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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妃为凰全文阅读

作者:语笑笑     医妃为凰txt下载     医妃为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六章 打赌

    恭叔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后说道:“自古以来,并非没有女子当过仵作,而是没有女子能当成仵作。女子向来都喜欢感情用事,可是这验尸岂能儿戏?”

    沐芳微微敛眸:“恭叔为何就不肯信我?若是不行的话,不如我们来打个赌如何?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含山县的县志上有一个至今为止未破的奇案,若是我能帮助大人破了此案,那恭叔就得允许我留下来,再帮我保守秘密。”

    恭叔拢了拢眉:“你当真能破?”

    “我只能说,试试看。”沐芳顿了顿,随后继续说道。

    “你想以此来证明自己的验尸技术?”

    沐芳摇头:“我只是想告诉恭叔,我想当仵作绝不会是一时兴起,故而也不会因为任何困难而放弃。”

    恭叔点头,随后说道:“好,我就给你五天时间。”

    董妈妈实在看不下去了,就冲出来说道:“五天?虽然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奇案,但是你只给我家小姐五天的时间,那是不是太过强人所难了?若是五天之内没有任何线索的话,我们连搬出这里的准备都没有!”

    董妈妈其实也是替沐芳打抱不平。

    本来她也是对沐芳当仵作的这件事持以反对状态,可现在看着恭叔对沐芳的态度,她反而就想支持她家小姐了!

    其实本来就该支持的。

    只是她总觉得,验尸这种事情对于女子来说实在太过怵人,况且沐芳日后还是要嫁人的。

    当时沐夫人要她与沐芳一同上路的时候,就已经与她交代过,只是让沐芳暂时来含山县待一段时间罢了。日后家中有了准备,祝瑶又不在针对,她还是该回去好好寻个人家嫁了的,再不济也能在沐家待一辈子。

    作为母亲,怎可让自己的女儿流落在外躲一辈子?

    董妈妈对此事也是极其赞成,自从沐芳拿了放妻书回来之后,就变得睿智果断了许多。这段时日又是吃了那么多苦,心里总是对她心疼无比。

    其实,沐芳是该寻得一个真心对她的男子,好好得过上一辈子的。

    “五天的时间还不足以准备?若是不成的话,你们也可以住到客栈去。”恭叔面色严厉,说话也是分外的不留情面。

    沐芳点了点头:“既然已经说定了,那么恭叔就先请回吧。”

    本来沐芳打算洗漱完毕之后去见孙的,可是忽然发生了恭叔这档子事,于是她反而去了季慕朗的房中打算翻一翻县志。

    季慕朗回来的时候已是傍晚,好在阿远及时找到了他,否则只怕季慕朗是恨不得将整个衙门的人全都带到山庄里去。

    此时已是晚膳过后,沐芳便站在了季慕朗的房门口。待季慕朗出了屋子之后,她便是开口询问季慕朗县志的事情。

    其实县志上的所谓的奇案,倒还真的是一桩“奇”案。并非无人能破,而是实在太过古怪。

    这也是含山县之所以招收仵作的真正原因。

    因为含山县每个月到了正月十五的月圆之夜,总会死去一名女子。真要说起来的话,这含山县倒还真的是女子不多。

    县衙之内,每月十五都会有尸体送进来,一直以来愁眉莫展,恭叔一个人哪里忙得过来?

    况且古人到底是与现代的有所不同。

    在现代医疗毕竟是发达而又先进的,很多病症又是围绕着手术治疗进行。但是在古代的话,由于这些都不够先进,加上女子本身看病就有一些嫌隙,故而因病而死的人特别多。

    季慕朗作为含山县的县令,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要管。故而很多户人家的就连死去的病症都会写在县志里。

    唯有这桩案子。

    这桩案子死去的姑娘年龄大小不一,但都是死得十分离奇。

    因为她们统统都是上吊自杀而死,可若当真是上吊的话,又怎会每月十五的女尸统统全是上吊而死?总不可能大家都是约好的吧。

    沐芳随手翻看了一下县志,季慕朗见她专注的神情,有些不由自主地问道:“怎么了吗?”

    “没事,只是想看下近几年每逢正月十五便送进来的女尸罢了。”沐芳摇头,眉头微皱:“对了大人,之前那陆康的事情……”

    “陆康的事情我已经拟好了公文差人送到朝廷里去,但是一般都是交由大理寺审理。只是我也不能确定,大理寺是否会尽全力来管好这件事。”

    季慕朗有些无奈。

    毕竟他只是一个县令罢了,很多事情无法做主。

    而这陆康当年又是朝廷中的侍卫,尽管已经辞官,可并不代表他朝中并无人脉。相比两袖清风的小小县令,自然是陆康难以得罪。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他才伤透了脑筋。

    其实这件事孙也是明白的,所以他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郑杭,你替我跑一趟大理寺,让那里的官员务必亲自审理好陆康的案子,你拿着本王的信物告诉他们,这个陆康与当年刘皇后失踪的案子有关,他们自当尽心审理。另外再将奏折呈上,建议皇上将季慕朗提携为和州刺史。

    只有将季慕朗升官,朝廷才有机会重视此案。

    一切的准备工作完成之后,郑杭便苦巴巴地上路。

    孙将一切都处置妥当的时候,意外地发现近几日来沐芳自从那日山庄之中回来,便再也没有来找过他。

    其实这本不是什么意外的事情,可是孙本来就喜欢如沐芳一般心中坚强的人,加上这段时间的相处两人心意相通,心中存了不少的情愫。此时一天没见到人,倒还真的万分想念。

    想着,便往沐芳的房中前去。

    却没有想到路上遇到白珂,孙微微愕然:“你怎么在这里?”

    不,其实他先问的是,“你怎么还在这里?”

    既然是侯府千金,那么她就应该回到她该回的地方,而不是委身于一个小小的含山县令。

    更何况孙已经知道白珂此次离家出走想找的答案与他相同,不知是敌是友的情况下,自然不便相处。

    白珂回头,看到孙过来,有些不自然地说:“小王爷,我想在哪儿就在哪儿,你管不着!”

    两人身份已经心照不宣,白珂说话又从不拐弯抹角,故而一见面就直指孙的身份。

    光是这点,就让孙有些不适了。

    孙不言,只是看着白珂在沐芳的房前鬼鬼祟祟,一时之间也不想再与她多作纠缠,便绕了她的面前就朝着沐芳的屋子里走去。

    白珂却是拦住了他:“等等,小王爷,你跟方公子熟,不如你替我将一件信物交给方公子?”

    孙略显疑惑:“方公子?”

    “不正是那仵作方陈?我叫她小陈得多别扭啊,便找人问了全名来。”

    孙一听就明白了。

    “自己去。”

    “别啊,咱们都是同样身份的人,此次出行又极有缘分地遇到一起,我好不容易找到一位如此有才情、又从不管顾别人闲言碎语的好男人!总该试试看看有没有机会共度一生吧?”

    孙想到沐芳的女子身份,心里就觉得别扭至极。

    惹了一个季慕朗不够,现在竟还勾得一位女子上门!

    越想越是闹心。

    最重要的还是沐芳竟然一些防范意识都没有。眼下她若是恢复了女子身份,便是惹得季慕朗上门,可若是不恢复女子身份的话,白珂又在一旁虎视眈眈。

    “那是你的事,与我有何关系?”孙说着,便匆匆离开。

    找到沐芳的时候,却发现她不在房中。

    董妈妈对孙十分有好感地说道:“大人,我家、我家公子去找季大人,说是有事要商量,不如您去季大人那边瞧瞧?”

    “好,多谢。”

    两头折返之后,一出来白珂就迎了上来。也不管不顾孙对自己说话的态度,就满脸希望地问道:“怎么样?他在不在?”

    “不在。”

    白珂微微皱眉:“那你知道他去哪了吗?”

    孙面无表情地回复:“不知道,想知道的话你自己去问。”

    白珂看了一会孙,随后说道:“你该不会也是看上了方公子吧?”

    这下被戳中了心事,孙本该是恼羞成怒的。可是在白珂的面前,他根本没必要隐藏自己的心事,索性就直接了当地说道:“对啊,我的确是看上了方公子,虽然男子与男子在一起有些荒唐,不过既然我们喜欢的都是同一个人,那就公平竞争吧。”

    其实孙也算是故意这么说的,一方面是想跟白珂打趣,另一方面则是想让她可以知难而退。

    果然,话音一落,他便瞧见白珂睁大了双眸,不可置信地盯着自己。

    孙志得意满,随后也就在她的面前大步离开。

    白珂今年也不过是刚过及笄之年,相比孙来说还是显得太嫩了一些。

    到了季慕朗的房中,孙却是没有找到二人。拉了几个衙门里的捕快,他们则是说季慕朗带着沐芳出去了。而且两人出去的时辰不到半个时辰。

    孙又问了一声,想知道他们是出去做什么事。

    可是那捕快却是神色闪躲了半天,也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郑杭不在,孙想要调查什么事情都显得有些艰难。

第四十七章 含山悬案

    正值仲夏,暴雨侵袭。沐芳与季慕朗出去并未多久,外头就已经下起了一阵暴雨。本来是想去义庄看看死者的尸体,可是没有想到却在半路上下起了暴雨。两人只得在一旁的屋檐下躲雨,打算等雨小了一阵之后再行离开。

    两人躲雨,自然也不能就在这里浪费时间。对于沐芳来说,这样一个奇案只用五天的时间,而且还不是靠验尸,而是从找到证据抓出凶手来的话,这些天根本就是不够用的。

    故而在此期间,沐芳想问一些往常的线索。

    “大人,先前送来的那些女子尸首,统统都是一个样子吗?”

    季慕朗点头,一边说着,一边朝外头走了一些:“的确,那些女子被送过来的时候统统都是上吊而死的迹象,而且恭叔验尸之后也确认下来她们全是上吊而死的无疑。明日便又是十五,到时候定然还是会死去的女子被送进来的。”

    沐芳看着,只知道他朝外靠是想替她挡去一些来势汹汹地上溅起的雨水罢了。

    两人站了一会后,却始终不见暴雨有停下来的迹象。

    沐芳将季慕朗拉了回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对不起大人,本该不劳烦你出来陪我跑这一趟。”

    若是不出来的话,现在也不会被困在这里了。

    “无碍,你的忙我是愿意帮的。”

    两人又商量了几句,却见已经无人出现的大街上正有一名女子撑伞走着。娇小的身躯几乎都快被雨水冲散。在她将伞拿起来的片刻之后,似是瞧见了沐芳,故而便大步朝着这边走来。

    “方公子!原来你在这里啊!”白珂兴冲冲地到了沐芳的面前,随后就直接走到了沐芳与季慕朗的中间。

    想着还好她瞧见了,她心目中的方陈公子的确很优秀,都吸引了孙,旁边那个季慕朗还有什么不可能的?更何况近水楼台先得月,她都防患于未然才是。

    只是……怎么她看上的男人怎么老是会被男人喜欢?

    是因为看上去太过受弱了吗?

    白珂收起了伞,这一抖倒是将雨水不小心抖在了季慕朗的身上。这些雨水一溅起来,季慕朗倒是下意识地避开了。

    这样更好,他离她们二人有了一些距离。

    “方公子,你怎么出来玩都不带上我的?我在县衙之中闷得要死呢!”白珂依旧兴致高昂。

    沐芳无奈地摇头:“我是与大人出来办正事的,并非出来游玩。若是下次有游玩的机会,再叫上你也不是不可。只是小姐本来就是千金之躯,只怕与我们为伍有些不妥。”

    白珂听着,直接就挽住了沐芳的胳膊:“有什么不可以的!我说可以就可以!”转念一想,又听见沐芳说了什么正事,便又双眸精光地问道:“对了,方公子你刚刚说你是出来办正事的,那么你是办什么正事啊?是不是去破案啊?破案的话你也可以带上我啊!”

    白珂一连串问了好些的问题,沐芳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不,应该是说,不知道该回答哪个。

    她不可能把自己与恭叔打赌的事情说出来,到时候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不说,而且还容易引来别人的闲言碎语。她很早的时候就已经明白,女子想在这种时代当上仵作本来就不是什么极其容易的事情,就连身边的亲友都未必同意,更何况是一些根本就不不熟悉她的人?

    其实沐芳倒也未必是看重别人的说法与想法,只是如今现在已并非孑然一身,实在不能拖累别人。

    “倒的确是破案,不过……”沐芳迟疑片刻,斟酌再三之后才开口道:“不过这个案子与之前的不同,小人是不建议小姐跟去的。”

    “有什么不同?破案不就是死个人,然后你再去找到凶手吗?没事的!我绝对不会给你添麻烦的,就在旁边看着,兴许我还能给你一些建议不是?”

    这倒也也有可能。

    这个案子说到底最后死去的都是女子,而且据县志上的记载,那些女子年龄大多都与白珂相仿。兴许真的能从她身上找出什么突破口来也说不定呢?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外头的暴雨。

    “即便是你想跟去,只怕现在也没有什么办法。外头这么大的雨,恐怕还要等到天黑才能达到义庄。”

    “那直接去不就成了?”

    “不成。”

    可是该怎么说呢?

    有些现代的知识直接说出口,只怕这些古人都是无法理解的。

    好在白珂没有追问下去,过了一会之后,她见沐芳神色显得有些苦恼,就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若是真的想去的话,我这有一把伞,我淋雨陪你去就是了。”

    沐芳微微愕然,白珂递过来的油纸伞上还滴答着雨珠。

    “这怎么行?”

    她那么小一个姑娘家的,这样淋雨跟在自己的身后,沐芳怎么想都觉得不妥。

    季慕朗见两人僵持着,便也就上前解围:“这样吧,你们二人同撑一把伞,我的外衣借给你们披着,这样兴许两人都不会淋湿。等你们到了再回来之后再交还给我便是,来去用不了多少时辰,这雨虽然一时半会听不了,但过一会就会下得小一些了。”

    沐芳刚想拒绝,然而季慕朗已经将自己的外衣给脱了下来。一件宽大的玄色布袍,上头还参杂着算是属于季慕朗的特有香气。

    沐芳朝他感激地点头。

    不多时,她便带着白珂一同上路。白珂是想好了要在这个时候大献殷勤的,故而宁愿让自己淋湿也不愿让沐芳受到一丝一毫的雨淋。看上去反倒更像白珂是个男子,而沐芳则是需要被照料的年轻小姑娘。

    其实她从来都不需要任何人的照顾,在现代的时候很多事情就是自己亲力亲为,没想到到了古代之后却是一直都受人照顾。

    想着,沐芳也不自觉地朝外头靠了一些,想给白珂多留下一些位置。

    两人到了义庄之后,外头忽然开始响起了炸雷。一个霹雳落在义庄的门口,倒是将整个义庄都显示的恐怖森森。

    沐芳找到义庄的管事问了一下之后,他才将当时被送进来的几位女尸的资料拿出来,打算给沐芳看一下的。加上上个月的尸体经过保存,目前还是能稍微看得出一些端倪。

    “来,这边请。”那管事的在前头带路,白珂则是小心翼翼地跟在了沐芳的后头。

    “方公子,你说这里会不会有鬼啊?”

    白珂本来也没有想到义庄如此阴森可怖,可到了之后才能见识到。不仅空气之中弥漫着一股尸臭,更重要的是义庄之内光线本来就不好,好不容易点上了一些烛台,却被并不迅猛的风声给吹得晃晃荡荡。几段白绫悬在梁上,看着就是飘着飘着的。

    最主要还是那股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阴风,真的是让她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越想越害怕,就索性钻进了沐芳的怀里,反正还能借此机会再揩个油。

    沐芳感觉白珂都开始哆嗦起来,便连忙轻轻拍了拍她的头:“没事的,这世上哪来的鬼?”

    “有鬼的!我曾经亲眼看到过!”白珂抬首,目光坚定地说道:“方公子,你应该知道,我此次离家出走其实就是为了找到刘皇后的下落,可是你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找她。那个时候我还很小的,被我爹爹带去皇后的宫里玩,也就是我那天进宫的时候,皇后宫中忽然起了火,之后刘皇后与太子哥哥就在里头失踪了,而且是人间蒸发一样的失踪。其实这些年来我有的时候都会做噩梦,梦到刘皇后与太子哥哥他们死了,变成鬼魂就来找我了。所以后来我就一直在调查此事,因为我当年贪玩,否则我想我应该也会死在里头吧……可是如今皇后娘娘与太子的尸首都没有找到,之前还出现了传言,说是他们没有死!可是奇怪的是,无论怎么查都没有办法查到他们是如何从宫中出来的。这很奇怪,不是吗?我想……除非找到皇后娘娘与太子哥哥本人,否则这世上再无任何人知道他们究竟是如何从那个被门给锁紧了的宫中出来的。”

    沐芳闻言,只是皱眉,一边走着一边问道:“那宫中没有密道吗?”

    “怎么可能!后宫之中若是私建密道,只会让皇上误会!更何况整座坤宁宫都被烧得一点不剩,难道还会看不出来有密道吗?”

    这样一问,白珂心中的惊惶不仅没有消散,反而神情变得有些苍白。

    “相信我,他们一定是有出去的办法,亦或是,在火烧起来之前其实她们已经不在里头了。”沐芳从不信鬼神,若当真如白珂所说的那般,那只能说这是有人玩的障眼法。

    一个堂堂的当今皇后失踪,怎么可能皇上多年没有发出公文批诏来寻人,反而由得她与孙争相寻找?说到底应是有人借着失踪蹊跷离奇,而火又烧得一点不剩来做文章,为的就是让皇上因为迷信而感到惶恐。

    这种事情若发生在了身边,势必会影响到自己的内心。

第四十八章 湖边女尸

    无论沐芳的话是不是安慰,可在白珂听来,心情已是好了太多。想着沐芳对待这些事情如此冷静,她的心里就不由地起了一种崇拜之意。

    心里更是打定主意要与“他”在一起共度一生。

    “不,皇后娘娘与太子肯定是在里头的。”白珂坚定地说道:“他们不可能去其他地方,也没有其它地方可去,若是当真活了下来,为何这么多年全都杳无音讯?”

    “这可说不准。”沐芳见着白珂自己吓自己的那番模样,忍不住就学着柯南说道:“真相永远只有一个。”

    这句话倒还真的起了作用,之前还神色恹恹的白珂,听了这句话之后立刻露出了崇拜的目光。

    沐芳怕自己无福消受这份“少女心”,便跟着管事的走到了女尸的保存处。

    古代保管尸体也有一定的技术方针,一般都会在尸体上涂上尸油,用以好好保存。可没想到的是,等她过去的时候,那尸体已经开始腐烂了。

    “不会的呀?我昨天还见过,尸体还保存地不错,怎么今天就变成这个样子了?”那个管事的越想越是不对劲,随后又盯着停靠尸体的床位看了一遍,确认了自己没错之后,才转头朝着沐芳有些尴尬地说:“小陈、哎这个你看……你今天来晚了,否则这尸体是不会这么烂的。”

    他是义庄管事的,自然是要保存好尸体。一些快要处理不好的尸体则立刻上报去下葬,没想到却出了这档子事。

    这到底来说也是他的疏忽了。

    沐芳摇头,“没事的,只不过明日便是十五了,若是今日不解决此事的话,只怕明日还会有尸体再送进来。”

    那管事的打了个牙祭,随后挥了挥手:“不碍事不碍事的,这每月十五送来一具女尸,早已是见怪不怪,我瞧着都像家常便饭一样习惯,你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他是误会了沐芳的意思。

    其实她是希望避免再有人死亡,可这管事的听来却是这尸体送进来会造成麻烦,才会如此说道。

    沐芳也不想再多言,就拉着白珂离开。外头仍是下着雨的,两人尽快回了之前那处屋檐之下,没想到季慕朗却已经不在原地了。

    想不到季慕朗有什么地方可去,两人便回了衙门。

    问了几个捕快之后,沐芳才得知季慕朗已经回了自己的屋子,只不过浑身湿透,需要回去换身衣装。

    沐芳想了想,他没有等在那里,只怕是因为担心她们二人回来三人不够撑一把伞,故而便先行淋雨回来。

    只是既然季慕朗已经回来,那么沐芳便会回屋子整顿去了。

    到了晚膳的时间,她才见到孙。不,应该是孙才见到她。

    孙到底也是生气,可他不是生沐芳的气,而是在生自己的气。于是见了沐芳便掉头就走,一句话都未曾开口。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他不会离沐芳太远,总是会让自己出现在她的视线之中。

    只怕是想着沐芳亲自来跟他说吧。

    可惜沐芳不是会做这样事情的人。用过晚膳之后,季慕朗就留着沐芳说话,两人商讨这个案子的进展。其实这个案子也没什么可以讨论的,因为沐芳今日之行算是一点收获都没有。

    她将在义庄之内的事情告诉了季慕朗之后,便有些遗憾地摇头:“可惜我没见着尸体,现在也不好说什么。”

    “明日不就是十五了?”

    “是啊……”沐芳微微叹息着说道:“可若是能够避免这种事情发生,岂不是更好?”

    季慕朗不言。

    目前为止对于沐芳与季慕朗来说,他们所能做的便是加强含山县的防范,以及……尽管她不想承认,可她的确需要第二日,也就是十五送来的尸体。

    没想到第二日的时候等了一天,都没有等到尸体上门。

    沐芳也不知道是该松一口气还是该苦恼担忧。

    两天下来,这个案子更是没有什么进展了。

    到了十五的夜色之后,恭叔还特地来找了一趟沐芳。

    他等在沐芳的房门口重重地咳嗽了一声,便背过身子,自己等着沐芳出来。沐芳听到了声音,自然也就出去了。

    待她到了之后,恭叔便义正言辞地说道:“无论十五会不会送来尸体,你记得你答应过我的,若是不能破了此案的话,那么三日之后就该离开了。”

    其实他的目的很简单,无非就是想提醒一下沐芳:别以为尸体十五没有送来,她就可以拿着这件事来当借口赖在这里不走了。

    “若是没有尸体的话,那我又该如何破解此案?恭叔,我是仵作,你曾经也说过,仵作所能相信的便只有尸首。”沐芳微微敛眸。当日恭叔的话她一直都记在心里,没想到事情变了一个立场之后,恭叔反而定是要让她离开而忽略了这些她深深记在心底里的东西。

    沐芳想着就有些伤神。

    现在她的情况极其被动,尸体不来应是好事,可这也代表她再过三日就得离开含山县了。

    恭叔听着沐芳的话,随后冷笑了一声:“对,我的确说过。可你现在还不算是含山县的仵作!更何况这件事当初也是你自己说的,你所说的是‘破了’此案,而并非是验尸查明真相。既然当初口出狂言,那么现在就不要再找借口!每月十五的尸体送来之后都是由我亲自来验的,难道你想说我验出来的尸体有问题?”

    “当然不是!”

    这怎么可以混为一谈?

    尸体验出来的确可以表明是自杀,可每个月十五都有人自杀,这也太过离奇了一些吧?

    既然她如今当了仵作,那么她就更应该要再确认一遍,以免这其中有什么被人漏掉的关键所在。

    “可你所做的不正是这个意思吗?”

    一言不合,自然是一拍即散。

    恭叔不愿意再与沐芳多言,只是又交代了一遍若是不能破了此案,那么她就要尽快收拾东西离开这里!

    沐芳也是希望事情有所进展的,可是眼下原先的尸身尽数腐烂,而新的尸体也没有到她的面前,一切都还不好说。

    到了第三天的时候,沐芳又去翻看了一遍县志,却始终都没有得到任何进展。

    这些日子也没有见到孙,沐芳又急于埋头自己的事情,便也就忽略了他。

    事情是在第三日的深夜才有了那么一丝的进展第三日的深夜,终于送来了一具女尸!

    沐芳半夜就被白珂叫醒,白珂性子毕竟直爽,晚上做了噩梦之后忽然听见外头传来了动静,第一时间就跑来告诉沐芳了。沐芳也还未睡,可正是因为对这个案子的一筹莫展而导致她根本睡不着。连日来基本睡得很少,整天就在房里翻来翻去地看着县志。

    这县志上的内容几乎都快被她给翻烂了,却始终没能看出什么所以然来!

    白珂深夜来敲门,一边拍打着门,一边就高声喊道:“方公子!快别睡了,有情况啊!你快些出来!”

    不然她就闯进去了!

    董妈妈本来睡得正香,听着白珂的敲门声也被吵醒,心中不悦地嘀咕了一声:“这小丫头片子怎么大半夜的不睡觉,竟在外头嚷嚷。”

    沐芳怕吵到董妈妈休息,就连忙赶去开门。一开门白珂就要说话了,沐芳赶紧将她拉到一边,低声询问:“出了什么事?”

    白珂指着外头说:“那、那具女尸送过来了!就在深夜的时候湖边发现的!”

    沐芳回屋子里拿了一件外头,随后就对着白珂说:“走,咱们边走边说。”

    白珂点头,亦步亦趋地跟在了沐芳的身后。本来这些日子季慕朗已经加强了含山县的防范,可正式因为加强了,故而深夜之中也留了那么几个人在街道巡逻。这不,没巡逻到什么意外,反而就巡逻到了在湖边的一具吊死的女尸。

    几个人将尸体放下来之后,便送到义庄。沐芳跑到湖边的时候,正巧跑了个空。不怪白珂没有说清楚,而是她们都太过焦急。

    又折返到了义庄之后,沐芳才顺利地见到了尸首。

    恭叔见沐芳来了,随后摊了摊手:“死者的情况还是与昔日相同,只是时间上出了一些纰漏。不过,这个案子我不会再接手,就交给小陈吧?”

    说完,大家都是没有任何意义。

    恭叔虽然嘴上这般说,可实际上的内容却一丝一毫都没有向沐芳交接。昔日的女尸是什么情况也没有说清楚,只是告诉沐芳一句“与昔日相同”,剩下的就全权交给沐芳自己来看。

    恭叔这样的说话态度,就连白珂也听着生气,免不了就替沐芳说话:“你这个老顽固!你是不知道方公子有多厉害!那个时候在祁连山庄的时候我们都亲眼见识过的!要是换了你……哼,我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白珂说话向来直爽,可恭叔毕竟是个长辈,也不打算与一个小丫头片子置气,连声说了三个“好”字,就哼着胡子出了义庄。

第四十九章 开膛破肚

    沐芳仔细检查了一下尸首,脖颈之处有红肿的迹象,显然是上吊之时还是活着的。而且被送来的那根绳子与她脖颈之处的勒痕一模一样,显然那根绳子也是凶器无疑。另外,最重要的是勒痕呈现的是倒“v”状,的确是上吊而死。

    这一切迹象看起来都是自杀。

    白珂见沐芳专注地神情,便下意识地问道:“怎么样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

    她可是清清楚楚地记得沐芳的那句“真相永远只有一个”。

    沐芳摇头:“现在看起来,死者的状况与恭叔所说的并无二致。”

    “这怎么可能?就那个老顽固老古董?我爹爹朋友全是他那种人,老觉得自己年纪大就什么都是对的,我们这些年轻的小孩子全是错的!哼,我看他们也没什么本事的,就知道拿一些像什么我活了一大把年纪之类的话来搪塞年轻人。”

    “其实恭叔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古板。”

    沐芳是平心而论。

    无论如何,在恭叔知道她是女子之后并没有直接将她赶出县衙,而是给了她一个机会来证明自己。就凭这点,她也知道恭叔其实只是受到一些观念上的限制,而并非刻意针对她。

    其实她同样也知道,白珂针对的并非是恭叔,而是针对一些倚老卖老的长辈们而已。可他们自然也是有他们的想法,只要他们所说的都是为她好,那么到底也是情有可原的。

    沐芳想着,又将尸体再看了一遍。

    这一遍下来,她已经可以确定这个女子除了在上吊的时候因为反悔而痛苦地抓住绳子留下了些许勒痕,其它地方根本就根本一丝一毫挣扎的痕迹。这就是之前一直都会将死者判定为自杀的真正原因,然而……

    然而这个案子沐芳曾经遇到过。

    只不过那个人并不是上吊,而是从阳台上摔了下来。

    事后证明,那个人是喝了酒,而阳台又提前被人动过了手脚才导致楼上跌落下去。当然,两种死法简直就是天差地别,只不过沐芳此时的心境倒是与当时相同。

    那个时候,几乎整个重案组里的人全都认定死者为自杀,只有她认定死者不仅不是自杀,而是一起蓄意谋杀。也正是因为这个案子,当时她在组里一直被人嘲笑。可最后经过她的一次验尸,直接证明了整个案件的经过。

    故而沐芳此次也打算再证明一次。

    她只需要证明一点那就是死者的内脏。

    既是内脏的话,那便需要开膛无疑。

    沐芳做好决定之后,便回去找季慕朗等人商量。没想到她刚说出这个看法的时候,恭叔与季慕朗异口同声:“不行!”

    “可是这个案子……”

    “没有可是,这一切不过是你的猜测而已!可若与你猜测的不同呢?这位死者岂不是要被人烂了肚子连全尸都留不得?”恭叔反应激烈,看着沐芳时候的双眼都发红了:“我告诉你,虽然我已经说过此案全权由你来负责,可是这不代表你能随随便便地摆弄尸体!”

    对于开膛这种事情来说,恭叔第一个是持以坚决不同意的态度。

    季慕朗则是两两参半。

    恭叔的看法他也认同,另外,他有些无法接受沐芳一个女子却做出如此惊世骇俗的举动。

    沐芳说道:“难道你就不想破了此案?若是任由凶手逍遥法外的话,岂不是要死去更多的人?”

    “可是破案并非只有开膛一种手法。”季慕朗无奈地说道:“小陈,这里是衙门,并不是给你用来证明自己的地方,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我明白了。”沐芳仓皇地退后。

    一时之间,她竟发现曾经相信的人,到了这种关头总会显出一副她所不认识的那个样子。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珂见沐芳心情不好,只得弱弱地开口:“方公子,你别担心啊,我来替你想办法!虽然你要开膛的这个的确古怪了一点,可是为了真相总该有所牺牲的,不如……不如我们偷偷去吧?”

    孙恰巧经过,就听着白珂鬼鬼祟祟的与沐芳说些什么。

    看着两人亲密无间的样子,孙心中微寒。

    沐芳最后不会爱上一名女子吧?

    这倒不是没有可能!当初她嫁给徐耀宗的时候,肯定是被欺负坏了,从此以后不相信男人也是情理之中。反正对于孙来说,现在什么发展都是有可能的!

    一想到这些天她对自己的冷落,他心里就十分别扭。

    此时看到这番场景,顿时像是受了刺激一般到前头小声偷听。

    孙这辈子都从未做过如此古怪的事情!

    沐芳听着白珂的话,顿时将她的手臂拉住:“不用去了,这种事情岂能儿戏?若是季大人不同意的话,这件事还真的没的商量。”

    “那……那怎么办?”偷偷去也不行的话,白珂就想不到任何办法了。

    沐芳一咬牙,随后跪了下来。

    “你、你干什么?”白珂微楞。

    不仅仅是她,就连在后面偷看的孙此时都不禁显得有些讶异。

    “我就跪在这里,跪到季大人同意为止。”

    白珂想把沐芳拉起来,可是她偏偏就固执地谁也拉不动:“你、哎!你这又是何必呢!这根本就不管你的事情啊,你干嘛自己给自己找罪受啊?”

    沐芳其实也实在是因为自己想不到办法了。

    她想当仵作从来就不是想要证明自己,故而她跪在这里,就是想让季慕朗看到自己的诚意。她当仵作从来都不是想要破案,而是想要替死者找出真凶!

    说起来有些可笑,她的梦想其实就是为了所谓的“伸张正义”。

    “我做事有自己的原则,小姐还是请回吧,不用在这边陪我受累。”

    白珂说道:“那怎么行?我不可能不管你的!”

    她就算不管她自己,也不能不管沐芳呀!

    不过沐芳这个举动,倒是让她更加钦佩和欣赏了。

    恨不得马上就想嫁给她。

    孙在后边看着,也是于心不忍。可他毕竟比白珂聪明,知道白珂是拦不住沐芳的,她虽然看似淡漠,可骨子里对一些事情执着得紧。有些时候真的是倔得拉不回来,故而孙则是跪在了她的旁边。

    孙这一跪,只怕季慕朗不知道要折了多少年的寿了。

    沐芳一转头,就只见孙跪在自己的身边,一时之间嘴角噙出了一抹苦笑:“大人在这里跪什么?”

    “你跪什么,我就跪什么。反正我就算是为你请命。”

    白珂见着眼前此二人对视的时候目光灼灼,重要的是,她还莫名其妙地觉得这两个男子特别登对。随后也不甘示弱地跪在了沐芳的身边:“方公子,我也陪你跪!”

    可千万别只记得孙结果忘了她啊!

    不过其实她不需要有太多的危机感,毕竟两人都是男子嘛!

    沐芳实在是无奈地很:“我只是上演一出苦肉计,可你侯府千金,而你,则是高官厚爵,你们陪我一个小小的含山县仵作跪着向县令请命,这不是在逼季大人做出决定?”

    对于这一点上,白珂与孙的看法倒是很一致:“对我们来说,你比较重要,那个县令算什么?”

    当然,这种话肯定是不敢当着沐芳的面说出来的。

    两人各有措辞,但却说得十分好听,全是那种可以让沐芳接受的话。

    孙说:“好歹我们曾经同生共死过,如今自然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咯。”

    白珂是先认认真真地将孙的话听了一遍,随后再学着他的口吻轻咳了几声说道:“你是想替死者伸冤而已,就这个要求我牺牲我的身份舍命陪君子,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两人也懒得互相拆对方的台,反正说完之后全都盯着沐芳。

    沐芳微微汗颜:“你们这样,如何让季大人看到我的诚意?”

    “我们三个人的诚意加在一起的话,那不是更加有诚意吗?”白珂顺口就回了一句,恰逢此时,季慕朗与恭叔正好从屋子里出来。这一走,便看到三个人跪在那边。

    他知道他们为什么跪着。

    “孙大人,白小姐。县衙并未亏待你们,可你们想做的事情本官也不能阻拦,所以这件事我不会到处乱说,你们也可以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回去休息。”说着,他直接就离开了。

    对于沐芳,他更是一个字都没有提。

    白珂瞧见季慕朗走远了,随后哼着说道:“我原本以为他还不错的,怎么这样啊……”

    孙不冷不热地说道:“你以为这世上所有的官员全是马屁精?”他早就料到了会有这样的结果,不过陪同沐芳跪着,他反而觉得十分高兴。这两日以来内心的焦躁霎时冲散了不少,心情也是豁然开朗了。

    至少现在也有心情与白珂吵嘴了。

第五十章 程门立雪

    诚然,白珂也是一个重情重义之人,不过白珂错把冯京当马凉,愣是没有将沐芳女子之身的端倪看出来,不但没有看出来,在跪着的当口还含情脉脉的看着自己的“如意郎君”。

    沐芳则是无可不可,白珂想要看就看,只要不搅扰自己诚心诚意在这里求取个一官半职就好,旁边峨冠博带的孙缙也看着她。

    二人的目光形同电光石火,孙缙的灼灼冷眸每一次扫过来的时候,沐芳都不禁瑟瑟,终于几次三番以后,沐芳微微歉疚的侧身看着旁边的男子,“孙大人,这是我一厢情愿的事情,你们何苦来哉?”

    “焉知此时不是本大人心甘情愿呢,这就叫做集腋成裘,众擎易举!你一个人壮志未酬,要是有我与……白小姐的帮助,想必会事半功倍。”

    “也对,含山县县令无论如何也是会给您一个面子的,您高高在上,今日折节是因我之缘故,以后要是我可以飞黄腾达都在你的身上,我定然不会忘记。”她孤傲的瞳眸看着跪在身旁的男子。

    难得的是,这男子就连跪着都无损与那种金堂玉马的感觉,从一开始做“目击证人”让自己和离那一天开始,沐芳早已经开始研究起来了,固然他完全不泄漏自己的行藏,但是沐芳敏锐的直觉还是在他身上感触到一种皇亲贵胄中有感而发的怔忡。

    这男子非富即贵,官职绝对大的离谱,看他左右逢源的样子就知道了,因为多次勉励帮助过自己,在她几乎坐吃山空的时候曾经施以援手,所以沐芳并没有多少想要拆穿的意思,调查是有的。

    但是绝对不存在朋友之间。

    就如同在那一夜,孙缙分明知道了自己女子的身份,不过并没有拆穿一样。

    “你记得就好,不过我还是奉劝你最好忘记,有句话叫做施恩莫忘报,本大人还是觉得日行一善的比较好。”沐芳咽喉发出短促的“呃”声,王爷就是王爷,何时何地都不忘记慈眉善目的拉扯郁郁不得志的人。

    “我会记得,你放心就好。”沐芳要言不烦。

    转瞬看到身旁的女子,她做西子捧心状,看起来精神头一点儿都不好,刚刚还呈现健康绯红色的面庞此刻已经一片诡冷的苍白,并且娇喘微微。

    “方公子,我也帮助了你,我希望你记着我。”

    “是!”点头完毕以后,她的咽喉中照旧还是有了短促的“呃”声,这两个人真的是……

    沐芳无言以对,今夜有月,月光莹莹说说,淡淡的银粉一样震荡过来,好像是海潮一样,沐芳此刻才发现,身旁一左一右两个人几乎变成了丰碑,纹风不动。

    也对,一个是武功高深莫测的侯府小姐,一个是一遇风云变化龙的男子,这二人完全是无懈可击之人,不动如山的跪着,三个人的膝盖几乎成为了一条线。

    “为何季大人还不出来呢?”沐芳悲观的看着大门,朱漆大门一片光风霁月,而季慕朗则是两袖清风油盐不进,已经知道自己跪在这里很久了,但是绝对没有开门的意思,看起来这仵作是做不成了?

    她等待着,有淡淡的花香在风中吹了过来,沐芳鼻翼微微翕动了一下,凝眸看着朱门,说道:“你猜猜,他在里面做什么?”

    “猜猜不如去看看,你们等着,我去看看。”

    “也好。”沐芳的意思就是让这猴崽子早点儿离开,她这里还有两句话要与孙缙聊一聊,白珂站起身来,轻微活动了一下因为久跪而酸麻肿痛的膝盖,一个紫燕穿云已经过了高峻的朱门。

    “去了,真好。”孙缙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凝眸看着高峻的朱门,沐芳靠近孙缙,“孙大人,关于每月十五有女子上吊自杀的事情,您怎么看?”原是问这个,孙缙的防备心放下不少。

    唯恐会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问出来自己靠近她的目的,不过是公事公办,当下不过是洒脱的一下,道:“没有人会自杀的。”

    “对,蝼蚁尚且贪生,为人何不惜命,不过这些女子一个个都送到县衙里面来,究竟是什么目的,所有的服务都是为目的做准备的,你说这些人是什么目的呢?”

    “我觉得,是挑衅。”他一边说,一边凝睇眼前的女子,她的眼中有了波光潋滟的惊澜,好像打碎了一盏美酒一样,“大人的意思与小人不谋而合,说明行凶者有恃无恐完全是无视朝廷的律法。”

    “所以,这才半个月就送过来一个,你昨天已经看过了,这些女子……有什么共同之处呢?”

    根据以前法医的经验来看,这些女子的脸上毕竟还是可以看出来端倪,每一张脸虽然是年轻的,不过大概还是过了三十五岁左右,她还发现了,这些女子几乎有很多个都是养尊处优之人。

    在含山县,并不存在这样多养尊处优的女子,但是眼前令人瞠目结舌的事情就是,这些女子一个个的死尸纷至沓来,而且这些女子看起来很多都没有生养过孩子。

    “求大同存小异原是一个破案的关键,我昨天在停尸房一个个都看过了,这些女子有很多都是没有生过孩子的,平均年龄在三十六七岁左右,手指光洁如玉,并不是一般的女子。”

    “三十六七?”他尽管已经观察过了,不过并没有这样准确的界定过死者的年纪,此刻听到她说出来,虽然不知道沐芳是通过什么断定出来的,不过目前看来那成竹在胸的模样,绝对还是有自己的不二法门。

    “是,全部都是三十六七。”她的语气是那样的稳定,就像是落地生根的雨点一样,严丝合缝。

    孙缙不禁皱眉,“我大概想到了一群人,这群人应该到现在大概是三十五六岁!”

    “孙大人,请说来听听。”她端正了一下身姿,在月色中朝着孙缙拜了拜,孙缙不免瞠目,“这是何意?”

    “礼贤而已。”一边说,一边接连三拜,孙缙只是含笑。

    而在衙门中,最为意想不到的事情刚刚展开。

    酒已阑珊,月色也阑珊,人独立,微雨燕双飞。是什么时候哦落雨的,没有人知道,刺客滴水檐下的铁马在风中飘摇了一下,初秋的天气寒凉,雨水就像是晶莹的一串骊珠,一滴一滴飒然落在了檐下。

    季慕朗看着屋檐外的雨丝,手中紧紧的握着一个杯子,白玉的杯子中是淡黄色的绸酒,他不知道喝了多少杯,可恨的是人竟然一点儿都没有醉酒的疏狂,几乎连醉酒之前的一点儿迷蒙都不存在。

    “大人,下雨了。”说话的是恭叔,他立即回头,老仵作在衙门中也算是一等一的好手,他震惊,为何进来的不是沐芳,不是孙缙,偏偏是这个德高望重的老仵作。

    “你来了。喝一杯?”他举着酒杯递了过来,绸酒的香氛伴随清冷的花香一点一点的传递过来,让人立即有了一种不言而喻的感觉,他握着酒杯,虽然唇畔已经龟裂,不过并没有一饮而尽。

    而是慢条斯理的将酒樽放在了桌面上,但是因为过于急促,也或者是慌乱,这酒樽一下子就落在了地上。

    他立即回眸,看着摔碎了的白玉酒樽。

    “大人,酒已经够了,外面还跪着两个人呢。”这一声破碎的颤音让一切都开始急转直下,他匆匆举步,“下雨了,他还在跪着?”

    “还有……小王爷!”

    他刚刚握住了孟宗竹的油纸伞,正要出门去的时候,顿住了脚步,“你一直以来都是反对的,为何此刻好像很是上心一样?”

    “一般的人想要做这一行是不过是为了寻求紧张刺激,为了扬名立万,为了朝廷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俸禄,但是他,不一样。”

    “他为的是什么,你可看出来了?”

    “为了将真相牵引出来,给苦主一个交代,如此大公无私,”他一边说,一边走了过来,“又具有真知灼见之人,古来并不多,一开始我也以为他不过是信口雌黄,不过言必有中,这也是亲眼目睹的事实……”

    “虽然不知道究竟为何可以那样看出来事实,不过想必也算是有自己独一无二的法门,所以我以为,方公子不可错过了。”

    季慕朗推开门,走了出去。

    白珂在檐下盘着,一会儿像蜘蛛,一会儿像蝎子,一会儿像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小狐狸,总之十二生肖都变化了,这才“啊呀”一声,陨落在了地上。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秋天的雨水很是阴冷,所谓凄风苦雨不过如此,但是这样冷厉的雨点竟然没有将二人的谈话给种子。

    “方公子真的是很会苦中作乐啊,为了一个一官半职竟然不惜这样子淋雨。让大人我很是钦佩,朝廷有了方公子致仕,这才是我朝的幸甚呢。”苦中作乐的看起来不是“方公子”而是他孙缙吧。

    “大人也与我一般无二啊,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是不知道朝廷给了大人一个什么高官厚禄,一直以来您走到哪里都微风八面,这里面的情由让人颇费思量啊!”

    沐芳一边说,一边擦拭了一下额头的冷雨,尽管膝盖之下湿漉漉的,人已经有点儿不堪重负,不过还是端然跪着,一丝一毫的动摇都没有。

第五十一章 她的目的

    雨幕遮天盖地而来,在雨幕中,孙缙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沐芳,这女子与任何一个女子一样,同属于**凡胎,但是偏偏就有一种铁中铮铮的意味,冷雨完全没有带走那种坚毅。

    她的眼神灼灼,目光紧迫眼看的朱门,总会有人过来的,季慕朗还不是那样的人,旁边的男子深吸一口气,“为何定要强求,我帮你就好,不要忘记了官大一级压死人。”

    “孙大人也不要忘记了,连这点儿考验都经受不起,一开始就弄虚作假,以后如何正人正事,仵作需要冷静的逻辑思维,需要客观评定事物的态度,你的帮助我不接受!”

    想不到,好心当做驴肝肺,他也不气恼,长久以来这女子的性格自己已经明白了一大半,这时候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偏巧这女子就要意气用事。

    她是那种遇强则强,遇刚则刚之人,面对油盐不进的季慕朗,就连孙缙都完全不理解,究竟为何就会这样子,他不是应该开开心心的打开大门,两方不是应该好好的谈一谈吗?

    尽管用自己的能力可以让她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所谓“一官半职”,不过到了此情此景,他觉得自己不应该帮助一个坚贞不屈之人。

    冷雨顺着那光洁而又白皙的额头流淌下来,在脸颊上立即形成一条一条的涓涓细流,然后在更快的时间里面,顺着眉峰一点一点的流淌下来,在高耸的鼻梁上滑落了下来。

    孙缙看着沐芳,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相顾好处却无言大概就是这样子吧。

    “此事只可直中取,不可曲中求,你放心就好,我想要得到的,定会握在自己手中。”胸有成竹的很,奈何“我本将心照明月,明月偏偏照沟渠”。他懒得说,只希望自己与他同跪,可以让人将朱门打开。

    “有终南捷径都不走,你的脑子是不是……”孙缙意味深长的看着沐芳,沐芳不过是微微一笑,“孙大人知道求人不如求己是什么意思,要是不知道,小人倒是可以给大人说一说的。”

    “知道,知道。”百无聊赖中,孙缙移动了一下身姿,就连一个大男人在雨水中都觉得很不舒服,不知道一个女子,不!一个那女扮男装的人是如何坚持到底的。

    “靠山山倒,靠水水流!”这是若干年的生存之道,她在幼年的时候就已经如此,沐夫人虽然从小呵护备至,不过在沐夫人的羽翼之下,毕竟还是将她培养的遇到了任何困难都不去寻求别人的帮助。

    而在沐芳这里,最不愿意成为别人的累赘,也最为讨厌群居中那种勾心斗角的生活,有关于哥哥与嫂子祝瑶对于自己的冷眼,她早已经司空见惯,这些年更加是刚强不少。

    因为她还知道更加重要的一个道理,一个人只有越发刚强起来,这才可以保护得好自己想要保护的任何一个人,她要保护的人很多!

    “你过于武断了,你完全不用这么累的。”

    “我又不是你们这些膏粱纨,怎会不累呢?但是累一点儿也是好的。”沐芳毕竟还是不齿那些豪门中不知道“米从何来”的家伙,这句话没有刺激到孙缙,孙缙不过是恬然一笑。

    更加欣赏的看着沐芳,“你说的很好,不过你尽量不要盲目乐观,要是季大人想要答应你,很久以前就答应你了,但是为何迟迟要拖延到今天呢?”

    “这,因为他还是持观望态度,不知道这一股究竟是黄牛股还是黑牛股,是熊市还是……”这不是黑话,但是在孙缙的耳中,无异于是“黑话”中的黑话,他瑟瑟一笑,茶眸中有了一点儿不明就里。

    “你说话让人好费思量。”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在她的口中出来莫名其妙的词汇了,一开始毕竟是觉得奇哉怪也,不过年深日久,也就不觉了,不好意思,她毕竟是穿越过来的人,偶尔来两句人们不理解的也情有可原。

    “我不过是想要说,他过会儿就会过来的,因为含山县的这个案子,我觉得疑点重重,她需要我的帮助。”

    “要是他今天不出来呢?”这是孙缙的问话,他问的郑重其事,鞭辟入里。但是沐芳不过是讶然一笑,觉得绝对不可能,用四个字就表达出来,“心诚则灵。”

    穿廊中,有人在冷雨中走了出来,季慕朗。他看着铺天盖地而来的雨幕,不禁心头微微一痛,但毕竟还是走了出来。

    早已经听说了,就连孙缙也在这里跪着,他走过来以后,并没有诚惶诚恐,“孙大人,您怎么也在县衙门口跪着,大人身骄肉贵,这样跪着不好,大人请起。”

    “本大人也是帮理不帮亲,你还没有答应他的请求,要是我起来就和你是一起的,那就帮了倒忙,所以……”孙缙不但是不站起来,还一脸的诚惶诚恐,“所以,还是请求季大人实事求是呢。”

    季慕朗擦拭了一下脸上的雨水,看着跪在瓢泼大雨中的女子,她的身形就像是一座小山一样,脸色平静的就像是一块白璧无瑕的美玉,季慕朗心悸,看着看着不禁伸出手,“起来。”

    “大人还没有答应小人所求,要是小人站起来,这刚刚两个时辰就白白浪费了,既然是发誓长跪不起,所以大人还是不要让小人为难。”

    “我已答应你的请求,刚刚就连恭叔都为你说情,我非为不帮助你,而是觉得仵作不是一般人可以去做的,所以在踌躇不决而已。”

    “季大人当真?”立即眉飞色舞起来,刚刚的颓然全部都不在了,季慕朗不得不点头,沐芳这才站起身来,“好,守得云开待月明,既然大人觉得小人可以胜任,以后小人定会踌躇满志再接再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不破楼兰终不还……”

    还要说什么,已经让季慕朗握住了手,“知道你很高兴,不过此事知易行难,你们都起来吧,很晚了,应该回去睡觉了。”

    “大人明明知道人人都难以成眠的。”沐芳嗔怒的看着季慕朗,季慕朗自然是知道的,这几天城中内乱已生,人人都诚惶诚恐跋来报往,那些女子的冤魂好像还盘桓在府衙头顶一般。

    要说季慕朗可以睡得着,自然是不可能的,而更加睡不着的则是沐芳,她的身上有一股强烈的使命感,只要自己可以早点儿行动,那些黑暗中蠢蠢欲动的杀手就不至于捷足先登。

    只要自己可以采取行动,那些女子就不会那样轻而易举的让人杀死,不过夜深了,今天并不是十五,难道一行人像是没头苍蝇一样在城中到处走走看看就可以拿得住盗贼吗?

    “有有何高见?”季慕朗看着沐芳,沐芳立即正色,“高见不敢说,苦主生前居住的地方都不一而同,不过我还是都调查过了,全部都在东市。”

    “嗯,还有呢?”季慕朗也是有了莫大的兴趣,孙缙在一旁无可不可的听着,只要是沐芳看到了的,自己想必也是看到了,“一个城市必然是有东西南北的划分,东市最是繁华。”

    “方公子不要误入歧途,东市虽然人口众多,非富即贵,不过这些女子据我所知,并不是任何一个富豪家里面出来的,所以我以为,这些女子……必然来自于另外一个生活圈子。”

    “您以为是妓女?”她八字打开,冷静的分析,人已经从冷雨中走了出来,站在了廊檐下,风声雨声成为一片朗朗的交响乐,她看着眼前的季慕朗,季慕朗不置可否,想要点头,不过终于还是没有点头。

    “自然不是!”孙缙上前一步,轻轻擦拭了一下额头的冷雨,说道:“这些女子生活的很是低调,但是以前过的日子想必很不多,这样大的年纪还没有谈婚论嫁,这也成为了歹徒攻击的目标。”

    “季大人不要误入歧途了,这不是情杀!”她斩钉截铁,从女子敏锐的直觉来看,这绝对不是简简单单的情杀,因为这些女子中,有一小部分并不是非常美丽的模样,这些她也是全部都看过了。

    “又是凄风苦雨,但愿明日是一个艳阳天,四方城中任何一个角落都有人目前在把手,放心就好,暂时去休息,要是休息不好,自然是不可以办案子的。”

    “是,季大人果真是高枕无忧之人,小人告退。”得到了自己要得到的,自然是早点儿离开就好,季慕朗敦厚的一笑,看着离开的沐芳,这女子果真是与众不同。

    从长廊中走出来,看到沐芳要回去,他将自己的折扇拿出来,看了看上面一副精美的图景,忍痛割爱,就在沐芳人已经踩在雨水中的时候,那扇子变成了雨伞,遮蔽在了沐芳的头顶。

    她吓丝丝的看着孙缙,“小人多谢大人栽培,不过大人的扇子是东晋的,扇骨是楚地才会有的湘妃竹,至于扇面上的没骨画,则是黄石头的真迹,大人为了小人不要暴殄天物啊。”

    孙缙的手轻微颤抖了一下,嘴角立即噙着一抹美轮美奂的微笑,波光潋滟中,看着沐芳,“你说的很对,别说是一个仵作,就是一个古玩鉴赏家也是绰绰有余,不过这不算是暴殄天物。”

    “嗯?”沐芳回头,立即退后一步,准备在廊檐中避雨,这一把折扇看起来平平无奇,但是任何人一眼都可以看出来精工细作,绝对价钱也是高的很,她可不愿意让这扇子毁于一旦。

第五十二章 冷雨过后

    “因为你是本大人最好的朋友之一,这扇子不过是本大人最喜欢的一柄而已,所以两害相权取其轻,我愿意为你破坏着莫名其妙的扇子。”一边说,一边洒脱的笑着。

    她后退一步,刚刚到了他的怀抱中,两人因为浑身湿透的缘故,体温在一点一点的流逝,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几乎已经靠在了他的怀抱中,“你看什么?”沐芳看着他的连,眉宇清澈,鬓若刀裁。

    “我没有……”

    老实说,刚刚在看什么,在看男子的丽颜!为何这城中不是情杀,因为孙大人还好好的活着,要是孙大人可以假扮一次女子就好了,但是这计划不过是在自己心目中而已,不敢说出来。

    孙缙看起来是一个好好先生,不过在孙缙的身上有一种非常独特的王者之气,虽然不明白究竟这人是什么官职,不过从行事作风来看,不但是含山县县令季慕朗的老大,大概还是很多人当之无愧的老大。

    他不是那种很容易给说服的人,但是为了民众与这些香消玉殒的女子,大概还是会改变初衷的,只是,这样的希望过于渺茫了,她不敢轻易的去尝试。

    “我没有”那三个字完毕以后,人已经拔足狂奔,到了雨中,沐芳实在是不想要让孙缙知道自己刚刚竟然在看他的脸,且看的乐此不疲的,在雨中奔跑了一会儿以后,他也是跟着自己过来了。

    他走入雨水中的时候,头顶也是空空如也,那泥金的折扇呢,放在了自己的衣袖中,保护的可稀罕了。

    沐芳到了自己的客寓中,心脏还是剧烈的跳动着,因为刚刚差点儿给看穿了心事,此刻有点儿形容不出来的感觉,她坚决的执拗的认为,自己心脏的律动是因为刚刚的狂奔造成的。

    而并没有觉得这一切有什么了不起的感觉,花痴完毕以后,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立即开始点火,将衣服烘烤完毕以后,还需要好好的洗澡,这才可以保证自己不会感冒。

    到古代很久了,这些事情早已驾轻就熟,一会儿以后,银碳架在了地龙中,关门闭户以后,脱光了衣服。

    幸亏这里的热水还是及时的,他立即到了屏风后面,水面飘着点儿绯红色的花瓣,她轻轻试了一下水温以后,觉得还行,就钻入了水中。

    今天过于累了,身体已经到了不堪忍受的程度,谁知道,就连洗澡也是有不速之客,刚刚到屋子里面,孙缙也到了这里,轻轻的敲门,“方公子,你这里点起火来,隔壁的屋子漏雨,我暂时就在你这里避雨了。”

    一边说,一边推开了门,她的心跳加速起来,这怎么办才好,等会儿要是进来了,那就完蛋了。

    “房漏雨,锥画沙这是高人逸士追求的最为高超的一个境界了,您为何偏偏要到这里来,这里委屈了您。”她一边准备穿衣服,一边准备往出走。

    结果,这时候发现,悲催的是,唯一一件男子的衣服还在外面烘烤,其余的全部都在前面一个五斗橱里面,不可能赤身**过去拿出来的。

    这应该如何呢,“”这就叫做屋漏偏逢连夜雨啊,本大人那里几乎是完全不能落脚了,本大人只好过来了,我过来不影响你什么吧?”

    沐芳腹诽,你倒是好心,既然是知道过来会影响什么,为何还要过来呢。口口声声“屋漏偏逢连夜雨”究竟是不是已经知道了自己是女子呢,这才过来?

    “大人此言差矣,既然是过来了,自然是需要与大人在这里好好的烘烤一下衣服的,大……大人……”她貌似听到了脱衣服的声音,莫非!

    莫非!

    “孙大人,您在?”她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声音变了,不过好在孙缙完全不以为然,“衣服湿漉漉的,自然是需要脱下来烘烤的,你这浴桶不知道究竟是不是可以容的下两个人呢,我也是想要泡一个热水澡的。”

    屏风后,她的手剧烈的颤抖了一下,良久的沉默以后,他已经走了过来,沐芳立即将自己的锁骨全部都埋在了热水中,好在水雾氤氲,暂时是可以让自己蒙混过关的。“大人,这浴桶过于窄小了。”

    “这,也对!但是我……”孙缙不会说自己不在乎,就是站着进来也是要泡澡的吧!沐芳的心微微的跳动了一下,手立即紧紧的攥住了木桶的边沿,“既然是这样子,那就算了。”

    沐芳这才松一口气,只要你不进来,一切都好说好说啊。

    但是,不速之客不是一个啊,还有另外一个,白珂也是到了。白珂浑身也是湿漉漉的,看到这里有着灯烛的光芒,立即就凑了进来。

    沐芳在屏风里面听着外面两个人的寒暄,只听孙缙说道:“你那里也是漏雨,真的是同病相怜啊!”

    “大人那里可以漏雨为何我那里就不可以漏雨了,我过来啊,是看一看……看一看……”她踮着脚尖看着屏风后面,不过这屏风好在是比较高大的,也不是镂空的,所以里面的一切都不会春光乍泄。

    “是白小姐?”沐芳震惊,这都是什么事情啊,这二人说他们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在她沐芳的眼中,大概只有自己才是真正的“屋漏偏逢连夜雨”吧,这也过于倒霉了。

    想要洗澡真的是这样的困难啊!

    “方公子,你今日得了头筹,应该弹冠相庆的,沐浴更衣以后出来我陪你喝一杯酒啊!”她一边说,一边嘿嘿嘿的笑着,沐芳吃力的握着浴桶的边沿,没有落水淹死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也好,也好,麻烦你们看看我的衣服,究竟是快要干了没有,要是没有,那五斗橱中有衣服,还请白小姐给我拿过来,感激不尽啊感激不尽。”一边说,一边挥了挥手。

    两人都靠近那烘烤的衣服看着,湿漉漉的,因为浸泡的过于可厉害了,几乎到明天早上都是不会干的,于是两人同时伸手,打开了五斗橱。

    里面的衣服倒是很多的,找了一件黑颜色的,白珂喜笑颜看的握着就要到里面去,“方公子,您今晚是要穿白色的还是黑色的呢?”

    “自然是……你拿的那一件了!”沐芳才不会选择白色的,白色的绝对在孙缙的手中,于是白珂的脸上微微有了红潮,低眉顺眼的抱着衣服到了里面。

    这侯府的小姐自然是不会伺候人宽衣解带的,所以根据推理,这衣服送进来以后,必然是可以转危为安的,只要自己可以安安全全的穿好衣服,这就是大造化了。

    白珂面红耳赤走了进来,小心翼翼的将衣服递给了沐芳,“方公子,这衣服……”

    “多谢了,男女大防,那么我就谢谢了,还请白小姐暂时回避。”她立即走了出来,不过刚刚走出来以后就后悔了,你让我走我就走,多没有面子啊!

    “方公子,你一个男子,穿衣打扮是比较困难的,我帮助你可好?”

    “不用,不用。”她沐芳可是难报美人恩啊,一会儿以后,人已经走了出来。亭亭玉立,因为头发湿漉漉的,看起来少了男子的英武,多了女子的娇柔与妩媚,不过幸亏经过了练习以后,走路是男子的动作,不然今天保证会露馅的。

    “我去备酒,你们坐着。”一边说,一边不羁的一笑,白珂早已心花怒放,孙缙也是心猿意马,这女子是女子可以颠倒众生,是男子同样可以,哪里有这样厉害的人呢?孙缙想不通,白珂不知道。

    一会儿以后,她的头发已经大概弄好,刚刚沐浴完毕,没有睡眼惺忪,倒是很清醒,人一旦是到了某种程度以后,会非常清醒的,她此刻可以说就到了这样的境界。

    “这是皇城里面的梨花白,宫中盛产梨花白,泉香而酒洌,是太液池的水酝酿出来的,九九归一,这酒还是……还是家母准备给我的,让我以后在夜里孤枕难眠畏惧的时候喝一口,今天我有了一官半职,大家都喝一口。”

    沐夫人,一个多么好的女子,一切都给自己的女儿考虑的很好,当初离开家的时候,母亲将这个酒送给了自己,这么久,她每一个夜晚总是喜欢睹物思人的。

    尤其是这样凄风苦雨的夜里,不知道母亲是不是也想念着自己,虽然是宿主身上的一缕幽魂,不过毕竟还是被沐夫人爱的如珠如宝,沐夫人并不知道,她也绝对不想要沐夫人知道的。

    “灵堂真是非常非常非常在乎你啊,方公子,有时间要跟着你去看一看灵堂,所谓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啊!”说话的是白珂,白珂急着要去看一看自己未来的公公婆婆。

    沐芳不过是寂寥的一笑,“儿行千里母担忧,自古以来都是这样子。白小姐,灵堂呢,是不是也非常在乎您?”

    “自然是的,但是家母告诉我,出去以后要找一个好男人,这世界上的坏男人过于多了,让我辨伪存真,要是可以找到一个和您一样才貌双全之人,这才是最为好的事情呢,家母会笑的合不拢嘴的。”

    孙缙听到这里,觉得这家伙过于会溜须拍马引导话题了,沉默了会儿以后,清澈的一笑,“你们都比我好,我家中的母亲向来是比较偏心的,并不喜欢我。”

    不,绝对不是不喜欢,而是!楚王妃为了保护好自己这硕果仅存的一个孩子,需要将自己的爱分享给任何一个王府中的人,所以难免在他的心中这爱就大打折扣了。

第五十三章 线索出现

    这事情,不足为外人道,沐芳想要安慰他两句,不过话到嘴边如同骨鲠在喉,完全不知道自己说什么好,良久的怔忡以后,沐芳握着酒杯,说道:“今天是小人沐猴而冠的日子,以后还请两位互相照拂呢!”

    这三个人,几乎可以说来自于不同的世界,但是到了最后竟然是一点儿违和感都没有的走在了一起,“彩袖殷勤捧玉钟,来来来,我给哦二位斟酒!”白珂一边说,一边不愿意错过任何一个该矫情的时候不矫情的机会。

    沐芳喝过了母亲窖藏的好酒以后,只觉得头晕目眩,要说到饮酒,在在座的三个人中,只有自己是最为不行的,酒量不好,加上夜深人静实在是到了应该呼呼大睡的时候,轻而易举就被好酒给灌醉了。

    而真正喝下去的不过是三杯两盏而已,在梦中,她好像回到了现代一样,那是一个怎样的时代呢,那是一个充满了现代气息的大都市,而目前呢,自己所处的年代到处都是阴谋诡计。

    孙缙看到沐芳已经醉酒,苦笑一声,说道:“白小姐请自便,我扶着他到里面去休息。”一边说,一边搀扶着沐芳到里面去休息,她完全是不知道自己已经喝醉了,更加不清楚,自己在醉酒以后让人搀扶到了后面。

    他和她相处了这么久,终于可以近距离的接触她,不知道心里面是什么感觉,将沐芳搀扶到了屏风后面以后,这才舒一口气,轻轻的看着沐芳的眼睑,她的眼球在眼睑下转动着,这说明她在睡觉。

    而就要离开的时候,她的手一下子就伸出来握住了孙缙的手,孙缙立即回眸,“你……醒了?”不不不!绝对没有这样快的,她半点儿清醒的迹象都没有,孙缙这才知道,根本就没哟哟清醒过来。

    “你做梦了。”他轻柔的伸手,将她的手一点一点的掰开,然后放在了被窝中,而后轻轻的看着沐芳得练,差点儿就要落下去一个深情的吻,不过终究还是忍耐住了。

    “孙大人,不会连你也喝醉了?”白珂立即站起身来,但是很快孙缙就将食指竖在唇瓣旁边,走了出来,“已经熟睡了,我们离开这里,轻手轻脚。”这两个男人有奸情啊!

    白珂只好点头,外面的黑暗就像是墨汁一样,出门以后,白珂这才埋怨一句,“酒还没有喝好,我是千杯不醉之人,你让我出来,我不痛快。”

    “这酒是人家母亲给儿子准备的,你为何定要一口气喝一个一干二净,且这杯酒不完毕,以后过来还有可能性呢,要是喝完了,哪里还有由头呢?”一边说,一边郑重其事的拍一拍白珂的肩膀。

    “孙大人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啊!”白珂心领神会,不过很快明白过来另外一个道理,“但是,孙大人那里今晚已经漏雨不知道究竟是不是可以睡觉呢?”

    “据我所知,白小姐那里也是一片凄风苦雨,你一个弱女子可以好好休息,我就是可以的,不然如何呢?”

    “也对,也对!”白珂吓丝丝的点头,两人分道扬镳,白珂离开以后,他立即到了自己的客寓中。

    护卫郑杭此刻也是回来了,可以说与他前脚后脚到了这里的,客寓中有淡淡的烛光,映衬出来两个人的身影,一个高峻颀长,渊岳峙。一个呢,比他稍微低矮一点,但是也有一片铮铮铁骨。

    “查到了什么?”这是发问,很快问句就有了答案,郑杭亦步亦趋的走了过来,脚步琳琅,“这些女子都是从一个机构中出来的。”

    “为何说一半留一半,让我猜?”他有点儿淡淡的不满,郑杭立即走了过来,紧赶慢赶的站在了他的身旁,“君上,这些女子很有可能是皇城中离开的。”

    “好,我已明白,你在东城是否已经安排了人,安排了多少个。”刚刚那个回答显然自己也是已经猜测到了**不离十,不用再说了,而最为重要的则是这一个回答,郑杭颔首,“按照王爷的安排,一切都已经好了。”

    “王爷让属下在东城好好的看一看,但属下一无所获,这些人好像全部消失了一眼,不过王爷您放心就好,属下这里会好好去调查的。”

    “今晚你累了,”他慢慢的走了过来,怀柔看着郑杭,“去好好休息,明天的事情明天做好就是。”

    “王爷,今日是今日毕。”郑杭知道他对自己好,不过还是愿意一天的安排在一天之内全部完毕,孙缙看着他,轻微的叹口气,“以后有人没有人的时候都叫我孙大人,这样子有利于查案子,不要一口一个君上,一口一个王爷,休息去吧。”

    “是,王……孙大人。”让郑杭去休息以后,他握着拳头,脑子里面几乎像是风火轮一样的在飞速旋转,“你的推断果然是正确的,且在看一看你是不是与我们的调查不谋而合呢?”他是自言自语。

    不过说完以后,唇畔有了一个美丽的微笑,这微笑是那样的好看,好像是午夜中迷蒙月色中的曼陀罗花一样。

    而在黑暗中,一个人已经从屋顶飞走了,这人是郑杭。当晚,含山县没有任何事情发生,第二天真的是一个好天气,这样的天气是最为好的,一望无际的天空飘荡着灿白的流云,云团就像是棉花一样。

    沐芳早起,因为从今天开始自己就要去应卯了,好在自己昨晚喝酒不是非常多,以至于今天没有头重脚轻的感觉,以前那种宿醉的感觉并不舒服啊,看了看日晷,时间还早,但是也需要早早的去梳洗打扮了。

    浑身还是有点儿僵硬,醉酒以后清醒过来的感觉并不舒服,她看着鱼肚白的天色,挣扎起来以后,被子应声而落,立即惊讶的看一看被子里面自己的衣服,好在衣服还是好好的,不曾让人动过。

    这才放心不少。

    陈酿的香味还在鼻端,沐芳起来净面以后,立即抱着梨花白的罐子,一边封存好,一边立即就开始往出走,但是脑子里面还是有一个问题,昨晚的时候究竟是白珂还是孙缙送自己去休息的。

    还好心好意给自己盖被子,温暖是温暖,不过究竟是哪一个?

    艳阳高照,一会儿以后就到了县衙的前面,三班六房的人都到齐了,就连师爷都过来了,她可以说是最后一个过来的,看着众人的脸,众人也是看着她的脸。

    一会儿以后,不约而同的爆发出来一片喝彩声,有人立即拱拳,“这是什么县衙的新仵作,方公子以后再接再厉啊!”

    “方公子,自古英雄出少年啊!您要好好的努力,以后长江后浪推前浪,我等都不行了,你才是这接班人啊!”打死都想不到,这些家伙竟然一个一个都很会说话的模样,平日里一本正经,不苟言笑。

    这开玩笑起来也是一个个很厉害。

    这等同于是早会,所谓的早会,解决的问题自然是这一段时间每一个月中出现的一个死人,这些女子的生卒与一切都不祥,究竟为何会让人给杀死,而这些人究竟为何又会一个一个的给送到这里来呢?

    升堂以后,自然是点卯,“方公子”因为荣膺“仵作”的职务,这是第一天正式上班觉得一切都是新鲜的很,以前是比较散漫的,但是今天上纲上线以后,倒是很有点儿意思。

    季慕朗为人向来是清正廉明,这案子早已经让他忧心忡忡,昨晚他固然是没有怎么样去睡觉的,今天起来以后,还戴着一副大大的黑眼圈。

    但是毕竟是一县之长,居然没有半点儿疲累,此刻,沐芳这才知道自己昨晚说季慕朗“高枕无忧”是错误的,他昨晚一定是看文录看到了很晚很晚的时候,这才导致今早上起来没有以前那样神采奕奕。

    “不知道对于含山悬案诸位有什么看法与见解,都说出来吧。”季慕朗的眼风看着众人,如同星月的光辉一样,带着忧国忧民的隐忧,恭叔走到了大红猩猩毡的地毯上,抱拳说道:“小人昨日解剖,有新的线索。”

    “嗯,好,恭叔请讲。”虽然恭叔人比较固执己见,不过做了仵作这么多年,整个人已经非常厉害,凭借着一把小小的柳叶刀可以让尸体说出来很多人们肉眼看不到的东西。

    “这些女子的手同样是白皙干净,每一个人的下巴肌肉几乎都是紧绷,每一个女子都没有缠脚,这些种种迹象表明,这些女子是……”恭叔没有到过皇城,自然是不知道里面的用人制度。

    别人看着恭叔,而唯独有她是看着地面,或者看着不远处的位置,唯恐不愿意让恭叔将自己带到了沟里面。

    每个人对于事情都有自己的看法与见解,沐芳不是不理解恭叔的武断,因为一个仵作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是需要深思熟虑的,并不敢胡言乱语,长此以往自然是会有点儿刚愎自用。

    不过他有点儿倚老卖老的意思,这是最要不得的,她虽然年轻,不过在前世也是一个响当当的法医,虽然做事情的方式是不同的,不过毕竟还是殊途同归,在她这里,她认为学术无国界,自然也没有古今之判!

第五十四章 出城去

    众人的目光无疑让恭叔给吸引了,他是含山县最为年高德劭的一个仵作,判断力向来是精准的令人瞠目,这片刻的滔滔不绝遽然打断,让人也是对于这些女子的来历开始产生很多不尽不实的想法。

    “孙大人,对于这苦主的来历,你有何看法呢?”季慕朗痛心疾首,含山悬案已经很久了,可以说毫无头绪可言。

    孙缙衣带当风,人已经到了最前面的位置,那炯炯有神的目光就像是晴天霹雳一般,犀利的看着高高在上的季慕朗,有些人你不得不承认,他无论是站在什么地方都是人们目光的焦点。

    无论做什么,都会让人们刮目相看,也无论说出口的话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都会有一部分人是毫无理由与条件就会盲从的,这一点他自己也知道,所以并不敢满打满算,未免更多的人误入歧途。

    “我以为这是坐而论道,与其如此,倒不如分头行动,大人以为如何?”他说完以后,看着那高高在上的金字招牌,四个大字“明镜高悬”铁画银钩,他看着字儿的时候,眼睛并不看人。

    可以说态度傲慢的很,季慕朗也知道,他原是皇亲贵胄,就是此刻参拜,参拜的也是朝堂上的金字招牌与民心,而不是自己,故而并不以为然。

    “英雄所见略同,依照我看,在这里班荆道故倒不如在前面去守株待兔,眼看十五又是快要到了,要是可以在这个当口抓住元凶,不是很好的事情吗?”沐芳一边说,一边走到了孙缙的旁边。

    “哦,与本大人不谋而合的原是方公子,仵作大人有何高见呢?”两人一问一答,已经完全不管不顾旁边的人了,有人抓耳挠腮企图想要看透这二人的想法,不过还是没有看出来。

    沐芳睿智的一笑,“既然是已经肯定了被害者的地理位置,我想我们应该可以慢慢的排除,用自己的办法将一切都理论清楚。”

    “方公子,既然如此,你可愿意为民请命?”季慕朗那忧国忧民的眼神似乎很是愁苦,看着沐芳,沐芳立即点头,“小人之命死不足惜,何乐而不为呢?要是可以将含山悬案告罄,是小人与黎民的福德!”

    “孙大人的意思?”季慕朗看着孙缙,孙缙一笑,打开昨日因为淋雨而黯然失色的着折扇,星眸中有了一片肯定的赞同,“本大人的意思,是与方公子共同进退,这里只需要留大人一个人就好。”

    “也好,总不能全部都离开这里,那么你们就行动吧!”季慕朗一边说,一边恭敬的站起身来,毕竟孙缙是自己的上级,任何时候都需要自己低眉顺眼的,他虽然没有任何的表示与要求,不过做官的总是需要从自己开始作为一个统御,这才可以律己与律人。

    “那么,我们就去了。”一边说,一边回眸,开怀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松人。出门以后,这一路过去,风景如画一般的优美。

    沐芳走出来以后,跟着孙缙,不紧不慢的,他一边走一边回头,在等待着沐芳。

    “出门去,保护好自己。”

    “嗯,但是这时候是大白天,俗话说月黑风高,杀人放火!大白天的没有人会杀人的,所以季大人的意思……是,刚刚先开一个小会,成立一个专案组,专门去看勘探此事,但是让你给从中腰斩了呢。”

    她一边说,一边也觉得歉疚的很,季慕朗是那种忧国忧民之人,这几天因为含山悬案必然是食不果腹的,身为父母官,只有这样真实才可以让人民爱戴。

    “我们要帮助他,也是万民之福泽。”沐芳一边说,一边看着他的背影,背影笔挺,好像是刚刚破土而出的一根青竹一样。从后面看过去也看得清楚他的那种孤傲与决然,那修长的凤眸看着身后莲步姗姗而来的人。

    “你说的很对,没有人在大白天的时候会杀人的,但是每一个人都会走的棋,杀手是绝对不会走的,且说这是声东击西还是敲山震虎,我们应该行动了。”孙缙的语声充满了上位者的那种颐指气使。

    她忽然间愕然,看着这个家伙,好像平生第一次见到他一眼,“孙大人好像很是喜欢发号施令?”

    “哪里哪里,蜗牛角一样的小小官员而已,不过是觉得此事刻不容缓而已,必须要很快就进行下去。”一边说,一边握着拳头,沐芳看到那拳头中探出来的折扇。

    “没骨画不可见水,见水以后立即消失殆尽,以后赔给你就是。”一想起来昨晚的瓢泼大雨,她的心也是一片不舒服的感觉啊,大雨毁灭了他手中的折扇,也让沐芳看出来,他对于自己的一片痴心。

    “些许小事,何足道哉。”一边说,一边走到了前面的位置,柳丝在微风中飞舞,有淡淡的香味从那娇艳欲滴的枝条上一点一点的流淌下来,这就是所谓的空翠湿人衣了,“今天风景如画,这样好的天气,真的是不适合杀人放火啊!”

    “对于刽子手而言,不在乎天气的,你看,每一个月的十五号都有人会丧生……”他一边分析,一边看着她,沐芳大概知道孙缙要说什么。立即大摇其头,“小人知道大人要做什么!大人想要让小人去扮演娇滴滴的如花女子让人过来杀小人?”

    “你是聪明人,这是最好的办法,你不觉得吗?”他一步一步的靠近了沐芳,沐芳只觉得自己的胸口微微跳动了一下,要是这样子一来,就不好了,自己迟早就会露馅的!

    “大人,我宁愿难得糊涂,据我所知,大人要是扮演一个娇滴滴的女子,也是环肥燕瘦美轮美奂呢,不如大人女扮男装,这样一来……”沐芳还要开玩笑,不过那鹰隼一样冰凉的瞳眸已经一点一点的靠近了自己。

    包含着一种生杀予夺的快意恩仇,还有一种让人不可理解的冰凉与排斥,好吧,好吧!沐芳立即顿住了语声,“既然是大人让小人去扮演那娇滴滴的女孩子,小人去扮演就是了。”

    “你还不至于驽钝!”孙缙一边说,一边往前走,沐芳觉得自己这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但是为了城中的女子,还是决定冒险去做一个娇滴滴的女子,这是对于自己的还原,也是本色出演。

    “涌金门外小壶天,屏山金翠画龙眠,走一走,吃过了午饭以后我们就出去,你看如何?”一边说,一边看着沐芳,沐芳微微颔首,这家伙真是一个腹黑以及之人啊,不过有什么办法呢,到了此时此刻是完全受制于人了。

    两峰晴翠插波光,十里横塘。二人往前走,已经过了画楼帘影,沐芳点了点头,说道::“我回去收拾收拾,很快就过来。”一边说,一边深吸口气。

    “好,去吧。”他轻微挥手,沐芳已经离开,郑杭这片刻走了过来,端然站在了旁边的位置,“君上。”他一直是跟着他的,这是一个侍卫的职责,也是一个下人必须要做的事情。

    “她要扮纨扇掩红妆的模样,你这片刻离开以后,在城中好好的走走,带着属下,不要停,地毯式的搜索,也不要惊动了任何一个貌似凶手之人,到时候将线报拿过来,本王这里有准备。”

    他说完以后,深吸一口气,好像觉得眼前的湖光山色与空气是非常好一样,呼吸过后,挥了挥手,“去吧,不要打草惊蛇。”

    “是,属下知道影噶如何做,君上放心就好。”一个紫燕穿云,人已经消失在了湖光山色中,有武功就是好,这片刻沐芳走了过来,抱着一个包袱,不紧不慢的站在了他的身旁。

    “可以离开了,你还流连忘返,含山县距离帝京是非常近的,出去以后才应该流连忘发呢!大人!”沐芳吓丝丝的提醒一句,他正色道:“不过是在想心事而已,在你这里如此不堪!”

    “别想了,走了。”一边说,一边提醒一句,两人一前一后到了外面。

    有马,不骑!有车子,不坐,有脚,走路!这是沐芳没有想到的,不过很快就明白过来,轻柔的一笑,跟着孙缙的身旁,一边走,一边左顾右盼。大白天,天气略微有点儿热,但是两个人完全没有察觉到热一样。

    “这里风景好,依山筑阁,有亭翼然,这里的风景比起来帝京也差不多呢。”沐芳一边说,一边看着周边的风景,酒楼林立,人们来来往往,可以在任何一个人的脸上看出来富足与安宁生活带给这些人的精神享受。

    也可以从侧面看出来,季慕朗是那样的厉害,这里的一切都是那样的好,足以说明一个县令对于一个城市高度发达的带领,不过现在不一样了,城中有了坏人坏事啊!

    今天上街的人是非常多的,没有到人山人海的程度,不过也差不了多少,人们的目光左顾右盼,因为这二人上街,好像人们很是喜欢看一样。

    这一路过去,很快孙缙的脚下就有了一堆绣娘们丢过来的香囊,也有一些女子折叠成为心形的纸张,上面绝对是含情脉脉的东西,幸亏没有车子,不然绝对是掷果盈车,这就不好搬运了。

    也是着实危险,幸好沐芳已经准备好了,将一把黑色的遮阳伞拿出来,然后给孙缙也一把,两人一前一后,因为有了黑色的雨伞,所以这两人渐渐的不被人们所注意。

第五十五章 长生不老

    “我并不喜出门,街上的女子如狼似虎,真的是让人不可忍受的疯狂,你看看,这地上的信札与那些香囊,我不要必然会得罪人,我要是拿着了,得罪自己个儿。”

    沐芳一边说,一边用脚轻轻的拨开了挡在自己眼前脚下路上的东西,粉红色的纸张给人一个粉红的回忆,孙缙凉凉的一笑,在雨伞中看着她。

    “这是你想多了,以前我一个人上街的时候,这些人也是这样子疯狂的,女子向来是如狼似虎,并不吃惊。”沐芳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自己是打酱油的,这些东西的目标原是他!

    两人往前走,有不少人夹道欢迎,在众人口口相传中,这两人几乎成为了众人顶礼膜拜的真神一样,有人已经在老远就辨认出来了。

    “左面朱红色衣服的乃是孙大人,乃是孙缙大人!右面的则是方公子,昨日晚间的时候承情,已经荣升为我含山县的仵作了,这城中的悬案绝对是迎刃而解啊,这二人是出门来办案的,还请诸位不好拦阻!”

    身后的一道语声就像是晴天霹雳一样远远的爆射出来,犀利的几乎要震颤掉几个人的帽子,那些女子更加是亢奋了不少,一看这两人不但是金龟婿,还是金龟婿中的战斗机,好男人中不可多得的极品,立即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仪表冲了过来。

    “怎么办?”沐芳看到人们知道了他们的身份,原以为这身份马马虎虎的,但是此刻看起来,无论在任何一个时代,只要是与死人打交道的人,都是会让人尊敬的。

    “孙大人,民女待字闺中,不求与大人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求与大人同年同月同日死,大人,不要走,不要走啊!”一个女子已经拦在了路中央,这女子看起来美则美矣毫无灵魂。

    “只见皮相不见骨相,爱的是你的脸与你的荷包,你信不信?”沐芳一边说,一边从他的腰间将荷包摘了下来,然后丢在了这女子的身旁。

    这女子一个饿虎扑羊,抱着沉甸甸的金子离开了是非之地,一口一个“大人厚爱,小女子感激不尽”云云。

    “这样下去万人空巷都是看我们的,今天的案子是不要查去了,依照小人看,还是需要与大人分头行事,这里有一个胡同,我进去以后,你去另外一边,然后我们再会和,你看如何?”

    “好。”孙缙只是点点头,虽然是一个字儿,但是早已经超越了千言万语,两人分头行事,一下子以后,身后那成群结队的女子已经被甩了,这片刻沐芳回头,自己身后的女子已经全部都消失殆尽。

    喘息过后,到了巷子的另外一端,这里阴森森的,真的是很难想象,过了这里以后遽然豁然开朗,前面是通往皇城的九嶷大道,通过了九嶷大道以后,马匹可以健步如飞,很快就到皇城中去。

    马路两旁柳千株,芭蕉绿,凉影翠扶疏。沐芳到了这芭蕉树下开始乘凉起来,这大仙夏天这样子跑来跑去是要不得啊,她只觉得这里的一点儿凉爽是弥足可贵的,一边看着风景,一边准备离开。

    正要准备寻找一下分头行事在这里会和的孙缙,哪里知道,孙缙居然不在这里,沐芳想要叫一声,不过也绝对是不敢这样明目张胆就叫的,有一行白鹭从前面的九嶷大道中冲天而起。

    一路上有繁花似锦,一片一片的给热风席卷了过来,沐芳到了这里,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美景,花瓣多得很,有的是番石榴有的是杜鹃与栀子,还有各种各样完全不知名当世看起来美轮美奂的花朵。

    万朵锦芙蕖,在路上铺陈开来,然后就有了车马粼粼的声音,沐芳来不及反应,九嶷大道中已经冲过来一个黑张飞一样开路的先锋官,这先锋官左手中握着一根金色的旗帜,这旗帜在空中猎猎展开,带着流光溢彩的色泽。

    右手则是紧紧的抓着马鞭,一路风驰电掣而来,这神骏的飞马也绝对是传说中的极品千里马,这良驹打着响鼻以后冲了过来,可怜沐芳完全来不及反应,这马匹已经冲了过来。

    这神骏的飞马是从函谷关过来的,一路过来以后就没有休息,与马上的骑士一样,同样是疲于奔命,而在这个人的后面,是浩浩荡荡的一行人,身后的一行人更加是厉害的很,速度快的精妙绝伦。

    每一匹马都迈着举世无双的大腿,一会儿以后已经全部都冲了过来,几乎等同于是冲锋陷阵一般,她的眼瞳剧烈的皱缩了一下,刚刚是木然,这时候想要立即逃离,但是已经来不及。

    当先一匹神骏的飞马载着这力量巨大的人已经冲了过来,一下子以后,这马的四蹄飞扬已经要踩在沐芳的身上,她吃惊中想要逃离已经来不及,而马上的骑士此刻还在破口大骂“挡我者死!”

    一边骂,一边马鞭挥舞了过来,沐芳什么来不及反应,但是很快就听到一声重重的轰鸣声,这轰鸣声来自于马腹,马不知道被什么巨大的力给打飞了,飞出去老远以后哦,在地上狺狺而吠叫。

    这一系列发生的就像是闪电一样,行云流水,一会儿以后,人已经散开,这骑士一边骂娘一边握着金色的旗帜走了过来,沐芳这才睁开眼睛。

    看到的则是他无风自动的衣袍,没有人知道刚刚那一拳头是不是他攻击出去的,不过确实过于厉害了,看到身旁的孙缙,她喜形于色,“孙大人每一次的出现都是恰如其分,小人感念大人的救命之恩。”

    “不用。”他还是轻描淡写的两个字,诚然刚刚事情发生的过于快了,但是他一点儿自乱阵脚都没有,还是老样子,在救人之后也还是老样子,嘴角的笑容是恬淡的,有一种势在必得的阴狠。

    这些高头大马只有一个地方才会有,那就是朝廷!只有一个人可以号令群雄,这就是皇上!这些马儿有一个共同的名字,叫做御马!他看着这些御马,这些御马显然一个个都打着响鼻,神气活现的在休息。

    “挡我者死,你们不见我们是朝廷命官,这是护送灵药的军队,你们真的是该死,来人,将这二人给我抓起来,就地处决!”这骑士一边揉捏疼痛难忍的肩膀,一边挥手。

    旁边的人已经蜂拥而至,孙缙还是老样子,笑着,不过嘴角噙着的微笑,有了阴测测的冰凉,沐芳靠近一点儿孙缙,“你要……”

    “这里是含山县,此地是九嶷大道,你们这样子风驰电掣,在郊外可以,在这里绝对不行!”他理直气壮,她也完全是无所畏惧,有百姓已经探头探脑的走过来,一个叫两个,两个叫三个。

    三三五五全部都过来以后,沐芳轻微的舒口气,他们是含山县应该保护的人,所以,自己应该也如同孙缙一样理直气壮。

    “你们就是朝廷的人,也应该知道这条路在城中而过,不是外面寻常的任何一条路可以比,这里有做买做卖也有人在步行,要是你们这样踩死了好人,这应该如何呢?”

    “应该如何,朝廷有银子,这些人不过是想要两个银子而已,至于究竟会如何,这是朝廷的事情,你们耽误了朝廷送灵药,不但是本将吃罪不起,就连整个儿车队也是吃罪不起!来人,还不快点儿将他们就地伏诛!”

    这骑士看起来是完全不喜欢讲道理的一个人,沐芳看着孙缙,道:“这些人不讲道理,是不是要以暴制暴?”

    “兵家才以暴制暴,不过到了非常时刻,也只要走这一条最为不愿意去走的道路,那就以暴制暴。”一句话刚刚说完以后,人已经冲天的青烟一议案而起,站在了前面的位置,这样的好身手让任何一个人都瞠目结舌。

    沐芳也是跟了过来,看到刚刚那一个气势汹汹的骑士,骑士的手在抖啊抖……

    “你是金羽卫?”这手中的金色旗帜是八百里加急的一个讯号,是非常厉害的,只要是城中的人,看到了这讯号以后都要立即避让的,但是偏偏有人不识时务,这不识时务之人就是她……沐芳。

    “金羽卫,不错,好在还有点儿见识。”他一边说,一边朝着后面的一个轿子走过去,这轿子旁边横平竖直站着六七个矮个子的内侍监,这些内侍监全部都是淡淡的黑色衣服,黑色在当时并不是天子的衣服。

    这服色原是下人,但是一般的下人不易过是葛衣,这些则表示是天子身旁的人,他不选择任何一个人,而是在这几个内侍监的眼前晃动了一下,有人透过那朱红色的衣服看到了里面的金牌。

    这金牌上的夔龙纹让人手软脚软,最快的时间中,立即有人开始磕头起来,“王……”

    “我姓孙!”他慢条斯理的纠正,这些内侍监立即开始磕头起来,“孙大人,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今日并不知道您在此处,小人……”

    可以说,沐芳一直以来都在怀疑孙缙的职业,这人在朝中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特立独行,而且非常霸道,含山县的县令是那样的敬仰与敬服,甚至还有点儿微微的畏惧。

    而这些人呢,只不过是狭路相逢,按理说是就绝对不可能认识的,不过为何一个字都不说就开始下跪起来,她的推理能力与逻辑思维能力还是可以的,已经初步可以肯定。

    他是……皇亲国戚!

第五十六章 皇上与灵药

    派头大,气场足,这是最为显而易见的,还有更为厉害的则是这威慑众人的一种魄力,这魄力是那样的厉害,以至于让人不知不觉之间已经开始选择俯伏于尘埃之中。

    这些个内侍监一个一个都跪在了那里,跪在那里以后还在两股战战,以头抢地,一边磕头,一边唯恐他会杀了自己一般,这人是谁呢?

    在敝国的历史上,这样一个年轻的,英俊的人究竟是什么职位?

    楚王?不,楚王年迈,据说保养得宜,是个无所事事之人,但是没有这样年纪轻轻。是长孙德央?不,这人早已经在十年前的就死了。

    那么可能性再慢慢的减少,莫非是快要册立为西宫的王子长孙叙正?她几乎以为是目前的王储继承人了,不过仔细的想一想,京中关于长孙叙正的流言蜚语是非常多的,长孙叙正是一个杀人狂魔,好色成性,不会的!

    那么,排除法的最后一个人则是……长孙叙谨!

    “缙”与“谨”音同字不同,大概就是他了,原来他的来历在这里啊,沐芳一边在想,人也是没有闲着,已经一步一步的走了过来,几个内侍监看到还有一个人过来,立即开始磕头起来。

    也不管不顾了,完全不知道这是是何人,她没有狐假虎威的意思。

    那个马上的骑士一会儿以后已经气咻咻的握着马鞭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骂骂咧咧,不过站在了他的身前以后,整个人就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样,立即就开始磕头起来,这样一来,她更近是肯定了。

    “挡你者死,刚刚是你说出口来的,你是金羽卫的千总,你知道自己的一言一行是多么的重要,为何在九嶷大道这般的嚣张跋扈,往常有人说兵匪一家,我自不信!今日一见,你们比土匪厉害了不知道多少倍!”

    依旧是和风细雨,不过已经变了,在沐芳的这个角度看过去,这骑士在瑟瑟发抖,整个人已经像是刚刚从井水中打捞出来一样,浑身都湿漉漉的。

    “这是皇命,我等只有尊崇,不敢反对,车上是……是徽清道长,此次从函谷关过来,我等费尽了千辛万苦这才将道长请过来的,皇上已经急不可耐,这几年……”

    这人也是一脸的诚惶诚恐,他大概是明白了,“皇上近年来寻仙访道,哎!几乎要荒废朝政,你们去吧,以后不要这样子了,要是有第二次,我绝对不会轻纵了你们。”

    孙缙一边说,一边挥了挥手,这骑士逃过一条命,立即磕头起来,“下不为例,下不为例!”众人一边收拾一边离开了这里,在车队中,有一辆华丽的金黄色车子慢慢的行驶了过来。

    沐芳不经意间看到暖风吹过珠帘翠幕,中央坐着一个心广体胖的人,这人一定竹冠,轻轻的闭着眉宇,看起来整个人仙风道骨,手中握着一柄拂尘,那拂尘一片银白色,映衬出来这人枣红色的脸颊。

    看起来就像是太上老君一样,不过是加肥版的。

    孙缙在车子摇晃离开的时候,并没有多看一眼,他看着地面,眼中有着不屑一顾的冷漠,这车子离开以后,沐芳这才看到他的拳头慢慢的伸展开来,有风呼啦啦的吹过来,吹乱孙缙的发丝。

    那凌乱的黑发桀骜不驯,他伸手轻轻抚摸一下,这才看着身旁的沐芳,“这些朝廷的人向来如此,司空见惯也就好了。”

    “孙大人真是厉害,一句话就让这些人开始磕头起来,不知道大人说了什么一句话,以后要是让小人也知道了,这万应灵丹小人是务必会多多益善说出来的啊!”一边说,一边立即用探究的眼神看着孙缙。

    “这句话,你不会想要知道的。”他一边说,一边举步往前走,大步流星之间,与身后的沐芳已经拉开了距离,良久的沉默以后,沐芳也同样大步流星,一会儿的龙行虎步以后,站在了他的右手旁。

    “我发现你很厉害,不过这些人屡教不改,你不应该轻而易举的就放过,你看这速度,完全是将你说的话当做了耳旁风。”一边说,一边指了指重新开拔的军队,这些人的行动是非常快的。

    才一会儿的时间,已经再次离开了众人的眼前,他凉薄的眼瞳爆射出来一片冷厉的寒芒,不过在这个当口还是熄灭了光火,轻轻的叹口气,“这都是皇上的罪过,皇上想要一人得道而已!”

    “不想要鸡犬升天?”皇上有这样好的思想就好了,自古以来皇上都是无比自私的,据说长孙裕在这一点上发扬光大不少,有过之而无不及,这皇上的心眼比针尖大不了多少的。

    “上位者,就是早阴曹地府也是上位者,就是在碧落黄泉大概也是不会忘记自己是做什么的,怎会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不过是想要让自己福寿无双而已。”

    人都想要好好的活着,长孙裕是皇上,自然是觉得自己应该比别人更加长命百岁才是好的,这人过于自私了,不过显然是不可能的。

    “但是,人到了一定的年龄终究还是会死的,能够寿终正寝最好,要是不可以也没有任何的办法,皇上是看不破!”沐芳一边说,一边靠近了孙缙。

    孙缙看着离开的车队,说道:“这也是劳命伤财的勾当,不过一朝天子一朝臣,只要是说过了这事情不好的人,此刻都在宁古塔。”

    “宁古塔?”沐芳恍惚记起来了,这是最为偏远的一个地方,一般遭遇到了皇上冷遇的人才会这样子贬官的,在古代叫做“左迁”实际上这一辈子都回不来了。

    有句话叫做“一封朝奏九重天,夕贬潮州路八千”,这也是完全没有办法的啊。沐芳发誓,要是自己可以到龙庭去,一定会好好的告诉皇上,这是不现实的,古往今来的皇上,都是人!

    是人都要死,上到三皇五帝,下到秦皇汉武成吉思汗,没有一个人是可以逃离这样的浩劫,这是任何人都躲避不了的,但是皇上为何会这样的执迷不悟,以至于在本朝,这些和尚道士是那样的甚嚣尘上。

    这一路不过是为了邀请一个老道士到帝京去给皇上烧丹炼汞而已,竟然这样子劳命伤财,真的是损人不利己,皇上啊皇上,究竟您是如何作想的啊!

    “查案子要紧,不要想了,刚刚你还好?方公子?”他可以的加重了“方公子”,原以为这女子会喋喋不休的追问自己的来历,不过这女子居然是缄默不语,完全是不理会自己刚刚的举动是多么的厉害一样。

    是视而不见,还是不想要破坏掉了朋友之间的平衡与一切呢?他不得而知,自然自己也是不方便去问的,他看着沐芳,沐芳这才反应过来,立即摇头晃脑。

    “很好很好,你看,能走路能吃饭,多亏你及时出现,不然后果是不堪设想的,我感念你,以后常常记着你就是,我欠你一条命,过段时间也会帮助你脱离险境的,你看如何?”

    “施恩莫忘报,要是我为了你这样子拼死拼活,刚刚就不会救你,这一点,你莫非还不清楚?”他到底是大而化之,一下子就避重就轻,刚刚那无比凶险的事情,在他的三言两语中好像刚刚不过是喝了一口凉茶一样。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涌泉之恩无以为报!我会记得的!”沐芳一边说,一边与他走出了九嶷大道,这片刻,清空郎朗变成了乌云密布,看起来昨晚的雷阵雨影响到了天气,今天想必等会儿又是一片凄风苦雨啊!

    “一般的话……”

    “如何?”不知道孙缙要说什么,沐芳立即追问一句。

    他沉吟了一下,一步一步的靠近了沐芳,眼瞳幽深的就像是一片星空一样,但是星空没有这样的深邃,像是明澈的湖水,不过湖水没有这样的美轮美奂,他的目光死死的看着沐芳。

    这目光好像随时随地就可以看透一个人的内心与本质一样,沐芳微,究竟刚刚那一句话的后话是什么啊,她不禁追问一句:“孙大人刚刚欲言又止,究竟是要说什么?”

    “一般的话,女子应该以身相许的。”他说完以后,玩味的看着她,她的茶眸立即紧缩了一下,不会这么快就让人看出来了,立即后退半步。

    “但是你我同为男子,所以我就请你吃茶去,你看,很快就要落雨了,这片刻去吃茶是最有韵味的。”一边说,一边指了指前面的位置,不远处果真是有一个酒楼,这酒楼看起来很近,不过实则很远。

    二人才刚刚举步,就听到了撕心裂肺的雷声,这雷声是那样的恐惧,让人有点儿不寒而栗的感觉,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前面的位置以后,跨步到了酒楼中,因为要下雨,楼中人满为患。

    因为看到了这两个玉树临风的少年,楼中的人一个个都凫趋雀跃,几乎要走过来打招呼,他们二人到了里面,找一个干净的位置坐好,这里清雅,有朱红的屏风将一切都划地而治,所以外面惊艳的声音已经排斥了一个一干二净。

    两种朱红色,一个沉稳,一个美艳。沉稳的是他身上的那一个红色,端雅而又清绝,让人一看之下只觉得这红色可以将一个人的气质无限度的放大,而身后的红色屏风则看起来有点儿黯然失色了。

    “我问你一个问题,你不可以逃避,需要正面回答我,做得到吗?”

第五十七章 五德之色

    “有什么是做不到的,你觉得我会骗你一般?”一边说,一边不满的嗔怨,看着沐芳。沐芳一脸“何出此言”的惶恐,凝眸看着孙缙,问道:“你为何独独钟情于红色呢?”

    这问题让孙缙微微愕然,一般情况是不会有人注意一个人的衣服颜色,但是在沐芳的意识中,古代是一个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年代,而在这样一个一朝天子一朝臣的年代中,尤其是衣服是绝对不可以胡乱穿戴的。

    要不,古人怎会有“披头散发”与“峨冠博带”的分别呢,这这一切的一切在古代都不是墨守陈规,这里面讲究的很。

    她重生以后,在家中可喜的是看过沐夫人香闺中的一本书,这本书是那年代的一个浓缩,不但有风土人情,还有各种不为人知的掌故。

    “那么,问题来了。”她炯炯有神的眼瞳看着眼前的男子,他那波光潋滟的美丽眸子也同样是嗔视沐芳,该不是刚刚自己过于疾言厉色,在这些人眼前高高在上的气度让她看出来有什么不妥之处?

    这女子之所以选择做仵作,原是因为秋风过耳都可以见微知著,这时候又是要求自己去正面回答,所以这些问题定要好好的去研究研究方可以作答。

    “这红色,你觉得不好?我却是觉得很好很好,红色是火德,在无形之中,火德乃是无上荣光的一种颜色,你看窗外的花儿,十有**都是红色。”孙缙一边说,一边看着窗外的风景。

    有虞美人在夏天的骄阳下开的一片锦绣灿烂,看起来就像是一片燃烧起来的火焰一样,有鸢尾花也同样是朱红色,摧枯拉朽一般的燃烧着,这花瓣重重复重重,看起来美丽的很,不过因为骄阳的作用。

    这些花瓣看起来都是慵懒的不可一世,与眼前的妙色比较起来,还是停云落月一般的富家公子看起来更为美丽不少,这朱红色是正宫红,要是没有猜错,他扯谎了!

    沐芳一边举杯,一边打量眼前的孙缙,自从自己和离开始,这人就帮助自己,时间比较长,跨度比较大,要伤害自己机会很多很对,此刻她不禁开始绞尽脑汁的想起来,论才!自己没有班婕妤与蔡女谢庭咏柳的惊艳绝伦。

    甚至以为穿越过来以后,文字的不相同,自己大多数时候看东西都是靠蒙的,此刻也是在不遗余力的学习,所以,他冲着自己的才靠近自己是绝对不可能的。

    说道相貌,她不敢说自己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不过也算得上是一个非常美艳绝伦的女子,那丹凤眼明眸善睐,那瓜子脸正要是时下人们追捧的热点。

    也就是说,这家伙喜欢的是自己的脸,但是她此刻是男装,要是臆测别人这样对待自己,这就有点儿不可思议了,她不敢继续胡思乱想了,胡乱的握着茶杯喝一口。

    “方公子,刚刚你握着的杯子是我的,我是左撇子,你忘记了。”她看着自己一饮而尽的茶杯,深切的体会到了错把冯京当马凉的悲凉啊,立即将手中的杯子添满,“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刚刚在想事情呢。”

    “看你心事重重的模样,好像对于我很有意见一样,你究竟想要说什么,为何红色我就不可以穿呢?我自幼就比较偏重与红色。”他说的一本正经,她立即倒水,“大人请慢用,我再想一想。”

    “不用,你要说什么,说出来就是,你原不是那种吞吞吐吐之人。”是啊,她本就不是那种吞吞吐吐之人。

    “孙大人知道不知道帝京关于五德之色的传闻?”沐芳不知道说什么好,不过还是开口说一句,为了不然两人之间出现沉默以后的尴尬,她立即低头喝水。

    “五德之色?”他自然是知道的,这才古代几乎是一般的小孩子都知道,在童蒙的时候,人们就会教授给孩子们所谓的五德之色。

    这五德是需要钦天监推演的,比如历史上的老秦,是黑色,这是土!因为秦人以为他们是土生土长,而秦始皇比较崇尚农耕与战术,这土德之中又是介入了一点成熟的红色,这就是土德为主,火德为辅。

    诸如此类的衣色,不胜枚举,而在他这这里呢,完全是不以为然的,但是孙缙的不以为然,在沐芳这里却是一个无限放大的漏洞,沐芳饮茶的间歇看着他,他居然没有被人揭穿以后的惶惑。

    还是老样子,“你的意思是什么?”哎呦,这话就不好说了嘛!他这是不打自招啊,沐芳身为一个好朋友,自然是不好明言的,只好说道:“我刚刚看过一个书,这书里面说的是……”

    “是什么?”他一点儿都不畏惧,好像还心安理得等待着自己的身份给揭穿一样,沐芳还能说什么,连含混都直接跳过了,说道:“说,五德之色是根绝三才五行八卦九宫推演出来的。”

    “尽信书,则无书!”居然让这家伙一句话给顶了回来,她生硬的咽下去口中的一口冷茶,看着眼前无所事事玩弄茶盏的孙缙,“这书是朝廷的《大历》,你看,五德之色既然是根据先天八卦推演出来的,这红色就不可以随便去穿的。”

    “为何,我喜欢。”他还是老样子,居然有人因为喜欢就要与朝廷对着干,这是从来就没有过的狂人,而对于他狂热喜欢红色的举动,在沐芳这里,也觉得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啊。

    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你的衣服是火德为主,木德为辅,木助火色,火**烈!”说完以后看着眼前的孙缙,孙缙不可谓不吃惊,她真的是一个博闻强记之人,在此刻居然还可以头头有道的将这个说出来。

    对,只有天子或者次天子一等的人才可用红色,孙缙是什么人,暂时不得而知,但是可以穿着红色的衣冠招摇过市,这有点儿让人想入非非了,她观察过了孙大人很久,这孙大人举手投足都是王者的洒脱与上位者的骄矜。

    吃东西,必然是最好的,用东西自然也是好的,一切都从优良中将优良选拔出来,这才堪以重用,这人不是天子又是什么人呢?

    她的口中几乎有四个字在呼之欲出,不过还是忍耐住了,这“长孙叙谨”四个字是无论如何不敢说出来的,要是说出来搞不好连朋友都没得做,不过沐芳只能用委婉的方式告诉孙缙。

    对不起,你的伪装术刚刚让我给看破了,你的一切伪装都在光天化日之下无所遁形,不过我还是你的好朋友,我还是你的“难兄难死”。

    “还有你的靴子,你头顶的金簪,这一切的一切……你看啊,火德为主,金德为辅,金炼于火,王器恒久!”这句话说完以后,二人都陷入了可怕的沉默,良久以后,孙缙微微一笑。

    这一笑,好像窗外的花瓣都齐齐会陨落一样,好像一整个明媚的春天都会黯然失色一样,他轻柔的一笑,说道:“看出来就好,我确实不是什么孙大人,这样重大的案子出来以后,我不方便行走,你要以为我是孙缙,我们还是朋友。”

    他一边说,一边看着沐芳,沐芳吓丝丝的叹口气,立即将茶盏放好了,道:“要是我不以为您是孙大人,而是因为您是王爷,我们……”

    她默然,不知道说什么好,居然还有一种骨鲠在喉的感觉,而孙缙不过是握住了沐芳刚刚饮茶用的杯子,将她的半杯茶喝过了,这才一笑,说道:“你看,还是朋友,不是吗?”

    “好,好,那么你也知道我……”她看着他,孙缙的眉宇没有多少深谋远虑,对于早已经知道了的事情,已经有了司空见惯的平常口吻与语气,再次一笑,说道:“没有女子是喜欢做仵作的。”

    “你或者是一个异类,不过我和你是朋友,朋友之间是有秘密的,但是这秘密可以交换,从而你我就有了颠扑不破的友情,这是你我之间的秘密,任何人都没有权利知道,你说呢?”孙缙老神在在的看着沐芳。

    沐芳立即点头,“是,是。”瑟缩了一下脖子,好在没有互相攻讦,她转眸看着外面的风景,刚刚这城市就呼风唤雨,这片刻一切已经清朗了起来,雷雨来得快,去的更快。

    来的时候就像是仓促赴约的情人一样,而离开的时候,则是快的就像是天空的一道闪电,刚刚被乌云遮蔽住了的骄阳再次露头,沐芳看着外面的风光,说道:“我不是有心的,不过是多看了两本书而已。”

    好在那本书上的字没有太多的鸟篆,自己还是看了一个**不离十,关于天子峪次天子一等的服色搞了一个一清二楚,好在还历历在目,所以说,揭穿他的一切不是自己的初衷,而是自己不小心发现的一个秘密。

    “尽信书,则无书!”他一边说,一边看着窗外风光,人们都从酒楼渐渐的离开了,这里一片人走茶凉的感觉,她想要做这个仵作已经很久了,不可以在最后关头行差踏错,所以人们都走了以后,她可怜兮兮的看着孙缙。

    “知道你要说什么,这不是什么把柄,你我的初衷是做好事情,并非是为了扬名立万,这是最好也没有的。”他说的轻描淡写,她听得如沐春风,一句话完毕以后,沐芳明白一个道理。

    以后可以不用在孙缙眼前藏头露尾了,这样一个聪明过人的人,迟早会看出来自己身上的端倪,这也好,既然是八字打开,那么就真正的是异性朋友了。

第五十八章 人有五德

    雨晴了,有彩虹在头顶高高悬挂,雨后的空气清新的很,阳光也开始饱满起来,孙缙站起身来,说道:“走了,不会你还流连忘返?”

    “不会,去东城!”两人一边说,一边迈步往出走。

    掌柜的与小二哥都带着星星眼走了过来,这两个人,一个紫衫如花,一个红衣端凝,清雅中带着点儿冰凉与排斥,丢过来一块银子以后,两人已经扬长而去,但是刚刚出门以后,郑杭已经走了过来。

    没人看到郑杭是从哪一个屋檐上下来的,不过郑杭是那样的厉害,人已经站在了二人的眼前,“君……大人,又有命案发生!此刻,死尸已经送到了含山县的县衙,大人这就回吗?”

    郑杭奉命行事,自然是需要将一切都搞清楚的,谁知道刚刚出门就有大雨倾盆,为了避雨,同样与孙缙一样也找了一个客栈进去落脚。

    那客栈就在东城,刚刚上楼以后,居然不期而遇一个自己想要遇到的人,这人不是旁人,乃是陆康,他很久没有见到陆康了,此刻看到这个等于是救命恩人的人,不免心头开开心心的,高视阔步到了陆康旁边落座。

    “陆兄,想不到你也在此处。”一边说,一边拱拳,以君子之礼见面,与其说不期而遇,倒不如说陆康是守株待兔,这片刻看到欣喜若狂的郑杭,立即伸手,“今日真是巧遇,你吃什么?”

    “饮食清淡,三杯两盏淡酒就好。”一边说,一边有店小二过来,给这二位斟酒,梨花白的香味萦绕在两人的鼻端,郑杭打量一眼陆康,不想陆康此刻是那样的忧心忡忡,“陆兄,看你愁眉不展,究竟是何事不可拆解!”

    “这……”陆康一脸“说来话长”的模样,伸手轻轻的握住了酒盏,看着白玉一样的酒,说道:“一别十数日,本应该在这时候好好聊一聊契阔的,你身体好多了吗?”

    对啊,两人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这半个月中含山县又是有了离奇的凶杀案,只要是含山县中的人,都人心惶惶,几乎此刻在每一个茶座中都有这样类似的话题,人们忧国忧民,但是无计可施。

    “身体已经大好了,要不是陆兄,大概我已经到了阴司呢,不过陆兄为何看起来愁眉不展,也是因为这京城中女子屡屡让人杀死的案件吗?”

    “哎,你是公门中人,此事应该是比我更加明白的多,究竟季大人与孙大人是如何的看法呢?”

    “不瞒陆兄说,这表面上看起来是按兵不动,实际上早已是暗潮汹涌起来了,这几日几乎已经有了眉目了,不过这消息封锁的很严,我也不甚清楚。”一边说,一边握着酒盏,“陆兄,请满饮此杯。”

    “这消息封锁的是很严,不过……”

    “是,再严,你说是兄弟,自然断无不让你知道的道理!这是一个犯罪团伙做出来的,季大人和孙大人已经调查出来了,此刻的东城才是一个案发的地点!这里的一切都在严密的监察中!”

    郑杭一边说,一边压低了声音,“陆兄虽然是白衣士子,不过为此事也是殚精竭力,自然是没有让你不知道的道理,只是陆兄往后定要小心!”

    “可,查出来这些女子的来历与籍贯了?”陆康一边说,一边凝视眼前胸无城府的人,只可惜各为其主,不然或者两个人真的是可以就此事开诚布公好好的谈一谈,他尽量让自己习惯那种背信弃义带给自己的谴责与愧疚。

    更进一步的探讨起来,“依照郑兄您看,这些女子究竟是哪里来的呢?”

    “这……”郑杭自然是不清楚的,有关于这些女子的来历,知情者都已经死了一个一干二净,在沐芳的猜测中,这些女子很有可能是紧邻含山县的帝京中的女子。

    这样年龄大,按照正常的推算,定是需要生子了,但是这些女子一个个都没有孩子,甚至连一个丈夫都没有,这不符合逻辑,只有大户人家或者官宦子弟雇佣的佣人这才绝对是这个年龄还无枝可依的。

    而在城中最大的一个王公贵族,自然是钟鸣鼎食的王族了,这就从侧面证明出来一个道理,这些女子很有可能是皇城里面以前伺候的女子,等到二十六岁以后,下放出来的,这些女子因为年龄比较大了,所以无枝可依。

    当然,在那样一个年代,女子在十五及笄以后就要开始谈婚论嫁了,所以这些女子……

    不过这猜测只是在沐芳的心中,并没有说给任何一个人听,是以就连郑杭也是蒙在鼓中,他只知道在东城是案发的地点,并不知道究竟为何会在东城,究竟这些女子的生平为何与黑手有着这样致密的关系,这一切都不清楚。

    “暂时大家都不甚清楚,这才有了含山悬案,陆兄,您有什么看法呢?”对于眼前的陆康,他是感激的,对自己有救命之恩的人,他一般都不可或忘。

    这是江湖人的习气,也是江湖上任何一个人必须要有的一种观念,不然完全不能立足。

    “我与你各为其主,这些事情我也不甚清楚,不过我并不想要让你们的王爷知道我与你有关系,我没有攀龙附凤的意思,这一点还请郑兄可以成全!”他一边说,一边握住了郑杭的手。

    “这是自然,你我是朋友即可,并不会让任何人知道的,这也是我的意思呢。”郑杭一边说,一边也同样热切的握住了陆康的手,但是郑杭并没有感觉到那手是冰凉的,感觉好似握着一块浮冰似的。

    “这就好,我们喝一杯。”陆康一边说,一边举着杯子,但是郑杭看到了外面渐渐晴朗起来的天色,“今日不可,我有事在身,往后开怀畅饮是必然,我要去东城。”

    “这,”陆康一脸的失落之色,就连眼瞳都沾染了淡淡的晦涩,“以后也好,我也会帮助你去想方设法的,这段时间不要过于操劳了,你身体不好。”

    “及时当勉励,岁月不待人!身体渐入佳境,以后偶遇你,自然是好好的喝一杯,今日是我的不是了,我先去了。”一边说,一边唱喏,他只要给了郑杭一个鼓励的眼神。

    郑杭匆匆下楼,并没有注意到身旁的桌子上几个七长八短的人走了过来,这些人在最快的时间里面形成一个方阵,“你们听到了?作案地点在东城,这一次应该如何做,应该不用我说了?”

    “大人,那么属下等会儿抓走一个东城的女子,然后杀死在西城,这样子就可以让他们的计划打乱,属下这就去做。”

    “善!”陆康等到郑杭离开以后,人已经变成了另外的一个嘴脸,这张脸变得非常快非常快,一会儿以后,他舒一口气,将胸臆中的那种闷气全部都从鼻翼中排除出来以后,看着身后的掌柜。

    这掌柜的瑟瑟发抖,一下子就冲了过来,然后开始磕头起来,“大人,大人,小老儿我什么都没有听到,小老儿是本分人啊,大人!”他轻柔的笑了,伸手将跪在那里的人搀扶了一下,说道:“但是只有死人才是任何话都不会说出口的,这一点你应该更加清楚呢!”

    手中的刀已经出鞘,这掌柜的眼看不活了,他这才阴狠的一笑,看着身旁的一个人,说道:“今日是不是下雨了?”

    “是,大人。”身旁的那个人也是陆康的手下,这些手下对于陆康是崇拜的,也是敬仰的,更多的则是言听计从,陆康很满意这些人,因为这些人是进退有据的杀手,平日里只需要听命行事就行。

    不需要知道太多的东西,这人点头以后,陆康说道:“你看,今天既然是雷雨,这里小小的客栈应该是让天雷给劈了,所以就着火了,不是吗?”

    “是,大人!”回话的人也是一脸的凝重,刚刚的翻云覆雨,好像是稀松平常一样,等到陆康从楼里面出来以后,漫天漫地的火舌已经舔舐起来,有人过来救火,但是炎炎夏日,这大火燃烧起来以后无论如何都不会扑灭的。

    这就是毁尸灭迹,这群人离开客栈以后,陆康回到了自己的客寓中,这里安安静静的,他一个人踩着午后慵懒的阳光,一步一步的到了屋子里面,将一张薛涛笺拿出来,仔细的将自己眼见为实的东西都谢了出来。

    收信人是皇城中高高在上的荀贵妃与左相荀祖隆,信鸽飞起来以后,陆康的嘴角有了一个阴狠的微笑。

    而郑杭离开这里以后,刚刚在东城巡逻不到一圈以后,西城的喽已经飞马来报,说有人在西城发现了一个女子的尸首,这一次人们重点将要调查的都放在东城,为疏于防范的则是西市,这事情防患于未然,他立即看过了尸首以后,让人送到了县衙。

    然后这才开始寻找孙缙与沐芳,沐芳对于这事情的反应并不激烈,但是很快就迈着高视阔步的步子到了县衙,孙缙也并不慢,两人几乎是并肩而行。

    “你说,是在西城发现了女子,这女子的尸首还是好端端的,还是开膛破肚惨不忍睹?”孙缙就好像在问天气一样,自古以来可以这样云淡风轻问出来这样恐怖问题的,大概只有他一个人了。

    “是好好的,但是……这个小人也一言难尽,还请大人到县衙去,一睹为快,一切自然是知道。”一边说,一边看着他。

    孙缙轻轻的一笑,看着身后的她,“方公子,你可能错了,我也可能错了。”

    “是可能,也有可能是正确的,暂时不可臆测,看过了尸首以后,我自会区处。”沐芳照旧还是急匆匆的走着。

第五十九章 验尸报告

    这边厢,有人已经将女子的尸首送到了县衙中,一通沉重的鼓声敲响了整个人县衙,季慕朗一脸的冷汗,急匆匆的出来,堂上堂下都比较冷静,唯独有他一县之长今天手脚冰凉。

    “大人,苦竹是在西城发现的。”几个人七手八脚的将一个女子的尸首放在了堂上,他向来端方稳健,不过今天也是方寸大乱,“你说什么,是西城?”

    这皂隶立即点头,“大人,是西城,并非是在东城。”他说完以后,退后一步,季慕朗从堂上走下来,今天不知道为何,官靴好像都和自己做对一样,他差点儿没有跌到。

    也就在季慕朗要跌倒的时候,外面的沐芳加快脚步走了进来,伸手如同闪电一般的捞住了季慕朗,“大人,您可不能这样啊!”

    “你们……回来了?”他有点儿茫然,看到这两人回来,好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样,沐芳轻微舒口气,说道:“这是西城发现的尸首,不过我建议开始尸检,确定死亡时间与苦主生前的各种人际关系。”

    “我也觉的应该这样。”一边说,一边轻微的挥了挥手,恭叔已经过来,因为见惯了生离死别所以整个人已经木讷了,只是按部就班走了过来,孙缙掀开白布,一个女尸已经映入眼帘。

    这女子的肌肤富有弹性,此刻看来还是好好的,因为衙役们跑得快,送过来还不到一个时辰,这时候,沐芳也是走了过去。

    正要动手做尸检的时候,恭叔已经走了过来,这固执大老头子,挥了挥手,直接将一个托盘就交给了沐芳,沐芳苦笑了一声,这是让自己打下手的节奏啊!

    孙缙苦笑,表示人人都是这样子过来的,百炼成钢,她沐芳也是人人之一,所以需要在一开始的时候就努力去做好自己应该做的,这才是本分呢!

    沐芳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这个尸体,真的是一个并不太老的女子啊,一脸的慈眉善目模样,眉宇轻轻的皱着,看得出来这女子这一生也是饱经忧患,一开始她是没有见到含山悬案中还没有腐烂的女子,所以想入非非。

    今天是自己第一次看到,所以这些想入非非已经全部都不存在了,她需要更加细致入微的去观察,恭叔的动作并不慢,按理说,一个已经快要五十岁的人,手脚是不会多么利落的,但是在恭叔这里一反常态。

    她很快的,近似于粗暴的用刀子割开了女尸的衣服,这刀子是非常锋利的,众人的目光几乎都看着这个女子的身体,也看着那娴熟的刀子在最快的速度中开始挥舞,但是沐芳与旁人看到的不一样。

    她看的是这样脸,这张脸究竟是不是可以给自己透露一星半点儿的社会信息呢?他看着看着,不禁轻轻的思索起来,就在这刀子划开这女子衣服的片刻,沐芳居然神奇的发现,这女子的眉宇轻微的皱了一下。

    只是一下,几不可见的一下,要是按照恭叔这样老套路来看,这女子想必是会立即丧命的,她确信自己刚刚没有看错!

    她来不及细想,立即将手中的托盘交给了旁边看着的孙缙,“大人,暂时拿着。”孙缙也并不知道究竟为何,会在这片刻让自己拿着托盘,沐芳已经握住了恭叔的手,“恭叔,这个尸首能不能让我来?”

    “你?”恭叔看到她这样想要抢走自己的饭碗,不禁开始有点儿怨怼起来,这女子过于急功近利的,几乎不分场合,他有点儿失落的看着沐芳,阴狠的说道:“这是朝堂之上,以后的机会很多,我开刀以后,等会你想要看就看吧。”

    沐芳确信这女子还活着,她低头,在这女子心脏的部位听了听,虽然没有任何的跳动,不过刚刚这女子眉宇之中的疼痛,是一目了然的,她立即跪在了那里,“季大人,这女子必须让小人来尸检!”

    “这……”显然,季慕朗是迟疑的,要是答应了她,等于是间接之中伤害了恭叔的威仪,也等于在间接中削弱了恭叔这么多年的威信,这样的事情,他原是不会去做的,但是偏偏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这,恭叔,既然她想要看一看,暂时让她来看,你辅助,你看如何?”官大一级压死人,恭叔无可不可的一笑,将手中的匕首交给了沐芳。

    “下刀三寸,不要见红,这女子浑身都没有伤口,应该是让人下毒致死的,只需要看一看胃袋中的食物,就可以看出来这女子一早上吃了什么,也可以看出来让苦主死于非命的毒药是什么,这样就可顺藤摸瓜知道这女子是何人害死的。”

    按照恭叔的道理看,真的是无懈可击啊,这么多年的职业生涯让恭叔有一种几乎要爆棚的自信力,她已经初步看过了,这女子浑身没有任何的伤口,所以断定,这女子是让人给药鸩的。

    但是!

    在沐芳这里,这一切的论点都推翻了,她握着匕首,这是开膛用的一柄刀子,大概是每天都在不停的打磨,这刀子锋利的很,离远看,好像是情人的红唇一样,有着一种致命的诱惑力。

    离近看,这刀子锋利的就好像是美人新修出来的眉宇一样,那锋利的不是一般般啊,沐芳并没有耽误时间去看这个锋利的匕首,而是握着匕首,轻柔的将匕首放在了孙大人手中的盘子里面。

    说道:“这刀子,我不用。”

    恭叔立即就皱眉,走上前来就要理论,这是两人的第一个分歧,要知道,人死了以后,在热量没有消失的时候,一切的生理系统都没有这样快就寿终正寝,证据在哪里,要是证据在人的胃袋中,就需要早点儿做准备了。

    “恭叔,这女子还活着!”这是沐芳大胆的猜想,不过,很快有人就围拢了过来,皂隶们也是快得很,一会儿以后已经将对门那“回春堂”的掌柜找了过来,掌柜的是一个德高望重的老中医。

    人是仙风道骨的很,走进来以后,只是握住了这女子的脉息,立即就开始摇头晃脑起来,“此女已经无可救药了,我用回春堂的名誉去保证,这女人已经死了,开刀吧!准备找这女人的家人,也要准备吉祥板啊!”

    临出门还回头,看着旁边无所适从的一群人,“还有,我弟弟是看风水的,这……”一句话还没有说完,沐芳已经摇了摇手,回春堂的老中医立即离开了。

    孙缙也觉得这女人已经死了,但是为何沐芳定要说这女子还活着,理由是什么?

    她到了最后终于还是握住了刀子,这刀子是那样的锋利,刺入了这女子的指甲,这女子果真眉头就皱起来,她看着孙缙,“大人,您看到了?”

    因为刚刚动手的时候,人们都看着刀子,而没有人注意到这女子的眉宇是不是因为疼痛蹙起来,此刻只有孙缙与沐芳是一样的,两人都从这个死尸的身上看出来端倪。

    “这女子确实还活着,回春堂的招牌应该是完蛋了。”孙缙也是信誓旦旦的。

    “都说十指连心,你们应该知道刚刚我的举动,我不过是想要看一看这女子究竟是活着还是死了,你们看一看她的眉头!”对啊,十指连心,人的手指要是受伤以后,绝对是非擦汗那个疼痛的。

    众人一开始不明就里,这片刻明白过来,立即看着这个女子的眉头,这女子的眉头轻轻的有了褶皱,在这片刻,她当机立断,右手掀开了这女子的左眼,然后一刀子就刺了下去。

    动作行云流水,是那样的快,但是刀锋在这女子眼瞳上方,堪堪停顿住了,她彻底的发现,这女子好端端的,只是暂时不能够醒来而已,现代医学临床表明,人死了以后,瞳孔散光。

    但是这女子的眼瞳与正常人是一模一样,而现代医学还表明,人对于突如其来的刺激会很快做出来反应,就是这女子浑身都不能动,但是眼瞳刚刚还是剧烈的皱缩了一下。

    很多人都没有看出来什么,唯独有身旁的孙缙看出来端倪,他立即伸手在这女子的身上抚摸了一下,确实如此,比死人的唯独高那么一点儿。

    “快死了,不过还没死。”

    “她想要叫喊,但是好像……”沐芳一边猜测,一边看着她的咽喉,咽喉位置高高的耸立,说明咽喉中有异物,沐芳当机立断,一刀就在咽喉处割入。

    然后一挑,众人都大惊失色,居然是一只巨大的葫芦豹蜂!葫芦豹蜂又叫做杀人蜂,但是这杀人蜂为何会在她的咽喉中,这是什么缘故呢?

    这女子因为疼痛立即开始大叫了一声,不过呼吸顺畅以后,这女子立即开始伸手按住了自己的咽喉,周边立即有了吓丝丝的声音,这声音并不好听,有一种形容不出来的诡异。

    “你看,她……还活着。”沐芳并没有责备任何人的意思,而是用那双幽深的好像是瀚海一样的眼瞳看着身旁的恭叔。

    恭叔对于仵作的事情,向来是独断专行,他敢肯定的告诉任何一个人,尸体的内脏就像是自己掌心的纹路一样,他是记忆犹新也是一清二楚的,但是他并没有留意过这人是活人还是死人。

    因为工作惯性,今天差点儿就杀了一个活人。恭叔脸上也是有了冷汗,且不说究竟沐芳是从哪里看出来这女子还健在,单单看那胸有成竹的模样,大概也可以猜测的出来,这女子与众不同中也有一种成竹在胸的自信。

第六十章 言人人殊

    这女子惊恐的看着沐芳,沐芳的手稳稳的握住了这女子的手,同为女子,那种惊恐是自己可以去体会的。

    这些女子在那个年代中,已经算是超过了适婚年龄,一旦过了适婚年龄,谈婚论嫁已经比较困难不少。而显然这些女子是不愿意去将就的,那么究竟她们的社会讯息是什么?这是沐芳目前比较关心的事情。

    回春堂的老中医刚刚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面,与几个作坊中的邻里正在说刚刚自己看到的事情,结果就有人跋来报往,“掌柜的,这回春堂是完蛋了,刚刚那个女子果然还活着。”

    “活着?”震惊过后,回春堂的老中医仰面躺倒,众人看到这老头子四仰八叉的滚在那里,一个个都走了过来,少顷以后,这老中医才悠悠醒转,看着身旁的人,虚弱的手伸出来。

    “方公子,真是人中龙凤啊!老朽一辈子救死扶伤,这还是第一次看错了,所谓老马失前蹄,这是从所未见的事!老了老了,来了一个倒绷孩儿。”一边说,一边让几个学徒将自己搀扶起来。

    有关于他的威风扫地与新仵作“方公子”未卜先知,在很快的时间里面已经从前街传到了后巷,左邻传到了右舍,人们津津乐道与这些奇闻异事,也有人探头探脑准备到衙门里面去一看究竟。

    不过,衙门是开给人的,并不是开给人看的,这些人刚刚靠近衙门就让几个皂隶给吆五喝六的赶了出来,有关于含山悬案看起来是手到擒来了,因为这一个女子还活着。

    只要是有一个活口,一切都是可以调查清楚的。

    人们盼星星盼月亮想要看一看,年纪轻轻的方公子究竟是何若人,一会儿以后让众人不负众望啊,沐芳将那一只葫芦豹蜂给挑出来以后,看着这女子渐渐的好转起来,立即走了出来。

    众人一开始以为沐芳不过是歪打正着而已,不过很快就明白,新任的方公子绝对不是浪得虚名之人,很快就开始敬服起来,从刚刚的鄙夷变成了现在的尊敬不过是顷刻之间的事情而已。

    甚至已经有好事者尾随而至,究竟要看一看这方公子此刻要做什么去,就连这刚刚醒过来的女子也是一脸的崇拜与如慕之情,在这里看上去,那年轻的仵作是那样的美丽,下巴的弧线是那样的流畅,紧绷的唇畔透露出来一种坚毅与果敢。

    就连走起路来都是那样的衣带当风,一会儿以后,人已经离开了这高大的衙门,人们七手八脚搀扶起来这个女子,这一次……

    就连孙缙都疑惑起来,这一次,沐芳绝对是要去寻找一个人……回春堂的老中医,走了会儿以后,人已经到了回春堂,这老掌柜也是清醒过来,看到沐芳遥遥走进来,只觉得自己刚刚是有眼不识泰山。

    “方公子,里面请,里面请。”好吧,她是过来抓药的,不过看了看那些贴着封条的柜子,上面的鸟篆几乎一个字都不认识,她只好请教两句,“有什么活血化瘀的,开出来。”

    “需要望闻问切呢,还是让老朽过去一趟。”这老顽固真的是一个遗老遗少啊,刚刚威风扫地,唯恐自己的药店开不下去了,这片刻立即想要挽回点儿尊严。

    不过沐芳挥了挥手,一来这老头子的行动过于缓慢了,会耽误那女子的病情,二来这样过去招摇过市,这里又是流言蜚语的集散地,等到老头子回来以后,一切都会变得添油加醋起来,所以!

    当机立断,回头,不理会这些。

    “衙门闲人止步,医者仁心,你不帮助我以为我就没有办法,我会让你看一看,中华健儿死人是我手中活过来的,你这回春堂,关张大吉!”沐芳一边说,一边买哦这步子往回走。

    孙缙立即走过来,看着沐芳,“让季大人传唤就好,你何苦自己巴巴的跑过来?”

    “兹事体大,关于一个女子的性命,也关乎全城女子的性命,我不得不谨小慎微,你愿意帮助我?”沐芳恳切的看着他,星眸微微流转一片光芒,他几乎为这一片深沉的光芒所迷惑,立即鬼使神差的点点头。

    前世是法医,中医药学与药剂学好歹是学过不少的,不就是救死扶伤,沐芳就不相信根据自己的经验,还把一个往鬼门关而去的人抓不回来。

    她看着皂隶,几个皂隶也是崇拜的看着她,“你们知道,哪里有棕榈树?”

    方公子究竟是要做什么?女子刚刚清醒过来,她不去看一看苦主能不能活下去,居然问这些人有没有棕榈树?几个皂隶面面相觑了会儿,有人点头,“南墙就有,敢问方公子?”

    “带我去!”沐芳神色坚毅,并没有将自己要说的表现出来,只是大步流星跟着几个人龙行虎步离开,这片刻白珂搀扶着娇滴滴的苦主也是走了出来,经过冷风,苦主立即娇喘微微。

    “奴还是不要去了,静候佳音就好,你帮助奴转达一句话,就说奴这一生非他不嫁!”

    “你怎么不自己去说呢?”白珂怒不可遏,刚刚都怪自己同情心泛滥,此刻弄出来一个情敌,不过从侧面也证明了自己的能力,看得出来,自己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奴自己不好意思。”一边说,一边捂住了自己的伤口,咽喉位置的伤口立即开始肿痛起来,那种咳不出来咽不下去的感觉很快就攫住了这个死里逃生的女人。

    “我不管!”白珂冷漠的挥手,差点儿将苦主女子给弄倒在了地上。

    这片刻,季慕朗立即让人搀扶了一下这女子,而恭叔则是带着这个女子到了前面的小小屋子里面,这女子的心是欢呼雀跃的,这女子的人是想要立即出去与情郎厮混的,但是……

    “你最好不要乱动,咽喉肿胀以后,不出一时半刻就会疼死的。”这女子听到这里立即开始梨花带雨的哭起来,恭叔冷漠的看着这女子,不为所动。

    一个仵作,最好的心理素质就是眼睁睁看着有人在自己眼前死去,自己无动于衷,并且随时准备开膛破肚,而恭叔无疑是仵作中的极品。

    这女子在屋子里面哭哭啼啼的时候,沐芳已经与孙缙到了南墙,这里果真是有一排整齐划一的棕榈树,沐芳看着棕榈树,说道:“有劳大人帮助我挖出来棕树根,我有用。”

    孙缙立即面有难色,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无辜的说道:“为何是我?”

    “你办事,我放心!”回答是六个字儿,掷地有声,这女子可以起死回生,以后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暂时不可以高兴的过早,以免乐极生悲了。

    而他并不是那样高兴的人,孙缙知道,这当口只要是沐芳安排出来的事情,都是左思右想过了的,自己只好点头,“好,我这就去做。”

    等到白珂过来的时候,她看到了什么?不,这绝对不是真的,她定是在做梦。在徐徐的花雨中,高高在上的孙大人优哉游哉的握着一柄小铲在棕榈树下有一下没有一下的挖掘着什么,看起来不像是挖宝藏。

    因为他高高在上,所以并没有做过这样粗劣的事情,因为这些事情原不是王爷做的,所以做起来生疏的很,白珂看到这里,问清楚了情由以后,握住了小铲子,三下五除二,已经轻车熟路将棕树根给挖出来。

    “孙大人,这挖树也是体力活,您看,这是需要技巧的,一二三!”一边演示,一边将一根粗壮的棕树根给挖出来。

    “孙大人知道这方公子让您在这里挖树,是做什么呢?”一边说,一边靠近了孙缙,孙缙完全不知道,摊开两双手,“并不知情,想来你是知道了?”

    “大人都不知情,小女子自然是更加不知情了。”白珂一边说,一边轻轻的回头,握着棕树根离开了这里,孙缙风中凌乱,且此刻有风吹过,他站起身来,红衣依旧是红的晚霞一样灿烂,人依旧是笔挺的好像是出鞘的利剑一样。

    不过要是没大煞风景的泥巴手,看起来就唯美不少,他看着夕阳西下中走远的女子背影,“南风知我意,你可知我意?”一边说,一边轻轻的舒口气,在风中孙缙回头去洗手,沐芳举眸看着眼前的花。

    花在栏杆外,花在风花雪月中,人已在花中,花谢花飞之中,沐芳的脚步已经慢慢的移动,人已经站在这一株巨大的花丛旁边,众人看着沐芳,完全不知道方公子这片刻为何在这里“陶冶情操”。

    “这是……”她要是没有看错,这是辛夷。

    粉红色的花瓣几乎要染红半边天,春色无边,她肯定的看着身旁的那个皂隶,“你确定是辛夷花?”

    “小人确定,这是本县最为出名的一种花。”

    “好,愿君多采撷,此物有大用处!”沐芳一边说,一边挥了挥手,这几个皂隶立即龙行虎步,站在了辛夷花旁边,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辣手摧花”了,一会儿以后,这些辛夷花已经全部都采摘了下来。

    然后有人拿着笸箩过来,装在了里面,没有人知道究竟沐芳要做什么,也没有人过问,沐芳往前走,一边走,一边盘算,“棕树根是活血化瘀的,辛夷花是补气养血的,但是唯独没有一种可以消肿止痛的东西。”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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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妃为凰介绍:
现代法医穿越古代,成为一名仵作,名扬天下。她独立稳重,却遇到一个腹黑深沉的皇子,他为她步步设陷,领她一步步跳入他的井里。她一世缜密,却输给了他的腹黑陷阱。医妃为凰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医妃为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医妃为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