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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登鬼宴全文阅读

作者:四六妖     九登鬼宴txt下载     九登鬼宴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六节:条件

    “卢森哥的意思是去找那只翻车鬼?”张嫌怯生生的问道。

    “还记得前段时间老金、大姚子和鹿筋他们接的那单悬赏吗?”卢森问。

    “听说失败了,他们三人都是高级魂王等级,一起去合捕的是一只中级鬼级,听说还花了大价钱从钟老前辈那里借走了太古罗布,不过最后还是失败了。”张嫌回忆起月许以前的事情了。

    “嗯,他们要对付的就是一个被叫做翻车鬼的鬼级亡魂,三人用太古罗布设了陷阱,也成功把翻车鬼引进了陷阱里面,结果那翻车鬼不知用什么手段从太古罗布封锁下和三个高级魂王的合围中逃了出去,不过听老金他们说,那翻车鬼也受了重伤,如今的魂力估计还不足一个高级小鬼等级,不足为惧了。”卢森描述着。

    “我也听说了,卢森哥你不会是打起了那翻车鬼的注意了吧?”张嫌撇了撇嘴问道。

    “老金他们虽然失败了,但是悬赏还在,依旧是按照鬼级进行悬赏,公司订的悬赏金是七千六,如果咱俩联手的话,说不定能白捡这个便宜,之后赏金平分,一人三千八,差不多够你干半个月的了。”卢森点了点头回答。

    “卢森哥你很缺钱吗?”张嫌没有计较赏金多少,眼睛看向了神色略变高亢的卢森,平静地问道,显然一向沉稳冷静的卢森突然地兴奋让张嫌有些不解。

    “最近手头有点紧,确实需要些快钱,正好有这么个机会。”卢森眼神闪躲着,不愿意直视张嫌,但是嘴上却很是诚实,没有否认缺钱的问题,只是换了种表达方式。

    “卢森哥你缺钱找我借不就行了,我一个人生活花不了几个钱,手里倒是攒了点,可以先拿去应应急。”张嫌对着卢森道。

    “你知道的,我向来不求人,更别说是借钱的事了,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何况我听胡锡说你打算买房子,年轻人到处都是用钱的地方,我需要的也不多,多猎捕点亡魂就能填上这个缺钱的窟窿,没必要从你那里借。”卢森解释着,显然这种解释很符合他那坚强独立的个性。

    “这事儿要不要找胡锡哥商量商量,或者让范增明去调查一下,毕竟是个鬼级亡魂,不调查清楚总觉得不太妥当。”张嫌揉着下巴权衡着事情的利弊。

    “你要是给他俩说了,新的悬赏一贴出来,这个赚钱的机会还能轮到咱俩头上吗?”卢森反对着。

    “那这样,卢森哥你要是答应我一件事我就答应和你一起干。”张嫌最后下定决心回应道。

    “什么事?”卢森不解的问。

    “我们可以先去那个凤城林谷附近探查一下,如果那翻车鬼真的是身负重伤,我们就合力将其收了,如果那翻车鬼没有受伤或者只是受了轻伤,亦或者那翻车鬼已经复原了,我们都不能轻举妄动,要及时撤退然后从长计议。”张嫌说出了自认为比较稳妥的办法,毕竟那翻车鬼的悬赏令上显示的是中级鬼级,相当于初级或者中级魂祖的魂力,如果没有真的身受重伤的话,自己这个初级魂王加上卢森这个高级魂王根本不可能是它的对手。

    “我同意,我也是这么想的,我们可以先去探探底,如果翻车鬼真是被老金他们击到了重伤的话,那我们再出手就有机会将其捕获,如果翻车鬼没受伤的话,那我们直接放弃就是,不至于为了钱不要命。”卢森点了点头同意道。

    见卢森还算理智,张嫌便答应了去追查翻车鬼的事情,今晚的卢森还有三个悬赏要跑,所以两人将追查的时间暂定在了明晚十二点左右,到凤城林谷还需要有夜幕的遮掩才行。

    凤城林谷,位于齐城市中心的东南侧,距离市中心不远,是一条早期兴建的商业街,曾经是齐城的商贸繁华区,距今已经有几十年的历史了。

    齐城作为省会城市得到了国家的发展扶持,外来人口不断涌入齐城,导致齐城扩容的同时不断向外扩张,齐城的规划便以凤城林谷为中心向外发展,随着发展的进行,凤城林谷这个老式商业街的挤窄、破旧便显露了出来,随着各种新型街道、商城、市场的兴起,凤城林谷不再符合现代经济模式的发展,也就失去了它在商业市场的存在价值,一个占地不小却无法带来较高税收的凤城林谷成了早起拆迁规划的“棚户区”。

    十几年前,凤城林谷的“棚户区”规划并没有成为现实,主要原因在于政策扶持各地区大力发展旅游业。

    旅游的人一般都是看风景或者人文,风景多在荒郊野外,在壮丽的大好河山,而城市旅游业的侧重点多是标榜各地的人文历史,早年间的城市化进程加速让过去的老式建筑早已被拆成了红砖绿瓦,给新兴的高楼大厦腾出了发展的地方,旅游业一盛行,各地争相建祠堂、抢故居、翻修在特殊时期破坏了的名胜古迹,总之是想尽办法响应发展号召,谋求旅游发展的福利。

    齐城当然不甘心放跑这个机会,想把自家也建设成文化旅游城市,想从旅游行业里分得一杯羹,但是上了年头的古屋、故居基本上在城市化进程中被拆的差不多了,据说为了响应号召,把当时最坚固的德式车站钟楼都给拆解成了一个个巨大的石块,别说人文历史了,除了博物馆里的几件老物件,根本就没有多少能拿的出手的人文景区,发展的劲头逐渐就变成了失落的情绪。

    终于,有人提议,说凤

    城林谷因为一直以来的位置特殊性还没有拆除,虽然算不上古代文化代表,但是也有些近现代的情怀在里面,可以把凤城林谷翻修一下,树立成一个标志性的免费旅游景点,添油加醋的炒个故事炒个情怀,端出去说不定也能成为一道可口的“小菜”,旅游经济又不是光靠收门票赚钱,靠的是人口流动和地区消费的附加值,怎么说也算是乘上了旅游发展的大浪潮了。

    这个提议得到了认可,凤城林谷偷偷的重新规划施工,在所有人都没留意的情况下,亭台楼阁,小店小院如雨后春笋一般开始在原凤城林谷里悄悄长成,当然,门口还留有几家早期商铺的模样,为的是让新景点的出现不会显得那么突兀,也给住在齐城的“土著民”保留足够的情怀,凤城林谷不知在什么时候突然出现在了各大旅游宣传的节目画报里,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就莫名其妙地成了齐城历史性地标。

    这样的情况显然不只有齐城有,各地都少不了这种造景区的现象。

    造出来的景区虽然能吸引人却留不住人,因为景区里面根本就看不到人文历史,看不到想看的古香古色、古韵古味,看到的都是千篇一律的小商小店和小吃小贩,很少有人会再次相约、重温故地,如此一来,客流逐年递减,导致景区的商贩率先开始逃离,随后景区也因失去足够的维护经费而变得落寞荒芜。

    十几年后,人造景区凤城林谷也很快就寂寥无人了,商家中十之有九都离开了高租金低维护的凤城林谷,曾经人满为患的狭窄的青石路上只有几个来此地拍照留念的帅哥美女,然而就在几个月前,凤城林谷的地皮以不菲的价格被卖给了一家房地产商,人造景区的命运就此终结,绿布围墙在四周拉起,虽然还没有动工,但是大大的拆字已经写满凤城林谷的各色建筑,夹杂在凤城林谷这个人造景区内的一两处古老的真迹也没能幸免,红色的拆字刻在了强上。

    即将被拆解的凤城林谷就是翻车鬼隐藏的地方,也是张嫌和卢森要潜入的地方。

    “那好卢森哥,那咱俩就明天见吧,你今晚还有三个悬赏要跑,我就不打扰你了,我租的房子离这不远,先回去了。”张嫌见和卢森达成共识,也不再打扰卢森继续之后的悬赏,率先提出分开。

    “嗯,你明天正常接悬赏就行,等明天晚上我给你电话之后咱俩再集合,捕捉刚才的那只小鬼也让你费了不少魂力,你就回去好好歇着吧。”卢森点了点头道。

    随后,卢森向着城东方向跑开了,那里应该是他下一个悬赏的所在地,张嫌则是回到了自己出租屋里,已经晚上十点多了,张嫌又加餐吃了一小碗泡面,然后倒在床上睡着了。

    第二天,张嫌八点左右从床上爬了起来,简单洗漱了一下,从衣篓里挑出一件刚洗过的格子衬衫穿在了身上,因为衣服是胡乱堆在一起的,格子衬衫上已经压出了几十道不同方向的折痕,从远处看去,衬衫的花纹好像是出自某个名师大牌之手,难以理解却又略显深奥。

    牛仔裤拉锁一提,深灰色的卫衣外套一披,张嫌出门了,八点半左右就到了公司,把昨晚猎到的小鬼送到了魂炉里,这预示着自己和卢森合作的三百块钱已经到手了。

    随后,张嫌又接了四个**十元左右的恶魂悬赏,一名小魂师新的一天就这样开始了。

    在张嫌接受悬赏的时候,公司里也有其他魂师也在接受悬赏,这其中就有曾经猎捕翻车鬼的老金他们,张嫌和他们简单打了招呼,本来还想询问些关于翻车鬼的事情,不过话到嘴边又止住了,这种话一问出来,就相当于暴露了卢森和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所以张嫌最终还是默默的从老金他们身边走开了。

    张嫌今天领的四个悬赏也都是高级恶魂的等级,并不是说张嫌的实力仅局限于此,而是因为张嫌觉得自己当前实力捕获高级恶魂的效率最高,三四个恶魂快的话他只需要半天多一点的时间就能捕获完成,低一些的恶魂悬赏金不够高,高一级的小鬼在猎捕阶段就存在诸多不确定因素,就像他昨晚和卢森一起捕捉的那个小鬼一样,如果不是卢森的提醒,他还真有可能栽在对方的魂素能力之下,虽然不至于丧命,但是会花费很长时间,更别说一些小鬼还有逃跑的技巧了,失败都在所难免。

    回到今天的悬赏任务,第一个悬赏地是省博物馆,据说那里的一个新建展厅连续两天晚上都有奇怪的号角声传出,博物馆负责人将情况逐级上报,因为是在齐城地界,最后总部将悬赏信息挂到了齐城分部,范增明去调查,最终确定是有一直恶魂在作祟,不清楚恶魂拥有什么能力,需要魂师现场注意。

    张嫌赶到了博物馆,博物馆正以闭馆整修的名义紧闭着大门,张嫌来到了博物馆的一个侧门敲了几下门,按了两下门铃,开门的是一个年轻漂亮的礼仪小姐,踩着高跟鞋,细长的双腿上穿着长筒黑色丝袜和包臀的紧身西服短裙,上身西服开着大大的v领,里面是一件领口带着碎花的白色衬衣,身材曲线在紧身西服的包裹下可谓是凹凸有致,却还不足以摄人心魂。

    “你找谁?”礼仪小姐把门半开着,透着门缝轻声细语地问张嫌。

    “不知道冯馆长在吗?”张嫌眼睛没有乱看,只是盯着开门女子的眼睛问道。

    “有什么事吗?”礼仪小姐继续问道,声音

    有气无力的,像是虚弱的样子,又像是不敢大声说话。

    “麻烦您通报一声冯馆长,就说是齐城分公司来人,是来解决六号厅的事情的。”张嫌回答道。

    “六号厅?哦,您是来做修缮工作的吧,不用通报了,进来吧,冯馆长吩咐了,只要来人提到六号厅就是贵宾,可以直接放进馆里,冯馆长就在练功房里,我这带你过去。”礼仪小姐好像接到过什么特别的指示,直接把门打开,放张嫌进了馆内,然后头伸出门外看了看四周,发现没人之后就把门关上了。

    张嫌进了门,看着这个年轻漂亮的礼仪小姐有些鬼鬼祟祟的样子,多少有点琢磨不透,心中以为自己的到来撞破了这个年轻姑娘和馆长的好事,以为又要看到什么不堪的景象呢,嘴里也朝着这个方向隐晦地问道:“美女,冯馆长在练功房?”

    “对,因为闭馆,现在馆内就只有我和冯馆长两个人,冯馆长刚才在练功房指导我练功呢。”礼仪小姐回答道。

    “都闭馆了还练什么功呀?”张嫌追问着。

    “干礼仪的能练什么功呀,不就是形体姿势嘛。”礼仪小姐回答道。

    “我觉得你这形体已经很好了呀,走起路来都有一种走t台的感觉了。”张嫌看着在前面带路的礼仪小姐一扭一扭的走着猫步,赞叹道。

    “那就错了,t台的姿势能和礼仪姿势一样吗?这就说明我的形体还是不到位。”礼仪小姐的声音本来就略带虚弱的感觉,听到张嫌这么一说,失落的情绪下说话声音都变成蚊子了。

    “你们两个人一起练吗?”张嫌继续问。

    “算是吧,我刚来馆里没多久,实际上就是冯馆长手把手的贴身教我做各种姿势。”礼仪小姐想了想回答道。

    张嫌看着眼前的礼仪小姐走起路来别别扭扭的姿势,听到她讲话时有气无力的声音,再结合她说的这些话,张嫌不免胡思乱想得了起来,他怀疑自己不合时宜的出现或许会落个白眼和埋怨,都有点不太想见这位冯馆长了。

    “到了,离着门口隔了两个办公室,这里就是练功房了。”

    说着话,礼仪小姐就带着张嫌走到了一个红漆松木的小门前,推开了门。

    张嫌站在门口的毯子上,向里面伸头看去,只见所谓的练功房其实就是一个不算太大的舞蹈房,铺着淡黄色的实木地板,门对面是一面墙的落地大镜子,左右两边的墙上还嵌着压腿用的长杆子,门的旁边有一排座椅,座椅上有一个人,身材略显魁梧,一头黑色短发夹杂着数不清的白丝,穿着大红毛衣,坐在椅子上正咕嘟咕嘟的喝着瓶装水,拿水的手上清晰可以几块暗色的老年斑,显然这个冯馆长已经上了岁数了。

    张嫌心中暗想着,这老人的体力也太强了吧,这么大年纪还想潜自己身前这个看起来不过二十二三岁的小姑娘,也不怕把自己累死,不过脸上却没有显露出来,而是站在门口没有进去,客气的对着老人打招呼道:“冯馆长,我是公司派来解决六号厅的事的,不知道冯馆长可否把事情经过再详细描述一下,我好提前做些准备。”

    老人见礼仪小姐拖鞋进到了练功房里,又听到了张嫌在门口说话的声音,赶紧放下了手中的矿泉水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两步走到了门前,伸出了那个布满老年斑的手向着张嫌做出握手的姿势,抬起了头,冲着张嫌微笑道:“大师您来了呀,不要叫我馆长,叫我冯女士就行,我已经等您很久了。”

    “女士?”张嫌皱眉自语道,然后当他看到了冯馆长的正脸时候才发现,这个冯馆长确实是一个身材魁梧的老女人,甚至可以说是老奶奶,此时正慈眉善目的看着自己,恭恭敬敬的弯着腰要和自己握手。

    张嫌一看见是个和蔼可亲的老人,赶紧向后退了一步,也弯下了腰,把手伸了出去,和冯馆长的手握到了一起,羞涩着回应道:“哪里哪里,冯馆长,您叫我小张就行,我不是什么大师,就是公司派来干活的,具体什么情况您再朝我说一遍,我好找个稳妥的解决办法。”

    握完手,冯馆长直起了身子,把张嫌也扶了起来,对着张嫌道:“好好,大师您跟我到我办公室去吧,我去给您沏壶茶咱慢慢谈。”

    张嫌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他知道,冯馆长的意思是要避开眼前这个新来的礼仪小姐,毕竟鬼怪之事多个人知道就会多张嘴传播,对博物馆的影响肯定不好。

    “小熙,你自己按照我教你的那样练,月底不合格的话你依旧转不了正,有编制和没编制是不一样的,明白吗?”见张嫌答应了,冯馆长对着旁边的礼仪小姐嘱咐道。

    “是,冯馆长,我会努力的!”被叫做小熙的女子终于语气高亢了一次回答道,却也就和张嫌平时说话声音是一个音量。

    冯馆长出了练功房的门,把叫做小熙的女子留在了练功房里,便和张嫌穿过了两三个房间,走到了走廊尽头,进到了一个敞亮的办公室里,烧上了茶水,泡上了一些绿茶,对着张嫌开口道:“练功房的女孩叫冷云熙,刚分配到这个地方没多久,长得灵巧可爱,人也清纯善良,就是身子骨太硬,几次都没通过试训,这几天趁着我有空就把她喊来加个班,我看大师您和她差不多年纪,不知道有伴侣没有?没有的话我这个老太婆倒是可以帮您牵一线因缘。”

第四十七节:博物馆

    “冯馆长,容我打断你一下可以吗?我不是来相亲的,还有正事呢。”张嫌见这个博物馆的老馆长上来就要给自己介绍对象,赶紧劝诫道。

    张嫌并不是不喜欢那个叫做冷云熙的姑娘,至少从样貌到身材都是他钟意的类型,但是张嫌现在并不能去想这些,他和蒲梓潼有交易,他现在还是蒲梓潼的临时男友,如果这时候再去追求别的女生,难免会被当成脚踏两只船的人,蒲家肯定不会再接受他的竞争,那他和蒲梓潼的交易就会破灭,随之而来的就是他身上其它几桩和蒲家有关的交易也会破灭,到时候来自魂契和公司的威胁都会让他粉身碎魂,他不是绝情,而是惜命。

    “看我老不正经的,平时给人牵线说媒习惯了,让大师见笑了。”冯馆长也是个有眼色的人,见张嫌不愿意听,也就不再说媒了,嬉笑着道着歉。

    “冯馆长,叫我大师真是折煞我了,还是叫我小张吧,我就是个普通干活的,只是干的活和你们眼中常见的活有点区别罢了,您老还是给我说说这博物馆六号厅的事吧,我虽然耳闻了一些,但是感觉信息不全,能不能简述一下六号厅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张嫌先是解释着自己的身份,然后像是赶时间一样急切地问道。

    冯馆长见张嫌有些急促,心理猜想着张嫌之后应该还有其他事要做,所以也就把博物馆里发生的事情简单阐述了一遍。

    省博物馆几天前接受了一批私人藏家的匿名捐赠,总共有七件古董,经过鉴定之后,只有一件宋代的磁窑是高仿的赝品,其余的六件均为真品,所以博物馆把原来的备用仓库改成了六号厅,以此来展示这个六件古董藏品。

    但是诡异的事情随之而来,自从把藏品放到了六号厅后,六号厅经常在晚上传出诡异的号角响彻的声音,声音是从一个唐代时期番邦进贡的带着镶金梵文的象牙号角里传出来的,而且这种情况不止一次的出现,之前值班巡逻的保安已经被吓跑了两个了,现在,张嫌眼前这个冯馆长已经亲自值夜班一探究竟了,只不过那声音依旧在夜里不时出现。

    从理论上来说是那个号角不可能自己发出响声的,而且号角在展厅里展示是要做好安全防范措施的,先不说底座上有红外线感应和重力感应装置,就连外面的玻璃罩都是严丝合缝的军用钢化玻璃,号角几乎处于一个密闭的状态,谁也不可能隔着玻璃把号角吹响,所以每晚的号角嗡鸣声已经可以规划到非自然现象了,也就是所谓的灵异现象。

    冯馆长并没有把这个灵异事件公之于众,反而是很好的将此事隐藏了起来,她知道这种事件一但公之于众,肯定会引来媒体的争相报道,也会引起博物馆乃至整个社会的恐慌,所以他对外宣称此事是因为六号厅年久失修缘故导致的,具体解释为墙体开裂成缝,风顺着缝隙灌了进来,在空旷的大厅引起了回响,保安误以为闹鬼了才吓的离职。

    之后,冯馆长便下令把整个博物馆暂时关闭,说是要请建筑师傅前来修缮场馆,修缮之后再重新开放,从闭馆到张嫌赶来这中间已经过去了六天时间,这六天冯馆长每晚都是亲自巡夜,虽然还不时传来号角的声音,却并没有出现其它的危险情况,见张嫌赶来,冯馆长担惊受怕的心算是安稳了许多。

    “嗯,过程我明白了,我想问的是除了那象牙号角的声音以外,还有没有出现过什么奇怪的现象吗?”张嫌问道。

    “奇怪的现象?哦,对了,我在替代了那两个保安之后的第一天,在巡夜的时候,在展柜里的象牙号角有那么一会儿泛着淡青色光芒,把已经熄灯了展厅照出了点光亮,我也是从那时候才发现保安说的号角声是从那个象牙号角里传出来的,之后除了号角声外就没再出现什么诡异的现象了。”冯馆长回忆道。

    “嗯,我大致清楚了,您老能把我带去六号展厅吗?我需要亲自去看一下,对了,您老最好把六号厅的监控探头和那个象牙号角的防盗系统给关了,别到时候引起麻烦。”张嫌点了点头道,根据冯馆长的话,他心中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如果判断没错的话,今天这个恶魂任务有些不普通。

    “用得着撤防盗系统吗?”冯馆长略带疑虑的问道。

    “如果只是普通的活,我可能都不用来拜访您老就把这活给办了,但是之前就感觉到有点诡异,如今听您这么一说,我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到时候动静不会小了,留着监控和防盗系统的结果就是这事会在一定程度上公之于众,我就是个干活的,无所谓,麻烦的是您老对外的解释和我们公司补救,所以需不需要还请冯馆长自己衡量,我倒是不怎么在乎。”张嫌解释道。

    冯馆长虽然是个老女人,但也是个活了五十多年的老妖精了,张嫌这么一说,她心理的那杆秤也就平了,她让张嫌在办公室门口等上一会儿,然后自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过了一会儿,冯馆长又健步如飞的跑了回来,大气都没喘一口的对着张嫌道:“我已经把六号厅的监控和防盗都关了,不知道其它展厅还需不需要也关上。”

    “不用了,已经可以了。”张嫌回答道。

    “那好,您随我来。”张嫌回答之后,冯馆长和张嫌眼神对视了一瞬,之后,冯馆长再次和蔼的对张嫌说道。

    因为张嫌是从侧面进到的博物馆里面的,所以一进来就是办公的侧堂,展览厅在博物馆的主堂,两堂之间

    隔着长长的走廊,还有一个需要密钥才能打开的大门,有人参观的时候大门是紧闭的,没人参观的时候大门是敞开的,敞开的意思也就是侧堂和主堂贯通,张嫌通过长廊之后就直接进到了博物馆大厅,从大厅再向里面走过两个偏厅,第三个偏厅门头上就标着“6”的字样。

    “到了,就是这里。”冯馆长指了指六号厅里面,然后对张嫌说道。

    “您老要是信我呢,就在门口等着就行,要是不信我的话也可以跟进来,只不过跟进来的话您要做好心理准备。”张嫌建议道。

    “不在于信不信,我要为博物馆里面的东西负责,所以我会跟进去。”冯馆长的态度很坚决,发出带着责任感的回答。

    “那好,给你,这是我用您桌子上的纸巾团出来的两个小纸团,你把它塞在耳朵里面再进去,而且无论看到什么,都尽量保持清醒的意识,我不想让这个活出现太多插曲,可以吧?”张嫌冲着冯馆长提示道,稳稳的把两个耳眼儿大小的小纸团递给了冯馆长。

    冯馆长点了点头,表示听明白,接过了纸团,塞进了耳朵里,脸上却对张嫌井井有条的安排露出了赞赏的表情。

    张嫌见冯馆长塞好了耳塞,便直接进到了六号展厅,手在几个展台稍微一摸,然后径直的走向了放有象牙号角的那个展柜,身形停在了号角展柜前没有动,灵魂直接出窍,十二枚白磷箭放出,对着展柜里的象牙号角直接飞射了过去,将象牙号角打的微微一颤,一只长牙象鼻人身的亡魂从象牙号角里钻了出来,浮在了象牙号角之上。

    那象鼻人身的亡魂一钻出来,就看见了张嫌的躯体和灵魂,面色生出了一些恐惧,赶紧和张嫌拉开了距离,冲着张嫌问道:“魂师?”

    “哟,原来你知道啊,那更好,我宣布你已经被捕了,你所说话都会成为呈堂证供,束手就擒才能宽大处理。”张嫌笑着回答,他感知了一下,这只亡魂有高级恶魂的魂力,中规中矩,如果能劝降更好。

    “上次吃了个魂师,没想到这次又来个魂师,我这运气够好的呀,吃了你说不定我就成为小鬼了。”象鼻恶魂桀桀地笑道。

    “你还吃过魂师?”张嫌本以为这只恶魂在博物馆就是恶作剧,没想到它居然自曝出吃过魂师,这让张嫌的戒心和杀心陡然生起了。

    “那是,我是随着这个象牙号角从冀城来的,在冀城的时候遇见了一个小魂师,他偶然间发现了我藏在这个象牙号角里面,居然敢直接和我开战,他实力不弱,不过老子悄悄耍了个手段,那娃娃的魂就被我吃了,本以为是个女人的魂,没想到吃的是一个男人的魂,不过味道还是不错的。”象鼻恶魂自豪的说着。

    “冀城?男人女人?”张嫌重复着象鼻恶魂的话,琢磨着。

    “对呀,本来还以为是个长得挺俏的小姑娘,结果是个男扮女装的小小子,我还是第一次见那么妖那么骚的男人,吃得时候差点没下去嘴,简单说就是菜相不好,但吃起来美味。”象鼻恶魂咂么咂么嘴道。

    “那个男扮女装的人叫什么名字?”张嫌好像听出了什么似的,死死盯着眼前的象鼻恶魂问道。

    “你等一下哈,我调取一下他在我体内残留的灵识碎片哈,哦,找到了,叫付天媚,是个什么中级大魂师,哎,实际就是个小娃娃嘛。”象鼻恶魂装模作样道。

    六个月前,付天媚是和张嫌一同参加了猎魂公司新人培训的人,也是最早成为魂师的几个人之一,当时和张嫌、陶皓龙、张生同时签的入职合同。

    三个月前,培训结束的时候,付天媚在新人战展示出了他初级大魂师的实力,而且天赋极佳,实力超群,在九大家族都有来人的情况,付天媚也算挺进了的新人十六强,去掉十二个有魂师家族背景的人员,他的实力足可以排进张嫌这一届新人的前三,仅次于张嫌和陶皓龙。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人,居然在正式上任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就丧命于鬼手了,这是张嫌第一次听说有自己认识的人丧命的消息,心中有惊讶、有恐惧,当然还有愤怒。

    “哎呀,你叫张嫌是吧,我好像找到了一点他灵魂里关于你的记忆,你好像很强的样子。”就在张嫌愤恨的盯着眼前的象鼻恶魂的时候,象鼻恶魂居然从付天媚的记忆里找到了关于张嫌的内容。

    “知道我很强的话你就自散去魂力吧,我会下手轻点。”张嫌冷漠的看着象鼻恶魂道。

    “就凭你?”象鼻恶魂嘲弄的看着张嫌。

    张嫌没有再多答话,再次放出白磷箭对着象鼻恶魂射了过去,这次张嫌直接将初级魂王的魂力施展了出来,十二枚白磷箭在空中划出了十二道白光,向箭雨一般朝着象鼻恶魂落去。

    “白磷箭?呵,看我的象鼻横扫!”见张嫌释放出白磷箭,象鼻恶魂居然认了出来,然后魂力暴涨到了高级恶魂的等级,将魂力浓缩到了他脸上那个大象鼻子之上,鼻子不断膨胀变得巨大,对着射向自己的白磷箭猛然一挥,十二枚白磷箭被甩翻到了四周,白光缓缓暗淡了下去。

    见到张嫌的白磷箭都被自己打翻了,象鼻恶魂洋洋得意的看着张嫌,手舞足蹈的做着嘲讽的姿势。

    张嫌没有理会象鼻恶魂的嘲讽,把受损的十二枚白磷箭收归到了魂内,随后在体内碎了一张三清符,凝聚出了三青磷箭阵,手一挥,三青磷箭阵便向着

    象鼻恶魂包围了过去。

    “三青磷箭阵!这是你最强的攻击手段了吧,不过呢我也想让你见识一下我对付付天媚那个小魂师的手段,万葬象鸣!”

    说着,那象鼻恶魂从张嫌身前的象牙号角之中抽出了一个类似天净镯魂环一样的魂力号角,显然这个象牙号角是一个魂器,而这个魂器正在为眼前的象鼻恶魂所用。

    象鼻恶魂把魂力号角托在手上,小孔对着自己,大口对着张嫌,用魂力吹出巨大的魂力声波,这声波不仅把张嫌的三青磷箭阵震到散落一地,就连装有象牙号角的那个玻璃展柜也在声波的震颤下出现了裂纹,随着声波不断加重,裂纹在整个展柜玻璃上弥漫,终于,展柜玻璃到了某个极限便开始破裂,最后碎落在了地上,玻璃渣子铺满了一地,不过在冯馆长眼里,那展柜就像自爆了一样,好端端的居然自己碎了。

    展柜是碎了,张嫌和冯馆长并没什么事情,好像对象鼻恶魂号角声不为所动一样,冯馆长是百思不得其解的看着破碎的展柜,而张嫌则是静静的看着象鼻恶魂吹着号角,像是看一个乐器表演一样。

    “为什么?为什么我的万葬象鸣对你们没用?”象鼻恶魂不解的看着张嫌和冯馆长,惊慌失措的问道。

    “你是一个寄宿在魂器里面的灵魂,魂器会唯你所用,自然也能给你带来力量上的增幅,我从一开始就猜测到你的主要手段是利用那个象牙号角魂器,普通的声音并不能对人的灵魂造成损伤,而利用魂器制造出的人魂两境皆可听闻的高频魂力声波却是能给灵魂和躯体造成一定的损伤,所以我及早用魂力做了高频魂波过滤耳塞,你的那种高频魂波冲击已经对我无效了。”张嫌平淡的解释道。

    “就算你能躲过去,你旁边那个普通人为何什么事也没有,我高级恶魂的魂力加上这上品魂器象罗角号,普通人就算灵魂缩在躯体空间里也会受到不小的影响呀,那付天媚受伤的灵魂就是被我用象罗角号从躯体空间内又给震出来的,没道理一个普通人能挡住啊。”象鼻恶魂不解的问道。

    “她肯定挡不住,不过我在来之前就已经给她用魂力做了个隔音耳塞,你只要不能直接震颤她的灵魂,她就不会有丝毫危险。”张嫌解释道,他给冯馆长的那两个纸团耳塞并不是普通的耳塞,而是注入了张嫌魂力的耳塞,那两团耳塞也能挡住象鼻恶魂的魂力声波。

    “果然好计谋,看来你在什么新人战里取得的成绩不是吹的。”象鼻恶魂被张嫌揭穿了自己象罗角号的能力之后泄了点底,收回了自傲的神态,居然对着张嫌称赞起来。

    “还想反抗吗?”张嫌见象鼻恶魂没有认输的意思,不解的问道。

    “我有这象罗角号,即使我攻击不到你的灵魂本体,但是你的那些箭矢根本无法抵御我声波攻击,咱俩最多也就是干耗着,谁也赢不了。”象鼻恶魂自信满满的回答,继续吹着象罗角号。

    “确实,这象罗角号确实厉害,可是我也有个类似的事,你来看我的驱魂铃!”张嫌笑眯眯的看着象鼻恶魂,躯体右手从腰间掏出了一个铃铛,举到了肩膀的位置不停的摇晃了起来,驱魂铃发出了清脆悦耳的响声,不一会儿就把象罗角号的声音掩盖住了,让听到了清脆铃声的象鼻恶魂抱头打滚,然后无力瘫倒在了地上,魂力也几乎散尽。

    “你这是……”象鼻恶魂趴在地上惊恐的问道。

    “驱魂铃,百灵翠鸣,毫无掩饰的高频魂音,再加上我浑厚的魂力,你想用声音类魂器暗算我,还嫩了一点。”张嫌冷哼着。

    “怪不得付天媚对你评价那么高,原来你真有不俗的能力,我这栽得不亏,你收了我吧。”在魂力几乎散尽之后,象鼻恶魂也没有了反抗的余地,只能乖乖投降了。

    张嫌魂归于体,把口袋里的冥石盅掏了出来,把象鼻恶魂收归到了冥石盅里,然后把冥石盅再次收了起来。

    “怎么样了?”见张嫌松了一口气,冯馆长赶紧把耳塞拿了下来问道。

    “嗯,已经可以了,这善后工作还得麻烦冯馆长去做了。”张嫌看着一地的玻璃渣子,笑着回答道。

    冯馆长顺着张嫌眼神朝着地上看了一眼,随即就明白张嫌的意思了,然后点了点头回应道:“辛苦张大师了,辛苦张大师了,留下来喝杯茶吧,我把钱给您结算了。”

    “不了不了,我还有其它活要忙,不能再久留了,之后公司会来人和您做结算之事,您和他结算就行,我只是负责干活的。”张嫌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这趟活居然忙活了一个多小时,有些浪费时间了,所以笑着推辞道。

    “那好吧,我就不问您的名字了,这是我的名片,有什么需要的话可以来找我,老婆子我没什么别的本事,就会鉴宝和说媒。”见张嫌要走,冯馆长用布满老斑的手从口袋里抽出了一张名片硬塞给了张嫌,意思是想和张嫌这种能驱鬼抓魂的高人保持联系。

    如果是别人递名片他就拒绝了,不过眼前这个面容慈祥的冯馆长已经是年过半百的老人了,张嫌也不好起什么争执,顺手就接了过来,看了一眼,然后塞进了口袋了,和冯馆长告别之后就出了门,张嫌本想出门之后把名片给丢了,但是当他看到名片上的内容的时候,他琢磨了片刻又放回了口袋,然后赶赴下一个赏金猎魂地点了。

    名片上是这样写得:媒婆冯秋兰。

第四十八节:狼孩儿

    博物馆东,和博物馆仅隔着两道街的柳泉小区,最近几天总能在半夜里听到类似狼嚎的声音,连续几天的狼嚎惹得小区的居民人心惶惶,有人说可能有野狼闯了进来,只是不知道躲在哪,有人说是谁家孩子的恶作剧,也有人说或许是前段时间因为炒股破产而跳楼自杀的许大头冤魂不散,众说纷纭,却谁也找不出根本原因。

    小区七号楼十一层,大白天的时候房间里还遮着窗帘开着吊灯,一男一女坐在了床上,女人搂着男人的肩膀,把头埋在了男人的怀中,低声啜泣着对着男人细语道:“我快受不了了!”

    “老婆,再坚持一下。”男人疲惫无力的安慰着,把女人往自己怀里抱得更紧了。

    “老公,你说小翰什么时候能好呀,这都近半个月了,自从小翰参加了他爷爷的葬礼之后,回来就一副着了邪魔的样子,见人就抓就咬,就像电视演的那种狼孩儿一样,你手上那块肉不就是被他咬掉的嘛,你说咱儿子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女人诉说着。

    “医生说有可能是某种精神疾病,或者是得了某种特殊的脑炎,之前咱也给小翰做过脑部ct了,短时间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说是需要请更高级的专家会诊,我们就先等待着诊断结果吧。”男人把医院的回复告知给了自己的妻子。

    “陆陆续续地都找了好几个专家了,都说查不到原因,我看现代医疗技术根本就救不了小翰,我向亲戚朋友们都求救了,把小翰情况告知给了他们,三姨家的颖妹子说她听说过类似的事,说是小翰可能是撞了邪了,她把一个公司电话给了我,说是专门处理这事的。”女人把头从男人的胸中抬了起来,对着男人说道。

    “现在都什么时代了还这么封建迷信啊,你要相信科学,小翰应该是得了某种病,会找到解决办法的。”男人听完女人的话,苦口婆心的劝导着。

    “我知道你不相信这些,前些天我已经偷偷给那家公司打了电话了,人家收费一百,说是解决问题后支付就行,我想无论管与不管都先试试,反正也不会有什么损失。”女人双眼含泪的看着男人,解释道。

    “你怎么不和我商量一下啊,他们没提什么特殊要求吗?”男人听女人偷偷打电话联系了,多少有些生气。

    “没有,他们只是让我提供了地址,说是不确定处理时间,让我照常生活就行。”女人回答道。

    男人琢磨着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猫腻,除了提供地址这一条存在一些安全上的隐患外,其余条件对他们家里并没有什么不利的影响,将信将疑的做着思想斗争,最后叹了口气道:“哎,算了,小翰都这样了,多个办法多条路吧,以后再出现这种事情一定要和我提前商量知道吗?”

    女人没有回答,再次钻到了男人的怀里,两眼无神的注视着前方,好像已经在思考最坏的打算了。

    叮咚,叮咚。

    就在男女缩抱在一起的时候,门铃突然响了,显然是有人在门外按门铃,不过自从半月前儿子小翰变得和狼孩儿一样之后,家里的门铃就没再有人按响过,大家都害怕小翰那如野兽般疯狂的样子,担心小翰是否患了什么特殊的传染病,生怕这种传染病会传播到自己身上,即使是亲戚朋友间的关心问候也都是通过手机信息来传达,有问病情的,有猜测小翰是不是得了狂犬病的,小翰一家人如同与世隔绝了一般。

    “谁呀?”男人听见门铃响了,疑惑的问道。

    “我是来给令郎看病的。”外面声音回答道。

    男人和女人以为是某个医院专家来了,赶紧起身来到客厅,男人上前一步把门打开,女人赶紧抹了抹眼泪在男人身后跟着。

    “你好,请问这里是张巧云女士的家吗?”见有人开门,门外的人询问道。

    男人疑惑不解的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女人,女人则跟了上来,点了点头道:“我就是。”

    “您好,叫我小张就行,我是接到您在我们公司下的订单之后过来的,您之前描述的信息还算详细,不过我还是要见一下令郎才能准确判断他的病情,还望张女士能给引一下路。”门外来人正是刚从博物馆赶来的张嫌,对着屋子里的女士请求道。

    “好,您不用换鞋了,直接跟我进来吧,我儿子他在自己的辅卧里,已经被我们用绳子绑住了四肢,现在正躺在床上。”女士揉了揉鼻子轻声回答道,步子快速朝着一个偏卧走了过去。

    张嫌点了点头,身形紧随其后。

    男人在张嫌身后把门带上了,什么话也没说,跟在张嫌身后,对着张嫌的背影四下打量着,觉得张嫌就像个普通的年轻人,根本不像有什么特殊能力的样子,他并不看好将自己儿子的问题交给张嫌这种人。

    “就是这了。”来到侧卧门前,女人道。

    女人轻轻的把门打开了,小心翼翼的打开了屋内的吊灯,映入张嫌眼帘的是一片狼藉,撕碎的书、纸,砸坏的杯子、玩具,翻到在地面上的箱子、椅子,还有书桌上、床头板上那些指甲抠出来的划痕和深凹

    下去的牙印,这一切的一切都说明着这个屋子里曾经出现过怎样的一幕。

    张嫌一眼向床上看去,躺在床上是一个不停挣扎着的七八岁的孩童,四肢被绳子牢牢地捆在了儿童床的床架上,嘴里还塞着一团毛巾,令其无法说话或者啃食东西,不过却依旧能听到其喉咙深处发出的呜咽呜咽的声音,最令人恐惧的是那双眼睛,满布血丝,直勾勾的看着张嫌身后的这个家里的男主人,像是有着什么深仇大恨一样。

    “小张,不,张大师,您看我家小翰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了啊,他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女人朝着张嫌恳切的问道。

    张嫌开启了阴阳眼看着眼前的孩童,同时灵魂听到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在怒吼着:“不孝之子,没人性的东西,我生下了你就是生下了个杂种,指望你给我养老送终,你居然几十年都不回家看我,也不给我养老,害得我穷困潦倒的病死街头,你又装好人给我送终去了,我不好过也不会让你们好过!”

    “虽然没什么必要,但是我想多嘴问两位一个问题不知道可不可以?”张嫌并没有回头,平静地问道。

    “大师请讲。”张巧云率先回答道。

    “不知道这位先生和您亲生父亲有什么矛盾吗?”张嫌转过头看着男人问道。

    男人惊讶的看着张嫌,显然张嫌的这一句话好像给了这位男人带来了一些震撼,一句话刺痛了男人心中某根敏感的神经,男人先是沉默了片刻,纠结着该不该把自家的秘密告诉给眼前这个年轻人,但是当他看到眼前这个年轻人凝视自己的眼神的时候,又觉得自己的秘密好像早已被眼前的年轻人看透了一样,舒缓了一口气,便讲起了他和自己亲生父亲的之间的关系。

    男人叫王饱时,四十年前在农村出生,当年家里穷,后来又赶上自然灾害闹饥荒,母亲在饥荒中饿死了,而他在不到一岁的时候就被父亲带到城里卖了,卖给了一户还能糊口的家庭,他父亲便从那家得到了几口粮,度过了那段艰难的时期。

    那时候他还小,不知道这些,长大后便从养父母那里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十几岁那年他偷偷跑去寻亲过,一路打听之后,他还和自己的亲生父亲偷偷见了面,但是他没有表明身份,只是说自己是个学生,学校有个调查活动,想要调查几年前自然灾害时候艰辛,为的是忆苦思甜。

    他亲生父亲当真了,喝了口酒就给眼前这个看着面善的小伙子不停地诉说着当年的艰难岁月,当他亲生父亲提到“怀里抱着最后一口粮看着妻子饿死”的情形之后,王饱时打心底里对眼前这个亲生父亲产生了厌恶,当他亲生父亲又提到“当时要不是卖了儿子换口饭吃,自己可能就把自己儿子吃了”的时候,王饱时彻底崩溃了,他没有听喝醉了的亲生父亲再继续说下去,而是直接愤怒的跑开了,坐车回到了县城,回到了对自己百般照顾的养父母家里。

    他亲生父亲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他的消息,知道了那个来做调查的年轻人是自己遗弃多年的孩子,多次到县城里骚扰他,张口闭口都是要钱,不给就撒泼打滚找麻烦,像泼皮一样砸玻璃、倒垃圾、泼大粪,要求王饱时给他养老钱,给他养老送终。

    养父母知道摊上这种无赖连法律都无能为力,于是用家里的积蓄来这齐城买了套房子,把原来的房子低价卖给了一个当年混黑道的亲戚,从此消失在了原来的县城。

    他的亲生父亲本来还想继续追踪他们家的下落,结果惹上了买他家房子的那个黑道亲戚,腿直接被打折了,只能一瘸一拐的再次回了老家,东家借西家讨的勉强活着,后来娶了村里的一个傻媳妇,算是又活了二十多年,等把傻媳妇的娘家人榨干之后,王饱时的亲生父亲再次流落街头,最后病死在了自己那个昏暗漏雨的破房子里。

    王饱时的父亲是死了十几天后才被发现的,村里的支书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王饱时信息,联系上了王饱时,希望王饱时给他亲生父亲出殡下葬,因为按照他们村里的风俗习惯讲究父体子埋才能安魂,也就是所谓的披麻送终、入土为安。

    此时的王饱时四十多岁了,结婚了,也就是和现在的这个张巧云,属于大龄婚姻,孩子才刚七岁,他考虑了几天,最终决定答应村支书的建议,他也想趁此机会让自己在城里生活的孩子回乡下看看自己出生的地方,一家三口就回到了村子里,火化、墓地已经委托村支书找人帮忙了,他回去只要负责下葬棺材就行,所以也就在老家呆了一天的时间,结果谁曾想到自己的孩子就遇到了这种问题。

    他虽然不信神鬼,但是也往这个方面想过,也怀疑过自己一直体弱多病的孩子或许是沾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但是他尽可能的不去这么认为,因为这有悖他对科学的理解。

    “差不多就是这样了,说出来也不怕您笑话,我对自己的亲生父亲没有一点感情,有的只是对他自私、无赖的厌恶,听到他死讯得时候我第一反应是庆幸和解脱,庆幸的是他不会再祸害其他人了,他生活过的那个村子里不少人都被他或抢或偷或

    骚扰过;解脱是因为我知道自己最大的不安落地了,我之前一直担惊受怕,怕他再来骚扰我现在的生活,他的死决定了这种事情不会再发生了。”王饱时苦笑着说道。

    张嫌看着男子眼睛,男子的感情并不像作假,张嫌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和同情。

    “这位小兄弟,不,是张大师,您的意思是说我儿子的情况真的和我亲生父亲有关吗?”王饱时问道。

    “没有,只是问问,你们现在出去关上门,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进来,等我把门打开的时候这事就会解决了。”张嫌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道。

    王饱时和张巧云对视了一眼,然后点了点头退出了房间,把门轻轻的带上了。

    “中级恶魂附体,虽然不难对付,不过确实麻烦,刚才你和我的灵魂见过面了吧,要不是附体的情况单靠灵魂不好解决,我根本就懒得敲开这家人的门,你自己出来还是我把你揍出来呢?你个海带头!”见家里的主人躲开了,张嫌一脸不开心地撇着嘴道。

    “我生了他,他就应该养我,父为子纲,我说什么他就得听话,古人就是这么传下来的,就因为我卖了他他就不养我?我现在就让他尝尝他儿子忤逆他的感觉!”被张嫌称作海带头的恶魂依旧附着在孩童小翰的身上大放厥词不愿离去。

    “你为什么要生孩子?”张嫌平淡的问道。

    “因为养儿防老,我要让他养我!”恶魂怒吼道。

    “那你养儿了吗?”张嫌歪着头继续问。

    “没有,但是我生他了。”恶魂辩解道。

    “那好办,你现在被我收了,争取下辈子让他生你一次,你做儿子,这样不就还回来了吗?”张嫌笑着看着眼前的恶魂。

    “你说的好像有些道理啊,不对,你在骂我,我是老子,不是儿子,我要杀了你!”恶魂终于反应过来了,对着张嫌怒吼道,灵魂从被束缚着的小孩躯体里脱离出来,用它那个乱糟糟类似海带一样的头发对着张嫌缠绕而来,像一个长发舞动的男巫一样。

    “自己出来就好办了,强行分离的话我还怕伤了那孩子。”

    张嫌见恶魂被自己挑衅的失去了理智,一下子窜了出来,不由得感叹了一句,三青磷箭阵放出,十二枚箭矢把恶魂团团围住,不断在对其进行切割、穿刺,半分钟不到,恶魂便身受重伤的倒在了地上,魂力尽失还不停挣扎挪动,最终,张嫌一个挥手就把重伤的恶魂收进了冥石盅里,第二个悬赏任务算是完成了。

    张嫌完事之后从里面打开了侧卧的门,开门走了出去,冲着门外的一男一女点了点头,表示结束了。

    “才两分钟不到?张大师,我儿子他好了吗?”王饱时激动地开口问道。

    “嗯,解开束缚着他的绳索就行了,他会经历一段虚弱期,修养一两日应该就可以了。”张嫌点了点头道。

    “谢谢张大师,谢谢张大师。”一旁的张巧云听到张嫌说没事了,赶紧冲入了屋子,去解开绑在孩子身上的绳索。

    “大师,小翰以后不会再有问题吧,还有这费用您怎么收?”王饱时激动过后想到了更为实际的问题。

    “不会了,收费的事我不负责,到时候会有专人和你们联络,你们到时候和他核算就行了。”张嫌回答道,向着门外走去,准备离开这一家。

    “那好吧。”王饱时点了点头道。

    张嫌正打算出门时,无意中瞥见了靠近门口位置有一个半掩着门的书房,书房里放着一台日本牌子的钢琴,钢琴看起来很漂亮,保养的也很新,像是刚买的一样,上面还摆着一个和尚模样的装饰泥塑,于是不自觉的问了一句:“孩子学钢琴啊?”

    “是,学了一年多了。”王饱时回答道。

    “有个喜欢的爱好挺好。”张嫌想起了自己从小一个爱好都没培养,多少有些羡慕。

    “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还不是为他前途着想,每天不督促着根本就不学,饿他不给他饭吃,或者关禁闭、打手心,他才能安静的在钢琴前坐上一段时间,小孩子太贪玩,所以我才想着带他会农村忆苦思甜去的。”王饱时唉声叹气的抱怨道。

    “他都喜欢玩什么?”张嫌继续问道。

    “都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买一些颜料然后从外面挖一盆泥说是要做什么泥偶,一捣鼓就是一天,你说,玩个泥巴能有什么出息?他要不听我的话,到大了迟早饿死。”王饱时一提到自己儿子,好像就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张嫌听完王饱时的话,神经猛地一颤,眼睛看着王饱时的脸,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两眼失神的呆在了房门前。

    “张大师?张大师?”王饱时见张嫌盯住了自己,用手在张嫌眼前晃了晃,轻松呼唤到。

    王饱时的呼唤把张嫌从失魂中叫了回来,张嫌看了看王饱时,又看了看里屋书房的钢琴和泥偶,走出了王饱时家的大门,对着王饱时告别道:“别再饿孩子了。”

    随后,张嫌便漫步从楼梯一层层走下了楼。

第四十九节:强生大道

    “我去,我怎么会说那种话,我真是太矫情了。”

    张嫌出了柳泉小区,嘴里嘀咕道,然后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醒一下,因为拍的声音太响,还惹来不少异样的眼光,张嫌只能羞着脸骑上了他的那辆破电动车,一个加速离开了柳泉小区,向着两公里外的强生大道驶了过去,他的第三个悬赏就在那里。

    根据悬赏任务提示,强生大道的一处下水道里总是传来哀嚎的鬼叫声,尤其是晚上,下水道口都响彻着一阵阵的悲鸣,经情报调查确定里面有一只冤死的中级恶魂,悬赏八十块钱。

    “又是一个中级恶魂呀,不过是躲在了下水道里,只让灵魂下去就好了,我可不想去钻那个又潮又臭的下水道。”张嫌一手握着车把,一手拿起了悬赏令看了看,虽然这个动作很危险,但是见路上没有其它车辆和行人,张嫌便不自觉的这样做了。

    冥魂突然从张嫌身体里钻了出来,对着张嫌问道:“大哥是在叫我吗?”

    “啊?我说的是灵魂,没说冥魂,你怎么自己跑出来了。”张嫌看着跳出来之后坐在自己车把上的冥魂,一脸苦笑的回答着。

    “哦,那是我听错了,大哥自从你上次允许我自己聚魂出现之后,我就一直等待着出手的机会,可是您也不叫我,害得我只能闷在你的灵魂里,像在你肚子里的婴儿一样。”冥魂垂头丧气道。

    “婴儿?我去,我最近是吃胖了,不过也不至于像怀孕的吧,你这是变着法的嘲笑我吗?”张嫌冷哼的辩解道。

    “小弟不敢。”冥魂看着张嫌辩解的样子,突然笑嘻嘻道。

    “不敢那就是有咯,敢嘲讽大哥,你现在真是胆肥了,算了算了,既然你想活动活动我就给你这个机会,等会儿有个中级恶魂在下水道里,你负责把它捉上来吧,你临时聚尘后魂力也有初级魂王的等级,再加上我教给你的七阶魂技七星连叶刀魂技,怎么样?有没有信心?”张嫌问道。

    “我的魂力太虚,不够保险,把那天净镯的魂环也给我驱使吧,这样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冥魂琢磨了一下道。

    “嗯,没问题,据说这个恶魂连夜悲鸣,应该不是能让人省心的那种,你快去快回吧。”张嫌点了点道。

    冥魂也点头回应着,然后把张嫌的天净镯魂环催动而出,带着魂环先张嫌一步朝着张嫌指示的位置快速飞去,穿墙遁地之后一眨眼的工夫就不见了踪影。

    “哎,真不知道冥弟是太自信了还是急性子,这距离强生大道还有些距离,它别在路上碰上其它魂鬼就好。”张嫌见冥魂消失了,无奈地摇了摇头。

    冥魂这边,他没有在按照张嫌行进的路线行动,而是在两点之间抄了个近道,从一排排高楼大厦穿墙而过,偶尔在墙里面看到几只初魂也没心思去管,直接奔着强生大道的强生站前的下水道游了过去,很快就来到了下水道口。

    冥魂没有走施工用的那个下水道入口,而是在旁边找了一个小的排水口钻了进去,在下水道里悄悄地寻找着恶魂的踪迹。

    恶魂的踪迹并不难找,冥魂一进入下水道,下水道里就不间断的传出哀痛的悲鸣声,是那种带有不甘的怨气的声音,其中还夹杂着复仇的怒吼,一直在说着:“你为什么要离开!你为什么要离开!你为什么不回来!你为什么不回来!”

    冥魂静悄悄地追踪着魂声的来源,在下水道里千回百转的绕了几个圈,最终来到了一个通向下水道主管道的通水口,脑袋向着通水口探去,而恶魂就坐在通水口的边缘上仰天长啸。

    见恶魂没有感知到自己的魂力,冥魂在身前凝聚出七把叶片大小的飞刀,手指一点,七把飞刀悄无声息的飞向了正在嘶吼着的恶魂,一下就刺中了坐在通水口边缘的恶魂,飞刀从恶魂身上穿了过去,将恶魂直接贯穿了。

    就在冥魂欣喜的以为偷袭成功了的时候,被冥魂飞刀刺穿了的恶魂居然化成了无数淡青光点消失在了原地,再次出现的时候,恶魂已经变成了一只硕大的蝙蝠的模样倒挂在了冥魂的背后,人的头,骷髅状的上半身,蝙蝠一样的下半身,背后还有一对尖角翅膀,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样貌极为恐怖。

    “化影分身?有点能耐。”冥魂见一击落空,放出魂力感知到了恶魂的位置,当感知到恶魂就在自己身后的时候,他赶紧转过头去,看见蝙蝠恶魂就挂在了自己的身后不远处,冥魂赶紧向后撤了几步和蝙蝠恶魂拉开了距离,对着蝙蝠恶魂道。

    化影分身是亡魂中常见的低级分身术,有些亡魂遇到紧急情况下可以用部分魂力凝聚出一个魂力分身,以此来躲避致命一击,冥魂眼前的蝙蝠恶魂就是用出了这种魂技保下了一命,从分身变成光点的数量来看,蝙蝠恶魂为了躲避攻击消耗了至少四成的魂力。

    “你是哪里来的亡魂?为什么偷袭我?”蝙蝠恶魂看着冥魂,刚开始很是意外,然后又变得冷静的问道。

    “别误

    会,我不是偷袭你,我只是来抓你的,你为什么在这个下水道里闹鬼声呢?”冥魂笑着反问。

    “抓我?别说笑了,我不想对你出手,你走吧,我在等个人,我只在等那个人。”蝙蝠恶魂不屑的看着冥魂道。

    “等人?等谁啊?”冥魂不解的问道。

    “等那个害死我的人,苏岳强,我要让他偿命!”蝙蝠恶魂道。

    “他怎么你了?”冥魂继续问道。

    蝙蝠恶魂沉思了片刻,把自己死亡的事情娓娓道来。

    蝙蝠恶魂生前叫陈签,是一名城镇市政下属工程部门的维修工人,专门负责检查和维修强生大道这一片的下水管道。

    三个月前,工程部门接到指令对下水管道进行定期检查,陈签的组合就被指派到了强生大道检查车站前的这个七号下水道通节,陈签原来的搭档因为临时生病请了病假,部门只能按规定临时指派一个在井口放风的搭档,因为人手欠缺,苏岳强这个在工程部门干杂物的行政主管就被临时拉出来充数了。

    苏岳强要干的就是个放风的活,也就是所谓的看护员,不用下到管道里,只需要在施工附近设置好路障警示,然后在地面上做好交通限流防止有车辆从井口上通过就行,并没有多少技术含量,所以临时凑数的人也很容易就能办到。

    然而没想到的是,苏岳强这个行政主管平时理论一大堆,实际干事情时却马马虎虎的不认真,警示路障未按规定距离胡乱设置,在设完路障之后犯了烟瘾,居然擅自离开了自己的看护位置,跑到了马路对面的小卖部里去买烟,看人家小卖部里的老板娘长得颇有些风韵,结果和老板娘在小卖部里谈天说地的胡侃了起来,一侃就忘了时间。

    陈签连检查带维修干了一个多小时,完工之后从管道里爬了出来,当他顺着井口的梯子向上爬出来的时候,一辆大斗子的货车刚巧从路口拐角转过了弯来,直冲着井口就开了过来。

    因为苏岳强的警示路障设置太靠井口了,再加上拐角给大车带来的视野盲区,等到大车看到路障和爬上来的陈签的时候已经来不及闪躲了,大车司机死死踩住刹车,但是车子在惯性的作用下继续向前快速滑行着,先是轧翻了几个摆放不规范的路障,随后径直的撞向了陈签,陈签的身子当场被撞断成两截,骨断筋连着,死相凄惨至极。

    大车又滑行了几米,司机终于在一阵刺耳的尖鸣声中把车子刹住了,从后视镜看去,陈签身体已经被撞成了一个直角的“7”字形状挂在了井口上,人已经死透了。

    尖鸣声止住了,但是随之而来的是正在强生站等车的零星数人的尖叫和嘶鸣,他们被刺耳刹车声吸引了过来,亲眼目睹了陈签的死亡过程以及陈签死后的惨状,还好人群中没有孩子,尖叫的是几个结伴而行的青年男女,他们赶紧报了警,同时拨通了120急救电话。

    大车司机也下来了,竟一时不知所措的看着眼前的景象,蹲在了一旁,捂着自己惊恐的眼睛,做着干呕样子。

    除了这些人以外,苏岳强才是如同遭受了晴天霹雳一样,他站在小卖部里,叼着一颗还未点着的烟,手里握着不断冒着橙黄火焰的打火机,眼睛盯着街对面的施工井口,人已经彻底呆住了,直到火机头热到烫到了手,苏岳强才回过神来,赶紧跑到了井口附近,不忍直视陈签的惨状,只能拨通了工程部领导的电话,把事情向上汇报了,只不过责任全部推到了货车司机的身上。

    陈签死后,灵魂原地出窍,他先是看到了自己惨状,很快就明白自己已经死了,随后又看到了从小卖部里跑来的苏岳强,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苏岳强并没有按规定给自己做好看护,也就是说苏岳强是导致自己死亡的根本原因,陈签愤怒了,这个也算是他半个领导的人平日里在公司品茶上网不干正事也就罢了,如今临时出个外勤还因为玩忽职守把自己害了,他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尤其是是想起自己还在上中学的孩子,陈签的怨念聚积,直接从初魂变成了恶魂。

    变成了恶魂的陈签想要攻击站在那里打电话的苏岳强,可是无论他如何出手,都无法攻击到依然为人的苏岳强,他懊恼,他愤恨,他明白自己缺少力量,直到他吞食了第一只攻击了他的恶魂之后,他知道吞食别人的灵魂之后可以使自己的灵魂成长,所以他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把自己从一只初级恶魂进阶到了中级恶魂,而且他从自己吞食的一只恶魂身上学到了一种能给普通人灵魂造成伤害的魂技,可以用魂力发出人耳能听到的音波,然后用音波扰乱普通人的神志,从而让普通人出现特殊的幻觉。

    陈签天天在下水道里练习,等待着苏岳强的再次到来,他知道这种可能性很小,但是他愿意等,他从当时来此地鉴定的人的嘴里听到货车司机最后背了锅,他知道苏岳强没有受到应有的惩罚,他等着苏岳强到来的那一天。

    “怨念深重啊,冤冤相报何时了?”冥魂听完,不由的叹息道。

    “哪有什么相报,我即使报复了他,他家里又有何人知道是我做的?”陈签冷漠的问道。

    “那苏岳强自知罪孽深重,也知道着强生大道的下水道闹鬼事件是由你而起,所以他早已经引咎辞职了,而且据说已经抛家弃子去五台山出家了,我们公司的猎魂悬赏就是他申请的,他希望你能被我们魂师好生超度,早日升仙荣登极乐。”冥魂笑着回答道。

    “真的?”听完冥魂的话,陈签愣住了神,不敢相信的问。

    “假的,他被停职了两个月,回来之后还是照旧在办公室喝茶上网,生活没有发生丝毫变化,你的事情已经是过去式了,呵呵,天净镯魂环出,寒气禁锢!”在陈签,或者说是蝙蝠恶魂愣神的时候,冥魂不知道何时操控着天净镯魂环悄然潜行到了倒挂在下水管道的蝙蝠恶魂的脚下,魂环瞬间窜出,一下套住了蝙蝠恶魂,魂环里天南寒蟾的寒气不断侵袭着蝙蝠恶魂的灵魂。

    “啊!你居然敢骗我!”蝙蝠恶魂见自己被偷袭困住无法挣脱,再次大声呼号着。

    “那苏岳强的玩忽职守确实是造成你死亡的原因不假,不过你就是太依赖别人了,死亡就是由于你依赖苏岳强的看护,自己没有在从这下水道出去的那一刻四下里留神望造成的,被我困住则是因为你太依赖我给你描绘的恶人悔改和恶人恶报的童话式结局了,或许桃源界更适合这么天真善良的你。”冥魂笑着对蝙蝠恶魂道,手里的七星连叶刀再次冲着蝙蝠恶魂射了出去。

    被七把飞刀射中的蝙蝠恶魂沉闷的叫了一声,随即掉落在了管道上,苦笑着看着张嫌模样的冥魂,也不再反抗了,没等被飞刀射中的伤口散出更多的魂力前自己就先把全身的魂力散了出去。

    “自爆了魂力吗?还算有点骨气,说实话我还是挺佩服你的。”冥魂认真地对着蝙蝠恶魂道。

    蝙蝠恶魂不解的问道:“佩服我什么?”

    “普通恶魂不是被怨念完全取代了理智就是在灵魂互食的过程中丧失了自己原有的灵识意志,你居然还能保有本源灵识,还能和我讲究道理道义,难得难得。”冥魂一边解释着一边赞叹道,然后一把拉住了蝙蝠恶魂,使劲往下水道外面拖拽着。

    “呵,你说你是什么魂师是吧,问你个事可以吗?”蝙蝠恶魂在被冥魂拖拽的时候笑着问道。

    “说。”冥魂干脆利落的回答着,手里的拖拽并没有停下。

    “你说的什么桃源界是不是就是灵魂要去的天堂?”蝙蝠恶魂问道。

    “嗯,那我给你说句实话吧。”冥魂卖了个关子道。

    “说。”蝙蝠恶魂道。

    “不知道!”冥魂认真的回答着。

    在蝙蝠恶魂再次沉默的时候,冥魂已经把他拽到了强生大道车站前的七号井口处,拖着蝙蝠恶魂踩着梯子一步步向上攀登,等到冥魂刚从井口处探出头去想要穿过井盖、翻上井口的时候,一个警告声突然从井口边的人行道上响了起来:“趴下,有车!”

    喊话的正是刚骑车赶来的张嫌,当他看到冥魂要从井口探出头来的一瞬间,一辆小轿车从井口上飞驰而过,张嫌便不由自主的喊出了声音,手还准备朝着井口伸去,做着想要扑救的姿势。

    四周三三两两的行人都用异样的目光看着面向井口说话的张嫌,那眼神就像是看一个从哪里跑出来的神经病患者一样。

    张嫌也发现了不对,他突然意识到别人是看不见冥魂的,而且冥魂是灵魂,现世里的事物根本无法对其造成伤害,他赶紧一拍脑袋,丢人的捂住了脸,生怕别人认出他来。

    “行了,我家大哥真是个傻子,我是灵魂,那小轿车怎么可能撞到我?悬赏的活干完了,你赶紧收了他吧。”冥魂看着张嫌丢人的样子,自己也有种丢人的感觉,赶紧催促道,希望张嫌别再出糗了。

    张嫌点了点头,把冥石盅拿了出来,手一挥便把蝙蝠恶魂收到了里面。

    蝙蝠恶魂在进入冥石盅前说了最后一句话:“你大哥人不错。”

    张嫌把冥石盅收到了口袋里面,看着正在伸展腰肢的冥魂,不解的问道:“刚才那个恶魂说的‘人不错’是什么意思呀?”

    “还能有什么意思,他看上你了呗,想和你人鬼情未了。”冥魂不情愿的回答道。

    “油嘴滑舌的,和我同出一根灵识,你怎么就越来越油滑了呢,你看你大哥我,多么正直正派啊。”张嫌见冥魂那么快就把悬赏恶魂解决了,心中很是开心,倒也和冥魂开起了玩笑。

    “行了,说个正事,或者说是个警告。”冥魂突然一本正经的对着张嫌道。

    见冥魂突然认真了起来,张嫌也收起了笑容问道:“什么警告?”

    “大哥你要随时记住,我只是你的冥魂,我可以为你死,你不能为我死,我不想再看到刚才那样的事情发生!”冥魂道。

    张嫌沉思了片刻,然后点了点头。

第五十节:32路公交鬼影

    张嫌第四单悬赏是在公交总站,位置在城郊,稍微有点远,张嫌骑着他的小电车花了一个小时的时间咯吱咯吱的骑到了,他把车停在了外面的车棚里,便径直走向了汽车总站,门外总站验票窗口要求验票,张嫌才不愿意花冤枉钱,让验票口的人给经理联系了一下,经理一听说有人来修32路公交车,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让检票口人员把张嫌放了进去,并给张嫌指出了经理办公室的位置所在。

    “这人是干嘛的?”检票窗口里一个穿着制服的老女人问。

    “不知道,说是来修车的。”帮张嫌联系公交公司经理的那个年轻女孩回答道。

    “小琪,说你太年轻了吧,修车的直接找经理?而且身上也没带什么修车的家伙呀,我看根本就不是来修车的。”老女人故作神秘道。

    “那是干嘛的呀?经理朋友?我听经理说话的语气不像是认识这人啊。”被叫做小琪的年轻女孩不解道。

    “我听那个小伙子说是修32路公交车的,咱停车场里可是只有一辆需要修的32路的公交车啊,就是张麻子的那辆。”老女人略显神秘的说着。

    “你是说那辆鬼车?”小琪面露恐惧的问着。

    “嗯,这小伙子可能是办阴事儿的吧。”老女人揣测道。

    “钱姐,你可别吓我,难不成那32路鬼车的传言是真的?我出门逛街的时候还经常坐那辆车呢。”小琪说着,只感觉头皮发麻。

    “我和张麻子老婆关系熟,他老婆把张麻子的事情给我一五一十的都说了,我给你说着听听,不过你可别外传哈,经理上次点名会上说谁乱传假消息就开除谁,就是暗指的这个事儿。”被称作钱姐的老女人道。

    “嗯嗯,钱姐您赶紧给我说说,我好判断以后要不要坐32路去那个商城了。”小琪催促着。

    钱姐见四周没有了买票的人了,便和小琪轻声谈论起这件事来。

    32路公交鬼影事件发生在一个半月前,那时候32路原线路中间三四站的区间范围施工,所以32路被要求临时改线,改线时间为半年,张麻子是32路的公交司机,改线之后的第一个月换班,他就轮到了跑32路线上的最后一班车,按照夜班规定,他晚上九点半从总站出发,十点半再回到总站,刚换班的前两天还没有什么问题,可是第三天诡异的事件就发生了。

    改线后的第三天,张麻子照常跑最后一班车,晚上很少有堵车的情况,不会出现晚点之类的事情,但是公交总站监控台却发现,张麻子居然按着改线前的原路跑了一趟,而且因为原路刚开始施工,张麻子的车撞开了施工围栏,通过了坑坑洼洼的施工场,结果晚了接近二十分钟才回到了公交总站,回到了总站的张麻子把车熄火之后就直接趴在了方向盘上睡着了。

    此事一发生,公司初步鉴定是张麻子疲劳驾驶,认为是张麻子在神志迷糊的情况下习惯性开回到了原线路,所以对张麻子做了扣钱考核的处罚,但是因为车体并没有太大损伤,对施工方也及时做了协调,施工方没有追究公交公司的责任,张麻子第二天依旧按照轮程制度继续跑32路公交车晚间的最后一趟。

    然而,事情并没有就此终止,第二天晚上,张麻子的车再次出现了偏离既定线路的情况,第二次开进了施工线路,再次晚点回到公交车站,好在这两天晚上公交车通过施工区间时车里都没有人乘坐,不然肯定有人会因为错线向公交公司投诉。

    再次鉴定,得到的结论依旧是张麻子疲劳驾驶,没有发现其它异常,而且据张麻子所说,他在施工区间两三站前就突然犯困,从那里到总站,他都处在迷迷糊糊的状态,甚至连自己怎么把车开回来的都不知道,这症状很像过度疲惫产生的劳累走神。

    公交公司害怕这种事情再次发生,让张麻子去医院做了个全面检查,找人替了张麻子的班,替班的人被叫做李大嘴,和张麻子关系还不错,他也知道了张麻子的事情,在和张麻子交接钥匙的时候还嘲讽张麻子身子太虚了,让张麻子多休养几天。

    结果改线后的第三天,李大嘴驾驶着张麻子的车跑最后一趟的时候,居然也出现了和张麻子一样的情形,因为施工区间已经挖到了第三天,区间内的地面碎石散落一地,等到李大嘴把车开回到公交总部的时候,车体漆皮已经划出了数不清的道子,四个轮胎也已经磨坏了俩,而且车上还有一名昏过去的女乘客,仰面朝天的躺倒在了公交车的过道里。

    女乘客被大半夜赶来的经理和保安送去了医院,经过医生确诊之后说是头部遭受了重击,最后确定是撞在了公交车的一把椅子上昏过去的,公交公司只能解释说司机是个线路不熟的新人,给了女乘客不少赔偿才息事宁人。

    女乘客虽然答应了和解,但是依旧是惊魂未定,躺在医院里,晚上噩梦连连,倒不是因为她撞伤额头的事情,而是因为她发现司机走错了路,想要上前去提示的时候,司机李大嘴突然回过脸来,露出了一副她从未见过的极度扭曲的表情,那表情就像脸上的皮被猛扯到耳根后的样子,脸上的五官都变得扁平而细长,她不敢相信那是人能做出来的表情,所以吓得她赶紧向车尾逃跑,正跑着的时候,车子开进了施工区间不断上下起伏,她一个踉跄撞在了一个椅子上昏了过去。

    公交公司的经理听说此事之后觉得很是蹊跷,火速下达了领个决定:一是停运了32路公交的晚间最后一班车,对外宣称是部分司机改线计划学习不到位造成的特殊事件;二是把这个出事的3

    2路公交拖到了一个角落里暂时封存,之后,灵异的现象才没有再次出现。

    “那这样说那辆停运的32路车上真的有鬼?”听完钱姐的介绍,小琪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了,制服下鼓鼓的胸脯挺立着,手里紧握着自己坐着的转椅把手。

    “谁知道呢,这些事情我是从张麻子的老婆嘴里听来的,张麻子是当事人之一,被罚了钱、做了停职检查,他老婆肯定不甘心,所以也有可能是为了不让他老公扣钱而故意编造的故事,你不是也听说了吗,前两天张麻子老婆约着李大嘴的老婆闹到了经理室,最后经理只能妥协了,只是罚了两人一些修车费,给那个女乘客的补偿都是公司自掏腰包的,这还不是为了堵上张麻子老婆的嘴嘛。”钱姐一脸八卦的回答道。

    “这么说故事都是编的啦,吓死我了,张叔的老婆也真是的,没事编个鬼故事就是为了免去处罚呀,也真亏她想的出来。”小琪听说鬼车的事情可能是编的,心中舒缓许多,挺立的胸脯也缩了回去,玩笑着说道。

    “张麻子家都是工薪阶层,不像你有个在当主任的好爹,罚钱加停职,张麻子家得喝三个月的西北风了,何况他家里还有个正上高中孩子,不去闹上一闹,这钱就打水漂了,而且这事是真是假还真不好说,刚才那个小伙子不就是来看那个32路鬼车的嘛。”钱姐用她圆鼓鼓的下巴冲着张嫌离去的方向伸了伸,嘴里道。

    小琪没有说话,看了一眼张嫌离去的方向,再次低下头检查起了售票的情况。

    张嫌从售票口进去,进到了员工通道,走到头之后冲着右手方向拐了个弯,又朝前走了一二百米,就到了那个年轻女售票员给他指示的地方,张嫌还没来得及进去,一个穿着西装革履的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就从楼里走了出来,然后抬起手冲着张嫌打招呼问道:“是张大师吧,我就是公交公司经理,我姓吴。”

    张嫌略带惊讶的看着眼前西装革履打扮的吴经理,他和这个吴经理并没有见过面,不知道他是如何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

    见张嫌愣住,吴经理微微一笑道:“从售票口到这里也就二百三四十米的距离,根据普通人走路的速度和这之间的距离,我算着时间出来的,应该不会有太大误差,所以能在这个时间赶来的,而且还没有穿我们公司制服的,只有张大师您了。”

    “别叫大师,受之有愧,叫我小张就行了,吴经理您这推理能力很厉害啊。”张嫌一听,这吴经理解释的完全合理,佩服道。

    “哪里哪里,职业病而已,我原来是做公交路线规划的,天天摆弄那些距离和时间的公式计算,以至于和别人见面约会也喜欢这样做,为的就是准时准点,不让自己延误计划好的事情。”张嫌明显比吴经理年轻很多,吴经理听到张嫌这么一个年轻人夸他,居然略带兴奋的解释着。

    “是个不错的习惯,对了吴经理,您带我去那辆发生问题的车上看看吧,根据您提供的描述,我要确认一下是不是还得加个班。”张嫌道。

    “加班?”吴经理不解的问。

    “嗯,边走边说吧,情况您在路上再和我简述一遍,最主要是鬼车的偏离线路的区间、站点,以及那段站点在鬼车出事之前有没有出现其它重大事件,请您简明扼要的告知给我吧。”张嫌提示道。

    吴经理在去到鬼车的路上把鬼车的信息又给张嫌介绍了一遍,情况和悬赏令上描述的差不多,唯一增加的就是鬼车的偏离情况,出事的三个晚上,鬼车都是从登雅站开始偏离,在清潭站回到了既定线路,偏离区间正好是目前城市规化的施工区间,是32路老线路的一段,重大事件的话就是那段线路附近有个小学,半年前发生过一次公交车司机超速驾驶撞死学生的事情,那名超速的司机已经因为人命官司被关押进了牢房,吴经理认为是那个死去的学生阴魂不散。

    张嫌点了点头,如果真像吴经理所说的话,那只被范增明情报定为高级恶魂的亡魂真有可能是死去学生的冤魂作怪,事情倒也简单了,不过张嫌还想起了另一种可能。

    “就是这个,车出事之后就被抬到了这个角落里没有动过,大师您……”吴经理带着张嫌很快就走到了放车的角落,把车上盖着的硕大遮阳布一拉,一个伤痕累累的公交车显露了出来,当吴经理再次转过头想和张嫌说些什么的时候,他发现张嫌此时已经不在自己身后了,而车子里多出了一个人影,显然张嫌已经进到了车子里面,手在车子里不断摸索着。

    “果然是高级恶魂,实力还不弱,马上就要变成小鬼了,怪不得能附身到疲倦的司机身上,悬赏一百倒也合理。”张嫌用碑魂拓探查着方向盘上残留的恶魂魂力,嘴里轻声嘀咕着。

    “桀吼,谁!”就在张嫌正自言自语的时候,一只恶魂从车下钻了出来站在了张嫌的身后,显然这只恶魂一直藏在了公交车的行李层里。

    张嫌转过头去,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后的恶魂,神情里满是惊讶和痴相,眼前的恶魂居然是个年轻的女人模样,长着天使一般的容貌,高挑丰满的身材,美丽大方的气质,长发如柳丝一般垂落在酥嫩的香肩前后,这容貌说是倾国倾城也不为过。

    “居然是一个人?哎,大白天也没法下手,要是有只能让我吞食的灵魂就好了,我成为小鬼之后就能更容易控制活人了。”见登上车说话的是一个活人,美女恶魂居然露出了失望的样子,亦忧亦颦间都能让人心生怜爱。

    张嫌平复了一下心情,让自己冷静下来,他还记得自己刚成为魂

    师的时候,那蒲梓潼就给他说过亡魂可能会在吞食过程中变得可怖,也有可能在相互吞食之后变得妖美,显然,张嫌在猎魂三个月后终于遇见了一个妖美的人形恶魂,而且是那种国色天香般的妖美。

    “咳咳,那个,美女,我是来收了你的,希望你能自散去魂力然后束手就擒,我不会让你太痛苦。”张嫌转过身子对着眼前的美女恶魂害羞着说道。

    “嗯?你是在和我说话吗?你能看见我?你是什么来头?”见张嫌作为人的样子对自己说话,美女恶魂大吃一惊,显然她并不知道魂师的存在。

    “魂师,简单说就是来超度你的。”张嫌尽可能用美女恶魂能听懂的词语解释着。

    “不需要你超度,我女儿还在上学我要去接送她,这该死的公交也不准时发车。”美女恶魂抱怨道。

    “上学?”张嫌不解道。

    “城阳小学呀,我每天都要接送她上下学的,她被可恶的司机超速抢行撞死了,现在我也自杀变成了灵魂陪她,她可开心了,我为了保护她还和那些抢她灵魂的人贩子打了几架呢,我把那些对我孩子下手的人贩子都给吃了,哈哈哈。”美女恶魂一边说着一边哈哈大笑。

    “怪不得呢,果然还有一只,我就说得加班了,这范增明的情报真不靠谱,只是不知道那只小的是什么等级,不过还存有原来模样的话,应该只是一只初魂!”张嫌无奈的看着天空,这个恶魂确实保留了美人的样子,不过灵识上却因为吞食了其它恶魂变得疯癫了,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需要猎捕的亡魂从一只变成了两只,这让张嫌很是不爽。

    “你要怎么抓我呢?开坛做法?还是贴符洒狗血?”美女恶魂显然不知道张嫌以活人之躯要怎么抓她。

    张嫌把灵魂放了出来,以灵魂之姿对着美女恶魂道:“你是灵魂我当然也用灵魂对付你了。”

    “灵魂的味道,你比那些人贩子的灵魂好吃,我要吃了你。”美女灵魂见张嫌把灵魂放了出来,感知到了张嫌魂力的浓郁,嘴角留着口水说道,然后樱桃小嘴突然张大,大到了有碗口大小,十几条类似章鱼触手一样的东西从嘴里伸了出来,对着张嫌缠绕包裹而去。

    “本来是个美人儿,这样就不美了啊,你也不怕把你女儿给吓着了,对付大章鱼的话还是用这招吧,复剑与增己符的组合,负极剑!”张嫌见距离自己不远处的美女恶魂突然朝着自己攻击过来,便用魂力在手中凝聚出一把普通的青钢剑,随后用之前从夏营身上拓下来的增己符贴到了青钢剑上,青钢剑的威力瞬间从一个三阶魂技提升到了六阶魂技的水准,张嫌给这种魂技组合起名叫做负极剑。

    负极剑锋利无比,张嫌等着美女恶魂释放出来的章鱼触手伸到自己魂前的时候,负极剑的青光一闪而逝,十几条章鱼触手一瞬之间就被连根斩断,与此同时,一同被负极剑斩断的还有美女恶魂的半个脑袋,美女恶魂的魂力不断从伤口处向外散失着,不一会儿就到达了捕获极限,张嫌随手一挥,美女恶魂就在不停的尖叫声中被收进了冥石盅里,被成功捕获了。

    仅用了五六分钟的时间,张嫌便猎魂完毕了,等到张嫌从公交车上走下来的时候,吴经理赶紧向着张嫌迎了过去:“大师,您检查的怎么样了?是不是那个小孩子的鬼魂在作祟?用不用开坛做法?”

    “吴经理啊,我想问您个问题。”张嫌并没有先回答吴经理的问题,对着吴经理反问道。

    “怎么了大师?”吴经理疑惑地看着张嫌。

    “我也经常坐32路车出行,32路车一般规定是多长时间一圈?”张嫌问道。

    “一个小时吧,根据距离、车速、站停时间计算出来的,公司规定误差不能超过十五分钟,超过的话就意味着晚点,公司会对司机进行违规考核。”吴经理略带专业的解释道。

    “有特殊情况吗?”张嫌继续问。

    “这是公司规定,当然不允许特殊情况的出现,不然就会有旅客投诉晚点,影响公司声誉。”吴经理略带不解的问,以为张嫌问得事情关乎捉鬼进程呢。

    “嗯,我知道了,我的活已经干完了,您这车修完应该就能上路了,之后的结账的事情有人会来和您交涉,我就不参与了。”张嫌点了点头道。

    “这就结束了?”吴经理略带疑惑的问张嫌,他只是看见张嫌在公交车上站了五六分钟,并没有做什么特别的事呀。

    “嗯,结束了,吴经理,您那32路线路现在挺好的,尽量别再改回去了,小学上下学时间点人多,容易晚点。”张嫌笑着回答着吴经理的疑问。

    “解决了就好,麻烦张大师了,这正巧赶上中午饭点,要不我请您吃个便饭。”吴经理见到张嫌肯定的回答道,心中还是比较信任的,他知道眼前的小伙子不是一般人,想和张嫌套个近乎。

    “不了,我也得按时交班去了。”张嫌笑着拒绝道,冲着吴经理摆了摆手,然后转身走了,从进来的入口再次离开了公交总站。

    “小伙子,那32路车好修吗?”就在张嫌出去的时候,从小琪的窗口探出一个老女人的脑袋,正是那个被叫做钱姐的,冲着张嫌笑嘻嘻地问道。

    张嫌看了看老女人,笑了笑回答道:“没事儿,定位器坏了。”

    随后,张嫌便骑上了自己的电动车,风尘仆仆的朝着城阳小学门口赶去。

    身后,老女人对着年轻女售票员道:“看吧,我就说没有鬼吧,那张麻子的老婆就是想要钱。”

第五十一节:误入鬼宴

    “晚上八点我去接悬赏,先干三趟活,到十一点半的时候你到老市政厅前面等我,我们在那里集合。”

    张嫌中午忙完了公交车站的悬赏之后,去到了城阳小学把那只美女恶魂的初魂女儿也给收了,然后去到了兰州面馆里吃了一大碗拉面果腹充饥,之后又去了猎魂公司上交了亡魂,等回到出租屋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了,张嫌一回家就倒在了床上睡起了午觉,直到晚上六点才从床上爬了起来,打开了手机,看到了信息记录里有一条卢森发来的语音留言,便点开听了。

    “十一点半啊,行吧,最不喜欢大晚上出门了,整得给个夜猫子似的。”张嫌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把手机锁屏后丢到了一边,掀开了被子,一边打开电脑一边嘀咕着。

    “我喜欢啊,总感觉越是到了晚上我就越舒服。”冥魂突然跑了出来。

    “那是,因为你是灵魂,我灵魂跑出去也舒服,但是我的身体不舒服。”张嫌冷哼道。

    “你不是又要玩电脑吧?”冥魂见张嫌打开了电脑,无奈的问。

    “咋了?”张嫌问道。

    “大哥你不会到了初级魂王就知足了吧?也不加紧修炼魂力了吗?”冥魂规劝道。

    “平时不是一直都在做着基础的锻魂聚尘嘛。”张嫌解释着

    “只靠功法自己运转也只有百分之六十的锻魂率,主动开启功法之后锻魂率才会达到百分之九十五,自从天魂堡回来,大哥的锻魂率可是一直都没有提升过,女娲残魂可是说过,这源天启魂功的最高锻魂率是百分之九十九呢,你不打算再往上修了吗?”冥魂摇了摇头道。

    “我现在哪有时间啊?白天要花费大半天猎魂,再除去日常生活时间,总得留点时间让我看几部电影、打几局游戏吧。”张嫌辩解着。

    “在天魂堡三个月你足足从初级魂师进阶到高级大魂师,虽然等级越高进阶越慢,不过自从天魂堡回来这也有三个多月了,你的魂力就只增长了一级,这有点说不过去吧,大哥可别忘了,你身上还有两个魂契和三宗特殊交易在呢,而且魂力的进阶对大哥以后猎魂之路也有诸多益处。”冥魂继续苦口婆心的劝导着张嫌。

    “那是因为天魂堡有筑魂室,哼,我把你当弟弟,你却要当我妈?我把你放出来你就这样像老妈一样监督我学习呀,我真是给自己找罪受。”张嫌抱怨道。

    “哎,大哥你好自为之吧,我先回去了。”冥魂见张嫌不肯听话,散去了身上的临时魂尘,再次变成了一粒种子钻进了张嫌的灵魂里沉睡去了。

    张嫌也不理会冥魂的劝导,看了看电脑上的时钟,还不到晚上六点半,距离约定时间还有五个小时,就打开了自己平时常玩的游戏玩了起来,在游戏里体验打击的爽快感,一玩就是四个小时。

    晚上十点半了,张嫌掐算了一下时间,觉得差不多到了约定时间,就关上了电脑,简单泡了碗泡面吃了,然后裹上了厚实的衣服出门,毕竟春天的晚上还是有冷风着,多穿点才能保暖一些。

    张嫌骑着自己的小电车,提前了两三分钟到达了老市政厅门前的空旷广场上,找了一个停车点把车子停下来了,跳广场舞的大爷大妈刚刚离开,张嫌就缩手缩脚的站到了广场中央,眼神在返回的人群里四处张望着。

    过了大概十几分钟,卢森出现了,一路小跑朝着张嫌跑了过来,挠了挠他那澎湃杂乱的头发,一脸歉疚的对着张嫌道:“抱歉啊张嫌,来晚了。”

    卢森只是道歉,没有说明原因,显然是认为无论以何种理由失约都是不对的。

    “没事没事,悬赏任务遇见什么麻烦了吗?”张嫌本来就没什么事,多等的这十多分钟刚好让他有机会欣赏一下城市中心的夜景,倒也没怎么计较,反而是对卢森这个从不失约的人迟来的现象颇感意外。

    “倒不是任务,家里那口子突然身体不适,我找夜班大夫给她诊断了一下,确定没事之后我就往这赶,没想到还是晚了点。”既然张嫌问了,卢森倒也就说了。

    “嫂子不要紧吧?不然咱今天的计划先临时取消了,等大哥你把嫂子照顾好之后咱再计划这事。”张嫌担心道。

    “没事没事,老毛病犯了,从医生那里拿了药,吃了之后就睡下了,已经没事了。”卢森点了点头道,但是面色上还是显得忧心忡忡。

    既然卢森都说没事了,张嫌也不好推辞,只能点头同意了,然后对着卢森问道:“卢森哥,我们现在怎么行动?”

    “这市政厅的后面隔着一条街的地方就是凤城林谷,凤城林谷如今被整个拦了起来却又迟迟未拆,经过我昨天晚上的踩点,西侧围墙有面墙不算高,而且墙外堆了很多的砖块砂石,我们可以从那个地方翻进去,从那个地方作为我们探查的起点。”卢森安排道。

    “卢森哥的准备工作做得真是细致,那好,就按照卢森哥说的那样,我们就从那里开始搜寻。”张嫌见卢森安排地还算合理,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两人绕着巨大市政厅的外侧围墙步行了大概七八分钟,一拐弯就到了凤城林谷这个即将被拆除的仿古景点,卢森在前面带路,张嫌在后面跟着,两人又用了三四分钟的时间绕到了凤城林谷的西侧围墙,在四下无人的时候

    ,卢森悄悄地从一个砂石堆上翻了进去,随后张嫌也跟着翻了进去,两人就进到了凤城林谷景区里面。

    曾经凤城林谷很火爆的时候,张嫌也来到这里旅游过,细窄的小路青砖绿瓦,两侧无论是平层古房还是亭台楼阁都在叫卖着各种各样的小吃美食,麻花、枣糕、煲仔饭、菠萝饭、香卤煮、冷面酸辣粉、烤串炸豆腐,多得都能编纂出一套现代版的报菜名,一百斤的人进去,一百二的人出来,大多数人不是为了看景,只是为了组团贪嘴凑热闹的。

    如今,张嫌再次进到了凤城林谷里面,古房楼阁已经是一副残破不堪的景象了,卖吃食的小店也已经不在了,靠着自己最近的那间房子敞着大门,房子里面除了一些未拆除的木台子、木梯子,早已经是人去楼空了,只有一张张蛛网挂在墙角和门缝里,晶莹的银白色在月亮下随风闪烁,像是在说这张蛛网刚织好不久,更像是说希望猎物早早进来。

    “张嫌老弟,探查的事就靠你了,这凤城林谷里有大大小小几十间屋子,要想知道那受伤的翻车鬼躲在哪一间里还真不容易,没有你那特殊的搜寻手段估计天亮之前都很难找到它的藏身之处。”卢森感叹道。

    “小手段而已,我这就试试看,不过森哥您也别报太大希望。”张嫌谦虚的回应道,然后用手触摸着身边的仿古的花雕木门,用碑魂拓寻找探查着有关亡魂的线索。

    卢森知道自己插不上手,静悄悄的跟在了张嫌身后,屏息凝神地看着张嫌进行探查,魂力感知着四周,为张嫌做着护法的工作。

    “嗯?”当张嫌不多探查着,终于在摸到了一个人形铜铸雕塑的时候皱起了眉头,嘴里疑惑着哼道。

    “发现什么了吗?”卢森小声问道。

    “没有发现鬼级的灵魂能量,倒是发现了一个高级小鬼的灵魂能量,而且这小鬼应该刚死没多久。”张嫌判断道。

    “刚死的小鬼?”卢森疑惑的问着。

    “嗯,从残余魂力上来看是这样,还有,亡魂之间吞食大多是在一定范围内进行,也就是说一个强大的亡魂会当场把自己打败的弱小亡魂给吞吃掉,不过现在从死掉小鬼留下的痕迹来看,它好像并没有被直接吃掉,而是被拖到了什么地方去了,在这条小径的青石板上留下了一路的魂力能量。”张嫌解释着。

    “有没有这种可能,这高级小鬼是被那受伤的翻车鬼费尽全力打败的,翻车鬼想要吞食这小鬼,又怕进食的时候被其它亡魂虎视眈眈,所以就把小鬼拖到很远的地方去吞食,为的是恢复自己的伤势。”卢森分析道。

    “不排除这种可能,不过总觉得这一地的魂力能量太过显眼,如果是害怕被打扰,他应该是想方设法隐藏踪迹,而不是残留下一地的魂力印痕吧。”张嫌分析道。

    “那就是受伤的翻车鬼被众魂觊觎,所以它杀鸡儆猴,把其中最强的小鬼解决掉了,然后拉着这只小鬼游街示众,以此来警示准备打它注意的其它恶魂。”卢森继续分析。

    “我倒是觉得这个可能性更大一点,如果是这样的话,他的耀武扬威正好给我们留下了关键的线索,它相当于给自己的位置留下了路标。”张嫌比较赞同这个观点。

    “不管是哪一种,都说明这凤城林谷里还有其它亡魂存在,提高警惕,灵魂先不要放出来,被这些亡魂偷袭一下也不会好受。”卢森发出警告。

    “嗯,我明白,既然有躯体这个天然屏障在,在确定翻车鬼位置之前我是不会放出灵魂的,不过遇见其它亡魂的时候还要尽量避开或者快速解决,以免还没见到翻车鬼就先打草惊蛇了。”张嫌点了点头道。

    张嫌继续跟随着死亡小鬼的魂力能量踪迹进行追踪,卢森跟在张嫌后面,很快,两人悄悄的来到了一处占地不小的破旧的三层小楼前,楼上还挂着一个仿古的木质牌匾,上面写着:怡园。

    张嫌抬眼看着这个名叫怡园的建筑,实际上从外观到造型都颇有古代青楼的样子,泊了尘的大红灯笼,沾满灰的绿罗红绸,门外金猊盘坐,门内珠帘圆钩,桃木的暗漆窗子贴着已经破烂不堪的淡红色窗纸,也不知道这怡园已经被遗弃多久了。

    张嫌向着怡园靠近,依旧能闻到从楼内散发出来的黯淡的熏香,微醺的香气还残余点让人意乱情迷的功效,居然让张嫌在脑袋里幻想出了一幅女人温柔乡的场景,不过张嫌定了定神,很快便把那些胡思乱想从脑中剔去了。

    见张嫌停下了脚步,卢森抬眼看了看破旧的三层古楼建筑,用肩膀蹭了蹭张嫌问道:“是这里吗?”

    张嫌侧过头去,对着卢森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门前有帘子,一碰就会发出响声,容易打草惊蛇,把躯体留在外面吧。”卢森看了看怡园门口的玻璃珠帘,对着张嫌说道。

    张嫌再次点了点头,把灵魂放了出来,让躯体走到了怡园门口的长椅上坐了下来,犹如一个雕塑一动不动。

    卢森见张嫌放出了灵魂,自己也把灵魂放了出来,让躯体和张嫌并排坐着,也做出了一动不动的样子。

    卢森的灵魂在前面开路,张嫌的灵魂在后面跟着,两人一前一后的进到了怡园里面,魂力感知一起放开,同时搜寻着四周各个角落,不放过一丝一毫的地方,毕竟

    他们要对付的是一个全盛时期能达到中级鬼级的亡魂,这种等级的亡魂不管有什么特殊的能力都不足为过,即使它受伤之后魂力减弱,它拥有的鬼级魂技却不会消失,所以小心驶得万年船。

    一层的所有房间搜寻过后,张嫌和卢森并没有发现翻车鬼的踪迹,不过张嫌已经用碑魂拓探查出了更多线索,线索里出现了翻车鬼的魂力能量,显示翻车鬼顺着怡园里的木头楼梯上楼了。

    张嫌和卢森攀到了怡园二层,张嫌根据翻车鬼残余的魂力能量显示出来的路径进行更深入的追踪,结果发现翻车鬼根本没在怡园二楼逗留,直接顺在楼梯上到了三楼,张嫌和卢森自然也没在二楼多做停留,而是沿着扶梯缓缓的爬了上去,直奔三楼,四处搜寻着翻车鬼的踪迹。

    “张嫌,你发现翻车鬼的踪影了吗?”张嫌和卢森搜遍了三楼的所有房间,结果并没有发现翻车鬼的踪迹,不解的问道。

    “没有,不对呀,根据我的探查,这翻车鬼应该就躲在了这里呀,而且在三楼所有房间里都发现了翻车鬼遗留下来的浓厚的魂力能量,显然翻车鬼不久前还在呀。”张嫌一脸疑惑的说明着。

    “是不是刚才我们不小心弄出了什么动静把它吓跑了?张嫌,你再用搜寻魂技仔细探查各种痕迹,看看它是躲起来了还是逃跑了。”卢森想了片刻之后,对着张嫌指示道。

    “嗯。”

    张嫌答应了一声,把魂手再次放在了四周的地板桌台上,将更多魂力注入到碑魂拓魂技中,仔细的感知着翻车鬼魂力痕迹的细微变化,以此来判断翻车鬼的位置,直到张嫌的魂手触碰到了三楼中心大厅的一个门板上时,张嫌终于察觉到了事情的异常,一瞬之间好像想到了什么。

    “怎么了?”见张嫌脸色突然变得凝重,敏锐的卢森好像察觉到了什么,赶紧问道。

    “森哥,快跑!”突然,张嫌大喊了一声,一把抓住了身边的卢森,向着怡园的楼梯口猛冲了过去,准备顺着楼梯逃离怡园。

    “桀桀,往哪跑?”就在张嫌的灵魂抓着一脸不解的卢森的灵魂跑到了楼梯口的时候,一只人面八脚的蜘蛛亡魂从楼梯口爬了上来,挡在了张嫌的身前,把张嫌拦停在了楼梯口,鬼笑着问道。

    “中级小鬼!张嫌,这到底怎么回事?”见到蜘蛛亡魂挡在了前面,卢森满脸警惕的看着蜘蛛亡魂,冲着张嫌问道。

    “我们中计了,怡园外面的痕迹我不知道是不是翻车鬼故意制造的,但是整个怡园里面残余的魂力痕迹都是设计好了的,是用来引诱我们上钩的陷阱,我刚才更加细致的探查才发现,翻车鬼遗留下来的痕迹下面掩盖了四五十只亡魂的痕迹,其中有一只中级小鬼,七只低级小鬼,还有三四十只恶魂,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从我们进到怡园的那一刻,我们就已经被它们包围了。”张嫌快速解释着。

    “小鬼宴?”听到有这么多小鬼级的存在,卢森惊恐的问道。

    “不,因为他们领头的应该就是那只翻车鬼,那只翻车鬼只是受了轻伤,如果我没判断错的话,他现在至少有初级鬼级的魂力,按照亡魂集会等级来划分的话,有鬼级存在的已经可以称之为鬼宴了。”张嫌眼皮直跳的看着眼前的蜘蛛小鬼,斩钉截铁的回答道。

    “那就是说……”听完张嫌的解释,卢森的表情也变的更加凝重了,开口问道。

    “没错,那只翻车鬼所留下的重伤印记都是假像,他现在不知道在哪里正看着我们呢,我们是闯进了一个鬼宴了。”张嫌知道卢森要问什么,提前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鬼宴!”听完张嫌的回答,卢森已经从震惊开始变得绝望了。

    “怎么办啊卢森哥?”张嫌强作镇定的盯着拦住他们去路的蜘蛛小鬼,对着卢森问道。

    “张嫌,趁着还没有那翻车鬼还没现身,先突破了这只人面蜘蛛封锁再说!”卢森建议道。

    “好!”张嫌答应了下来。

    张嫌思考着,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虽然不知道那只翻车鬼为什么没有现身,但是这恰巧也是他和卢森逃跑的机会,中级小鬼相当于中级魂王的魂力,而卢森时高级魂王,他虽然只是初级魂王,但拼上全部实力上挑战一个中级小鬼却也是可以办到的,如果能合力拼死一只中级小鬼,他们之后的道路就会畅通许多,至少还有活命的机会。

    张嫌和卢森两人达成了一致,便也不再废话,卢森全力使出了锁魂手的千手观音形态,张嫌则是把增己符用到了自己身上,全力凝聚出三青磷箭阵,两人的都算是用上了最强招式对着蜘蛛小鬼攻击了过去。

    蜘蛛小鬼好像没有想到眼前的两个人形灵魂居然会如此果决的出手,挨了几下攻击之后用嘴朝着天花板吐出了一条细长的魂力蛛丝,拉住蛛丝猛然一荡,便躲开了张嫌两人后续的攻击,逃到了楼梯口对面的窗台上,伸出狗一样的舌头舔舐身上的伤口,愤怒的看着攻击它的两人。

    张嫌和卢森看见挡在楼梯口的中级小鬼已经逃走了,各自开启了强化速度的魂技顺着楼梯向下冲去,此时两人心中有着相同的想法,只要灵魂能冲出怡园回到躯体之内,即使是真正的鬼级也不可能再拦住逃跑的他们,这也算是他们俩活命的唯一希望。

第五十二节:逃命

    在蜘蛛小鬼被击退之后,蜘蛛小鬼后面突然现身出十几只恶魂挡在了怡园二楼到三楼之间的楼梯上,如果说是一两只恶魂,张嫌还有本事对付,可是现在有十几只面目可怖的恶魂挡在了的身前,张嫌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刚走到楼梯口就又停住了身子,和恶魂形成了对峙的局面。

    卢森见张嫌停住了身子,先一步冲下了楼梯,魂力威压释放到了极致,锁魂手千手观音形态放出,近百只细长的魂手朝着挡路的恶魂攻击过去,生生的用强大的实力在楼梯上开出了一条道来,嘴里对着张嫌大喊道:“我开路,脚步别停下来,控制着躯体进到楼里面和我们灵魂汇合。”

    张嫌听到了卢森的呼喊,应和着点了点头,一边跟在卢森后面,一边用灵识感知着躯体,操控着躯体向着怡园里面移动。

    “卢森哥,你感觉到了吗?”就在张嫌控制完躯体之后,灵识里接收到了来自躯体的信息反馈,信息里带着某种异样的信息。

    “嗯,那翻车鬼之所以没来围攻我俩,原来是对咱俩的躯体下手了,一个初级鬼而已,破坏不掉咱俩的躯体空间,让躯体扛着翻车鬼的魂力攻击继续前进。”卢森的指挥道。

    活人的灵魂一旦进到了躯体空间,即使是鬼级亡魂也不能再拿活人怎么样了,这就是人鬼之间的阴阳相隔,翻车鬼之所以没有赶来攻击张嫌和卢森的灵魂,显然也是明白这个道理,他并不害怕张嫌和卢森的灵魂逃跑,只是怕这两人的灵魂再次回归到躯体里面,到了那时,张嫌和卢森两人如果依仗着躯体保护逃跑,翻车鬼就算魂力通天也不可能挡住,所以翻车鬼先一步赶去阻拦两人的躯体,用魂力和魂技拖住两个躯体的步伐,让两人的躯体缓慢前行,速度比蜗牛快不了多少。

    好在张嫌和卢森的躯体距离怡园不远,片刻时间就到了怡园门口的玻璃珠帘前,抬腿向着怡园一楼迈去。

    张嫌和卢森的灵魂也是步履维艰,卢森继续在前方开路,张嫌也全力以赴的守护在卢森的背后做殿后工作,两人背靠背的下着楼梯,各种魂技魂器祭出,一边抵御着来自小鬼恶魂的攻击,一边集中力量在逃离的路途上杀出一条血路,仅仅十几阶的楼梯,张嫌和卢森足足走了十几分钟,在这期间,有两只中级恶魂和七只低级恶魂被张嫌和卢森消灭在了他俩的逃生之路上,但是相对而来的就是两人的魂力大量消耗和灵魂上的不断增加的伤痕。

    来自恶魂的攻击虽然是最多的,但是其威力并不算大,即使攻击到张嫌和卢森的灵魂,造成的也只是些轻伤,除了几个较为厉害的高级恶魂外,张嫌和卢森对恶魂的攻击尽量选择抵御或者承受,顶住这些给自身灵魂造不成较大损伤的攻击不断前进。

    小鬼则比较狡猾,围攻的亡魂中除了那只人面蜘蛛的中级小鬼以外,还有七只小鬼或是分布在张嫌和卢森的四周,或者潜行在众多亡魂之间,一边寻找着张嫌和卢森的破绽,一边伺机而动发动致命的攻击,一只小鬼的出手比众多恶魂的围攻更具有威胁性,每每造成张嫌和卢森应接不暇、险象环生。

    小鬼中魂力最强的肯定是那只八脚人面蜘蛛,中级小鬼的魂力,能喷网吐丝,身形借助魂丝在空中荡着秋千,不断地在张嫌二人身边变换着位置,有时朝着张嫌二人喷射出如同利箭一般的蛛丝,有时又悄无声息地喷出轻柔的魂丝朝着两人缠绕过去,但是这都不是最棘手的,这只人面蜘蛛最恐怖的地方在于它能织出相当黏稠的魂力蛛网,如果不是张嫌灵识过人,及早的使用三青磷箭阵将蛛网在半空中绞碎,一旦被那蛛网粘身,张嫌和卢森估计就要变成被困住的猎物了。

    在卢森正面,一直在拖慢张嫌和卢森逃跑速度的是两个体型巨大的初级小鬼,一只小鬼个头足有四五米高,骷髅一般的样貌,两个脑袋上下叠着,上半身很高,像是两三个普通人的上身连在一起似的,下半身两条有骨无肉的腿半曲着,好像无法直立起来,它的招式是用魂力凝聚出一把圆头尖背的锤子,冲着张嫌和卢森不断砸落,巨大的锤子每次能都掀翻几个在张嫌和卢森附近的恶魂。

    另一只在卢森正面的小鬼像是背有两个驼峰的巨型野猪,嘴里长着参差不齐的利齿,嘴角两边各有一根獠牙,尖刺向前反长着,四只大象一样的粗脚不断踩踏着地面,每次踩踏地面之后,驼峰上都会变出两张朝天小嘴,小嘴深吸一口四周的魂尘,巨型野猪就会得到一次魂力补充,已经对卢森和张嫌发起过数次冲撞攻击的野猪小鬼仍保持着魂力的充盈。

    除了正面的两只小鬼,左右两边也各蹲着两只小鬼,张嫌的左边,距离张嫌最近的那只小鬼长的很像狐狸的模样,不过却没有尾巴,一个小孩状的人脸长在本该是狐狸屁股的地方,一会儿人脸朝着张嫌,一会儿狐狸脸朝着张嫌,不时的发出婴儿般的嬉笑声,那嬉笑声好像有一种特别的魔力,能让灵魂提不起精神,让灵识中产生一丝困意,张嫌险些就着了道,还是卢森把张嫌从无精打采中拉了回来。

    双面狐狸小鬼的身后,是一个失去了下半身的年轻女人的模样,长发如青黑色垂

    帘一般几乎遮住了整个身子,批头散发让人看不清面孔,它依靠两只魂手在地上左右爬动,当它偶尔停下身子的时候,习惯性的用两手从中间撩开长发,张嫌看见,它的脸上没有鼻口,取而代之的是多了两个如同鼓泡一样的眼睛,那种样貌让张嫌灵魂一震,生出了恶心和惊悚的感觉。

    在张嫌的右侧也有两个初级小鬼,和左侧的小鬼形成了包夹之势,一只小鬼长着一个大蒜头,没有耳朵,脸上的皮像是蒜瓣一样沟壑满布,上身子如同蝎子一样,两手像两只蝎钳,身侧长了六只蝎子爬脚,身后还有蝎子的尾刺,下半身还算正常,是人的身体,只不过长着一对o型罗圈腿,只能横着走路,攻击张嫌和卢森的时候总是喷出尾刺进行射击,尾刺上还弥漫着魂力毒雾,逼迫着张嫌和卢森只能变换姿势进行闪躲,不敢硬接带毒的尾刺。

    蝎子小鬼旁边,一个长着肥头大耳的胖子小鬼懒洋洋的浮在半空中,一手一个握着被张嫌和卢森击伤的恶魂正不断的吞吃着,每吃完一个之后,那胖子小鬼就用手揉搓着他那个布满褶皱的肉山一样的肚子,然后从嘴里伸出长如蛇信一般的舌头舔舐自己的嘴唇,好像品食美味之后把余味也要清理干净的样子。

    最后一只小鬼位于卢森的背后,和张嫌的正对面,魂力虽然只有初级小鬼的等级,不过连已经是中级小鬼的人面蜘蛛都不敢对它发号施令,它长得更像一个人,或者说更像是古代的书生形象,长辫青衫,剑眉冷目,唯一诡异的是它的半个脖子像是被斧子砍过似的,好像缺了一块,脑袋仅立在另一边脖子上,它站在怡园三楼的楼梯口,居高临下的看着张嫌,手掌一挥,放出和张嫌类似的飞箭箭矢,不过和张嫌不同的是,书生小鬼的箭矢有十三枚。

    “张嫌,这些恶魂小鬼你认出了几个?”卢森再一次和张嫌后背贴紧,抵住了一波攻击,稳住了身形,问张嫌道。

    “凤林胡同悬赏的人面蛛鬼,西郊水库的三体小鬼,西郊果园的驼猪小鬼,我左边那俩是股面狐和半身四瞳女,右边的是人面鬼蝎和肥豚,我正对面的是鬼竹书生,全是咱公司正在悬赏的比较有名的新生代小鬼级亡魂,没想到那翻车鬼居然能将它们聚集到一起。”张嫌一个个叫出了这些小鬼级亡魂的名字,新兴的小鬼出现总会造成些影响,公司对他们都有调查记录和悬赏信息。

    “在二层楼梯口挡路的恶魂中也有十几只登上了公司的悬赏名单,能把附近的亡魂聚集到一起,这就是鬼宴的恐怖之处,每次鬼宴都必有亡魂进阶,被抓来的初魂有可能因为惊恐过度突变成恶魂,恶魂可能通过吞食初魂或者其它恶魂而变成小鬼,小鬼通过吞食其它亡魂变成鬼,今晚这场鬼宴即使我们不来,至少也会有六七个恶魂变成小鬼,估计之后齐城的猎魂环境会变得更加严峻了。”卢森低语着。

    “卢森哥,现在可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咱还是先逃出去再说吧。”张嫌见卢森和自己说话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恐惧,赶紧厉声劝诫道。

    “咱俩的躯体都已经快到怡园一楼中心了,只要我们灵魂能冲到一楼,事情就会出现转机。”卢森点了点头,将目光聚焦在连接着怡园三层楼的楼梯,再次鼓起了干劲,全力以赴的朝着楼下冲去。

    张嫌紧跟在卢森的背后,天净镯魂环祭出,冻结着从四面八方袭来的攻击,三青磷箭阵在身前形成了一个不断飞舞的刃墙,复剑掏出,增己符强化在灵魂和复剑之上,手握负极剑对着身边冲击而来的恶魂不断劈砍着,等到两人突破到了二楼中心的时候,张嫌和卢森已经击杀了十多只恶魂,恶魂数量足足削减了一半有余,两人似乎看到了黎明的曙光。

    “桀桀,我说,我们都不出力的话,翻车鬼大人可是会不高兴的哦,还记得被翻车鬼大人杀掉了的窜天猴小鬼吗?他可是高级小鬼等级,比我们实力都强,不还是因为没听翻车鬼大人的话而被吞食了吗?你们不会期待那种遭遇吧。”见张嫌和卢森突破到了二楼,人面蜘蛛小鬼已经有点坐不住了,对着其它小鬼厉声呵斥道。

    “哼,你个狗腿子,那窜天猴被杀还不要因为你告的密,不然凭那窜天猴的实力,也不会那么轻易就被翻车鬼大人灭掉的,要不是翻车鬼把窜天猴的一只胳膊分给了你,你也不会一晚上时间就进阶到中级小鬼的等级,咱这里面最有潜力的可是鬼竹书生。”说话的是股面狐,操着小孩子一样稚嫩的声音说道。

    “怎么着,你也要造反吗?”人面蜘蛛小鬼冷眼看着股面狐道。

    “我可不敢造翻车鬼大人的反,不过我就是看不惯你那人不人鬼不鬼的谄媚嘴脸。”股面狐阴阳怪气的回达道。

    “老子我现在已经是中级小鬼了,信不信我现在就灭了你这只没腚的臭狐狸。”人面鬼蛛再次狂言道。

    “你找死啊!你个刚进阶到中级小鬼的虚货,你真以为我会怕你!”股面狐不屑道。

    “打架吗?我喜欢,这样吧,你们谁打输了就让我吃掉吧!很公平吧。”就在股面狐和人面蜘蛛正在互呛的时候,那个蛇信肉山的肥豚小鬼飘在空中插嘴道。

    股面狐和人面鬼蛛一同看向了肥豚,之后又相互对视了一眼,虽然谁也不服气谁,但是也都不愿鹬蚌相争之后被肥豚捡了便宜。

    “行了,干正事吧,窜天猴想要晋升的话应该去鬼王宴,来这个只有一只鬼级存在的鬼宴本来就是动机不纯,即使没人告密,翻车鬼也会把它给宰了的,现如今摆在我们面前的是两个魂师,一个高级魂王,一个初级魂王,只要把他俩分了,我们几个里面肯定有能向上提升一级的人,机会你们自己把握吧。”说话的是鬼竹书生,即使是比它高上一级的人面鬼蛛都没用过这种居高临下的语气向其它众小鬼说话。

    “我同意书生大哥的建议,先把这俩娃娃宰了,剩下的事情我们以后再说。”回应的是人面鬼蝎。

    其它小鬼也纷纷赞同鬼竹书生的建议,都把魂力完整的释放了出来,像是盯着猎物一样盯着正在和众多恶魂扭打在一起的张嫌和卢森。

    八只小鬼级的对话并没有遮遮掩掩,相互交流的声音一字不落传进了张嫌和卢森的耳朵里,张嫌这才明白,他调查时发现的那只死去的高级小鬼残留下来的魂力痕迹并不是假的,而那只死了的高级小鬼也确实是被翻车鬼所杀,不过张嫌现在已经不关心这个问题了,他现在担心的是如何应对眼前的这八只小鬼级亡魂,如何它们全力以赴攻击自己和卢森的话,那他俩可就真没活路了。

    张嫌一边应对着各种恶魂攻击,一边思考着,突然他灵机一动独自小鬼们说道:“各位鬼大哥,我问你们一个问题好不好?”

    “偷听我们说话了呀,你这小子临死前还想说什么呢?”人面鬼蛛听到张嫌说话,盯着张嫌阴阳怪气的问。

    “我想问的是,假如我被你们给抓了,你们谁吃我的胳膊谁吃我的腿呀?”张嫌故作疑惑的问道。

    “那还用说,当然是老子吃你的胳膊腿了。”人面鬼蛛抢先回答道。

    “放你的臭屁,谁允许你吃了,他的腿挺直的,我要了。”人面鬼蝎驳斥道。

    “我要他的腿,也可以要他身后那个高级鬼王的腿,要两条。”说话的是半身四瞳女,她嘴巴位置的鼓泡眼睛一眨一眨的居然发出了声音。

    “那我要他们两人的身子,魂力多,好吃。”肥豚说话了,一边说话还一边流出魂力组成的口水,紧接着舌头一吐,长长的舌头卷起了一只受伤倒地的恶魂,当舌头缩回到了嘴里的时候,那只恶魂直接被生吞了下去。

    “不行,那个高级魂王的身体是我的!”就在肥豚说完话之后,站在卢森前面的双头三身的巨大小鬼也说话了,好像不满肥豚的要求。

    张嫌的一个简单的问题,居然让怡园里的八只小鬼开始争执了起来,哪只小鬼都不同意其它小鬼分配方案,因为自己的分配方案得不到同意,有的小鬼开始火冒三丈,摆出了要动手的姿势,甚至连看起来比较沉稳的鬼竹书生也参与了争吵,不一会儿,这八只小鬼都聚到了一起,相互之间差点就掐起架来,卢森和张嫌逃跑的道路上仅仅剩下了不过十几只的恶魂了。

    张嫌的目的就是想要制造小鬼们的内部矛盾,利用分赃不均来引起小鬼们的内斗,见自己目的达到了,张嫌反手一拍卢森的肩膀,和卢森齐头并进,合力轰开了挡在前面的众多恶魂,快速朝着二楼通向一楼的连接楼梯跑了过去,很快就来到了二楼下到一楼的楼梯口,两人仿佛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见前面没有了魂鬼,卢森让张嫌先行下楼,面对着从后面追赶而来的几只恶魂,卢森再次用锁魂手将它们击退,趁着失去敌人追击的间隙,卢森紧跟在了张嫌身后,扶住楼梯,一只脚已经踏在了楼梯的木板上,准备同张嫌一同下到一楼,和已经赶到了一楼大厅中心的躯体汇合,活命的希望就在眼前了。

    就在卢森的面色正由忧转喜的时候,突然感觉自己脚腕处一凉,灵识里陡然生起了剧烈的疼痛感,随之而来的是灵魂的一个踉跄,直接从二楼楼梯口向下滚落而去,一下砸在了张嫌灵魂的后背上,两人翻滚着掉落到了怡园一楼,四脚朝天的翻到在了地上。

    身形稳住之后,张嫌赶紧从地上翻身爬了起来,一转脸,他看见了倒在自己身边的卢森正在痛苦地想要从地上爬起来,不过尝试几次之后都没有成功,张嫌朝着卢森腿上看去,才发现卢森灵魂的一只魂脚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被从脚腕处平齐的切断了,断口处不断有魂力散失,没有了一只脚的卢森单纯的依靠自己的力量肯定是站不起来了。

    “卢森哥,你怎么了?!”张嫌一边关切的问着,一边把卢森搀起。

    “怎否?吾鬼竹扇刃断其足矣,汝二子惑吾军心,陷吾等于内斗,是为不善,汝二子几欲逃之夭夭,可憎可憎!”说话的是鬼竹书生,它手里握着一把白面青股的竹扇从怡园二楼缓缓地向一楼走着,而人面鬼蛛已经荡着蛛丝再次挡在了张嫌和卢森的灵魂与躯体之间,阻止张嫌和卢森两人的魂体相合。

    “你!”张嫌看着鬼竹书生,又看了看被斩断一只脚的卢森灵魂,心中的怒火已经完全升腾了起来。

第五十三节:绝望

    随着卢森受伤和鬼竹书生等众小鬼赶到,张嫌和卢森的灵魂再次被困在了原地,即使和躯体相隔不远,相互之间也难以触及,不一会儿,其它魂鬼也追击了过来,再次将张嫌和卢森团团包围在了中间。

    “这么长时间还没将这两盘鬼宴大餐拿下,居然还把他俩放到了一楼,你们几个真是废物!”就在张嫌一边搀扶着受伤的卢森,一边警惕的看着身周环绕的恶魂小鬼的时候,一个嘶哑难听的质问声从人面鬼蛛的背后传了出来,传进了张嫌的耳朵里。

    “是小的大意了,这才让这两只小老鼠逃到了这里来,小的这就去解决了他俩。”人面鬼蛛听到了身后的声音,赶紧转过了身子,朝向着声音的来源,低着头不敢抬眼,浑身颤抖着回答道。

    “没用的废物,还是给我当口粮吧。”嘶哑的声音冷哼道。

    人面鬼蛛身后,一个五六岁的小孩模样的亡魂显露出身形,穿着肚兜,留着寿桃头,长相活像《西游记》里的红孩儿,一只手在不停的释放着魂力波动阻挠着张嫌和卢森躯体向前挺进,另一只手幻化出一根两三米长的魂力竹签,那竹签对着人面鬼蛛猛地一戳,直接把人面鬼蛛穿到了竹签之上,无论人面鬼蛛如何挣扎都于事无补,那小孩儿模样的亡魂像是吃糖葫芦一样把比它大几倍的人面鬼蛛亡魂给一口口的分吃了。

    人面鬼蛛可是中级小鬼,有着中级魂王的实力,结果在这个看起来年龄不大的小孩儿面前居然毫无还手之力,这让张嫌和卢森都瞪大了眼睛,露出了惊讶不已的表情。

    不仅是张嫌和卢森,在场所有的恶魂小鬼见到了此种场景都在瑟瑟发抖,显然是对这个小孩儿模样的亡魂又敬又怕,看着自己的同胞被吃,也不敢多说一个字,整个怡园一楼的气氛骤然凝固了下来。

    “翻车鬼?!”率先说话的是张嫌,他听到翻车鬼的名字还以为翻车鬼是个体型庞大的亡魂呢,没想到出现的确是一个小孩子模样的亡魂,张嫌不可思议的问道。

    “嗯,应该没错了,一年前槐林道九车相撞的惨案就是它干的,从那之后他就登上了公司悬赏榜,被命名为翻车鬼。”卢森解释道。

    “原来翻车鬼的翻车是指车祸呀。”张嫌恍然道。

    “那可不是一般的车祸,这翻车鬼大白天在槐林道用魂力布设了一个**阵,结果一辆油罐车司机在冲进**阵的时候陷入到了**阵的迷幻场景里,司机在幻觉之中一个突然变向撞上了旁边车道正准备超车的校车,紧接着后面紧随而来的车辆一个接一个的和翻倒在路中央的校车、油罐车相撞,最终九车连环相撞,油罐车爆炸,爆炸声轰鸣而起,难以熄灭的油火浇洒在了九辆撞在一起的车上,熊熊的烈火燃烧大半天,据说只有两个碰撞之后没有变形的私家车里面的司机从火海里逃了出来,其余三十七人全部葬身火海,这其中包括校车上的二十四名小学学生。”卢森对翻车鬼做过一定的调查,还算了解翻车鬼的事情。

    “为什么它要做如此丧尽天良的事情?”张嫌震惊着,怒不可遏的望向那个看起来天真无邪的小孩儿,他没想到,这么天真的外表下居然是如此蛇蝎的心肠。

    “还能为什么?就是为了杀人取魂,一次性夺取几十个人的灵魂,虽然每一只魂力不多,但是聚拢起来就不算少了,而且他干这事不是第一次了,七个月前它还在地坛大道出现过,三车相撞,十四人丧命。”卢森继续说明着自己的调查得知。

    “对我的信息了解不少啊,看来你们两个魂师是有备而来啊,不过我杀人并不捕魂,那些初魂还不够我塞牙缝的呢,我催使着那些初魂变成恶魂,然后不断地养着它们去外面吞食其它亡魂,等到他们长大之后再把它们吃掉,刚才的那个傻蜘蛛就是我从小开始培养的。”听到张嫌和卢森的对话,翻车鬼插话道。

    “也就是说在场的所有小鬼亡魂都是你养的猪狗了,你早晚要吃了它们对吧?你难道不怕他们聚众反抗你吗?”张嫌故意大声问道。

    “还想拿对付那只臭蜘蛛的方式对付我?挑拨离间计?哈哈,你说反抗?谁要想反抗我就尽管来就是,在场的所有亡魂一起上都行,不过也就是谁先上我就先吃谁而已。”翻车鬼狂笑着回答道。

    翻车鬼说完话,张嫌左右转头看了一眼四周,他发现不仅没人上去反抗,反而都露出恐惧的神色,悄然向后退去。

    张嫌的确是想挑拨离间,只有挑起这些魂鬼的内部矛盾,他和卢森才有生还的机会,见一技不成,张嫌只能继续加磅道:“你们这些小鬼不是很强吗?怎么被这个小孩子当猪一样圈养居然连反抗都不敢,真是一群没骨气的弱鸡!”

    “哼,你这话也许在别人那里有用,但是在我这可是一点用都没有,帝王养猪,圣人养狗,神灵圈羊,你有见过猪、狗、羊敢反抗的吗?何况

    鬼宴本来就是一场饕餮大宴,今日的主菜只是你俩,它们不仅不会被我吃掉,还能从中分一杯羹,当然,如果下次鬼宴他们之中有人一跃而起超过我,那我也心甘情愿的当那待宰的猪狗羊,前提是它们能真的打败我。”翻车鬼用着嘶哑的声音继续说道。

    听完翻车鬼的话,张嫌对鬼宴的性质大概也有些明白了,鬼宴说白了就是一场魂鬼世界的弱肉强食的大宴,如果抓到像他这样魂师,那么鬼宴的主菜自然就是他们,如果没有抓到或者没有抓够,那么那些参加宴会的低级亡魂就会成为高级亡魂吞吃的食粮,这是一个机会与风险并存的宴会,而如今,他和卢森误打误撞闯了进来,相当于把自己当成了祭品送了进来,张嫌现在开始后悔了。

    见张嫌发愣着,翻车鬼的眼睛看向了张嫌身后的鬼竹书生,开口道:“你们还在等什么?”

    听完翻车鬼的话,张嫌已经知道自己教唆无望了,魂力尽出,一边扶着受伤的卢森,一边把各种魂技祭在身周,警惕的观察着四周,他知道,他马上要面对的是来自这些魂鬼的疾风暴雨式的攻击,但是这攻击会从何而来张嫌却并不知道,翻车鬼还在不停地阻挡着张嫌和卢森躯体的靠近,出手攻击的只能是这些恶魂小鬼,而最具威胁的就是剩下的七只初级小鬼。

    “张嫌,你还有逃命的手段吗?”被张嫌架着的卢森轻声问张嫌。

    “有是有,就是不知道管不管用,现在距离躯体也不远了,如果管用的话可以抢上一步进入到躯体里,然后开启体魂技逃跑,应该能脱离现在的困境。”张嫌轻声回应着。

    “那好,我受伤了,实力下降了不少,等会儿要先麻烦你朝着躯体方向杀出一条血路来,我在后面帮你拖住它们,等你灵魂入体后,你把我的躯体带到我灵魂这里和我汇合,这样咱俩还有一线机会。”卢森安排着,说出了一个在当前绝境之中勉强可行的逃脱办法。

    “好,那卢森哥你要当心啊,你现在几乎是无法移动,一定要坚持到我把你躯体搬运过来啊。”张嫌想了想,觉得卢森的办法确实是唯一的可行办法了,也就不再犹豫,一口答应了下来,同时他想起了卢森断了一只魂脚,忧心忡忡的劝告着。

    “嗯,你快去吧,无论如何只要你能灵魂归体就行,我会先发动攻击吸引火力,你抓紧时间突围。”卢森催促着。

    张嫌看了一眼卢森,感觉卢森好像有些赴死的意味,但是现实场面又不允许他再犹豫,只能点了点头,避免浪费时间。

    “锁魂手,天谴冥王!”就在众恶魂小鬼和张嫌卢森对峙的时候,卢森率先发动了攻击,一上来发动的就是他隐藏着的最强大也是最费魂力的魂技,卢森用魂力在身前凝出了一个巨大虚影,虚影漆黑如碳,个头有怡园半层楼那么高,虎背熊腰,怒目环视,两只手上各拿着一根十二节的宝塔铁鞭,像是连环画里的天兵天将一样威风凛凛。

    天谴冥王的两根宝塔铁鞭一甩,一道弧形匹练就朝着一众小鬼恶魂飞射而去。

    靠前的几只恶魂早已被这股强大匹练或重伤或灭杀,众小鬼或逃或躲的向四周散去,对张嫌二人的包围圈瞬间宽松了许多。

    “就是现在!”就在众小鬼退去的时候,卢森大声喝道。

    张嫌当机立断,从单脚站立的卢森旁边冲了出去,他开启生精魄强化双脚,用三青磷箭阵开路,用天净镯魂环保护住自己,避也不避的朝着翻车鬼方向奔袭,实际上是瞄准了自己艰难靠近的躯体,想要尽快魂体融合。

    在张嫌奔向自己躯体的路上,有不少恶魂朝着张嫌攻击过来,因为张嫌魂力尽数释放,其初级魂王的实力不容小觑,再加上三青磷箭阵这个足以媲美九阶魂技的存在,攻向张嫌的零散恶魂在一瞬之间就被尽数剿灭,张嫌的眼前除了挡在魂与体之间的翻车鬼外就没有其它的亡魂阻拦了。

    “小子,这里最强的就是我了,你居然想从我这通关,也太不给我面子了吧。”见张嫌速度丝毫不减的朝自己冲来,翻车鬼好像明白了张嫌和卢森的计划,随即对着张嫌冷哼道。

    张嫌没有回答,继续以最快的速度朝着翻车鬼冲了过去,他没有要攻击翻车鬼的意思,而是想直接从翻车鬼身边闯过去,这样能更快到达自己的躯体里。

    翻车鬼见张嫌如同搏命一般朝着自己冲来,嘲笑似的摇了摇头,手中的竹签再次凝聚了出来,对着有三青磷箭阵和天净镯魂环保护的张嫌直接猛刺过去,好像并不把张嫌的这两个保护手段放在眼里一样。

    不过正如翻车鬼所料想的那样,它的竹签只被三青磷箭阵和天净镯魂环稍微减缓了一下速度,很快便将张嫌的两层保护刺穿,径直的刺中了魂环内的张嫌灵魂,把张嫌灵魂串在了自己的竹签上,洋洋得意的看着在自己竹签上不断挣扎的张嫌灵魂,伸出了舌头舔了

    舔自己的嘴唇,像是要把张嫌整个吃掉一样。

    “分身?怎么可能?”

    不过就在翻车鬼得意没多久,他竹签上的张嫌灵魂居然化作无数细小的魂尘碎屑瞬间消失了,随之而来的是一个魂影从他身边一跃而过,快速跳进了它身后的一个躯体里,和躯体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显然是张嫌牺牲了自己的冥魂分身误导了翻车鬼的视线,自己的灵魂才找到机会钻进自己的躯体里,得到这个死里逃生的机会。

    张嫌没有过早的高兴,他知道现在还没有彻底脱离危机,而且卢森已经在和众小鬼激战在一起,正在因为魂力消耗过大开始处于下风了,他用自己所剩不多的魂力勉强把源天玄体开启,一边突破着来自翻车鬼的魂波干扰,一边拉着卢森的躯体加快前进速度,希望能把卢森的灵魂也解救出来。

    “张嫌,别再回来了,你快跑!”就在张嫌向着卢森方向加快步子的时候,卢森突然冲着张嫌大喊道。

    “要走一起走。”张嫌大声地回应着。

    “走不了的,我已经废了,你带着我这个累赘走不远的,等这翻车鬼回过神来就能再次把你的灵魂从躯体中轰出来,快走吧,不要管我了,我还能再帮你拖延一会儿。”卢森催促道,显然是打算赴死了。

    张嫌看着卢森在一众小鬼的攻击下不断受伤,不断变得虚弱,他怎么可能见死不救,他也不再和卢森废话,而是继续拖着卢森的躯体去找卢森灵魂汇合。

    “走吧,我来为你做最后的掩护,别让我白白牺牲,祭魂秘技,天谴地牢!”卢森见张嫌依旧想要救下自己,他做了最后的判断,最终得出的结论还是做不到两人一起逃脱,他心底里也放下了对生最后的希冀,他想的是尽可能的保留下已经有了生的可能的张嫌,他要让自己死的多少有些意义。

    想到这些,卢森把自己所有魂力一点不剩的都祭祀瓦解了,化作一个巨大的黑色的囚牢结界,结界的范围正好把张嫌隔离在了外面,大部分魂鬼都被卢森圈到了自己的结界之内,这之中包括几只高级恶魂和七只小鬼,就连翻车鬼也被圈了进去。

    “卢森哥!不要啊!”张嫌见卢森用出了以魂为祭的自杀性魂技断了自己的生路,一下子跪倒在了地上痛苦地呼嚎着,他知道卢森已经拼上了自己最后的活命机会给自己创造生路,心中满是悲伤。

    “快走,离开这个地方,把这里的事情如实告诉给公司,别让我死的没有意义,给公司说我做错了,不该在未接悬赏的情况下私自猎魂,希望公司能原谅我的错误,依旧能按照合同内容照顾我的妻子,我将感激不尽。”卢森坚强的挤出微笑,对着张嫌做着最后的请求。

    话音刚落,翻车鬼已经怒气冲天的带领着众魂鬼对着卢森的灵魂围攻过去,竹签、箭矢、锤子,一个个魂技像是枪林弹雨一样朝着卢森身上不停地招呼着,卢森的灵魂几乎毫无抵抗的就被斩断、撕碎着,那情景就像是一群饿狼在撕咬一只受伤的角鹿一样,残忍,血腥。

    天谴地牢还未散去,张嫌见卢森拼死为自己创造了生路,知道卢森已经没有生的希望了,如今他就算想要救卢森也已经无能为力了,只能开启了体魂技,头也不回的冲出了怡园,冲出了凤城林谷,躲在了凤城林谷西墙外的沙土堆旁,拿起了手机给胡锡播去了电话。

    “喂,这大半夜的,谁呀?”电话响了好久才有人接听,显然胡锡已经睡着了,刚从睡梦中醒来。

    “胡锡哥!胡锡哥!你快叫些人来,卢森哥不行了!”张嫌终于忍不住了,带着哭腔冲着电话诉说着。

    “卢森哥?哦,原来是张嫌啊,这大半夜的也不让人安生,慢点说,卢森怎么了?”胡锡听到张嫌的声音不对,以为张嫌是和卢森喝酒去了,觉得张嫌可能是大半夜喝晕了说胡话,也没有往其它方面想。

    “我和卢森哥误闯了鬼宴,我现在逃了出来,可是卢森哥祭魂了!”张嫌冲着电话里哭着说道。

    “鬼宴?祭魂?我操,你们现在在哪?”胡锡一听说鬼宴,瞬间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感觉要出大事了,着急的问道。

    “就在市中心那个要拆迁的凤城林谷里。”张嫌回答。

    “我操,你们跑那个地方干嘛去啊?我不记得咱公司有那里的悬赏啊,算了算了,你找个安全的地方躲好,我这就联系严老头,找几个有能力的人过去。”胡锡回答道,紧接着挂断了电话。

    张嫌在临时垒砌的砖墙边坐了下去,两手抱腿缩成了一团,头埋在了两膝之间,悲痛、恐惧交替袭来,张嫌瞪直了眼睛半天没有眨一下,像著名的流浪汉雕塑一样凝固着,没有哭声,只有泪水一滴一滴的从眼眶里不间断的滑落着。

    而胡锡此时已经完全失去了睡意,他直接给猎魂公司齐城分公司的总经理严珲山打去了电话。

第五十四节:求援

    “胡小子,大半夜的什么事啊?”都过了零点了,严珲山好像并没有睡觉,第一时间就接起了胡锡的电话。

    “出事了……”胡锡急促的把张嫌在电话里诉说的内容告知给了严珲山。

    “你确定他不是喝醉了?”听完胡锡的汇报,严珲山不敢思议的问道。

    “呃,听声音不像。”胡锡回答着。

    “那就赶紧联系杨家兄弟和林妍,让家磊开车来接我们,家硕的手段说不定能先把卢森救回来,林妍做医疗应急,别再耽搁了!”严珲山厉声道。

    胡锡“嗯”了一声就赶紧挂断了电话,给杨家兄弟和林妍一前一后打去了电话,把张嫌和卢森所遭遇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还把严珲山的指示也告知给了这三人,三人本来还打算埋怨胡锡在深夜打扰,结果一听说有人误闯了鬼宴,几乎都是直接从床上爬了起来,穿好了衣服,杨家磊去发动车子,其它人都在家里待命,等待着车子来接。

    午夜时分,路上早已经寂寥无人了,除了跑夜路的出租车司机之外几乎看不到其它车辆,杨家磊开着公司的面包车,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手段,面包车行驶的速度早已超过了速度盘所能显示的极限,在黑暗的马路上犹如贴着地面发射的火箭一样,遇到了红灯也没有停下来过,在昏暗的街道上留下了一道道淡黄色地残影。

    从接到胡锡的电话到把分布在齐城四面八方地几人都接上,杨家磊只用二十分钟左右的时间,普通车即使开到最高速度至少也需要数个小时,显然杨家磊和他的车子有些特殊。

    “我去,我这是第二次见家磊哥这么开车了,但是感觉比第一次见的时候还要震撼。”胡锡是在杨家硕之后上的车,然后又去接了严珲山和林妍,车子正在以火箭般的速度朝着凤城林谷赶去。

    “那是,我开车的都震撼,这车可是钟老爷子开发的体型最大的魂器之一,再加上我的御风诀魂技的加持,这世界上能跑出这个速度车仅此一辆。”杨家磊自豪的说着。

    “行了别贫了,我让你们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就在胡锡和杨家磊说话的时候,坐在副驾驶上严珲山开口了。

    “准备好了,严老您放心吧,只要卢森的灵魂没有完全消失,我用招魂幡就能再招回来他的灵魂,只是召回来之后是什么样子就不知道了。”杨家硕率先回答道。

    “嗯,林妍呢?”严珲山点了点头转而问林妍。

    “带了最上乘的聚魂散、修灵液,还有前段时间我用魂力练了很久才练出来重生魂果也带上了,只要能召回来卢森哥三分之一的灵魂,我就有信心把他给复原了。”林妍回答道。

    “那好,胡锡你就指路吧,张嫌现在处于凤城林谷的什么位置?”严珲山问完了杨家硕和林妍,紧接着向胡锡询问道。

    “凤城林谷的西边围墙附近,他给我发的定位是在围墙中间位置。”胡锡回答道。

    “好叻,坐好了哈,我要开快车了。”胡锡报完了位置,杨家磊的车速度居然又加快了不少,速度之快让坐在车里面的几人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了,连坐在副驾驶的严老都不自觉的拉住了座位旁边的扶手,好像也有点紧张的样子。

    六七分钟过后,蹲在墙角的张嫌就听到“刺啦”一声,抬头看到一辆破旧的面包车突然闪现到了自己的面前,他认识那车,以为那是齐城猎魂公司的唯一座驾,他虽然只有去天魂堡时坐过,不过那破旧的车壳子还是和原来一样没有太大变化,所以一眼便认了出来,只是那比火车还快的速度让他略感吃惊。

    面包车在距离张嫌不远的地方开始急刹,车子的屁股从后向前高高的翘起,车子整个飞到了空中,在空中经历了两个三百六十度的大旋转后稳稳地落在了张嫌的正对面,可见杨家磊对距离的把控和拿捏都是相当精准的。

    在车子停稳两三分钟后,车子后座上的门终于被拉开了,胡锡等三个人捂着嘴弯着腰从车上冲下来了,扶着张嫌身边的围墙不停的呕吐,像是吃坏了肚子一样吐得相当厉害。

    张嫌就蹲在墙根下,见三人朝自己冲了过来,他赶紧起身,远远躲开了呕吐着的三个人,拉开了些距离他才发现吐得人分别是胡锡、林妍,和一个他仅见过几次面却也认识的杨家硕。

    “你们几个到底行不行啊?”坐在副驾驶的严珲山也从车上跳乐下来,伸了伸懒腰,活动了一下身子,对着干呕的三人嘲讽道。

    “我去,谁家开车用空中翻转的方式卸力呀?家磊哥你要做这种危险动作的话也得提前和我们说一声啊,好家伙,这一顿翻腾加碰撞,我的胃都失重到嗓子眼了。”胡锡稍微平复了一下翻滚的肚子,满脸委屈的抱怨着。

    “是啊,是啊,家磊哥这事您要提前说一声啊,我可是第一次见您这样开车,至少给我个心理准备吧。”一向比较高冷的林妍也跟着抱怨道。

    “好了好了,知道了,不过这俩小家伙受不住也就罢了,家硕,你怎么也跟着吐上了啊?你可是坐过好几次我的快车了啊。”伴随着两人的抱怨声,杨家磊也从司机室出来

    了,苦笑着挠了挠头,一转脸问起了杨家硕。

    “我,呕!我晕车,刚才出来的急,忘了吃晕车药了,这车在空中翻转的时候我已经忍不住了。”杨家硕吐得比胡锡和林妍更厉害,有气无力的回答道。

    “你这理由……”杨家磊对于杨家硕的回答半信半疑的回应道。

    “行了,救人要紧,赶紧找找嫌小子吧。”严珲山催促道。

    “不用找了,不用找了,我在这!”张嫌大声呼喊着,身形从面包车尾部钻了出来。

    “对嘛,我就说我停车前是看见张嫌小兄弟的身影才停下来的。”杨家磊笑嘻嘻的看着张嫌道。

    “人在就好,快说说你和卢森是怎么回事,卢森现在在哪?”严珲山一脸严肃的走到了张嫌面前,厉声质问道。

    张嫌不敢直视围过来的五人,缓缓低下了头,把他和卢森两人寻找翻车鬼的事情从头到尾又说了一遍,从最开始两人在悬赏小鬼的嘴里得到情报的事情,到两人相约夜探这凤城林谷的事情,再到落入了翻车鬼设置的鬼宴陷阱的事情,以及他是如何在卢森的掩护下逃出来的事情,全部都一五一十的告知给了严珲山等人。

    “怡园是吧,张嫌赶紧带路,家磊留下来看车以便随时接应,其他人跟着张嫌,现在我们就向怡园出发。”严珲山指挥道。

    张嫌听到严珲山的指示,赶紧点了点头,攀上了可以翻墙进去的土坡,一个纵身跃下,再次进到了凤城林谷里面,正当他抬头望向他刚才攀上的砖石墙头的时候,突然听见身前一阵闷声想起,随后便看见了临时搭建的砖石围墙上突然多出了一个一人大小的小洞,碎砖碎土噼里啪啦散落一地,严珲山从临时开辟的小洞里走了进来,其他人紧随其后。

    张嫌深咽了一下口水,继续在前面当着向导,再次向着怡园赶去,整个过程张嫌都是小心谨慎的,生怕路上再遭到翻车鬼和一众小鬼的算计,他祈祷着卢森还活着,只不过不论如何担心卢森的安危,张嫌也不敢有所大意,他可不想因为自己的马虎大意再害了严珲山他们。

    严珲山一路上都没有说话,紧紧地跟在张嫌身后,他强大的魂力向四周散去,不仅能感知着四周的亡魂,还用魂力在一定的范围内形成了一个魂力屏障,把张嫌在内的所有人都守护在了这个魂力屏障之中,在魂师境内能做到这种程度的只有进入魂祖等阶的人,显然严老拥有着魂祖等阶的实力。

    从入口到怡园并不远,再加上张嫌这次没再静悄悄的缓慢移动,所以他们几人仅仅花费了三四分钟的时间就来到怡园的门口,透过玻璃珠帘向怡园一楼看去,里面早已经是空无一魂了,只有卢森的躯体静静的躺在了地上,显然已经失去了人的生机。

    “提高警惕,我先进去,你们在我身后做好警戒,注意一切魂力反应。”严老很有经验的指挥着。

    语罢,严老开启了魂力屏障率先走进到怡园里面,张嫌等人紧随其后,所有人都没有让灵魂出窍,但是都把魂力散发了出来,对着怡园里面不断的扫描探查,检查着异常的魂力反应,几秒钟之后,张嫌五人赶到了卢森躯体倒地的地方,严老在前方护法,张嫌率先趴下身子抱住了卢森的躯体,释放出魂力去探查卢森躯体内是否还有残余魂魄,想要为卢森寻求一线生机,结果片刻之后,张嫌露出了绝望的神情,脑袋埋进了已经变得冰冷的卢森尸体上,啜泣着,眼泪止不住流淌了下来。

    “看样子鬼宴结束了,除了三楼屋顶上还有两只恶魂正在分食一只受伤的恶魂,已经没有其它亡魂在这怡园里了。”说话的是杨家硕,他好像用了什么特殊的探查魂技已经把怡园上下三层探查了个遍,魂力收归于体,对着严老说道。

    “嗯,我也发现了,胡锡你先去把那三只恶魂解决了,注意别有鬼宴遗留的魂力陷阱,完事之后赶紧回来。”严老点了点头,对着胡锡命令道。

    胡锡点了点头回应着,体魂技开启,张嫌不知道胡锡修炼的是什么体魂技,开启之后居然能身轻如燕,脚不落地的在地面上狂奔着,三步并作两步攀上了怡园的楼梯,眨眼间就消失在了怡园的楼梯口处。

    “家硕,卢森的魂还能召回来吗?”见胡锡上楼去了,严珲山问杨家硕。

    “无能为力,虽然这四周还弥漫着卢森的灵魂碎屑,但是没有一个大块的灵魂可以作为招魂聚魂的根基,就算是招魂幡也起不到作用,哪怕有半条胳膊,我也会尽可能给他招回小半个身子,到时候再加上妍妹子的医魂术,说不定还能把卢森救回来,不过现在看来已经无法实现了,卢森的灵魂已经被彻底分食殆尽,不再具备招魂的基础了。”杨家硕平静的陈述着事实。

    “妍妮子呢?”严珲山继续问。

    “家硕大哥没办法的话我就更没办法了,一个人的灵魂超过三分之一的时候我才能用重生魂果和聚魂散进行培养和续接,灵识可以用卢森两个月前的备份灵识进行牵引,只不过现在家硕哥连魂都招不齐的话我也是无能为力。”林妍回答着。

    张嫌听着,抑制着自己悲痛的心情不让自己失

    声哭出来,他不知道自己逃走之后卢森到底遭遇了什么,但是从杨家硕和林妍的对话中他得知卢森的灵魂是被那些亡魂恶鬼们分吃蚕食了,人的躯体死了之后就没有知觉了,但是灵识会伴着灵魂继续存在,直到灵魂被彻底吞噬前,灵识都能感受到来自灵魂的伤痛,张嫌能够想象的到卢森在被彻底吞噬之前被几十只魂鬼撕咬的场景,那种疼痛,那种痛苦,绝不是普通人能忍受的了的。

    张嫌越想越怕,越想越觉得魂师的世界居然这般恐怖,他这是在踏入魂师境之后第一次感觉到真正的恐惧,他甚至在臆想着自己没能成功逃走后被几十只魂鬼撕咬的场景,那种疼痛估计比古代的车裂酷刑还要让人痛不欲生,他现在才明白卢森当时为了保护他到底经历了什么,张嫌把怀里卢森抱的更紧了。

    “你们找到复原卢森哥的办法了吗?”仅仅过了一分多钟,胡锡就从怡园三楼回来了,手里举着半只魂手问道。

    “不行了,全是碎屑,招魂幡也无能为力。”看着回来的胡锡,杨家硕摇了摇头道。

    “我这里有卢森哥的半只魂手,你看能不能用,刚才楼上打架的三只恶魂就是在抢这个。”胡锡再次晃了晃手上的半只魂手问道。

    张嫌抬起头,看了看胡锡手上的魂手,又看了看杨家硕,以为事情或许会有所转机。

    “给我看看,嗯,还是不行,灵魂碎片太小了,而且魂力已经散失的差不多了,招不回来,强行招的话出来的可能会是只形状奇怪恶魂,这是有先例的。”杨家硕接过了胡锡手里的半只魂手,来回品察了一下,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叹息道。

    听完杨家硕的话,张嫌满怀希望的眼睛再次耷拉了下去,他凝视着卢森的面孔,想起了第一次和卢森见面的场景,想起了卢森劝他加入猎魂公司的场景,想起了他三个月前从新人培训基地回来时卢森手把手教导他捕获亡魂的场景,想起了卢森一直忧郁却又坦然的样子,他的眼里再次充满了晶莹的泪花,已经看不清眼前卢森的模样了。

    “这样啊,唉。”胡锡听完杨家硕的解释,也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

    “行了,人既然已经没了,嫌小子你抱着卢小子的尸体先跟着我们回公司吧。”见卢森彻底魂飞魄散没了生的希望了,严珲山并没有露出伤心的表情,只是简单的摇了摇头,对着跪在地上抱着卢森尸体的张嫌冷冷的指示道。

    张嫌再次抓紧了卢森的身子,抬起头看着严珲山,泪流满面的对着严珲山央求道:“救救他!求求你们再想想办法救救他!”

    随着张嫌歇斯底里的央求,胡锡和林妍早已经背过了身子,偷偷的揉着湿红的眼眶,杨家硕则是走到了一边,依着怡园一扇四处漏风的窗户,抬头仰望着窗外的星空,只有严老没有移动,只是简单的低下头,用眼神对视上了张嫌的眼睛。

    五秒之后,张嫌的身子毫无征兆的撞散了怡园门口的珠帘,倒飞出了怡园,等到张嫌捂着剧痛的小腹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看到的是怒不可遏的严珲山大步流星的跟到了张嫌的面前,张嫌的身子就是被严珲山一脚踢出了怡园的。

    “严老……”胡锡和林妍听到了张嫌被踹飞的声音,赶紧回过头来,看到愤怒的严珲山的时候立马就明白了其中的原因,两人异口同声的想要开口劝说。

    “什么都不用说了,胡锡、林妍,你俩先把卢森的尸体抬上车!”严珲山没有给胡锡、林妍开口的机会,直接打断道。

    胡锡、林妍听到了严珲山的话,到嘴边的话又收了回去,声音戛然而止,沉默着按照严珲山的吩咐抬起了卢森的尸体,亦步亦趋的向着杨家磊停车的位置走了过去,杨家硕也在旁边进行着护法。

    胡锡三人离开没多久,严珲山已经站在了张嫌的身前,眼睛紧盯着张嫌,用冷峻的声音道:“现在知道哭了?你害了卢森还有脸哭?公司的规定你们居然敢当耳旁风,未接悬赏私自猎魂,你以为你们有多大能耐?你可以狡辩是卢森提议的,但是没有你的同意他一个人敢来这个地方吗?你也算是进入公司半年的人了,公司为什么缺少人手你心里不清楚吗?敢偷偷去找一个鬼级亡魂?嫌命大了?救他?现在是把你的命拿出来都救不了他!”

    张嫌捂着疼痛的肚子,趴在地上听着严珲山的呵斥,眼睛里的泪花更多了,严珲山说的这些他又怎会不知,如果能用他的命救回卢森他也愿意啊,可是他心里清楚,只要第一步走错,想要在落入万丈深渊、粉身碎骨的时候再后悔早已经来不及了,他想要挽救卢森,这里面除了夹杂着友情和恩情这个两个因素外,他还是为了让自己的心能有些慰藉。

    “想明白了就起来,你是当事人,审判的事到了公司再说,卢森的后事也需要准备,我们没时间跟你在这耗!”见张嫌趴在地上哭泣,严珲山稍微平息了一下怒气,缓了缓语气说道,随后身形也向着停车的地方走了过去。

    严珲山这一脚让张嫌清醒了不少,张嫌捂着疼痛不已的肚子颤颤巍巍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收起了哭泣声,低着头跟在了严珲山身后,一句话也没有说。

第五十五节:后事

    严老再次坐上了副驾驶,张嫌紧跟着爬上了最后排的车座,和林妍并排坐在了一起,林妍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小包湿巾,抽出了一张递给了满脸是土的张嫌,张嫌接了过来,轻轻的擦了擦脸上附着的砂石。

    “严老,这事……”坐在张嫌前面的杨家硕开口问道。

    就在杨家硕的话还没完全问出口的时候,严老好像知道杨家硕想问什么,便直接打断了杨家硕之后的问题:“照常处理就行,这事一年多前才刚发生过一次,那时候怎么办的现在就还怎么办吧。”

    “嗯,卢森的后事我去办,只不过卢森家里有点特殊,他妻子那边……?”杨家硕继续问着。

    “我和胡锡去,真妮子才是卢森的命,虽说卢森违反了公司的准则,但是论卢小子为公司做的贡献,也应该帮卢小子妥善安排好他家里的事情,他可以算作功过相抵,具体情况你打印出两份说明,一份交给我,一份给清丰送去,把卢森两次参与小鬼宴的围攻和七次义务应急救援写进去,然后把这次私自捕魂的事情也如实写进去,不要隐瞒什么,清丰那边会给出审查意见,一旦符合功过相抵条件就能上报给总公司争取到真妮子后续治疗和生活费用,也算卢森没白拼命。”严老好像很有经验一样,把卢森的后事安排的井井有条。

    “张嫌这边呢?我不是为他辩解,这事卢森是负主要责任的,我不说严老也知道为什么,就算没有张嫌的加入,卢森哥为了真嫂子的病也不一定会就此罢手,比起真嫂子长期卧床的情况,张嫌真没资格背着个锅,但是张嫌没有及时劝阻,而且共同参与了进来,是要负次要责任的,我对卢森残余的半只魂手的灵识做了调查整理,基本上和张嫌描述的情况相符。”杨家硕对着严老说道。

    “审判的事还是交给清丰吧,你就别跟着掺和了,也许这就是他俩的命吧。”严老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面色惨白的张嫌,对着杨家硕道。

    杨家硕听到了严老的回答,也就不再说话了。

    “长期卧床?”张嫌轻声问着林妍。

    林妍见严珲山正在和胡锡商量着如何去拜访卢森妻子的事情,便小声告知给了张嫌关于卢森的家庭情况。

    根据林妍的描述张嫌才知道,卢森从小是个孤儿,在孤儿院长大,平日里人总是闷闷沉沉的,也没有什么朋友,更没有人愿意领养一个整日阴沉着脸的孩子,只有一个叫做陆真的小女孩主动和他玩耍,也是他在孤儿院时的唯一的朋友,陆真就是严珲山口中的真妮子。

    陆真既懂事又比较可爱,很快就被一户人家领养了,从那之后卢森和陆真因为相隔甚远便只能依靠书信往来,但是两人并没有就此断了联系。

    卢森虽然沉闷,性格上却很要强,在学习能力上他比同龄的小伙伴要高上一大截,随着年龄的长大,卢森被孤儿院安排去了一个技术学校,之后在社会上找了一个企业当工,一干就是五六年,因为技术不错,又学会了陪领导喝酒,原先的沉闷性格逐渐变成了稳重,卢森在这家企业爬上了部门主管的职位,在同龄人中也算是略有小成了。

    又干了两三年,卢森也算是积累了一些资本了,因为到了谈婚论嫁的岁数,有不少人都给卢森说过媒,但是卢森心里一直挂念着那个和他一起长大的陆真,也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太忙还是因为陆真太忙,两人已经断了书信有两三年了,卢森打算亲自去找陆真,如果陆真有了家室或者拒绝了他,那他也能断了和陆真结连理的念想,如果陆真只是因为很忙或者忘了,这谈婚论嫁之事就还有几分可行的余地。

    卢森找出了他和陆真的书信,将陆真的寄信地址抄录了下来,然后驱车来到了陆真信件上的地址,发现陆真家里早已改头换面换了其他人家,邻居说是领养陆真的那家人生意破产了,两年多前就举家搬离了此地,好像是为了躲债搬到了别人找不到的地方去了,已经很久没再回来。

    卢森没有放弃,他猜测着陆真可能是因为怕暴露自己的位置才不给自己联络的,这让他信心大增,悄悄的调查着领养陆真的那家人的信息,最后终于有了些线索,发现领养陆真的那家人躲在了一处乡下的房子里,除了吃喝以外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卢森很快就找到了领养陆真的那家人。

    找到了领养陆真的那家人,卢森也就找到了陆真,因为破产欠债,领养陆真的那人家早已颓败的不成样子,男主人酗酒成性,女主人疯疯癫癫,只有陆真还算正常,不过此时正瘫在已经变得脏黑了的床铺上,双腿像是没了知觉,卢森这才知道,陆真早已陷入了地狱之中。

    领养陆真的那家人因为经营失败导致破产,从大富大贵一下子落到了家徒四壁的处境,讨债之人络绎不绝,哭闹、骚扰都算好的了,打砸威胁的、拿刀直接要命的事件也出现了几起,女主人因为头被砍伤而变得精神失常了,男主人就在这个农村随便找了个房子,举家迁到了这里,悄悄的躲了起来,陆真也就跟着搬到了这里。

    陆真的噩梦从那时候便开始酝酿了。

    男主人知道自己走投无路了,在这里的续命苟活让他的心态逐渐发生了变化,他不断买酒续命,整日里沉醉在酒糟之中无法自拔,而且每次喝醉之后就会抱怨老天不公,进而发展成了耍酒疯,先是砸锅摔碗,然后是打骂已经精神失常的女主人,最后愈演愈烈,对着劝解拉架的陆真也动了手,还把陆真当成自己

    经商失败的丧门星,朝着陆真不断地释放着自己的怨念。

    两年多的时间,陆真被养父多次酒后强奸致孕又被打到流产,最后完全失去了生育的能力,后来因为一次反抗还被养父打断了双腿,从此只能瘫痪在床。

    卢森见识到了这个场景之后选择报了警,警察把陆真的养父抓捕归案,又把陆真的养母送到了精神病院,而陆真在和养父母家断绝了关系之后被卢森收留了。

    卢森同情陆真的遭遇,也不嫌弃陆真的现状,反而是对陆真生出了怜惜之情,再加上之前的惺惺相惜,卢森下决定要照顾陆真一辈子,他在陆真的强烈反对下还是选择了和陆真结婚,他俩的婚礼没有其他人参加,只有两个爱恋之人在医院里相互依偎,陆真的依偎带着对卢森的歉疚和对未来的不安,卢森的依偎是对陆真小时候的那份真挚的情愫的延续。

    可是好景不长,陆真因为失去了行动能力只能瘫痪在床,再加上被养父虐待的两年间留下了一身的伤病,已经失去了独自生活的能力,大部分时间都需要卢森从旁照顾。

    卢森那时的工作是部门主管,工作量大,四处出差难以着家,很难抽出更多的时间照顾躺在医院里接受治疗的陆真,所以这让卢森很是头疼。

    一次偶然的机会,卢森所在的那家企业发生了一次灵异事件,当时负责接待并处理那次事件的人是卢森,而猎魂公司委派的魂师是胡锡的父亲,当时卢森从胡锡的父亲的话语里了解到了猎魂公司的工作模式,卢森心动了,第二天就请假找到了猎魂公司齐城分公司,表达了想要入职的意愿。

    齐城猎魂分公司一直人手不够,但是并不会因为人手问题而降低审核标准,卢森当时并没有展现出一个魂师该有的潜质,也就是基础的锻魂聚尘的能力,所以猎魂公司并没有同意卢森申请。

    卢森没有放弃,他不断地拜访猎魂公司,不断地递上求职申请,最终,严老被他的诚心打动了,对他进行仔细的测试之后便允许他参加培训,给出的条件很简单:合格即可入职。

    卢森没有辜负严老,也没有辜负自己的努力,在培训时期很快就掌握了魂师需要的技巧,以优异的成绩夺得了他们那一届的新人战冠军,当然也就正式入职了。

    从那以后,卢森白天照顾长期住院的妻子,晚上四处捕魂,以此来维持必要的生计,只不过近一段时间陆真的病据说又严重了,说是查出了癌症,需要依靠持续的化疗进行续命,所以卢森才会急于寻找更多的钱治病救命,他又不喜欢向别人开口,就只能多接些悬赏,甚至还不惜铤而走险的找张嫌一起去猎捕翻车鬼,最终才会出现死亡的结局。

    林妍把这些情况告知给了张嫌,她一是希望张嫌别太内疚,害死卢森的除了翻车鬼以外还有卢森的自身情况使然,二是希望张嫌也要引以为戒,即使需要钱,也不能做出铤而走险的事情,不过张嫌并没有这样理解,听说了卢森家里的情况之后,他反而觉得自己更加愧疚了,他觉得自己对不起卢森,更对不起卢森家里那位瘫痪在床的嫂子。

    “那这样吧,在找到合适的护工之前我先去照顾陆真嫂子一段时间,也算是代表公司的态度吧。”胡锡和严老讨论着关于陆真的照顾问题,就算钱的补偿到位了,陪护照顾和感情安慰这些方面还是需要有人去做工作的,因此胡锡自告奋勇道。

    “嗯,你去吧,卢森和你最熟了,陆真也见过你几次,这事就由你去办吧。”严老同意了胡锡的请求。

    “那个,我能不能也去?”就在胡锡和严老商量之后,张嫌突然开口问道,他觉得自己对不起陆真嫂子,也想做点什么。

    “你不能去,我去找卢森家人会有另一套说辞,这样既避免了魂师世界的暴露,又能以卢森哥为公司牺牲的大义来劝说,好让陆真嫂子心里多一些安慰,能看得更开一点,不至于寻死觅活,你去的话事情的性质就变了,你想想,当陆真嫂子知道卢森的死和她看病花费有关,知道和救你有关,而且你又在她面前走来走去,你觉得她心里会是什么滋味?”胡锡率先驳斥道。

    “我没想这么多,我只是想为卢森哥做点什么。”张嫌听完胡锡的说法感觉有些道理,轻声说着,再次低下了头。

    “想做的话有的是办法,不断提升自己去为他报仇,你也可以暗地里帮衬着陆真嫂子一把,鉴于你身上还有违反公司规定的行为,想做什么也得等你接受完公司处罚之后再说。”胡锡回应着。

    回去的路上,司机杨家磊没有再开快车,在严珲山的带领下,关于卢森的后事很快就敲定了一个方案,只是这中间还需要公司其他人一同参与,所以方案的实施还需要一段时间。

    张嫌听着,严老最终敲定的方案大致如下:

    1、由负责公司法规的清丰对卢森、张嫌的违规行为进行调查取证,并且按照公司规章审判二人所犯的错误,因为卢森身死,整理卢森为公司所付出的功劳,一同报给猎魂总公司进行审核。

    2、对违规的张嫌先做停职处分,命其在家闭门思过,等待总公司判决下达之后再做进一步处罚。

    3、对卢森妻子陆真的慰问由严老带着胡锡前去,以公司工程意外为理由解释,并发放部分抚恤金,之后对于陆真的身体照顾和心理开导由胡锡负责,等到确认陆真心情平复之后再换成专业护工代为照顾。

    4、

    对所有在齐城猎魂公司的魂师进行警告,一是警告关于齐城地界有鬼级和不少小鬼级存在,让魂师猎魂时注意安全,其次是警告其他魂师不要在情报不足的情况下私自行动,避免再出意外。

    5、有范增明继续调查关于翻车鬼和张嫌所描述的那几只小鬼的情报,检查悬赏令情况是否完整准确,检查情报是否具有时效性,一旦发现翻车鬼的踪迹必须及时上报给公司,有齐城分公司经理组织队伍亲自猎捕翻车鬼,为死去的卢森报仇。

    除了以上几点,还有一些琐碎的安排和具体的步骤都是严老拍案确定的,目的就是妥善处理这件让人心痛的猎魂事故,还要让其他的魂师引以为戒。

    事情安排的差不多了,车子也在凌晨三四点钟的时候赶到了猎魂公司,公司大门敞开,灯光尽灭,只有一盏昏黄的无罩灯泡挂在一楼的大厅里,像是在等候着谁似的。

    杨家磊把车开到了公司门前停下,六个人从车上下来,张嫌和胡锡抬着卢森的尸体,直奔着公司大门走了进去。

    “严老,您老怎么大晚上带着这么多人来公司呀?”严珲山刚踏进公司,一个年轻爽朗的小伙子顺着楼梯走了下来。

    “丁琳值夜班呀,你看看这个吧。”严珲山招呼了一句,然后指了指自己身后。

    “这是?卢森哥?这是怎么回事?人怎么死的?”丁琳惊恐又愤怒的问道。

    丁琳比张嫌大四岁,但是身上散发着一股邻家大哥哥的味道,平时一直都是和蔼可亲的样子,张嫌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丁琳面露愤怒的样子,那愤怒里带着一股将敌人撕碎的狠劲,那种狠劲就是严珲山发怒时都没曾显露出来过。

    “卢小子和张嫌小子晚上误闯了鬼宴,灵魂被那翻车鬼和几个小鬼喽罗给撕碎吞吃了。”严老简单解释道。

    “翻车鬼在哪?我这就去手撕了它!”丁琳平淡的说着,但是说话的那种阴冷让张嫌听了都冷汗直冒,他真不知道原来丁琳温柔和善的外表下还有这种嫉恶如仇的样子。

    “没用了,我们去的时候就都跑干净了,调查的事还是交给范增明吧。”杨家硕拍了拍丁琳的肩道。

    “行,我也被卢森哥照顾过,报仇的事情算我一份,对了,张嫌弟弟没事吧?”丁琳点了点头,又恢复了和善的表情,看一眼严老身后正抬着卢森尸体的张嫌,对着身边的杨家硕问道。

    “魂力和精神都有些透支,灵魂上受了点小伤,总的来说还好,就是这心理创伤……”杨家硕轻声对着丁琳说着,最后轻声叹了口气。

    丁琳再次望向张嫌,轻声回应着杨家硕:“既然踏入了这条路,早晚都要经历这种事情,只是对他来说这种事情来的太早了一些,来的也太过突然了点,不知道他能不能承受的住这次打击。”

    林妍让张嫌和胡锡把卢森的尸体搬到她的医务室里,随后放到了一个干净的台子上,给卢森的口里喊了一颗特制的珠子之后就把卢森用白布给遮盖住了,之后,胡锡去帮着严老安排各种事宜,而林妍则是留在医务室里给张嫌进行疗伤,又给张嫌喂了几滴修灵液,帮助张嫌灵魂上的伤势恢复,在林妍的帮助下,张嫌的灵魂伤势很快便愈合了,魂力也逐渐恢复了。

    待到张嫌恢复之后,张嫌和林妍两人静静的待在医务室里,林妍给卢森的躯体做了简单的擦拭,张嫌在一旁看着,说是看着,实际上张嫌的眼神里一直都散射出迷离的目光,坐在他曾经坐过的木板床上不时地发着呆,他回想起了自己刚来猎魂公司时被卢森背到了医务室里的场景,这还没过多久,卢森居然已经不在了。

    “别想太多,生死各安天命,卢森哥不会怪你的。”沉默了许久,林妍终于先开口安慰道。

    “我在想当时卢森哥救我的场景,我在想如果我当时没有听卢森哥的话独自逃跑,而是用躯体冲杀出一条血路,说不定卢森哥还能活着,或许还能用招魂幡招回些灵魂,我承认,我害怕了,我胆怯了,我看着卢森哥的灵魂被那群恶鬼不断的攻击撕咬,我居然选择了逃跑,我真不是人啊!”张嫌再次抱头痛哭了起来。

    “你也说了是可能,比起你,我更愿相信卢森哥的判断,他既然判断出只有牺牲自己才能换你活命,那就说明当时的形式已经不是你俩都能全身而退的了,既然他必死,你还有尚存的生机,他选择了牺牲自己留住你就是对的,你不需要自责。”林妍分析道。

    “我同意,清丰刚才来了,对卢森哥的半只魂掌进行了灵识复探,得出的结论和林妍基本一致,卢森当时魂脚断了一只,再加上有一只鬼级和七只小鬼级进行围攻,根本不可能逃出来了,张嫌你是用了什么分身的手段才勉强活下来的吧,只能说你的手段多、命大,你的逃走不是见死不救,而是必要的保存实力,这一点严老也赞同了,所以你没有出现见死不救这个原则性违规,公司至少不会开除你。”就在林妍分析之后,胡锡从医务室开着的门外走了进来,应和着。

    “可是我……”张嫌还想说着什么。

    “别可是了,跟我一起去严老头的办公室吧,总部那边的宣判已经加急传回来了,对你的判决也会以总部宣判为准。”胡锡摆手打断道,准备要带着张嫌离开医务室。

    林妍还在继续替死去的卢森擦拭着身体。

    “林妍,你也一起吧,去给张嫌壮壮胆。”胡锡微笑着对林妍道。

第五十六节:判决

    严珲山的办公室在公司塔楼的第三层,张嫌还是第一次进到严珲山的办公司里,办公室的风格和张嫌印象中的经理室不大一样,是一个铺着破旧木地板的昏暗老屋子,屋子倒是不算小,只不过一半是书橱办公桌和接待人的茶几小椅子,另一半是一些特殊健身器材。

    书橱、办公桌颇有种七十年代的风格,或者说就是从那时候保留下来的,用的是最普通的材质,不是特别好的木头,漆皮泛黄,有些地方开了皮张着口子,里面的原木都露了出来,上面的钉痕印记表明它已经被修修补补过很多次了,到如今依旧还在延用,这说明严珲山不是节俭就是那种怀旧的人,不过这种东西摆在公司里倒是和公司四周破落的环境相得益彰。

    摆放健身器材的那边就有些不同了,并不是说严珲山使用的健身器材多么时尚现代,恰恰相反,所谓的健身器材实际上就是些哑铃、杠铃、轮胎甚至是一个完整的石磨盘,由此可见严珲山的健身方式和别人不大一样,张嫌曾经听胡锡说过严珲山的修炼方式多么特别,今日一见这些健身器材就知道所言不虚。

    张嫌回想起了晚上被严珲山踢得那一脚,严珲山当时并没有施展出体魂技,而自己在感知到危险来临的时候是开启了体魂技进行防御的,结果依旧在躲闪不及的情况下被严珲山踢出了十几米远,显然严珲山的身体强度早已超乎常人,他现在有点相信严珲山当年曾在开启体魂技的时候打碎山石、力克鬼王的事情了。

    就在张嫌思绪纷飞着的时候,一只猫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窜了出来,一下子蹦到了张嫌的脑袋上,盘坐在张嫌的头顶,安逸的用猫爪不停梳理着自己的毛发。

    张嫌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是什么东西跳到了他的头上,只感觉有些毛茸茸、软绵绵的,不禁抬眼向上瞧去,看到了一双正俯视着他的紫绿色猫瞳,满脸疑惑却有不敢轻举妄动,抬起手想要赶走这只站在他头上的大猫。

    “别用你的脏手碰本大爷,小心本大爷一巴掌拍死你,你的身上残留了一缕鬼级寄生魂元,不想死的话就别乱动,我现在要把它抽出来。”大猫站在张嫌的头上居然开口说话了,而且声音相当清晰,和人说话的语气一般无二。

    “猫说话了?!”张嫌止住了手上的动作,惊讶道。

    “猫?老子可是黑绳夜猫一族的灵兽,叫做黑豆,你小娃子要叫我豆爷。”大猫继续说着话。

    “黑猫?”张嫌念叨着,不过他隐约记得自己抬眼看到的是一只毛色雪白的大猫呀。

    “你豆爷才不是黑猫呢,豆爷是黑绳夜猫族的白猫,叫做黑豆而已。”大猫再一次强调着。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那么豆爷您为什么能说话呀?”张嫌疑惑不解的问道。

    “猫天生具有阴阳眼,能窥视阴阳两境,但是只有来自黑绳夜猫族的猫才拥有紫绿阴阳睛,只有拥有了紫绿阴阳睛的猫才可以吸收魂尘修出灵魂,因为和人有些区别,所以可以叫做猫魂,有了猫魂的猫便可以感知灵魂、灵识,学习人类的话语自然不在话下。”大猫解释着。

    “不是说只有人才有灵魂的吗?”张嫌继续问着。

    “确实只有人才有先天灵魂,但是黑绳夜猫族可以后天吸收魂尘培养出灵识,从而也具有了和人一样的灵魂,除了黑绳夜猫族以外还有不少特殊生灵也具备这种能力,你小子魂力不弱,但是有些孤陋寡闻了。”大猫把猫爪搭在了张嫌的眉骨上,一边说话一边用爪子勾住了张嫌的眼皮。

    “好吧,豆爷,你现在在我头上干什么呀?”张嫌不知道大猫为什么要跳到他的头上,不解的问。

    “刚才不是说了嘛,你身上有寄生魂元,我现在要帮你拔出来,鬼级的寄生魂元倒是能让我开次荤了。”大猫吸食着口水道。

    “寄生魂元是什么?”张嫌自从成为魂师之后也没有听说过这个词。

    “张嫌,那是一种特殊的定位探听手段,就像窃听器,只不过寄生魂元窃听之后需要游回到主魂身边才能把信息传输过去,你身上的既然还有寄生魂元,那就说明有鬼魂在探听你,只不过没有得手。”老猫还没说话,一旁的胡锡抢先解释着。

    “窃听器?不对呀,如果是有魂力寄生在我灵魂上的话我应该能感知到呀?”张嫌先是一愣,然后问道。

    “寄生魂元并没有附着在你灵魂内,而是附着在了你的躯体外层,在你身上难以察觉的区域,它能避开了灵识探查,却又能悄悄的探查着你的信息,你没有仔细的对自身做全方面的魂力探查,当然难以发现。”大猫补充道。

    “还有这种手段?”张嫌惊恐的用手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

    “不稀奇,不少小鬼级就会这种手段,更别说鬼级了,你小子身上的那个寄生魂元在小腹,好像挨了一击,已经彻底哑火了,破碎的魂元在你小腹上,已经无法在游回到主魂身边了。”大猫用猫爪从张嫌的眉骨抽出了一缕灵魂细丝,然后轻轻一吸,把那缕张嫌从未见过的淡蓝色灵魂细丝吸进了嘴里,不停地做着咀嚼的样子。

    “小腹?哦,我想起来了,严老对我的小腹踢过一脚,难道那时候他就发现了我身上的寄生魂元了?”张嫌的小腹还在隐隐作痛着,他想起了在怡园的时候严老突然的一脚,突然意识到严老踢中的正是自己的小腹位置。

    “那

    就没错了,你豆爷我也用完餐了,先走了。”说着,白色大猫一个跳跃,身形朝着屋顶飞跃而起,在昏暗的灯光掩饰下,大猫已经不知道跳到了什么地方去了,身形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就在大猫消失之后没多久,严珲山一边说着话一边从门外走了进来,紧随着进来的还有杨家硕、范增明、清丰、丁琳、顾燕塘,随着公司的各部门负责人源源不断进来,原本空旷的办公室略显拥挤了起来,严老坐到了一把老式竹木椅上,其他人或坐或站的面朝着严老,等待着严老发话。

    “总部下达的判决文件等会再说,这次关于卢森殒命的问题总结由谁先来?”严老坐在椅子上发话了。

    “我先说吧,事发突然,应急部出勤及时,现场善后并没有纰漏,所以应急方面不存在问题。”杨家硕先说着话,像是在夸赞自己,但是确实也是实情。

    “嗯,家硕赶到的及时,对现场调查和清理工作做的到位,没有引起相关问题,应急部无责。”严珲山同意的点了点头。

    “财务方面已经和总部取得拨款,钱不经过我的手直接拨给医院和卢森的家人,也就是陆真女士直接接收,我这里只留账单记录。”顾燕塘第二个回答。

    “麻烦顾妹子,一大早上就提前来公司办理财务对接,反应及时,不存在问题。”严老头点了点头。

    “我有责任,对卢森哥的家庭情况没有及时了解,如果能尽早发现卢森哥需要医药费的话,说不定能及时向公司申请补助,这事或许就不会发生了。”丁琳自责道。

    “别带情绪,在自己责任范围内如实反省就行。”严老头提醒道。

    “责任在于对公司的职工家庭情况没有及时了解。”丁琳总结道。

    “嗯,担一点责任,按规领罚。”严老点了点头。

    “纪检部无责,卢森、张嫌行为违规,调查结果已经呈上了,总部的回应也已经接到了,如何处罚根据公司章程和总公司回应为准,未出现纰漏。”清丰面无表情的说着,依旧是那种铁面无私的态度。

    “同意。”严老继续点着头。

    “我有责任,悬赏未及时更新,对翻车鬼的情报没有后续跟进。”范增明低着头说着,这是张嫌在从天魂堡回来后第一次在公司碰见范增明,他们两人平时基本见不到面,只是偶尔用手机交流一下近况,主要内容也是和蒲梓潼有关。

    “嗯,按规领罚。”严老回答道。

    “我……”胡锡见其他人都说了,露出一脸难过的表情,也准备开口。

    “胡锡、林妍义务救援有功,及时通报信息并且及时赶到,清丰你按规定对他俩论功行赏。”胡锡的话还没说出口时,严老便看出胡锡也带着些自责的情绪,便直接打断了胡锡的发言,对着清丰吩咐道。

    “嗯,知道了。”清丰点了点头回应着。

    “张小子到你了。”见其他人都回答完了,严老冲着张嫌问道。

    “我有错,我……”张嫌吞吞吐吐着不知道该从哪说起,他打心底里觉得就是他害死了卢森。

    “犯了什么错就说什么错,不要多说也不要少说,不该你承受的过你没资格承受,该你承受的过你也跑不了,准确的说出问题才能起到反省的作用。”清丰见张嫌不知道如何开口,满脸严肃的提醒道。

    “我不该答应卢森哥私自捕魂的事情,我不该有投机取巧的想法,我不该向公司隐瞒私自捕魂的事,我不该丢下卢森哥一个人逃跑……”张嫌不断承认着自己的错误,越说越觉得心里难受。

    “说多了,前几个是对的,最后那个不符合实际情况,只能说你能逃走是你的能力和造化,和卢森没关系,但是鉴于你俩私自捕魂造成的后果,清丰你宣布公司最后的决定吧。”严老打断道。

    清丰点了点头,随手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纸,纸上写着对张嫌的最后判决,嘴里念道:“一、张嫌因违法公司规定,从即日起停职停薪三个月,命其回家面壁思过;二、张嫌三个月内不许捕魂,不许领取悬赏,自卫情况除外;三、张嫌不得接触卢森家人,不得影响卢森家人的正常生活。有违上述三条的话将会被开除公司永不录用。”

    张嫌听着最后的判决下来,只是低着头沉默着,什么话也没有说,这份判决说是在处罚他,实际上更像是在保护他,像是在给他一个冷静和缓冲的时间,张嫌心里明白,这些判决内容和总部的开释有很大的关系,不然的话罚他一年半载应该都不为过。

    “张嫌,你听明白了没有?”见张嫌不答话,严老再次质问道。

    “听…听明白了。”张嫌吞吞吐吐的回答着。

    “听明白了就好,先回家去吧。”严老冲着张嫌摆了摆手,示意张嫌离开。

    见张嫌依旧低着头呆站着,胡锡在张嫌身后拉扯了一下张嫌的衣服,把张嫌带离了严老的办公室。

    “按道理来说,这次的处罚并不重,你也受到了不小的惊吓,正好留给你一段休息调整的时间,你趁此机会好好修养一下吧,卢森哥的后事你不要担心,公司不会亏待卢森哥的,陆真嫂子那里有我照顾,也用不着担心,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成为魂师出去猎魂就要做好被恶魂小鬼的反杀的思想准备,我相信卢森哥有这种觉悟。”出了公司大门,胡锡安慰着张嫌。

    “胡锡哥,你说我是不是还有一个错误?”张嫌对着胡锡问道。

    “什么错误?”胡锡不解的问。

    “我是不是太弱了?”张嫌抬起头,眼里满含泪光的问道。

    胡锡没有回答,几步走到了张嫌面前,给了张嫌一个轻轻的拥抱,眼睛里也隐约变得晶莹了起来。

    拥抱之后,张嫌离开了公司,缓缓地朝着自己的出租屋方向走去,胡锡则向着卢森妻子所在的医院赶去了,在医院,一个纤瘦的身影坐在病床上,脑袋上早已没有了头发,眼睛朝着窗外看去,看见正在冉冉升起的朝阳,微笑着,翘首以盼的等待着某个人准时归来。

    张嫌回到了家里,连衣服都没脱就倒在了床上,他现在满脑子都充斥着卢森掩护他逃走时的情形,准确的说是惨状,他恨着那些可恶又可怖的恶鬼,他想要报仇,却又想起了那些恶鬼的恐怖实力,他的思想就在这种回忆中来回徘徊闪烁,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当他的精神到达了疲劳极限的时候,人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在梦里,张嫌先是梦到了卢森第一次救他的情形,之后又梦见了他俩曾一同接悬赏时的场景,卢森虽然看起来粗犷、不苟言笑,但是在他和卢森混熟了以后便发现卢森只是在性格上有种细腻的孤僻,卢森从没有刻意拒人于千里之外,只是比别人更加警觉和敏锐,有着更强的自我保护意识,他和胡锡只是让卢森稍微卸下了一些裹体的盔甲,显露出了一点肉色的人性而已。

    张嫌又梦到了卢森牺牲自己掩护他离开怡园的情形,在梦里重现了当时的画面,认真仔细的观摩着当时每一个细节,没有了那时的慌乱,张嫌这次看的更加清楚、真切,他看到了自己冲向翻车鬼时的场景,也看到了翻车鬼用手里的竹签将自己的冥魂分身刺穿的过程,如果不是利用了翻车鬼的大意,张嫌估计自己的本体也会被翻车鬼一同刺穿,他的逃脱确实是存在一定程度的侥幸。

    张嫌继续在梦里放映着当时的情形,他近距离看到了卢森开启了天谴地牢之后情形,和那翻车鬼见自己的灵魂逃到了躯体里面之后恼羞成怒的样子,翻车鬼的竹签刺向了将它禁锢在天谴地牢里的卢森,卢森侧身躲避,竹签穿进了卢森的左手臂上,小孩儿模样的翻车鬼顺着竹签刺穿的位置,张开了血盆大口,“咔嚓”一口下去,卢森的灵魂手臂就只剩下了半截,胡锡后来找到的那半只魂掌就是被翻车鬼吃剩下的残羹冷炙。

    就在翻车鬼对着卢森发动进一步攻势的时候,其余的七只小鬼也开始各显其能,三体小鬼的的巨锤猛锤,直接把卢森释放出来天谴冥王拦腰击垮,驼猪小鬼向着卢森不断发起冲撞,把失去了天谴冥王的卢森掀翻在了天谴地牢的屏障上,股面狐的人面咬住了卢森的另一只脚,狐狸面在身后桀桀的尖叫着。

    卢森拼命的在地上挣扎,强忍着疼痛再次凝练出天谴冥王守护着自己的灵魂,天谴冥王巨大的魂力释放出来,先是一鞭子甩开了翻车鬼,之后又是一鞭子扫翻了三体小鬼、驼猪小鬼和股面狐,将灵魂从绝境中拉了回来。

    可是其余的众小鬼根本就没给卢森喘息的机会,鬼竹书生带着半身四瞳女、人面鬼蝎、肥豚发动了第二波攻势。

    鬼竹书生直接放出了十三枚箭矢和一把扇子对着卢森飞射而去,逐一击到了卢森的天谴冥王身上,将卢森拼劲最后魂力释放出来的天谴冥王刺穿斩断;半身四瞳女的四只眼睛放出魂波,震颤着天谴冥王,莫名的让天谴冥王出现了七窍散魂的情况,随着魂力不断散失,天谴冥王已经摇摇欲坠了。

    之后是人面鬼蝎突袭,尾刺直接刺穿了天谴冥王,最终命中了卢森的本体灵魂,此时的卢森已经调运不起魂力了,随着卢森最后施展的天谴冥王消失,本体灵魂暴露在了众鬼的面前,那肥豚伸出长长的舌头,一下子便缠到了卢森的尚存的右手臂上,使劲一拉,卢森的半只右手臂就被连根扯断了,然后被肥豚舌头一卷吸进了肚子里。

    此时,失去了最后一丝魂力的卢森灵魂已经没有了反抗能力,面临的就是被分吃的命运。

    翻车鬼再次用竹签刺穿了卢森的灵魂身体,像是吃烤串一样大口撕咬着卢森的灵魂。

    鬼竹书生用白面股扇将卢森两腿斩碎,又用飞箭挑起一块块卢森的灵魂碎片送到自己面前,张开圆齿尖牙的嘴,把灵魂碎片一点点的吞进了嘴里。

    股面狐再次出击,双面转换,一口一个咬掉了卢森的两只耳朵。

    三体小鬼收起了锤子,一把捞起了卢森破碎的半截身体,捧到了嘴边,不停地往嘴里送。

    驼猪小鬼驼峰上两张小嘴朝天开着,吮吸着已经被切碎的卢森灵魂散发到四周的魂力碎屑。

    半身四瞳女抠出了卢森的两只眼睛,轮流塞进了自己的两个眼眶里,好像是用卢森的眼睛替代了自己原有的眼睛。

    人面鬼蝎用尾钩不停的勾起卢森的灵魂碎片往自己嘴里塞,认真的咀嚼着。

    肥豚则又用舌头卷起了卢森的小半条腿,一口咬下一小块,细细的品着。

    在梦里,张嫌清楚的听见了卢森痛苦的哀嚎,清楚的看见卢森死时惨状,那种痛苦比车裂、五马分尸还要恐怖,张嫌越看越觉得后怕,越看越心生恐惧,他逐渐失去了复仇的心情,随之而来的是对猎魂这条路道路的忌惮和迷惘。

第五十七节:消沉

    “啊!啊!啊!不要吃我!不要吃我!”

    鬼宴之后一个星期过去了,张嫌又在大半夜里从噩梦中惊醒了过来,在梦里,他反复看到那些亡魂恶鬼狰狞的面目,清楚的看到恶鬼们诡异的爪子、舌头、獠牙和可怖的面庞,一个个扭曲吓人的样貌嘶嚷着,在后面不停的追赶着自己,他只能竭尽全力逃跑,然后被这群似人非人的东西抓住,他感觉到自己的灵魂被撕成碎片,灵识承受着四分五裂般的痛苦,而且避无可避。

    张嫌一下子从床上惊坐了起来,在昏黄的台灯下低头垂发的发着呆,脏乱蓬松的头发遮住了低垂的眼帘,还未及到鼻梢时就已经焦黄分叉,两只眼睛呆滞着向着自己身前看去,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只是在梦中的那个地方有卢森倒地的灵魂,卢森的灵魂正拖着半截身子向他求救,脸上露出无比痛苦而狰狞的样子。

    “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救你啊!我真的打不过它们!我害怕!”张嫌再次痛苦的惨叫了起来,随即闭上了眼睛,两手抱着头,把头深埋在了自己身前的被子里,眼泪倒着滑过了自己的额头。

    就在张嫌疯狂的呼号之后,住在张嫌隔壁的租客使劲敲打着和张嫌房间相隔着的那堵墙,嘴里咒骂道:“大晚上的又在发什么疯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张嫌没有理会,只是继续抱着被子闷声哭泣。

    随着张嫌屋里没了动静,隔壁邻居又大声叫骂了几句之后也不再出声了,或许是认为张嫌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或许是认为张嫌睡着了,所以也不好意思继续大吵大闹下去。

    过了一会儿,张嫌稍微恢复了一点理智,从床上爬了起来,披上了一件单薄的牛仔小褂,一天没吃饭的他泡上了一杯泡面,打开了电脑,随便打开了一个节目看了起来,他想用这种方式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好让自己忘掉那一晚恐怖的场景,可惜事与愿违,他打开的是一个亲子类节目,结果节目里一个六七岁的小孩儿刚一出现,张嫌就想起了翻车鬼的模样,吓得他赶紧拔下了电脑的插座,再次紧张兮兮的缩回到了床上。

    因为一进入梦乡,张嫌就会不自觉的梦到那个让他记忆深刻的恐怖场景,所以他不敢睡觉,一晚上都在神经兮兮的缩在床上,他想起了严老屋里那只叫做黑豆的大白猫,想起了那只大猫从自己身上找到了翻车鬼的寄生魂元,也就是说翻车鬼并没有打算放过自己,它很有可能是想在解决了卢森之后再依靠寄生魂元找到自己,张嫌一想起这种可能性就冷汗直冒,他害怕翻车鬼突然冲进自己的房间用那根长长的竹签把自己串成人串。

    张嫌就这样精神高度紧张的撑过了一晚,第二天天明时,张嫌才缓缓睡下,在阳光的照耀下,张嫌稍微能睡得安稳了一些,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阳光真能洗涤人纷杂的情绪,张嫌就这样睡了一个上午。

    中午,胡锡的电话把张嫌从睡梦中惊醒,胡锡没说别的事情,只是告知张嫌关于卢森的妻子陆真一切都好的事情,经过了这几天的思想工作,陆真已经从精神崩溃的边缘被拉了回来,没有了寻死觅活的想法了,胡锡说这些话的目的无非是让张嫌别有太多的负罪感,不要想不开。

    张嫌无精打采的应和了两声,没有再说别的。

    胡锡说完卢森妻子的事情之后还想邀约张嫌一起吃顿午饭,却被张嫌一口回绝了。

    挂断了电话,张嫌依旧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了一会儿,又再次进入到了梦乡。

    三个月的处罚期很快就过去了,张嫌已经连续三个月没有出过一次门了,外卖盒子堆得满屋子都是,一袋袋垃圾散发着发酵了的酸臭味,很早以前就弥漫在了整个屋子里。

    张嫌像个蓬头稚子一样披散着未修理的长发,发丝上的头油味不比垃圾的酸臭味好上多少,身上穿着已经三个月没洗过的旧衣服,黑色的衣服都被他身上的汗渍沁的发白了,上面不断冒着体液的腥臭味,张嫌每次开窗通风都会听到周围邻居的骂街声,小区里大妈怀疑小区里遭了黄鼠狼、臭鼬。

    期间,胡锡来找过张嫌几次,张嫌都装作没在家的样子,即使胡锡用灵魂强行闯进到张嫌屋内,张嫌也是用彩鳞护臂的隐身能力避而不见,每次都能躲过胡锡的探查,让胡锡失望而归。

    蒲梓潼也找过张嫌,有几次是自己主动来找的,有几次是胡锡的委托,不过张嫌每次都是告知蒲梓潼他想一个人安静一段时间,蒲梓潼也没有办法,只要两人的交易还在,他们依旧还是临时情侣,至于各自如何生活,蒲梓潼也不好特别过问,好在新人战时张嫌故意输给了古月茗,据说从那以后古月茗就变成了不少人挑战的目标,她和张嫌倒还算轻松了一些。

    出事第四个月后的中旬,因为家里实在没有下脚的地方了,张嫌终于决定清理一下屋内的垃圾,他把一包包快餐盒打包装袋,足足打包出二十大袋垃圾,他一手能拎起五大袋垃圾,一次性能往楼下提十袋,如此计算的话,二十袋垃圾张嫌只需两趟也就能搬完了,张嫌就这样

    一次十袋的向下搬着,在众人异样的眼光下把第一次的十袋垃圾运到了楼下的垃圾桶里,没想到的事情,张嫌的十大袋垃圾直接把楼下的垃圾桶给堆满了,张嫌只能把剩余的十袋垃圾丢到小区门口处的大垃圾箱里,因为家里已经没有吃食了,所以张嫌又决定顺路去到小区门口的小卖部里买些速食泡面之类的吃食。

    张嫌这样想着,再次回到了自己的出租屋里,揣上了些钱在口袋了,再次拎起了十袋垃圾,下了楼梯向着小区门口走去,把十袋垃圾丢进了大垃圾箱里,人便朝着小卖部里走了进去,买了一些泡面火腿肠,结账之后拎起了两大袋食品,准备再次回到自己的出租屋内过着封闭颓废的生活。

    就在张嫌拎着袋子往回走着,准备穿过小区门口和小卖部之间街道的时候,猛然间发现了一个十岁左右模样的小女孩,她摆动一双马尾辫,像是失了魂一样双眼迷离的向着路中央缓慢走去,当小女孩走到路中央时并没有停下来,而是转变了方向,在路中央逆着车流的方向缓缓地前进着。

    就在此时,一辆大型的砂石车从小区前街的拐角处急速转过弯来,正朝着小女孩行驶了过来,拐角处,小区墙壁内的几枝草木花枝向外伸出,在一瞬间遮挡了司机的视线,等到司机看到了走在马路中央的小女孩的时候,拼尽全力踩下了刹车,但是车后的砂石斗子巨大的负重造成的惯性让砂石车没能立即停止下来,虽然降下了一些速度却仍旧冲向了小女孩,小女孩儿与砂石车中间仅有六七米之隔,即使此时小女孩儿想要逃开,也已经失去了先机,何况小女孩依旧像是失了魂一样不闻不问地向前走着,朝着冲向自己的砂石车走去,俨然一副想要自杀的样子。

    周围人不多,有的只是些闷头走路的过路人,谁也没注意到即将发生的惨剧,只有站在街对面路灯下的张嫌目睹了整个过程,他一开始就觉得那个在路中央穿行的小女孩有些不太正常,却又说不清楚哪里不正常,便开启了阴阳眼进行探查,果不其然,他看到了一只长发亡魂附着在了小女孩儿的身上,正用某种魂力技法侵扰着小女孩的正常灵识,操控着小女孩的身体,让小女孩儿的身体不受控制的走向砂石车。

    既然是恶魂作祟,张嫌潜意识里的猎魂的本能让他不自觉的做出了应急反应,他扔掉了手中装满食物的塑料袋,源天玄体开启,飞身冲向了马路中央,在靠近小女之后,先是一掌击飞了正在控制小女孩的长发恶魂,然后把小女孩紧紧的搂抱在了怀里,转身背对着带着尖鸣刹车声的砂石车,只听“砰”的一声,张嫌被砂石车的车头撞飞出去了七八米,在地上翻滚了几圈之后又撞到了路旁一侧电线杆上,这才稳住了身形。

    砂石车又向前滑行了三五米之后停在了路中央,司机在确认两边车道没有车流的情况下把车开到了路边靠近张嫌倒地的位置再次停下,一个人影打开了驾驶室的门,飞身跳出了车子,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了张嫌身边,望着倒在地上的张嫌,又看向被张嫌抱在怀里的小女儿,露出了慌张和惊恐的神情,踌躇着身子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人影就是砂石车司机,一个中年男人,三四十岁的样子,个头不高,满脸挂着沧桑的褶子,着急的捶胸顿足,显然是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

    张嫌缓缓的从地上支起了身子,试探性的摸了摸怀里的小女孩,感觉到了小女孩还有呼吸,便知道小女孩应该没有大碍了,他原地坐起身子,坐在路边的电线杆旁,轻轻的揉了揉自己的后背,因为源天玄体开启的缘故,他的身体强度异于常人,砂石车的冲撞并没有给他造成多大的伤势,只是后腰的位置受了一点内伤,后背肩膀有轻微的擦伤,其它部位并没有大碍,不会影响他躯体的正常生命活动。

    “那个,小兄弟,你没事吧。”见张嫌坐起了身子,砂石车司机总算缓下了一口气,他本以为受到那么严重的冲击,眼前这个拼死救人的男子不死也得残废,可没想到的是,眼前的年轻人居然向没事一样自己坐起了身子,喘息也很均匀,应该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严重,于是怯生生的开口问道。

    “没事,市里就别开那么快了,转弯也不减速,遇见紧急情况肯定会来不及刹车,你这样开车以后还得出事。”张嫌对着比他年龄大了不少的砂石车司机训斥道,他虽然知道这事不能全怪司机,毕竟小女孩被恶魂附体之后的行为本就带着自杀的意味,但是他现在浑身酸痛,心里还憋着一股子委屈,无论冲谁发出来都会痛快一些。

    “是,是,是,只是小兄弟你也看见了,你怀里的那个女娃子刚才好像是在寻死,你说这事它也不能全赖我不是吗?”司机见张嫌说话的声音不算虚弱,显然是内里也是没受多重的伤,心里就更安稳了一些,但是随即想到之后可能要付的医药费、检查费,他着实开始心疼了,跑个车不容易,一年到头也挣不了几个钱,出个事、看个病、再赔个钱,他可能这一年就白干了,心中再次慌乱了起来,赶紧冲着张嫌解释道。

    “还好是我,换别人命都没了,

    行了,你走吧,以后在这种小街小巷里开慢点,不然还得出事。”张嫌见司机还算老实,一身破衣旧衫显露出一股子穷酸样,显然家境也不算好,自己有源天玄体护体也没有大碍,自然不想做什么讹人的买卖,看了眼怀里正在昏睡的小女孩毫发无损,便对着砂石车司机摆了摆手示意他离开就行。

    砂石车司机见张嫌不再追究,又看见张嫌身上磨破的衣服和衣服下几道若隐若现的血痕,心中倒是有些过意不去了,从口袋里掏出了钱包,七拼八凑的凑出了五百多块钱,钱上又附夹着一张明信片,走到了张嫌身边,把钱和明信片递给了张嫌,开口道:“我也不知道这事该怎么说,那个小女孩有点不正常,我看到了你救她的场景了,你不仅是她的大恩人,你也是我的大恩人,那小女孩要是被我撞了,她必死无疑,我肯定也跑不了,到时候也肯定不是我现在拿出来这点钱能解决的,小兄弟你被我撞了,现在虽然看起来没事,但是不知道今后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这些钱是我微不足道的心意,还有这名片,真有什么问题你就给我打电话,我就是借钱也不能让小兄弟遭罪啊!”

    张嫌看了一眼砂石车司机,见他越说越激动,笑着从他手里抽出了夹在钱里的那张名片,把他递过来的钱又推了回去,回应道:“钱你收回去,名片我留下,有事我会联系你,如果三天之后我没再联系你的话就代表我没事,你也能安心了,你现在把车停在路边占着车道也不好,等会估计就有人来贴罚单了,你还是赶快走吧。”

    砂石车司机见张嫌如此说了,说了声“谢谢”之后又回到了车上,发动起了车子,从张嫌面前缓缓驶过。

    见砂石车司机离开了,张嫌用手捏住了怀里小女孩的脑袋,把一丝魂力注入到了小女孩的身体里,用轻微的魂波刺激着小女孩的灵识,很快便把小女孩从昏睡中唤醒了。

    小女孩醒了过来,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看见了正在抱着她的张嫌,露出了不解和惊恐,之后好像回忆起了什么,眼神里的惊恐变成了感激,挣扎着从张嫌身上爬了起来,对着坐在地上的张嫌道:“谢谢你救了我。”

    “想起来了?”张嫌见小女孩站了起来,他也从地上爬了起来,站在路边和小女孩对视着,问道。

    “嗯,看见大哥哥你之后我就知道那个不是梦,大哥哥你没事吧。”小女孩点了点头回答,眼睛不断地在张嫌身上四处查看,当他看到张嫌身上一道道轻微的划痕时,不禁关切道。

    “嗯,没事,小意思,你对刚才的事还有多少印象?”张嫌继续问道。

    “我好像是在睡觉的时候梦到了妈妈,她说她爱我,她想带我去她所在的灵魂世界,我就依偎在她的怀抱里感受着她的温存,我还看到了一个窗口,窗口里的我正在被妈妈拎着小手离开家,之后朝着马路中央走去,走到了路中心,等待着一辆撞向自己的车,妈妈说那样过后就能和她生活在一起了,我不想,我想挣扎出妈妈的怀抱,我想拉着妈妈躲开,但是我却控制不了我的身体,眼睁睁的看着一辆砂石车撞向自己,然后就看到了大哥哥你抱住了我,妈妈便从我梦里消失了,我又再次陷入到了昏暗的睡梦之中。”小女孩向着张嫌轻声诉说着自己的感觉。

    “你妈妈呢?”张嫌疑惑的问。

    “妈妈在三年前遭遇车祸去世了。”小女孩回答道。

    “怪不得,不过你怎么会认为梦里的事情是真的呢?”张嫌笑着问道。

    “我不知道,刚开始我也不信,当我看到大哥哥你的一瞬间就明白刚才的梦是真的,我本来躺在家里的沙发上睡觉,结果醒来的时候就在这条大马路上了,或许是我梦游了,或许真的是妈妈想接我走。”小女孩继续轻语道,说话的时候还带有一丝惊魂未定的模样。

    张嫌正想安慰小女孩,突然,一股不是很强的魂力带着愠怒的味道从马路对面的小区门口传了过来,张嫌抬头一看,正是先前附体在小女孩身上的长发恶魂散发出来的,显然张嫌的普通一击并没有给长发恶魂造成致命的损伤,长发恶魂又杀了回来。

    “放开我的女儿!她是我的!”长发恶魂对着张嫌怒吼道,因为是魂音,只有张嫌能听得见。

    张嫌没有搭理长发恶魂,指了指自己从超市买的东西,转头对着小女孩道:“小妹妹,你看那里有我买的东西遗落了,你能帮我把它们捡起来拎到小区门口吗?我先过去处理点事。”

    小女孩不知道张嫌这话的意思,但是猜测着事情可能和自己的遭遇有关,便点了点头答应道:“好的,我叫曲芷茹,大哥哥叫我芷茹就行。”

    “那好,芷茹,麻烦你了。”张嫌微笑着摸了摸曲芷茹的头请求道。

    曲芷茹站起身子,朝着张嫌遗落的两个装满速食的袋子走去了。

    张嫌见曲芷茹离开了,便再次开启了源天玄体,一个闪身就瞬移到了街对面的小区门口,对着不远处的长发恶魂道:“一只高级恶魂而已,居然敢在大白天害人,不想活了?”

第五十八节:母爱?

    “真是个疯子,虎毒还不食子呢,你居然连自己的孩子都要害死!”张嫌穿过了小区前街,对着长发恶魂怒斥道。

    “管你什么事?我爱她,我想和她永远地生活在一起!我想和她做一辈子的母子!有错吗?”长发恶魂悲恸的怒吼。

    “你的爱就是杀了她?那你的爱也太自私了吧?我很同情你,但是你不能拿孩子的生死当成你自私的理由,你没资格这么做。”张嫌反驳道。

    “我没资格?我是她的母亲,是我生下了她,我怎么会没资格?何况她也喜欢我,也思念我,她每日都在呼唤着我,她不停的向我诉苦,她期待着我的归来,所以我才要把她带离现实的苦海,我会在灵魂世界守护她一辈子,我要和她相依为命!”长发恶魂哭诉着,用悲壮的声音来表达自己的爱。

    “她呼唤你?”张嫌不解的问道,如果说女儿追思自己的亡故的母亲的话还可以理解,但是用到呼唤这种字眼之后,张嫌倒是觉得或许眼前的长发恶魂之所以突变成恶魂应该和她的女儿有很大关系。

    “是的,他的那个死鬼老爸,也就是我生前的丈夫一门心思就知道做生意,喝酒应酬一年都不着家,根本就不知道如何关心自己女儿,芷茹才多大,每天都要自己洗衣、做法、上学,根本没有人能呵护她,她做饭时把手划破烫伤,她洗衣时被洗衣粉烧伤了双手,没有人辅导她的功课,她为了跟上老师的进度,每晚自己钻研课业到大半夜,她的哭声没人能听见,她的伤心没人能诉说,只有我把她的苦和累看在眼里,我的女儿才多大啊,人家的孩子都在父母的陪伴下成长,人家的孩子整天欢声笑语,为什么我的孩子就要遭受这样的苦难,我现在拥有了一点神力,我要把我的孩子从这种苦海中解救出来!”长发恶魂控诉着世界对自己女儿的不公。

    “也就是说你女儿经常把她的苦楚向你倾诉对吧?”张嫌好像明白了长发恶魂加害自己女儿的原因。

    “没错,我死前不知道还有灵魂世界,如今知道了,我断不会再让我女儿遭受世间的苦痛,我要带走她!”长发恶魂似乎下定了决心。

    听完了长发恶魂的诉说,张嫌略微沉思了一下,随即严肃的问道:“你女儿愿意跟你走吗?”

    “愿意,当然愿意,芷茹可是最爱我的了。”长发恶魂想都没想就立刻回答道。

    “我不是问她爱不爱你,我是在问她愿不愿意离开人世?或者说是愿不愿意以死来逃离这世间的磨难?”张嫌更为明确的问道。

    “这……”长发恶魂拉着长音,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你根本就没问过她的感受对吧,也许她很苦,也许她很累,也许她在忍受着别人难以忍受的孤独,但是这和她愿不愿意离开这人世间是两码事,你没有资格替她做出这种决定。”张嫌反驳道。

    “不,她是爱我的,她会选择和我在一起的,她做梦都在喊着‘妈妈’,呼唤着我的名字,我想她一定会愿意和我在一起的。”长发恶魂激动的说着。

    “那这样吧,这事咱俩说的都不算,无论是选择随你而去还是选择留在人间,这需要由她本人来做决定,我可以给你们一个对话得机会,让她来亲口告诉你,如果她选择轻生,那么我尊重她的决定,你也可以再次带走她,如果她选择留下,你就老老实实被我超度到另一个世界转世就好,怎么样?”张嫌提议道。

    “你能让她和我说话?”长发恶魂惊讶的看着张嫌。

    “我是魂师,自然有这种手段。”张嫌点了点头。

    长发恶魂思索了片刻之后,终于同意了张嫌的要求:“那好,那就让芷茹来选择。”

    就在张嫌和长发恶魂说话的时候,曲芷茹已经捡起了张嫌遗落在便利店门口的两个装满速食的袋子,正等街对面等候着红绿灯,准备过马路了。

    不一会儿,随着绿灯亮了起来,曲芷茹穿过了马路,径直的走到了张嫌的面前,用小巧玲珑的手掌举着两个沉重的塑料袋子递给了张嫌,嘴里说着:“大哥哥,这个给你。”

    “芷茹妹妹,你想不想见一见你的母亲?”看着曲芷茹乖巧懂事的样子,张嫌试探性的问道。

    “我妈妈吗?”曲芷茹不可思议的问。

    “嗯,说实话,刚才你的意外皆因你妈妈而起,她虽然已经去世了,但是却以另一种方式一直陪伴着你,准确说是在观望着你,她刚才想把你带离人世,所以才加害于你,现在她想和你说说话,想要知道你的选择是怎样的。”张嫌简单的把和长发恶魂的对话内容传达给了曲芷茹。

    “真的吗?我能见到妈妈了吗?太好了!”曲芷茹高兴的像只小兔子一样活蹦乱跳。

    “你同意见妈妈了?”张嫌再次问道。

    “同意!”曲芷茹坚定的回答道。

    张嫌见曲芷茹同意了,也不做作,直接把曲芷茹拉到了自己的身后,手搭在了曲芷茹的肩膀上,用魂力将曲芷茹的灵魂从身体里拍了出来,并且用白磷剑环绕着曲芷茹的灵魂,在四面形成了一个毫无死角的保护网。

    “哇,这就是我的灵魂吗?”曲芷茹见自己灵魂出窍了,倒也不害怕,反而是异常的惊喜和兴奋。

    “看这里,这只亡魂就是你的母亲,有什么话你可以和她谈。”张嫌从曲芷茹身前侧开了身子,长发恶魂的形象显露在了曲芷茹的正前方,恶魂撩开了自己的长发,一张女人的小脸显露了出来。

    “妈妈!”看到长发恶魂的面孔,曲芷茹不由自主的叫了出来,灵魂不由得向前探去,想要扑进长发恶魂的怀抱。

    “曲芷茹别动!你的母亲已经是恶魂了,也就是说她对你的灵魂已经构成威胁了,在话题还没谈妥期间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在你做出决定前就先不要靠近她了。”在曲芷茹准备冲向自己母亲的时候,张嫌一伸手挡住了曲芷茹的去路,劝告着。

    曲芷茹看向了张嫌,他知道张嫌不会害她,最终选择了听从张嫌的建议,灵魂留在了原地,满怀激动的看着久违的母亲的面庞。

    “芷茹啊,妈妈想你!”长发恶魂带着哭腔说道,几滴魂力凝成的泪滴从眼眶之中流了出来。

    “妈妈,芷茹也想你,芷茹天天都在祈祷着能再见到你,上天真的听到了我的呼唤了。”曲芷茹的灵魂也啜泣着。

    “芷茹,既然你那么爱妈妈,你现在要不要到妈妈的世界中来,妈妈看到了你遭受的苦楚,听到了你的诉求,妈妈想再次为你遮风挡雨,妈妈不会再让你没有人陪,妈妈想和你一起生活下去,你愿意吗?”长发恶魂感天动地的长啸着。

    “妈妈,芷茹爱你,但是芷茹还不想离开这个世界,这个世界里还有那么多人和妈妈一样疼爱芷茹,芷茹不想离开他们。”曲芷茹摇了摇头,回答出乎了长发恶魂的意料。

    “为什么?这世间还有什么好留恋的?那个死鬼爸爸,那些不来照看你的亲戚,那些成天欺负你的同学,哪一个人值得你留有眷恋?”长发恶魂问道。

    “妈妈,不是这样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芷茹理解他们,因为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长期卧病在床,再加上我上学需要不小的花销,所以爸爸只能拼命工作挣钱养家,这些芷茹都知道,芷茹虽然孤独,但是芷茹还是懂事的,芷茹只是抱怨几句,绝没有真正的怨恨。”曲芷茹哭诉着解释。

    “那欺负你的那些同学呢?什么邱临东、大壮,他们不是经常欺负你的吗?”长发恶魂不甘心的问。

    “哼,他们就是欺负我没人照顾,但是前段时间我学会了跆拳道,现在那两个人见了我都躲着走,这已经不是什么大事了。”曲芷茹露出了倔强而又坚强的表情。

    “孩子,你受苦了,什么事都要自己解决,当妈的就是感觉你活的太累了、太委屈了。”长发恶魂继续哭诉道。

    “不委屈,不委屈,妈妈你看,我现在都有肌肉了,而且无论是洗衣做饭还是课业学习,已经没有一样能难倒我的了,那些有妈有爸的孩子天天啥都不会还哭哭唧唧的,他们才是越活越难呢,我的苦又不是白吃的。”曲芷茹调皮的把她的灵魂手臂蜷了起来,展示着自己的肱二头肌。

    “我的好孩子真是长大了,妈妈就是心疼你,有什么需要妈妈出手的你就和妈妈说,妈妈会帮你,妈妈会守护你。”长发恶魂欣慰的看着曲芷茹,不停地的点着头。

    “妈妈,这位张嫌哥哥是要带你走吧?”曲芷茹突然问道。

    “嗯。”长发恶魂点了点头。

    “妈妈,张嫌哥哥是个好人,他会带你去一个更好的地方,他不会骗你的,你就听张嫌哥哥的话吧。”曲芷茹道。

    “可是,可是,妈妈舍不得你呀。”长发恶魂见到曲芷茹的坚强模样很是开心,但是一听说又要和自己的孩子分开了,多少表露出一些不舍的样子。

    “妈妈不要再做孤魂野鬼了,您不要担心芷茹,芷茹会坚强,芷茹会带着您的爱一起成长,芷茹不会给妈妈丢脸的。”曲芷茹挺着胸脯保证道。

    “好,妈妈知道了,是妈妈做错了,这位魂师小哥,我现在就散去魂力让你超度,不过我女儿就拜托你了。”说着,长发恶魂便自行散去了魂力,居然从一只高级恶魂直接变成了一只只有原始魂力的初魂。

    张嫌见过很多次初魂堕落成恶魂的,但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恶魂自行散去魂力变成初魂的,这让他感觉很是奇妙,原来言语的力量这么大啊,想到这里,他突然发现即使是变成了恶魂厉鬼的亡魂在其灵识里也有软弱的一面,或许找到亡魂的情感软肋也是猎捕亡魂的一种方法,这就像世间既存在使用道术的驱鬼道人也存在使用言语感化恶鬼的僧侣一样。

    “那个,阿姨啊,你拜托之事我可不敢硬接啊,我就是个毛头小子,你看我这颓废的样子,我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更别说让我照顾这么懂事的芷茹妹妹了,怎么我这还没答应你就把魂力全部散去了呢,这不是强人所难嘛。”听到长发恶魂的拜托,见长发恶魂不由分说就自行散去魂力,张嫌总觉得长发恶魂有点强行绑架自己的意思。

    “我倒不是让你给我女儿当保姆,我只是希望你们能在一起做个伴,看你买了这一大堆速食食品,想必你也是独自生活吧,你是魂师,从你刚才打飞了我救下了我女儿的手段上来看,你也有保护我女儿的能力了,我之所以自行散去魂力不为别的,只为能求你尽量保护她一段时间,这样我也就安

    心了。”长发恶魂解释道。

    “妈妈,我能保护自己,我已经长大了。”曲芷茹坚强的说道。

    “孩子,我相信你长大了,只是你的能力还不足以保护你自己,这世间除了有能伤你的活人,还有在暗中惦记你的恶鬼,这位叫张嫌的小哥哥是特殊的一类人,从他被砂石车撞翻之后还能安然无恙来看,他的能力也是普通人难以企及的,这点妈妈最清楚,所以妈妈要拜托这位张嫌小哥哥用他特殊的能力守护你。”长发恶魂继续解释着。

    “妈……”曲芷茹见母亲即使变成了亡魂对自己还是如此关心,感动的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这样吧,反正我也是一个人生活,在这个齐城也没有什么亲戚,我就认芷茹当做我的妹妹吧,但是我可不敢保证一直围绕在芷茹的身边,我肯定也会有我自己的事,只能说在芷茹长大之前偶尔关照吧。”张嫌想了想,终于回答道。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芷茹以后就交给你了,让她当你妹妹也行,让她今后为你洗衣做饭服侍你都行,只是你要保证我家芷茹的安全,保证我家芷茹能开开心心的活着就行。”长发恶魂笑着说道。

    “别这么说,说得我好像地主找了个童养媳似的,我可没那么大的能耐。”张嫌瞥了瞥嘴抗拒道。

    “张嫌哥哥,我的命都是你救的,当你的童养媳我也愿意,不过芷茹现在还小,无法为张嫌哥哥传宗接代,但是芷茹会帮张嫌哥哥洗衣做饭,做一些我力所能及的事情,等到芷茹长大之后再给张嫌哥哥的当媳妇儿。”曲芷茹看张嫌害羞的样子,居然红着脸对着张嫌说道。

    张嫌心理清楚长发恶魂说那些话的目的是为了让自己用魂师能力保护曲芷茹成长,真要看到自己女儿像个仆人一样服侍别人的话肯定也会难过,这也就是一个说辞罢了,但是曲芷茹却像是把她母亲的话当真了,再加上自己曾救过她的性命,她现在真有种要把自己当做了她的主人的意思,这让张嫌有点哭笑不得。

    “哎呀,不是那个意思,你以后就称呼我为哥哥就行,我不用你给我传宗接代,也不用你帮我洗衣做饭当仆人,你就当我妹妹就行,该怎么生活还怎么生活就行。”张嫌一拍脑门,铆足了劲解释。

    “张嫌哥哥是不喜欢芷茹吗?是芷茹做了什么让张嫌哥哥嫌弃的事情了吗?”曲芷茹眨着小眼睛看着张嫌,委屈巴巴的快要哭出来似的。

    “没有没有,喜欢喜欢,芷茹很好,只是……”见曲芷茹要哭,张嫌慌张的解释着,他这个人吃软不吃硬,就见不得人在自己面前流眼泪,尤其曲芷茹又只是一个灵巧可爱的小女孩儿,更让张嫌我见犹怜了。

    张嫌吞吞吐吐得的还没有解释完,曲芷茹居然抢先惊呼道:“真的吗?张嫌哥哥真的喜欢我吗?我决定了,我以后每天都去给张嫌哥哥洗衣做饭打扫卫生,张嫌哥哥若是有什么吩咐尽管提就是了,芷茹不会的可以学,只要张嫌哥哥别怪芷茹笨手笨脚的就行了。”

    “啊?我那摊猪窝真不用打扫,唉,算了,我先把你的灵魂送回进你的躯体里去吧,之后我再解决你妈妈的事情。”张嫌一脸郁闷的对着曲芷茹说道,然后一拉扯曲芷茹的灵魂,曲芷茹的灵魂便和躯体再次融合为了一体,只留下再一次魂体合一的曲芷茹。

    “你也见到了我女儿有多懂事,我的话你可以当成道德绑架,但是她的真心你应该可以感受得到,请你代我照顾她一段时间,请你替我守护她一段时间,请不要伤她的心,感情也好,交易也罢,这是我最后的诉求,我在这里给您叩头了!”已经从长发恶魂变成了长发初魂的曲芷茹母亲见自己女儿的灵魂消失了,便用魂音对着张嫌恳求着,最后直接跪倒在了地上向着张嫌叩首。

    张嫌点了点头,也没有再说什么,他从破旧的裤兜里摸出了那个长久没用都快被遗忘了的冥石盅,检查了一下发现冥石盅在自己被车撞翻之后居然还是完好无损,这才放心的对着长发初魂手臂一挥,一抹魂力飘出,把长发初魂收进了自己的冥石盅里,这个闹鬼的事情也算是告一段落了。

    “张嫌哥哥,我妈妈走了吗?”见张嫌一连串奇怪动作做完之后,曲芷茹问道。

    “嗯。”张嫌轻轻的回答着。

    “妈妈还是爱我的,他帮我找了个好哥哥。”曲芷茹继续笑着说道,然后一下抱住了张嫌的一只手臂,亲昵的贴在张嫌身上。

    “嗯。”张嫌收起了冥石盅,用另一只手抚摸着曲芷茹的额头,他知道曲芷茹心中肯定非常难过。

    “张嫌哥哥,魂师是什么?我能成为魂师吗?”片刻之后,曲芷茹突然抬起头,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向张嫌询问道。

    “为什么问这个问题?”张嫌低头看着曲芷茹,看着这个他刚认下的妹妹,她这个妹妹看起来虽然是个小孩子的模样,但是表情里已经多了些本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坚韧和成熟。

    “因为魂师有超人的能力呀,能对付恶鬼,又能救人,我觉得很厉害。”曲芷茹回答道,轮廓下隐约显露出玲珑美人样子。

    “厉害?很差劲的职业,会死人的。”一提到恶鬼,张嫌突然又想起了和卢森误入鬼宴的事情,不由得再次失落道。

第五十九节:迷妹?

    “死人?”曲芷茹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张嫌,不解的问道,她看出了张嫌似乎藏着不愉快的心事。

    “不说这个了,我现在把你送回家吧。”张嫌摇了摇头道。

    “也好,张嫌哥哥为了救我连衣服都划破了,到芷茹家里洗个澡,芷茹给哥哥找身干净的衣服先换上。”曲芷茹略微思索了一下道。

    “你的衣服我又穿不上。”张嫌笑着回答。

    “家里有不少爸爸的衣服,哥哥和爸爸的身材差不多,应该能穿得上。”曲芷茹退后了一步,观察着张嫌的身材,点了点头道。

    “这不太好意思吧。”张嫌对于曲芷茹的热情多少有些不适应。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啊,以后你就是我的哥哥了,妹妹照顾哥哥是理所应当的,哎呀,其实我就是想让张嫌哥哥到家里陪陪我嘛,我一个人在家怪无聊的。”曲芷茹好像并没有在意张嫌的羞涩,回答道。

    张嫌想了想,他也觉得自己有些话需要对曲芷茹说,或者说是警告,毕竟猎魂公司是不允许魂师把灵魂的事情告知给普通人的,尤其是自己还安排了曲芷茹和她亡故的母亲见面,这件事情要是传到了谁的耳朵里,他不仅会挨批,牵连着曲芷茹也会被清洗掉记忆,想着这件事不能闹大,张嫌觉得自己有义务给曲芷茹提前打一下“预防针”。

    想到了这些,张嫌看了眼四周逐渐增多的行人,知道已经快到中午的饭点了,这些话在大马路上说出来不大合适,便点了点头答应道:“嗯,好吧。”

    曲芷茹见张嫌答应了,高兴的一蹦一跳的走在前面带路,欢脱的像只小兔子。

    张嫌在后面不紧不慢的跟着,并没有和曲芷茹走得太近,因为自己浑身上下破破烂烂的样子跟在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姑娘身后,很容易被别人当成不怀好意的人贩子,因此,张嫌决定避嫌似的和曲芷茹拉开了一些距离。

    “哥,快一点,我家就在小区进门处靠南边的最后一排楼,很快就到了。”曲芷茹高兴的呼唤着远落在自己身后的张嫌。

    “嗯嗯,知道了。”张嫌轻声回应道,他听到曲芷茹喊叫的如此大声,生怕被周围的人听到。

    不一会儿,张嫌便跟着曲芷茹走到了曲芷茹手指的那一栋楼,曲芷茹家在二单元的一楼,一进到楼里面,便发现曲芷茹家里的门并没有完全关上,虚掩着漏了个小缝,这应该是曲芷茹在被自己母亲灵魂附体的时候未关紧大门就离开了,她那时候并没有自主的意识,自然没有发现这个情况。

    “咦?门咋开着呢?”曲芷茹疑惑着问道,然后轻轻的把门推开,小脸伸到里面四处张望着。

    就在张嫌刚想解释的时候,曲芷茹又恍然大悟道:“哦,我想起来了,我刚才是被妈妈操控着离开了家,应该是妈妈忘记了关门。”

    张嫌撇了撇嘴,看着曲芷茹调皮的样子,并不觉得厌恶,反而感觉曲芷茹虽然有着一层“保护色”,但是在自己面前却能尽情的撒娇,这说明了曲芷茹打心底里把自己当成了自己的亲人。

    “行了,快进去吧,你看我这个脏兮兮的样子,身上衣服破破烂烂的,要再这样在你家门口多站一会儿,非得有人报警不成。”张嫌催促着。

    “报警?为啥呀?”曲芷茹不解的问道。

    “肯定是把我当成哄骗小孩儿的坏人呗。”张嫌回答道。

    “啊?我都十二岁了,哪里还是小孩儿呀,哥哥赶快进来吧。”曲芷茹一听张嫌解释,觉得张嫌说的有些道理,便推开了门,拉着张嫌快步进了屋子,然后赶紧把大门关上了,叹了口气道。

    张嫌本来只是想让曲芷茹赶紧带着自己进到家里,避免桃树李下引起别人的误会,但是没想到的曲芷茹反应那么大,使劲拉扯了一下张嫌的手臂,在没有开启体魂技时,张嫌的躯体比普通人强不了多少,被曲芷茹这样突然一拉扯,张嫌的手臂差点整个脱臼了下来,还好张嫌赶紧绷紧了肌肉,才让手臂没有受伤。

    “你这力气也太大了吧,胳膊差点让你给拽下来。”张嫌停稳了身子之后对着曲芷茹抱怨道,不过他很是惊讶于曲芷茹小小的身躯爆发出来的巨大的力量,这种力量可不是简单锻炼就会有的,显然曲芷茹有些天生神力,不过也只是普通人的天生神力。

    “对不起哥哥,我不是故意的。”曲芷茹眼睛里露出抱歉的神色,梨花带雨般看着张嫌。

    张嫌看了看曲芷茹的眼神,也不好意思再多说什么,只能偃旗息鼓的道:“还好你这力量是对我用的,要是对普通人用,估计手臂都得让你给扯断了。”

    “啊?哥你真是神仙啊,这你都知道,在学校里经常欺负我的那个邱临东和大壮就是被我打怕了的,他俩合伙欺负我的时候被我一手一个扔飞了出去,从那之后他俩就再也没敢欺负过我,哥,以后谁要是敢欺负你,芷茹也把他们扔飞。”曲芷茹以为张嫌是在夸她,洋洋得意的说道。

    “谢谢芷茹妹妹,没

    人敢欺负哥哥,不过你以后要注意使用你的力气哈,不然会惹出大麻烦,对了,芷茹妹妹,你家里现在只有你自己吗?”张嫌在曲芷茹家里四处望了一圈,他发现曲芷茹家并不小,三室两厅,比自己的出租屋大了一倍还多,屋子里的物件摆设疏密相间,从空间上来说算是比较匀称的。

    曲芷茹家给张嫌的第一感觉的是干净、简约,干净是因为整个家里从电视、音响到桌子、沙发都是方方正正的摆设着,布局规矩整齐,窗户从里到外擦得干干净净,地面也像是刚拖过不久,屋内几乎是一尘不染;简约在于曲芷茹家里几乎不存在特殊的装饰,尤其是曲芷茹自己的闺房,敞开着门斜对着大门,从外面看去显得格外的空旷清朗,睡觉用的床褥整整齐齐的叠着,旁边的书桌上摆满着各种各样的书籍,电脑、台灯等物品按照它们存在的职能摆在了它们应该在的地方,除此之外,曲芷茹房间里还空余着很多空间,这说明曲芷茹虽然一个人生活,但是内心却并不寂寞,她的心里或许存在着某种特别的信念,让她不需要来自外物的安慰,唯一能展现曲芷茹孤独情愫的是她床上的那只一人来高的大熊布偶,显然那是曲芷茹唯一的陪伴。

    “张嫌哥,你把衣服脱了吧,我带你去浴室里洗个澡,之后找来爸爸的衣服给你换上。”见张嫌对自己家露出好奇的样子,曲芷茹倒是也没太在意张嫌,她想让自己这个浑身是土并散发出奇怪的酸臭味的哥哥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之后她还有一些问题想问自己这个新哥哥呢。

    张嫌看了看曲芷茹,又看了看自己的身体,随即点了点头,他发现自己身上被沙土临时覆盖的酸臭味隐约的又开始向四周弥漫开了,既然来到了别人的家里,这种不好的味道需要被遏制一下,不然对不起曲芷茹这个干净整洁的家,虽然在别人家洗澡这事也让张嫌有点害羞,但是对曲芷茹看见灵魂之事的警告刻不容缓,这才让张嫌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见张嫌同意了,曲芷茹把张嫌带到了紧挨着餐厅玄廊的浴室里,给张嫌介绍着摆在浴室里的各种洗浴用品,什么洗发露、沐浴乳之类的瓶瓶罐罐都是名字朝外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即使曲芷茹没有说明,张嫌也不会用错,只不过张嫌见曲芷茹那么热心的样子,倒也不好打断她。

    曲芷茹介绍完,要求张嫌把破衣服全脱了交给她,她打算把张嫌的破衣服全部洗干净,之后如何处理再交由张嫌决定。

    虽然张嫌比曲芷茹大了整整一轮,但是张嫌却不好意思在曲芷茹面前脱个精光,只能把曲芷茹请退到了浴室门外,用门虚掩着脱下了衣服,然后把又脏又臭的衣服递给了在门外等候着的曲芷茹,最后还不如多加一句真诚的“谢谢”。

    曲芷茹拿着张嫌的衣服去到了阳台上,张嫌见曲芷茹离开了,便按照曲芷茹的吩咐打开了热水器的喷头,随着花洒不断向外喷洒着细细水柱,张嫌配合着用了一些洗发露和沐浴露把自己身子完整的洗了一遍,已经有四个多月没洗澡的张嫌不断揉搓着自己的身体,从身上搓下来的脏灰差点把蒲梓潼家的浴室下水道给堵塞住了,还好张嫌反应及时,用更大的水压把脏灰冲散开来,让脏灰化作一滩泥水缓缓流入下水道口,才得以挽救这个尴尬的局面。

    “芷茹妹妹?芷茹妹妹?”张嫌洗完了澡,用浴室里一条崭新的毛巾擦干了身子,悄悄的打开了一点浴室的门,透过门缝向外面喊了两声。

    张嫌的声音不小,但是并没有听到回应的声音。

    “芷茹?”张嫌再次大声喊道。

    “怎么了哥哥?洗完了吗?我正在给哥哥做饭,找好的衣服在餐厅的椅子上搭着了,哥哥直接过去穿上就行了,等会儿我请哥哥尝尝我的手艺。”曲芷茹在浴室斜对面的厨房里正炒着菜,她打开了厨房的半扇推拉门,回应道。

    听说要光着屁股跑到餐厅,张嫌有些不好意思,但是见曲芷茹小小的身子背对着自己,在炉灶前认真的炒着菜,张嫌还是决定打开浴室的门,缓缓的走出了浴室,快速奔向了放着衣服的餐厅椅子,三下五除二的就把几件衣服穿在了身上,一条灰白色的运动裤搭配着一件长袖运动衣的,衣服不算太薄,穿上之后张嫌瞬间感觉到被水汽带走热量的身体再次恢复了暖意。

    张嫌穿好了衣服,轻轻舒展了一下自己的身子,回过头去想要去找曲芷茹谈论一下关于她看到亡魂的事情,结果刚一转身,他发现曲芷茹正在用水汪汪的大眼睛注视着自己,手里端着一盘冒着热气的小菜举到了张嫌的面前,小菜泛着青绿的颜色,香气不断散发了出来,闻起来确实让人食欲大振。

    曲芷茹对着张嫌笑嘻嘻地说道:“哥,尝尝我做的青椒肉丝。”

    “好香啊,刚做好吗?”张嫌看着眼前这盘色香味俱全的佳肴,惊喜的问道。

    “嗯,刚做好的,刚才哥哥光着身子的时候我就一直跟在后面了,等哥哥穿好了衣服我才想喊哥哥一声的,结果哥哥自己先回过头来了。”曲芷茹笑

    眯眯的说着。

    “啊?你看到我的**了?”张嫌惊讶的问着。

    “没有**啊,张嫌哥哥不是还穿了一条带着绿花的内裤嘛。”曲芷茹摇了摇头道。

    “绿花内裤?曲芷茹,你还小,你要懂得男女之间是要避嫌的。”张嫌一听,苦笑着摇了摇头,心想着连自己内裤是什么样都知道,这曲芷茹肯定看到自己**了,张嫌只能如是教育道。

    “我知道呀,男女授受不亲嘛,妈妈告诉过我的。”曲芷茹点了点头道。

    “那就好,不过你还要知道非礼勿视,也就是说男女之间不能随便看或者给人看身体的。”张嫌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这么教育道。

    “可是张嫌哥哥不一样嘛,你现在是我的哥哥,未来还会是我的丈夫,所以就用不着避嫌了。”曲芷茹把青椒肉丝放到了餐桌上,一下子抱住了张嫌,把头埋进了张嫌的怀里。

    张嫌被曲芷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赶紧向后撤了一步,用手臂撑住了曲芷茹的两个肩膀,随即冲着曲芷茹认真说道:“这事先不说,我之所以跟着来到你家是有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清楚,不然之后会很麻烦。”

    见张嫌突然认真起来,曲芷茹也安静了下来,像是一个听话的小媳妇儿似的静静的站在了张嫌的面前,轻声道:“哥哥你说吧,芷茹听着呢。”

    “先别站着了,这不是有椅子嘛,我们坐下说吧。”张嫌指了指餐桌旁边摆着的六把椅子,伸手拉开了其中两个,让两把椅子相互对着,张嫌坐在了其中一个上面,曲芷茹也听话的坐在了另外一把椅子上。

    “你也知道我的身份是魂师,在这个世界上属于另类的存在,我也让你见过了你母亲的亡魂,按理说这是不被允许的,我这么做属于破例了,所以我希望你能将任何有关灵魂的所见所闻埋藏在心里,也就是不要乱说出去,不然肯定会招来祸端,你能做到吗?”张嫌一边说明着一边问道。

    “嗯,既然哥哥说了,那芷茹肯定照做,只是芷茹想问哥哥,假如芷茹泄露了这种信息,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曲芷茹点了点头然后问道。

    “看你造成多大影响了,大部分人都会被我所隶属的公司消除相关记忆,造成严重影响的可能会被直接抹杀,这不是开玩笑,而是真实存在的情况。”张嫌回答着。

    “芷茹明白,有些话可以说,有些话不能说,哥哥救我的事情就不能说,这事我早就知道了,所以关于灵魂的事情我不会告诉给任何人。”曲芷茹像是小大人一样保证道。

    “嗯,还有就是不要再说我是你的未来丈夫这种话了,我虽然答应了你的母亲要暂时守护着你的成长,但是并没有说要娶你之类的话,何况我已经有女朋友了。”张嫌继续说明着。

    “哥哥有女朋友了?”曲芷茹略显失落的问道。

    “嗯,算是吧。”张嫌脑海中浮现起了蒲梓潼的形象,想起了他还是蒲梓潼的临时男友事情,点了点头回答道。

    曲芷茹缓缓陷入沉默,她虽然只有十二岁,但是言行之间却和二十岁的大人似的,沉默之后没多久,曲芷茹突然再次焕发出生机,笑嘻嘻的对着张嫌道:“对嘛,张嫌哥哥这么优秀怎么可能没有女朋友嘛,那这样好了,张嫌哥哥有女朋友的时候我就是张嫌哥哥的妹妹,张嫌哥哥没女朋友的时候我就当张嫌哥哥的女朋友,这样可以吗?”

    张嫌细品了一下曲芷茹的话语,越品越不对劲,自己不就是救了这个她一命嘛,这怎么像是给自己找了备胎呀,而且还是一个心甘情愿当备胎的小女孩儿,张嫌长那么大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一时间有点不知所措,他知道曲芷茹是在孤寂和感激的情绪中激发出了对自己的好感,但是对方就是个小女孩啊,谁要是真把一个小女孩儿当成备胎那也太禽兽了吧,不过就算是他不愿同意,曲芷茹露出的坚定神情却像是在告诉他不接受任何拒绝。

    “那好吧,我先答应你,不过那也得等你成年之后再说。”张嫌叹了口气回答道,既然不能马上拒绝,那他只能等到曲芷茹三分钟热度过去之后再去解释。

    “太好了,长大后我就能当张嫌哥哥的新娘咯,那么张嫌哥哥能告诉我是谁这么有福气能成为张嫌哥哥的女朋友吗?”曲芷茹先是欢呼了一阵,然后眯着狐狸般狡黠的眼睛向张嫌问道。

    张嫌虽然自己没谈过恋爱,但是他见识过不少恋爱中的男男女女,一般女生露出这种表情就说明感知到了威胁,所以张嫌一看到曲芷茹的眼神就知道她虽然连人还没见过就已经把蒲梓潼树立成了假想中的敌人了,张嫌踌躇了一会儿,不知道该不该把蒲梓潼的名字告知给曲芷茹。

    考虑再三,张嫌最终还是决定把蒲梓潼的存在告知给曲芷茹,随即道:“她叫蒲梓潼,和我差不多,也是一名强大的魂师。”

    “蒲梓潼姐姐吗?那好,那我也要成为魂师!”曲芷茹向后撩了一下自己的刘海,认真的说道。

第六十节:保姆?

    “成为魂师?”张嫌惊讶的问道。

    “对呀,哥哥那么强大不就是因为是魂师吗?”曲芷茹点了点头。

    “话虽没错,但是魂师可不是轻易就能成为的,而且成为魂师有什么好,反而会比普通人遇到更多的危险。”张嫌摇了摇头回答着。

    “张嫌哥哥就很厉害呀,被那大汽车撞倒之后居然一点事也没有,这么厉害怎么会有危险呢?”曲芷茹不相信的问。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有厉害的魂师自然也有厉害的恶鬼,几个月前,我最好的朋友就死在了恶鬼的手上,从那以后我就已经不想再当魂师了。”张嫌忽然垂头丧气的解释着。

    “被恶鬼杀害了吗?”曲芷茹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问道。

    “嗯,魂飞魄散。”张嫌低头回应着。

    “那只恶鬼怎么样了?”曲芷茹继续问。

    “跑了。”张嫌轻声回答着。

    “那张嫌哥哥为什么不去找那只恶鬼报仇呢?”曲芷茹歪着脑袋问道。

    “报仇?呵,我要是知道它在哪,我要是能打得过它,我早就报仇去了,可惜我太弱了。”张嫌一想起鬼宴上的翻车鬼和众小鬼猫戏老鼠的样子,既愤恨又恐惧、无奈。

    “那很好办呀,不知道在哪就去找嘛,我丢了东西的时候就会很认真的去寻找线索,虽然会花费不小的时间,但是总能找到;打不过的话就去学功夫嘛,我被同学欺负之后就去学了跆拳道,现在已经没有敢欺负我的同学了。”曲芷茹笑嘻嘻的回答着,好像并不认为张嫌提出来的两条问题有多大。

    “去找?去学?”张嫌重复着曲芷茹的话,默默的思考着。

    “对呀,如果丢了的东西不去找的话,可能以后就再也找不到了,打不过别人就只会跑的话,下次就还会被那些恃强凌弱的人围追堵截,所以我觉得只有认认真真的好好活着,认认真真的变得强大,才是解决问题的真正途径,一味地逃避只会让问题不断积累,总有一天人会被曾经逃避过的问题击垮的。”曲芷茹分析道。

    张嫌仔细琢磨着曲芷茹的话,总觉得曲芷茹说的有些道理,好像每一句话都在触动着自己的灵魂,自从卢森出事之后,他就把自己关了起来,他虽然想为卢森报仇,但是又想到了自己的弱小无力,想到自己看着卢森被恶鬼分吃却无所作为,他心虚了、畏惧了,再也不敢直面那些可能遇见的恶鬼,于是他选择了退缩,他想要摆脱魂师的身份回归到曾经平淡安稳的生活中,他正在做的真的只是逃避。

    张嫌盯着曲芷茹精致的小脸看着,曲芷茹同时也在看着他,张嫌总觉得眼前的这个小姑娘像是要把自己看透了似的。

    “张嫌哥,你别这样看着我嘛,怪害羞的,是不是芷茹又说错什么话了?”曲芷茹见张嫌一直盯着自己看,害羞的问道。

    “没有,没有,我只是觉得芷茹妹妹懂的道理挺多的嘛。”张嫌回过神来笑着说道。

    听到了张嫌的夸赞,曲芷茹害羞的低下了头,坐在椅子上不停的摇晃着双腿,再次恢复到了一个小女孩该有的模样。

    “芷茹,我现在给你讲个故事吧,这个故事讲完之后你再决定要不要成为魂师,而且成为魂师也不一时半会儿的事情,至少也要等到你成年以后再说。”张嫌继续说着话。

    “什么故事呀?”曲芷茹坐在椅子上仰面看着张嫌,问道。

    “一个鬼故事。”张嫌回答道。

    “行啊,我就喜欢听鬼故事,张嫌哥哥你快讲吧。”曲芷茹兴奋的点了点头。

    “那好。”张嫌润了润嗓子回答道。

    张嫌讲的内容并不复杂,他讲得就是他和卢森那晚误闯鬼宴的故事,只不过把里面的自己和卢森的名字幻化成了小张和大卢,其它内容基本上和那晚上发生的事情一样,包括翻车鬼和众小鬼的恐怖模样被张嫌描述的极其吓人,实际上张嫌并没有添油加醋,而是那群鬼的长相果真如此。

    在张嫌讲故事的过程中,曲芷茹一会儿紧张兮兮攥紧了拳头,一会儿又为大卢舍身取义的行为感动的痛哭流涕,活像一个善于倾听的小观众。

    “我好喜欢大卢呀,他居然冒着被亡魂恶鬼吞吃的危险救下了小张,最后连灵魂都魂灭在了恶鬼的手上,真是个了不起的魂师。”张嫌故事讲完,曲芷茹回答道。

    “嗯,不过这不是重点,这就说明成为魂师并不是一件好事,这种工作存在着极大的危险性,所以我并不希望你选择魂师这条路。”张嫌表达着故事想要说明的意思。

    “小张应该就是张嫌哥哥吧,虽说张嫌哥哥没能救下大卢,但是张嫌哥哥救下了我啊,不然我已经被妈妈变成亡魂了,这就说明成为魂师至少还有抗争命运、选择生死的余地,只不过是能力大小决定了抗争的结果,因为张嫌哥哥比妈妈的灵魂能力强才能救下我,却又比翻车鬼的能力弱才没能救下那个朋友,这时候不是更应该让自己变得更强吗?”曲芷茹如是理解。

    “变得更强吗?”张嫌小声嘀咕着。

    张嫌回想起凤城林谷的遭遇,思考着自己的未来,总有种拨开云雾见月明的感觉,他觉得自己好像被一个只有十二岁的小女孩给教育了一通,却又句句在理无法反驳。

    就在张嫌思考着的时候,突然,曲芷茹家的门外响起了钥匙开门的声音,随着“啪嗒”一声

    锁芯齿轮被拧动退开的声音响起,曲芷茹家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脱下了披在身上的风衣,把风衣挂在了玄廊的衣钩上,随后又脱下了漆黑的皮鞋,换上了玄关处的一个淡黄色塑料拖鞋,大步走向了餐厅,边走边喊:“芷茹?”

    张嫌听到了声音,顿时反应了过来,进来的应该就是这家的男主人,准确说是曲芷茹的父亲,自己现在在别人家里,穿着男主人的衣服,对面就坐着男主人的女儿,现在男主人回来了,张嫌多少有些不知所措了。

    就在张嫌还没考虑好该怎么解释的时候,男主人已经走到了餐厅,看到了坐在餐厅椅子上的张嫌和曲芷茹,仔细打量几眼张嫌的侧脸,露出了狐疑的神色。

    “芷茹,他是谁呀?”男人率先开口了,冲着曲芷茹问道。

    “爸回来了呀,他是我的救命恩人,现在也是我的新哥哥了。”曲芷茹没有隐瞒,如实的回答着。

    “救命恩人?”曲芷茹的父亲紧盯着张嫌,不解的问道。

    “对呀,刚才我出去买东西的时候差点被车撞了,是张嫌哥哥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我,我才能活着见到爸爸,张嫌哥哥身上的衣服都磨破了,我就把张嫌哥哥带到家里换上了爸爸的衣服。”曲芷茹没有提被母亲的亡魂附体的事情,只是简明扼要的把出事情况当成了交通事故来解释。

    “真的吗?这位张嫌朋友你被大车撞到了居然一点事也没有吗?”曲芷茹的父亲看着眼前的张嫌,一边问着话一边流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张嫌早就知道曲芷茹的如实回答会带来这种结果,谁会相信一个人被车撞到之后还能表现出生龙活虎的样子,如果他不是魂师的话,他也不会相信这种故事,但是因为没能及时阻止曲芷茹,张嫌也只能加速思考着合适的说辞。

    “嗯,也不能说一点事都没有吧,肩膀和后背都擦破了点皮。”张嫌正脸看向了曲芷茹的父亲,挠了挠头回答道。

    曲芷茹的父亲看起来年龄不算大,个头也不算太高,身材比例匀称,长相上有一种大叔般的帅气,一举一动又显得比较干练,浑身透露出一股职场精英的做派,给张嫌一种做事很认真的感觉。

    张嫌在把曲芷茹和她的父亲的相貌做了比较之后才发现,曲芷茹的漂亮大部分源自于先天基因优势,高鼻梁、粉嫩的小嘴是遗传了已经亡故的母亲,圆脸和大眼睛估计就是从这位父亲身上遗传下来的,因为五官比例比较协调,曲芷茹的面孔简直就是一个美人模子,只要等待岁月的浇灌开花就行了。

    “被大车撞了只是擦破了点皮?”曲芷茹的父亲疑惑的问道,他见张嫌虽然体格上还算健硕,但是从体型上来看,张嫌的身材并不能归到强壮的类型,至少不如大力士或者格斗选手,这样一个人能接下汽车的冲撞,显然有点匪夷所思。

    “侥幸而已。”张嫌只能苦笑着回答。

    曲芷茹的父亲继续靠近着张嫌,像是在审问犯人一样盯着张嫌,来历不明的张嫌让他充满了警惕性。

    “好了,爸爸,这是真的,张嫌哥哥的衣服我洗完之后晾在了阳台上,您去看看就知道我说的没错了,我打算留张嫌哥哥在咱家吃饭,正好爸爸您也回来了,我这就给你们做饭去,等会儿咱们一起吃饭。”曲芷茹看着自己的父亲不断靠近着张嫌,先是眨了眨古灵精怪的大眼睛,然后对着父亲道。

    “嗯,好吧,我这去阳台看看去。”曲芷茹的父亲回应着。

    “那个,你们吃吧,我就先回去了,我家里……”张嫌不太喜欢现在尴尬的气氛,埋怨的看了曲芷茹一眼,然后想要借口离开。

    “不行,吃完饭再走!”就在张嫌话还没撂地的时候,曲芷茹的父亲用坚决的语气打断道。

    张嫌抓耳挠腮的苦笑着,他知道,懂事的曲芷茹如此解释着自己的身份,肯定是有什么特别的打算,但是这种解释确实让曲芷茹的父亲把自己当成了坏人,或者说是准嫌疑犯,一个二十多岁的陌生男人出现在了自己家,和自己幼小的女儿独处一室,说是救了自己女儿的恩人,而且被车撞到后还毫发无损,每一条没一点都显得那么怪诞。

    “那好吧。”张嫌只能悻悻的答应了下来。

    见张嫌同意了,曲芷茹一转眼便钻进了厨房,锅碗瓢盆的碰撞声,煤气灶的开关声,油水混合在一起的那种“刺啦”声,各种声音混合在了一起,此起彼伏着,像是在演奏着某种旋律,从声音上就能判断出曲芷茹有着不俗的厨艺造诣。

    曲芷茹的父亲也没闲着,他先是回到了门前用钥匙把门多上了几道锁,然后把外衣也换了下来,换上了一件宽松的睡衣,衣服换完之后,曲芷茹的父亲便遵照曲芷茹的提示走到了阳台上,果真见到了一件从没见过的深绿色长袖衬衫,衬衫上几道被划开的细长口子格外引人注目,因为那切口不像是被剪刀一类的利刃所划,更像是石子或者钝器造成的不规则剐蹭,曲芷茹的父亲分析着,慢慢陷入了沉思。

    同一时间,张嫌才是最为苦恼的那个人,他本来是打算警告一下曲芷茹关于灵魂的事情之后就选择离开的,结果没想到曲芷茹的父亲刚巧赶了回来,自己现在已经被曲芷茹的父亲疑罪从有的软禁在了他们家里,只能老老实实地坐在餐桌前静静的等待着接下来的质问,具体结果如何还得看曲芷茹会做出怎样

    的解释。

    曲芷茹做菜很快,除去早先做好的青椒肉丝以外餐桌上又多出了三碟小菜,一碟是大葱炒鸡蛋,一碟是香菇油菜,还有一碟是芦笋炒肉,每一盘菜都可以用香气四溢来评价,从做菜的速度和质量上来说,曲芷茹已经不比真正的厨师差了。

    四盘菜摆齐,曲芷茹又把一大盆红枣莲子粥端了出来,看着粥碗上冒着滚烫的热气,张嫌赶紧起身走到了曲芷茹身前,从曲芷茹手上接过了粥碗,稳稳地把粥碗放到了餐桌上。

    曲芷茹则再次回到了厨房,用小碗在电饭煲里盛出了三碗已经蒸好米饭,等到把米饭端上了桌子,一桌子的饭菜也就齐了。

    就在曲芷茹刚把饭菜做好的时候,曲芷茹的父亲不知道从哪里走了过来,他先把张嫌让到了座子的一头,然后和张嫌对面而坐,等到曲芷茹在每人面前摆上筷子、盘子等餐具之后,曲芷茹被父亲安排在了餐桌一侧,张嫌知道,审问马上就要开始了。

    “我姓曲,叫做曲莫,你是叫张嫌对吧,实话实说吧,你接触我女儿到底有什么目的?”曲芷茹的父亲先自报上了家门,然后冲着张嫌质问道。

    “我哪有什么目的呀?”张嫌挠了挠头回答道,他来曲芷茹家就是为了给曲芷茹提醒灵魂的事情不可乱说,根本就没有其它目的。

    “谋财还是害命?”曲莫质问道。

    “您家里很有钱吗?还是您的命格很重?”张嫌反问道。

    “那就是求色?我女儿长相貌美,但是也才刚满十二岁,你难道是想对我女儿下手?”曲莫略微沉思了一会儿继续问道。

    “我又没有奇怪的癖好,你女儿不是也说了嘛,我只是救了她一命而已,来您家里也是她邀请的。”张嫌解释着,他可不想被别人在人格上进行猜忌和诬陷。

    “那请你描述一下你对我女儿的看法。”曲莫继续审问着张嫌。

    “懂事、坚强、聪明、可爱,差不多这些吧。”张嫌回答着。

    “懂事?坚强?看来你对芷茹了解还真不少了呀。”曲莫眯着眼看着张嫌,好像在想些什么。

    张嫌能明显感觉到,在自己用了“坚强”、“懂事”来形容曲芷茹之后,曲莫身上那种咄咄逼人的气场减弱了不少,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思索。

    “芷茹,你确定吗?”就在张嫌不知道还要怎么才能向曲莫证明自己清白的时候,曲莫突然转向了曲芷茹问道。

    曲芷茹像是在打哑谜一样没有说话,只是开心的看了一眼张嫌之后冲着自己的父亲狠狠点了两下头。

    “那好,既然芷茹决定了,那我就正式向张嫌朋友发出邀请,我诚挚的邀请张嫌朋友来我家里生活,我看的出芷茹很喜欢你,我希望张嫌朋友能来我家和芷茹做个伴。”曲莫一改之前审问的语气,和善的向着张嫌邀请道。

    “啊?”张嫌满脑子都在想着怎么解释自己不是坏人,结果想出了一大堆足以证明自己的话语还没说出口,曲莫的话锋却突然急转,这让张嫌颇感意外。

    “是这样的,我家芷茹从来都不会对我撒谎,这点我是知道的,而且因为家庭原因,芷茹对人对事的辨别能力不比我差多少,所以我也不担心她会被骗,但是作为父亲,还是要对自己女儿的朋友进行严格审核的,刚才我在阳台上看到了你的那件破衣服,经过我的分析,那确实像是被地面上的石子摩擦造成的,所以我也打算相信你。”曲莫笑着解释道。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要百口莫辩了呢,不过您说让我来您家里生活是什么意思?”张嫌先是缓了口气,然后不解的问道。

    “我知道芷茹很懂事,同样也知道芷茹很孤独,她一直都想有个伴,想有个人能陪她说话,她母亲意外过世,我一年到头在家里待的时间也超不过半个月,我希望找个人能替代我,从芷茹的眼神里我能看出来她信任你,甚至还有些喜欢和依赖,芷茹或许不好张口,所以我以这家的主人身份邀请你,希望你能来我家。”曲莫用充满父爱的眼神看了一眼曲芷茹,然后对着张嫌拜托道。

    “这事闹的,怎么母亲求完父亲求啊,救完人结果我自己变成人家的保姆了。”张嫌挠了挠头小声嘀咕着。

    见张嫌不停的挠着脑袋,曲莫像是看出了什么,紧接着道:“我在外面拼命挣钱就是为了让芷茹过上好日子,所以如果是报酬的问题您尽管开口就是了,我每个月给您三万的酬劳,只要求您能陪芷茹健康快乐的长大就行。”

    “保姆?保安?”张嫌好像明白了曲莫的意思了,显然曲莫是想花钱给女儿雇个特别的“保姆”,以此来弥补自己的缺憾。

    “张嫌小兄弟别这样说,因为芷茹对你比较信任我才做这种决断的,对别人的话我不会发出这种邀请。”曲莫说明着。

    “钱我不要,也不会住在您的家里,芷茹仍是我的干妹妹,我会照顾她,但是我也有自己的事情,不可能当她的全职保姆,如果只是当一个负责任哥哥我还是能做到的。”张嫌直接拒绝了曲莫的建议。

    “嫌三万的酬劳太少吗?您还可以再往上加。”曲莫皱着眉头道。

    “我拿这三万一个月买您三天的时间可以吗?”张嫌问曲莫。

    “为什么?”曲莫不解的看着张嫌。

    “就是想每月换您三天时间留下来陪陪芷茹。”张嫌盯着曲莫,回答道。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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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然成为猎捕亡魂的魂师,本来只想混口饭吃,结果发现这个诡异的第二世界并不简单,人心叵测,鬼计多端,误入鬼宴结果搭档惨死恶鬼之手,招募自己的猎魂公司又带着别样的目的,在这魂鬼的世界中又该何去何从,张嫌登宴杀鬼,下宴灭魂,追寻着魂师至高之境……九登鬼宴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九登鬼宴,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九登鬼宴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