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其他小说棺人,别闹TXT下载棺人,别闹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棺人,别闹全文阅读

作者:白九爷     棺人,别闹txt下载     棺人,别闹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67、赵小姐(1)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柏油马路上,天气躁得慌,不开空调简直连呼吸都难。

    “抱歉,还让你们走一遭。”赵丽蓉在开车,忽而开口,我坐在后面,顾清明坐在副驾驶,听她说话。

    赵丽蓉说她姐姐实在命苦,家里条件好,外人看着风光无限,可惜谁都不知道生在这个家里的悲哀,她姐姐从小被病魔折磨,家里的希望全部都落在她的身上。

    赵丽蓉说从小到大,她连一点儿自由支配的时间都没有,全部都被父母主控着,说起来也是有些唏嘘。

    “抱歉,扯远了,只是家姐身子不好,便挑选了僻静的地方养着,她一个人住在郊外,家里只给配了几个下人在照顾。”赵丽蓉说道。

    “赵女士似乎对这位姐姐很上心?”顾清明道,赵丽蓉说姐姐是她最亲的人,她面上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说她母亲生产的时候难产死的,父亲后来续弦,娶了她阿姨。

    我愣了一下,姐妹两个都嫁给同一个人,这说起来还是有些尴尬的,只是上层社会的法则,谁说得清呢,赵丽蓉说她阿姨长得像她母亲,而且阿姨心地善良,对待他们如己出。

    “外婆说便宜外边的人,还不如让阿姨照顾我们。可惜阿姨一生无所出,越发待我们严厉了,她像是亲生母亲一样疼爱我们。”赵丽蓉说道,她说她家有些复杂,并非外界谣传那么荣耀,希望我们不要带着有色眼镜去看。

    我心里想着才没那么空闲,今儿若非想看看那位传闻之中的赵小姐,我们怕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顾清明倒是耐心,跟她一言一语说着,这会儿的赵丽蓉跟之前见过的,和在公司里的完全不一样,她诉说自己的悲惨人生,还说了跟卢建行在一起的事情。

    “在上流社会,哪有什么真爱,不过互相搭伙过过日子。我与我老公几十年的恩情,他失踪了我自然会着急。”赵丽蓉解释,对付顾清明越来越疑惑的眼神。

    车子在一处别墅前停了下来,这一代环境实在优雅,特别适合养病用。

    我跟着赵丽蓉往屋子里去,院子很大,可惜一个人都没有,走近别墅才发现,四周的窗户全部都被黑色的布遮起来,密不透光,里面也只是轻微点了几盏灯,象征性地给一点光芒,大厅里面一个人都没有,赵丽蓉说她姐姐卧病在二楼,寻常不会出门。

    “为何要这种装扮?”我指了四周,一片漆黑,就好像是特意将别墅打扮成这种风格一样。

    赵丽蓉怔了一下:“我姐姐的眼睛,见不得光,他们怕她从楼上下来,特意这样做的。”

    我点头,赵丽蓉说等一会有人会下来接我们上去的,她说她姐姐一辈子也没有见过几个生人,怕一会儿惊扰了她,我说这样就打搅,赵丽蓉说没关系,既然来了就当是给自己一个机会,兴许顾清明有什么法子。

    我们在大厅里面等了好一会儿,我细细地盯着上面的吊灯看,可惜了那么美丽的灯,终究是发挥不出它的作用,楼上哒哒哒有人下来了,看到赵丽蓉的时候,就跟看到救星一样。

    那下人扫了一眼我跟顾清明,言语有些顾忌。

    “没关系,说吧,姐姐她怎么了?”赵丽蓉上前,有人给拿了好多拖鞋出来,要我们换上往楼上去。

    那下人说刚给小姐打了药,刚刚控制下来,小姐说要休息一会儿。

    我们跟着上楼,说实话这里实在荫蔽地很,住久了眼睛不能适应光亮,我搓了搓眼睛,跟着往前面走去,遥遥地站在窗外看,屋子里的那人背对着我们,坐在床上,看着纤瘦的一个人,一头乌黑亮丽的头发垂下来,背影看着挺正常的。

    赵丽蓉说这就是她姐姐,她话音刚落,里面的女人便转过身来,那张脸白的有些吓人,瘦的脸上的骨头都十分明显,但是唯一能够看出来的,她姐姐长得不错,如果没有病痛折磨,妥妥地一枚白富美,可惜年华老去,如今只能缠绵病榻。

    她姐姐对她招招手,忽然察觉出我们的存在,她惊了一把,转而钻入被子里面,我站在门外遥遥地看着,问顾清明清不清楚她得了什么病。

    顾清明指着那女人的背后,问我看到了没有,我怔了一下,可能是屋子里太黑了,之前没有注意到,赵小姐身后燃起的,浓浓的鬼气,根本不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

    门已经被打开了,屋子里的鬼气太过浓重,要不是赵丽蓉介绍,我都以为床上躺着的是一个已死之人,眼前的画面就有些奇怪了,按理来说,即便是久病之人,哪怕是快要进棺材的人,身上带着的也不是鬼气,只有死人身上才会有的气息。

    我刚想说什么,顾清明嘘了一声,我转身看赵小姐。

    她原本惊愕的脸上忽而变得平淡起来,她伸手,指着我,颤巍巍地开口:“你……你……”

    她说了半天也没说清楚一个字,我站在一旁,指着自己:“你认识我?”

    赵小姐点头,她忽而笑了起来,说实话,她瘦骨嶙峋的模样,脸上一点肉都没有了,笑起来格外的渗人,她慢悠悠地开口:“见……见过。”

    赵小姐说话的时候有些生疏,不过说了几句之后就好了,赵丽蓉要我们多多见谅,她姐姐的脑子不太好用了。

    赵丽蓉给顾清明腾出一个地方来:“顾先生,您看看,可还有法子。”

    顾清明在床榻四周打量了一圈,他面色凝结,沉声道:“如果说半年前找我还有机会,如今……”

    “什么?”赵丽蓉激动地问了一声,问顾清明是什么意思,他倒是冷峻,说就是面上的意思,半年前找他还有救,如今这命全然都是吊着的,根本就是到了穷弩之末的地步。

    我看着赵小姐,她倒是释然,并没有因为顾清明的话而受影响,大抵是真的看淡生死。

    赵小姐指了指我,又指了指顾清明,说道:“怎么换了一个人,不如之前的帅气。”

    嗯?

    她在说什么?

    我问她是什么意思,赵小姐摇摇头,嘴角带着诡异的笑容,说是秘密。

    她还说我穿旗袍的样子好看,这会儿倒是看着稚嫩了不少,我凝眸,到不觉得赵小姐是在胡言乱语,她好像是真的见过我一样。

    我想细问,可惜她倒是不愿意说话了,跟着下人跑出去玩了,怀里抱着那只小黑猫,喃喃自语,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我只听到她说什么都变了,谁都不会地老天荒,原来一切都是谎言。

    赵小姐说了那么多,赵丽蓉拉了我一下,说她姐姐有的时候就是这样,神神叨叨的,要我不要介意。

    我摆摆手,看着赵小姐远去的背影,我倒是无所谓赵小姐是不是疯癫,但是她所说的话,倒是让我介意了,她像是真的认识我一样。

    顾清明看了我一眼,自顾自地与赵丽蓉说话:“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张床下面,应该铺了不少东西,赵女士,我们现在是合作关系,我也就不跟你绕远了说。”

    顾清明说赵女士他们采取的方法不对,居然用掉半死人的方式吊着赵小姐的命,而不是想办法破开死局,赵丽蓉面色慢慢变掉了。

    “我不知道你这个法子是从谁哪里知晓的,一定也是个高人,可惜了,一旦用错了办法,便再也难回头了。”顾清明说道。

    赵丽蓉被唬了一把,她慌忙跪了下来,面色急迫。

168、赵小姐(2)

    “如果赵小姐的病不用这个法子,还有救,可惜了。”顾清明喃喃,他伸手上前,一把将床上的席子掀开来,一股浓重的腥臭味扑面而来。

    我忍不住,扶着一旁的墙壁,哇地一声吐出来了,床上黑乎乎的东西一团团,光纤太暗,看得不是很清晰。

    “借命有那么好借的吗?”顾清明沉声开口,床上那些东西实在恶心地很,也不知道赵小姐是怎么在那张床上躺了那么久的,之前还好闻不到什么味道,这一掀开,味道彻底暴露出来了。

    赵丽蓉脸色惨白,连忙走过去,愣是想要顾清明告诉她,其中的缘由。

    顾清明说还是先换个地方,我们转移到了楼下,三人坐在沙发上,顾清明才开始说:“古往今来,想要借命,必须找一个生命力旺盛之人,而且八字都得合得来,不然借了也是白借。不知道赵小姐借地是谁的命?”

    赵丽蓉怔了一下,她说这是秘密,不能告诉我。

    顾清明冷笑一声,他不介意这些细节,只告知赵丽蓉,这借命是彻底行不通的,另外他刚才看到铺在赵小姐床下的那些东西,好像来头也不小。

    赵丽蓉说是一位大师给的方子,药都是他们公司产的,百分百是放心的,她试探性地问了顾清明一句,是不是那药有问题。

    “不知道谁给的方子,药性太过强烈,其中几味药直接用了人来做辅助,赵小姐常年跟这些药物待在一起,命是吊着了,可是与半死之人没什么两样,赵女士,如果你真的为你姐姐好的话,那就不要藏着了。”顾清明慢慢引导赵丽蓉说话。

    赵丽蓉慌忙摆手,她说这是赵家的事情,既然顾先生没有办法帮着救治,那就算了。

    赵丽蓉还算客气,对我们下了逐客令:“还请顾先生帮我救出我先生吧,家姐的事情就算是家姐福薄,一切听从上天的安排。”

    对于赵丽蓉忽而转变的态度,我是一点儿都不惊讶,她的背后藏着一位神秘人,而那人是她赵家根本惹不起的,纵然如顾清明所说,赵小姐的病用错了法子,可惜赵丽蓉还是不能反抗。

    赵丽蓉只能顺着那人给的法子,死马当活马医。

    顾清明起身:“那就打搅了。”

    “顾先生,这边请。”赵丽蓉带我们出去,她到底还是不松口,顾清明本打算套点话出来,可惜赵丽蓉守口如瓶,即便牵扯到了她姐姐的性命,赵丽蓉还是没有动摇。

    我们起身往外面去,刚走到门外,上面有个声音传过来:“等等。”

    我愣了一下,一看是之前那位病怏怏的小姐,她瘦弱的身子这会儿越发的明显了,站在楼梯上,她冲着我们这边来。

    赵小姐手里拿着一个小盒子,她笑着递了过来:“终于有机会了,物归原主,谢谢你。”

    我怔了一下,赵小姐的手悬在我的面前,我指了自己一下,问她:“给我的?”

    “你都忘了吗?”赵小姐眨巴着眼睛问我,她将盒子递给我,“你给我的胭脂啊,你忘记了也是正常的,这盒胭脂我藏了许多年,就是为了再见你的时候,将它还给你。”

    我一愣,示意她认错人了,赵小姐却执意要将那盒上了年纪的胭脂给我,赵丽蓉给了我一个拜托的眼神,我将就着收下来,赵小姐忽而对我跪了下来。

    她那么瘦的一个人,跪下去的时候感觉整个人都要倒了,我伸手上前,想要搀扶她。

    赵小姐却说:“那时候我年纪小,你可能记不起来了,我穿一声红衣裙子,去你家买胭脂,可惜我那时候还小又生病,断然用不得这个东西,那天恰好遇上你来店里,便送了我这盒胭脂,你还说,活着就是希望,不管怎么样,都要活下去。”

    赵小姐喃喃,大概是真的记错人了,不过我迫于无奈,还是收下了她给我的那盒胭脂,跟着顾清明往外面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我心里还很诧异,这个盒子精致的很,顾清明说她是病了,但不至于会记错。

    “可是我什么时候卖过胭脂啊?”我喃喃,顾清明嘴角噙着笑意,却不点明,他说赵小姐的记忆没错,是我的记忆出了问题。

    简直无语,我怎么可能会记忆紊乱,胭脂这种东西,从小到大都会机会见,除了在电视上。

    回去的时候,赵丽蓉没跟我们一起,顾清明提前叫了他家纸人开车过来接的我们,上了车才算是松了口气,刚才在那个屋子里,神经紧绷,我问顾清明,试探出什么来了。

    “没有。”顾清明倒是直接,他说这次算是白试探了,“总以为赵丽蓉这么关心那位赵小姐,得顺着我的坑下来,谁知道她自己刹住了车。”

    我眯着眸子看这个男人,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

    “傻子都不会顺着那个坑吧,人都说了背后有大师,那大师指不定厉害地很。”我沉声。

    “你知道赵小姐床上的是什么吗?”顾清明问我,我一愣,摇头,乌漆墨黑的,根本看不清楚是什么。

    他笑了,却不说话,典型地想卖关子,我催促他快点说,不然得把我憋死了。

    顾清明说那是刚成型的胎儿,浸泡在特质的药酒里面,最后晒成干,用来滋养重病之人,吊气的,他说的煞有其事,我挥挥手,胃里一阵难受。

    “别逗了,好吗?”我喃喃,不太相信他说的,看他一副风轻云淡,看好戏的表情,我就知道他可能是在耍我了。

    “赵小姐明显是借命,你看不出来,浑身上下都是鬼气,说是活人,谁信?”顾清明道,说赵小姐是鬼门关请回来的人,用活人生命作为媒介,借了旁的健康之人的命才得以活下来。

    可惜这个法子对一般人有用,对赵小姐却欠了火候,顾清明说这样做是要遭天谴的,他怀疑赵丽蓉在青山医院做的研究,跟赵小姐脱不了干系。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她大可以让我好好的帮赵小姐看看。”顾清明眯着眸子,眼神之中满是怀疑。

    “你还真当自己是赤脚医生了。”我驳了他一句,顾清明说他不行,可以问容祈借人来用用,褚桓是可以做到的,尽管可能有些违背良心。

    顾清明一把躺在座位上,累得呼了一口气:“真是累得慌,也不是没收获。”

    “白来这一趟,绕了那么远的路,倒不如直接杀入江博看看,那个黑衣人是谁。”我喃喃,那样倒是来的迅速。

    顾清明说我太过着急,打草惊蛇就完蛋了。

    “那黑衣人想出现的时候,自然会出现,你着急什么。再说这赵丽蓉的事情,她偏偏找到清宅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呢。”顾清明说她最担心这一点,万一人是个不怕死的,也可能是个心理极端的,那他就亏了。

    我懒得理他,奸商一个,摆弄起手上的胭脂盒子来,这是我第一次拿到胭脂,不过我没打开,怕倒出来,弄脏了,我把那个胭脂盒子翻来覆去,花纹都很复古,像是景泰蓝一样,原谅我没见过世面,赵小姐一直说这是我的东西,可我知道我根本不能有这个。

    我翻到底下,发现上面刻着两个字,不大不小,刚刚能看的清楚,盛颜,还是繁体字,幸好还能认得出来。

    “顾清明。”我喊了他一声,“你快帮我看看,这两个字,有印象吗?”

    顾清明接过那盒胭脂,视线落在那两个字上,面色稍稍变了一点,他摇头:“女人家的东西,我怎么会知道。”

169、异样

    回到清宅的时候,容祈着急死了,拉着我,左右看了一圈,确定我完好无损才算是放心。

    顾清明笑着说容祈小题大做,他又不是带我去冒险。

    “赵丽蓉那个女人,看着容易激,其实心理防线牢得很,难怪能坐到现在的这把交椅上。”顾清明道,简单地将之前的事情说给他们听。

    容祈说这种女人当然不简单,心狠起来别说家人了,就连自己都下的去手。

    我表示同意,顾清明说好歹没有白忙活一场,起码现在多了一点儿线索,希望在明天可以用上。

    天色阴沉,夜幕慢慢降临,顾清明起身往楼上去,容祈抓着我的手,忽而吧嗒一声,我搁在口袋里的那盒胭脂掉了出来,容祈的视线落在那个盒子上,我看到他神色略微变了,忽而激动地问我:“这盒胭脂是哪里来的?”

    我一愣,他抓着我的手有些疼,可他自己没有察觉出来。

    “疼,你放手。”我喃喃,容祈这才意识到自己抓着我的手有些用力了,一盒胭脂,犯得着这么激动吗,我看着他,他说自己失态了。

    我问他是不是认识这盒胭脂,他却先问我哪里来的。

    “赵丽蓉的姐姐给我的,说是我的东西,可我从来没有见过啊,还有这下面还写了两个字,盛颜,你知道吗?”我问容祈,他拿过那个胭脂盒子,翻到底部,眼神落在那个盒子上面,唇瓣都在颤抖。

    我看出容祈的异样,可他偏偏说没什么,还呵斥我什么东西都往家里带,他忽而失控的情绪,让我心里有些不开心。

    他的异样那么明显的显露在脸上,我又不傻。

    我抓着容祈,不让他走:“你当真不知道盛颜?也不曾见过这盒胭脂?”

    容祈怔了一下,继而摇头,说他怎么可能知道呢。

    容祈摸着我的脑袋,要我不要多想,还把那盒胭脂从我这里拿走了,美其名曰害怕赵小姐藏了什么东西在里面,我本打算打开看看胭脂的样子,毕竟那个时候的东西总是很吸引人的。

    他倒是说也不说,拿了盒子直接往门口去,我生气极了,这货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从见到那盒胭脂开始,神色就慌乱了,连带着走出去的时候,撞了顾笙一下他都没有察觉。

    容祈行色匆匆,顾笙走进来,问我这是怎么了。

    我摊手:“拿了一盒胭脂就走了,看也不给我看。”

    顾笙神神秘秘地看了后面,确定容祈已经走开了,才拿出来:“是这盒胭脂吗?”

    我不知道顾笙什么时候练就的本事,总是在人没有防备的时候拿东西,这习惯可不好,所幸没有在外面偷过东西,算是万幸。

    我点头,顾笙皱着眉头,他说:“咦,麻麻,你不记得了,这是我们自己家的东西啊。”

    我一愣,我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的东西,之前赵小姐也说是我的东西。

    “盛颜啊,你不记得了吗?你的胭脂铺子,当年可是炙手可热的,麻麻,你是不是傻了。”顾笙摸着我的脑袋,问我。

    哪有这样说我的,我刚想说点什么,一个黑影走了进来,容祈不傻,东西被顾笙拿了之后肯定会察觉,这反应比平日里慢了好长的时间。

    容祈黑着脸,从我手里把胭脂盒子拿走,却不告诉我这东西跟我的关系,我拉着他的手,缠着他问:“说说嘛,就说一点点,难道这是我前世做的?”

    我问容祈,如果说赵小姐真的见过我的话,要么见到的与我长得相似,要么就是我的前世,只是赵小姐才多大,我的前世和现世未免隔得太近。

    当然这是我自己的猜测。

    “乖,晗晗,等这件事情过去之后,我就告诉你。”容祈道,可那种心里想要知道一件事情的感觉,就好像是有人在挠你的心口一样,难受的很。

    根本等不到这件事情结束啊,我看着顾笙,顾笙看着容祈,大抵迫于容祈的淫威,顾笙捂着嘴巴,摇摇头。

    我叹了口气,耍小性子一般,故意坐在床上,不说话,沉默着,假装生气了。

    顾笙识相地从房间里面走出去,容祈走过来哄我,那盒胭脂早没了踪迹,他说只透露我一点点,我的前世,在民国初期,的确是做胭脂生意,但这胭脂却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容祈只说这一点:“青山医院的事情处理了,我就与你说关于你和胭脂的故事,好吗?”

    容祈这样说,上前来搂我,都到了这个地步,我知道自己没办法从他嘴里套出话来,也只有顺从地点头,容祈摸摸我的头,抓着我的手:“明天跟着顾清明,遇到危险就躲他身后,别把自己暴露在危险面前。”

    某人开始老老实实地教我了,他说比起跟他在一起,跟着顾清明安全多了,他说不是有意不让我跟着的,只是为了大局着想。

    我点头,说自己才不会乱来。

    容祈俯身过来,他咬着我的耳朵:“晗晗,为夫明儿要赴危险,是不是先奖励奖励,鼓舞士兵的士气?”

    我瞪了他一眼,没个正行,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说这样的话,我咳咳咳嗽两声:“本帅才不会牺牲色相,来满足你这个小小士兵的心愿,要是谁都跟你一样,临战前需要主帅来鼓舞士气,那我还忙得过来?”

    我抬眸,偏着脑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容祈一把将我搂住,笑呵呵地说只有他才能享受这样的待遇:“谁敢有异言,你问一句?是不是没有?来吧,娘子,为夫会轻轻轻的,一定不会伤到你的。”

    他轻柔地将我放在床上,外套滑落下来,露出他洁白的中衣,我吞了吞口水,他的手忽而伸了过来,放在我的身子上面,隔着一段距离,我颤了一下。

    “为夫可还没碰到你,怎么就……”容祈坏笑着看我,我羞涩地扭过头来,不巧他用力将我的头摆正,沉声说看着他。

    我没法子,羞得想找个地洞钻下去。

    “娘子……可以吗?”他柔声问我。

    我害羞地转过头去,点点头,让他小心一点。

    他像是得了大赦一样开心,一把褪去自己的衣裳,伸手过来,小心翼翼,轻解罗裳。

    兴许是真的太久没有欢好,他的手都带着一丝丝的颤抖,看得我心间也跟着打颤,整个人酥软无力,平躺在床上,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忽然变成了一个白痴,躺在那里,等着容祈过来。

    我僵硬地像个死尸一样,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可能心理作用,碍于肚子里有个孩子。

    我欲哭无泪,明明我的腰肢很柔软,韧性很好的,怎么现在连扳个身子,就像是在扳一块木板一样,我看着容祈,额间沾满我的汗水,他一个人在那儿忙碌着。

    我是真的想死了,他让我放松。

    容祈一把咬着我的上唇:“晗晗,放松点……”

    我真的放松了,再松我得散架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这样紧张,如临大敌一般。

    某人精壮的身子此刻完全被我无视掉了,我只知道这是一次很失败的配合,但是某人依旧沉浸其中,来一场酣畅淋漓的流汗。

    中途我被折腾地完全失去了意识,只觉得好累好累,累得我睡了过去。

    一宿劳累,我心里牵挂着去青山医院的事情,喃喃着要某人好生休息,可我忘记了,他是只鬼,可不是人,不需要像我这样,需要足够的睡眠来保证自己的行为能力。

    我是真的有些后悔,为什么在关键时刻,要放行!

170、入青山(1)

    清晨醒来的时候,容祈已经不在身边,门被纸人敲地颇有节奏,顾清明说要我化化妆,收拾收拾准备去青山医院探探。

    我起床的时候,先给我爸打了几个电话,都是正在通话中,心里不免有些不安,我随手拿起顾清明准备好的助理衣服,一件白色的衬衫,把头发全部都挽起来,化了一个淡妆,整个人看上去神清气爽。

    “小祖宗,你倒是快点。”顾清明在门外喊我,说青山医院探病时间已经到了,我们快速赶往青山医院,一路上心都悬着,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顾清明要我淡定一些,有些事情想多了也没用,我也清楚这个,只是心一旦悬起来,便再也放不下,我还得抽空牵挂容祈,我是怕遇上那个男人,之前耍诈伤了容祈的男人。

    一番严格的检查之后,我们进了青山医院,这不是第一次来,熟门熟路地穿梭在人群之中,赵丽蓉给我们找了一个探视的病人。

    谁想才走几步,便遇上迎面而来的白琪姿和我爸,白琪姿脸色都变了,指着我们:“你……怎么来了?”

    “晗晗,来看静儿吗?”我爸问我,我摇头,说恰好没事陪朋友来这里探视,我爸搓了搓手,犹豫再三,说让我有空去看看静儿。

    白琪姿却十分敏感,说什么我很忙,让我自己去忙就是了,白静在这里面好好地。

    “白静,她在几号房?”我问我爸,他告诉我白静在后面那栋楼的三楼,三零七室,让我得空去看看他,我爸还想说什么,却被白琪姿一把拉着走,白琪姿很是警惕地看着我,好像我会说出什么一样。

    真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我们分道扬镳的时候,白琪姿遥遥地看着我,确定我们走的方向不一致才算是放心。

    我们到了赵丽蓉联系好的那个病房前,都是还在治疗中的人,家庭条件也不错,都是住的单间,我跟着顾清明走进去,那人双目空洞,抬眼看着我们,笑眯眯。

    顾清明装模作样的上前,沉声问他:“感觉在这里面住的怎么样,不太舒服?我都跟医生打过招呼,怎么回事,那谁,你过来,他怎么回事?”

    床上躺着的人忽而抽搐起来,在顾清明一番表演之下,他忽然发作起来,有医生护士直接冲了进来,强制性地将人控制住,那医生问到底出了什么事情,顾清明却将责任推给了院方,还说什么要见卢建行。

    那医生疑惑,顾清明从袖子里拿出赵丽蓉给的东西,塞给了那人,那医生犹豫再三,终于松口,答应我们,带我们去找卢建行。

    顾清明一把拉着我,低声在我耳边说道:“一会专心点,跟着我。”

    我点头,跟着那医生离开这栋楼,往旁边一栋稍微破旧一点的楼去,他说院长现在正忙,只怕我们得等一等,他带着我们上了四楼,越是往楼上越是破旧,来往的人实在少得很,他推开一扇破旧的铁门,敲了敲门。

    我眼神之中充斥着警惕,不是我怀疑,是这里的环境太过诡异,好端端一个院子,为什么要住这里,尽管是个名誉上的。

    门吧嗒一声打开,医生走在前面,大抵是看我太过拘谨,倒是主动地在前面带路,我进去的时候,一股子奇怪的味道扑面而来,整个屋子里都是标本,一个埋头苦干的男人忽然抬起头来。

    卢建行比想象之中年轻了一点,可能是因为染了头发的缘故,他的眼中满是红血丝,大概是多天没有睡觉了,见那医生进来,呵斥道:“你干什么带陌生人进来!”

    “老师,是师母叫他们过来的。”那医生唯唯诺诺,小声说。

    卢建行突然就变得暴躁起来,一把将桌子上的东西带着全部都推掉,哗啦啦地响了许久,我看清楚了,他的容器里面什么都没有,却像是在研究一样。

    那医生后退了两部,卢建行忽然跑到前面,冲着我攻击过来,我灵巧地转身,才避免被他手里的剪刀刺中,突然失控的男人,不,一直都是失控的男人,朝着我们扑了过来,那个医生早就没了踪迹,铁门哗啦一声关上。

    顾清明嘴角噙着一丝冷笑,他说就凭这个样子也想困住他,简直异想天开。

    “你自己注意点。”顾清明冷声道,几下上前,便将卢建行制服了,他从兜里拿出一支针筒,就着卢建行的手臂打下去,只见那男人抽搐了几下,终于镇定下来了。

    “还是赵丽蓉给的药好使,这简直就是个疯子。”顾清明喃喃。

    “谁在那里!”我一转身,门前一个黑影闪了过去,刚才有人在门口看了一会儿。

    我心有疑惑,问顾清明,他怎么看。

    顾清明嘘了一声,大概是隔墙有耳的意思,他将卢建行捆了起来,说这就难办了,这里看着阴气沉沉,还以为是研究基地,没想到都是关人的。

    卢建行这个名誉院长被当成精神病患者一样,关在这里,做着他心目中的研究,其实面前什么都没有,看来是病的不轻呢,可是好端端的怎么就成了现在这样。

    我眯着眸子,看卢建行身上的针口不少,之前也被注射了不少的药物,被当成一个正常病人看待。

    “我听说病情严重的人,会被关在特殊的地方,看来这栋楼里,有不少这样行为失控的病人。”顾清明喃喃,他说鬼魅的事情不知该从何处查探起来,但是目前可以肯定的是,卢建行真疯了。

    不知道他受了什么刺激,一个劲地在地上哆嗦着,说什么就要成功了,就要成功了。

    我问顾清明是直接带卢建行出去,还是怎么,他摇头,将卢建行重新放在那张桌子前,就在这个完毕之后,一阵脚步声从外面传来,顾清明要我先将自己藏好了,不要出声。

    我躲在那些标本架子后面,看着门忽而被打开来,之前坑我们的医生忽然又出现了,这一次带了不少人过来,大概是想对付我们。

    “就在这里面,你们小心一点。”那医生出声,我瞧着顾清明手里拿着的剑,忽而剑光闪,不消一会儿,几个跟着的人便一个个倒了下去,他活捉了那个医生。

    顾清明抓着那人的衣领,沉声问道:“不过是来看卢院长,犯得着下死手?”

    “你到底是什么人?”那医生锐利的眼神,盯着顾清明。

    顾清明修长的手,遏住那人的下巴,我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心想这人还真是狠,为了逼那人说话,简直是活生生掰断了他好多骨头。

    那医生大概没有料到顾清明那么恐怖,他颤着嗓音:“找……找院子……的人,都必须死,这是命令。”

    “谁的命令?”顾清明道,“用不着我一句一句地逼着你说吧,你也知道赵丽蓉女士是卢建行的妻子,明明见了她的信物,却还要坑我?”

    “住住手。”那医生连呼吸都很难呼吸过来,他面色惨白,被折磨的不成人样,可纵使顾清明下狠手,可还是给他留了一口气,只是疼,不会要了他的命。

    这才是狠毒的地方。

    那医生说任何想要见这个楼里的人,都不能活着出去,不是因为赵丽蓉的缘故,他说卢院长对外是去了俄罗斯交流,能知道卢院长在这里的人,多多少少是知道点秘密的,上头命令,必须一个都不留。

    我眯着眸子,未免太狠。

    那医生说不管是谁,赵丽蓉也好,青山医院的高层都是不可以的,他说命令从上面下来,他必须执行!

    “这是终极命令,谁都不能违抗。”

171、入青山(2)

    顾清明还未来得及听那医生往下说什么,就看到那医生吐出一口黑血,头一歪,挂了。

    “他身后有东西。”我喃喃,一个钉子钉在他的背上,上面有一张纸条,顾清明伸手摘了下来,嘴角噙着一个淡淡的笑容。

    “不被发现都难,不过他的速度挺快。”顾清明说着,将那张纸条递了过来。

    我凝眸,看纸上的字,说远道的朋友,让我们移步到后面那栋房子,有我们想要的,看完那张纸条,再去看卢建行,忽然一下化为虚无,原本趴在桌子上的卢建行,此刻却消失了。

    “怎么回事?”我还来不及看,那人就消失了,顾清明说那本就是假的,用来引人上钩的,他起身往外面去,说是要去最后面那栋楼会会纸上的男人。

    我急忙从屋子里跳了出去,这里实在阴森可怕,再呆下去我怕突然出现什么奇怪的东西,我们从这栋楼离开的时候,我看到上面有很旧的两个字,笃志,隐入墙壁之中都快看不出来了。

    来往的医护人员纷纷投来诧异的目光,就好像从这个楼里下来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越往后,建筑越是破旧,到最后面那栋,丝毫不加修饰,旧房子曝露在外。

    这栋房子占地不小,一楼的大厂房似的,周围被铁丝网拦起来,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紧的地方,顾清明走了几步,停下来,又看了过去。

    外面看着真的看不出什么奇怪来,只是隐隐看着墙壁上似乎有“博闻”二字,很浅,我等顾清明往前面去,才敢继续前进。

    那扇铁门是虚掩的,可即便这样,来往的人连靠近一步都不会,就好像这里是一个罪恶的源泉一样,谁都不会想要往前走一步。

    顾清明上前,一把拉开那铁门,吱啦一声,手上沾了不少铁锈。

    我们继续往前,前面一块空旷的黄土地,看着悄无声息的一个地方,好像与世隔绝一样,站在那栋建筑的面前,油漆成蓝色的旧铁门迟迟不见看,我往前走了一步。

    “直接窍门?”我问,顾清明说等一下,他说我们现在一举一动都被人监控起来,这样正好,走在明面上,给容祈做掩护。

    那扇门过了一会儿,自动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很神奇的地方,周围全种满植被,就跟一个原始森林一样,茂盛的树木,鲜艳的花朵,还有挂在上面的蛇。

    在我踏足这块地方的时候,那些蛇开始变得躁动不安起来,就好像是遭遇危险,全部都在后退。

    “你……是怎么回事?”顾清明问我,指着满地的蛇,原本都该在树上待着的,此时全部都想往地下钻。

    我摇头,想起之前白蛇萧如唤说的话,他说我怕蛇,往后就让蛇怕我,现在看来的确是这样,忽而想起那个人,倒是信守承诺,说不见我便不见我。

    “可能是有什么蛇不太喜欢的吧。”我喃喃,那些蛇退散的很快,从密林之中消失,顾清明说这屋子的主人还真是煞费苦心,在这种房子里养植物应该很难。

    我疑惑他让我们过来,却不出现算是什么意思。

    我们四处转悠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奇特的,除了这满屋子植物之外,再也没有看到一个活的物体。

    就在我们愣神的时候,上面夹层处突然多了一个人影,顾清明拉了我一下,我抬头看过去:“是你?”

    “没想到这么快就见面了,男人换的挺快,不错。”那个男人出声,他就是之前在江兴路的那个靳言,脸上依旧是半张面具遮住,看不清楚具体的容貌来。

    他就这么大拉拉地出现在我们面前是想做什么。

    “想明白了吗?金晗晗,加入我?”靳言沉声问道。

    我怔了一下,他是冲我而来,不会以为我是来投靠他的吧。

    我摇头,顾清明一把将我拉住,他在我前面,说这人好危险。

    不用他说我都知道,我低声:“他就是打伤容祈的人,你小心一点。”

    “是他?”顾清明眼神之中满是诧异,站在上面的靳言似乎看穿了我们在说什么一样,他说今天只是来迎接远到的朋友,才无意动手。

    要是信了他才怪呢,这人素来喜欢耍诈。

    靳言沉声对我说:“晗晗,你来这一趟,说明你的心在动摇。鬼胎快要流掉的时候是什么心情,最爱的人还不在身边,那个口口声声说要护你一生的男人又有什么用呢。那些个说会疼爱你的亲人朋友,在利益面前一个个都暴露出原本的样子。”

    “你在胡说什么,人固然有黑暗的一面,但也有光明……”

    “你在江兴路看到的,还不足以让你认识到,人性最底端的黑暗,金晗晗,你还想看什么,看看自己亲自受到的折磨,可以。”靳言冷声道,我盯着他的眸子,忽而变了,越发的冷。

    我一把拉着顾清明,他一个闪身,躲开从上面下来的靳言。

    顾清明眯着眸子,眼神之中满是戒备,他护我在身后,靳言已经到了眼前,两人不由分说便打在一起,而此时,从四周的植被之中,发出嗖嗖嗖的响声。

    地上满是那些植物的枝条,交错在一起,我赶忙去抓符咒,手中握着诛玑那把剑,顾清明要我自己照顾自己,他说要我自己注意一点,他是顾及不上我了。

    我轻巧地在这些枝条之间跳动着,生怕被那些枝条抓住了脚,整个屋子里的东西都活了过来,而与此同时,我的符咒刚巧落在那把剑上。

    诛玑瞬间睁开眼眸,附身在剑上,我胡乱地挥舞着那把剑,将那些张牙舞爪的妖物斩杀在剑下,只能肆意舞动,完全没有剑法可言,这就是以物通灵不好的地方,我是个花架子,没有半点真功夫,本事全部在那把剑上,诛玑所能发挥出来的效力也都在剑上。

    反观我本人,简直就是花拳绣腿,我活动了片刻,后来索性直接提剑上前,再不用什么招式,剑剑落在那些枝条上,斩断不断蔓延出来的枝条。

    整个屋子里面全部都是奇怪的叫声,树都活了过来,冲着我这边来,这样怎么招架地住,我从兜里摸出两张符咒,手中掐决,周身全然都是金色的光芒,召唤出不少帮手过来,可惜我的道行太低,人是多了,可碰上树妖还是半点能耐没有,一只一只地被树妖打掉。

    握剑的手一直都在颤抖,我咬紧牙关,不能被那树给抓住了。

    靳言却一直在那边说,金晗晗,你认清楚现实吧,谁都帮不了你,只有我。

    我冷笑一声,你连自己都顾不了,却要来管我。

    树枝抓着我的脚,害我摔了一跤,我看到诛玑焦急的眼神,和那看白痴一样的表情,他催促我快点站起来,不然一会儿树枝过来,我肯定被扎成一个粽子。

    可惜来不及了,那边顾清明被靳言死死地控制起来,而我分神之际,也被那些枝条给扎了起来。

    诛玑说我跟顾清明都是垃圾,这点反应都没有,他话音一落,剑身也被枝条扎成了一个粽子。

    我被高高悬在树上,靳言落得一身轻松,缓缓朝我走过来。

    他伸出手来,白的特别耀眼。

    靳言忽而出声:“金晗晗,我说过大门永远为你敞开,考虑地如何?”

    “你做梦。”我沉声,即便是死,我也不会与他这种人为伍,一辈子只能活在阴暗之下的人,用尽各种手段,最后能得到什么东西。

    靳言笑了:“金晗晗,想不想看看你的七世情缘,看看他是怎么对你的,我想看完了之后你会改变主意的。”

172、入画(1)

    靳言手中执一幅画,在我面前摊开。

    我的视线被它牵引,上面一着月白色旗袍的女子,手里拖着一盒胭脂,站在柜台前面,嘴角噙着一丝笑意,手上的胭脂盒子半开,滴下几滴红点儿,看着像是血一样。

    旁边写着几个字,繁体的,我轻声念着:盛颜……盛颜……

    忽而身子一阵轻,我听到顾清明冲我喊了一声,可惜他到底迟了太多,他说不要看画,可我岂止是看画了,眼前一阵眩晕,我不知道自己坠落在哪里。

    耳畔是嘈杂的声响,我紧闭双眼,有人在抓我的手:“沈老板……沈老板……”

    那人喊了几声,恍惚之间我睁开眼睛,视线被那月白色的衣裳闪瞎了眼睛,一身精致的旗袍穿在我的身上,头发是盘起来的,手上戴着一个银镯子,周围的一切都变了,哪里还有靳言和顾清明的影子。

    刚才叫我的人,此刻正坐在我的面前,留着清朝时候的长辫子,胡子很长,他皱着眉头:“沈老板,你这嗜睡的毛病越发严重了,刚才浣尔来找我,说是她家老板又睡过去了,怎么都叫不醒。”

    我起身,他一口一个沈老板,而我却不知自己身在何处,脑子胀胀的,有什么记忆快要被唤醒了。

    我挥手,说自己无碍,不需要大夫走一趟,只是昨夜不曾睡觉,忙了一宿。

    我的脑海之中全部都是一个个片段,昨夜忙碌的身影,在后院之中,满是鲜血,还有那口古井,旁边的凤仙花开的正红艳,慢慢地,这具身子的记忆才被我看清楚。

    靳言说让我看看前世今生,我如今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入了那画,要经历的便是前世所经历的事情。

    这一世我叫沈妍,是个孤苦无依的孤儿,为在这乱世立足,开了这家胭脂铺,人称沈老板,手段素来狠绝果断,我欠了欠身子,从椅子上起来,那大夫还是嘱咐说什么沈老板的身子怕是要大养,不能操劳过度。

    我浅笑,说自己心里清楚,让人送了那大夫出去。

    这儿的一草一木都觉得新奇,这具身子也是真的破败不堪,沈家胭脂,从来都是出自沈妍之手,旁人谁都不得接触,这沈家胭脂铺的生意也算是红火,我在记忆里面搜寻,关于容祈的影子,却是半点都没有瞧见。

    我既已入画,不经历一场苦难,怕是难以逃脱。

    我明白靳言的意思,只是不知他为何执意要让我成为像他那样的人。

    我不再多想,门外有女子慌忙跑进来,冲着我欣喜地开口:“小姐,你总算是醒了,害得我找了十里八街的大夫过来,真是急坏我了。”

    女子叫浣尔,是沈妍当年路过青石岭,从土匪头子手里救下的人,要我说前世也真是彪悍地可以,什么都敢做,什么都做的好。

    “我不是说过,不准请外面的大夫吗?”我沉声,连嗓子都变了,沈妍的声音带了几分威严,让人听了不寒而栗。

    这女子强势的,怕是没几个男人敢接近。

    我不想这竟是我的前世,我起身往外面去,临街的店铺,全是吆喝声,这家铺子不大,胭脂的种类也不算多,然而来往的姑娘却不少。

    我才走出几步,便有人上前来:“沈老板亲自出来了,倒是稀奇。”

    “劳您牵挂。”我沉声,不想理会这些人,往外面去,隔街那楼里倒是热闹非凡,要说沈妍厉害地很,对面便是青楼,胭脂铺子开在这里,怎么可能生意不好呢。

    然而沈妍的胭脂铺子,却还有另外的买卖,那是真正手染鲜血的买卖。

    我遥遥地站着,看对面姑娘卖力的吆喝,请那些恩客进门,看得久了,也有些累了。

    浣尔过来拉我的手,说是有人来了,拉我往后院去。

    屋子里面坐着一个穿着富贵的男人,他见着我,嘴角噙笑,倒是恭敬:“素来听闻沈老板美艳,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可惜了……”

    那人一看却是个痞子,我不予理会,问他上门来所求什么,他笑了一会儿,那双眸子死死地落在我的身上。

    “在下宫长明,宫家小公子,来是为了请沈姑娘去宫家老宅走一趟,那儿有脏东西呢。”宫长明沉声,附耳过来,“可厉害地很,连丘道长都不是对手,沈老板,这生意,是接还是不接?”

    我怔了一下,难道沈妍的生意就是替人除鬼,我忽而有些心凉,难道我的每一世,干的都是这样的勾当。

    我垂眸,要浣尔给那宫长明讲明了规矩。

    我端坐在椅子上,瞬间入了角色,兴许因为前世今生,我倒觉得自己就是沈妍。

    “我这儿的规矩,宫小公子应该清楚地很,乱世之中,想求个安稳可不容易。”我笑颜,宫长明倒是知晓规矩,付了定金之后,依旧是色眯眯的眼神盯着我。

    我垂眸,问了他些许细节。

    他说宫家老宅本没人居住,荒废了许久,先前也常有乞丐出入其中,宫家原本也不打算理会,只是前些时候,有人从老宅里面出来,哭喊着说是见着鬼了,后来宫家人便派人去了一趟老宅,愣是挖出了十几具尸体。

    我嘴角噙着一丝冷笑,宫长明描述地颇为夸张,本没有见着害人的鬼怪,却说什么见着黑影,他嬉笑着停下来:“素来听闻沈老板这里有极好的茶,不知道今儿是不是有机会?”

    “不过是薏米寒菊,你要是喜欢,浣尔,给宫小公子打包一些。”我沉声,那宫长明见我要给他东西,笑的合不拢嘴,我也不知道是谁传出去的谣言,说是沈妍那儿的茶喝了,鬼怪难近身,简直是胡说八道,要真这么厉害,我卖茶就好了。

    宫长明笑的那叫一个灿烂:“还请沈老板好好准备,这怕是厉鬼……迄今为止只有人看到一抹白影,听说半夜还有吹箫的声音。”

    我眯着眸子,刚才还说的那样神乎其神,搞得自己如临其境一样。

    我垂眸:“这就不劳宫小公子费心了,您请备好一些东西便好。”

    我实在不想继续跟这个人唠嗑下去,便让浣尔送客,那宫长明恋恋不舍,不过见浣尔拿了茶出来,随即笑眯了眼睛,说是今晚在宫家老宅等我。

    我点头,浣尔将那男人送走。

    沈妍的主要买卖,做的还是驱魔打鬼之事,她自幼得一高人指点,会控魂咒术,以胭脂为媒介,将灵魂控制住,最后收入胭脂盒子之中,俗称“胭脂杀”。

    而关于那位高人的记忆,却是极其模糊,我想看看清楚都不行。

    “唉。”我叹息一声,“我就是沈妍,却要分地这么清楚。”

    我无奈地笑了,心想着靳言让我入画,定然不是要我来享福的,没有遇见容祈之前,一切看似平静。沈妍纵使厉害,可是我怕……

    我怕遭遇那漫无边际的黑暗,怕到了最后真的跟靳言为伍。

    我起身,往内室走去,浣尔连忙跑了过来:“小姐,您这么快就答应宫长明了?”

    我一愣,看着面前满是愁容的小丫头,她说小姐你的身子不好,大可不必帮那宫长明,他说宫家出了名纨绔霸道,犯不着为这种人伤神。

    可浣尔不知道的是,沈妍,也就是我,只有用收来的魂魄作为根基,才能活下去,也就是说这笔买卖,其实只是沈妍的私心,她的身子却是用鬼魂所养,看起来才这么邪乎。

    我在想,当初教沈妍的那位师父,到底是何人,为什么我想看,却看不清楚那人的模样。

    【开始写前世今生了】

173、入画(2)

    强行暗示自己是沈妍之后,我才稍微适应这里。

    入夜时分,我和浣尔一起去了宫家老宅,早就有人等候在那里,宫长明见我过来,立马迎了上来,寒暄道:“沈老板来的够早。”

    “事先看看情况,也不至于慌。”我沉声,胭脂是沈妍特质的,而咒术则留在脑海之中,不知道偷偷地记下来,带走能不能用。

    那些人在宫家老宅外面,却是不敢进去了,宫长明说之前进去抬尸体的那些人,回去之后都生了怪病,连带着丘道长也没有掏的半点好处,如今还卧病在床,宫长明说他就不陪我进去了。

    胆小如鼠的样子,我嘴角噙着笑意,说这是宫家的事儿,我虽说接了生意,但也未必能除去。

    我手指一指,指着宫长明:“你……确定不跟我进去?”

    宫长明一愣,如今宫家正值当选下一任家主的时候,他自然是需要多表现表现,犹豫再三,最后一咬牙,决定跟我一起进去。

    我往里面走去,宫长明愣了一下,随即跟着我。

    “沈老板,这就开始了?”他问我,我点头,免得夜长梦多,我倒是要看看是什么鬼怪,在这里作祟。

    起先宫长明按照我的要求,在周围贴满了符咒,每一个角落用白米塞满,外加一段段红线,在四个方位上点上特质的香,等一会儿随着我的咒语,慢慢的开始引魂,控魂,才有可能除掉这里的隐患。

    我没想到这座老宅居然这样破旧,宫长明说从上一辈开始就没人住了,大概是空了好几十年,他说之前请了风水师来看过,说是这里的风水不好,会断了子孙的福泽。

    我嘴角勾笑,四下打量,这里的风水怎么就不好了?宫家祖上冒青烟才有这么好的风水,可惜听信谗言,不懂得珍惜,多年来风水局被破坏了,才被鬼怪占为己有。

    “怪不得会有鬼呢,风水都差到这种地步了。”宫长明喃喃,害怕地很,几乎是躲在我的身后,他说素来听闻沈老板本事强,今儿有幸得以见一面,三生有幸。

    可惜这人也是厉害,全程都强行遮住自己的眼睛,不去看周围,连带着起风的时候,吓得双腿颤抖。

    我在庭院中间坐下,风水虽然坏了,但是中心还在,我于这之中坐下,兜里拿出一个招魂铃,放在一旁,先用胭脂在地上画了一个特殊的符号,左手执招魂铃,右手沾满胭脂,顺着之前的符号一直在画。

    招魂铃响起的瞬间,连带着风都变大了,吹动之前贴起来的符咒,周围的废弃物被吹得四处都是,树叶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

    宫长明吓得一直在说:来了,来了,他来了。

    他捂住双耳,蹲在一旁,强行将自己掩盖起来。

    我是没见过这样的男人,我没去理会他,照着记忆里面的咒语,念了一声,招魂铃继续想起来。

    点起的三根香,摇摇晃晃的,周围一阵嘶吼。

    是痛苦的嘶吼,像是生孩子时候的声音一样,一阵接着一阵的吼声,我听到有什么动静从那屋子里出来,紧接着地都要崩塌开来一般,轰轰轰,好几声响过之后,一个小小的身影从里面跑了过来。

    浑身漆黑的小孩子,透着浓浓的黑气,他一咕噜到了宫长明的脚边,伸手戳了戳那个男人,宫长明睁眼,小黑娃冲着他裂开一个笑容,吓得宫长明立马尿了出来。

    那孩子是个鬼娃,刚刚落地的孩子,我看到他的时候已经知道这宫家老宅里面藏着的是什么东西,我沉声:“宫长明,你先出去。”

    我之前本以为是个鬼魅,可如今看到小鬼出来的时候,才知道自己想错了,小鬼出没,怕只怕这个老宅子被鬼母占为己有了,鬼母的实力强大,加上他能生小鬼,这才是最麻烦的。

    可惜此时宫长明已经彻底吓得腿软了,原本在最后封印鬼怪的时候,需要宫长明的血,如今看来要解决这里的小鬼和鬼母,是很麻烦的。

    我一个菜鸟,入画来可不是为了逞强的。

    可如今没有办法,我暗自呼吸,将地上的胭脂盒子捡了起来,小鬼近不地我的身,我只能继续念咒。

    必须要将那鬼母给引出来才好。

    胭脂杀的局,并非正统的法术,每一次使用都会消耗本体的精力,也难怪之前浣尔要拦着我了。

    招魂铃自顾自地响了起来,像是长了翅膀一样,飞在半空之中,我凝眸,双手合十,捏了一个决,却见那些老旧的房子顷刻间倒塌,一个巨大的身影从里面显现出来。

    这里是我之前结下的结界,外面的人看不到里面的风崩离析,看不到鬼母巨大的身影,只能看到袅袅升起的白烟。

    在宫长明身边的鬼娃,开始咯咯咯地笑了起来,他朝着鬼母伸出手,索要抱抱一样。

    鬼母的眼中只有小鬼,就好像我跟宫长明都不存在一样,我的局暂且引不了这么巨大的鬼母,不过没关系,我凝眸,继续布局,这个胭脂杀,我还是第一次使,不过手法相当的熟练,就好像之前一直会用这个一样。

    鬼母慢慢往这边来,她巨大的身形,身上缠着好些个小鬼,这一胎产了不少。

    她的眼珠子咕噜噜地滚了下来,血盆大口忽而到了宫长明的面前,宫长明吓得站不起来,可是那一瞬间,小鬼抱着宫长明,死都不撒手,宫长明想要拍掉小鬼,可就在那一瞬间,鬼母的手臂甩了过来。

    此时我还不能起身,宫长明结结实实挨了一下。

    我嘴里喃喃,周围的胭脂像是血一样,齐刷刷地冲着鬼母而去,转瞬间,她就成了血红的一只。

    “宫长明,你给我闪开!”我沉声,他必须甩开小鬼才是,鬼母主要想拿回那只小鬼,不过这样也好,宫长明帮我挡了一下攻击,只是他能阻挡多久,我怕他一下子就会歇菜。

    “我……我躲不开啊……”

    他吼道,真的是生死关头,哪怕是软了的腿也得站起来,宫长明在地上连滚带爬,可算是保住命了。

    刀子抓在手里,血慢慢顺着流到胭脂盒子里,所谓胭脂杀,不过是用这具身子上的血,凝结成胭脂状,用血除鬼,其实也没什么玄奥之处,只是咒术不同罢了。

    我忽而认识到一点,我的前世今生,唯一不变的就是身体里流的血跟旁人不太一样,也正因为如此,血凝成块,装在那个老旧的盒子里面,会有别样的作用。

    不过看着略微有些渗人,我的唇色微微有些苍白,在香倒下去的瞬间,胭脂飞了出来,冲着那鬼母而去。

    她那巨大的身子扭动起来,凄惨的叫声响彻整个宅子,因着体型实在是巨大,周遭的一切,能破坏的都破坏了,而此时,在那鬼母身上的许多小鬼,双眼蹭的一下亮了起来。

    一个个小鬼,恶狠狠地看着我。

    随时准备要跳过来,将我生吞了一样。

    鬼母身上中了招,是动弹不得了,可惜那几只小鬼,像是山猴子一样,爪子尖利,冲着我跳了过来,猝不及防的一个撞击,有一只侥幸划过我的脸颊,脸上被划开一道口子。

    那小鬼落地的瞬间,蜷缩成一块,啊啊啊地叫个不停。

    而我也受了他的影响,布下的东西全部倒在地上,鬼母嘶吼一声,从地上站了起来,我知道这下怕是要完蛋了。

    鬼母那么大只,而我要重新布局,需要足够的时间,鬼母还在挣扎的时候,我瞧着头顶一抹白色的身影飘了过来,有箫声响起,我凝了一下,抬眸望去,那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174、师父

    箫声慢慢罩住整个宅子,那一抹白影从天而降,手却没有空出来。

    鬼母的情绪慢慢被抚平,巨大的身子骤然坐在地上,小鬼安分地坐在她的身上,突然变得和谐起来。

    宫长明得了空,起身从地上连滚带爬地往外面去,他是真的吓坏了,兴许没有见过这样的画面,我凝眸看容祈,他墨发垂下,随风飘舞,依旧一身白衣,绣着白鹤花纹,从上面飘落下来。

    执箫的手,点了鬼母一下,转瞬间,鬼母化为虚影,消失在面前,我愣了一下,他缓缓冲我而来,嘴角带着一丝笑意。

    “容祈?”我喃喃,轻声喊了一句,能在这里遇上他,简直是朝思暮想的事情,可是突然脑袋上挨了一下,他用箫敲了我一下,眉目之间隐隐含了一丝怒气。

    他沉声道:“连师父都不知道喊了,净喊男人的名字。”

    我一愣,看着他的神色,倒不像是假的。

    可是他明明是容祈啊,难道这一世他不叫这个,师父?这又是什么?

    脑袋上再度挨了一下,男人过来伸手,摊开我的掌心,拧眉,神色严峻,他问我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怔了一下,看着手心里面的斑点,像是血迹一样,在整只手臂上蔓延,我摇头,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我张合了嘴巴,不知该从哪里问起来:“你……真的……不叫容祈?”

    脑袋上再度挨了一下,他倒是喜欢打我,只是他的脸与容祈一模一样,他说他是我的师父,还说我是小没良心,不过十年未见,他不曾变过,我倒是不记得他了。

    男人故作生气的模样,他扭过头去,说小徒儿心里有了牵挂的男人,不要师父了。

    我好无语,这人的气质跟容祈不太相像,倒是跟个榴芒差不多,男人伸手将我的手翻了过来,他说我用力过猛,太不爱惜自己的身子。

    我呆愣着看他,虽然知道是前世,只是心里有些酸涩,他没了容祈的记忆,我们只是普通的师徒关系。

    “小徒儿,你那样看着我,当真是缺了……”男人沉声,我的眼皮越来越重,身子虚得很,之前就不太好的身子,放多了血,倒是越发地虚了,我看他的身影都有些模糊,几个叠影叠在一起,我的头好重,忽而靠着他,滑落下去。

    若非他手快,一把将我抱了起来,此刻我怕是脸朝那三支香,脸上得被点了三点。

    “迫不及待地投怀送抱?”男人调笑着开头,这师父还真是没个样子。

    我没了力气说话,他却自顾自地开口,说若是我执意这样,他倒是勉为其难地收了我。

    我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喉咙之中满是血腥味,我被他攥入怀中,眼皮一合一合的,眼看着就要晕过去,他在我耳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轻,轻地到最后都听不到了。

    我感觉有人在摇晃我,一下下地摇晃,可我没有力气去回应。

    “该死的,从未见过有人这样不爱惜身子的,死了活该。”他口是心非,嘴里这么说着,行动却是带着我离开了那座宅子。

    消耗过度,我不知道在我来之前这具身子遭遇了什么,但这一次是真的失血过多,会死人的。

    迷糊之间还能听到说话声。

    浣尔是吓死了,忽然出现的陌生男人,还抱着她家小姐,她执意不让容祈进去,容祈却不管她,两人发生了几句争执。

    浣尔叫了一声,被容祈狠狠地斥责了一顿:“你家小姐还没死呢,哭什么哭!”

    “可是小姐……”

    “还不让开!”容祈直接往房间里去,不巧浣尔再度拦着,说那是女子的闺房,男人怎么好随意闯进去。

    容祈沉声,说他是我的师父,这才消了浣尔的疑惑,浣尔说小姐常常提起师父,不曾想今日竟然能见到活人。

    我也是醉了,这丫头真是好骗地很。

    容祈将我放在床榻上,抓着我的手不曾松开,他伸手弹了我的额头一下:“素来只知晓拼命三郎,不想你倒是厉害,连着三天不曾休息,还应了那人去除什么鬼母,不要命了?”

    “真以为自己能耐了不成。”

    “瞧瞧,还不是小的时候那个样子,倒也不曾长大。”

    ……

    男人言语之中满是嫌弃,说我越大越回去。

    我若不是醒不过来,才不听他这样念经似的说话。

    他给我喂了一颗药,说是能暂且缓和我的情况,我是失血过多,劳累过度,虚的静养。

    “如果我再晚点来,那帮小鬼怕是要加餐了。”男人出声,说的我心尖一颤,我是目测过的,从鬼母的鬼气分辨,确定能够收了那只鬼才动手的,怎么可能出现他话语之中的情况。

    那药像是薄荷一样,从嘴里顺着喉咙一路往下,清凉地很。

    过了不一会儿,我睁开眼睛,映入眼帘地便是容祈那张脸,尽管没了之前的记忆,但如今能够看到那张脸就已经足够,我冲着他笑了一下。

    “傻了?”男人打破了我的幻想,我如今算是明白,“试试手有力气吗?”

    我愣住,手握拳都握不起来。

    男人瞪了我一眼:“活该。”

    我嘴唇干裂,说不上话来,看了桌子上的水一眼,他会意,起身帮我倒了水,递了过来。

    我抬手的力气都没有,眼巴巴地看着他。

    他倒是好脾气,喂我喝了几杯水,嘴里倒是嫌弃我丢了师门的脸。

    我不曾想沈妍的师父,竟然就是他。

    男人见我盯着他看了许久,最后莫名其妙地出声:“师父不叫容祈,大名墨笕,往后可记住了。不准叫名字,得叫师父才乖。”

    我一愣,随即点头,终究是前世,名字不过是个代号,他叫张三李四又如何,叫容祈,叫墨笕又如何,他都是我的人。

    我心里暗自笑了一下,喜滋滋地看着眼前人,大抵是之前过惯了有什么事情发生都有容祈的生活,如今倒是觉得越发眷恋了,这种感觉。

    墨笕被我看得莫名其妙,他抬手,摸摸我的额头:“不曾发热,怎么自顾自地笑起来了。”

    “师父,我……不会有事吧?”我问墨笕,视线落在自己的手心里,红斑点看着诡异地很,就跟皮肤被掏空,看到血管似的,看着恶心极了。

    墨笕轻轻地摸摸我的脑袋,动作和之前的一模一样,看到这个动作的时候,我的眼眶瞬间湿润。

    他的眼神之中满是嫌弃,怕是以为我是个神经病。

    我知道自己此时此刻不能依偎在他怀中,强忍着心中的悸动,吞了口水。

    “死不了,多休息一下就好。”墨笕出声,他忽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小妍妍,你倒是听话地很。”

    他的手打开我那盒胭脂,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可惜不是恶臭,而是清甜的,这就是差别。

    他说当年离开的时候,嘱咐过我,以血养这个旧盒子,用魂作为基础来炼,这样才能保我长久的活下去,我虽不知其中缘由,但一直谨遵师父的教诲。

    这也是为什么这些年来,一直在除鬼,为得便是让自己活下去。

    在我心底最深处,藏着一个念想,若非再度见到墨笕,我怕是也想不起来了,在那一次,他狠心说要离去的时候,我身边唯一一个能说得上话的人,唯一一个会对我温柔的人,就将离我而去的时候。

    那一天,我没有哭,而是噙着眼泪,听完了师父的嘱托。

    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印刻在我的心中。

    心口一块忽而被撞击了一下,不曾想那样厉害的沈妍,也会有这样的感情,我看着眼前的男人,视线慢慢变得模糊起来。

    “师父,你这一次回来,是要做什么?”

175、傅子遇

    墨笕的手明显顿了一下,他说不放心小徒弟,怕我丢了师门的名声。

    可是师父,师门貌似除了我跟你之外,再无其他人,为什么你说的那般委屈,而且若真是放心不下,这十年之间,为什么不出现,反而在这样的时候出现呢。

    “师父都是这般爱与徒儿开玩笑的吗?”我喃喃,他噗嗤一声笑了,说我居然敢顶嘴了。

    墨笕说尤记起当时见我第一眼,浑身脏兮兮的,像个小乞儿一样,脸上都是泥土,跟个小花猫似的。

    “当年若非你徒手杀了那条蛇,我倒没想收徒弟。”墨笕出声,我的脑海之中,出现了几幅画面,小小年纪,徒手抓了那条三色蛇,生生地将蛇头扯了下来,不顾忌人说那是神,而非普通的蛇。

    其实墨笕哪里知道,当年的沈妍,根本只是饿到了一定的地步,想要找点东西吃吃,如果不是墨笕突然走过来,那蛇怕是已经入了我的肚子。

    脑海之中一幅幅画面,不免觉得有些好笑,他自然不知当年那小姑娘心里所想,但是我知道,对着蛇的尸体还吞了两口口水,垂涎地很。

    我笑言:“难道师父不是见我资质好,才收我为徒?这样说起来,还真是伤心呢。”

    “少贫嘴,起来换套衣服,宫家人怕是要找你的。”墨笕沉声,让我先应付了宫家人,晚上陪他去个酒席,师父说他这次回来,是承了旁人的情,过来收妖的。

    传闻之中,肆意在帝都疯狂吃人的美人妖怪,寻常人根本不是她的对手,请高人过来倒是不足为奇,但是我没想到墨笕会回来,大抵这就是传说之中的缘分。

    帝都的夜晚,倒是变得越来越不太平,横行的妖魔鬼怪越来越多,这平和安乐怕是要破坏了,墨笕搀扶着我起身,在我柜子里扫了一圈,视线落在那套红色的旗袍上,伸手抽了出来,放在我的面前。

    他却再不动了,那般看着我。

    我愣了一下,伸手想去拿那衣服,可我忽而意识到他不是容祈:“师父,打算留着看徒儿换衣服不成?”

    墨笕笑颜,不知是什么意思,顿了一下,转身从屋子里出去,换了浣尔进来。

    那小丫头怕是急坏了,在门口等的着急,见墨笕出去,她一脚踏进来:“小姐,这真的是您的师父?”

    我点头。

    “哇,果然是如你所言那样好看呢。”浣尔的怒气完全被墨笕的帅气所平息,我不曾想养了这样一个没出息的小丫头,整个一小花痴,我让她帮着我换了那套旗袍,红色带着亮片的旗袍,右下角还有一只凤凰的图案,格外的华丽,也不知道是什么局,需要穿的这样隆重。

    宫家的人果然上门来了,大抵是在那院子外面候着,等不到我出现,这次来的却不是宫长明,只是宫家的一个管家,端坐在我的面前,倒是有架子地很。

    “沈老板离开了,却又为何不知会我们,害得我们宫家的人在外面白白等了那么长时间。”那管家说话恶心,却想着兴师问罪。

    我沉声:“宫小公子上门来,说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只要除去宅中恶鬼便好。如今宅中恶鬼已经除去,让你们等等又如何?”

    我说道,那管家变了脸色:“你……”

    “宫管家,我沈妍素来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的。放心吧,我不会为了那宅子坏了自己的规矩,另外请您回去告诉宫老爷子,那宅子的风水,好得很。”我说道,那管家愣了片刻。

    他本来是想上门兴师问罪的,可如今却发现不知道该从哪里问起来,他说没有亲眼见着宅子里的恶鬼,无法交代,还说这些都是宫家老爷子关心的问题。

    我冷笑一声:“若是给你见着了,那你还能活着出来,有些事情问问宫小公子便好了,另外跟他说,今儿带走的茶,切忌莫要忘了喝,提提胆子,浣尔,送客吧。”

    我起身往里面去,那管家估计是要爆炸了,可这会儿我才懒得理他,身子难受地很,才走到里面,脚下虚晃了两个,掉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墨笕紧紧搂着我,说我身子虚还要逞能,我苍白地笑了一下,记忆之中,沈妍的的确确是个坚强的姑娘,这样的性子都是一次次磨练起来的,在这个乱世之中,没有亲人可以庇护,只能靠着自己的双手,一次次摔倒之后又爬起来,才能体会地更深。

    我身子不太舒爽,可墨笕依旧让我陪着他去参加那个局,不管如何都不松口,他又喂了几颗药给我,倒是强行让我振奋起来。

    “不知道宴请师父的人是谁?”我问道。

    “傅子遇,傅家三少爷,你该是清楚地。”师父说道,我再怎么说也是这里的地头蛇,怎么可能不知道傅家,在这一代颇具盛名的家族,在乱世之中骤然崛起的一支势力,我并没有与傅家结交过,听得更多的是传闻。

    也不奇怪,除了傅家,再有谁能请得动墨笕。

    我点头,身子好了不少,因为那药的缘故,强行让我振奋了不少,我从墨笕的怀中出来,与他一起出门。

    傅家有钱,酒局设在帝都最繁华的地段,一顿可以抵穷人好几年收入的醉仙楼,外头灯红酒绿,倒是与我那儿不同,热闹得很。

    进去之后便有人引着往里面去,选的地方也是隐蔽,醉仙楼果然豪华地很,透着奢靡之风。

    我跟着墨笕进去里面,早有人坐在那边,待我看清楚了,才发现只有一个人,一身帅气的西装,衬地他越发的精炼,眉宇之间带着一丝飒爽。

    他的视线扫了过来,如鹰隼一般,看起来实在不舒服。

    男人生的好看,我本以为傅子遇会是个书生气的男人,没想到竟是这般军人的气质。

    “你来了。”傅子遇起身,为墨笕移开椅子,他瞧见了我,眼神之中倒并没有太多的惊讶,只是不解我与墨笕的关系,“沈姑娘这是?”

    “她是我徒儿,这件事必须由她主手。”墨笕开口,我楞了一下,连带着傅子遇也是一愣。

    不知他惊讶地是我的身份,墨笕的徒弟;还是说这件除妖之事由我来主手。

    “没曾想沈姑娘师从高人,难怪盛颜胭脂铺能在这乱世之中长存。”傅子遇说道,他说的倒是没错,我家胭脂再怎么好,一年也卖不出去太多,倒是承了墨笕地恩,兼职收入养活沈府那些人。

    我点头:“承蒙客气,不过是在这乱世之中苟活罢了。”

    “沈姑娘真会说笑。”傅子遇道,墨笕咳嗽两声,说我们怎么无端端地便客套起来,今儿来是要商量具体的事情。

    墨笕看了我一眼,眉目柔和,眼神之中全然都是宠溺,不知为何,这一眼,看得我有些奇怪。

    他不是容祈,不是容祈,起码不是与金晗晗在一起的容祈,他是墨笕。

    墨笕不可能有这样的眼神。

    我强行催眠自己。

    “能悄无声息的藏匿在人群之中,只有一种鬼,名曰画皮。他们可以借助普通人的皮囊,藏匿在皮囊之下,来隐藏自己身上的气息,道行高的,甚至就跟普通人无异。”墨笕开口说道,不时地看我,为我夹菜,让我多吃一点,夹了好多奇怪的肉,说让我补补。

    墨笕丝毫不在意这里还坐着个傅子遇,强行秀了一波,可惜我有些搞不明白,他突然脑子搭不到了,就像是特意做给傅子遇看一样。

    碗里的食物越堆越高,我的心情也很难言语。

    【五更了,今晚没了,大家别等,睡觉吧】

176、浮生又一劫(1)

    我的碗里早已经堆不下,墨笕却依旧不依不挠地为我夹菜,惹得傅子遇都笑了:“难能见你对一人这样好,早知你是沈姑娘的家师,就该请她来了。”

    “她不行的。”墨笕道,我怔了一下,气呼呼地瞪着他,这男人变脸的速度比之容祈还要快,刚才还做出那般宠溺的表情,这会儿倒开始嫌弃我了。

    我死死地盯着他,倒是要看看他能说出什么花儿来。

    “画皮借了人的皮囊,沈妍只能收了它,却不能救人,按照你所说的,那画皮借了不下十人的皮囊,不知道的还有许多,若是不能一步收了它,还可能危害其他人。”墨笕说道。

    我知画皮为何物,借人之皮囊,幻化成普通人,原型藏匿在那皮囊之下,极其狰狞可憎。这一类鬼怪最难对付,稍有不慎便会伤了她所借用的皮囊原主,墨笕说的没错。

    傅子遇一副原来是这般的表情,他眼神落在我的身上,笑了一下,原本板着的脸,忽而因为他露出的小虎牙,变得格外的柔和,甚至有一丝丝的萌意。

    我一定是眼花了,傅子遇何许人,放眼帝都谁人敢忤逆他,那便是不要命了。

    “瞧瞧多大了,还不要让人省心。”墨笕说着,忽而抬手,修长的手指落在我的脸上,指腹擦过我的脸,带走一粒饭粒,我面色一红,什么时候沾上去的,好尴尬啊。

    好歹我也是沈妍,怎么连饭都吃不好。

    墨笕拿了帕子为我擦脸,说我还是像小时候那样,吃饭的时候总成一个小花猫。

    我浅笑,拍掉他的爪子,喃喃:“搞得穿白衣就干净似的。”

    “你说什么?”墨笕沉声,攥着我的一只手,问我,我摇头,瞬间怂了下来,可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想着得多活几年才是。

    傅子遇“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说你们师徒倒是有趣地很,他看着我,问道:“沈姑娘小时候竟然这般可爱,倒是没看出来。”

    “摆明了师父他老人家在胡说八道。”我喃喃。

    傅子遇与墨笕谈话,旁敲侧击想要知道我小时候的糗事,简直没什么其他的趣味,一顿饭吃得我好尴尬,傅子遇忽然变得开心起来,墨笕突然起来的关心,都让我觉得走错地方。

    脑海之中的两人都不该是眼前这个样子。

    墨笕喝了许多酒,他拦着我不许我沾酒,自己却喝的一身酒味,攥着我的手,在帝都大街上游荡,凉风吹在脸上,倒是清爽了许多。

    墨笕却是喝醉了,我看着他那张俊朗的脸,知道他不是容祈,可是心底的某一瞬间,真的将他当成了那个我能随意撒泼的容祈。

    墨笕迷蒙着眼睛,看了过来:“知道我为什么带你过来吗?”

    我摇头,如何知晓,这一顿饭吃的莫名其妙,我本以为他只是想对傅子遇说说安排,可惜一顿饭,只是在列举我曾经做过的惊天动地的事儿。

    “平常看着通透,这会儿怎么看不明白了,傅子遇喜欢你啊,傻丫头。”墨笕笑嘻嘻地开口,这回是真的彻底喝醉了。

    他一把握住我的手,狠狠地攥在手心里,他说我总是太迟钝,看不出傅子遇眼眸之中的爱意。

    我拍掉他的手,沉声说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神情严肃地看着他,可惜墨笕笑眯眯,说我板着张脸不好看,劳资火一下上来了,可不想伺候了,可这人跟个牛皮糖一样粘在身上,怎么弄都弄不掉。

    “师父,你喝醉了,清醒一点。”我喃喃,抓着他往前面走去,换做是容祈压根不会有这种情况,他根本醉不了。可是墨笕不一样,跟傅子遇拼喝酒,两人都没占到便宜。

    原本正紧的一餐饭吃成了这样。

    我顶着众人那惊奇的目光,将墨笕抬着回去,一路上那些人看着我,纷纷惊地掉了下巴,大概是没想到沈老板有一天会跟一个男人在大街上搂搂抱抱,大概也没有想过那个男人生的这样好看。

    一宿被折腾地没有睡觉,天边吐出鱼肚白的时候才稍稍眯了一会儿,睡梦之中脸上有什么东西在爬,我伸手拍掉那个东西,却不想被一双冰凉的手抓着。

    我蓦地睁开眸子,对上墨笕那双噙着笑意的眼神。

    “你做什么?”我一把松开他的手,护住自己问道。

    墨笕笑了,却不说话,从榻上起来,不知为何心情这么好,他迈开大步往外面走去,可怜我在这冰冷的地上坐了一晚上,简直是一肚子火。

    我刚走出门外,浣尔便过来了,她拉着我问:“小姐,早饭都做好了,什么时候给您还有师父送过来?”

    我摆摆手,说一会儿再说,先去追墨笕。

    可那人一闪身,哪里还有他半点踪迹,我问浣尔有没有看到墨笕,她摇头,问我师父不是在屋子里。

    我气得直跺脚,才懒得管这个老流氓,喃喃说吃饭吧。

    墨笕那人谜一般的消失了,不知去了何处,连一句话都没有留给我,哪怕是一个招呼也好,这个臭男人。

    我愤愤,实在是气死了,委屈极了,好歹也是我照顾他一宿。

    我坐在桌子前,看着玲珑精致地早餐,怎么都吃不下,昨夜接触的墨笕,那样的真实,那样美好,可我想象不出靳言所说的黑暗记忆会是什么。

    “小姐,你在乱想什么呢?”浣尔问我。

    我怔了一下,看着眼前这个灵巧地姑娘:“你跟着我多少年了?”

    “小姐怎么忽然想起问这个了,可也有七八年了,当初多亏了小姐,不然我这会儿哪里有这样的日子过。”浣尔说道,忽而转头盯着我,“小姐这几日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怎么就不一样了?”我看着她,难道这丫头看出来了。

    “小姐曾经心心念念着说要见师父一面,如今见着了,倒是跟个姑娘家似的,也不怕羞羞。”浣尔笑着说道,打趣我,生怕我打她似的,一下子跑开了。

    我眯着眸子,有这么明显吗?

    浣尔跑出去一会儿,又跟着跑了过来,她大声叫着:“小姐,门外有位自称是傅子遇的公子,说要找你呢。”

    我愣了一下,随即让她带人进来,好端端的,傅子遇跑这里来做什么,蓦地想起之前墨笕所说的话,红了脸,才不是这样的,傅子遇这种适合做攻的,不该被女子祸害。

    我脑补了无数次的画面,他潇洒地从门外走进来,军靴在脚,依旧一袭正装,看着不免令人肃然起敬。

    “傅公子,不知大驾光临,所谓何事呢。”我起身上前,迎接他。

    素来听闻傅子遇厉害,到了这会儿却没有见识过,不过我可不敢惹怒这个男人。

    傅子遇进来之后便四处打探,说墨笕去了何处,他是来找墨笕的。

    我一愣:“不知师父一早出门去了哪里,也没跟我说,不然傅公子在这里等着吧。”

    “也好,今儿就是来找他商量该做些什么准备的。”傅子遇道,我让浣尔上了茶,两人相对坐着,无言。

    屋子里的气氛实在诡异地很,异常的严肃。

    “那个……”

    “沈姑娘……”

    “傅公子你先说。”我沉声道。

    傅子遇说抱歉,这样干等着也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尽头,他问我这胭脂铺子如今可还好,我点头,承蒙这儿短暂的太平,没有战火纷扰,姑娘们还都消费得起。

    “素来听闻沈姑娘,除了这胭脂生意,还做其他的生意?”傅子遇挑眉,看着我,那样子好像我做了什么其他的买卖似的。

177、浮生又一劫(2)

    我浅笑着:“哦,不知外头如何传言我这位沈老板呢?”

    抛开话题,任由傅子遇自己去猜吧,他笑着说我头脑精明,难怪能以一人之力在帝都生存下来,占得一席之地。

    “哪有傅公子这样厉害,年轻才俊,人人都得敬仰着。”我说道,才不想继续跟你互相奉承,这种感觉实在糟糕。

    傅子遇说听闻我做的胭脂,独一无二,我愣了一下,笑说傅子遇对胭脂也有研究不成,他说想看看我的胭脂,我拍手要浣尔给他上了一盒胭脂。

    “傅公子亲自为红粉知己挑选胭脂?”我调侃他,他却红了脸,说在下至今未娶妻,也未有心上人,何来知己。

    我愣了,不该与我解释地那般清晰。

    浣尔拿着胭脂上来,递给傅子遇,他倒是直接,开了胭脂盒子,鼻子凑了过去,轻嗅,皱着眉头,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沈姑娘,这胭脂一般都是卖给谁的?”傅子遇问道,问这样的问题就显得不专业了,进来我这里得经过那一条满是脂粉味的街道,从那里路过就该清楚,那些姑娘是做什么的。

    “楼里的姑娘,怎么,傅公子觉得熟悉?”我问道,他点头,说这味道的确很熟悉,我看着他,没想到这人看着正紧,其实也是个不正经的人儿。

    不过也是,男人有那方面的需求在正常不过。

    “死者身上的味道,都会残留一点。他们说是盛颜胭脂铺子特有的胭脂,沈姑娘,卖地都是独一无二的。”傅子遇说道。

    咩,这是啥意思,难道说那鬼还上我这儿买过胭脂,还是说他在怀疑我。

    我淡淡地开口:“不说每一个都做了登记,大抵还是卖给楼里的姑娘,要说现在拿给你的这一盒,确定味道一样吗?”

    我问傅子遇,他再度闻了一会儿,确信地点头。

    我说那便可以确定那鬼在楼里,这胭脂味道实在浓的很,一般除了楼里的姑娘没人敢用这胭脂,至于是哪个楼,还得请傅子遇好好去一遭。

    那人却一脸尴尬地看着我,大概是没有去过风月之地,我有些不好意思,这男人真的……

    “傅公子是想我陪你去?”我惊了,从没有姑娘家去什么楼里,要是被发现了,指不定被当成上门挑衅之人,这冒险的很,可是眼前人是傅子遇,我拒绝又不太好。

    傅子遇点头,说他不清楚里面的情况,怕坏了这事儿。

    我被他说得连拒绝都不好意思,便答应与他一起去楼里,不过得先换身衣服,这样进去,谁都知道我是沈妍,他是傅子遇,还想怎么抓鬼。

    那鬼怕是用了楼里姑娘的皮囊,接近死者,吸取男人的精气,说起来这真的是一个便捷的办法,那些男人遇上美女,指不定软了,走不动路了。

    与傅子遇一番乔装打扮,他笑着说沈姑娘这样打扮起来,还真是俊俏无双,他若是姑娘家,或许都心动。

    我尴尬地看了他一眼,拜托我没那特殊的兴趣!

    说实话,人生第一次去楼里,还是有些小激动的,常常看小说里写的,心里也有些骚动,想去看看那风月之地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姑娘一个个生的倒是美艳,身上穿的也凉快,刚进门便有贴上来的,胸前那一团儿简直是要擦着我的身子,搞得我好生尴尬。

    我看了傅子遇一眼,他也同样,他咳嗽几声:“咳咳,叫你们妈妈出来。”

    “哟,两位公子可都是生面孔,来,里边儿请。”老鸨子随即出来,看在我们两人衣着还算不菲的份上,围着转悠,大抵也因为颜值的缘故。

    傅子遇说来之前便听闻这楼里头牌,苏芙儿,生的格外的美,也是名誉京都的美人。

    “哎呦,不巧呢,芙儿房里有人。”老鸨子做出一副惋惜的模样,说道,可见着傅子遇拿出来的银子,整个眼睛都亮了,傅子遇是真有钱,我见着老鸨子的手都快不受控制了,一直往这边摸过来,不受控制地想要拿钱。

    钱都到位了,哪里还有不许的道理。

    老鸨子说让我们去房间里准备准备,她瞧着我,问我需不需要叫另外的姑娘,我们说是专门冲着苏芙儿而来,她便屁颠屁颠地过去了。

    有姑娘引着我们往楼上去,我轻声问傅子遇:“感觉如何,体内是不是躁动?”

    我笑颜,傅子遇沉了眸子,看我,他的的确确是正经人,难怪能坐到那个位子上,他问我感觉如何。

    我摊手,姑娘家逛什么窑子,感觉也差不多,那些姑娘身材再好,看着也是庸脂俗粉,没有半点气质可言,正说着,门吱啦一声被打开,从门外进来的姑娘,身上果真带了我家胭脂的味道,还很浓。

    “几个爷,倒是今儿第一次见呢。”苏芙儿往房间里来,她倒是热情,就着傅子遇便坐了下来,她说我们眼生地很。

    我帮着打掩护,将这话圆了过去。

    “也是呢,生的这般俊,怕是姑娘都自己粘上来了,哪里需要来这地方。”苏芙儿说道,眼神亮了,她频频向我抛媚眼,我用脚示意傅子遇快点接招。

    这样的姑娘,我如何消受得起。

    “芙儿姑娘果然如传闻所言,当之无愧的头牌。”我沉声道,实在受不了这样的眉眼。

    我看了一圈,没有发现苏芙儿身上有一丝丝的鬼气,不过画皮素来爱隐藏,有了人的皮囊之后,与本尊无异,根本就是难以察觉,也不是说谁道行不够。

    傅子遇看着我,大抵是想我确认一件事儿,我摇头,说自己确认不了,可惜师父不在,不然他定然可以。

    我蓦地开始想墨笕了,不知他不告而别,去了何处。

    与苏芙儿寒暄了片刻,她贴着身子过来,越靠越近,整个快要挂在傅子遇的身上,那男人只怕是有洁癖的,还想着往外推。

    这可不行,我伸手拦了一下,将傅子遇的手一把放在苏芙儿的腰肢上,姑娘笑的咯咯咯,说什么官人好坏。

    苏芙儿转身跨坐在傅子遇的身上,看起来她对傅子遇是真的中意,还说官人若是不会,奴家都是可以教的,保证让你爽地很。

    我在一旁看好戏,傅子遇却如临大敌,不曾想那样一位枭雄,遇上美人却不能消瘦恩情,苏芙儿热情似火,双手挂在傅子遇的身上,身子不断地扭着,但凡是个正常男人,怕是都招架不住了。

    可惜傅子遇似乎不一样。

    我一度怀疑这个人的取向可能不太正常。

    傅子遇忽而站了起来,一把推开苏芙儿,转身出了屋子。

    苏芙儿收了收身上的衣服,笑着说道:“居然是个处儿,这位姑娘,陪着你家公子一起来楼里,可好玩?”

    她都察觉了,我怔了一下,这苏芙儿还真不是看着的胸大无脑,是个厉害的角色。

    我笑言:“芙儿姑娘说笑呢。”

    “是不是说笑,姑娘心里清楚,身上的胭脂味儿骗不了人。快去追你家公子吧,视女人如洪水猛兽,那玩意儿却也不行,这是病,得治。”苏芙儿说道,说什么只要傅子遇愿意,她随时在这儿等着,毕竟多年不曾遇上生的这般好看的男人,而且见着她丝毫不动摇。

    “有趣,有趣的很。”

    苏芙儿这般说道,我却已经懒得管她了,往外面去,果然见傅子遇如同避讳洪水猛兽似的,在楼下走着。

    我上前一把拽着他,将他从那群姑娘的手里解救出去,我带傅子遇离开的时候,瞧见二楼苏芙儿的身影,一脸看好戏的表情,不曾想这女人是真的厉害,幸好刚才没有试探。

    我们快速离开,怕被人跟踪,在街上转了一圈才回去。

178、浮生又一劫(3)

    回到我那儿的时候,墨笕已经回来了,他凝眸看我,问我去了哪里。

    “身上的气味是怎么回事?”墨笕拧眉,我忘记这位是极度洁癖重灾区,他应该已经闻出来了,我们身上那讨人厌的未带,他问我怎么就沾了脏东西。

    “嗯?”我疑惑,墨笕伸手,撩起我的碎发,忽而在我耳朵旁捏了一下,我一阵,一团黑气聚在他的手心里。

    我坦白,只是去了楼里一趟,见了头牌苏芙儿,身上沾染上的鬼气是怎么回事,是真的不知道啊。

    “难道苏芙儿便是我们要找的那鬼?”我喃喃,墨笕说未必,他早上离开的时候,其实是去追那团鬼气的,追到城东城隍庙便消失了,他在那块地方找了许久。

    “可我们只接触过苏芙儿,她看着不简单呢,师父……”我喃喃,想把之前的事情说给墨笕听,可他却问我有没有打草惊蛇,我摇头。

    墨笕为傅子遇去了身上的鬼气,拿了一张纸,要他去准备他要的东西,竟然是送客般,急着要送走傅子遇。

    我也是颇为无语的。

    转身归来的墨笕,浑身上下带着怒气,我故意打了个哈欠:“一宿未睡,师父,我先去休息下。”

    脚底抹油,想要逃跑,可某人抓着我的衣领子,将我往房间里面拽去,他说有些事情为师之前未曾教过,今儿得空得好好教育教育我。

    我拧眉,不知墨笕在想些什么,板着一张脸,严肃极了。

    “谁准你出入那种烟花之地?”墨笕沉声,我愣了一下,就为了这个,现在是和谐社会,我差点忘记这是什么年代,可他也不用这样严肃。

    我低着头,一副虚心听话的意思。

    “唉,都怪为师没有细心教你,男女之防。”墨笕说道,挑起我的下巴,“看着我。”

    我愣了眼,直直地盯着墨笕。

    “往后莫要与傅子遇单独行动。”墨笕说完,将手收了回去,起身离开,“休息吧。”

    这人有病吗?没来由说这样的话,指不定还得造谣我跟傅子遇之间的事情,怎么容祈身上的冷酷劲,墨笕身上这么不明显呢。

    我躺在床榻之上,细细想着之前的事情,脑海中全部都是苏芙儿的脸,那张绝色容颜,男人看了甚少不会动心的,她却能一眼看穿我是个姑娘家,也不知她看穿多少。

    我得脑子有些混乱,躺着便睡了过去,睡梦之中,遥遥地有一女子,在水一方,看着仙气十足,背影都美得很。

    我缓缓伸手,想要看看那个人的容貌,她忽而转身,我瞧见苏芙儿的身影,那样曼妙,她冲我笑了一下,美得很。

    忽而一张血盆大口出现在我的面前,她伸手,一把将身上的皮给撕去,我吓得突然坐了起来,我捂住胸口,幸好是个梦。

    身旁有个身影,吓了我一跳,我抬眸,落入墨笕那双黑亮的眸子之中。

    他的眼神之中,分明是担忧。

    都说了男女之防,我睡觉的时候,他怎么偏偏跑过来了,我的心口跳地好快,好快。

    “胆子如此小,居然还想着鬼神之事。”墨笕开口,不是疼惜,不曾追问,而是嫌弃!

    我到底哪里得罪他了。

    “要你管。”我也来了性子,跟他对着干,墨笕却说我不尊师重道,越是长大,越是没了规矩。

    他忽而在我身边坐下,柔声问我:“刚才做梦,梦到什么了?”

    我不理他,这人简直长了一张恶毒的嘴,虽说有容祈一般的容貌,可惜性子不太一样,我才懒得理会这种人。

    “梦到苏芙儿了?”墨笕说道,好像亲眼所见似的,“被我说中了吧。”

    我拧眉,乖乖地点头。

    墨笕说他去了一趟青楼,可惜没有遇上苏芙儿,那人已经不在,可他愣是借机在那楼里转悠了一圈,鬼气很重,一看就是不简单的地儿,没想到竟然是在眼皮子底下。

    “你也怀疑苏芙儿?”我问道。

    墨笕却说未必,得见了才知道,画皮素来需要人的精气来维持样子,左右不过十个时辰,若是十个时辰没有精气,便会自动恢复原样。

    “连你都没办法辨别,看来对手实在强大。”我喃喃,想着师父该是天下无敌的厉害,没曾想也是有局限的。

    墨笕敲了我脑袋一下:“乱想什么,那鬼又不在眼前,你要我怎么分辨,凭空猜的?”

    墨笕说我越来越会怀疑他了,师徒之间的信任快要磨干净了,我才不接这种话呢。

    墨笕起身,我伸手,鬼使神差地抓住他的衣袖,依旧是白色,只是今儿不是白鹤,而是纯白的衣服,质感不错。

    “师父,再留一会儿吧。”我喃喃,他顿了一下,见我眼神之中的依恋,他摸着我的脑袋,问我这是怎么了。

    我笑说那么多年未见师父,甚是想念。

    “你这丫头,鬼的很。”他笑说,“可惜是个死脑筋,老大不小了,为师也该为你择一佳婿,早日嫁人才好,收收你的性子。”

    “你又不是我爹,凭什么做我的主。”我才不要嫁给别人,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墨笕怔了一下,说什么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当年在长亭之下,我可是发过誓的,此生唯师父之言不可违背,如今长大了,倒是学会耍赖了,连带着当初的誓言也跟着违背了。

    “你这样,可是大不敬。”墨笕自顾自地说,而我此时却想一把封住他喋喋不休的嘴。

    这人讨厌地很。

    “那师父因何这一辈子,都不帮我找个师娘?”我问他,墨笕怔了一下,看我的眼神也愣住了。

    眼神之中莫然升起的悲凉,他说他在等一人。

    “你之前便与我说过,天涯海角也要寻一人,如今却还未寻得?”我问道。

    记忆之中,那个决绝的身影离开,他说,天涯海角,定要寻回他心尖儿上的人。

    墨笕摇头,蓦地悲凉起来,这是不该有的调子,他说他只知道自己在等一个人,却不知那人是谁,姓谁名谁,家在哪里,生的什么模样,他只知道自己欠了一个人,欠他生生世世。

    我眼中噙着泪水,却不知此事该从何处说起。

    这样的墨笕,我是不熟悉的。

    “唉,说这些做什么,畅游人世才好。小妍妍,这一波干完,你随师父去游山玩水可好?”墨笕问我,眼神之中满是真挚,他说才不管什么命中该有之人,才不管那个从未见过的人。

    我哽咽着,却不说话,生怕自己那一刻就暴露了。

    我点头,天上地下,只要你愿意我便陪着你。

    墨笕摸摸我的头:“乖。”

    墨笕起身,他让我好生养着,可他起身那一瞬间,我却觉得自己要失去他一般,我一般从床上弹了起来,抱住他的腰肢,头靠在他的背上,莫名地哭了起来。

    哭了好久好久,哭得我都累了。

    “傻丫头,师父不会再走了。”墨笕说我还小,还天真,做个噩梦都被吓坏了,他留了下来,陪我讲了一会儿我小时候的事情。

    他说我小的时候最怕打雷了,每每遇上打雷下雨的天气,小身板抱着个枕头,就会偷偷摸摸地溜进他的房间,蜷缩在他的床上,一动不动地呆到天亮,天亮之后自己又乖乖地离开,墨笕说他早就知道了,只是不愿意拆穿我。

    墨笕任由我抱着,像是哄孩子一样哄着,我忽而觉得怪异了,我与他之间,似乎不该是这样的发展模式。

    他是容祈,我是晗晗。

    我们的前世今生,为何是这样的相处模式?

179、浮生又一劫(4)

    我赖着墨笕,愣是缠着他跑进跑出,他倒是乐意,也是难能可贵,由着我吃了一天的东西,后来我才知道,墨笕这是提前将我养的有精神一些,等着捉鬼的时候,好发挥作用。

    他撑着手:“好好吃,多长些肉,不像这样,瘦巴巴的。”

    “肉多了又不好看。”我吃着他从东街买回来的桂花糕,喃喃。

    “肉多了捏着舒服。”墨笕道,不巧说了实话,这人正是没正行。

    墨笕强行转移话题,问我想去哪里玩儿,他说这一波干完,我的身子只怕得好生养着,不能再沾上这些脏东西,他说跟着他最安全。

    “小妍妍,你这辈子招惹了不少对手,不跟着我就等着被鬼吃了吧。”墨笕说道,强行带一波对我好的节奏。

    我说又不是不跟他走,若说想去哪里,倒想去西北大漠看看,再去爬雪山,看看广袤的天地,如何让人震撼,墨笕说我无趣,那样的场景如何好,他带我去江南,看看好风光,保准我流连忘返。

    “师父,你想等的那个人,在江南吗?”我套话,想从墨笕嘴里知道些什么。

    他摇头:“可能是我前世过奈何桥,孟婆舍不得给我喝汤,才记着与人有个约定,像是枷锁一样,倒是让我活得不自在了。”

    墨笕说从记事开始,便常常有个声音在呼唤着他,那声音说他欠了她生生世世,若鬓发花白还不曾寻得,命中怕是有大劫。

    “我常以为自己见了鬼,可惜师父说这是前世的约定。”墨笕说,他许了那人生生世世的诺言,便要用余生来还。

    我眨巴着眼睛,异常严肃地盯着他,问他那人是不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墨笕嗤笑了一下,拍拍我的脑袋,起身说我想的真多。

    我笑说开玩笑罢了,何必当真,再敲脑袋可是要笨的。

    墨笕离去的背影,幽幽地印在我的脑海之中,不知为何,眼睛酸涩,我愣是没忍住,一下哭了出来。

    他是真不知,还是有意避开我的话题,墨笕,你要等的人,便是沈妍。

    我在屋子里待着有些闷,便移了摇椅在院子里,树荫之下,瞧着人忙进忙出,这一批的胭脂刚刚出货,便卖的甚是红火。

    楼里姑娘家用胭脂来留住男人,男人流连之后,身上带了胭脂味儿,回到家里,娘子闻了,也是心知肚明,次日便悄悄地来了我这里,要了一盒胭脂。

    有人常常问我,胭脂真的那么重要吗?

    我摇头,其实不过是个点缀作用,倒不如香来的实在,可那姑娘却说,最爱我这里的胭脂,有股别样的味道。

    到底只是胭脂罢了,我瞧着院子里的凤仙花,开的别样的严厉,浣尔还嚷嚷着要摘下来碾成汁,染在指甲上,只怕太过艳丽。

    我瞧着那些艳丽的花,只怕一场大雨来袭,它们便都凋零了。

    “小姐,你怎么还在这里呢。”浣尔进来后院,却是着急地很,我问她急什么。

    浣尔说不知道怎么的,店里来了好些姑娘,嚷嚷着要见您呢。

    我起身,谁人敢来闹我的店,简直是不想活了吗?

    我去了店里才知道,一群浓妆艳抹的姑娘,用我的胭脂简直就是浪费。

    “不知几位来,是想做什么呢?”我挑眉,淡淡地开口。

    领头的那姑娘倒是说话快,喷的满是口水:“沈老板,你这就不厚道了,凭什么给那苏芙儿那狐媚子出新货,我们的去了哪里?”

    原来竟是这般,我说新货不多,先到先得,她们是真的来晚了。

    可惜那楼里的姑娘,性子尤为泼辣,愣是赖着不走了,拦下店里的小厮,问我他们拿着的又是什么。

    “各位姑娘,不是我不做你们生意,先到先得,素来是沈某的规矩,若是想要新的货,下次请早,另外跟你们说一声,在这里闹无用,这批货不会再上新的了。”我淡淡地说道,全然不在乎他们想要做什么。

    那些姑娘却是急了,说我不给他们面子,说实话我还真的不需要给他们什么面子。

    “沈老板是觉得我们比不上苏芙儿,还是怎么的?”有人挑衅着开口。

    不巧门外有个倩影进来,竟是苏芙儿,她身旁的婢女厉声吼了一句:“还就真的不如,你是什么人,芙儿是什么人,好歹混到楼里的头牌再出来呢。”

    那婢女倒是厉害,转而对我说:“沈老板,我们要的胭脂呢,剩下的都打包一次性带走吧。”

    我扬了扬手,小厮便开始给苏芙儿打包,说实话这些事情我都是甩手的,不曾想这些人还就喜欢钻牛角尖。

    我有些疲乏,揉了揉太阳穴,这时候不在楼里等着接生意,来这里做什么。

    “哟,还以为是谁呢,苏芙儿,还真把自己当人物了。”

    “犯不着与你计较,想要这种胭脂,可惜了,芙儿就算是烂在手里也不会给你们的。”那婢女倒是狠。

    苏芙儿进来之后,一句话都没有说,全有这位心腹在说话,看得我也是目瞪口呆,有兴致在这里看他们撕逼,也是闲的有够无聊的。

    苏芙儿慢慢朝我这边走过来,她忽而凑了过来:“不曾想沈老板好兴致,竟然也喜欢逛窑子?”

    什么,被她发现了?

    不过也不足为奇,我出入胭脂铺子,多少都沾了些。

    “若我没有猜错,今儿来的那公子哥,怕是傅子遇吧。”苏芙儿笑着说道,她说让她好找。

    我怔了:“不知你在说什么,若要买胭脂,浣尔,帮着招呼他们,其余的事儿,切莫惊扰我。”

    我起身,苏芙儿却在我身后说什么,我会去找她的,不是现在,也不会太久。

    不知她哪里来的自信,她忽而顿住了,扬了扬手里的玉佩:“沈姑娘,这玉佩怕是要麻烦你了。”

    她将玉佩递了过来,我一怔,那是墨笕的东西。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墨笕出现在我眼前,他颀长的身子,唯独这玉佩落在我的眼中,那时候我脏兮兮的脸蛋,倒映在这玉佩之中。

    “你捡的?”我问她,接过玉佩。

    苏芙儿咯咯咯笑了起来,说这就不必我操心了,让我将玉佩交给需要交还之人,到时候问问他便知晓了。

    难道是墨笕给的?

    我蓦地愣住了。

    “还请替我带句话给他,若想见我,亲自来便是,莫要用什么手段,芙儿永远等着他。”苏芙儿笑颜,带着婢女从我眼前晃悠了过去。

    那一瞬间,不知为何,呼吸变得沉重起来,我的心口竟然揪地厉害,酸水莫名泛在心尖,这种感觉,实在是不好。

    浣尔过来,摇了摇我的手:“小姐,你怎么了?”

    我的眼中满是泪水,我摇头,她不知晓我手心里的玉佩代表着什么,墨笕说他等一个人,唯独只有这个玉佩可以做见证,若是遇见了那个人,玉佩在他手心里会发光。

    他一直将玉佩挂在腰间,那般珍惜的东西,怎么可能轻易掉落下来。

    怎么可能轻易任由它落在一个陌生女人的手里。

    我曾笑着要墨笕捏在手心里,放在我的面前,他却只是拍掉我的爪子,说我小脑瓜里装着什么玩意儿。

    那时候的我,不知道我与他之间是什么关系。

    可是如今,我是知晓的,我与墨笕,不,确切地说,是沈妍和墨笕之间,并非那样的关系。

    我攥着玉佩的手,莫名有些颤抖。

    我问浣尔有没有见到我师父,她点头,说是去傅家找傅公子了,让我无需等他回来。

    我脚下晃了一下,险些摔了出去,不知为何心中会有一种难言的感觉,不知究竟是为什么。

180、浮生又一劫(5)

    我在庭院之中等墨笕。

    凤仙花的花瓣落了一地,才等到他回来。

    墨笕怔了一下,说我身子不好,为什么还要在外面吹风。

    我拧眉,看着墨笕:“师父,你是不是找到了那个人?”

    他一愣,问我在胡说什么。

    我扬手,玉佩在我的手心里面,我说师父你很快就会找到那个姑娘了,不信你捏在手里试试,可惜他终究只觉得我在开玩笑,我愣是想硬塞在他的手里,可依旧被他那修长的手指挑了过去。

    墨笕轻笑:“小妍妍,别闹。”

    “师父……”我连着拿出撒娇的本事都没有用,他问这玉佩怎么到了我的手里。

    “是有人给你送过来的,你自己闻闻上面的味道就知道了。”我喃喃,墨笕的鼻子素来厉害,闻地出来是谁。

    他凝眸,拿了玉佩便转身离开了,我愣了一下,喊了他几声,他却不理会我,走的步子那样快,往青楼里面去。

    我跟在他的身后,才刚刚走进去几步,便被老鸨子给拦住了,只能看着墨笕的身影消失在眼前。

    他是去寻了苏芙儿,可笑之极呢。

    我笑言:“是来找芙儿姑娘的,她新买的胭脂,需要我帮着看看。”

    “哟,我当是谁呢,沈老板快请。”老鸨子是知晓我的,只是不熟识罢了,我点头顺着楼梯往上。

    我本打算进去屋子里,可是眼前的一幕到底让我寒了心,苏芙儿八爪鱼似的缠在墨笕的身上,墨笕搂着她的腰肢,沉声问道:“你是从何处得来的玉佩!”

    “公子着急什么,坐下来,芙儿慢慢与你说。”苏芙儿纤纤玉手,划过墨笕的胸膛,男人是真的急坏了,任由苏芙儿那般侵犯他,看得我都快炸了。

    这是我的男人,你苏芙儿凭什么动手动脚。

    但此时我不能进去,苏芙儿很可能是我们要追踪的画皮鬼,她在我和傅子遇面前是不可能暴露的,但是在墨笕面前,不可能伪装地起来。

    “松手。”墨笕沉声,将玉佩放在桌子上,他眼神之中的挣扎之意,尤为明显。

    苏芙儿柔声说道:“公子消消气,是芙儿冒犯了,可是芙儿也是心急,玉佩上面残留了沈家胭脂铺的胭脂味,我便往那儿送了。”

    “你为何摘下我的玉佩?”墨笕沉声,看着苏芙儿。

    苏芙儿倒下身子,身段柔软,被墨笕一把搂在怀中,她贴着墨笕的身子,场面相当的火热,气得我都想撞门进去,可是又想着听听之后发生了什么事儿。

    “公子落在芙儿这里的东西,因何说是我摘下的。”苏芙儿沉声道。

    “公子心里分明清楚得很。”苏芙儿笑着说话,楚楚动人,看得人心都酥了。

    她的手却在墨笕身上胡乱的摸着,那一套对付别的男人的手段,试图想要激起墨笕的**,可惜她到底还是看错了这个男人。

    墨笕死死地攥着苏芙儿的手:“玉佩在城隍庙里就丢了,你说在你这儿落下的,真不知道姑娘是在撒谎呢,还是说姑娘就是那画皮之人。”

    “公子胡说什么呢,芙儿虽说不是正经人家,但到底不曾做害人之事。在这风月之地,素来是你情我愿的。”苏芙儿沉声,挣扎着想要抽出手来,“公子,捏疼我了。”

    “说,你是不是去了城隍庙?”墨笕质问道。

    “公子心里清楚得很,可惜你自己想着要蒙蔽自己,公子若是真的厌弃芙儿,大可不必做……”苏芙儿沉声,将玉佩塞入墨笕的手心里面。

    她说墨笕若是真的嫌弃他,大抵可以丢下玉佩。

    可惜那一刻,墨笕却没有丢下玉佩,反而松开了他的手,玉佩落入手心之中,散发出一阵柔和的光芒来,我看得愣在原地。

    墨笕曾经对我说过,但凡遇上那个人,玉佩落在手心里便会亮起来。

    “公子何必自欺欺人呢。”苏芙儿说道,墨笕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而此时的我,早就挪不开脚步了。

    为什么偏偏是她,不该是我吗?

    苏芙儿嘴角带着笑意,她说她是画皮之人又如何,可比不过生生世世的诺言。

    “公子当真忘记,奈何桥边许下的诺言,可是奴家心里却清楚得很。”苏芙儿一言一语都狠狠地砸在墨笕的心上,连带着我的心里也在滴血,这个女人到底怎么知道的。

    墨笕明明知道她是画皮鬼,可是此刻却动摇了。

    他说过,不过那人是什么,他都不会再负了她,可是如今呢。

    苏芙儿咯咯咯地笑了起来,手轻轻拉起墨笕的另外一只手,她笑言:“公子现在清楚了吗?”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墨笕喃喃,我是第一次见着他的手都在抖。

    苏芙儿一句一句,攻心。

    “公子可曾见过旁人让它亮起来。”

    “奴家从未听说过公子,可是心里知道有人寻我生生世世。”

    “奴家为了在此等候公子,可是煞费苦心。”

    “公子欠下的诺言,若是因着奴家不想履行的话,倒是无妨,左右奴家不过一介青楼女子,身份卑微,到底是承受不住公子的怜爱。”

    ……

    之后又发生了什么,我便再也记不清楚了,踉跄着从楼里走出去,那些姑娘纷纷投来诧异的目光。

    我仓皇而逃,进门的时候撞上傅子遇,他拧眉,问我这般失魂落魄所谓何。

    我喃喃:“人……可逆天?”

    “沈姑娘倒是有趣的很。”傅子遇笑言,说人定胜天,被那些禁忌所束缚的人生,才是真不完整呢。

    我冷笑一声:“那前世的诺言,此生当履行吗?”

    傅子遇怔了一下,问我为何忽而要问这样的话,我摇头,说刚才路过说书人那儿,听了一段传说,心里有所疑惑罢了。

    “倒是不曾想,沈姑娘竟然是这样多愁之人。”傅子遇道,他说所谓的前世今生,不过是人说着好听的,茫茫人海之中,当真要寻回前世的另一半,谈何容易。

    是啊,若是执意出现的话,谈何容易。

    若是上天注定,他要出现在我的生命中呢,这又作何解释。

    可我同样解释不了,苏芙儿的事情。

    傅子遇见我失魂落魄,他说带我去一个地方,保准能够消除我的烦扰。

    我怔了一下,他却拉着我快步往前,帝都到底繁华,外头再怎么乱,也难以抵挡这掩盖之下的太平,大街小巷,买卖声嘈杂不堪,傅子遇带我去了湖畔。

    墨湖的湖水还是那样的清澈,湖畔停着小船,傅子遇带我在湖边候着,他说在湖中畅游的时候,身子跟着水波摇晃,看着两岸青山,着实美不胜收。

    他蹿着我上了船,我怔了一下,蓦地想起之前容祈带我看萤火虫的那个时候,眼眶莫名湿润了。

    之前的记忆和现下的记忆交缠在一起,我分不清到底是墨笕还是容祈,他们两人的身影融合在一起。

    我看到墨笕抱着我,看到容祈搂着苏芙儿的画面,一切的一切,都混乱不堪。

    傅子遇在船上煮酒,烫的刚刚好的酒放在我的面前,他说一醉解千愁,他今儿不喝酒,便是陪了我。

    酒性子烈,喝的我有些上脑,两杯下去,谁是墨笕,谁是容祈,我倒是不在乎了,放空身子,任由小船在湖中游荡,整个都躺在船上,眯着眸子看两岸的风光,美不胜收。

    我面色潮红,心里隐隐有些难耐,不知是为何,心口一块空了不少,恍惚之间,我听到那凄凉的箫声,一寸一寸,步步入我心。

    我傻傻地笑着,喃喃道:“师父,到底是谁错了,是老天错了吧?”

181、浮生又一劫(6)

    一夜烂醉如泥,卧在榻前,吐了个昏天地暗。

    连谁是谁都记不起来,心里无与伦比的思念容祈,喃喃他的名字:求求你,放我离开这幅画吧,我不愿意面对那张合容祈一模一样的脸,与旁的女人在一起。

    容祈,容祈,你带我走好吗?

    哇地又吐了出来,我见那抹模糊的影子在眼前晃荡,他皱眉,颇为嫌弃地为我擦脸。

    “不会喝酒,学什么一醉解千愁,倒是学会喊男人的名儿。”墨笕沉声,上前为我擦拭脏乱不堪的嘴角,我抬手一把挥开他的手。

    酒劲上来,我也没想自己是这么没酒品的人,可能这酒实在烈地很。

    “你是什么人,轮得到你管我。”我冷笑着出声,一把拍开墨笕的手,摸过别的女人的手,就不要来碰我。

    我眼底含着泪水,他却死死地将我捆在怀中,说我醉了之后还就知道撒泼了,性子烈成这样,小时候就该好好管管我。

    墨笕死死地抓着我的手,眸色之中隐隐含了怒气,他说他是我的师父,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我若是想背叛师门,可以,卸去双手便可以,还了师门的恩情。

    他说的好像我立马就要脱离师门一样,我喃喃:“师父,你还记得第一次带我回家的时候,说了什么吗?你我往后相依为命,你说师父只有你了,可是当初你为了寻找那个子虚乌有的人,连看都不看我一眼,转身离开这个地方。”

    为了你,我在这里有了自己的天下,只是为了守住你曾经说过的,你我之间的家,此时的内心,不知道是不是沈妍的心被触动了,一时之间矫情地可以。

    呵,我便是沈妍,有什么理由去质疑她,有什么资格去说她矫情。

    矫情的只有我罢了。

    “小妍妍,你喝醉了。”墨笕说道,要将我放到床上。

    我一把挥开他的手:“我没醉,醉的是师父,师父一颗心蒙了尘土,怕是再也醒不过来了。”

    我喃喃,被苏芙儿迷蒙了眼睛,我纠缠着墨笕,为什么不在我的面前试一试,没准它也亮了起来了,没准我也是与你有过约定的姑娘呢,师父,为什么不给我一次机会。

    “沈妍!”墨笕忽而凶了我一下,我闹腾地双手,凝在半空之中。

    眼含热泪,看着他。

    “师父。”我嘟囔一声,特别特别地委屈。

    这一吼,酒醒了不少。

    “好好躺着,别胡说八道。”墨笕凶了我,他说我要是再闹腾,他便再也不理我,一如多年之前,撒手离开一样,走的那样的决绝。

    我怔了一下,心口攥地难受。

    “师父,你找到你要找的人了吗?”我复又问了他,不是我多在意,而只是想看看他的反应。

    明明墨笕心里已经清楚,苏芙儿是什么样的人,她是画皮鬼呢,师父,你是斩妖除魔之人,又如何能与画皮鬼为伍,再说了,玉佩也可能瞎了眼,坏了呢。

    墨笕的转身,很好地解了我的疑惑,他说此事我不能在提起,这些都是他的事儿,是他该考虑的事儿。

    墨笕走了,毫不留情地离开了,或许是我闹腾的太厉害,或许是我中毒太深,分不清他是容祈还是墨笕。

    可是前世今生,不都是一个人吗?

    他们明明就是那般相像之人。

    “小姐,你哭了。”浣尔从门外走过来,为我煮了解酒汤,端过来,一切她都看在眼中,却也不与我提起墨笕。

    她拍拍我的背,说这么多年来,再艰难的时候,那些坏人欺凌我的时候,都不曾见我落下一滴泪,倒是这个男人来了之后,我的感情脆弱的一塌糊涂。

    “我没事,扶我起来。”我喃喃,接过她端过来的醒酒汤,酒已经醒了一大半了,喝这个不过是求个安心罢了。

    “他找到自己要找的人了。”我轻声说道,浣尔拍我背的手,忽而顿住了。

    她说小姐,不舒服就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可惜眼泪早就干了,从何哭?

    “小姐心心念念之人,如今终于得偿所愿,能见上一面,若是不能在一起,也强求不得。”浣尔开口,安慰我,可是毒鸡汤我却不能喝,我才不信那苏芙儿会是墨笕的生生世世。

    除非墨笕只是长了一张与容祈一模一样的脸。

    正说话的时候,傅子遇便从店门那边进来了,这厮倒是越发熟络了,连通报都省了,自己跑进来。

    “醒酒了?”傅子遇说他好无奈,没曾想我醉的这么彻底,害得墨笕好生教育了他一顿,他说下次再不敢带我喝酒了。

    我喃喃,说往后便是喝死了,墨笕也不会管我,他不必害怕。

    “怎么,吵架了?”傅子遇问道,他在一旁坐下来,这厮闯女儿家的闺房,越发熟练了,倒是真的把我当成了哥们儿。

    他宽慰我,却不知该从何处说起,磕磕绊绊地聊了一会儿。

    傅子遇说关于苏芙儿的信息全部都已经调取出来了,死者几乎有与她有染,是她的恩客。

    “如果我说墨笕不会对苏芙儿动手,你信吗?”我问道,傅子遇愣了一下,他说不可能的,这只画皮鬼他们已经调查了许多次,不可能任由她这样危害人间。

    可是傅子遇你不知道,墨笕一生的执念,他可能以为认为苏芙儿是他的心尖人了,只为了那可笑的玉佩。

    “等他回来了,你便问问他吧,安排都做好了吗?”我问,傅子遇点头,说我倒是与从前不一样了,问我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摇头,从何说起都是错。

    “等一个人的心,何其难呢,我纵使说破了嘴,他心里认定的那般,如何改?”我起身,脚下略微有些虚浮,傅子遇伸手扶了我一下,往庭院中去,房间里实在闷得很。

    傅子遇说什么沈姑娘倒是变得越发的多愁善感了,他以为借酒便可以消愁,这会儿看来沈姑娘却是越发愁苦了。

    “墨笕,他,又不在了?”傅子遇问我,大抵是想打破尴尬的局面,我点头,说要他去苏芙儿那里找墨笕。

    傅子遇说他与墨笕是旧交,墨笕断然不是这种为了美色会冲昏头脑的人,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我能说什么。

    傅子遇说他先去看看墨笕,再想接下来的事情,我说没了墨笕,这画皮鬼也可以捉。

    他怔了一下,说还是先去找墨笕。

    我目送他从眼前消失,画皮鬼如何捉不了,我是沈妍,同样也是金晗晗,通灵的法术牢记于心,但是这会儿即便我除了画皮鬼又如何,我来这里的目的似乎并不是降妖除魔。

    傅子遇去了不多时,便摇摇晃晃地回来了,行色匆匆。

    连他都被吓坏了,他说墨笕的确在苏芙儿那里,笙歌起,美酒相伴,不亦乐乎,他喃喃,为何会这般。

    “你听过前世的记忆吗?师父执念苏芙儿是他前世的另一半,却是下不去手的。”我沉声,傅子遇连前世今生都不信,如何会相信这荒谬的言论。

    我将墨笕的事儿说与他听,他听得一愣一愣的,他沉声:“难道对方是一只害人无数的画皮鬼,也要宽恕?”

    “宽恕不宽恕我不知道,但是他的心,此刻怕是煎熬地很。”我喃喃,纠结着舍弃天下,还是舍弃美人。

    墨笕,你当真这样愚笨,从不怀疑这件事情的真假吗?

    也是,苦苦寻觅那么多年,总算是遇上一人,能让那块顽石发光了,如何能放弃。

    为什么,你连一丝丝的机会都不给我呢,为什么每次都觉得我在说笑。

    “沈姑娘,你说没有墨笕……”

    “可以,控灵之术将它捆在苏芙儿的躯体之中,再用通灵的咒术将画皮鬼转移出来,到时候留下来的人便是苏芙儿,只是这样。”我喃喃,画皮鬼便会上我的身……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22330/ 第一时间欣赏棺人,别闹最新章节! 作者:白九爷所写的《棺人,别闹》为转载作品,棺人,别闹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棺人,别闹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棺人,别闹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棺人,别闹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棺人,别闹介绍:
新婚夜,我发现公婆鬼鬼祟祟地拜祭, 第二天醒来,老公惨死在床上! 他们都说我是不祥之人, 然而只有我知道,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棺人,别闹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棺人,别闹,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棺人,别闹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