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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嗷嗷高     墓书诡途txt下载     墓书诡途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5章 阴兵过道

    风声,兽吼,鸟叫,虫鸣。不太远处的流水哗啦啦地响动都听得见。山林里的交响乐美妙如画,只是身在画中的人没有如此美妙的心情。除了肖在武,王总一伙和我,张扬都各怀心事。也许,肖在武也有他的秘密呢,天知道。

    因为刚才的折腾,又乱七八糟地想了一些东西,在纷忧繁缛的思绪中,迷迷糊糊睡着了。我梦见千百个身穿皮革战甲,头戴青铜头盔的古代武士拿着长枪戳我的帐蓬。在密集的啪啪声中,我的帐蓬被刺得千疮百孔。我躲在帐蓬里一动也不敢动。

    每一枪刺来,枪头都堪堪擦破我的皮肤。在外面杂乱而众多的脚步声中,我连呼救都不敢。从一个个被刺穿的破洞中望出去,外面火把通明,我只看见里三层外三层的都是武士,看不见我们的人。

    我的帐蓬眼看着就要变成一片一片的烂布,再也遮挡不住我的身体。突然听见一个声音大喊道:“都起来!都起来!”

    这喊声把我从睡梦中惊醒。宋石富还在大叫:“都起来!都起来!下雨了,把东西都装进背包里。”

    真下雨了,雨声还很急。啪啪地打在帐蓬上。我心有余悸,打开手电照了照,还好,帐蓬没被武士挑烂。除了宋石富的叫声和队伍中其他人的应和声,并没有什么戴着头盔穿着战甲的千百武士的脚步声。

    雨声在山林里显得格外地响,听起来格外恐怖。闪电像剑一样在树林的上方刷刷地扫过。雷声咔嚓咔嚓时远时近。让人有一种下一次就要炸到头上的错觉。

    我赶紧把东西收拾进背包里。从背包里拿出雨衣穿上。把帐蓬也收拾了暂时放在一边。宋石富大呼小叫说这样的大雨千万不能睡在帐蓬里,要随时观察着水流的动静。一不小心,身下就可能会变成汹涌的河流。

    我不知道宋石富说的是不是真的,反正听着挺吓人。我从小就在平原长大,下再大的雨路上的水也没淹到小腿过。我们一个个像企鹅一样木然地站在雨中。我们也没法交流,在这么大的雨声里,想说话就得像宋石富一样大喊大叫。

    突然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浑身一个激灵。扭头就看见张扬挨着我站着。张扬伸手指了指那个树枝人的方向。我以为树枝人又出了什么幺蛾子。

    我顺着张扬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不由得张大了嘴巴。我突然发现,我们这只队伍安静得可怕。宋石富的叫喊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来的。

    在闪电的光里,我看见一队身着战甲手拿长枪的士兵,和我梦见的一样。他们无声地行进在暴雨中。整个队伍一点儿声音都没有。也许他们是有脚步声的,被雷雨声遮住了。

    与梦里不同的是,他们没有拿火把,就这么安静地行进在雨中,像是去执行什么任务,对于我们这一小撮人的存在视而不见。我们这边也没有人敢动。

    我使劲儿挤了挤眼睛,他们仍在行进。在闪电的光里时隐时现。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这得有多少人,他们从一边的树林里出来,通过我们所在的这片不大的空地,走向树林的另一边。在我愣愣地注视他们的这会儿工夫,他们一直在通行,后面的队伍不知道还有多长。

    我怀疑自己还在梦里,刚才的醒来只不过是一个梦中梦。山里虽然有些冷,但因为是夏天,我们穿得并不厚。我隔着雨衣使劲掐了一下自己胳膊,痛,切切实实地痛。

    我还不放心,又掐了一下张扬。张扬定定地看着我,然后用力踩了一下我的脚。我痛得呲牙咧嘴,你妈蛋的张扬也太狠心了。痛得我眼泪都流出来了。

    泪眼蒙胧中,队伍还一直在过。我首先想到了一件事儿,阴兵过道!

    我在惶恐中庆幸万分地想,如果这支队伍的行进路线再朝我们这边偏差那么一点点,那就真成了阴兵借道了。像企鹅一样站在雨中的我们,怕是一个也逃不掉。

    又一道强光闪过,一个炸雷滚滚而来。我感觉地面都为之抖动。这道闪电之后,我们周围陷入了一片黑暗。雷声渐远。雨停了。周围瞬间安静了下来,虫鸣还没来得及开始,能听到雨水在我们脚下流淌的声音。

    我望着那支甲兵队伍的方向,黑暗渐渐变淡。我没看见队伍的影子。也没有听到队伍行进的脚步声。然而我们这边的人,还没有人敢打开手电照过去,也没有人敢第一个说话。

    又过了好一会儿工夫,刚才过队伍的地方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张扬伸手碰了碰我:“你,相信鬼吗?”

    随着张扬这一句小声地问话,我听见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然后就是甩雨衣上的水的声音。虫子的鸣叫,似乎了从这一刻开始了。接着就是我们队伍中的窃窃私语的声音。

    我还没有完全从震惊中恢复过来,懵懵地回答张扬说:“你以前就问过我了,现在你叫我怎么说?”

    张扬接过我的话:“你觉得刚才那支队伍,真是阴兵?”

    我听到阴兵这两个字,从胳膊上开始起鸡皮疙瘩,汗毛都竖了起来。我也不愿意相信,刚才过路的是一队阴兵。可是这么多人都看见了,这怎么解释?和我们一样闯入山林的游客?这可能吗?哪有这么大的旅游团,还统一穿着古装?

    我没有回答张扬的这个问题。因为如果要我说是阴兵,这颠覆了我二十来年建立起来的人生观。从根本上觉和是,不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情。

    除了我和肖在武这两个没见过世面的家伙,怕风雨把帐蓬弄坏了在雨中就把帐蓬收了起来,别人的帐蓬仍旧像坟头一样在地上一晃一晃的。

    肖在武突然大声嚷嚷:“人数不对,莫情说我们人数不对。”

    我心里一沉,出事儿了。

    王总吩咐各人掀了自己的帐蓬。仍然有四顶帐蓬在地上扣着。不用王总交待,我们过去七手八脚把帐蓬掀了,里面没人。不用点名,那四个值下半夜的夜班的保镖不见了。

    王总叫大家不要慌,他打开手电。宋石富和四个保镖也跟着打开手电。我的手电还在背包里。肖在武跟着打开手电后,王总说灭了吧,有这几支手电就够了,省着用电。

    我就知道后面肯定还有事儿。如果天一亮我们就下山了,根本不用省电。普通手电充满电都能持续照明二十四个小时的。有宋石富这个向导,只要我们一心出山,天亮后有大半天时间就足够了。

    他们把手电朝四处照了照,然后就定格在树枝人的方向。在战甲队伍经过的路上,站着五个一动不动的人。

    我心下骇然。这么近的距离,随即就看清楚那是五个树枝人。中间那一个,是原来就有的。另外四个一边两个分立两边,五个树枝人排成一条线。

    我们小心地走过去,张扬拉了拉我,意思叫我不要走在最前面。肖在武和两个保镖走在最前面。肖在武这家伙,对树枝人有成见似的。到这种时候,也不多留一个心眼。

    肖在武捡起他刺过树枝人的那根树枝。四个保镖却都从背包里拿出一把折叠铲来,打开**在手里。

    宋石富却对这几个欲对树枝人先下手为强的人说:“不可轻举妄动!”

    我们都停下脚步,望向宋石富。

    宋石富舔了舔嘴唇,干涩地说道:“少了四个人,多了四个树枝人,我怕他们,万一藏在这树枝人里面。”

    众人凛然,觉得他这种无端地猜测还真有可能!

    宋石富看了一眼王总,走到中间那个树枝人跟前。这个树枝人先前被肖在武按倒了,现在又好好地站在那儿。两个保镖手持折叠铲站在树枝人的两侧。肖在武这个傻逼,就站在树枝人的正对面,显得比任何人都上心。

    宋石富谨慎地伸出手去,扳住树枝人的头部,想把树枝人放倒。我们所有人都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担心会有什么意外发生。在手电的光芒下,宋石富的脸色突然一变,他的手猛地一抖。

    在他的手扬起来的时候,我惊奇地发现他的手中捏着一条白色的小蛇,一根筷子的长短粗细。然后宋石富皱了一下眉头,手上发力,那条小蛇在他手里打卷伸缩了几回,便不再动了。

    宋石富把小蛇扔在地上。一个保镖不放心,用折叠铲又铲了两下,把小蛇铲成三段。我不由得惊奇于宋石富的身手,他的反应太快了。能在刹那间出手捏住蛇的七寸,这绝不是普通人能够做到的。看起来老实憨厚的宋石富,比那几个有模有样的保镖不知道要厉害多少。

    宋石富把树枝人放倒,里面是空的。我心里松了一口气,还好,没藏着什么东西。

    当我们转向左边一个树枝人时,我心中就有些紧张起来。因为刚才那一个树枝人是原来就有的。而多出来的这四个,数目上和我们少了四个人对得太巧了。加上经过阴兵过道的诡异事情,产生那四个人藏在树枝人里的想法并不奇怪。

    宋石富从肖在武手里要过树枝,打横往树枝人的脖子上轻轻推了推,说这里面有东西。

    王总吩咐几把手电凑近了照在树枝人上,没有发现小蛇之类的东西。宋石富示意肖在武抓住棍子另一头,两个人扳住树枝的两头把树枝人按倒。

    树枝人的屁股就露了出来。从树枝人屁股下的洞里望过去,还是一个屁股,是人的屁股。里面果然蜷缩着一个人。他在里面一动也不动。我们在外面这么折腾,他连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第16章 往前者死

    树枝人的肚子很大,屁股下面的洞口却不是特别大。要说一个人硬钻也能钻进去。但要在树枝人靠一根粗枝条支撑插在地上的情况下,钻进去一个人就不那么容易了。

    别看着这个树枝人简单,想用最快的方法把一个人从里面弄出来真不简单。这些韧性特别强的枝条,被火烤过后匕首根本不能轻易割断。因为里面困着一个人,也不能用折叠铲去砍。

    最后只得用笨办法,找着头绪把编成树枝人枝条一一拆散开来。从下面拆,把树枝人的屁股上那个洞口拆大。然后往上一提人就直接从里面出溜出来了。

    这个人一出来,嗖地从地上立了起来,摆成了树枝人的形状。他正是八大金钢中的一个,双臂张开,脸上没有一点儿表情,仿佛死人一样没有灵性。

    他的动作吓了了我一跳,以为是死人诈尸了。接着他开口说了一句话:“回去,往前走者死!”

    他说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仍是僵硬的。

    这句话我听得清清楚楚,却不明白个中因由。我看了一眼张扬,显然他和我一样。肖在武就是个糊涂蛋,他居然向这人问话:“回去就回去,你得给个理由,为什么往前走就得死啊?”

    这个死人一样的人,根本不理会肖在武的问话,重复了一遍道:“回去,往前走者死!”

    肖在武骂了一声:“真他娘的邪门儿。回去,回去,干脆原路返回。”

    肖在武话音刚落,这个死人一样的人又重复那句话:“回去,往前走者死!”

    我发现了一个规律,只要有人出声,不管你说什么,他都会反复强调那一句话:回去,往前走者死。

    宋石富伸出手指,往这人鼻子下面探了探。这人竟然也没有动。宋石富说:“呼吸正常,人还活着。”

    这在我们农村,就是中邪了,标准的鬼上身。

    肖在武说别磨叽了,赶紧把另外三个人也弄出来,我们原路返回,回到旅游路线上再下山。

    王总看了一眼肖在武,却问宋石富:“有办法弄醒他吗?”

    宋石富说我试试。说着一个大嘴巴子就抽在那人脸上。那人被宋石富抽得直挺挺倒了下去。因为地上都是石头,后头有人赶紧托住。这人躺到地面上,缓缓吐了一口气,悠悠然醒了过来。一醒过来就问:“我怎么躺在地上,发生什么事了?”

    其他人还没回答,肖在武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你说回去,往前走者死!”

    我以为这人一定会被肖在武这句话吓一大跳,没想到这人一听就不假思索地道:“回去还不一个样,死也得往前走!”

    王总咳嗽一声,这人就闭上嘴巴。我看了一眼张扬,张扬转脸看向别处。肖在武一听这话沉不住气了,冲这人直嚷:“你说回去一个样是什么意思?我们回不去了吗?”

    宋石富拉了一把肖在武,劝道:“有我在,你放心,都回得去。他还没完全清醒,说糊话呢。先别管他了,还有三个人困在树枝人里,我们赶紧把他们弄出来。”

    肖在武这回表现得没有一开始那么积极了。他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那个人,表情有些复杂。这个糊涂蛋终于开始想事情了。王总另有企图这件事越来越明了,只是我还不知道他的真实企图到底是什么。看来肖在武也是被他骗了。

    王总安排一个保镖照看躺在地上的这人,其他人同时拆解另外三个树枝人。每一个被困在树枝人里的保镖,一出来都是和第一个被救出来的人做一样的动作,说一样的话。

    悲催的是,他们都是被宋石富一个大嘴巴子打醒,醒来完全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场雨下得虽猛,持续的时间却不长。我们搭帐蓬的地方,比附近稍微高出来一些。地面上很快就没了雨水流淌。看看离天亮还有段时间,王总安排大伙抓紧休息。

    我和肖在武的帐蓬都收起来,不得不重新支起来。肖在武这次没把帐蓬支在莫情的帐蓬边上,直接支到我这边来了。这样的天气,这样的地方,又刚刚发生过这样邪门儿的事情,我是无法入睡的。王总的手下这点上比我和肖在武强很多,他们该值班的值班,不值班的很快钻进了帐蓬里。

    雨后的山林,各种声音又开始响起来。肖在武说他要去大便,走出帐蓬区的范围后又回过头来叫我陪他,说这山林里有点儿邪门儿,他心里不踏实。这借口真不怎么的。

    我和肖在武走离帐蓬二十米左右蹲下来。肖在武低声说:“老姬,你发现没?王总这个王八蛋好像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说着话他就闻到了不一样的味道,呸了一声说道:“老姬你真拉啊?”

    我俩在医院里上班时,一起蹲厕所的时候不少,所以也不计较什么。我没理他这茬,而是反问他:“你才发现?你也有事情瞒着我对吧?”

    肖在武拍了一下我肩膀:“你早就知道王总有问题了?”

    他这一下差点儿把我拍坐在大便上。我伸手按了一下地,叫他轻点儿。我说根据我的判断,王总要去的地方可能是周武王墓。记得我跟你说过蒋长青的死吧,说一定要找到我。王总很可能就是要找我的人。

    肖在武抱怨我怎么不早说,一边抱怨一边自语:“我日他个仙人板板,怪不得要我一定拉上你,一定拉上你一起去旅游。”

    肖在武承认得这么坦荡,一点儿歉意都没有,很出乎我的意料。我说老肖,就咱俩这关系,你把我出卖了都不和我说一声。你知道不知道,咱们有可能,走不出去这山谷。他给了你多大好处?

    肖在武说一万块钱。

    我心中生起一种无以言状的悲伤和失落,我说肖在武,一万块钱,你可能把咱俩的命都卖了。

    肖在武好一会儿没说话。伸手抓起一个石块在地面上敲啊敲的。然后说道:“老姬,我没有为钱出卖你。那一万块钱,王总不是说耽误上班的补尝嘛,你也有。我也有想过,天上掉的馅饼也可能是陷阱,可是我有问过你,你承认你扶过一个住院老头儿上厕所。所以我才会相信姓王的那王八蛋。”

    肖在武这话,证明我们确确实实上了王总的当了。并且引诱我上钩的人,就是我的好哥们儿肖在武。但肖在武说是因为我承认我扶过一个老头儿上厕所才相们的王总。我就不明白这跟那有什么关系。

    肖在武跟我解释,王总是装作无意中碰上肖在武的,向肖在武打听一个叫姬百发的保安。肖在武和我关系好,就问王总找我什么事情。

    王总就跟肖在武说他是开旅行社的,因我照料过他住院的老爹,扶老头上厕所尿尿。所以王总心里十分感激,想给我一个意外的惊喜,又不想让我知道,他是为这么一点儿小事报恩的。

    王总对肖在武说,他怕我知道了真相反而不愿意外出旅游。

    肖在武也这么认为。事实上也是这样,真有人为了我做的这点儿小事为我花那么多钱,我真心不会同意的。因为我会觉得我倒欠人家的。

    所以王总就和肖在武商量设计了这次中奖旅游。

    这事儿还真怨不得肖在武。就他那点儿脑子,哪能逃出王总的手心。并且他和王总配合得滴水不露。把我骗得一塌糊涂。我听了肖在武的话,一点儿也不怨他。这件事情说白了,是我把肖在武扯了进来。人家下的这个圈套是针对我而不是肖在武。

    肖在武问我怎么办,要不我们逃吧。太白山不是很大,只要顺着河流往外走,总能走出去。

    我摇摇头,意识到黑暗里肖在武未必注意得到我这个动作,对他说:“除了王总他们,还有一个人也不愿意我离开。”

    肖在武马上问道:“谁?你表哥?”

    “他不是我表哥,他是一个警察。就是我那天给你说的,警察找上门,又没有我直接参与蒋长青自杀事件的证据。所以就有一个警察留了下来。现在事情更严重了,有个叫陈光庆的,变成了石头人。你想想蒋长青说那句话:一定要找到这个人,不然会死更多的人。现在王总的尾巴才露出来,张扬不可能放弃这条线索的。”

    肖在武叫我等等:“你说有人变成了石头人?”

    我说是啊。

    肖在武有点儿气愤和不屑:“老姬啊老姬,这你也信?”

    我知道任谁一听说这件事都不会相信:“张扬的手机里有照片,还有,就阴兵过道这件事儿,要不是今晚上你亲眼见了,你也不会信吧?”

    肖在武哼了一声:“就算我见了我也不信真有什么阴兵。你知道我从来不信邪的。当时要不王总拉着我,我一定会跑到跟前去看看清楚的。那可能是雷雨天气下的什么情景再现。网上有这样的事情,故宫也有过,都说是磁场记录了过去的事儿,雷雨天气激发了磁场什么的就又像录相一样播放出来了。”

    话糙理不糙。我想想肖在武的话很有道理。夜里路过的阴兵,还真可能是磁场重放现象。这个也是比较科学合理的解释。肖在武疑心大发,怀疑一切的精神又完全体现出来:“那个张扬,也不可信,所有的事情都是他说的。你没见到过现场,你只看到过视频和照片,这些东西都不靠谱,别人用电脑能弄。什么蒋长青自杀留个字条,警察找上你,什么陈光庆变石头统统不可信。所有的这一切,都是一个圈套,一个大圈套,王总那才是一个小圈套。张扬和王总,保不准是一伙的。这两个圈套后面,还有天大的圈套。我的那个亲娘,老姬啊,你招惹上谁了?现在能帮你的只有哥哥我了。”

    我忽然觉得,肖在武说的也有可能。所有我知道的东西,都是张扬让我知道的。张扬可以给我制造所有的假象。天,到底什么才是真相?我一个头两个大。

第17章 洞里的东西

    我和肖在武正说着话,一道手电光照了过来。帐蓬边值班的保镖,没什么情况是不随便打开手电的。这样能使我们处在隐蔽之中。用手电照我们的是张扬。

    肖在武知道张扬不是我表哥后,就没了什么好感,提着裤子站起来,冲张扬直嚷:“张扬你干嘛,侵犯我们**你懂吗?你这警察怎么当的?”

    我吃了一惊,肖在武这个大嘴巴,怎么什么话都说。王总是盗墓的,他若知道张扬是警察,会对他下什么样的死手?这不是我和肖在武两个没见过世面的屁民能想的到的。

    我慢慢地系好皮带,等着看张扬的反应。没想到张扬淡淡地说:“毛的**,你有的我也有。你两个离开大伙太远不安全,我怕你有个三长两短。”

    我恨铁不成钢地对肖在武低声说:“肖总啊,高,你真是高啊。你怎么什么话都往外冒?你又把我卖了你知道吗?王敏哥和张扬起了冲突怎么办?会死人的你知不知道?”

    肖在武拍拍我肩膀,极不靠谱地说:“放心放心,狗咬狗一嘴毛,咱俩才好从中取利。”

    肖在武认定了张扬也不是什么好货色。但不管怎么样,我取个毛的利。我整个就是一倒霉蛋,就是那水中飘萍,这趟浑水把我带到哪是哪,我完全身不由己。

    张扬看见我两个回来,自己也进了帐蓬,什么也没说。好像肖在武揭破他的身份是一件可有可无的事情。王总和宋石富大概睡了,都没出声。值班的保镖也没当回事儿,一点儿特别的反应都没有。

    临钻进帐蓬前,肖在武又拍了拍我的肩膀,低声说了一句:“看明白了吧,两边都没反应。”

    看来拍肩膀也是有学问的,人家王总拍的挺是那么一回事儿。肖在武这家伙一伸手我就想躲。这次这个大嘴巴说的话,倒叫我费思量了。不应该啊,怎么可能两边都没反应。难道他们还真像肖在武说的那样是一伙的?直觉告诉我这不可能。

    我以为这是暴风雨就要来临的前兆。

    第二天天色放亮,我担心的暴风雨也没有来。我们起来洗漱时,张扬正在那几个树枝人身边查看。陪他一起的还有王总和宋石富。我和肖在武对视了一眼,一边刷牙一边走过去。

    肖在武一声不吭,嘴里咬着牙刷有模有样地来巡走。我被他晃的眼花,问他看什么。肖在武从嘴里掏出牙刷,对我很鄙视地说:“看看昨夜里路过的那么多人是真的假的。”

    什么真的假的?肖在武说话丢三落四,跳得很,我听得似懂非懂的。肖在武解释说,如果有痕迹,说明昨夜路过的阴兵是实物的;如果没有痕迹,说明昨夜路过的阴兵是虚幻的。

    我又想起肖在武说的磁场理论。这个勉强也能接受,但昨夜那样的战甲队伍,还有可能是实物的吗?

    张扬对肖在武竖大拇指。肖在武一骄傲,又开始卖弄他的磁场理论。王总摇摇头,不同意他俩的意见。说阴兵是过去战死的部队,也可能是阴间的鬼差鬼将。他们人数众多,少数的普通人如果正挡在他们前进的道上,就会被带着一起走,很少有人能生还。

    我觉得王总的说法比较靠谱,但另外两个家伙嘲笑我迷信。

    我就问张扬:“那你找到痕迹了吗?”

    张扬点点头又摇摇头,说:“看草丛伏倒的样子,像有东西在上面踩过。但因为刚好下着大雨,除了这一线的草丛伏倒,再没有别的痕迹,所以不好确定。”

    肖在武插话说有什么不好确定的,昨夜过那些玩意儿肯定是实物的。要是磁场回放的话不可能把这草丛踩倒。

    张扬说那要风吹的呢?

    肖在武不屑地切了一声:“你家的风只吹这一线啊?”

    宋石富接过肖在武的话茬说在这深山老林里,是有这种可能的。

    肖在武坚持自己的意见,也懒得和他们争论。吃过早饭,其实不能叫做饭的,就是工业食品。我们收拾好背包准备出发,各自心时打着小九九,谁也不说透。

    宋石富对王总说:“按照我们的预定路线,还得经过那一排五个树枝人继续往前走。”

    王总一挥手说那就走,有没有谁有不同的意见?

    他的八大金钢纷纷表示没意见。莫情是王总的前台,她就是不说话也肯定听王总的。所以我,张扬,和肖在武的态度根本就不重要。

    但王总还是象征性地问了我们一下,我们弱弱地表示没意见。

    四个保镖走在最前头,其他人走在中间,走在中间的人也分远近的。宋石富王总莫情他们走近的时候多些,肖在武靠近莫情,又与我和张扬不离太远,最后面又是四个保镖。

    前面四个保镖刚跨过树枝人那一线,就听见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都别动,往前走者死!”

    我们都站住。这肯定是昨晚上从头顶上掠过的那玩意儿,不过这会儿大白天,我们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可能躲在一边的树上了。两边都是树林,树叶密密麻麻,躲进去一个东西是很难被发现的。

    领头的那人回头看了一下王总,王总没做任何表示。这些保镖真不含糊,毫不犹豫地继续前进。

    走出没多远,就听见小孩子的哭声。大概三四岁的样子,一边哭一边妈呀妈呀的叫着,听着直纠心。这声音离我们很近。宋石富叫我们不要管它,就当没听见。

    肖在武说不行,得去看看是什么东西,大白天的总不能见鬼吧。

    这一路走来,宋石富知道肖在武是个直肠子人,很有股倔劲儿。宋石富苦口婆心地劝肖在武说:“这深山老林里,奇怪的东西多得很。这里面不但有我们知道的动物,还有许多连保护区的生物学家都没发现的物种。有些生物发出的声音和人类很近,这不算稀奇。刚刚你也听到了,那声苍老的都别动,就是其中一种我们不了解的动物发出来的,至于那声音是不是都别动三个字,谁知道呢,反正我们听着是。所以这哭声,也是一种动物的叫声,我们只管赶路,没必要惹这麻烦。”

    肖在武嗯嗯应着。我知道这家伙不会死心。因为他根本不相信神神鬼鬼的事情。我们也都很清楚,在这山谷丛林里,不可能有小孩子到这里的。不过我心里也痒痒,很想见识见识这发出小孩子哭声的是什么东西。我没有离开队伍私自行动的胆量。

    肖在武有。一会儿工夫他就落在了队伍后面,王总喊他时,他说小便一下就来。

    这家伙一出溜就隐在草丛里不见了。

    我连忙跟过去。这家伙胆子太大,不知道在这丛林里落了单有多危险。还有一旦离开队伍,并没有那么容易能找回来。我一追出去,王总让大伙也都跟上。

    草丛很深,有的到腰,有的过人高。我紧盯着肖在武的身影,喊他等等我。肖在武却象根本没听见一样,疯一样朝前跑。我感觉事情不对劲儿了。因为这个时候,小孩子的哭声已经停止了。

    张扬和两个保镖很快追上我并超了过去。

    追出了两三百米远,前面的人在一堆巨石前停了下来。这堆巨石有两层楼那么高,面积有半个蓝球场大。张扬和一个保镖趴在巨石边上。另外一个保镖在后边抱住前面那个保镖的腰,不知道这几个家伙在搞什么鬼,肖在武却不见了。

    我们一行人赶到跟前,才看巨石堆下边有一个洞口。洞口不大,能容下一个人爬进去。这会儿肖在武应该爬进去了,不过只进去一个身子,大腿还露在外面。

    张扬和一个保镖正抱住肖在武的大腿使劲往外拉。另外一个保镖就抱住前面一个保镖的腰帮着用力往后拉。里面肖在武还在鬼叫:“快点儿拉我出去!快拉我出去!我他娘的撑不住了。”

    我一听冲上去双手掐住肖在武的一条小腿就帮着用力。肖在武马上叫唤:“快点儿,你们想把老子五马分尸啊?”

    我以为肖在武卡在里面了,情况并不严重。这种情况不能急,得顺着肖在武的意思帮他慢慢脱身。像他们几个这样蛮拉根本不行,所以打趣道:“轻点儿,轻点儿,不知道老肖这家伙卡住哪儿了,要是卡住脖子我们拉出来个身子把脑袋留里面了也没什么用。”

    张扬白了我一眼,脸上冒着白毛汗,哭笑不得地说:“大哥,里面有东西在拉他,不是我们把他拉出来,就是那东西把他拉进去,看到时候你还笑得出来!”

    什么?里面有东西在拉肖在武?这得是多大的东西,这东西得多大劲儿能把肖在武这么大块头的家伙给弄进去。还有看这三个人的吃力劲儿,肖在武要是被里头那东西弄进去了,只死不能活。

    怪不得外面这三个人一点儿都不敢松懈。

    加上我一个人后,外面的力量并没有占优势。其他人还要上前帮忙,被宋石富止住了,他说再上人的话就真把肖在武撕成两段了。只吩咐已经上手的人努力保持现状,问问肖在武现在是什么情况。

    王总问张扬他们里面是什么样的东西。

    张扬说没看见,一直追着肖在武,就看到肖在武撅着腚往这洞里钻。

第18章 婴儿脸

    这几个人追上来,一看见肖在武钻洞就着了急。在这荒山野岭,可不是什么洞都能钻的。一不小心,也可能钻进狗熊老窝里去。所以张扬一边喊着别进去一边就扑了过来想拉住肖在武。

    肖在武比张扬快了一步,他几乎是用力蹿进这个洞里的。前半截身子一探进洞里,就对赶过来的张扬大叫,叫张扬拖住他。然后又叫张扬用力往外拉。

    肖在武能够说话,看起来还没遇到什么危害,只是被里面不知道什么东西拖住了。

    我冲肖在武喊:“老肖,里面是什么东西?不行你咬它,它一松手我们就把你拉出来了。”

    肖在武很快回话:“滚球蛋,是莫情被婴儿脸抓住了,我一松手莫情被拖进去了。快点儿把我拉出去,肖爷我吃得住,你们那么多人只管用力拉,别管我!”

    我们所有人听得一愣,望向莫情,莫情正好好地站在众人最边上。肖在武出问题了。来不及细想,我立即喊道:“肖在武,快松手,莫情在外面好好的。”

    肖在武死拧,不相信莫情在外面:“滚球,你们他娘的快点儿,要死人了。”

    王总叫了一声莫情,莫情走上前对洞里轻轻地说道:“肖在武,你出来,我在外面。”

    肖在武身子一震,啊地一声怪叫,然后又发狠地啊了一声。

    我觉得手上一轻,身子往后就倒,我们四个人的力量作用在肖在武身上,肖在武一下子就从石头洞里滑了出来。里面传出吱吱的叫声,我们掏出手电往里照时,一个毛糊糊的东西钻到洞里更深处转个弯不见了。

    肖在武一出来,翻身坐在地上眼睛四处扫,扫到莫情才放下心来。他跳起来抓住莫情的手,声音有些激动:“你怎么会在外面的,我明明是一路追着你过来的。你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

    我们几个人从地上爬起来,问肖在武到底怎么回事,洞里面是什么东西?

    莫情见这么多人看着他俩,轻轻笑了笑,不好意思地把手从肖在武的魔爪下抽出来。肖在武挠了挠头,给我们讲了这一会儿工夫他遇到的变故。

    听到孩子的哭声,他想见识见识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于是就磨磨蹭蹭落在了众人后面。王总喊他时,他回答一声就要作作小便的样子。突然看见不远处一个小东西扯着莫情的手在往前奔。

    肖在武一看莫情离队了,觉得不对劲儿,拔腿就追,他心里着急,连招呼人都忘了。那小东西扯着莫情走不快,肖在武又是不要命的全力在追,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近。肖在武看到那小东西像一个刚出生的婴儿。没错,就是婴儿。只不过他身上,长满了长毛。

    肖在武实在想不明白,这么小的东西怎么就能够拖动莫情一起跑。

    这小东西很快逃到巨石堆下,肖在武以为它逃不了了,就叫了一声莫情,莫情根本不应,反而随着这小东西一头钻进了巨石堆的洞里。按说这小东西拉着莫情一个大活人,没那么容易进这洞的。但让肖在武不解的是,他们一下子就进去了。

    莫情是被倒拖着的,情急之下肖在武奋不顾身地扑上去抓住了莫情的胳膊。这时张扬他们已经追到跟前,里面和外面双方开始角力。

    我觉得那么小的东西,不应该有那么大的力气。

    肖在武也不解释,继续说他的事情。当莫情在外面一说话,他心里一个激灵,突然发现他面前的莫情变成了一块嵌进地面的石头,他正死死扣住石头露出地面的两个楞角。石头上面趴着一个婴儿脸的东西正看着他坏笑。

    怪不得外面几个人都拉不出肖在武来,原来这些人是在和一大块石头较劲儿。肖在武一看是一个长满长毛,生着一张婴儿脸的东西,大吃一惊,条件反射似地就叫了出来。

    肖在武的叫声吵着了那东西,它猛地把脸往前一伸,张嘴朝肖在武的鼻子上咬了过来。这皱巴巴的婴儿脸嘴里露出尖利的牙齿,两只小圆眼睛突然放光。那洞里根本没有转缓的空间,要是换成我,恐怕我得一闭眼逆来顺受了。

    肖在武不是我,这家伙会点儿武术这工夫也用不上,身子都动不了哪里还能施展得了拳脚。他用了一个打死我都不敢想的招数。他一摆头闪开婴儿脸的利齿,从侧面朝着这东西的脖子咬了过去。嘴里还狠狠地啊了一声。

    咬过之后肖在武果断松手我们都听得惊心动魄又为肖在武的举动暗自好笑。肖在武有些庆幸地说:“那东西的反应有些慢。”

    肖在武话音刚落,就听见莫情一声尖叫。同时她的手指着肖在武刚被拉出来的洞口。那洞口处躺着一个浑身长毛的婴儿。刚才我们都在听肖在武说话,没有留意这个洞口,也不知道这个婴儿是怎么出来的。但显然不是它自己出来的,因为它已经死了。

    八大金钢立即从背包里掏出折叠铲,排开来对那洞口戒备着。肖在武伸手把那婴儿脸翻了个儿,并摆弄了一下那东西的胳膊腿,自顾自点点头,然后提起来晃了晃,胸有成竹地对我们说:“这东西被我咬死了,嗯,你们看,它脖子上这个伤口就是我刚刚咬的。”

    宋石富听了肖在武的话对王总说:“快走,我们赶紧离开这儿,这东西邪性,里面不知道还有多少。”

    王总看了看浑身长毛的婴儿,对全神戒备的八大金钢一挥手说,走。

    肖在武有些不以为然,说太大惊小怪了,就这么小个玩意儿,浑身是铁能打几根钉,还不经咬,三下两下就死翘翘了。

    肖在武就是个粗线条,他只想着这东西力气小,忘了他曾把这东西当成莫情了。这个世界不是拼力气的,头脑才最重要。如果这小东西能让人判断失误,那力气越大,可能自身受伤的程度就越大。

    肖在武说归说,他已经劳累了大伙一次,所以还是很顺从地跟着走。我们刚转过身,就听见一个苍老的声音:“都别动!”

    我心里一惊,这声音耳熟,回身抬头看时,只见巨石堆的上面站着一个浑身长毛的婴儿。与地下躺着这个不同的是,它有翅膀,还在忽闪忽闪地扇着。只是这翅膀不同于鸟的翅膀,和蜻蜓差不多,薄而且透明。我想起头天晚上从我们头顶掠过的暗影,当时就觉得像一个飞中空中的人,应该就是这种长着婴儿脸的东西。

    肖在武一见又是这种长着婴儿脸的东西,有些气急败坏地叫道:“我不动怎么样,有种你下来,看我打不死你。”

    那东西没有下来,随着一连声地都别动,巨石堆上站了一排长着透明翅膀和长毛的婴儿脸。我们虽然有十来个人,但这诡异的情景还是让我心里不由自主地紧张。这些婴儿脸,去掉翅膀和长毛,活脱脱就是刚刚出生的婴儿。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我想起我们越过那五个树枝人时,就是这样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都别动,往前者死。当时王总不听,带着我们硬往前行。也许现在,应验的时候来了。

    肖在武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看了看大伙的神情,他没有下决心扔出去。宋石富让我们不要惊着那些婴儿脸,慢慢朝后退。我们这边一动,那些婴儿脸马上飞了起来,在我们头顶绕着我们转圈子。

    我诧异地望着头顶**个婴儿脸,它们并没有进一步的举动。王总发话叫我们跑起来,抓紧时间离开这是非之地。

    我们这边动作一快,盘旋在头顶的婴儿脸便一个接一个朝着我们俯冲。肖在武手里本来就握着一块石头,一见这情形便恼火地朝着婴儿脸掷去。

    八大金钢手里挥舞着折叠铲,我们手里没武器的便学着肖在武的样子,从地上捡起石块朝着婴儿脸砸过去。一时间**个婴儿脸一边俯冲一边发出吱吱地叫声。

    在一片慌乱之中,那些婴儿脸突然变大个了,看上去和我们差不多。由于它们身材变大,对我们的攻击也就更加凶猛。有好几次,我都差点儿被它们尖利的牙齿咬到。

    两个婴儿脸同时朝我俯冲过来,我两边都躲不开,一缩身子在地上打了个滚。地上到处有散落的石块,我顺手抓起一块就朝着它们掷过去。

    我从地上爬起来,发现我四周都是大个的婴儿脸。离我几步开外的地方,八大金钢互相打起来了。他们拿着铲子互欧。我心下大惊,这样下去很快就会出人命。王总怎么不制止他们?

    王总,宋石富,张扬,肖在武,他们都不见了。我身边几个大个的婴儿脸,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互相拼了起来。我连忙卧倒在地上。仰头往上看的时候,看见我们上方正飞着**个小婴儿脸。我把头转向一边,看见离我不远处还躺着一个人,是莫情。

    我忽然明白过来,婴儿脸总共就只有那**个。地上大个的这些,应该是我的幻觉。肖在武不就把婴儿脸当成过莫情吗。我身边这几个大个的婴儿脸,很可能就是王总他们。而我们所有人都产生幻觉了。莫情和我因为胆小自动避开搏斗卧倒在地上。而其他人却把队友当成了敌人在进行殊死搏斗。

    他们很快就会完蛋,全完蛋。就我和莫情两个人很难安全走出这山谷。我不知道怎么样才能救他们。只要我站起来,一样会被身边的人当成敌人。

    这才是最可怕的!

第19章 古玩城老板

    八大金钢很快就倒下了两个。我身边这几个大个的婴儿脸,应该是王总肖在武他们。尽管他们斗得也很激烈,但好在他们手里没有武器。我们的背包里是有防身匕首的,只是先前没太把这些会飞的婴儿脸当回事儿,再说它们飞在空中拿匕首也没有用。这会儿王总他们虽急,却没有机会掏出匕首来。

    我看看莫情,莫情正看着我,她眼里流着泪,一脸的恐慌与焦急。我心念电转,这些婴儿脸给我们造成的伤害,远没有队伍中自己人造成的伤害大。这婴儿脸最大的本事就是能给它的对手制造幻觉。

    我大呼趴下。我想着他们趴下会各自住手。但这种情形下,没人听我的。

    我心说完了。等这些人在幻觉中杀红了眼,到最后,我和莫情也不能幸免。

    正当我不知所措,一筹莫展的时候,山谷中突然响起了枪声。我仰躺在地上,看见几只婴儿脸随着枪响落在了地上。剩下的几只见势不妙,吱吱叫着飞走了。

    正在搏斗的几个人,一下子愣怔在那儿。然后回过神来,茫然看着眼前的景象。我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就看见二十几个人,从两边朝我们围了过来。有的人手里还拿着枪。

    这些人和我们一样,全是旅客的打扮。这些人把我们从两边围住,并没有用枪指着我们。看起来对我们一点儿威胁的意思都没有。其实在人数和武器相差悬殊的情况下,有些威胁根本不须摆出威胁的姿态。

    王总他们身上脸上都不同程度地受了伤,这几个人看起来都无大碍。伤得比较重的就是王总的八大金钢。因为这几个人手里都操着折叠铲。还有两个被打倒的一直都躺在地上没有起来。王总让莫情过去给他们包扎伤口。

    他对我们眼前的劣势视而不见,亲自查看那两个倒在地上的人。一边看一边不自觉地摇了摇头。看来地上那两个人已经不行了。这是我们这支队伍出发一来,第一次遇见比较异常的情况,也是第一次有人死去。这对我的冲击还是比较大的。使我意识到,我已经偏离了原来那种平安平淡的生活。危险,随时都有可能降临,我和他们一样,也有可能把生命终结在这山谷中。

    围在我们两边的人一直都看着我们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一幅井水不犯河水的样子。王总从两个死掉的保镖身边站起来,看了看围在我们两边的人,并没有因为被救说什么感谢或者客套的话。世上没有白给的好处。他在等,等着有人主动出来。

    左边队伍中走出一个人来。五十来岁,戴一幅金丝边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他的眼镜一一扫过我们在场的人。我的目光和他的眼神相对时,不自觉躲了一下,气势上弱了不止一星半点儿。他的眼里闪着精干的光芒,比王总要多几分威势。

    我灵光一动,这个人我有印象。就是,发现免费旅游的那个晚上,肖在武走后,我和张扬小柯去吃饭时,跟踪小柯的那个人说的幕后指使人。没错,就是他!

    他出现在这里,绝对不可能是一种巧合。他为什么会指使人跟踪小柯?为什么又会和我们在这里遇上?排除巧合,只有一种可能。他和王总有着共同的目的。

    有关的信息迅速在我脑子里组织起来。就是他,说李小柯真是李小柯的话,今年应该四十四岁了。二十年前,他见过李小柯。现在又在这儿遇上了我们,他和王敏哥同时来到太白山有着共同的目的。二十年前,李小柯带着一个所谓的考古队进过太白山找周武王墓。这些信息加起来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这个金丝眼镜二十年前和小柯一起来过太白山。然后不知道什么原因,他和小柯失去了联系。

    然后又不知道什么原因,在警察找上我的时候,他却找上了李小柯。我不相信这是巧合。

    金丝眼镜走到王敏哥跟前,朝他点了点头,面带微笑,神色淡然地说道:“蔽人柳哲雄,金木古玩城老板,能在这儿遇上王先生,真是幸会。”

    这个叫柳哲雄的老头儿,说话的腔调怪怪的,听起来有些不自然。比如他这蔽人的自称,除了书上,现实中难得有人使用。不过这老头儿来头不小,金木古玩城,我见过的不止一处。他出言不凡,开口就点明了他了解过王敏哥。

    对于王总,我知道的很少。但根据这些天的相处也能猜出来,他不只是一个旅行社的老板这么简单。至少,他是要找到我的人。他和蒋长青陈光庆的死有关,和盗墓有关。现在看起来,应该和周武王墓有关。

    王总礼节性地冲柳哲雄点点头,很自然地笑着:“柳老板过奖,我得感谢柳老板出手相救,不知道柳老板怎么到了这种地方?”

    王总刚刚死了两个手下,他的这份定力,我肯定没有。柳哲雄笑了笑,有些意味地说:“我和我的员工出来太白山散心,仗着人多,不想走既定路线,没想到竟然在这里迷路了。原来以为,有手机导航找到出路不是问题,谁能想到这么大的风景区竟然会没有手机信号。路过这儿听到有呼喝声,我心里猛一高兴,能遇着人就能出去了。一过来却看见你们遇到了危险,所以就……那个,你们怎么会来到了这地方?”

    你妈蛋的我算见识了什么叫睁着眼睛说瞎话。有带着手枪出来散心的吗?王总说话也不含糊,直截了当地说:“我们,也迷路了。”

    柳哲雄点点头,心照不宣地说:“那,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和我的员工跟着你们一起走。”

    王总说好。

    他也只能说好。跟你一起走,这是好听的说法。说破了就是让王总带他们到目的地。这么说来,柳哲雄好像不知道周武王墓的具体位置。他若知道,不必这么麻烦。我怀疑他是尾随我们而来的。不然在这么大的山谷,不会那么容易就遇上的。

    王总指使几个保镖在地上挖了两个坑,把死掉的那两个保镖埋了,上面用石块堆起一个石丘,算是坟头。然后王总带头,在两个坟头前鞠躬说让死者安息。我们也跟着做。他们的死对我的冲击很大,我的脸色还有些木辣辣的。莫情的脸色也不好看。肖在武仍旧对那些婴儿脸有些愤愤然。其他人却不怎么明显。那几个保镖,神色仍很坚定,专业就是专业。

    让我意外的是,柳哲雄也带着他的人在我们之后很郑重地给两个死者鞠了躬。这是对死者的尊重。

    临离开时,肖在武愤愤不平地挨个儿去踢死掉的婴儿脸。踢了之后他意外地叫嚷起来:“这玩意儿的翅膀怎么没有了?”

    我们围过去看,确实,婴儿脸死掉之后,完全像一个长毛的婴儿。翅膀自然而然地消失了。只在双肩后面,留下一点点儿痕迹。其实之前在洞口见到的那个婴儿脸就没有翅膀。不过那时我们都没见到婴儿脸在眼皮子底下飞过。这回是亲眼看着它们在头顶飞舞,落到地上却不见了翅膀,心里还是很震惊的。这种翅膀的退化也太快了。

    宋石富说了一声:“别纠结这个了,在这自保区里,各种我们不知道的东西太多了,有些连专家也没有见过。”

    我们并没有折回到原来的路上,这里离我们原来的路线没多远。宋石富领着我们继续朝着原来的方向前进。我们出发没多久,我就隐隐约约听见,在离我们不远处,有大队人马走动的脚步声。

    我悄悄问肖在武有没有听到。到这个时候,我还是觉得肖在武最可信。人越多,可信的人就越觉得少。

    肖在武摇摇头,大大咧咧地说:“姬总你真能想,还大队人马,我们现在都有三十来人了,那得有多少人碰巧都往这儿迷路啊?”

    我又去问张扬,张扬也没有听到,还叫我不要管那么多。我觉得他们这些人,应该比我的警觉性高才对。现在怎么弄得就我一个人紧张这件事儿。

    我也以为自己紧张过度,但那种感觉,无论如何也无法消除。这可能是我的紧张使我的感觉格外敏感起来。

    我想要拉肖在武和我一起到后边看看。肖在武一直呵护着莫情。出了事后,莫情的表情一直是怯怯的。她好像对整个事情并不知情。我开始信任的是张扬,可自从那晚上肖在武喊出张扬是警察后王总和张扬一点反应都没有,我就不怎么信任张扬了。

    可是整个队伍,除了张扬和肖在武,我发现我找不到可说话的人。莫情那小姑娘看起来挺可怜的,我也就不去打扰肖在武。

    天色阴沉,树荫遮天。草丛时密时稀。人走在石块或草叶上,沙沙哗啦地响。我在行进中靠近张扬,再次对他低声说:“我确实听到了脚步声,你说,我们会不会有危险?”

    张扬反问我:“就你一个人危险吗?这么多人你怕个毛?”

    我被张扬的话噎着,感到这人怎么变得这样不可理喻。不满地回敬他:“你是个警察,我们提前发现危险,不是能做点儿预防吗?你不怕,如果这么多人死在你眼皮底下,你还是个称职的警察吗?”

    张扬盯着我看了一下:“既然说到我是一个警察,那我问你,你现在还能百分百信任我吗?”

第20章 青铜头盔

    我没有立即回答张扬的问题。现在的事情变得更加复杂。进入山谷才确定王敏哥就是要找我的人。这才没多久,柳哲雄又带着一批人掺和进来了。

    现在看起来相安无事,在这种特殊境况下还可以互相帮扶,那是因为还没有到达周武王墓,还没有见到他们梦想得到的东西。一旦见到宝藏或者其它他们想得到的东西,我不知道会不会出现夺宝小说常有的互相杀戳的场境。

    到那个时候,我站在哪一边?我可以相信谁?

    想了想我才张扬说:“我打心眼里还是相信你的,只是我有一个疑问,就是昨天夜里肖在武叫破你的身份时,为什么你和王总都没有什么反应?”

    张扬又恢复了鄙视我的语调:“说你笨吧,这是早就十分明了的事情,只不过都没有挑破罢了。”

    我还是不大明白,既然是早就明了的事情,张扬为什么一直跟我说不要跟任何人泄露他的身份。张扬见我不解,进一步说:“找你的人是通过跟踪我们才找到你的。你想想从洛阳到深圳,我一直都在参与,要找你的人能不知道我是个警察吗?开始不知道王敏哥就是要找你的人,也不知道蒋长青自杀案背后到底是什么力量,当然是最好不泄露我身份。昨夜里肖在武喊破我身份,其实王敏哥身份也确定了。他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我一开始也怀疑他,这时候还好有什么反应?我要找到事情的真相,就得跟着他走下去,你以为我直接问他他能说吗?他也不可能把我干掉,后面的路上,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最后会怎么样现在不会有人去管它。”

    我想问题过于简单了。以为敌人就是敌人,什么时候都是敌人。有些时候,跟敌人也是要和平相处的,哪怕下一刻就会你死我活。

    我对蒋长青的死及陈光庆变成石头与一定要找到我之间有什么关系,还是相当想知道的。很天真地问张扬:“那你问过王总了吗?”

    没想到张扬苦笑了一下,说:“还真问过,王敏哥说,如果能说的话,我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这件荒堂的事情。”

    那就是王总不愿意说了。

    我觉得自己是最倒霉的,莫名其妙地被卷进这件事情里,跟着他们在这危险处处的山谷里转悠。张扬见我神色不定,安慰我道:“这队伍里面就你是最安全的。王敏哥不会让你出事儿,他找到你是为了阻止会死更多的人,那些人可能都是他的手下。我当然更不愿意你出事儿,我是警察,当然要阻止事情的进一步扩大。”

    我暗自好笑,张扬一直把我当成胆小鬼。我的胆小是因为我不愿意惹事儿,但不代表我怕事儿。我提醒张扬说:“现在谁都不是安全的,也许柳哲雄会找机会把我们一锅全炖了。”

    我能想到的,张扬肯定也都想到的。他承认,我们对这个柳哲雄一点儿都不了解,他确实是个最危险的人。

    张扬的意思,在关键时候,我们要站到王总这一边。因为王总这个人,是解开蒋长青陈光庆异常死亡的关键。

    我们正走着,肖在武突然叫了一声:“我靠,头盔!阴兵的头盔!”

    我们原来队伍中的人,昨晚上见识过了阴兵过道。听肖在武叫嚷着头盔,还是阴兵的头盔,都是心下大惊。

    肖在武和莫情,走在我和张扬的后边。我回过头,就看见肖在武双手捧着一个青铜头盔。其实我也不知道是不是青铜,锈迹斑斑,只知道古代的头盔通常都这么叫。

    我看着肖在武手里的头盔,突然就感觉到一种远古的沧桑与神秘。我并不能确定,这头盔是不是昨夜见过的阴兵戴的那种。昨夜里电闪雷鸣的,那一队阴兵队伍给人的感觉是衣甲鲜明,气势凛然。相比之下,这头盔显得有些破烂了。

    王总从前头走回来,从肖在武手里接过头盔看了看,问肖在武从哪里捡到的。肖在武说就在一边的草丛里。王总把青铜头盔递还给肖在武:“拿着吧,到外面卖了,比你打半辈子工了。”

    肖在武喜滋滋地把这东西拴到他背包上。我惊讶于王总的淡然,那可是一队人数众多的披甲战士,如果我们遇上,肯定是凶多吉少。忍不住问王敏哥:“王总,那个阴兵……”

    王总打断我的话:“这头盔实实在在,又这么破旧,不会是阴兵的。昨夜你也见了,那可不是一支叫花子队伍。”

    柳哲雄见着那青铜头盔后,狂热的神色一闪而过。然后漫不经心地问王总:“你们说的阴兵是怎么回事儿?”

    王总就把昨夜我们遇见的事儿给柳哲雄讲述一番。柳哲雄一边听一边点头应着。这就是老板的特质,他不插话,也会让你感觉到他在认真听着。

    柳哲雄听完非常认真地问王敏哥:“王总,你认为那阴兵是阴间的还是阳间的?”

    柳哲雄的这个问法,倒和肖在武当时的说法不谋而合。简单来说就一句话,它是不是真实存在的。

    王敏哥说阴兵,当然是阴间的。

    柳哲雄指了指肖在武背上的青铜头盔说:“也可能是阳间的。”

    肖在武也曾认为,这支阴兵队伍真实存在着,并不是来自阴间的阴魂。肖在武根本不相信鬼魂之说,要么就是磁场重放现象,要么就是真实存在着。

    我脑子里涌出一系列问题:如果这支阴兵队伍真实存在着,它们吃什么住哪里?是古代人还是现代人?古代人怎么能活这么久?现代人这么庞大的人群为什么会来过这种野人生活?我觉得不可能是现代人。

    见到青铜头盔,王总仿佛来了精神,好像柳哲雄的出现并没有影响到他的情绪。他一挥手我们继续前进。倒是柳哲雄,倒像是有些顾虑。

    我一边走一边低声跟张扬说:“你看,当老板的就是不一样,喜怒不形于色。柳哲雄和王总看起来象一伙人似的。”

    张扬说屁,心里都算计着呢,你没看见青铜头盔出现后,有人欢喜有人愁吗?

    有人欢喜有人愁我倒是看出来了,不过这和青铜头盔的出现有什么关系呢。

    我问张扬,张扬照常鄙视我。不过他还是解释给我听:“青铜头盔的出现,很大程度上能够证明,阴兵真实存在着。那么大量的阴兵如果和我们撞上,大家机会均等,柳哲雄的优势将不复存在。谁能活下来,那得靠运气。”

    “那你也觉得,昨夜那阴兵是真实存在的?”

    张扬点头:“一定存在的。我一直留意着它们出一边树林和进一边树林的那些低处的树枝。它们经过的时候,会撞开树枝。如果真是阴间的阴兵,或者是磁场现象,那几根树枝就不该被阴兵一个一个经过时撞的来回动。”

    张扬的心真细。我们当时心里震惊,看的都是阴兵本身。张扬作为一个警察,还观察着这些细枝末节。我觉得他能观察得这么细,说明他也不相信什么鬼魂之说的。

    我提出来阴兵的衣甲鲜明和这破败的头盔对不上号。张扬说昨夜那阴兵的头盔本来就不是新的,电闪雷鸣的,你当时不可能静下心来认真观察,你感觉衣甲鲜明是你的错觉。

    我俩一边走一边低声说着话。我突然瞥见一边草丛里有个东西。这东西太打眼了。我走过去一步又退回来。张扬停下来转身看着我。我一步跨出去从草丛里捡起一个青铜头盔,和肖在武那个一模一样。

    肖在武抢在手里左看右看:“哇,和我这个一样一样的,姬总,你也半辈子不用打工了。”

    我见他这么兴奋,就说你拿着吧,卖了钱咱俩分。

    肖在武大乐,一连说了三个好。这家伙真没眼光,若能好好的出去,周武王墓里不知道得有多少宝贝,这两个青铜头盔不过破烂而已。现在就带着往前走,我觉得有些累赘。

    马上有柳哲雄的人把我又发现一只头盔的事情报告给他。他和王敏哥走在前,只是朝我们这边望了一眼,两个人讨论了两句继续往前走。

    第二个青铜头盔出现后,我就有一种预感,我们会遇上昨夜的那支阴兵。这头盔绝不是无意间散落的,这是一种信号,它们就在前面等着我们的信号。

    我又想起那夜阴兵过后,那个四个值班的保镖被困在树枝人里,救出来后就会说一句话,回去,往前走者死。这阴兵过道绝不是偶然的。那也是给我们一种警告信号,不准再往前走。

    我们又走了两百米远,队伍停了下来。前面起雾了。

    五六月的天,虽然山中凉快,但一直不停走路,身上还是会出汗的。但走到这儿,从那起雾的地方,有丝丝凉气扩散开来。雾很大,望不见里面情形。

    我往前走几步,走到队伍前头,我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上。我们停下来的原因,不只是因为那雾。在我们前进的方向上,三块大石头。其中一块叠压在另外两块上面。最上面一块石头上,一溜放着七个青铜头盔。

    任谁都能看出,这是有人有意而为之。

    是那支阴兵队伍吗?我又想到那句话,往前走者死。前方翻滚的浓雾里,凉气丝丝逼来。那里面似有千军万马。

第21章 猎人海力布

    有风吹过,雾气时浓时散。宋石富显得异常兴奋,先望望柳哲雄,又看看王敏哥,手舞足蹈地说:“是这里了,就是这里了。”

    柳哲雄压抑着欣喜若狂的心情,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变了。他勉强装作平淡地问王总:“确,确定吗?”

    王总也不避讳,从背包里掏出一片东西。这东西是我第一次见到,是一小块玉石板,大概二十多公分长,十公分宽。上面刻着一个简单的地图。图上有路线,是从一处最高峰开始的。我一下子就能想到,那个最高峰,就是拔仙台。

    王总朝四面远处望了望没有说话。其实望也白望,高大茂盛的树木遮挡了我们的视线,连山峰都望不见。宋石富指着石板地图上几条弧线构勒出来的云雾的形状说:“没错了,你看这里刻画的雾气的样子,我开始以为是云彩。我以为我们要找的地方是在一个峭壁上。我们一路走过来都是在山谷里,心里想着山谷里怎么会有云彩,没想到是雾气。”

    我一直以为,是宋石富领着我们行进。没想到决定我们行进路线的,是王总手里的这块玉石板。我正想着,他这块玉石板是从哪里来的。就听见柳哲雄问道:“这个地图,是从那里面找到的?”

    王总点点头。他们之间,看起来实在是开诚布公的交流。

    “那里面有很多东西?”柳哲雄又迫不及待地问。他这时的形象,比起王敏哥的淡然,有些逊色了。

    王总依然点点头,没有说话。

    柳哲雄好像不介意王敏哥爱理不理的态度,扶了一下金丝框眼镜,换个问题问道:“这雾里,有什么危险吗?”

    王敏哥摇头,说不知道。

    柳哲雄有点儿光火,用一种迫人的语气问道:“你进去过,为什么会不知道?”

    王敏哥毫不理会柳哲雄的光火,淡淡地问:“你听过猎人海力布的故事吗?”

    柳哲雄摇摇头。

    这个民间传说,很多人知道。柳哲雄却没有听说过。不过这也不奇怪,很多人知道的东西,也不代表所有人都知道。世界这么大,事情这么多,总有一些人不知道一些事情。

    柳哲雄疑惑地望着王敏哥,不明白他这时候何以提到一个故事。我却突然明白了。张扬拍了拍我肩膀,冲我点了点头。我俩心照不宣。蒋长青变成石头,是因为他说出了一个不能说的秘密。猎人海力布讲的也正是这样一个故事。

    王敏哥很仔细地把这个故事讲给柳哲雄听。他应该看过这个故事不知道有多少遍。

    从前有一个猎人,名叫海力布。他热心帮助别人,每次打猎回来,总是把猎物分给大家,自己只留下很少的一份。大家都非常敬重他。

    有一天,海力布到深山去打猎,忽然听见天空中有喊救命的声音。他抬头一看,一只老鹰抓着一条小白蛇正从头上飞过。他急忙搭箭开弓,对准老鹰射去。老鹰受了伤,丢下小白蛇逃了。

    海力布对小白蛇说:“可怜的小东西,快回家去吧!”小白蛇说:“敬爱的猎人,您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要报答您。我是龙王的女儿,您跟我去,我爸爸一定会重重地酬谢您。我爸爸的宝库里有许多珍宝,您要什么都可以。如果您都不喜欢,可以要我爸爸含在嘴里的那颗宝石。嘴里含着那颗宝石,能听懂各种动物说的话。”海力布想,珍宝倒不在乎,能听懂动物的话,对一个猎人来说,那太好了。他问小白蛇:“真有这样一颗宝石吗?”小白蛇说:“真的。但是动物说什么话,您只能自己知道。如果对别人说了,您就会变成一块僵硬的石头。”

    海力布点点头,跟着小白蛇到了龙宫。老龙王十分感激海力布,要重重地酬谢他。老龙王把他领进宝库,让他自己挑选珍宝,爱什么就拿什么。海力布什么珍宝也不要,他对龙王说:“如果您真想给我一点儿东西作纪念,请把您含着的那颗宝石给我吧。”龙王低头想了一会儿,就把嘴里含的宝石吐出来,送给了海力布。

    海力布临走的时候,小白蛇跟了出来,再三叮嘱他说:“敬爱的猎人,您要记住,动物说的什么话,千万不要对别人说。如果说了,就会马上变成石头,永远不能复活了!”海力布谢过小白蛇,就回家了。

    海力布有了这颗宝石,打猎方便极了。他把宝石含在嘴里,就能听懂野禽野兽说的话。哪座山上有什么动物,他全知道。从此以后,他每次打猎回来,分给大家的猎物更多了。

    这样过了几年。有一天,海力布正在深山里打猎,忽然听见一群鸟在商量着什么。仔细一听,那只带头的鸟说:“咱们赶快飞到别处去吧!今天晚上,这里的大山要崩塌,大地要被洪水淹没,不知道要淹死多少人呢!”

    海力布听到这个消息,大吃一惊。他急忙跑回来对大家说:“咱们赶快搬到别处去吧!这个地方不能住了!”大家听了很奇怪,住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搬家呢?尽管海力布焦急地催促大家,可是谁也不相信。海力布急得掉下眼泪说:“我可以发誓,我说的话千真万确。相信我的话吧,赶快搬走!再晚就来不及了!”有个老人对海力布说:“海力布,你是我们的好邻居,我们知道你从来不说谎话。可是今天你让我们搬家,你总得说清楚呀。咱们在这山下住了好几代啦,老老小小这么多人,搬家可不容易呀!”

    海力布知道着急也没有用,不把为什么要搬家说清楚,大家是不会相信的。再一迟延,灾难就要夺去乡亲们的生命。要救乡亲们,只有牺牲自己。他想到这里,就镇定地对大家说:“今天晚上,这里的大山要崩塌,洪水要淹没大地。你们看,鸟都飞走了。”接着,他就把怎么得到宝石,怎么听见一群鸟商量避难,以及为什么不能把听来的消息告诉别人,都原原本本照实说了。海力布刚刚说完,就变成了一块僵硬的石头。

    大家看见海力布变成了石头,都非常后悔,非常悲痛。他们含着眼泪,念着海力布的名字,扶着老人,领着孩子,赶着牛羊,搬到很远的地方。他们走在路上,忽然乌云密布,狂风怒号,接着下起了倾盆大雨。半夜里,听见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大山崩塌了,地下涌出洪水,把他们住的村子淹没了。

    人们世世代代纪念海力布。据说现在还能找到那块叫做“海力布”的石头呢。

    柳哲雄听完这故事,看了一眼宋石富。用充满质疑和嘲弄的语气问道:“宋先生,你相信这个故事会是真的吗?”

    宋石富有点儿敬畏地看着柳哲雄:“故事不一定是真的,但那里面的事情,肯定是真的。”

    柳哲雄低声道:“你知道欺骗我的结果。”

    宋石富很小心地答道,不敢。

    柳哲雄一挥手,叫道:“带路,出发!”

    王敏哥马上叫了一声:“等等!”

    柳哲雄一条腿已经迈了出去,扭过头不满地盯着王敏哥。王敏哥一把拉过我,很认真又很平淡地说:“忘了提醒柳老板一件事情,你要想我们大家都好好的,他一定不能出事儿。”

    柳哲雄也不多话,看了一眼他的手下,立即有几个拿枪的人走到我近前。这真应了张扬说过的话,不论谁出事儿我都不会先出事儿的。王总一句话又给我新增了几个保镖。

    柳哲雄朝前方摆了一下手。他的手下五六个人立马行动起来,走到前面开路。其余的人后面跟上,我们绕过摆放青铜头盔的石头,朝着雾气里走去。

    肖在武站在青铜头盔前看了看,十分惋惜地说:“太多了啊,带不完,等着我回来,如果在里面没拿到什么好东西,我回来时把你们都捎上。”

    到现在为止,不管是王总还是柳哲雄,都没有在明面上提及周武王墓。实际上这次的目的地,已经不言自明。周武王墓,就在起雾的地方。只是我到现在也不明白,我怎么成了事情的关键?找到我又有什么用,我和整件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关系。

    我比周武王姬发的名字多了一个字吗?太扯了。

    进入雾气前,肖在武带着莫情朝我和张扬靠过来。宋石富在前面吆喝:“跟紧点儿,这雾的面积不大,我们马上就到了。”

    雾气越来越浓,随着风吹时而飘散,忽一下又漫卷过来。我们身处雾海,感觉越来越冷。两三米外看不清任何东西,除了雾还是雾。有时会差点儿撞到一棵树上。

    我忽然感觉这里好静。除了我们的脚步声和有人低声私语的声音,连一声鸟叫都没有。而且,我听见了我们脚步声之外的脚步声。若有若无,很轻。正跟着我们一起前进,离我们很近,只在几步远的地方。

    我努力睁大眼睛去看,除了雾和我们一起的人,别的什么也看不到。按理说大雾迷漫,就算有什么东西跟着,我们看不见它们,它们也应该看不见我们。可是我却总有一种,我们在明,它们在暗的感觉。

    我们就像被猎人窥视的猎物。

第22章 裂缝

    第22章裂缝

    前面突然传来一声惊呼,接着有枪声传来。张扬马上拉我蹲下,肖在武有样学样,赶紧拉着莫情蹲下来。王总的八大金钢,围在我们四周。柳哲雄的人,从我们跟前跑过去五六个。这些人一看就是经过训练的,面对危险毫不犹豫。

    柳哲雄宋石富和王敏哥三个人,就在我们前面。这三个狡猾的家伙第一反应也蹲了下来,见没再有什么动静,才一个跟一个站起来。柳哲雄朝前走几步,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们几个跟着过去。柳哲雄的一个手下躺倒在地上,胸口被刺穿一个窟窿,血正汩汩地往外冒。另外的人围着他,正面朝外警惕地注视着大雾深处。

    我也朝雾里看去,仍旧是什么也看不到。

    其中一个人回答柳哲雄:“我们正走,突然有一杆长枪刺来,速度特别快,阿四躲闪不及。但阿四情急之下开枪打中了刺他的人。”

    柳哲雄朝外面看了一眼,追问道:“人呢?”

    那人答道:“人没了。应该是被他同伙拖走了,雾大,看不清。”

    柳哲雄骂了一声笨蛋,拿火枪的竟然干不过拿长枪的。

    柳哲雄话音刚落,就听见一声惨呼。他的手下又被干倒了一个。倾刻间一片枪响。枪声中并没有听见人的叫声。枪声停时,四周仍旧一片寂静。似乎杀人的人,从来不曾存在过。

    这次刺死人的那杆长枪,被行刺的人丢了下来。在这么多人持枪戒备的情况下,他要想活命,根本没有机会拔走长枪。

    每个人都紧张起来,也许下一刻,就有另一根长枪不知道从何处刺来,夺走一个人的性命。最要命的不是行刺的人,而是这浓厚的雾。

    我们停留在雾里,只能看到身边几个人。站着不动并不能夺开死亡威胁。半分钟之后,又有一杆长枪呼啸而至,又有一个人丢了性命。一片枪响过后,仍然是死一般的寂静。

    敌人就藏在雾里,我们却无从发觉。

    柳哲雄大吼一声,然后盯着王敏哥,掏出手枪挥舞着:“快,叫你的人,前头带路,不从者死!出发,立即出发!”

    他终于撕下了斯文的伪装,凶相毕露,十足一个亡命徒。

    王总的保镖迟疑地看向王总,在等王敏哥发出指示。柳哲雄手一扬,当场打死最前面一人。雾气中看不清楚,我只能看见就近几个枪口对着中间的我们。

    王敏哥狠狠地瞪了柳哲雄一眼,说了一声走,带头快步朝雾里冲去。剩下那几个保镖,赶紧跟上护住王总。还不忘划拉上我和张扬,肖在武以及莫情。肖在武走过柳哲雄身边,指桑骂槐叫了一声奶奶个熊,这雾怎么这么大。

    柳哲雄并不介意王敏哥想杀人的眼神,叫了一声跟上。他带着他的手下紧随我们之后。其实在这雾中,不管是前面还是后面,都没有安全的地方。

    我们一动,我又听见了那种不同于我们的脚步声。那种脚步声有远有近,越来越密集。接着就看见有人影朝我们奔来。脚步声近的时候,枪声就已经响起来。那些人影似乎不畏枪声,一眨眼就冲到我们身边。

    我一下子惊得目瞪口呆,这正是昨夜我们看见的阴兵。他们一身皮革战甲,头戴青铜头盔。我还没看清楚它们的长相,就被张扬一下子拉倒在地上。

    眼前已经一片混乱。长枪乱刺,枪声大作。不断有人倒下去,又不断有人补充上来。我发现那些阴兵,也不是打不死的。相反,在一开始的枪声里,它们倒下的比柳哲雄的手下还快。毕竟,冷兵器是干不过***的。

    可是还有一句话是,好虎驾不住一群狼。一会儿工夫,枪声就停了下来。在我的视线内,我们的人已经没有站着的了。

    雾气中阴兵来来往往,不知道有多少。它们在拖倒在地上的尸体,不管是它们自己的还是我们的人的,一律拖走。一个阴兵走近我,当它低头弯腰的时候,我看见了头盔下一张毛茸茸的焦黑的脸。

    这个阴兵愣了一下,嘴里发出吱的一下叫声,眼睛大睁了一下摇了摇头。我连忙闭上眼睛。闭上眼睛前我死都忘不了那是一张什么样的脸,就像被大火烤焦后放久了又长出了霉菌。我感觉到我被两个人抬了起来。我的头歪到一边,脸搭在了一个人的手腕处,那人的手腕处也有软软的长毛。不过那手,也是焦黑的。

    我不敢睁开眼睛。只要一不小心被抬我的任何一个家伙发现,都有可能被一枪戳个血窟窿。

    我不知道自己被抬到哪里,心里紧张得很。万一像处理垃圾一样,把我从哪个悬崖上扔下去,那就彻底完蛋了。还有我的屁股和背包,时不时擦着地面上大大小小的石块,硌的老痛。

    我被连拖带抬地移动了五六十米远后停了下来。紧接我像一样物件被来回翻动,一道绳子绕在了我身上好几圈。连背包也没有拿掉,和人一起就要被捆死。我心里一惊,不顾一切地睁开眼睛,这要真被捆死了,绝对是死路一条。

    雾气很浓,我一睁开眼睛,看见所谓的绳子就是韧性很强的青藤。还惊喜地看见了离我最近的一个人。我怎么也不会想到,她回来了,我俩会在这种情况下相见。这人竟然是小柯。她示意我不要乱动。两个长毛的阴兵,正往她身上套青藤。小柯睁着眼,并且有动作示意我,那两个捆她的阴兵竟也不加理会。我想着这些焦炭一样的家伙,一定被火烧过,并且烧傻了。

    我实在被搞懵了,这是要搞哪样。

    见到小柯,我心里一阵踏实。可马上又开始担心起来,为小柯,也为我自己。我抬头看了一眼捆我的阴兵,那根本就是长毛的焦炭人。除了被战甲遮住的地方,浑身到处都是毛。

    我睁眼瞧他,他手上的动作只是停顿了一下,然后搬着我的肩头前后晃了晃,我没敢挣扎。见我没反应,他只管把我绑起来。看来真把我当死人了,这人脑袋应该被驴踢过。

    我一侧不远处,地面上不断冒着浓雾,与原本就很重的雾气搅成一团。有几个阴兵忙碌着。他们两个一组,一个阴兵抱起被捆着的人放在地面上,另外一个人慢慢放长手里抓着的青藤,把人慢慢地送入地面以下。就像把一个人送进深深的墓穴里。我没看见墓穴,这人就凭空消失在地面上了。

    我大惊失色,这是什么法术?难道我就这样被他们埋入土石里?我真怀疑,这些阴兵到底是真实存在的还是来自阴间。但我不敢动。小柯不会害我,她叫我别反抗,一定有她的道理。更主要的是,她能突然出现在这儿,我有点儿感觉到她的高深莫测了。

    我轻微摆着头,左右看看,却没看见张扬。他本来离我最近,这会儿不知道哪里去了,也许我闭着眼睛的时候,他就被人吊下裂缝了。

    很快轮到我了。当我被向下放的时候,我才发现地下是空的。只是雾气不断从下面涌出来遮挡着。我们当真被扔下了悬崖峭壁,好在有青藤吊着,不至于摔成肉酱。我这样想的时候,身子被崖壁碰得转了一下。头朝相对崖壁的方向转过去。吓得我连忙缩脖子,另一边也是峭壁,我被往下放的地方,只不过是一个裂缝。

    我正担心会被撞破头,幸好青藤又往下送了一下,我的身子被轻轻一荡,又往这边撞过来。越往下距离越宽,就越没有被撞到的可能。

    这个裂缝入口很窄,一米多的样子。越往下就感到越冷。等我下降了二十多米接触到地面的时候,我们所在的地方差不多有十来米宽。这下头比上头还冷,只不过雾气倒没那么重了。

    这条裂缝自上而下由小变大,两边基本上对称,像个圆锥的横截面。我们从上面被吊下来,正好落在中间的位置。我们的身下,是石头地面,还算平整。往两边看过去,悬崖壁模模糊糊,靠近悬崖壁的地面上,冷气呈雾状不停地从那里冒出来。

    小柯就在我身边。被送下来的人中,不仅有我们的人,还有被打死的阴兵。它们中了枪,真的没救了。我不知道这些有些脑袋被驴踢过的家伙,把这些死尸送到这儿来做什么。

    这裂缝下面也有阴兵,他们拖起我们朝着一边的石壁走过去。悬崖壁边地面上分布着很多不规则裂缝,我感到冷气从那些小裂缝里嗖嗖往外冒,冲的屁股痛。

    绕过一块突出巨石,我们被抬到了一处侧开的小门。说是小门,是相对于二三十米高,不知道有多长的崖壁而说的。这道门约摸估计有两米宽,三米高。形状也不是十分规则的长方形,没有人工开凿的痕迹。

    从这里进去,是一个和洞口差不多大小的通道。这里光线本该暗下来。不过令我万万没想到的是,里面竟然点着油灯,沿着洞壁一溜儿下去不远就有一个。油灯很古老,就是一个石窝窝样的东西里面放着油,然后一根不知道什么材料的灯芯从里面伸出来斜搭在石窝窝的边沿。当然,那油也不知道是什么油。

第23章 兵分两路

    看起来这个地方长期有人打理,不然早就油尽灯枯了。打理这里的人,应该就是这些生着长毛的阴兵。现在我能确定,他们与鬼魂无关。但我不能确定,他们是不是人。他们焦炭一样的脸和手,以及那动物一般的长毛,都与人有异。

    这里依然很冷,估计就零度左右。我们的穿着在这里显得过于单薄了。走进通道十多米,一侧有岔洞,洞口依旧两米宽,三米高。不过里面是个石室,天然形成的,有五米左右深,八米左右长。这些长毛人把我们大多数扔在石室里。只拖着几具尸体继续往前走了。

    陆陆续续有长毛人从外面洞口进来朝里走,连看都不看我们一眼,过了十来分钟才没有动静。我左右看了看,发现剩下的全是我们的人,那些长毛阴兵的尸体,运来也不少,却一具都没留下。

    我冻得几乎麻木了,但我胳膊和腿都被捆着,没办法解开青藤。等等,我好像闻到烤肉的味道。

    我下意识地吸溜了一下鼻子。小柯在一边说:“别闻了,它们在烤人肉吃。我们的人的,或者他们的人的。”

    小柯这话说的怪怪的,淡淡的,我心里却一阵恶寒。也许用不了多久,我们都会成为待烤的肉。我又想起那句话,生活就像一场闹剧,有时候会让你哭笑不得,有时候会闹得你心惊肉跳的。

    这时候石室外面响起了有人走来的脚步声。我心里想着,会是落在外面的我们的人来救我们了。但等来人出现在石室门口,我就发现我错了。来的是两个长毛人。我转头去看身边的小柯,她一脸的淡然。我不得不佩服她,我两个是和一堆死尸混在一起,而且随时会有危险,并且手脚被缚,毫无反抗的机会。

    “我靠,这俩傻缺不是来找烤肉串的原料吧。”说话的是肖在武。我心里一喜,这货还活着。真难以想像,他这样的家伙怎么想起来装死蒙混过关的。

    我本来还想热烈回应下肖在武,和他庆祝一下我们都还活着,但看着那俩长毛人朝我们走来,胆怯地闭上嘴巴。这两个长毛人竟直走向肖在武,把他往一边一扒拉就想抬起来走。我心里一凉,这就要生离死别了。

    肖在武这样的人,是不会甘心被别人烤肉串的。这家伙一个驴打滚站了起来,手上脚上的青藤不知道什么时候挣开的。才一起身就一脚飞踢向那个想抬他头的长毛人。那长毛人竟然不躲,双手去抓肖在武的脚。他们的反应都相当快,肖在武一脚踹在长毛人肚子上,长毛人双手死死扣住了肖在武的脚踝。长毛人被踹坐在地上,肖在武的脚也撤不回去。

    另外一个长毛人,双手朝肖在武的脖子抱来。肖在武下半身动弹不得,只好挥拳猛击,那长毛人不躲不避,双手只管来扣肖在武的脖子。被踹坐在地上的长毛人,双臂发力搬动肖在武的脚踝,硬把他扭倒在石板地面上。肖在武本能地双手接了一下地面。攻他上盘的长毛人双手已死死勒住他的脖子。

    肖在武这下算完了。也许我发一声喊,能够吸引那两个傻长毛的注意力,但我不敢。因为我一喊,我就死定了,我被绑得死死的根本动不了。我常常会为我的胆怯悲哀,但一想到长毛人那焦炭一样的脸和手,内心里就先怂了。

    这时一道人影冲了上去,一头撞向勒肖在武脖子的人。我没想到,那人竟然是莫情,那个清纯文弱的前台女孩儿。莫情冲过去的速度很快,我都没看清怎么回事儿,她一头就撞开了勒肖在武脖子的长毛人。那个长毛人被撞得不轻,直接几步退出了石室去仰面摔倒在地。青铜头盔摔掉了,他的后脑勺和地面呱地来了个亲密接触。

    肖在武大吼一声,俯下身去,双手掀掉抱他脚脖的长毛人的头盔,不停地往他脸上砸。那长毛人死命伸手去抓肖在武的胳膊。不过肖在武这一次因为莫情的原因,彻底发怒了。长毛人的焦炭脸好像很硬,被青铜头盔磕得咣咣响。长毛人很快血流满面,样貌越发凶恶狰狞但却一动也不会动了。那血是黑色的,像是在空气中暴露了很久,给风吹日晒过。

    被莫情撞倒在外面的那个长毛人,朝着通道里面吱吱地叫,叫声尖锐刺耳。我这时才发现,长毛人是不会说话的。通道里面很快响起同样的叫声,还有杂乱的脚步声。似有很多人朝这边赶过来。

    莫情过来拉起肖在武,焦急地喊:“快,我们往外跑!”

    肖在武摇摇头:“那三十米的崖壁,我们是出不去的。”

    “我们可以沿着裂缝方向跑,兴许能有出路。”莫情急道。

    肖在武站起来,一把将头盔扔出石室,和莫情奔出石室外。倒在石室外的长毛人摇摇晃晃站起来阻拦。肖在武一把推开莫情,把长毛人踹飞开去。站在通道中间,对莫情喊:“你快跑,能跑多远跑多远!我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老子现在已经赚到了。”

    莫情犹豫着不肯走,肖在武急得直吼。

    我正操心着他俩,突然感到身上的青藤松了。扭头一看小柯不知道何时解开了她自己身上的青藤,把我身上的青藤也割断了。我正要问她怎么回事儿,却听小柯急急说道:“你先别动,等一下跟着王总走。我去帮肖在武他们。”

    李小柯说着就冲了出去,冲肖在武喊了一声跑。然后三个人就朝通道出口跑去。后面脚步声已到了跟前,大队穿着战甲,戴着青铜头盔的长毛人就经过石室门口追了出去。先前那个摇摇晃晃的长毛人,被踩踏在地上无人问津。

    我脑子里一团浆糊,首先是李小柯确实不是我认识的李小柯,可莫情为什么会那么猛?这两个本来很普通的女孩子一下子超出了我的想象,就如看古龙的武侠小说,身边的人一下子都成了高手。还有,小柯叫我跟王总走,王总还活着吗?

    王总当然还活着。就在大队长毛阴兵追出去之后,王敏哥从地上站了起来,他身上的青藤也被割断了。王敏哥看了看我,一摆手说道:“走吧,别愣着了。”

    我惊奇地看着王总,又打量一下倒在地上的人:“那其他人呢,也都活着吧?”

    王敏哥苦笑了一下:“没了,都死了。”

    我以为崖壁上的经历就是一场梦,所有人都会奇迹般活过来。但终究还是有很多人死了。只有我们几个人活了下来。

    王总话音才落,就有人接了上去:“没死完,还有我。”

    说话的人是柳哲雄,他抖了一下手,把身上的青藤抖落,不急不躁地站了起来。他转了一下身子,眼睛瞅着地面,自言自语:“我的眼镜呢?”

    一只手伸了过来:“给你的眼镜。”

    随着这手从地上站起来的,是宋石富。

    王总见宋石富还活着,脸上一喜。但他看了一眼柳哲雄,只说了一声,赶紧走吧。

    我发现柳哲雄接过宋石富递过来的金丝边眼镜,面上也是一喜。

    我们四个人出了石室,往通道里面走去。一路上还有几间我们刚才呆的那样的石室。里面狼,羊,猪,兔什么尸体都有。看来这里是那些长毛人的伫藏室。继续往前走就是一片空地,这一片面积有一个蓝球场那么大。这里支着六个简单的树枝搭成的烤架,烤架上面串着被**的人的躯体。烤架下面的火还在烧着,肉香扑鼻,这时温度明显比那边好多了。我却遍体生寒,刻骨铭心。

    另外还有十来个烤架,烤架下吊着的竟然是树枝人。我打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它们为什么把树枝人放在火上烤。我就近打量了一下,树枝人里装着东西。烤全人?

    我从火堆里捡起一根树枝,朝其中一个树枝人捅了一下,树枝人晃了晃,里面传出一声很弱的吱声。我心里一震,听这吱声,应该是长毛人。它们连自己人也烤,而且是没死透的。

    我丢了树枝,决定不去管它,烤死拉倒,烤死一个少一个。这几个火堆的烟气一直朝上升,上面是石顶,但有不少裂纹,我想这裂纹,应该是通到外边山谷地面上的。

    当看到空地的边上时,我又心惊肉跳了一下。那里贴石壁站了一排人,挨挨挤挤足有五六十个。

    我手指着石壁方向,声音颤抖地说:“人,人,那里,很多长毛人。”

    王总回头看了我一眼说:“睡着了,别管它,我们赶紧走,等出去那拨傻蛋回来了,我们就不好走了。”

    “睡着了,那么大动静都不醒吗?”我十分不解,还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刚才那么多长毛人吱吱叫声和外出的脚步声竟然吵不醒这几个睡着的家伙。这家伙这心得多大啊。

    宋石富见我发懵的样子,拍拍我肩膀说:“别想了,是冻眠。如果没有活物接近他们,他们能睡上一个月。”

    “你怎么知道?”我问。

    “看石壁上。”宋石富轻描淡写地说,他正在通道壁上研究着什么东西。

第24章 乱石人影

    我们凑过去看,那是一组石刻画。一群雕像一样的长毛人挨挨挤挤倚在石壁上,另一群长毛人在山谷里活动。下一幅画是一只猴子闯了进来,好奇地跳到那群冻眠人跟前,那些人就都活了过来。画的空白处写有字,我不认识。宋石富嘴巴一张一合的,可能认得几个。

    后面还有画,是有长毛人落单被猛兽咬伤了或咬死了。别的长毛人把它弄回来,放在树枝人里架在火堆上烤。我以为是要烤全人吃,没想到烤过之后里面的长毛人就又变得活蹦乱跳了。

    不知道这画是谁刻的,刻在这里是想把这些意思传递给谁。但我想不通,为什么长毛人装在树枝人里烤过之后就能死而复生?不过想想长毛人那焦炭一样的脸和手,可能每一个人都被火烤过。

    好在画里有字。宋石富给我们解释说,这些人都是活死人,没有情感没有自主意识,所做的一切活动都是本能的。它们就被安排墓道入口处。受伤或死亡只要装进树枝人里火烤就能全愈或者复活。

    这事情太不可思议,我一时接受不了。

    其实整件事情,也有不对的地方。王总,宋石富,柳哲雄,还有小柯,如果他们都来过这个地方一次,就不应该这么损兵折将才对。他们对这里,好像也是一知半解。

    我回头看看,正要问二十年前柳哲雄被小柯带着进墓有没有从这儿经过。却一眼瞥见,我们后面,油灯照耀下,还跟着三个拿手枪的人影。他们不是长毛人,是柳哲雄的人。我没想到,这么多人躲过了这一劫。这本是件好事儿,但因为是柳哲雄的人,我不但没有开心,相反还有些郁闷。

    我突然想起来还有张扬,张扬人呢?是他让拉我趴下装死的,还有被吊进裂缝时,他还在我前面。后来就没怎么注意到他。如果不出差错,他也应该在那间石室里。他怎么没和我们一起过来?

    还有小柯他们,被那么多长毛人追着,还有办法回头来赶上我们吗?我很担心地问王敏哥:“王总,小柯她们三个人往外跑了,沿着裂缝方向,往外有出路吗?”

    王敏哥摇摇头:“往哪都出不去,只有朝上一条路,只能靠绳索或青藤攀上去。”

    我一下子就懵了。想起了莫情奋不顾身冲出来撞向长毛人的情形,肖在武挡住通道让莫情快跑的情形。如果小柯被长毛人杀了,我为毛要陪这几个王八蛋接着往前走啊。

    我心思纷乱如麻,开始是张扬叫我跟王总走探听整个事情的真相。现在张扬不见了。刚才小柯叫我先跟着王总走,现在小柯又与我分开了,并且凶多吉少。什么真相,什么王总,什么武王墓,这都关我毛事啊?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得去找小柯。我得和肖在武,张扬他们在一起才有安全感。

    我转身就往回跑,却被柳哲雄这个老头一把拉住。我右臂往外一挑,想着能把这老头甩开,没想到这老头儿一用力,把我整个人提了起来。这让我再一次出乎意外。

    被一个老头轻而易举地提起来,我瞬间老脸通红,我发誓出去后一定要强身健体。看看人家肖在武,好歹也能拼一把。我成了书生百无一用。

    好在柳哲雄本意不是要我难堪,他马上放下我,松开了手说:“你去能帮上什么忙?你只会害了她们。你老实跟我们呆在一起就是帮了她们最大的忙了。”

    柳哲雄说的也许是实话,但在我听来格外刺耳。

    王敏哥回头看看我说:“百发兄弟,我知道你担心李小柯。所以我们就没走那么快,希望她们很快可以赶上来。李小柯带小肖两个人往外跑,就是为了引开那些长毛让我们顺利过来。你现在回头去找她,她的一番苦心不是白费了吗?”

    宋石富拍着胸脯说:“你放心兄弟,有我在,她们一定会没事的。”

    我没有注意听王敏哥和宋石富说什么。我闻到柳哲雄身上,有浓浓的血腥气。趁他举起我的时候,我看见他肋下的衣服上,有黑血形成的一个圆形痕迹。他那里应该被长毛人的长枪扎了一下。直到现在,他都没有包扎一下。但是血却止住了。我觉得有些不合常理。但也说不出什么来。就算他的伤口已经做过处理,也还有不合理的地方,他一点儿也不像受伤的样子。

    我正寻思着柳哲雄这个人,王总叫宋石富别看了,我们又不是来做考古的。沿着通道往前走,过了这片蓝球场大小的区域,前面通道转了个弯。

    我停下来,坚决要等小柯他们回来一起走。我虽然没见过世面,但也知道地下世界,无奇不有。说不定就这么简单的一分开,我和小柯就再也见不着了。王敏哥和柳哲雄他们,各有各的算盘,我犯不着陪他们去搏命。

    王总见我不走,也只好停下来,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这样终会误了事的。”

    柳哲雄瞪我一眼。我装作没看见。

    柳哲雄朝后面招了招手,后面那三个拿手枪的人就跑步赶了上来。柳哲雄冲他们一使眼色,冲过来两个人架住我。我心里有点儿冒火,连人身自由也没有了。我一拳冲其中一人的鼻子上打去。但手刚伸出去就被人抓住了,抓得死死的,一动都动不了。真是书生百无一用,可我连个书生都不算。

    我暗暗发誓,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柳哲雄他们的好看。如果有机会,我一定缠着肖在武让他教我武术,吃再多苦我都愿意。在有些情况下,野蛮的力量就是最大的本钱。

    王总看看架住我的那两个人,对柳哲雄说:“这样不大好吧,他很重要的,比我们每个人都重要。”

    柳哲雄哼了一声:“我又没杀他。我只要他老实点儿,不老实就给他点儿颜色看看。走!”

    柳哲雄这声走,既是说给我听,也是说给王敏哥听的。王敏哥没说什么,扭头就朝前走。

    转过这个弯,就听见前面有水声。通道忽然变大。我好像感觉着温度也没刚才那么低了。我们脚下,是一段下坡路。其实不叫路,就是一块一块高低不平的石头,总体是往下斜伸的。我们身边的洞壁上,只有一个石窝窝的古老油灯。孤零零地晃动着火苗,守着前面不可知的黑暗与千年的静寂。

    从我们脚下到坡底,整个通道逐渐扩大到能有二十多米宽。其实我不能确定,前面还能不能走的通。从下坡开始,洞壁上就没有那种石窝窝的油灯了,除了跟前有点儿弱弱的亮光,前面一片黑暗。王敏哥和宋石富从背包里取出手电照明。前面,手电光照不到尽头。坡底是大大小小的石头,有的地方有水反光。

    从下坡开始,架住我的那两个人就松开了我。我们踩着高低不平的石头小心地下到坡底。站在坡上看还没什么,一下到坡底,视野受阻,我们就像处在乱石丛里,手电光照出去不多远就会被石头挡住。往头顶照,离我们三层楼高的距离,看过去一片倒立着的石柱,并且下头是尖的,好像随时都能扎下来的样子。我感到心里有莫名的压力和恐慌。

    柳哲雄问宋石富:“你确定从这里能进到武王墓?”

    宋石富摇摇头回答:“地图上是这么标的。”

    柳哲雄很不爽地说:“别跟我提地图,你们不是来过一次了吗?”

    王敏哥淡淡地说:“说起这个,你比我们要早。”

    柳哲雄语塞。他的另一个手下用枪指着王敏哥的脑袋:“再废话信不信我一枪打死你!”

    王敏哥依旧淡淡地说:“要能开枪你就直接开枪了,我玩枪的时候,你还穿开裆裤呢,收起那玩意儿,别走了火。”

    柳哲雄瞪了一眼他那个手下,说了一句没营养的话:“退下,以后对王先生客气点儿。”

    王总的手电光晃过,我忽然看见前面有一道人影,在一块一人高但却有三四米宽的巨石后面一闪而过。我心里格登一下,这种地方,除了我们,怎么还会有别人?

    我愣了一下,脚下一停。柳哲雄的两个手下,也在我身边停了下来。柳哲雄不满地问我:“你又怎么了?是不是我对你太客气了点儿?”

    柳哲雄对我,远没有对王敏哥客气。因为我再重要,只不过是一个无名小卒,有用时可以强迫着用,没用时可以弃之如蔽履。

    王敏哥本来走在前面,他踩着两块高出来地面一些的石头返回来,拍拍我的肩膀没有说话。他没有表达出来的意思,就是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

    我看了王敏哥一眼,觉得他做的事儿也许见不得光,但人倒不是特别坏,和杀人放火的人是有很大区别的。就指着前面对他小声说:“我刚才看见那边有个人影一闪过去了。”

    王敏哥听了也是一愣,然后他看向柳哲雄。

    我的声音虽小,但我们离的很近,柳哲雄还是听到了。他的反应也很意外的样子。他对王敏哥说:“不是我的人。”

    然后柳哲雄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威胁我说:“如果你敢撒谎,你知道后果很严重。”

    他说完话,扶了一下金丝眼镜,露出一幅很傲然的神态。

第25章 水中人

    我有一种把他那俩眼珠子抠出来扔地用脚辗得稀巴烂的冲动。但我知道,冲动是魔鬼。我简直恨透了这个自以为很牛掰的金丝边眼镜。心里一横,不信老子也好,那就走着瞧,真撞上那东西,不知道谁他妈的倒霉呢。

    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破上了。

    我对他不好意思地一笑,有点儿惟惟诺诺地说:“对不起,对不起。前面黑不隆冬的,我心里紧张,可能看花眼了,看花眼了。一切都听您的,都听您的。”

    柳哲雄哼了一声道:“往前走,继续走。”

    为了安全起见,我把自己的手电也从背包里掏了出来。脚下是高高低低,大大小小的石头。石头就泡在水里。有的地方水深,有的地方水浅,有的地方还是大水洼子。手电照过去里面一团黑麻麻的,水面乱七八糟地反射着光,仿佛里面藏着什么东西,在这地底空洞里,尤其糁人。

    我心里憋着气,带头朝着乱石深处走去。王敏哥叫了一声等等,快步赶到我旁边,好言相劝道:“姬老弟,别那么急,注意安全,哥我跟你一块儿。”

    王敏哥说这话不管出于什么理由,我听着都很受用。其实我心里有数。虽然我不知道我在整件事情里究竟起什么作用,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离了我不行。不然,他不会大费周折地找到我,并且让他的保镖,不惜代价地保护我。所以我坚信,我真和柳哲雄这狗日的撕逼,王敏哥必定站在我这边。但我清楚,现在不是撕逼的时候。柳哲雄现在占尽优势,他也不会这么做。

    有时候脚踩着小点的石块,石块晃动,弄得石块下的水啪啪地响。我总感觉到这水的响动里,有时会夹杂着别的动静。就这样我们距离我看见人影闪过的那块巨石越来越近。这次我和柳哲雄杠上了,我不和他撕逼。让他和刚才闪过的那个影子拼去。如果那影子先找上我,算我倒霉。

    我的手电一直朝前面晃动着,那人影一直没有离开那块巨石后面。柳哲雄这个老狐狸,一直跟在我后面,不肯超过我半步。王敏哥始终不离我左右。我有点儿替王敏哥担心,担心那人影,不是攻击我就是攻击他。那人影能存活在这地底空洞处,如果是人肯定不是等闲之辈,如果是其它不干净的东西那就更不简单。

    所以我从巨石一侧将要接近巨石背面时,朝一边岔了开去。我一路上东张西望的,手电也一直晃来晃去好像没个目标。所以一路的几个人中,没有人特别留意那块巨石。

    打斜着超过那块巨石,我惴惴不安地扭头朝巨石背后一望,哪里有什么人影。巨石背后是个水洼,有一大间屋子那么大,在手电的照射下,水面黑幽幽的看不出深浅。一行七人,不定谁会踩翻小石块,不断有啪啪的水声响起。但我又听到另外一种声音。眼神一下子盯在那处水洼上。

    中间发黑的地方,好象藏了一个东西。当我盯着那水洼看的时候,忽然发现水洼里有一双闪着绿光的眼睛也在看着我。我心里一惊,脊背发寒,那是什么东西?

    王敏哥就在我旁边,比我更接近那水洼。他见我发愣,就问我怎么了。这时水面已经有了点儿动静。那双绿幽幽的眼睛正从水里朝水面上慢慢升起。我惊恐地伸出手指向他背后。

    柳哲雄见我停下来,扫了一眼那水洼,对我低喝道:“我告诉你,你别跟我耍什么花样!”

    王敏哥背对着水面,一无所知。见我神情不对,连忙朝着我这边跃出一大步才转过身去看。水洼里的水忽然就朝上冲起。柳哲雄没跟我打斜里走,这时候离水洼最近。我急忙假惺惺地喊了一声:“柳老板小心!”喊着往一边又急退两步,保持安全距离。

    柳哲雄此时刚巧就走到水洼边上,后面才是他两个保镖。再后面是宋石富,宋石富还在巨石一侧离水洼还有两步远。我这么一喊,宋石富忽地一下蹲下了身子。

    随着冲起来的水花,从水洼中蹿出一个披头散发的人来。我万万没想到,这人舍近求远,一冲出水面就朝我扑来。我悔得肠子都青了,刚才干吗非得和他对着眼看。

    王敏哥和我差不多并排,见那东西扑来,一把将我拉到他身后。说也奇怪,水中冲出来那人眼看着就扑到王敏哥身上,发出嗷地一声大叫,硬生生停住了。转身就猛扑向柳哲雄。我和王敏哥看得目瞪口呆。另外几个人一时也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柳哲雄一边是大水洼,后面是人。他退无可退,也来不及作任何动作。柳哲雄的三个手下本来就在柳哲雄后面,根本来不及拦截。但有一个保镖开了一枪。枪声在地下空洞里回荡,耳朵被震得呜呜响。

    子弹的冲力使得从水中跃起的那人冲势顿了一下。柳哲雄慌忙朝一边跳去。一用力把脚下的石头蹬翻了。整个身子就朝后倾。他的手下连忙去保护他,在他头就要磕到地上的石头时接住了他。

    而从水中出来的那个东西也扑倒在地,一双手牢牢抓住了柳哲雄的双脚,朝水洼里疾退。柳哲雄的三个手下只顾着去保护他,没想到那人会把他往水里拉。忽地一下,那人就滑进了水里。柳哲雄的两条小腿也被拉了进去。这时他的两个手下才一人抓住柳哲雄一条胳膊,和水里那人僵持着。

    原来开枪的那个人,拿着枪瞄准水里,啪啪啪地开了好几枪。直接把子弹打光了。水面上冒出一股腥气,也没见水里那东西出来。再拉柳哲雄,仍旧拉不动。看来水中那人,还没松手。只要上面的人稍一松懈,柳哲雄就可能被拉进这不知道多深的水洼里。

    柳哲雄突然大叫了一声宋石富。宋石富期期艾艾答应一声。左右瞅瞅抱起一块大石头朝柳哲雄走过去。我奇怪地低声问王敏哥:“宋石富怎么这么怕柳哲雄?”

    王敏哥低语道:“奇怪啊。宋石富不是胆小的人,他和柳哲雄,好像早就认识。”

    “宋石富不是你找的人吗?”我问。

    “所以才奇怪。”王敏哥说,然后示意我别再多说。

    柳哲雄的三个保镖眼睛死死盯着宋石富。宋石富走到柳哲雄跟前,高高举起石头,狠狠朝水里砸去。啪通一声响,水花溅起老高。柳哲雄哎哟大叫一声,身子朝后仰倒,双脚翘起。终于挣脱了。

    王敏哥围扰过去,眼睛盯着水里,一脸关切地地问柳哲雄:“柳老板,你没事吧?刚才那水里的,是什么东西?”

    其实我们都看得清楚,刚才从水里出来的,明显就是一个人,一个披头散发的人,看不清容貌,但那衣服好像是现代人穿的。王敏哥不说人,而是说什么东西。是因他觉得,一个人不可能不借助潜水工具藏水下这么久,而且中了弹在水中还这么力大无穷。

    柳哲雄摇摇头。宋石富用手电去照他的腿。柳哲雄的两个脚脖上,都有乌黑的印记。他的一个手下还帮他绾了一下裤管,想要查看伤势。被柳哲雄一脚蹬开。我觉得不光是他的脚,连腿上都是乌青的。

    看着柳哲雄的狼狈象,我心里特别爽。这就是小人物心理,只要看着欺负自己的人吃了亏,哪怕让他吃亏的那个人是自己的敌人,也照样开心。我装作还在害怕的样子,结巴着问:“那个柳,柳老板,刚才那人,你,你认识吗?”

    “你大爷!”柳哲雄历声说了一句,忽地站起来,从腰上拔出了枪。王敏哥立即一闪身拦在我和柳哲雄中间。柳哲雄把枪对准水里,啪啪打了两枪。然后给王敏哥一个鄙视的眼神:“你以为我要杀他吗?你也太小瞧我柳某人了。”

    王敏哥尴尬地一笑:“误会误会。”

    我们的后面,突然响起了脚步声。宋石富把手电照过去。那边斜坡顶上,出现了几个身穿战甲手拿长枪的人。不用想,又是那些焦炭一样的长毛人追过来了。

    宋石富催道:“快走快走,它们追过来了。”

    柳哲雄却道:“别急,这水洼里的东西,不知道还在不在,也不知道前面还有没有这东西,慌乱中瞎走,反而更危险。你们看,他们人也不多。”

    不多,就五个人。我们这边,有七个人。

    柳哲雄这人,有些时候看问题还是一针见血的。往前走,确实得步步小心,不能奔逃。一出差错,就会要了小命。本书墓书诡途,首发磨铁,请读者朋友支持正版。

    柳哲雄让我们其他人把手电灭了,离开这个水洼远些。挪动的时候,留宋石富一支手电照着地上,尽量不引起那边的注意。那些长毛人又没拿火把,这边黑咕隆冬的。也许见不到人他们就会撤了。我们一停下来宋石富就把手电抵近照在身边石头上,使我们近处几个人刚好能看见附近东西。

    我们从背包里掏出匕首握在手上。柳哲雄他们四个人,有三个人拿的是枪。另有一个人,刚刚把枪里的子弹都打光了。他和我们一样,手里拿的是匕首。

    我心里不踏实,这匕首能和人家的长枪比吗?好在还有三把手枪。我心里根本没想着自己去拼命,全指着这几个拿手枪的人呢。

第26章 陌生人杨天

    那边的人站在坡顶望了一下,却有人拿出手电来对着这边照过来。我一看心里一喜,高兴地说:“是小柯他们回来了,有手电的肯定是自己人。”那些长毛人是不会有手电的。我连忙打开手电照过去。

    柳哲雄一愣:“小柯?李小柯?”

    我没理他。我们离开坡底还不远。我大声喊了一声小柯。小柯还没回答,就听见肖在武在那边叫:“哟,姬总,你还活着啊。”

    这家伙就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不过见他们都好好的,心里只顾着高兴。他们几个人开始下坡时,柳哲雄突然说了一句:“不对,他们从石室出去的,只有三个人,现在怎么变成五个人了?”

    我白他一眼,想起在这样的光线中他也不一定能看的见,轻巧地说道:“这有什么不对的,当时那么多人,可能在外面的还有人活着。所以就一起过来了。”

    他们下坡后,坡顶上又出现人数众多的穿战甲的人。这次是真正的长毛人,我不由得替正下坡的他们担心。长毛人发疯一样不管不顾地朝斜坡冲下去。

    小柯他们发现长毛人追过来了,不知是谁用手电朝长毛人照过去。刺眼的手电光下,长毛们居然都愣住了。我们这边也都打开手电照过去接应他们,等这几个人来到跟前。我却发现除了李小柯,张扬,肖在武,莫情,还有一个人不认识。我以为这人是柳哲雄的手下,可是看柳哲雄的反应,好像也不认识这个人。那多出来的这个人是谁?

    我这边还想着多出来的这个人的事情,那边柳哲雄却拿枪对准了小柯。我以为他因为二十年前的事情要威胁小柯。我心里着急,往前跨了一步,想要挡在小柯前面听听柳哲雄会说什么。

    没想到枪响了。整个空间都回荡着枪声。也是这空间够大,如果小点儿都有可能因为几次的枪声坍塌。我眼睛一闭,以为完了,不是我就是小柯。

    我听见哐当的声音,是长枪被扔到地上。等我张开眼睛,看到柳哲雄拿枪的手被多出来的那个陌生人举了起来,子弹是斜朝着洞顶打出去的。柳哲雄的两个手下,用枪指着那个陌生人。另外一个拿匕首的站在一边基本上是个摆设。

    他们都没有动。因为他们的背后,分别站着三个拿匕首的人,张扬,肖在武,王敏哥。只有宋石富抬头望天,当然,上面是洞顶,他望不到真正的天。

    王敏哥那么干净利落地站到我们这一边,我还是觉得有些意外。这间接证明了我在知情人王敏哥眼中对于整个事件的重要性。

    举着柳哲雄的手的陌生人,往下一拉一拧,把柳哲雄的枪下了。不用他说话,有样学样,后边那俩人把另外两个人的枪也下了。至于匕首,还是让他们保留。这样古怪的地下环境,没点儿东西防身不行。

    这些人中,没有一个人主张把柳哲雄他们几个人杀掉。我虽然特别恨他,但也并不是真的非要杀死他,我不是嗜血的人,也没有那么偏激。这下人凑齐了,我觉着很多事,都可以问出个眉目了。

    但不急于这一时,眼下我最关心的,是他们如何摆脱那些长毛人又折了回来的。但现在连我问这个都不是时候,现在的问题是如何与柳哲雄相处的事情。

    柳哲雄也不是怕死之辈,枪被下掉之后,脸上并无惧色,一幅认栽的江湖大佬模样。见我们并不对他怎么着,很仗义地说道:“这次进武王墓,我们各取所需,我对什么古董财宝不感兴趣,只取一两样神器。”

    王敏哥点点头说:“好,但愿你说话算话!”

    柳哲雄重重地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我不知道怎么定义柳哲雄说的神器,但我打心眼里有一种认识,所谓神器一定和神话传说中法宝之类的东西相关。这也是我们这行人中,第一次明确有人点出了这趟行程的最终目标是武王墓。

    那个陌生人打量一圈众人,点点头然后唯独朝我伸出了手:“姬百发对吧?认识一下,我叫杨天,小柯的表哥。”

    我连忙伸出手和他握了握,嘴里说着表哥好。在几道手电漫反射的光里,我几乎找不到杨天有什么特点,三十岁不到的年龄,大众的脸,中等的身材。放在人群里,可能一转眼就找不到他。要非要找一个特点,就是鼻子有点儿大。耳朵有点儿小,一看就是无福相之人。

    如果他真是李小柯的表哥,那什么有关小柯四十四岁之说纯粹就是无稽之谈。那柳哲雄和小柯之间有什么过结呢?我们说话的工夫,后边长毛人又朝我们这边围过来。

    有人用手电直照过去,他们就站那儿不动,手电光一挪地方,他们又慢慢靠拢过来。看来对我们造不成致命的威胁,但也不能让他们离的太近。也许他们只是对手电这种新鲜的刺眼玩意儿本能地不敢贸然靠近,时间拖长了就会适应的。

    王敏哥也不认识杨天,但从刚才控制住柳哲雄的事情能看出来,杨天已经是折返回来的这几个人的主导人物。于是他给杨天讲了这边刚才发生的事情。当他讲到水中的人本来是扑向他的,中途转扑向柳哲雄时,杨天疑惑地问:“当时有什么异常情况发生吗?他怎么会突然改变攻击对象了呢?”

    王敏哥摇摇头,说没什么情况,当时眼看就躲不开了。我对杨天说,那东西是扑向我的,是王总把我拉开的。因为用力的关系,所以当时的情形,王总是无力避开了。

    杨天点着头,并嗯嗯应着。是一种与人打交道多的人的惯常反应。肖在武猛然插了一句冒着傻气的话:“我看水里那人可能和王哥认识。”

    我们都不以为然。这个事情成了一个暂时无法解开的谜。谁知道后来的结果,却是被肖在武这个大老粗说中了。

    杨天决定,我们继续往前走,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再歇着。他们脱了战甲,扔了头盔。却把那几杆长枪带着。我自然帮小柯拿着她的长枪,和小柯走在一起,我有很多问题要问她。比如她在咸阳为什么会突然离开我们,现在又是怎么到的这儿?那个柳哲雄是不是二十年前就来过武王墓?还有一个我最想知道却不能问的问题,就是小柯是不是二十年前领柳哲雄进太白山的人。

    不过我最先问的,是小柯怎么摆脱长毛人返身回来追我们的。潜意识里,我还是更关心小柯的安全。其它的什么比起小柯的生命来可以都是浮云。

    在我看来,当时那么多长毛人朝外面去追他们,即便他们万一侥幸逃脱,也只可能向外逃。我怎么也想不出来,他们怎么在大量长毛人由里往外追的情况下,却从外面往里越过长毛人之后再逝返回来。他们又是怎么弄到长毛人的战甲和头盔的?

    小柯看了一眼走在我们挨前面的杨天说:“这都亏了我表哥,他那脑袋里全是些天马行空的办法。”

    杨天似乎知道我会问小柯很多事情,任我俩落在后面。他走在我俩前面尽量隔开别人。像有默契似的,张扬则跟在我俩后面断后。

    原来杨天和小柯一起来到这边的。他们不像我们一样游山玩水,而是直奔目的地。小柯说她就在这儿守株待兔。我问小柯待什么兔,谁是兔。小柯说笑着说就是你了。我呃了一声,感觉言语上吃了亏,一时想不出来反嘴的话,只是又哦了一声。

    这些一开始被我们当作很牛逼的阴兵的长毛人,他们互相之间根本不认识,只能分辩出自己人和敌人。外来的全是敌人。而且更奇葩的是,这些长毛焦炭人不攻击躺倒没有活动能力的人,他们会一定会绑了带回去。小柯知道这种情况。

    小柯和杨天候在暗处,看见柳哲雄带那么多人就没有露面。小柯说她和柳哲雄之间是有过结的,怕起冲突了局面失控。直到长毛人和我们开始大规模冲突混战小柯才溜地接近我们。杨天则留在了外面。

    我很好奇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会使柳哲雄一见面就拿枪指着小柯,而且毫不犹豫地开枪。小柯说当年她把柳哲雄带进山里自己溜掉了。她以为没有向导柳哲雄那帮人根本走不出这山谷的。

    够损,我喜欢。我在心里腹诽着小柯。

    据杨天跟小柯说的,我们被一个一个吊入裂缝中时,杨天就躲在不远处看着。他干掉了最后几个在裂缝上面的长毛人,扒了他们的战甲,拿了头盔长枪。他把这些东西先放下来,然后自个儿准备顺着青藤溜下来的时候发现后面又过来一个身穿战甲的人,这就是趁乱扒了被枪打中的长毛人战甲的张扬。

    两个人差点儿误会,但在这种情况下,都没有莽撞动手。相互问了情况,先把疑问搁在一边,决定先救人再说。杨天给张扬一道符叫他揣在身上。张扬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觉得有点儿莫名其妙,但为了不拂杨天的一番好意,还是照做了。

    我听小柯说到这儿,也不以为然地笑了笑。

第27章 真是熟人

    杨天怕张扬不当回事儿,就跟他解释说,这些长毛人都是没有生气的。如果不遮住生气,就算穿着战甲也会被发现,被当成异类。张扬之所以先前能蒙混过关,就是当时太过混乱,而张扬又趁着混乱脱离了长毛人的队伍。张扬半信半疑,选择了宁可信其有。

    根据杨天原来的计划,是由小柯带我们悄悄出去换了长毛人的战甲再摸进来。结果肖在武发生了意外。小柯早就发现王敏哥还活着,情急之下就让我跟王敏哥先趁机往里面走,她再汇合杨天带肖在武莫情赶回来。

    小柯带着肖在武一冲出去,杨天就领他们往左边赶往放战甲的地方。张扬则垫后引着长毛人往另外右边跑。然后在长毛人一团糟的搜寻中,张扬和杨天汇合朝通道里面摸过来。

    “你表哥是个道士?那符,真管用?还能驱鬼捉妖?”我有些怀疑地问小柯。杨天的耳朵很尖,回头对我说了一句,信则有,不信则无。小柯只笑不答。

    这话真没法反驳他。他若说有鬼,我就有心让他抓一个给我看看。这不是抬杠,是我确实得到证明,这世四界上到底有没有鬼。

    这时候我闻到一种异常的气味儿。像是腐烂的肉的味道。这里面温度虽然不高,但也不像我们刚进通道时的那些石室里那么低。所有人都闻到了,肖在武还吸溜了两下鼻子,说怎么有肉味儿,谁家的肉吃不完都放坏了。

    肖在武话音才落,就听见哗啦啦一声响。前面的人正走到一个小水洼跟前,水洼里冲出一个东西。谁也没想到,这只有方桌大小的水洼里也能藏着一个人。

    我们把手电齐照过去,就是上一次出现的那个怪人。事情太过于巧合,这次怪人首先攻击的目标,仍然是王敏哥。因为王敏哥的手电一直照着这个水洼。大概他也有些怀疑,这里面藏有东西。

    这怪人一扑出之后,王敏哥后退闪避,手电光偏了一偏。这怪人嗷地一声大叫,硬生生停住攻势,一扭身抓向跟在王敏哥身后的一个人。这人正是一个柳哲雄的手下。他看躲避不及,将手中匕首一扬,朝那怪人刺出。

    谁知那怪人不停,任匕首插进他的身体,他仍然抓住了他的猎物,抓住猎物的双臂猛往水洼里拖。那人被吓得有点儿发懵。

    我们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杨天一个箭步冲了过去,一团冷火就从他手里飞了出去。那发着蓝光的火苗直接打在了从水里冲出来的怪人身上。怪人发出嗷地一声惨叫,松开抓着的人就趴倒在水里。

    水竟然很浅,他头扎进去后,大腿以后还露在外面。但这人努力在动,眼看着他的腿很快地朝水里缩进去。肖在武冲上去直接拉住了怪人的一只脚,用力往外拔。真服了肖在武,换成我肯定不敢这么冒然。

    杨天过去,帮着肖在武将那人一把提了出来。那人的长发散开来,露出一张浮肿着的脸。抖了两下之后却是再也不会动了。王敏哥看见那人的脸,嘴里啊了一声,脸上露出诧异的神色。

    杨天看在眼里,问道:“你认识他?”

    王敏哥点点头,说:“长得像他,但不应该啊。”

    杨天说他已经死了是吗?

    王敏哥说是,他和已经死去的蒋长青长得很像。

    我一听是蒋长青,连忙仔细去看,但这怪人的脸肿得厉害,我只在张扬的手机上看过视频,没见过真人。根本看不出哪里还有一点儿蒋长青的样子。

    张扬皱着眉头,清清楚楚地对杨天说:“我知道蒋长青,他前些天在洛阳城郊家中死了。这个人刚才还活着,不可能是他。还有他这头发,蒋长青不是长发,他是平头,短发。”

    杨天看了一眼张扬,说道:“你听说过吗?人死后有些情况下毛发和指甲都会继续生长的,你看看他指甲?”

    杨天这一提醒,我们才留意这怪人的指甲,是很长,三指多。杨天的意思,这个怪人就是死去的蒋长青。可是这怎么可能,就算我能接受这个怪人是死人发生了尸变,可蒋长青自杀在家中,洛阳离这里上千里,谁把他弄过来的?

    王敏哥蹲下去,撕开怪人的衣服。怪人的胸前,有一小片印记,这印记已经不清楚了,成了一片灰暗的颜色。王敏哥仔细看了看,脸色很难看地站了起来。

    我们都看着他,等着他确认。王敏哥对杨天点点头,轻声说:“是他。”

    我的世界观一下子就被颠覆了。一个死人,穿越了上千里的距离,来到这样一个地下空间里。他干什么?外头那些长毛人没发现他吗?

    张扬比我更吃惊,这才从警校出来没多久的小白脸直叫唤:“胡说,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的!”

    肖在武大嘴一咧,有点儿得意地说:“这有什么不可能的,我早说过他认识王哥的嘛。”

    肖在武这货确实说过,只是没想到他那么胡咧咧一下,给咧咧准了。这里的事情太过匪夷所思。但这只是开始,比起我后来经历的事情,实在算不上什么。世界这么大,总有一些神秘和奇妙是我们没有认识到的。

    一直没说话的柳哲雄提出一个问题,他是怎么从那个水洼来到这个这么浅的水洼的?我们直线走过来,两个水洼离得也不算远,他不能这么快神不知鬼不觉地绕到我们前面来吧?除非他有遁地的本事。

    杨天看了看那水洼,说水下面可能有洞通着。

    他说着话,从身上摸出一张纸片,啪地贴在怪人蒋长青的脸上。那是一张黄纸,上面画着乱七八糟的东西,应该就是别人通常说的符纸。张扬看了杨天一眼,没说什么,眼里流露出的神情,有点儿钦佩的成分在。

    蒋长青身份的确认以及刚才张扬的出手,已经让我们所有人,不得不信这些奇妙的常被当作是迷信的东西。柳哲雄盯着贴在蒋长青额头上的符看了几秒钟,面无表情。但我能感觉得到,他一定在思量什么。

    莫情小声说了一句:“它们离我们更近了。”

    那些长毛人,越发大胆地朝我们逼近。时间再长一点儿,它们终究会变得肆无忌惮。此地不易久留。我们才走出没多远,我正打算继续问小柯一些问题,却被一声突兀的嘶叫声吓得打了一个哆索。朝前看过去,刚刚被蒋长青抓到的那个人突然鬼嗥起来。他的嗥叫声在这地下空洞里显得犹其吓人。

    这事情来的特别突然,我们以为发生了什么突然状况。可是四周很安静,什么东西都没看到。这人一边嗥一边夹杂着说一句话,说的什么我听不懂。但那语调,像日语。我好歹看过不少日本动作片,他那发音很像。但我不能确定。

    我心中闪过一个念头,他是日本人?

    柳哲雄回转身两个大嘴巴就抽了上去。可是一点儿作用都不起。那个人一边哭嗥,一边撕扯他自己的衣服。两把手电照着他,我们不知道他要干什么,都以为他疯了。

    当他的衣服被撕开,我彻底震惊了。这人身上的肉变得黑紫烂青。上臂上的肉,往下滴着水,一小块一小块的已经脱离本体,衣服一扯开,沾在衣服上掉下来。他胸部的肉也很快开始破裂,掉落。散发着浓重的腐味儿。

    我们目瞪口呆地看着,就连柳哲雄也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两步。更惨不忍睹的是,这个人还活着,还有知觉。他手舞足蹈,嘴里发出的嗥叫声越来越不清楚。

    莫情吓得浑身发抖,直往肖在武怀里钻,肖在武趁机抱住她,不过肖在武的脸色也不好看。小柯见状,只往我身边靠紧些,双手挽住了我的胳膊。

    大既一分钟时间,这个人就变成了一堆烂肉,和一具散落在地上的骨架。柳哲雄低头看一下那骨肉分离的手下,黑着脸一挥手说,走。

    人已死,尸已腐,我们眼睁睁看着什么也做不了。从遇见浓雾开始,人已经死了很多。谁也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下一个会是谁。让我最郁闷的是,我都不知道自己来干什么。但我知道,我走不脱。

    杨天说这个人中了尸毒,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蒋长青的毒性这么大。一般而言,没有这么快就发作,这么快就死掉的。

    我立即就想到一个问题,柳哲雄呢?他的腿都被掐紫,我们几个人亲眼所见,他为什么没事儿?我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柳哲雄,低声对小柯嘀咕了出来。

    小柯嘘了一声,很紧张地看了看前面。叫我以后不要再提这事儿。杨天耳尖,回头低声说,不流血不会感染尸毒的。柳哲雄到底有没有被掐流血,我拿不准了。

    我回头看了看,和张扬打了个对脸。张扬开玩笑说干嘛,你要不要去和长毛子商量一下,别一直跟着我们了,多累。

    我们所有人都以为它们怕手电光,正在慢慢适应。但我想到另一个可能,也许它们根本没想要追杀我们,只是把我们不停地往前赶。我们全是过河小卒,只能前进,不得后退。直到死亡或赢得整场战争。

    而我,更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场战争,为谁而战。我就是被不靠谱的命运摆错了地方的一颗棋子。

    前面,腐肉的味道越发浓烈起来。这不是刚才死的那个人的,我们正离他越来越远,腐肉味儿却越来越浓。

第28章 黄土涌动

    在腐肉味儿越来越浓烈的时候,乱石突然没有了。前面出现一片黄土地。这片地宽是不宽,还是二十来米的样子。但不知道有多长,因为仅靠手电,照不到尽头。

    在布满石头的地方,突然出现一大片黄土地,给人的感觉不是亲切,而是突兀,别扭,甚致诡异。黄土地平平坦坦,上面空无一物。然而这浓烈的恶臭味儿却是从这片黄土上散发出来的。

    等走到乱石的边沿,也就到了黄土地的边沿,交界线格外分明,就像被人一刀切出来的。手电照射下,我发现这里土质松散,像是被蚯蚓刚刚拱过的地。回头看那些长毛人,只是站在不远处盯着我们,并不再往前赶。但看那意思,我们要想往回走它们是万万不能答应的。

    其实往回走想都不用想,王敏哥不同意,柳哲雄也不会同意。至于张扬,铁了心要跟着王敏哥查出事情的真相。杨天和小柯,他两个应该也知道些什么,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会甘心情愿到这种鬼地方来。

    最不愿意到这种死地来的,应该就是我和肖在武吧。我是身不由己,肖在武是随波逐流。当然,肖在武的随波逐流,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莫情。莫情真的只是王敏哥的前台吗?不知道。

    杨天蹲下去仔细查看黄土,看看有什么问题。肖在武这二货真闲不住,拿着长枪咔地斜插进黄土里,在浅层里来回搅动两下往上一挑,竟然挑出了一个东西出来。

    等那东西被挑飞一米来高再落下来,我们看清楚那是一段骨头。肖在武说凭手感,这土里应该还有。这家伙说着又要拿长枪去挑,被莫情拦了一下。莫情只是伸手拍了一下他的手背,眼睛瞪了他一下。这家伙嘿嘿笑两声就老实下来。

    杨天因为缴了柳哲雄的手枪,所以他的长枪给我拿着。莫情这前台小姑娘不愿意拿这古人的玩意儿,就给了王敏哥。小柯则好强地一路拿着。杨天伸手从肖在武手里接过长枪,在地上划拉一圈,果然划拉出一些大大小小的骨头来。我分辩不出是什么动物的骨头,但我能看出来,有些骨头,看起来还是新的。

    骨头,通常意味着死亡。在感到极度不适的同时,我也很奇怪,这地下空洞里,哪来这么多骨头?又是谁把它埋进了黄土底下?这片黄土地,是专门为埋尸骨而设的吗?

    众人和我一样,猜测骨头的来源。肖在武甚致说,这是不知道哪一类动物的亡冢,这种动快死时就会自动来到这儿。

    莫情扬头看着肖在武,声音清纯地问:“你说的是大象吗?大象的骨头没这么小吧?”

    肖在武摸摸脑袋,咧着嘴说:“类似类似,就是那么个意思。莫情你看,咱俩心里一灵就点通了。”

    我日,心有灵犀一点通这个词语原来还可以这样来用。

    杨天看了看立在我们身后乱石丛里的长毛人说:“别瞎猜了,就是它们扔进来的。我不解的是,这里为什么设置这么大一片专门扔骨头的场所?”

    柳哲雄声音有些发冷地说:“谁说扔的一定是骨头,也许扔的是吃剩的肉骨,也许扔的是整个的尸体。”

    柳哲雄这么一说,王敏哥马上回话:“你是说,喂养?”

    柳哲雄点点头。我们都听明白了王敏哥的意思。长毛人往这边扔东西是为了喂养这黄土地里的东西。这东西不在表面上,那就一定在地下。这里放养着什么?

    肖在武和杨天用长枪搅过之后,这边的恶臭味儿就更加浓烈。不是环境所逼,我一刻也不愿意多呆。但现在没办法,退无可退,进又情况不明。

    张扬拿着长枪插在黄土里,征询杨天的意见:“要不要多试几下,若有什么活物,总会被搅露头的。”

    杨天点点头,我,杨天,小柯,张扬,王敏哥几个手里有长枪的人一字排开,挥动长枪,准备把那东西引出来看看。其实我们心里还是很紧张的,不知道一会儿从土里出来的会是什么东西。我们都看向杨天,等着他的发话一起动手。最好,是虚惊一场,里面什么都没有。

    肖在武一步跨到我跟前,从我手里接过长枪,下巴朝小柯身上指了指。我会意,走过去接过小柯的长枪,对她说这种体力活儿还是我来做吧。怪不得肖在武能泡上莫情,他若有肯用心的地方,心还真细。

    杨天看了看我们几个,说动手吧,你们还等着我喊号子不成?

    我们手上动作起来,心里很不安的。因为很多时候,现实总是与愿望相违。小柯张大眼睛看着晃动着的几杆长枪,比谁都紧张。她盗墓小说看多了,担心土里会砧出数不清的黑色的虫子来。

    不过这次,我们翻搅了半分钟,确实没什么动静。张扬松了一口气说:“看来是我们太紧张了,就算里面有几条蚯蚓,又有什么关系。”

    说着竖拿着长枪就往上踩。杨天看看张扬,只说了一声小心点儿。他自己则蹲下来,仔细查看乱石和黄土交界的边沿。其实除了界线齐整分明,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小柯则关注着杨天的一举一动,跟着站起或蹲下。

    杨天一下子又站起来,用长枪头在靠近边沿的黄土里挑了几下,这次没挑出什么东西来。他若有所思地又在分界线处挑了挑,把长枪递给小柯。用手去扒分界线上的黄土。

    这时候张扬已走进去十来米远,除了土质松软,也没什么异常。看来是我们太多虑了。柳哲雄见状说道:“看起来没什么问题,抓紧时间走吧,反正迟早都得过去。”

    柳哲雄这话说的没错,就算有什么问题,迟早也得过去。现在是没有退路了。我几乎怀疑,他们没想过回来的时候怎么办吗?我实在想不通,这些人有什么非来这种鬼地方的理由,为了钱,值吗?柳哲雄和王敏哥都不是差钱的人。

    柳哲雄带头一走,他的两个手下也跟着走。张扬回头朝我们打了打手电,说平安无事儿。王敏哥和宋石富看着我,我看着杨天。柳哲雄回头叫了一声宋石富,宋石富看了王敏哥一眼,竟然跟了上去。那情景好像,宋石富是柳哲雄的跟班似的。

    王敏哥皱了皱眉头,没说什么。他用手电朝后照了照那些长毛人,随着柳哲雄他们几个人一动,长毛人也朝我们这边逼过来。长毛人的战斗力我们是领教过的,只有手枪这种***会使他们暂时失去行动能力。但现有的三把枪里没有多少子弹了。张扬还带着一把往前走了。现在只有两把。至于肉搏,单从数量上看们就想都不用想。

    王敏哥对杨天说:“杨先生,我们也赶紧走吧,长毛们逼过来了。”

    我知道,王敏哥不走,主要是因为我。他有着只有我才能解决掉的事关生死的问题。

    杨天朝下扒土扒得更欢。我们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小柯首先反应过来,下手帮他。我和肖在武也连忙下手。由于一边有石头,我们四个人围成大半个圈儿,王敏哥暂时插不上手。

    扒到两尺来深,黄土的下面,出现了一层黑土。杨天急忙叫道:“快,每人抓把黑土带上!”

    王敏哥更急,他已经朝着长毛人开枪。这些人离我们,只有两杆长枪的距离。小柯好像特别信服杨天,听得杨天这样说,马上把他的话重复了一遍。我们匆忙地胡乱一抓就朝着柳哲雄他们追去。

    杨天不停地催促我们,快跑快跑。

    我打着手电回头看了一眼,长毛人逼到乱石边上,没有再往前走。我心里正松了一口气,速度也有些慢下来。前面柳哲雄他们突然传来惊呼声,紧接着我就感到脚下不对劲儿,这些黄土在动。像是活物一样,一下一下地往上拱。

    手电照着的地方,黄土地像波浪一样,此起彼伏。而前面,还不知道有多远。杨天马上对我叫道:“扔了长枪,快,快跑!”

    不仅我,小柯,王敏哥也把长枪扔了。肖在武却没有扔,他说关键时候得有个保命的家伙。

    脚下的黄土的波浪起伏,恶臭味儿更重,还有地方渗出水来。给人的感觉,正有水从下面冒出来,这里很快会变成泥潭。我一边跑,一边感到绝望,如果地面陷落成泥潭,我们根本没有生还的机会,这和任何活物的敌人都不一样。

    杨天和小柯却不断催促我。王敏哥始终和我保持一致,不肯先跑。莫情则随着王敏哥的速度,肖在武陪着莫情。我有些惊讶,莫情两次表现出来的实力,都有点儿太超常了。

    我摒弃绝望的想法,即使是死,也得死到最后一刻。我不能让这么多人因为我失去可能有的活命机会。前面的人,一边奔跑一边惨叫,我们这边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他们,还没有跑出黄土地的范围。

    地面在脚下继续涌动,渗水。黄土地上出现了白点,很快连成片,把黄色覆盖在下面。我根本来不及细看,这些白色的到底是什么。脚踩上去,叽叽地响着往外冒水。脚下粘糊糊一片。地面一直涌动,好在没有下陷。

    杨天边跑边提醒我们:“一定带好黑土,不能掉光了。”

第29章 部分真相

    杨天说的容易,当时情况紧急,随便抓一把黑土就跑,根本不知道做什么用。这样慌里慌张地奔跑,开始还拿着长枪。所以手里就没多少黑土。好在没有掉光,我到现在也不知道,在这逃命的形势下,杨天一定要我们带着这些黑土做什么用。

    奔跑中我脚下被什么东西绊到,直接趴到地上。脸部触到白色的东西,竟是一个一个米粒大小的虫子。这些白虫子一见我趴下,马上四下里奔逃。但并不离开我太远。

    我爬起来,回头看绊倒我的东西,竟然是一具骨架。心里当即格登一下,怎么这东西也从黄土下面钻出来了。好在王敏哥就停在我身边,一把将我拉了起来。他拉我的时候,将我手里的黑土给震掉了。

    我们刚一开跑,我就感觉那些白虫子往我身上爬。马上明白了杨天为什么要我们带着黑土,那黑土就是防这种白虫子的。脚上被咬了一下,立即钻心地痛。

    我大叫一声。小柯和王敏哥同时问我怎么了。

    我一回头,心里那个汗,小柯一直跟在我后面。前面跑着肖在武和莫情。肖在武一手抓着长枪,一手抓着莫情。我一跑起来,竟然忘了照顾小柯。说到照顾,我又汗了一把,一直以来是小柯照顾我多一些,我都忘了她是个女人,应该是我去照顾她才是。

    我说我被虫子咬到了。

    我说话的时候,又被咬了两下。小柯立即抓住我,把她手里的黑土放到我的手里。我急了,连忙要还给她。小柯抓住我的手就跑。边跑边说:“你看,前面那俩人,只要一个人手里有黑土就行。”

    一种幸福的感觉瞬间包围了我。我的脚上很痛,但我能忍得住,连一声痛都不再叫。没用多久,我们就脱离了黄土地的范围。这片黄土也不算长,大概有五百米远。黄土地的边上,是石头地面的天然洞穴。这里的石头,相对平坦。

    靠近黄土地边沿的地方,聚集着数不清的白虫子,像茅坑里的蛆一样。它们叠起一道尺把高的矮墙,距离我们只有三米来远,却都不再往前爬。石头地面上,倒着三个人。一个是张扬,一个是宋石富,还有一个是柳哲雄。柳哲雄的两个手下都不见了。

    我想到了刚才绊倒我的那具骷髅,可能就是柳哲雄其中的一个手下。而我手上若不是抓过黑土,就不是被一下两下那么简单,一下子就会被白虫子盖上。

    张扬跑的早,发现情情况不对就没命地往前奔。但他还是被白虫子从腿上裹到身上。幸好他很快到了黄土地的边沿,如一层衣服的虫子纷纷自行脱落,不然真会要了他的命。

    张扬被咬得不轻,混身上下布满包包,躺在那儿弓着身子显得痛苦不堪。见我们几个人越过白虫子的矮墙出来,竟然侧坐了起来叫道:“你们都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不过很快他就叫骂起来:“我日你大爷的,你们有防虫的法子不跟我说,想坑死爹啊。”

    肖在武看看我们的人大都还在,不知发愁的大脑又活泛起来,立马跟张扬委屈地叫道:“我说张扬,你别一棍子扫一大片好不好,这法子是杨天告诉我们的。我都不知道他叫我们抓把黑土做什么用好不好。”

    杨天对张扬说:“别听他瞎说,我也是到最后才发现的。”

    王敏哥叫莫情帮张扬处理下咬伤。莫情解下背包,打开来给张扬消毒。这么长时间我都没有发现,莫情还是我们的医护人员。我真的有些佩服杨天了,当场问他怎么知道那里有防虫子的黑土,为什么早知道有虫子不对张扬讲。

    我后面这个问题,使得杨天的脸上黑线直冒。他忍无可忍地暴粗口:“我日,我怎么得罪你们两个了,非得让张扬怨恨我你俩才安心是不是?再说一遍,我是到最后才发现的,呃不对,到最后也没发现。我根本不知道黄土地里面有什么东西,我只是最后关头才想到,那黑土能防黄土里面的东西。”

    “最后发现也是发现了不是?那你倒是跟我们说说,你是怎么发现的?”我打破砂锅问到底。

    杨天却看着张扬解释说:“我们一开始,不是提到长毛人在黄土地上养什么东西吗?我也是农村长大的,既然是养,总得有圈对吧。那地方明显没有圈,怎么保证被养的东西不会跑到黄土地外面去呢,我就想到,黄土地边沿的下面,会不会埋着克制这些东西的东西。我就去扒,一扒就扒出了黑土,黄土地下面弄黑土干什么,而且是在边沿的位置。应该就是克制这里面的东西的。”

    我却觉得,这白虫子不是长毛人愿意养的。因为长毛人都不敢踏进黄土地一步。我推断应该是基于某一种安排,长毛人不得不给白虫子投送食物。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过来了,长毛人和白虫子都没有追过来。所以我也没把自己的这个想法说出来。

    莫情帮张扬处理完,又去检查宋石富和柳哲雄两个人。我低头看看脚上,被咬了四五处,已经肿起来了。还好,这些虫子的毒性不是太强。小柯用手摸了摸,还心疼地吹了口气,然后叫莫情过来给我擦点儿消毒水。

    我没想到宋石富的咬伤比张扬还轻,柳哲雄基本上没什么事情。

    这让我感到非常奇怪。正要走过去跟柳哲雄套套近乎,不计前嫌地打探一番,却被小柯暗暗止住了。小柯很亲昵地拉了我一下,然后低声说,不要问柳哲雄的事情,宋石富应该是占了柳哲雄的光。

    我心念一动,宋石富和柳哲雄是什么关系?可以使柳哲雄不顾他手下的死活单单保着他。

    我心下疑惑,小柯却很认真地说,相信我,别动柳哲雄的心思,知道的越少越好。

    我心说我知道的还不够少吗?也没见好到哪里去。但我还是听了小柯的话。肖在武倒是对柳哲雄和宋石富咧咧了一句:“你们两个可真是福大命大。”

    柳哲雄没有吭声,宋石富随便答了一句没办法,腿快就是保命的本钱。

    杨天叫我们就地休息,顺便吃些东西补充体能。我特意拉了小柯到一边,难得有喘气的机会,我心里很多疑问,早就憋不住了。

    小柯为什么会在咸阳突然离开我们?我在整件事情中到底起什么作用?小柯二十年前是不是带柳哲雄进了太白山?杨天是什么人?他怎么也参与到这件事情里来了?

    小柯一一给我解释,说在咸阳离开我们,是因为洛阳发生了非常重大的事情。又有一个人自杀,留的字条和蒋长青一样。还不断有人变成石头,其中一个还是警察。

    这太惊人了,不是一个人或两个人变成石头,而是不断有人变成石头。你能想像,这会给普通民众带来多大的恐慌。我想起了变成石头人的陈光庆,如果陈光庆说一定要找到我,那么其他人变成石头也和我有关吗?如果真是这样,我能为他们做些什么?可是我根本不知道我能做什么?也没有人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是什么原因使事情变得这么不可收拾呢?如果说蒋长青和陈光庆的死和盗墓有关,不可能那些不断变成石头的人都参与了盗墓吧。这些情况,和张扬说了吗?小柯说还没来得及说。我看向杨天,肖在武正缠着他很大声地问些什么法术之类乱七八糟的东西。杨天云天雾地忽悠他。张扬只在一边听,显得很着急,又拿肖在武没有办法。

    我有些不明白地问小柯:“小柯,洛阳发生这么大的案子,你怎么掺和进去了?”

    小柯也不藏着掖着,很坦白地说:“因为杨天,有人找到了杨天,杨天就找到了我。但这件事情的原因,没有查出来,所有人都不说。包括个别可能知情的警察。”

    我没问杨天为什么会找上小柯,先问了一个我最关心的至关重大的问题:“小柯,那我在这件事情里,又起个什么作用呢?他们为什么一定要找到我?我真不知道我能做什么。”

    小柯看了我一眼,脸上的神情很难捉摸,然后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道:“我也不知道。”

    以小柯的性格,很少显得这样为难。看小柯的神情,我确信她知道什么。但她不愿意说,我也很无奈。也许她不说是为了我好。小柯是不会害我的,她也不会害别人。

    看我露出失望的神情,小柯叹了口气,轻轻地问:“你听说过猎人海力布的故事吗?”

    我点点头,有点儿明白了什么。这个问题,王敏哥问过柳哲雄。小柯问过这句话后就没再多说什么。

    “那,柳哲雄二十年前进过太白山吗?”我斟酌着问。小柯如果承认了这个,基本上也就等于承认了她二十年前带的路。不然世上没有这么巧的事儿,她认识柳哲雄,还知道他二十年前进过太白山。柳哲雄当时进小柯她们的村子,也许有不少人能记起来,但柳哲雄进太白山,听过传言的人多,真正能确定的人不多。

    小柯点点头,说:“进过,我带的路。”

    我直接如五雷轰顶!

    这话听说是一回事儿,小柯自己承认是另一回事儿。我瞪着小柯,不相信这是真的。

    小柯摸了摸我的脸:“这段时间你也应该听说了不少事情,我说的是真的。”

    我有些懵,逮到什么问什么:“那你表哥杨天,也进过武王墓吗?”

    小柯说没有。

    我说:“那不对啊,他看起来顶多二十**岁,如果你是二十年前进过武王墓的话,按他们说的,你,那个,杨天应该没你大,他应该是你表弟才对。”

    小柯顺水推舟说:“他就是我表弟,不过现在说表哥更合适些。”

    “那,杨天是怎么牵扯进这件事情中来的?为什么会找上他?”我问道。从杨天能在千钧一发之际托起柳哲雄举枪的手来看,杨天身上功夫不弱。因为那老头提起我像玩的一样。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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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书诡途介绍:
一次突如其来的警察来访,一个三千里外杀人的扯淡的理由,稀里糊涂的被警察盯上,被好哥们儿忽悠上中奖旅行,从此开启了不可思议的人生旅程,一切扑朔迷离的事情接踵而来……
穿山公路为什么改道?修造魔鬼隧道的工人神秘消失后去了哪里?嗷嗷将带领大家感受另一个不一样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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