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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周盛世全文阅读

作者:雁门北归     大周盛世txt下载     大周盛世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六章 生意

    看着手中的帖子,张尧有些吃不准这消息到底是好是坏。手指轻叩桌面,心中思量着该如何是好。一旁的商会大掌柜见张尧看完帖子后有些犹豫,便开口问道:“会长,这帖子上说了何事?”

    将手中的帖子递过去,张尧道:“联晟,你帮我看看,拿个主意,这位靖国公到底什么意思?”

    杜联晟打开请帖慢慢看起来,过了片刻,杜联晟抬头道:“可以试试看。”

    “理由是什么?”张尧问道。

    “川西商会眼下困局已现,会长,咱们现在极需要一位强大的靠山来和外敌对抗。”杜联晟解释道:“冀州魏家吃准了咱们川西商会无依无靠,他们背后有萧国公这个助力,而咱们川西商会到如今这样的光景,都是一步步拼出来的,咱们这些年维护的关系,压根不会为了几个银钱来帮助咱们。被他魏家吃下不是什么好事。姑且不考虑此时这位靖国公是什么意思,但咱们实在是无力得罪第二位权贵了。”

    “这靖国公若要吞了我川西商会又该如何?”张尧有些犹豫。

    “也好过他魏家吞了,会长莫要忘了那些世家的嘴脸。况且靖国公府在京中风评不差,您刚来西京还不太清楚。”杜联晟说道。

    “靖国公府世代不在外置办产业,如今突然找上门来,他们会为了咱么川西商会跟魏家作对?”张尧道。

    “不争不代表没能力,如今手中掌着兵权的就那么几位,靖国公府是上柱国,当今圣上宠爱有加的令贵妃也是如今靖国公的亲姐姐。若说这位要在京中横着走,没人敢上前触其霉头的。”杜联晟解释道。

    “可这靖国公说是要同咱们做买卖,要知道,靖国公府是没有在外经营产业的,摆明了是要空手套白狼。”张尧苦笑道。

    “就算是这样,咱们躲得过去吗?倒不如和他谈谈,万一是一宗好买卖,咱们不说能赚多少,将事情办的漂漂亮亮的,若是靖国公满意,咱们日后也有了助力。不至于眼下任人宰割。”杜联晟劝道。

    “那就见上一面,今晚你随我赴宴。”张尧拿定主意后便不再犹豫,吩咐了一句朝后院走去。

    刚刚入夜,张尧连同杜联晟赶到靖国公府,将拜帖递给门口的守卫,便在门外等待,不一会儿府中的仆人便将两人带入府中。张尧心中想着待会儿的会面,若是靖国公铁了心要一口吃下川西商会,自己也是无能为力,但就像杜联晟所说,总好过被他魏家吃的一点不剩好。

    带入会客的房间里,小厮退下后,张尧这才打量起屋中摆设,屋内陈设简单到让二人一时忘记了这是位国公府邸。

    “看这屋内布局,若是规制如此,咱们这些商贾怕是有抄家灭族的大罪”张尧摇了摇头道。

    “看来坊间盛传靖国公之事不像作伪。”杜联晟说道。

    门外响起脚步声,林源推门而入,张尧二人望向门口,暗道一声好,不愧是世代武将世家,林源身上英气逼人,但没有多少年轻人身上的轻浮。

    “让二位久等了。”林源开口道。

    “不敢不敢,受邀而来,我二人打搅了才是。”张尧与杜联晟急忙回礼。

    林源见二人反应一滞,这才想起来,在大周,商人的地位不算太高,无奈的摇摇头,请二人坐下后,问道:“帖子里所说要请二位来,是因为有笔买卖要做。”

    “果然,只是不知这买卖烫不烫手。”张尧心下想到。

    从于世手中接过图纸递向张尧,林源说道:“你们先看看这图纸,之后再谈。”接过图纸,张尧先是一愣,用手摸了摸图案,嘀咕道:“竟然是石墨。”图画的不算复杂,有别于其他画,显得更立体一些,但张尧和杜联晟却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林源品着茶水,观察张尧等人的表情,见两人不太理解自己所画的东西有什么作用,心下舒了口气。见二人将手中的图纸放下,这才道:“可看清楚了?”

    “看清楚了,只是不知道有何用途。”张尧答道。

    “听说你们川西商会主营铸铁,手中有不少铁矿?”林源问道,但这话落入张尧耳中确犹如晴天霹雳,果然,勋贵哪有好相与的,这位怕是看上自家铁矿了。

    “靖国公,铁矿乃我商会命脉,不会卖的。”张尧苦涩道。

    林源一滞,自己什么时候说要铁矿了,开口道:“我什么时候说要买你铁矿了?”

    “那您问我铁矿一事为何?”张尧疑惑道。

    林源笑了笑道:“就为了你手中图上画的东西,我只是问你们商会年产铁矿有多少?”

    张尧这才知道自己会错了意,心中粗算了一下,回道:“矿产主要集中在川州,年产在八百万斤左右。”

    也就是四千吨左右,产量虽比前世差的太多,想来在大周也算是顶级了。林源算了算,说道:“我给你看的东西,是一种火炉,主要取暖用的,也可烧水做饭。重要的是可以解决碳毒的问题。需要大量的铁来制作。”说道这里顿了顿,见张尧不为所动,林源接着道:“张会长可知我大周有多少人口?”

    “这…”张尧不清楚林源为何问这样一个问题,羞愧到:“小人尚不清楚大周治下有多少,但仅渝州一省之地,已有800万户。”

    林源之前查过一次大周治下人口,心里有了底子,笑道:“这器物造价低廉,但架不住需求太大,走薄利多销的路子,短期内利润还是可观的,旁的不说,仅京畿之地所需之大也难以满足。”

    张尧听了眼睛一亮,但转瞬又暗淡下来,说道:“公爷既然知晓这器物极易仿造,且造价极低,不怕旁人也这么做吗?”张尧话音刚落,站在林源身旁的于世便冷声道:“敢伸手就要做好被剁了的准备。”

    张尧二人眼角抽搐,这浑人是谁?转头看向静静喝茶的林源,屋里的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将茶杯放下,林源看向于世:“不可无礼,我林家还没到能在京中一手遮天的地步。”

    张尧听了,心下舒了口气,看来这位公爷不是莽撞之辈。哪知林源接着说道:“遇人遇事要跟他们讲道理,讲大周律。若听还好,不听的话便用拳头告诉他。”

    “是,公爷。属下知道了。”

    林源说完看向张尧二人,笑着道:“二位觉得这买卖现在还做得做不得?”

    张尧心下盘算,商会本就步入困境,横竖都是一死,倒不如先看看靖国公这条路走的走不通,思忖片刻,张尧抬头道:“不知这买卖谁来主事?”

    林源听了,知道这事儿已经成了大半,笑着说道:“除了派一人盯着银钱流向,本府不在插手任何事,本公爷这是技术入股。”

    张尧听了满头雾水,他已经做好林家插手商会之事,哪知仅仅派个管理账目之人。以为这是林源出于对自己的信任,便是多年生意来往的故交,也没这么大方,但他哪知道林源压根是手里没人才这么做,再说,哪个不开眼的敢黑国公的银子。

    “如此,便签订协议,分红月结。”商议好合作的细则,杜联晟执笔,林源签下了自己来到这世上的第一份协议。送走张尧二人后,林源有些疲惫,早早便回房休息,明日才是自己真正意义上与权贵交涉的大事,他要有充足的精力来办。

第十七章 淮阴侯

    马车之上,林源正闭眼小憩,脑中想着一会儿见面该如何与淮阴侯交涉,他向来奉行独乐乐不如众乐乐,靖国公府虽然位列上柱国,地位超然,但在西京这个地方,扔块板砖都能砸着一名勋贵。他可不愿意托大,总得拉着一位才好。

    听林叔说府上故交不少,但因为国公府本就不善交际,这么多年下来没被孤立出去,全凭历代国公拿命拼来的功劳。活的当真是位孤臣。

    “少爷,侯府到了。”马车外传来于世的声音。

    林源整了整衣服,弯腰走出马车。淮阴侯府的门子许是认识靖国公府的马车,转身通知管家,贵客来了。

    林源下车刚走到门口,侯府中门大开,一位儒雅的中年人从府中走出,笑呵呵的看着林源道:“贵客登门,稀罕稀罕。”

    见来人身着华丽,想来就是淮阴侯了,林源行礼道:“贤侄贸然拜访,还请叔伯海涵。”听了林源这话,淮阴侯一愣,林源这是执后辈里见他,却不是国公之礼,联想到那份拜帖,淮阴侯心下想着,可能不是简单的拜访。

    “哈哈,客气客气,贤侄三箭定战局,京中谁人不知贤侄骁勇。”淮阴侯笑道:“快进,莫在门口闲聊了。”

    侯府按规制建造,虽比国公府小一些,但内中景色确不是靖国公府可以比的,如今看来,国公府是真的很穷。

    刚一落座,侍女就奉上茶水点心,淮阴侯传爵至张固这里已经有四代了,虽是军功起家,但却是勋贵中与文臣走得最近的,只因为张固是个奇人,年方十八,舍弃家业参加科考,竟然让其中了探花,若不是长兄病逝,凭着侯府人脉,如今怕是已经位列六部高位了。

    “贤侄伤病可好些了?”张固问道。

    “已经无碍,多谢叔伯挂念。”林源回道。随后两人便开始聊些家常,始终未切入正题,或是对靖国公府有些了解,张固起了话头问道:“贤侄,大战刚刚结束,庄子上又多了不少伤残之人吧。”

    “确实如此,但总比丢了性命强些。”林源苦笑道。

    “国公府仁义,自建国来,靖国公府便立下赡养因战致残之人,困境再大也未放弃过一人,这点勋贵当中无不钦佩。”张固说道:“但有利有弊,如今这却成了不小的负担。”

    “说来惭愧,今日来此,便是为了此事。”林源说道。

    “莫非是要借钱粮?贤侄客气了,这等小事还用得着你请自来?”张固说道。

    林源摇摇头道:“不是来借钱粮,府上还能撑过去,但途耗钱粮治不了根本。侄儿也不敢违背家训,但总要为他们寻条出路的。”

    张固听了林源的解释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你先说说有何办法能让我帮上忙?”

    林源从怀中拿出图纸递给张固,说道:“此物精巧,贤侄听说侯府有不少铁矿,但侯府更重要的确是手艺上好的匠人,不知这器物能否打造出来。”

    张固看着手中的图纸,图画的比较详细,各个部位也有拆开的详解,仔细看了一阵,直到看完总图,也猜不出这东西有什么用。将图纸放下,张固想了想道:“东西确实复杂,尤其其中铁管,看你要求极高,但不是做不出来,只是费些功夫。却不知道这东西有何用处。”

    林源听到东西能做出来,心下一喜,说道:“也不瞒叔伯,此物之后侄儿有大用,只是不知道叔伯有没有兴趣参上一股。”

    张固有些好奇,问道:“这东西能赚大钱?”

    林源点点头道:“拿东西离不开这件器物,叔伯若是信得过,可先打造出来,侄儿过几日便可让叔伯看到是何物。”

    这就有些空手套白狼了,但张固确没有犹豫,点点头道:“过几日你来府上取就行,我这就吩咐下去让人去做。”

    “多谢叔伯。”林源谢道。

    谈判顺利的超过林源的预计,或是府上故交的缘故,并未在侯府多待,事情谈妥后,闲聊片刻后,林源便告辞离去。回京多日,今日办完手头的事后,这才想起归家后一直未去军部报道,这让他比较尴尬。

    出了侯府,驾车朝军部赶去。刚刚走到兴化坊口,一阵骚乱扰醒了闭目小憩的林源,朝外望去,只见一队玄色劲服的军士朝兴化坊涌去,路上行人皆惊恐的躲向路边。

    “兴化坊官员府邸云集,这队人马是要搞什么?”林源皱着眉问道。

    “回禀少爷,说是奉旨办案,这帮人是刑部慎刑司的人马。”马车旁的于世说道。

    “你认识?”林源有些好奇,慎刑司他知道一些,专职稽查大周官吏,虽在刑部名下,但还是多受宫中辖制。

    “少爷,不难认的,玄色军服,除却玄甲军外,只有慎刑司的会穿。”于世回道。

    “可知要去抓谁吗?”林源问道。

    “不知,不过慎刑司出动,想来职位不低。”于世摇了摇头。

    兴化坊曹府,曹淳是启德元年进士,步入官场后可以用平步青云来形容,不到十年从兵部一名小小的书吏升迁为如今的兵部侍郎这样的三品官,同科之中无出其右,可以说前途无量。

    今日的曹府却显得有些冷清,虽无子嗣,但却静的可怕,阖府上下没有什么人烟。慎刑司将曹府团团围住,却并未冲进去,当先一人下马,手持帛书,高声道:“受命内阁,还请曹大人前去兵部回话。”

    府上并未有什么回话,那人有些疑惑,上前推门,却见大门并未上锁,只轻轻一推便中门大开。皱了皱眉,一挥手,手下的人便随其进府。安静的环境让他有种不祥的预感,快步朝中堂走去,却见一身便服的曹淳正端坐在中堂内,身边叠放着官府。

    为首之人冷哼道:“曹大人真是当真好定力,属下还未见过哪位大人这么难请。”

    “尹大人好大的官威,不过五品官罢了。所为何事,在下自然清楚,至于去什么兵部当真多此一举。”曹淳轻抿了一口茶道:“这事确实是在下干的。”

    尹秋嘲笑道:“下官虽然官小,但尚知道替君分忧,安邦定国。实在是难理解尔等这卖国行径。”

    曹淳听了脸色一白,苦笑道:“在下确实对不起君父,万死难咎其责。”话音刚落,突然吐血,尹秋见状急忙上前,却见曹淳吃力的站起来,转身跪在地上行了一礼,方向正是皇宫。中堂陷入短暂的宁静,尹秋上前探了探鼻息,起身吩咐道:“将尸体带回去,顺查查府上还有没有活口。”随后回去复命。

    启德十年秋,兵部爆发窝案,北征打量情报泄露,内阁牵头查探后,迁出兵部侍郎一人,军中将领数位,受贿北境王帐,出卖情报导致北征损失巨大,其中兵部侍郎曹淳服毒自尽,阖府上下一十八口全部自尽。

    圣上震怒,兵部刘仁连降三级,停职留用。而跟案件有着千丝万缕的林源确开始了自己的赚钱大计,毕竟眼下的自己还是要向“钱”看的。

第十八章 谈判

    柳下村,靖国公府名下的庄子,虽在京城周边,但却没什么好地,林源是第一次来这里。看着放在眼前的半成品,林源上前用手敲了敲,看起来用料很厚实。

    林源满意的点了点头,一旁的张尧见状挥了挥手,几位匠人将铁皮卷制的烟囱装了起来,烧火用的原料是碳石,火刚刚升起来没有了往日炭盆常见的浓烟。张尧笑着道:“现在来看效果不错,炉子暖的也很快。重要的是不光能取暖,还能生火做饭。确实是不少百姓所需之物。”

    林源点点头道:“手艺不错,成本有多少?”

    “原料和人力加起来不到一贯钱,暂且定价一两五钱。京畿之地的百姓完全能负担的起。”张尧说道。

    林源转头看着一旁站着的几位妇人道:“这东西你们今天带回去就用上,记着,要让邻居看到这东西,也要不厌其烦的向他们解释这东西有多好。但暂时不要说哪里能买到。”

    几位农妇点点头,一旁的张尧有些不解。不告诉人家哪里有卖,费这么大劲干什么?林源见张尧有些疑惑,便解释道:“货以稀为贵,我们需要让人的兴趣提高后在出货,这样可以将利润快速巨大化。”

    张尧有些似懂非懂,林源也没有更多解释,继而吩咐道:“东西暂时有柳下村制作,还能满足,但要尽快扩产,多存一些货,眼看就要入冬了,之后买的人会越来越多的,若是有什么难处到府上找林叔就可。”

    张尧听得似懂非懂,但林源斌那个没有多解释,又随庄子上几位老人聊了聊,让他们宽心。便上了马车赶去淮阴侯府,时隔半月,侯府送来的东西总算完善,昨天夜里蒸馏出来的烈酒总算成功了,今天是谈接下来的事宜。

    兵部窝案发生后,京城大索让不少人胆战心惊,经历和听过十年前京城血夜的人害怕历史重演。往日本就不太热闹的兴化坊如今更显得冷清无比。

    刚刚叩响侯府大门,一个脑袋就小心探出来,见是侯爷的贵客靖国公,急忙将林源请了进来。

    “现如今还敢在街上闲逛的军中勋贵怕是不多了。”张固开了个玩笑,却是知道若说对当今圣上忠心耿耿之辈,靖国公三代忠烈无出其右。这宫中还有一位不是皇后胜似皇后的贵妃娘娘呢。

    “叔伯玩笑了。”林源笑了笑,从于世手中接过酒坛递给张固道:“贤侄是来谈生意了。”

    接过酒坛,一股浓烈的酒香刚一开封就涌了出来。张固食指大动,笑道:“贤侄哪来的好酒?这酒可比北境传来的囊酒烈多了。”

    囊酒可以说是大周境内最烈的酒了,是从北境商人传来的,因为皮囊装灌,故得名囊酒。北境不善种地,确喜好饮酒,这囊酒在大周境内卖的向来不错。

    “是从晋州带回来的好酒,三坛子才蒸出这么一坛。”林源解释道。

    “这是之前的器物做出来的?”张固好奇道。

    林源点点头,这酒开始手生浪费了不少,想来之后产量会提高不少。林源这才说道:“听闻叔伯府上有不少产业,其中京中还有几家不小的酒楼。不知这酒能否卖出?”

    张固想了想道:“就不难卖,难的是你能供多少?”

    “叔伯可听过物以稀为贵,这酒若想赚钱,不能大肆铺货,得让人知道这东西及其难得,还有这装酒的坛子太丑了。”林源说道。

    张固目瞪口呆的看着林源,这还是靖国公府的公爷吗?这阖府上下除了打仗顺手无比,何时会做买卖了。

    “话虽没错,但坛子为何就丑了,装酒的坛子都有讲究吗?”无怪张固糊涂,实在是大周装酒的坛子都似这般。

    “普通人当然无所谓,但勋贵官员还有不少腰缠万贯之人难道喜欢,若是那样,这宅邸也干脆换成普通小院罢了,有钱人活的是个精致。”林源侃侃而谈,皆因为最近这段时间从林光远口中得知,京中但凡有些地位的人事怎样豪掷千金的,一个普通的琉璃酒杯就能拍出百金。实在是让人不解。

    张固张了张嘴还是问道:“贤侄打算具体怎么操作?”

    “这酒我打算分成三等,第一等只蒸一次,是量产的,专供普通人,容器可用现在市面上稍好一些的瓶子,第二等蒸酒两次,便是叔伯手中拿的这种,容器要小些可用白瓷装酒。第三等非尊贵之人不卖,可用青瓷装瓶,但产量很少。”林源拿起茶杯喝了口茶后,接着道:“叔伯可让人每十天售卖一次二等酒,待过段时间售卖量产的,等名气打响在推出青瓷三等酒。”

    听到这里,张固问道:“这酒你打算卖多少钱?”

    “一等酒十两一坛,二等酒白银二十两,三等酒我打算拍卖。”林源说完见张固盯着自己看,不解道:“叔伯怎么了?”

    “你可真敢卖。”张固无语道:“不过这酒确实值这个价,那就暂时按你所说的计划做。”看着手中的美酒,张固笑道:“现在咱们得来谈谈怎么分账了。”

    话音刚落,室内气氛也变了,张固看向林源,完全一副陌生人的嘴脸:“听靖国公口气信心满满,不知靖国公对分红一事有何打算?”

    果然,一谈钱就伤感情,连称呼都变了。林源想了想看向淮阴侯:“那本国公就说说吧,侯爷出的是技术加渠道,本国公出了的是技术和货物,两者缺一不可,按说五五分账最佳,但眼下国公府缺钱的紧那我就厚脸皮提议四六分账,我国公府拿六,侯爷拿四,如何?”

    “呵,我淮阴侯府自开国到如今,能活下来皆凭着知足二字,国公府眼下情况如何,本候自然清楚,那我再做次好人,咱们二八分账,我二你八。”张固话音刚落,林源都惊呆了,原想着可能扯会儿皮,哪知淮阴侯不争反让,让他有些吃不准。

    “是不是不解我为何答应的如此痛快?”张固问道。

    林源点点头,不了解一下原因,淮阴侯的态度让他不太想合作下去。张固笑了笑这才解释道:“靖国公三代忠烈,我淮阴侯府也是军中起家,当年也在先代国公麾下效力,纵观京中勋贵,无人不赞一声靖国公忠勇仁义,眼下府上难过,我淮阴侯府也不差这些银钱。因此才这样做。”

    听了张固解释,林源第一反应就是不信,这理由半真半假。但他却没有点破,起身行了一礼,道:“多谢叔伯。”

    张固笑着点了点头,心里却清楚,这只是其实原因之一,真正的原因是当下京中形势错综复杂。皇上挟大胜之威,肯定会对世家大族下手,但这有个前提,便是对抗的主力勋贵当中无人添乱,自己在的话还好,不至于站错队,但难保子孙不做糊涂事,到时便可以通过和靖国公府的善缘,不落入家破人亡的下场。

    靖国公府这棵大树不容易倒下,这是眼下朝中明眼人的共识。不说林源现在立下的大功,光是三代忠烈的地位也不可撼动。

    赚钱大计初创就及其顺利,这让林源心里的石头也落了地。同淮阴侯详谈了合作细节之后,心情舒畅的回到国公府。正打算好好休息一下,哪知刚一进门,便听到蔡荃来报,宫中来人了。想着自己最近也没犯什么事儿,宫中宣召的急可能和姐姐有关,稍稍整理了一番,便随宫中来人进宫了。说来这是自己第二次进宫了。

第十九章 恶客

    进宫之后,林源才发现所去的地方是勤政殿方向,林源有些疑惑,皇上在勤政殿这里召见自己有什么急事吗?

    刚到殿外,林源便看见位熟人,朝着王公公一礼,王公公急忙让开,苦笑道:“公爷礼重了。”

    并非是王忧做作,实在是自己受不起,眼前这位刚从边关回来,可能是多年在外的原因,不清楚自己在圣上心中地位。但是自己这位身边伺候的人哪能不知道,这京中勋贵多如牛毛,但皇上信任敢用的就那么几位,靖国公就算其中之一。再说还有宫中贵妃娘娘坐镇,自己无论怎样都惹不得眼前这位。

    林源笑了笑,正打算问圣上所为何事传召自己,却不想殿内传出声音:“可是靖国公到了?”王公公朝林源欠了欠身将其让了进去。

    行完礼后,林源刚刚站起来,就听到御座之上的李沅笑道:“快给靖国公拿张椅子来。”一名小太监将椅子放到林源面前,林源谢礼后这才坐下。

    “不知道皇上让臣来有什么要事?”林源开口道。但李沅却没说什么,用审视的眼光上下打量林源。

    “不错,有当年靖国公的风采。”李沅点点头赞了一声,转而问道:“自回来后,也没细细过问,府上可有什么难处?”

    李沅年幼时便听父皇说过,靖国公府怕是京中最穷的勋贵了,每次大战过后,总要拮据一段时间,这也算京中奇谈了。开始自己还不相信,后来在北境时才知道,靖国公府怕是要比自己的父皇想象的还穷。

    “多谢圣上挂念,暂时没什么难处了。”林源回禀,这位皇上登基前便在靖国公府学习,想来对府上的情况要比自己还熟悉。

    “哦?这倒稀罕,可是淮阴侯出手了?”李沅笑道。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林源心里咯噔了一下,后又释然,这天下都是眼前这位的,京外或许知道的事不多,但眼皮子底下的京城,有些什么事还是瞒不过的。再说这也没什么好瞒的。想了想回道:“臣同淮阴侯做了点买卖,毕竟府上特殊,要为长久计。”

    李沅点了点头,靖国公府眼下的问题不是新的,有所转变也是好事。大周并不反对经商,反而颇有鼓励,想如今的户部尚书便是江南富商盛家出身。所以林源便都老实交代。

    李沅有些好奇,他倒是清楚最近东奔西跑的林源在干什么。却不想这事儿已经解决了。速度快的让人诧异,摇了摇头笑道:“堂堂国公之尊,你干这些事也不嫌臊得慌。记着以后有事儿交给下面人办去。”

    林源笑这应是,在没言语什么。靖国公府上什么情况他比谁都清楚,砍人倒是在行,做买卖怕是将刀子架在他们脖子上都没什么用。

    李沅笑着看向林源问道:“北境九年,可有什么收获?”

    林源想了想道:“当时年少不懂事,做事全凭一腔热血,如今想来倒是让亲人担心了,但收获不小,好在没有堕了先辈威名。”

    李沅点点头道:“靖国公府,三代忠烈,都献身北境,当为我大周军人之楷模,你在之前确实做得不错,尤其王帐一战,也算是名扬天下了。”顿了顿道:“既然北境战事结束,如今有何打算。”

    “谨遵圣喻。”林源确实没什么打算,如果有,那便是不想在去边关了,可这话又不能直接说出口,现在看皇上的意思,似乎对自己有什么安排。

    殿内沉默了一小会儿,只听李沅说道:“你外出这么些年,也该好好休息一下了。北境那边却是不用去了,眼看就要入冬了,战事刚歇,民众也要休养生息。你暂且在京中修养,若有事,朕会下旨的。”李沅本打算让林源下趟江南,但眼下刚刚归府,再派出去着实不近人情。只能另寻他人。

    “暂且退下吧。”许是连日劳累,近日又出了兵部窝案,李沅实在是有些身心力疲。林源行礼后缓缓退出大殿。

    出宫之后,松了口气的林源这才发觉有些饿了,话说自己跑了一天,中饭还没吃多少,摸了摸饿扁的肚子,看看天色。林源想了想道:“于世,去落仙楼。”

    “是。”于世赶着马车朝西市走去。

    落日西斜,西市也渐渐热闹起来,路上的行人也逐渐增多。两人赶到落仙楼的时候,门口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清。

    此时落仙楼的门口堆着不少破损的桌椅,看样子是刚刚砸坏的。小二鼻青脸肿的倚坐在门口,无精打采的看着来往的行人。有几位西市出名的老饕路过落仙楼,眼里也满是遗憾。这落仙楼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便是菜色再好生意也做不下去了。遗憾的摇摇头朝其他酒楼走去。

    “黎叔也是,那人分明就来那么一次,还指望着来,这京中勋贵是不少,但哪个愿意为了落仙楼去触怒王家少爷。”小二看着以前的熟客走开,无奈的叹了口气,起身正打算往里走关门。却见门口缓缓停了辆马车,小二觉得壮汉有些眼熟。待仔细打量后眼神一亮,兴奋道:“大爷,您来了。”

    刚打算下车林源听到这声心里一阵恶寒,险些以为自己来错了地方,心下嘀咕,这落仙楼改行了?抬头看了看落仙楼的招牌门联,确认还是酒楼,这才松了口气。

    一旁的于世看着小二皱了皱眉,见二人反应,这才想起自己热情过头了,讪笑一声,道了声歉,在头前带路将林源带入店中。

    “掌柜的,贵客到了。”林源刚还好奇门口怎么堆放了那么多被砸烂的桌椅,这店中一楼也空旷了许多,小二也是鼻青脸肿的,待抬头看到头裹纱布的黎先道出来迎接,诧异道:“这是出什么事了?你们两人怎么伤成这样?”

    “劳贵人挂念,不妨事的。”黎先道苦笑道,侧身将林源让上了楼,转身吩咐小二道:“快叫小姐,就说贵客到了,做几样拿手的吃食。”

    天字号在落仙楼三层,在这西市也算不得高,但好在位置极佳,没什么遮挡,恰逢落日,景色极佳。

    林源刚刚坐下,偏头看向候在一旁的黎先道,率先开口说道:“黎掌柜客气了,坐吧,你一个受伤之人这么站着我不太习惯。”

    “多谢贵人。”黎先道行了一礼,这才坐在一旁。

    “别老是贵人贵人的叫,在下姓林。你可以叫我林少爷。”林源说道:“在下比较好奇,黎掌柜这一身伤势怎么来的?”说着指了指黎先道那满头的纱布。

    “叫林少爷笑话了,几日前来了几位闹事的,受了些小伤。没什么大碍的。”黎先道解释道。

    “你这店里还是空无一人,倒是与这西市格格不入,难得的清静。”林源笑道。

    “林少爷说笑了,开酒馆的哪个不喜宾客迎门,只是我们落仙楼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才落到如此下场罢了。”黎先道苦笑道。

    林源听了却并没有再问什么,黎先道有些尴尬。本想引起眼前这位的兴趣,谁知道,话题就这么结束了。雅间内出现了诡秘的寂静。

    “黎掌柜没必要藏着掖着,我索性无事就当听故事了,你说出来让我听听,这是得罪了哪路神仙,能让你等落入如此境地?”林源喝了口茶,将茶杯放下,看着窗外的风景问道。

    落仙楼眼下的困境,只要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但黎先道一直吞吞吐吐的,让林源很是难受。他并没有打算无缘无故的帮黎先道,但不妨碍他听故事。

    “这事儿….”黎先道刚打算开口,却听到门外传来一道声音:“我倒要看看,哪个不开眼的还敢来落仙楼吃饭。”

    黎先道苦着脸看向门口,这位怎么这时候来了?林源见黎先道变了脸色,想来这就是那位黎先道头疼的人。兴趣被瞬间提了起来,这京城里竟然有这么嚣张的人,声音听起来还很年轻,难道是哪家的纨绔子弟?

第二十章 纨绔

    只见门被突然撞开,店小二被人推搡着进来。黎先道有些惊慌,他没料到人会现在来。一边于世手落在腰间的刀柄上,而林源确一脸好奇的看着来人,自己这可是头一次见恶霸啊。

    进来的人看着很年轻,穿着也比较华丽,就是面色不算好,怕是位常年沉迷酒色的主。只见他环视了一下屋里,眼神落在林源身上,见其穿着普通,心下便轻视起来,看向黎先道冷哼一声:“黎先道,你是越活越回去了,什么货色的腿都要抱一下。”

    “你!”黎先道恼怒,眼前这人便是三番五次来落仙楼打砸之人,但自己又对其无可奈何,这人背后靠山极大,落仙楼能活到现在已是不易了。

    “怎么?没挨够打?你放心,爷我告诉你,今儿个爷没时间耗在你这儿,就是想看看哪个不开眼的还敢来,待会儿自有顺天府的过来问话。”那人不屑道。

    “这顺天府你家开的?说拿人就拿人?”于世冷笑道。

    “呵,当真是位不要命的,爷我告诉你,你没说错顺天府确实是我家开的。怎么着吧。”那人冷笑道。

    “咱们大周改姓了还是这位姓李?”林源笑着看向黎先道。但这话太过大逆不道,黎先道实在是不敢接茬。

    见黎先道不敢言语,林源转而看向进来的那名恶霸:“你是顺天府高大人家的?叫什么?”

    听了林源的语气,那人不屑的说道:“你是哪位,连少爷我叫什么都不知道,还敢管我的事?”

    “这人是城西王家的大少爷王明。城西王家和晋州王家有些关系。但不是嫡系。顺天府尹高大人便出自晋州,读书时王家资助不少,算是王家的人。家中夫人是晋州王家的二小姐。”黎先道解释道。

    “这关系够远的,怎么扯上的?”林源吐槽了一句,抬头看向王明道:“你是自己出去还是我送你出去?”

    “碰上横的了,怎么着?你打算怎么送小爷出去?”王明晃晃悠悠的坐在林源对面,脸上的表情很欠揍。

    “于世。”林源喊了一声,只见于世越过桌子将王明身后的一名奴仆单手提起,顺着窗子便扔了出去。外面传来一阵惊呼声,林源顿了顿说:“就这么送出去,少爷我懒得下楼,但礼数总得做到,送你们出了这楼。”

    事情发生的太快,众人没反应过来,见人被扔了出去,王明满脸惊愕,而一旁的黎先道确眼神一亮,这人果然有来头,可京中没听过有什么姓林的大官啊?

    “还看什么?动手啊,都死人吗?”王明大声叫到,那声音着实刺耳,于世转身将一旁的刀抽出,只一瞬就将横刀架在了王明脖子上,众人动作一滞,不敢上前。

    “少爷喜欢安静,闭嘴。”于世冷冷道。

    “好汉,慢点,刀剑无眼,莫要使劲。”王明头上惊出冷汗,干笑道:“不知这位是哪个府上的。烦请告知一声。”

    一块黑黝黝的虎头牌从于世手中拿出来,样式古朴,张开的虎口中刻着一个林字。王明有些迷惑,京中有姓林的吗?

    黎先道见了铁牌,先是迷惑,紧接着眼神一亮,林家?京中虎头牌不多,多是军中勋贵持有,宗人府特制的,但林家好认,那是靖国公林家。林家单传,眼前这位怕就是之前京中盛传的三箭定局的靖国公林源了。

    “当真是不怕死的才会做这种没营养的衙内。回去告诉高大人,我再落仙楼等着他拿我。”林源淡淡道。

    大周立国以来,勋贵只有宗人府有权过问,顺天府尹听着吓人,但勋贵却没几个怕的,更何况他堂堂上柱国。“送他们下去,这次走门。”林源喝了口茶水。

    待王明等人离开,黎先道急忙下跪行礼:“小人见过靖国公。”

    “满意了吧?这不是你一直期望的吗?”林源笑道。

    黎先道心下一寒,知道林源已经猜出自己扯虎皮做大旗的伎俩,苦笑道:“还望公爷海涵。小人也是迫不得已,这落仙楼师傅交给我,我实在不忍心看着败落。”

    林源没有说话,黎先道此刻心里却有些不安,跪在地上不敢起来。于世这时恰好从楼下折返,回禀:“少爷,人都走了,刚刚顺天府的捕快在楼下,属下打发走了。”

    林源点了点头,这才看向跪在地上的黎先道:“起来吧,跟我说说你们怎么招惹上这人的?”

    黎先道理了理思绪,这才将事情原委道来,落仙楼是江南名厨李维所创,刚在京城开张就及其受欢迎,日日宾客盈门。但京中这地方勋贵高官遍地走,哪家后面没个靠山,像李维这样的自然得罪了不少人。

    城西王家先后来谈过几次,打算入股落仙楼,但李维只喜欢做菜,不喜欢有人在后指手画脚,便拒绝了此事,这才同王明结下了梁子,李维病逝后,落仙楼便在王家的干涉下,每况愈下。到如今这地步。

    “忠义有加,但我这面子也不能白用,这样吧,我参股,你让落仙楼一成分子给我,我不关心什么分红,但菜你可不能给我少做。”林源听完看向黎先道。

    黎先道听了大喜,一成分子不算什么,但日后有这位罩着,不敢说横行京城,但也是无人敢惹了。其实这事儿他还有些隐瞒,王明开始是为了落仙楼的产业,若是如此,他将店卖了就可,但偏偏王明还看上了师父的独女,这就让黎先道不能不担心了。

    “能得您的赏识,是我落仙楼攀高枝了。”黎先道回道。

    林源见黎先道答应的痛快,有些诧异,随后又想到落仙楼眼下的境地,摇头笑了笑道:“我倒像是个强盗了,罢了,上菜吧。”

    回府的马车上,身心疲惫的林源慢慢睡着了。今日事多,但无一不少为钱在忙碌,自己堂堂国公,还没开始享受呢,就要辛苦创业。当真是失败的很。想着日后能轻松些,嘴角不自觉的上扬,开心并快乐着。

    第二天一早,刚一睁开眼,蔡荃那张欠抽的脸就出现在林源面前。“于世,他怎么又出现了?”倒不是嫌弃,而是堂堂国公府,一个婢女都没,他实在是没兴趣让个男人服侍。

    “少爷该起床了。”门外于世道。无奈的叹口气,自己好不容易将于世沉闷的性格稍有改善,哪知被林叔骂了几次后,又回到以前的状态,这让林源很失败。

    “少爷,今儿一早,顺天府伊高大人便派人送了不少东西到府上,说什么冲撞了您,送下东西人就走了。奇奇怪怪的。”蔡荃说道。

    “知道了,你先出去,我自己来。”林源无奈道。

    林源或是没什么负担,但顺天府尹高大人却是愁眉苦脸,本就是高危职业,但老有人打这他的旗号在外惹事,他还偏说不得什么。看着堂下跪着的书吏捕头,他气的一阵牙疼。

    “赵海,你也是老捕快了,怎么能犯下这等错误,任由着王明胡来?这顺天府是大周的顺天府,不是他城西王家的。”高仲狠狠道。

    “这,小人糊涂。”赵海小声道。但心里也有些无奈,这京中随便一个人怕是也能将自己压得死死的,自己怎么敢拂王家的面子。那王明哪是那么好惹的。

    “如今京中形势诡异莫测,那靖国公在北境战功新立,宫中娘娘又素来得皇上宠爱,便是朝中大公也不敢得罪,这么个大火坑,你们偏偏往里面跳?”

    “回禀大人,我等也不知道落仙楼背后面是靖国公府啊。”赵海委屈到,谁能想到过去任人拿捏的落仙楼,转眼就抱上了大腿,实在是让人无法想象。

    高仲气急:“你们是捕快,拿的是朝廷俸禄,是位朝廷办事,不是街上的地痞流氓,这般作践自己?下去领二十大板,给我回去好好反省反省。”

    “是,大人。”赵海领命退了下去。

    “罢了,靖国公府那儿被人回了,你们在备份大礼,送到落仙楼,是死是生就看这一回了。”看着赵海离去,高仲只觉得头痛无比,摇摇头无奈的对一旁的夫人道。

    “是,大人。”赵海领命退了下去。

    “老爷莫要气了,王府那儿传来消息,王明那厮已被禁足了。或许过段时间那位国公爷就忘了这事儿了。”高仲的夫人王氏劝道。

    “哎,但愿如此。”高仲从未像这次这样。顺天府尹看似威风,但在这天子脚下,什么事叫小事?自己如履薄冰的干了两年,是少有的能干这么长时间的,眼看三年考核将至,眼下却出了这么档子事,若是靖国公一封奏疏上去,状告自己挟公器与民争利,怕是这辈子都完了。

第二十一章 美酒

    京城这段时间发生了不少事,成为不少人茶余饭后的谈资。西市茶馆酒楼较多,消息也比其他地方传播的快些。鼎香楼是西市较大的一家酒楼,店内内人多但还不算杂乱,也是因为这鼎香楼消费不算太低,能来此处吃饭的非富即贵。

    店内一楼的一处饭桌此刻却围了不少人,众人正津津有味的听一人在那儿说事,说的事情便是这京中曾经鼎鼎有名的落仙楼。

    “公子,你说的可是真的?”这时人群中传来疑问声。

    年轻人正说在兴头上,突然被人打断质疑,满脸不高兴道:“我何亮什么时候说过大话。”

    “那王公子可是晋州王家的人,哪能让人这般欺负?”质疑声还在。

    “哈,那也得分是谁,晋州王家是不假,可他王明算是什么身份,怕是都出人家五服了,再说那人来头极大,怕是王家也要给个面子。”赵公子说道。

    “说了半天,那王明到底碰到的是谁?”有人问到。

    “这就有说头了。”说着敲了敲手边的酒壶,酒楼里的老顾客知道这何明的酒瘾又犯了,便高声喊道:“来人,给这桌上壶好酒,记我账上”说来奇怪,这何明也算小有家财,虽嗜酒如命,但是从不喜自己买酒吃。

    “那我就同诸位说说。”何明拱了拱手道:“话说那日,落仙楼来了位贵客,王明听说还有人敢去落仙楼吃饭,带着一伙人就上了楼,不过半盏茶的功夫,手下的打手就被人从三楼扔了下来,当时街上的人都被吓坏了。”

    “确实如此。”人群中有人说道,何明不喜的看了看,在人们的催促中接着道:“我也费了不少力气才打听到,王明见人被扔了出去就打算动手,谁知眨眼之间就被人用刀架在了脖子上,手上只要一用力就能让他王明身首异处。”

    人群中传来惊呼声,京中并非没有打架的,但多控制在棍棒之内,少有一言不合便动刀的。

    “这人是谁?这么大胆,敢在京中用刀。”有人问到。

    “敢动刀的就说明他不简单。”何明顿了顿道:“王明当时就吓傻了,听说用刀之人掏出块牌子,就镇住了王明那帮打算上前的手下。”

    “什么牌子?”

    何明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拿起酒壶晃了晃见还是空的,朝柜台处喊道:“酒呢?上哪儿了?”小二刚刚将酒灌满,正打算送过去,却被掌柜的一把拉住,指了指柜上新进的酒,示意将其送过去。店小二有些疑惑,这何明是常客,何时换酒喝了,但他只能照办,将新酒换上送了过去。

    酒刚刚摆上,有人就将何明面前的酒杯斟满,何明见此满意的点点头,这才说道:“那人拿的是块虎头牌。”

    “这是惹着军中勋贵了。”有人感叹道。王家算是踢到铁板了,京中有虎头牌的就那么几位,只是不知道惹到了谁,若是武家那就有的看了。

    “那牌子上刻的是个林字。”何明话音刚落,围着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都在想这林字是哪家勋贵的。

    过了片刻,有人疑惑道:“可是靖国公林家?”

    众人听闻这才恍然,原来是这位,难怪京中无人想起,想那林家三代忠烈,皆是戍边战死的。家主少有时间在京中,便是靖国公府中行事在京中也向来低调。但名声不显不代表靖国公可以任人拿捏。放眼整个京城有几位能比上人家在朝中的地位。

    “这可是真是踢到铁板了。”有人嘲笑道。

    “确实,那林家可不比其他勋贵,圣眷正盛,宫中还有位素有贤名的娘娘罩着,便是不少皇家子弟也不敢得罪林家。”有人接道。

    何明点点头,将斟满酒的酒杯送到嘴边,一饮而尽,却因喝的太急呛到自己,在众人手忙脚乱的帮助下,才缓过劲来,看着手中的空杯子,何明大声说道:“好酒!”众人被何明这声喊吓了一跳,莫不是被酒呛傻了?都成这样了还叫好酒。

    “这倒稀罕,能让何公子夸一声的酒,少见。”有人笑道。却见何明拿起酒壶喝了起来,痛饮过后,长长舒了一口气。招呼小二道:“这酒再给我来一坛。”

    “奇了!何公子竟然自己买酒吃。”众人好奇,也纷纷道:“给我们也来一壶。何公子相中的可要常常。”

    小二擦擦汗,笑道:“好让各位客官知道,这酒新进的,酒名雁门春,产量实在是不多,每桌只能买一壶的。”这是刚刚掌柜的吩咐。小二只能照实了说。

    “口气不小,先上来再说别的。”有人喊道。

    美酒上桌,不多时便有尝过的人叫好:“果然好酒,绵软醇香,便是这烈度也不输囊酒,这酒喝的爽。”

    鼎香楼内传出的声音,吸引了不少路过的人,见店内都在夸酒好,不少人都走进去打算尝一尝。

    “这酒多少钱一坛,给我来几坛。”有人问到。

    “这酒一贯一坛,但数量有限,近日没有多卖的打算的。”掌柜的笑道。

    “这价到对得起这酒,不过为何产量这么少。”

    “物依稀为贵,好东西若是遍地都是还叫什么好东西。”掌柜的笑了笑道:“好让各位知道,我鼎香楼七天之后有场拍卖会,到时有比这雁门春还好的酒。”

    众人笑骂,却又有些期待七日后拍卖。雁门春自此再京城一炮而红。之后几日,不少人都在西市寻找购买雁门春,没过久便被抢购一空,一些消息灵通的勋贵,见买不到美酒,便结伴堵到了淮阴侯府。

    看着中堂坐着的各位大佬,哪个都惹不起,过去总说京城勋贵多如狗,如今却是感受到了,张固苦笑道:“各位,我都说了,这酒我只负责卖,至于供货真不是我。”

    “莫要框我,那酒只在你名下的酒楼出售,你能不知道?还没些存货吗?”燕国公武杰说道。

    “卖也不代表会做吗。燕国公说笑了,再说您御酒都没少喝过,为了一坛酒至于吗?”张固说道。

    “是喝过不少,但唯独这雁门春没尝到,知道消息时酒都没了。”武杰冷哼道。

    张固听了有些无奈,当真如靖国公所说,这个世界太疯狂了。摇摇头道:“是真没有了,若是有我也不敢私藏,实话说,这酒本就不多,或许过段时间才能恢复供应,诸位若还想要的话,可以去靖国公府试试,去晚了怕是就没了。”

    “这和靖国公府有何关系?”武杰好奇道,不少勋贵也看向张固。

    “这酒产自靖国公府,本候也不过是代卖罢了。”张固说道。

    “嘿,这倒新鲜,靖国公府竟然出了个出了打仗还会其他手段的人物。”武杰奇道,在场之人有些尴尬,也就武杰敢这样说靖国公了。谁让人家有这资格。不少人确也打了退堂鼓,为了坛子酒,闹闹侯府也就罢了,国公府还是不去凑热闹了。

    “老夫倒要看看,这林小子再耍什么花招。”武杰起身出了侯府,见众人离去,张固擦了擦头上的汗,喃喃道:“死道友不死贫道,贤侄对不住了。”

    靖国公府,看着马车上的箱子,林源一阵心疼,上好的三等酒,被当今圣上抢去了,这可都是钱啊。“王公公慢走。”林源强笑道。

    “国公爷当真奇才,这等美酒都能酿出。”王公公笑道。雁门春在京城大火,宫中采买无意间得了一坛,龙颜大悦,得知还有更好的,且出自靖国公府,这才有了今天自己这一趟。

    “公公过誉了。”王公公笑了笑,拱拱手回宫了。看着走远的马车,林源无奈道:“咱们还有多少存货。”

    “公爷,还能应付几天之后的拍卖。”蔡荃回道。

    “于世,将屋中我写的信交给林叔,让他派人跑趟晋州,将信送过去。”林源吩咐道。

    “是。”于世应道。

    眼皮还在跳,怕是还有什么祸事,林源捏捏眼角,咬牙道:“闭门谢客,就说本公爷病了。不见客了。”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第二十二章 恶客

    看着眼前硬往府里闯的人,林光远实在是头疼的紧。往外赶吧,他实在不敢,往里请吧,公爷刚刚歇下,说了不见客的。只能先差遣其他人给公爷送信,自己在这儿拖着。

    “林老头,我说你现在也是本事见涨啊,我你都敢拦?”武杰看着林光远说道。算起来他和林源的爷爷是一辈,便是林源的父亲在世时也要尊称一声世叔。**两家本来就是世交,同林家不同,大周建朝后燕国公一门一直负责着京畿防卫,算是京中不多的掌握兵权的勋贵。地位和靖国公府不相上下。

    “燕国公说笑了,公爷他确实是病了。”林光远陪笑道。京中哪个不知,燕国公武杰登门基本没什么好事,看现在这架势,只怕是‘凶多吉少’。

    “你看看你那表情,好歹也是靖国公麾下亲卫,当年随着公爷杀进杀出的人物,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武杰有些难受,当年的林光远随同林涛在北境征战,何其威风,脸上什么时候有过这等笑容。

    “燕国公莫提往事了,都过去了。”林光远苦笑道。

    “算了,我就是来看看林源那小子,你莫要诓我,那小子前几日可刚打了人,生龙活虎的很啊。”武杰说道。

    “打人?公爷打谁了?”林光远有些疑惑,府里没人提过啊。“于世!”林光远喊声刚落,于世便闪了出来,林光远皱眉看向于世:“少爷在外面打人了?”

    “这~”于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回话了,见林光远探寻的目光,只好说道:“少爷没动手,是我出的手。”

    于世刚一出来,武杰便眼前一亮,这小子身板太好了,简直就是位冲锋陷阵的战将底子,听这口音,该是北境边军出身。

    林光远有些恼怒:“少爷刚刚回京,哪个不长眼的惹他?”

    “你别嚷嚷,你家公爷又没吃亏。”武杰瞥了眼林光远,转向于世道:“北境回来的?”

    于世不太喜欢武杰看自己的眼光,犹豫着该不该答,却听林光远说道:“燕国公,这是我家公爷从北境带回来的,你别打注意了。”

    “哈哈,见猎心喜,习惯习惯。”武杰笑了笑,接着道:“快快让你家公爷出来,别装了。”

    无奈之下,林光远只能先让武杰在屋里稍等,让于世去找林源过来。林源有些好奇,自己除了在皇宴上见过一面外,在没什么交集,谁知道今天会找上门来。但又不好不见,林叔说了,林家同燕国公府是世交,论起来自己要叫他一声武爷爷的。这就让林源有些难受了。

    “不知道老公爷登门,有失远迎。”林源笑着走进来,朝着武杰拱拱手,满脸堆笑。

    “是个胆子大的,当年你刚出生时,便尿了我一身,当时在京中可是头一份。”武杰一句话让屋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听着一旁的于世在憋笑,林源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转头苦笑着看向武杰:“老公爷,少不更事,不要开玩笑了。”

    “我又没说错,要是胆子不大,几年前敢自己一个人去戍边?”武杰瞪了眼林源,无奈只能认下。

    “不知老公爷今日登门有什么事儿?”林源决定主动进入正题,怕是待会儿小时候的丑事都会被说出来。心下想着千万别是替王家来说情的。

    “来这儿之前我去了趟淮阴侯府那里。”武杰看了眼林源接着说道:“最近京中有种酒火了,到了千金难求的地步,张固那小子说可以来问问你。”

    林源听了,眼皮一跳。被队友出卖了,只好笑道:“武伯伯见外了,左不过一瓶酒罢了,还劳烦您亲自上门,派人知会一声来取就是了。”

    “哈哈,大方,你爹当年的好酒老夫我可是一瓶都捞不上。”武杰大笑,林光远眼角抽搐,你哪次来府上不是明抢,什么时候空手而归过。

    林源吩咐下去,不一会儿便有人去库房取酒。武杰这时才问道:“北境待这几年,有什么感触?”

    “条件太苦,若不能一战定乾坤,长久耗下去,终究对我朝不利。”林源回道。

    “北境确实条件差了点,我大周北境边民本就少,哪能耗得过一生都在北境讨生活的金帐王庭。”武杰叹了口气:“你爹,你爷爷,你太爷爷,一辈子都是在北境戍边的,我当年有幸和你爷爷同在北境效力,当年北境谈起你爷爷大名,金帐王庭麾下将士无不胆寒啊。”

    看着眼前的林源,武杰感叹道:“你到底没落了你林家在北境的威名,三箭射杀了左贤王,有你爷爷当年几分样子,但你要知道,你林家靠的不光是战场勇猛,你爹可有智将之称。日后上了战场在莫要做之前那样的事了,好在有人救了你,若是出了差池如何是好。”

    “多谢武伯伯教诲。”林源心里有些感动。

    武杰摇摇头道:“什么教诲,不过唠叨些罢了,此战过后,日后恐再无大战,陛下也不会再让你出去了,你林家可就你这一根独苗了。”说起来像是想起什么,好笑的看着林源问道:“你在落仙楼那天怎么就和王家起冲突了?”

    “王家?晋州王家吗?”林光远皱眉道。林源回府后,没人更他提起过这事,这几日自己也一直在庄子上忙,没听到什么京中传闻。

    “不过仗着名头罢了。”武杰摆摆手道。

    “正主来了还会怕他?他王家怕是忘了谁救了他亡族之祸了。”林光远冷哼道。

    “林叔息怒,不过小事,当时那人打扰我吃饭,扬言让我走不出落仙楼,于世就出手教训了他们一下罢了。”林源解释道。

    “不是为别的?”武杰奇道。

    “还能为了什么?”林源疑惑,林光远也看向武杰,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武杰哈哈大笑将此事揭了过去,没有明说。

    “公爷,酒拿来了。”武杰见下人手上拿的酒和市面上的不同,好奇道:“这是雁门春?”

    “正是,不过要好过市面上的。”将酒交到武杰手下人手中。武杰满意的点点头,随后笑道:“倒是做了回恶客,不过美酒当前,顾不了这么多了。”

    “你便好好在家歇息吧,若是有事知会我府上一声,还有多去落仙楼转转,别没事老在府上窝着。”武杰摆摆手止住要送出门的两人。

    将武杰送走,林源疑惑的回想着武杰之前的话,什么叫多去落仙楼转转?想的头疼,林源有些懊恼,自己今天实在是不太顺利,被人上门抢了两回,偏偏还不敢讲理,实在是憋屈的慌,转身说道:“林叔,我出去走走。”说完就招呼于世出了府。

    林光远确心里想着武杰说的落仙楼的事,他总感觉自己应该知道点什么。挥了挥手吩咐道:“去查查落仙楼的底子,另外给王家去封信,问问他们怎么教育京中分支的。”

    “是,林叔。”下人领命,转身离去。倒不是林光远小题大做,实在是林家就这一根独苗了,稍稍有些风吹草动就让他多想,如今的大周可不太平。若是林家在他手上出了什么差池,自己死后有何颜面面对公爷。

    林源在街上漫无目的的闲逛,但心里还想着之前的谈话,双腿不自觉的朝着落仙楼走去。待来到落仙楼时,才发现,往日冷清的酒楼,此刻却是人满为患。

    进进出出的宾客看脸上表情就知道,落仙楼让诸位客人吃的很是满意,看了看周边的环境,林源总觉得照眼下这情况,落仙楼实在是小了些。

第二十三章 传家

    镇江府,月前的决堤并未影响到这里多少。这几日倒是有些灾民陆陆续续的聚集在镇江府外城。此刻,几名家丁侍女正在一名管家模样的人的指挥下,给灾民分发馒头和菜食。

    看着眼前跪地谢恩的灾民,刘同无奈的叹了口气。江浙一带灾民不少,但赈灾的粮食却没多少,今日是林家大喜之日,自己奉东家之命来这给聚集在外城的灾民送些吃食,也算行善积德。但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镇江府沈家,作为镇江药商也有些年头了,今日沈家大公子沈彬要迎娶的是镇江最大的药商林家的独女。可以说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从早上开始,沈家老爷就没合拢过嘴。今日大宴宾客,凡是镇江府有头有脸的人他都邀请来了。此刻正在门口迎客的下人见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停在门口,眼神一亮,高声朝里面喊道:“三木堂薛家到!”

    沈彬急忙随着沈老爷来到堂前迎接。三木堂薛家是豫西薛家在江浙的分支,当代家主薛立今年仅仅二十多岁,但无人敢小觑了他。镇江薛家可是整个豫西薛家的钱袋子,想那豫西薛家,传承已有十几代,祖上出过多少高官侯爵。是少有的百年大族,便是现在的朝中也有不少高官。

    “恭迎三木先生。”沈彬代父行礼,沈老爷老来得子,如今已经六十多了,算是高龄。只见薛立淡淡的点了点头,却没说什么,他今天来不过是在家呆着无聊罢了,便想着来看看。即便是这样也算给足了沈家面子。

    沈彬招呼过来管家,让其伺候好薛立,莫要怠慢了。而此刻众位到了的宾客见薛立走进来,纷纷起身行礼问好。让沈彬有些不舒服,到底今日谁是主角。随后无奈的叹了口气,薛立便是见了镇江知府也无需行礼,这便是世家的地位。

    看着堂前宾客满堂,沈老爷笑着站起来,手举着酒杯道:“老朽只有彬儿一个孩子,算起来也是老来得子,今日独子大婚,各位赏脸来我府上,我沈杜倍感荣幸,大家满饮此杯。”

    “好。”几声叫好声想起,酒席也瞬间热闹起来。沈老爷压了压手,酒席间便小声下来,“今日不光大婚一事,老朽还有一事要宣布,家子年前北上,历险而归。老朽很是欣慰,眼下便可放心将自家生意交给他,还望诸位日后多多提携才是。”沈杜拍了拍手,几位管家手拿托盘走了进来。

    “在下这就将家主之物交给彬儿,诸位做个见证。”红布落下,托盘里的东西让人眼前一亮,沈家是药商,何其有生意往来的的宾客不是没见过好药,但那株人参确实少见。但沈杜却并未走向那些奇药,反而将一幅画卷拿在手上,对着沈彬道:“跪下。”

    沈杜将画打开,说道:“此图是我沈家传家之物,你当恪守本心,当此图发誓。”沈彬有些诧异,这图他见过,但不是沈家家传之物,为何父亲要这样说?

    众目睽睽之下,沈彬只能遵循父亲的意思在画前起誓。一旁的薛立却皱着眉看向沈杜手中的那副药王图,总有种熟悉的感觉。

    礼成之后,沈家便开始大宴宾客,席间,薛立却一直想着那副画的事,他总觉得那画有些蹊跷,像是在哪里见过。直到宴席结束,薛立才派人出去查探沈家那副画的来历。

    远在千里外的京城,最近让京中食客最开心的事莫过于落仙楼开门大吉,往日的一些老顾客纷纷上门,再无往日的冷清,黎先道笑呵呵的同往日的老相识打招呼。落难之际,未落井下石便是大恩。黎先道从未恨过谁。

    走进店内,看着头上还带着伤的黎先道,林源怎么看都有些滑稽,笑道:“黎掌柜好生意啊。”

    见林源上门,黎先道急忙上前,笑道:“托大人的福气,楼上请。”将林源请上三楼,黎先道吩咐道:“通知小姐,做完菜后来天字号一趟,就说恩人来了。”

    “是。”店小二应了声朝后厨跑去。

    店里吃饭的客人见黎先道亲自招呼往楼上走去,都在猜测这位是哪路神仙,现在的落仙楼背后可是位国公爷。“气度不凡,想来就是背后那位了。”有人猜测到。

    “稀罕,哪位国公爷老往外跑吃馆子。”有人不信

    “怕是吃饭是假,见人才是真。”有人暗笑道。

    “慎言,吃菜,吃菜。”见有人说的离谱,转移话题,大厅有热闹起来。

    “生意可好?”林源落座后问道,虽说是来吃饭的,但该问问的还要过问一下。看了看房间的布置,林源走感觉差点什么。

    “劳烦挂念,近几日生意不错,也无人上门闹事,前几日王家送来不少钱,说是赔罪。”黎先道说道。

    林源点点头,看来这王家也不都是王明这种货色。想了想道:“这落仙楼有几位厨师?擅长设么菜色?”

    见林源提问,黎先道回道:“眼下就一位,是老掌柜独女,尽得老掌柜真传,菜系的话,以江南菜为主,其他倒也会些,但做的不精。”

    “厨师是女的?”林源好奇。

    见林源表情不似作伪,想来是真不知道这落仙楼的主厨在京中是何等名声,黎先道不禁又高看了几分,原想着是为了老掌柜独女才出手相救,看来并非如此。黎先道点点头道:“确实,是老掌柜独女,年方二十一。”

    林源皱皱眉道:“一个可不够,这厨子还得再找几个。”

    “还找厨子?为何?”黎先道问道。

    “当然是扩大店面了,怎么,就像守着落仙楼这一小片地方?”林源说道。

    “公爷自有考量,既有打算,可告知在找几个?我下去吩咐招人。”黎先道说。

    “先不急,过段时间再说,我得先准备准备,要招就找一流的,找些小猫小狗实在是浪费精力。”林源摆摆手道。

    说话间,菜便上齐了。看着菜色还和口味,林源点点头道:“用心了,难得记得我口味。”

    黎先道笑着说:“公爷爱清静,前几次来,只点清淡的来,不难记得。”

    尝了几口菜,味道没变,反而口味较前几次更好些。见林源吃的开心,黎先道也放下心来。这时,门口响起叩门声。

    “进来吧。”黎先道说。

    林源抬头,却见一名女子走了进来,脸上遮挡,看不清真容,皱皱眉看向黎先道:“这位是?”林源有些不喜,自己吃个饭还有陪吃的?自己就看着那么缺女人吗?

    “叨扰公爷了,这便是落仙楼掌勺李清芫。”黎先道介绍道,朝李清芫道:“快见过恩公。”

    “多谢恩公救落仙楼于水火之中。”李清芫做了个万福,声音有些清冷。随后直视林源,像是在审视什么。

    林源点点头道:“不必多谢,黎掌柜言重了。”点了点桌上的菜道:“这些是你做的?”

    “怎么?不和口味吗?”李清芫道。

    “不是,只是味道要好过前几次罢了。”林源笑道。

    李清芫眉眼有了笑意,问道:“哦?看来是进步了。”

    林源确摇了摇头道:“或是和心情有关,人在好心情的时候,做事往往做的比较好。”听了林源这样说,李清芫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算是默认了这个说法。前几日落仙楼几乎落入绝境,自己心事重重手艺肯定会打些折扣。这几日绝处逢生,落仙楼按黎叔的说法未来会越来越好,自己也没了那么多负担。自己终究是喜欢做菜的。

    “多谢恩公,若不是恩公出手,怕是落仙楼再也没有了。”李清芫再次谢道。语气比刚刚郑重了许多。

    “先不说这些了,我有个问题要问姑娘。”

    “恩公叫清芫即可,所问何事但说无妨。”李清芫道。

    林源点点头道:“若是店面扩大一倍,你一人能应付的了吗?若是加人,需要几位。”

    李清芫诧异的看看黎先道,见其点头,回道:“一人怕是应付不了,还需要三位才行,这样菜色也不会打折扣。但好厨子太难寻了。”

    林源点了点头,心里有了底道:“厨子的事儿你们不用多想,待我找到后在和你们商量接下来怎么办。你们可有什么难处?”

    李清芫摇摇头,黎先道确张口说道:“公爷可知道今日京师流行的雁门春?”

    林源瞅了瞅黎先道,见他不像知道这酒出自靖国公府,便点了点头。见状,黎先道急忙说道:“可与渠道吗?”

    “怎么?你落仙楼没好酒吗?”林源问道。

    “公爷说笑,落仙楼擅长的做菜,酿酒实在是不行,再说这雁门春虽流通极少,但多集中在一些有背景的大酒楼。小人这也是病急乱投医。”黎先道苦笑。

    “你等几日,我会派人送来的,不过不能多卖。少爷我还有些计划要做。”林源嘱咐道。

    黎先道眼神一亮,看来这雁门春和靖国公府有不小的渊源,自己这大腿找的真是太好了。落仙楼怕是要在自己手里发扬光大了。黎先道笑着点头应是,一旁的李清芫感觉有些不可思议,黎叔这是怎么了?

第二十四章 拍卖

    雁门春这酒近段时间在京城火了起来,口口相传之下,市场上本就不算多的酒大都被人一扫而空。甚至到了千金难求的地步。

    鼎香楼前几日放出消息说是有好酒会出现在这次的拍卖会上,众人便猜测是雁门春。拍卖会倒是有人参加过,无非是些古董字画一类的东西,这酒要拍卖倒是稀奇。因此拍卖会还没有开始,便有不少人过来打听。

    筹划了多日,鼎香楼一连几天都是闭门谢客的状态,全力在改造场地,好及时完成任务,不耽误拍卖的事宜。

    这天一大早,鼎香楼门前便云集了不少马车轿子。都是京中各家商铺的掌柜店主,黎先道来的比较早,在这里还碰到不少熟人,想来也是被邀请来的,这次拍卖会因为有勋贵参加,因此并没有多往外卖邀请函。就黎先道知道的黑市价,已经被炒到一百两银子了。

    京中做买卖的都不傻,今天能来的勋贵,但凡搭上一条关系,都是日后的助力。因此想要进来的人绝不会少。

    黎先道之前不是没有参加过拍卖会,但刚一进鼎香楼,还是被震了一下,众人被大厅中间的高台所吸引。有人好奇,这是要看歌舞还是卖东西?

    二层并没有多少座位,多是雅间,想来是给来这儿的勋贵准备的。像黎先道这种普通的参会人员只能坐在一楼。看了看请帖号码,黎先道在前排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京城不是没有办过拍卖会,但像这么大,参加人数之多倒是头次见。之前的活动实在是有些小打小闹了。

    刚一入座,还没等多长时间,楼外开始唱名:“靖国公、淮阴侯到!”见进来的勋贵坐在二楼,楼下的人有些艳羡。这便是地位的象征,有再多钱又怎么比得上楼上这几位,何况自己也未必有人家有钱。

    林源是和张固一起来的,虽说他是策划这次活动的人,但用的人和地方还是淮阴侯的,见林源和张固有说有笑的走上二楼,便有人凑到黎先道面前道:“老黎,这就是你背后的新东家?”

    偏头看了看凑过来的这人,黎先道笑了笑,没有言语。别人再传是一回事,若是自己开口认下,怕是会惹恼靖国公,毕竟那位可不是个喜欢麻烦的主。

    见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那人撇撇嘴,心下有些鄙夷,不就是运气好找了个好靠山吗?还不知道怎么找上的。心思恶毒,确没有明说。黎先道注意到他的表情,大概知道那人在想什么。嘴上不争,心里却想着,落仙楼要扩大,该怎么挖走他店里的掌勺大师傅。

    “各位贵客,上午好,感谢各位盛情。今日我鼎香楼有幸邀请各位共赏宝物,实乃我店第一大事,若有招待不周处还望海涵。下面我宣布,拍卖会开始!”大厅中间的高台上,鼎香楼的大掌柜谢离兴奋道。

    “今日拍卖的东西仅有三件,但个个不可多得,各位可要做好准备,莫使好东西落入他人之手啊。”谢掌柜笑道。

    受邀而来的众人却有些疑惑,三件?不是说只有珍藏的雁门春吗?看来还有压轴之物。今日算是来着了。

    见鼎香楼内众人议论纷纷,淮阴侯朝着坐在一旁的林源问道:“没什么问题吧?我可听说前几日,皇上没少从你那儿拿走好东西。”

    听了这话,林源一阵肉疼,不过还是笑道:“不影响,我添置了一个物件。想来不比那雁门春差。”

    看了看林源,张固有些拿不准,只好道:“但愿如此。”两天前,皇上突然赏赐京中高官勋贵,张固当时收到赏赐时还有些疑惑,怎么会是靖国公府上的珍藏雁门春。后来才知道林源府上的珍藏差点被一扫而空。初始他还有些担心,这御赐后,就代表这酒是贡品了,此刻拿出来卖终究是有些不合适。

    “下面有请第一件宝物!”谢掌柜话音刚落,一位妙龄女子手持托盘而出,托盘之上放着一个青瓷小瓶。随后的一众小厮将酒具分散至各个桌子上,看着酒杯里清莹透彻的美酒。众人先是放在鼻下嗅了嗅,暗道好酒,香味浓烈,比之前的雁门春更上一层楼,且酒质也好过前者。

    这时听到楼下的谢掌柜道:“此酒脱胎于之前京中盛传的雁门春,原产自晋州,后被改良。经过提纯之后所得,产量极低,现下只有九十九瓶。”说着晃了晃手中的青瓷。

    众人这才知道,这酒比之前市面上的雁门春更加难得,怕是今年除了这批再无此酒了。张固听了谢掌柜的话,眼角抽搐,偏头看了看人畜无害,满脸笑意的林源,别人或许不知道此酒产量,但他却清楚,只要晋州那边供货稳定,他这儿一天百瓶不是问题。

    “这酒是雁门春?”二楼的一张桌子上几人看着杯中的美酒有些不敢相信。他们是晋州客商,这几日在京中被盛传的雁门春吸引,别人或许不知道,但他们却清楚。雁门春在晋州算不上什么好酒,多为边军喜欢,但眼前这清澈如山泉的酒哪有半分雁门春的样子。

    “是雁门春,不过好像通过什么技术改良了,不说入喉的口感,酒香也比之前的浓郁许多,色泽清澈,已经赶上不少好酒了。”其中一人品了一口说道。

    “听说这酒出自京城某位勋贵府上,咱们就不要指望这买卖了。”有人叹气道。勋贵插手的买卖,他们还没胆子去做。

    “此事日后再议,眼下先看看这酒在京中到底能卖到什么价。”领头之人说道。

    这时高台上的谢掌柜见众人大多已经品完了酒,这才开口到:“想来诸位心中已经有了计较,若还有什么问题,请先提出来。”

    见众人没有异议,谢掌柜开口道:“准备好了吗?分三组起拍,每组三十三瓶,定价三百两,现在起拍第一组。”

    听到报价,张固倒吸一口冷气,这价定的有些高了,怕是没人愿意出价的。刚这样想,楼上却听见一声高喊:“我燕来楼出价三百五十两!”

    “这人是傻子吗?便是原价购买,林源也有三倍利润。”张固无语的看着那人。楼下此刻叫价声不绝,这酒之前就说过产量极少,现在可以说少拍一瓶都是损失。因此不少人开始加价竞拍。

    “四百八十两!”有人喊道。

    “五百五十两!”叫价之人开始慢慢减少,直至价格涨到七百两时才出现了停顿。看了看周围,黎先道缓缓举起手来:“八百两!”几日前王家送来上千两的赔偿,自己或是能帮帮忙。

    林源看了看黎先道,不解为何此时叫价,却听到有人紧跟着喊道:“九百两!”黎先道扭头看了看,却是开始同自己搭话没理会的那人,心下暗笑,摇了摇头不在叫价。

    “九百两第一次,九百两第二次,成交!”一声锣响,谢掌柜笑道:“恭喜百味居获得这第一批酒。”百味居的掌柜闻言笑着站起来朝四周拱拱手,脸上满是笑容。

    之后的两批酒也经过激烈的竞价分别以九百两和一千两被拍卖出去。待现场气氛稍稍平缓下来。谢掌柜才重新走到台前笑道:“下面有请第二件。”

    后台侍女手持托盘缓缓而出,却见托盘上盖着红布。这让不少人有些好奇。却见谢掌柜将红布取下,一个雕刻精致的木盒出现在大家面前。

    木盒不算大,只有巴掌大小。将木盒刚打开,由侍女拖着木盒在众人面前走过,人们这才看清楚是一块乳白色的物体放在盒内,上面还雕刻着一朵月季花,走到身边不时有一阵香气撒发出来。众人有些好奇,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这时听到台上的谢掌柜解释道:“此物名为香皂,可做洗浴之用。要比西域流传来的胰子好上不少。”说完示意一旁的侍女用此净手。待众人看后,只见去除污渍要好过自己日常用的胰子,而且通过之后留有异香。要比胰子好上不少,那番邦胰子一块便是数十两银子,普通人家压根用不起,也不知这香皂要多少银钱。

    “此物制作精美,含有数种名贵药材,对人皮肤有滋养之效,一块竞价一百两!”谢掌柜说道。

    人活着就是个面子,这香皂看起来就是富贵之家所用,楼上的勋贵眼前一亮,纷纷开始竞价,加重妻妾多的,此刻就像疯了一样。很快价格便被炒到五百两。

    “六百两!”林源闻声望去,见是从襄候的位置传来的,有些诧异。淮阴侯看了看笑着说道:“倒也不出所料,襄候爱妻可是京中出了名的。今日襄候夫人同来,想来是他家夫人看上此物了。”

    “化妆品果然是女人的最爱。”林源的话让淮阴侯有些迷惑。难道又有新东西了?林源看着携带家眷的诸位勋贵,心里盘算着是不是先将香水弄出来试试水。女人的钱总是比男人好赚些。

    大周不同其他国家,女人有着极大的自主权,京中有不少富商就是女子。若是制出香水,想来应该很有市场才是。

    香皂最终被襄候拍得,勋贵开口后,少有商人跟着叫价。淮阴侯有些感慨,看着林源道:“若我所猜不差,这东西,你利润起码几十倍吧。”

    “看破不说破啊,侯爷。”林源笑道:“此物要走的路子还是售卖,我不过是让他在此打响名称罢了。”

    “照这么说日后还会降价?你就不怕襄候找你麻烦?”淮阴侯好笑道。

    “今日拍出的不会便宜售卖,只做定做,再说襄候敢来找我吗?”林源笑道。

    “还该你发财。”淮阴侯吐槽了一句,便不再言语,接下来才是重头戏,也不知道靖国公府哪找来那么漂亮的器物。

    此刻的鼎香楼内场面热烈,人们的热情被调动起来。谢掌柜双手朝下压了压,这才说道:“现在,也是今日最后一件拍品,特供雁门春!”

    侍女手持托盘而出,只见三个透明的瓶子内装满清澈的液体,京中还无人见过这等装酒的容器。光是这器物,价格就不斐了,听这酒的名字怕是还要好过之前的雁门春。

    这时台上的谢掌柜介绍道:“此酒同出晋州,年产仅十瓶,如今只剩三瓶。品质要好过之前的拍品。所用酿酒之水是晋州府一口上百年的古井,水质极好。便是这承装美酒的器物也是少见。现在报价一千两起拍!”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这报价要吓退不少人啊。

    鼎香楼内陷入短暂的安静,但并没有持续多久,只见楼下的人群中传来第一声报价: “一千五百两!”

    一千五百两三瓶酒,怕是刷新了京城好酒的价格。淮阴侯心下想着,回府后就将自家的酒都锁起来,这个是千金之酒。

    “两千两!”报价一路飙升,黎先道愕然的看着这场面,不少他认识的商家还在不停的叫价,心下叹道这还是我勤俭传家的大周吗?看了眼楼上的林源,黎先道有些佩服林源这一系列操作,换做是他可做不到这种地步。

    一阵激烈的竞价过后,三瓶酒被人以七千两的价格被人收走 。按大会规定,这人的名字被人隐了下来。淮阴侯眼看今日小小的三件东西都被林源拍出天价,这一天收入旁的人或许不清楚,但他知道,林源最少赚了有近万两银子,这是一家京中经营不错的酒楼近一年的收入。而林源算上准备时间不过一个月而已。

    “我大周治下有钱人可真多。”听到满脸笑意的林源在那儿感叹,淮阴侯抽了抽嘴角。自己这鼎香楼今日也算是在京中出名了。

    一场拍卖会,短短半天时间就拍出上万两的东西。众位参加的人在结束后算了笔账,都吓了自己一跳。这消息也瞬间传遍京城,除了感叹有钱人真多外,也引起朝中不少大臣的注意。

    大周今年因为北伐一战,几乎掏空了国库,加上江浙又遭了灾,朝廷正是缺钱的时候,无奈大周税法承自前朝,对于商税并不重视,今日京城里的这次拍卖才让朝中重臣清楚的认识到商人到底有多有钱。

    内阁从接到消息后就讨论该如何处理这件事,这次拍卖是靖国公组织的,要想细致了解还是绕不过去。

    “首辅大人,国库已经捉襟见肘,在不征收商税,明年的亏空会更大,这个月江浙的赈灾款都差点没凑出来。”屋内,户部尚书马怡说道。

    “明年用兵极少,军费这边还能砍一些,兵部上陈的军费折子你也看了,确实少了不少。商税牵扯太大,不能听风便是雨。”夏霖道看了眼马怡,缓缓说道。

    “指着兵部能省几个银子,朝中张口最少便是数十万两银子。这儿省下了,那边就要多些。你又不是不清楚。眼下江浙那边明年肯定欠收,北边向来农税就少。”马怡说道。今天京中的拍卖会过手就是上万两银子,马怡确实等不及要改革商税了。这对朝廷来说是一笔大收入。

    “咱们眼下没什么经验,我看此事还是上奏皇上,请靖国公来商议一下较好。”夏霖道想了想说道。商税牵扯极广,不说其他,便是同朝中臣工都有不少牵扯。稍稍处理不好就会引发大乱。

    “首辅大人说得对,此事不能操之过急。”次辅严世勋应道。

    马怡见此事已经定下基调,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看情况,即使这事通过,要执行也要等明年开春了。心下安慰自己还不算迟。只能点点头表示认同。

    “那便上折子,看看宫里面的意思。青城,你去写奏疏,我等署名签字。”严世勋应了声是,便走到桌前开始书写奏疏。事关重大,这奏疏是要连夜呈上去的。

第二十五章 问策(上)

    上书房内,王公公指挥太监们将烛台挑了挑,待屋内明亮了许多后,挥挥手让众人退下。转身看了看御座之上的皇帝,见其依然在座位上对着奏报发呆,也不敢言语,慢慢退到一旁。候着听旨。

    子时已过,自两个时辰前送入宫内的这封奏疏,已经让李沅保持这个子时很长时间了。李沅一会儿看看奏报,一会儿看看桌上的那个精美的玻璃瓶。拿起桌子上的酒杯,仔细的打量了一下。将酒送入口中,酒是好酒,入口醇厚柔和,确实比不少贡酒强上不少。放下酒杯,李沅闭目想了想道:“王忧,你说这世上有没有什么酒千金难得?”

    王忧想了想小心道:“怕是只有圣上御赐之酒了。”

    “呵,朕告诉你,今日京城有人花了七千两买了三瓶酒。”李沅悠悠道。

    听了皇上的话,王忧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低头不语。李沅叹了口气,三瓶酒花了一万两,要知道,眼下一两银子便可让一户普通的三口之家,饱食半个月。李沅第一次从税收之外感受到了民间的财富。

    “传旨下去,明日宣召靖国公。”李沅起身朝内堂走去。王忧躬身领命,这段时间,皇上念叨最多的便是靖国公了。

    第二天一早,宫内传旨的太监便来到靖国公府上,林光远将林源从睡梦中叫醒。脑袋还在宕机的林源实在是想不清楚,这才见面没几天,怎么又被宣召入宫。无奈之下,打着哈气随宣旨太监进宫了。

    地方不同前几次,这次入宫后直接被带到上书房,刚一进屋,便看到几位身着官服的人也在屋内,仔细的想了想大周官职服侍,才知道,眼前这三个人皆是内阁成员。年级最大的,林源也有些映像。

    “微臣拜见圣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林源话音刚落,屋内几人皆不可思议的看着林源。皇上刚刚喝的茶叶一口喷出。林源这才意识到,自己行礼行错了,不禁汗颜,刚刚的睡意也烟飞云散。

    “靖国公,起来吧。”李沅摆了摆手。

    “靖国公行礼倒是礼数周全。”夏霖道笑着说道,君臣几人也都哈哈大笑,林源尴尬的坐在一旁不在言语。

    许是见靖国公脸色通红,这几人这才止住笑意。李沅看着林源:“听说昨天京城有件奇事,当时出了不少宝贝。”

    林源眨巴着大眼睛看了看皇上,没有言语,见林源表情,李沅接着说道:“有人出了万两买了三瓶酒。”

    林源知道这事儿在场之人怕是知道的细节不少,不然不会找上自己,林源起身道:“圣上,各位大人。这事确实是微臣同淮阴侯所做。”

    “靖国公好本事,三瓶酒卖出天价。你就不怕砸在手里。”开口之人是户部尚书马怡。

    “世人好利,也好名,本国公只不过给了他门想要的。钱货两讫,客人满意即可。”林源说道。

    “那酒当真产量极低?”夏霖道又问道。前几日圣上赏赐给自己一瓶,作为圣眷不浅的当朝首辅,夏霖道没少收到御赐之物。

    李沅轻咳了几声,那酒在内库还有不少,都是从林源府上拿来的。林源有些幽怨的看了看皇上:“首辅大人,那酒确实产量极低。”

    “靖国公,夺利于民,这手段算不上高明吧。”林源皱着眉看了看马怡,不知道为何这位大人三番五次的怼他,自己没欺负过他吧。

    马怡盯着林源,气氛有些古怪,林源顿了顿才开口道:“马大人添为户部尚书,不去关心天下赋税,倒是对本国公的小买卖盯得紧。”

    马怡被噎了一下,但并不打算放过林源:“既然靖国公知道本官掌管天下税务,不知靖国公昨日赚得盆满钵满,可有缴税?”

    “我朝商税并无拍卖一项,马大人怕是忘了吧?”在场之人皆眉头一皱,大周商税并不完善,似靖国公这种买卖,在周律中并不是商业行为,因此无需纳税。马怡气急,这是**裸的钻大周律的空子,自己还没地儿说理去。

    这时却又听到林源开口:“马大人,眼下可知何事最重要了吗?”见马怡瞪着自己却不说话,林源笑道:“马大人,眼下不是盯着本国公,而是该完善商税了。”

    “好了好了。”之前一直未开口的李沅见气氛尴尬,终于站了出来。“往日朝堂之上,便是朕要花些银子,也难过马爱卿这关,今日倒是让靖国公钻了空子。”众人听闻皆哈哈一笑。

    谁知马怡突然起身:“臣有负皇上,微臣今日启奏,我大周税法承袭前朝,百年未有一变。臣恳请尽快完善税法,以防大周税赋流向他处。”

    目瞪口呆的看着跪在地上的马怡,林源觉着这人反应是真快,但是税收本就复杂庞大,那是说出来就能做到的。

    李沅手指轻轻敲着扶手,尚书房内众人静等着皇上开口,在场之人,除却林源,其他几位是这朝中最早的一批发现税法缺陷的人,无奈牵扯势力繁多,若是贸然行动,怕是会引起一些人反弹。然而眼下情况却又容不得他们多虑。

    江南道突发大水,导致江南一地明年的税赋减半,怕是如今的国库银子还要贴进去一些,大周赋税单一,过于倚重江南道的弊端如今终于暴露出来。

    “不知商税可在此列?”林源看着马怡,屋内这时都在注意马怡同林源的对话。

    马怡摇了摇头:“只是惠及务农之人,商税虽说不免,但我大周税收向来不倚重商税的。我明白靖国公的意思,你是说商税可弥补折损,但眼下我大周百姓哪能个个像昨天那些人一样买些奢侈之物。”

    “我从未想过赚穷苦百姓的钱,看来马大人已经知道昨日的拍卖会了,那么我想问一下,马大人可听说有一个穷苦人去了?”林源笑道。

    见马怡摇头,林源接着道:“马大人应当知道,商人无利不起早,本国公在北境九年听过这么一句话,马贼只要有一两银子的收获便会出手,若是上百两,他们不介意折损几个人,若是上千或是万两,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倾巢而出。马贼尚且如此。敢问大人,晋州商贾难道脑子进水,无力可图还甘愿北上行商?”

    见众人不语,林源又开口道:“那就说明一个问题,北上行商的利润足够诱惑他们拿命搏上一把。我朝史载,晋州旱灾不少,但少有饿死动乱之事发生,皆是因为晋州行商之人繁多,便是我在晋州那段时间,,也见过不少巨富之人,这万把两银子在他们看来不算多少钱。”

    李沅等人默然,民间行商巨富之人他们不是不知道,拿江南史家来说,可以算是大周首富之家。但他们一直以为那只是少数人。

    “本国公便是想告诉马大人,钱花出去才叫钱,只有流动开来,我大周商税便会源源不断,若都抱着马大人这种想法,先不说我朝国库会不会越来越少,民富而国穷的情况也难说不会出现。”

    “钱花出去才叫钱。”夏霖道想着这句话,觉得有几分道理。这时林源又说到:“马大人,你要知道,我朝商税太低了。”

    “那烦请靖国公,今日去趟户部,将昨日所要缴纳的商税上缴。”马怡突然说道,林源愕然,把自己带进沟里了。

    李沅轻笑,刚刚林源说的虽多,但实在话没多少,此刻被马怡呛声,也压了压他刚刚的气焰。

    “好了,爱卿莫要吓唬他了。”李沅笑着说道。随后看向林源:“你刚刚所说之事,看似句句引人深思,但实则没有多少实话。我现在问你,你所说的商税当真很低?”

    林源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个问题,大周税收多依赖农业和徭役。商税简单到令人发指,只抽商品交易的百分之十,看似不少,实则简单粗暴,只要费些功夫便可避免不少税钱。想了想只能道:“这事解释起来比较复杂,微臣只能说我朝商税遗漏很多。所收的税对商人来说极少。”

    李沅皱了皱眉,马怡看向林源:“那以国公之见,是要求我朝对商业课以重税?”他们君臣之前便讨论过这事,林源所办的拍卖会给了他们太大冲击。如今国库捉襟见肘,大周赋税之地江南眼下来看,来年税收会减大半。商人这个群体,第一次走进他们眼中。

    “并不是,税收高低影响到一个行业的发展,合理的规划会让一个行业愈加繁荣,无端增加没有名目且不合理的税收会导致杀鸡取卵的后果。”林源否定了马怡的意见。

    “如果按照国公的想法,我大周税收可增长多少?”夏霖道问出了君臣最想知道的问题。眼下来看,在税收一道,靖国公还是颇有见解的。

第二十六章 问策(下)

    林源听了夏霖道的问题有些挠头,这东西他哪里算过,但少是肯定的,心下默算了一下,抬头见众人都在看他,只能硬着头皮解释:“具体没有算过,但以我为例,此次我所获之利,便是十抽其三也有不少利润的。”

    见皇上和众位大人眼神一亮,林源便知道他们又想跑偏了。无奈笑道:“各位大人莫做白日梦了,在下情况特殊,所卖之物严格意义来说是奢侈品。再加上若是简单的十抽其三,怕是臣会和诸位大人拼命的。”

    “这奢侈品作何解释。”说话之人是内阁次辅严世勋,之前任职吏部尚书。曾上言世家大族之害,若说朝中大部分官员最恨之人,莫过于他了,可架不住皇上喜欢。如今内阁当中他可以说地位仅次于夏霖道,关键还年轻,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当今圣上有意让其代替夏霖道。

    “奢侈品之意便是独特稀缺的意思,满足的是部分人温饱日常之外的东西,价格一般较高。”林源解释道。

    “你的意思是,可从奢侈品这类商品增加税收?”马怡清楚,这种东西不是遍地都是,若是这样做,收益并不大。

    林源摇了摇头道:“并非如此,商税眼下来看可大体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我大周百姓日常所需之物,另一部分便是微臣所说的奢饰品了。”顿了顿,林源见众人若有所思,接着道:“似日常所需,或花费不算高的可大量生产的商品,只需完善税收,不乱加名目,便可为我大周提供较为稳定的税收。像一些不可多得,且价格昂贵的商品,可收取重税,这样既可有税金收入,还可将攀比之风限制在一个圈子里,不至于世间奢侈之风盛行。”

    “什么叫合理增加名目?”马怡问道。

    “这便是马大人所要考虑的事了,本国公却是不知。”林源话音刚落,马怡就要拍桌子,却被一旁的严世勋拉住。见其摇头,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多谢国公解惑。”严世勋看向林源,“不知国公大人之前所说的促进行业健康发展是什么意思。”无怪几位大人和皇上难以理解,太多现代词汇了。

    见林源有些犹豫,李沅这才开口:“但说无妨。”

    “是。”林源看向三位大人,“不知我大周官道水路如何修建?”

    “皆是百姓服徭役,但限制极大,皇上体恤百姓,除却几年前大修河堤外,再无征收过徭役。”马怡说道。

    “本国公之前说过,钱花出去才叫钱,拿官道来说,我朝不光要征收徭役,还有钱粮等一应支出,然而修好之后,即便每年修缮都是一大笔钱,这钱从何而来?便是我大周农税。这就意味着我大周农户不光要负担农税,还要负担徭役。敢问诸位大人,通过官道水路的商贾可曾缴过一分钱?”林源看着三位大人沉思。

    “可还有商税。”马怡声音干涩。

    “呵,别再自欺欺人了。”林源冷笑,“马大人在位多年,应当知道,那商税便是全都拿出来,可够修一次河堤的。”

    “不能。”马怡无奈道,历任尚书大人都考虑过商税之事,但这事儿何曾像眼下这般被人剖析,大周户部被这帮经商之人戏耍了多长时间。

    “马大人莫要自责,此事怨不得你,我大周税法本就承自前朝,只是我等并未注意到行商获利这么多罢了,且听靖国公还有什么话。”夏霖道安慰道。

    “因此,商税上缴之后,我朝也不可能全都存下,应当拿出来发展新的东西,例如修建官道水路等基础建设。这样做不光可以促进商业更加繁荣,我朝税收还可形成持续的增长。”林源说道,“而且还有一个好处。”

    “什么好处?”李沅好奇。

    “那便是逐渐替代徭役。”林源话音刚落,众人大惊,他们知道徭役取消之后会有怎样的震动。

    “当真?”见李沅不信,林源说道:“当商税到了一定程度,我朝税收增加后,可完全用钱粮雇佣人力修建。”

    严世勋皱眉:“这样耗费极大。”

    “但可节省农力,使农户没有太大压力,况且,我朝也不光都在务农,遇灾后,灾民遍地,便成了动乱源头,若是拿出银钱组织自救,既可解决问题,还能稳定灾区。并且,本国公何时说过单单使用我朝百姓了,不是还有他国俘虏吗?他们只需拿粮就行。”

    林源的话开始还能接受,最后这句却让三人遍体寒意,“不可,我大周礼仪之邦……”夏霖道没有说下去,因为他看到了皇上和另外两人在两眼放光。自己还是有些书生意气了。

    林源并不反感夏霖道反对,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最后那句话的效果,若史书有载,自己怕是要遗臭万年了。

    “我朝每年裁撤老兵不少,这也是比不小的开支。”林源给了李沅不少惊喜,他只一瞬便想到林源所指何事,大周在册官兵已经超出了国朝的承受能力,近几年一直在解决冗兵之事,钱没少花,但收益不大,强行裁撤怕会引出不小的乱子。说道此处,屋内几人都是心思玲珑之人,这才意识到,林源所说之事解决的怕不是一个问题。

    “好了靖国公,今日便到这里吧,回去之后将今日所说之策写下了,朕要仔细看看。”李沅知道,此事急不得,需要慢慢规划,如今说的多了,怕是不好消化。马怡听得起劲,见圣上打断,却不哈说什么。这事只能容后再议。

    “去看看你姐姐吧,浔儿这段时间一直在念叨你呢。”李沅笑道。

    “遵旨,微臣告退。”林源心下清楚,今日不过是前站,日后还有的忙,并未多言,躬身退了出去,朝惜春宫走去。想着有些时间没见过哪位古灵精怪的小侄女,林源嘴角微微上扬。

    还未入门,院内便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门口侍立的宫女见靖国公来访,满脸喜色的入内禀报。不一会儿,一道小身影窜了出来,一头扎进林源怀里,一声甜甜的“舅舅”让林源满脸笑意。

    “浔儿,莫要胡闹。”林凌从屋里走出,见女儿正顺着身子往林源头上爬,斥责道。

    “姐姐不要这么说,小心吓着浔儿。”将侄女举起架在肩膀上,李浔开心的大笑,上次舅舅来自己还有些怕生,当时被她架起来举高高这种事让他很是着迷,但宫中有没人陪她玩,父皇虽然疼爱她,但依规矩她可不敢这么做。

    “就你们疼她,我倒像个恶人。”狠狠瞪了眼女儿,见其毫不在意,无奈的叹了口气。“你们便这么宠着她吧,日后惹了祸,看怎么收拾。”

    林源笑了笑没有搭话,孩子还小,不过五岁,正是玩儿的年纪,活的那么累干嘛。驾着小公主入了院子,却见一个小男孩正在院中,手捧一卷书,怔怔的看着他,眼里看着李浔满是艳羡。

    “这是?”林源疑惑的看着林凌。

    “这是太子殿下。”令贵妃道。

    急忙将李浔放下,林源躬身拜道:“见过太子殿下。”

    李昀有些紧张,这是他第一次见靖国公,传闻眼前这位忠勇无双,李浔嘴中终日挂着她这位神勇无双的舅舅。此刻见了,去不知道该说什么。急忙道:“免礼,国公免礼。”

    林源皱了皱眉,怎么他比我还紧张。见其和李浔年龄差不多,才八岁而已。转头望向李浔道:“舅舅长得很吓人?”

    却听李浔奶声奶气道:“不吓人的,舅舅对浔儿最好了。”李浔脸上笑嘻嘻的看着林源。

    “那为何殿下如此紧张。”

    “这~”李昀有些尴尬。令贵妃说道:“胡闹,莫要吓坏昀儿。”令贵妃虽不是李昀生母,但受皇后娘娘临终所托,她一直视若己出。

    “太子哥哥,舅舅不吓人的。”李浔拉着太子的手说道。

    “不妨事的母妃。”李昀急忙摆手道。自己自记事起便是令贵妃抚养,虽说平时严厉了些,但他知道这是为了他好。

    林源诧异的看着眼前的这位刚刚八岁的太子殿下,这毕竟还是个孩子。笑着将站在一起的两人抱起来,李浔开心的欢呼了一声,但太子殿下却被吓坏了,一旁侍立的宫女太监也都一惊,正要阻拦让放下太子殿下,却见令贵妃摆了摆手,看着三人有说有笑。只能道:“慢着点,你身子刚好。”

    将橘子拨开放入两个小孩嘴中,令贵妃看着好笑:“当朝国公剥桔子给你两人吃,便是你们父皇也没享受过。”李浔笑的没心没肺,太子殿下却小脸红扑扑的,这孩子太容易害羞了,林源心想。

    “谁让我喜欢小孩呢。”林源笑了笑。

    “舅舅,浔儿想听你讲故事。”拉着林源的手开始撒娇,一旁的李昀也是两眼放光,他可不止一次听妹妹讲过,眼前这位讲的故事很好听。

    毕竟是爱玩的年纪,林源想了想,便给两人讲了狮子王的故事。见三人一个讲的认真,两个听得认真,随着故事的起伏,两个小孩的心也跟着起起伏伏。令贵妃含笑看着三人,正听得入迷,却见皇上走了进来。见其摆手才没有出声,李沅看着一儿一女听得认真便没有打扰,也跟着听了起来。

    “……最后,辛巴当上的新的狮子王。”稍稍缓了缓,林源笑着看着两位小人儿:“好了,故事讲完了。有什么想说的吗?”

    “舅舅,真的有狮子这种动物吗?”李浔两眼放光的问道。林源一愣,他来到这儿之后,确实没有见过或听过狮子这么一说。笑道:“应该有吧,有空的话,舅舅帮你找找?”

    见李浔拍手叫好,林源心想,这真是没事儿给自己找事儿。再看向李昀,却听他说道:“我要像辛巴一样,做个坚强自信的人。”

    “好!”李沅一声叫好,吓坏了三人,李昀缩了缩脖子,直视着这位父亲。林源见状急忙起身行礼:“臣见过圣上。”只有李浔笑嘻嘻的跑到李元生身旁。满脸笑意的将宝贝女儿抱起来,李沅说道:“免礼。”

    随后看向一旁的李昀,自他母妃去世后,自己就将他寄养在令贵妃这儿,便是想让其改改这懦弱的毛病,谁曾想收效并不大。如今通过一个故事便让其有了变化,李沅很是欣慰。

    “你刚刚说的很好。”听到父皇夸奖,李昀露出了笑意。

    “干的不错。”朝着林源点点头,令贵妃听了这话也是满脸笑意,弟弟被皇上看好,自己也放了心。招呼几人坐下,便让人传膳。

    看林源不时逗弄两个小孩,李沅说道:“靖国公倒是喜欢小孩的紧。”令贵妃听了这话,眼神一亮道:“源儿这岁数也不小了。”

    听了这话,林源手势一僵,一种不好的念头油然而生。多么熟悉又陌生的一句话啊,自己眼下要走还来得及吗?

第二十七章 家事

    俗话说,长姐如母,虽说林凌如今贵为贵妃娘娘,但严格意义来说,作为当今靖国公唯一的亲人,林源的婚事她还是有必要过问一下的。李沅似乎猜到了什么,眼带笑意的看向林源。

    “我还小。”林源无奈道。

    “都二十了,还小?往日见不到你,如今你也回来了,府上难道还要冷清着?”令贵妃不悦道。

    “这,总要合适才行。”林源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大劫来的如此之快,竟然被逼婚了见姐姐脸色不太好,林源也没了办法,只能呵呵傻笑。

    一旁的皇上却没什么动作,“靖国公,今日上书房所奏之事要尽快上奏。”见皇上递梯子如此僵硬。林源没有多想,急忙说道:“微臣清楚,这就去办。”说完朝令贵妃拱拱手,一溜烟逃了出去。

    “哎!”令贵妃气急,狠狠的瞪了眼李沅:“你看你办的好事。”

    李沅笑着安慰道:“林源大了,不再是过去的小孩子了,这些年北境苦寒之地打熬了这么长时间,他总要有些自己的想法。如今整个靖国公府的担子都在他肩上。你就莫逼他了。”

    “可这婚姻大事,传宗接代哪个不重要。”

    “都重要,都重要。”李沅拍了拍令贵妃的手。

    “我知道府上艰难,罢了,眼下先不逼他了。”令贵妃叹了口气。

    李沅这才想起,林源近日办的大事令贵妃怕是没有听说,便捡了几件告诉了他,当听到自己弟弟一天便赚了上万两银子,满眼的震惊。“这么说,府上如今不是往年那般难过了?”

    见李沅点头,令贵妃稍稍舒了口气,好奇道:“他什么时候有这本事了?”李沅摇了摇头,这事儿他还真不知道,猜测道:“小时候他就鬼点子多。”

    “父皇认识小时候的舅舅?”李浔好奇道。

    “你父皇啊,年青的时候常常去你舅舅家呢。”令贵妃笑道。皇上继位之前,便是跟着靖国公林涛学的兵法,每月有三天住在靖国公府上。那是便认识了年幼的林源。

    “我也要去舅舅家。”李浔急忙道。舅舅太有意思了。

    “好好,去,等舅舅有时间了就去。”令贵妃宠溺的看着自己的女儿。一旁的李沅也没有反对。大周皇室子女,年幼时都要责良师学习,不分文武,对待子女也没有太多束缚,况且靖国公府,先后为两代皇帝传授过兵法韬略,若说这京中谁家住过的皇亲国戚多,怕是非靖国公府了,那可是府中有藏的存在,有许多前代孤本便存在那里。

    林源刚刚回到府上,才下马车,便看到林光远正满脸笑意的指挥两个人往府里搬箱子。“林叔,这是什么?”见公爷回来,林光远笑着道:“少爷,这是川西商会遣人送过来的。”

    “川西商会?这什么东西?”林源问道。

    “少爷真是健忘,如今已经月底,川西商会将分红送来了。”林光远笑道。

    林园拍拍脑袋,这几日确实忘了这一茬,看样子铁炉卖得还不错。“少爷怕是不知,如今这京中不少人都买了咱们庄子上的铁炉,不少富户还另外出钱定制。”

    “生意好就行,不过这买卖是咱们牵头不假,但分红是庄子上的,为何送到府上?”林源初衷是将这买卖交给庄子上自行打理的。

    “少爷,张会长意思是,他担心分配不公,索性将银子交给府上,让咱们分下去的。”林光远道。

    “罢了,你看着办。”林源朝书房走去,但没走几步又停下脚步,回身道:“林叔,这银子留一部分出来,给庄子建个书院。”

    林光远不知道林源为何这么做,但想来有自己的考量,便没有多言。这几日有的忙了,不过林光远从未如此开心,毕竟过去的忙是心力憔悴,而如今却让自己甘之若饴。

    盯着书桌发呆,林源脑子里想着今日在宫里的事,一时半会儿还理不清头绪。大周税赋可以用简陋二字形容,只有农税商税两个大类,之后便没有细分。国家大的工程多是通过徭役来完成。便是盐铁两项,也仅仅是归于商税。至今还没有富可敌国之人造反,当真是上天庇佑。

    前世历史上,盐铁之税可是同农税同样重要的国家税收。一直由国家运营,即便是这样,江南盐商随便拎出一个也是巨富之家。而如今的大周,之事有监管之责,盐铁确是由世家大族把持。

    想到这里,林源突然惊起一声冷汗,这时自己才突然发觉,皇上所谋并不仅仅是税收改革,怕是要对这后面之人下黑手。世家大族自建朝后就一直是大周皇室的眼中钉肉中刺。如今看来怕是要下手了。

    “世家大族关系错综复杂,势力盘根错节。怕是皇上一厢情愿了。”林源喃喃道,但如今这奏疏确不能不写,从踏入上书房的那一刻起,自己怕是就上了贼船了。

    想到此间,林源恨不得扇自己几个耳光,让你嘴贱。重生一来,第一次被人坑,就掉进这么大个坑,着实让林源无语。但想到自家同皇室的关系,似乎这是怎么都绕不过的一个坎。无奈的叹了口气,林源提笔开始填这个大坑。

    刚入子时,于世已经替林源添了五次茶水了,自回到西京后,他还没见过林源如此拼命。吹了吹未干的墨迹,林源揉了揉发酸的手腕。终于完成了,不过自己实在是不太精通古文,奏疏写的也都是白话。

    “几时了?”林源问道。

    “回禀少爷,子时了。”于世说完便听到林源在嘀咕什么加班费。心下想着,国公爷真不容易,这么累了还想着赚钱的事。

    伸了个懒腰,林源有些嫌弃的瞅了瞅于世,别人穿越都是红袖添香,自己堂堂国公,整天在府上和一群大男人打交道,实在是让林源难以接受。

    “这几日林叔怕是有的忙了,明日带上银子,咱们去趟西市。”林源吩咐了一句,转身休息去了。

    多日未来,今日刚到落仙楼,却见并没有食客,林源刚跨进店内,却见大厅空空荡荡,得了小二的消息,黎先道急匆匆的迎了出来:“公爷赎罪,不知道您要来。”

    “黎先生这是要干什么?”林源有些好奇。

    “公爷,之前落仙楼关门多日,陈设也破损了不少,这几日重新开门,我想着该重新装一下了,今日刚刚开工。”黎先道解释。

    林源点点头:“前些日子和你说要扩建,眼下既然开了头,索性一次干了吧。我今日来是找你有事。”

    “公爷吩咐。”

    “你去贴张告示,就说落仙楼要举办第一届民间厨神大赛。”黎先道听了摸不着头脑,小心问道:“公爷要做什么?”

    “落仙楼要扩建,自然要招厨子了,一个个找太麻烦,我打算弄场比赛,将有潜力,技术好的招来,顺便给落仙楼打个广告。”

    “广告?”见黎先道疑惑,林源解释道:“就是广而告之的意思。”

    “哦哦,公爷真是妙计。”黎先道还是不太明白,但靖国公这么做总有其道理,赞了一声后就转身去办林源交代事,不想刚走几步却被林源叫住,“告示中写明,获胜者奖银八百两。还有神秘大奖。”

    黎先道一阵肉疼,八百两银子,这么多钱找个厨子,便是老爷生前,一年也不过五百两银子。黎先道只能无奈的答应道:“是,公爷,我这就去办。”

    消息传的极快,不过两日京城都在传落仙楼要举办厨神大赛的事,奖金居然有八百两银子,即便在京城也是一笔大钱,可以买一处小院子了。京中众多厨师听闻消息后都摩拳擦掌打算参加。

    几日之后,消息传至京畿周边,有不少厨师也是闻风而动,眼下已经没人在意奖金是多少了,这么多厨师参赛,便是露上一脸,也是极大地荣誉。

第二十八章 借人

    “借御厨?”将手中的的奏疏放下,李沅有些不解的看向王忧,这是又要折腾什么?借东西借到朕头上了。

    “皇上,老奴没说错,眼下靖国公还在殿外候着呢。”王忧有些感叹林源的胆子当真是大。御厨那是能随便借的吗?

    “宣他进来。”李沅决定还是先听听林源怎么说。

    “是。”将殿外候着的林源宣进殿内,林源朝着上座的李沅行了一礼:“臣,拜见皇上。”见此情景,李沅又突然想起了上次林源高呼万岁的样子,轻笑一声:“起来吧。”

    “谢皇上。”林源站起来,侧身立在堂下。心里还在考虑该如何响皇上开口借人,毕竟这事儿没前例可循。敢问皇上借东西自己怕还是大周头一份。

    “王忧说你要借人?”李沅看着林源问道。

    见皇上没有提其他的事儿,而是直奔主题,林源先是一愣,随后理了理思绪道:“回禀皇上,微臣确实要借人。”

    “要御厨干嘛?你府上缺人做饭?”李沅端起茶杯泯了一口。

    “臣府上不缺做菜的厨子,微臣借人是用来做评委的,因为臣听说宫中御厨总管康师傅厨艺乃是天下一绝,曾享誉江南,因此臣才来宫中借人的。”

    林源之前并未预料到厨师大赛会来这么多人,从最初的开始奔着奖金而来,到眼下因为齐聚京城名厨,后来的参赛者更希望自己能在这次比赛中证明自己,毕竟文人相轻这事儿在其他行业也存在。这便造成名气不显得李清芫无法独自一人撑起评委会,需要一位地位更高的人来主持。

    “评委?你又出什么幺蛾子?”李沅笑骂。

    “臣办了京城厨神大赛,眼下参加的人太多,臣用了不少手段,但人数不减反增,事情到了眼下这种情况,臣无奈只能向皇上求救了。”林源确实用了不少手段,参赛缴费报名也未能阻止人们的热情。眼下光报名费林源便收了近三百两。那可是一人一两的报名费。

    “无利不起早,说吧,到现在赚了多少钱了?”李沅清楚,林源不会做赔本买卖。

    “皇上圣明,微臣所做之事还没瞒过皇上,现下报名费已经上百两了,赛场的广告费臣还没谈妥。”林源笑道。

    “报名还要钱?”李沅无语的看着林源。“微臣也不想,但人实在太多,臣不得不想办法,再说也算是预先淘汰一些人,京城厨子不少,收入也还行,若是这一两银子也难拿出,想来厨艺也不算好。”

    “赚钱赚到你这个地步,也是没有谁了。”李沅吐槽了一句,“不能光你在那儿赚的盆满钵满,朕这宫中出人又出力的一点儿好处也落不在手里吧。”

    王忧诧异的看了一眼皇上,心下暗想,皇上这话听意思是同意了,可是怎么还做起买卖了?

    “但凭皇上做主,臣没有异议。”林源知道不可能不出血,空手套白狼这事儿对下面玩玩还行,在皇上身上玩这招怕是离死不远了。但自己如何开口都不合适,于是便将皮球踢给了皇上。

    “这……”李沅哑然,这让自己如何开口,与自己臣子夺利吗?想了想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歪头看向一旁的王忧,李沅突然眼神一亮,说道:“王公公掌管宫中内务,御膳房那儿也一直是他在打理,你同王公公商量去吧。”王忧听了一脸苦相,可又无法拒绝,只能无奈道:“老奴领命。”

    “臣遵旨,谢皇上恩典。”林源躬身谢恩

    “退下吧,你这奏疏正还要好好看看。”李沅挥了挥手,林源这才躬身退出大殿。

    “靖国公慢走。”刚一出来,王忧便急匆匆的追了出来。

    林源停下来回头看着王忧道:“王公公,慢些。”

    “靖国公,今日同皇上说的事,敢问您有何打算?”王忧稍喘了口气说道。

    “王公公代表的皇上,眼下这事儿如果办好了,利润不少,但本国公这次不单是冲着钱去的,主要是为了人。”林源解释道。

    “为人?”王忧有些疑惑。

    林源点点头:“本国公现在缺厨子。”国公府缺厨子,这靖国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王忧有些疑惑,“公爷先前不是说不缺厨子吗?”

    林源笑道:“我说的是府上不缺,但我眼下有件事要办,缺厨子的很。”

    “那依靖国公的意思,这次大赛大概能赚多少银子?”

    林源摇了摇头,这他又没有算过,见林源不知,王忧也有些犯难,靖国公不比其他人,自己可不敢狮子大开口。

    王忧想了想道:“这次宫中只出人,靖国公你看咱们五五分账怎么样?”王忧不敢保证靖国公能否接受。

    王忧看了看林源的脸色,却听见林源摇头说道:“公公糊涂了,此事若无宫中出力,我是办不好的,这样我做回主,我取其三,剩下的归宫中所有。”

    愕然的看着林源,王忧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拱手道:“那多谢靖国公了。你定个时间,我好让康统去准备一下。”

    “五天之后,我到时派人来接康师傅。到时就劳烦公公了。”林源知道,这次除了前期准备,可以说是无本买卖,即便是三成也有不少,人不能太贪。将宫中拉进来也是为了提升一下比赛的含金量而已。

    出宫后,林源便赶往落仙楼,因为参加人数过多,这几日在李清芫的主持下要开始预赛,需要刷下去不少人,按林源的意思是留下十二人最佳。刚走到西市,落仙楼门口便围了不少人,不是传来的叫好声,让林源放下心来,看来效果不错。

    刚一走进店内,便看到李清芫正在试菜,那股子认真劲在林源看来,有些可爱,这姑娘是真的爱做菜。

    不断有人被刷了下来,满脸失望的离去。对着黎先道招了招手,见人来到跟前,这才说道:“情况如何?有没有人闹事?”

    黎先道欣慰的看着李清芫:“小姐尽得老爷真传,应付眼下不成问题,再加上老爷生前在江湖上还有些威名,来比赛之人也都清楚。小姐点评的也算公允,少爷放心,不会闹事的。”

    林源点点头:“这段时间辛苦些,再过五日决赛之时就好些了,我请来一位能人。”

    “敢问少爷请来了谁?”黎先道有些好奇。

    “御膳总管康统。”林源说道。

    “康统?少爷说的可是江南一刀?”黎先道有些兴奋。

    “江南一刀?这人以前砍人的?”林源皱着眉看向黎先道。

    “少爷误会了,康统曾是江南和园的大厨,刀法出神入化,老爷曾说过,康统厨艺大周少有人比,这么多年没有消息,原来是去宫里了。”

    “名头倒是挺大,我也吃过御膳,也没李姑娘做的好吃啊。”林源想了一下前几次在宫中用膳的味道,摇了摇头。

    “多谢林公子夸奖。”身后传来李清芫的声音,林源回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姑娘辛苦了,在下也帮不上什么忙,等忙完这阵子,在下另行谢过。”

    “嗯,多谢公子。”看着红了脸的李清芫,林源摸不着头脑,而一旁的黎先道看着二人若有所思。

    “那在下先行告辞,如果有事可到府上找林管家。”林源拱拱手,转身离开了落仙楼,之后还有的忙,广告位还没卖出去呢。

    而此刻国公府内,张尧众位掌柜已经到了府上,看着小厮进来添水,张尧一旁的男子看向张尧小声道:“张会长,这位国公爷这么忙吗?水都添了五遍了,人还没回来。”

    “郝掌柜莫急,靖国公深得皇上器重,林管家刚刚也已经说了,靖国公入宫上奏疏去了,此刻怕是还在面圣。”张尧低声道。

    “好吧。”郝掌柜不在言语,昨日川西商会的张尧召集了他们众位川西在京中办事的掌柜,说是有个大买卖要做。还是和位国公合作,开始无人愿意,毕竟和勋贵合作,就要做好掉肉的准备。可这张尧却是个例外,一月前,京畿突然火了一种生火的器物,放在家中可取暖做饭,极为方便。张尧凭着这等货物获利颇丰,更离谱的是,就是如此简单的器物,却无人仿制,打听之下才知道,这是勋贵的买卖,且需求铁矿极大。因此无人敢去做。

    听说这次的买卖还是和这位国公合作,眼下的众人都是来碰碰运气,即使买卖不成,落个眼缘也是好的

第二十九章 广告

    张尧等人并未在等多久,见林源进屋,众人急忙起身朝林源行礼道:“拜见靖国公。”林源笑着摆摆手说道“都坐下吧。”众人见林源落座,这才回到各自的位置。

    “张会长近日买卖还算顺心?”林源望向一旁的张尧。

    “托公爷洪福,买卖还算顺当。”张尧笑着道,屋内众人有些艳羡的看着张尧,川西之地因为闭塞难通,同中原之地交往甚少,少有人能成为封疆大吏。说起来在场的各位哪个不是白手起家,可钱多了并非都是好事,没有人庇护,总会被饿狼盯上。

    前段时间川西商会还是砧板之上的肥肉,眼看就要被人吞并了,可半路杀出个靖国公,张尧的产业非但没被吞掉,还愈发兴旺了,这大腿抱得让人着实羡慕。

    “不知公爷招我等前来有何要事?”张尧问出了众人最关心的问题。

    “不知众位掌柜可知最近这京中最火之事?”林源望向众位掌柜。见其都在深思,也不着急。

    “不知公爷说的可是近段时间京畿之地大卖的铁炉?”怕林源不认识这位,张尧小声介绍道:“这位是王记掌柜王涛,主营刀具,不过多是寻常百姓家使用。他家名下有川西几处矿产,咱们的铁炉也有他家供的铁石。”林源点了点头。

    “王掌柜消息灵通,不过本公爷说的不是这事。”林源摇了摇头。

    “小人唐突了。”王涛退回座位,众位掌柜的不解,眼下这京中还有什么大事呢。郝义似乎想起了什么,起身看向林源:“小人川西药商郝义,不知公爷所说的是不是落仙楼厨神大赛?”

    林源看向郝义,点点头:“郝掌柜说的不错,本国公说的便是此事。”

    “这赛事可是国公发起的?”郝义张口便有些后悔,京中虽然知道落仙楼举办了此次大赛,但一直都是私下再传实际是靖国公府上组织的,但靖国公府一直没有明言,所以自己这么直接说出来担心惹怒了靖国公,“还望公爷海涵,是小人唐突了。”

    “无妨。”挥挥手示意郝义坐下,林源环视了一下,这才说道:“想必众位掌柜的清楚,这几日京畿之地的厨子,不管名声如何,皆云集落仙楼,参加厨神大赛。本公也不瞒着诸位,这事儿确实是在下做的。”

    底下众人议论纷纷,不知道林源将众人召集和此事有何关系。见众人看向自己,林源说道:“想必诸位好奇,本国公现下告诉你们,是有笔买卖要谈。”林源拍拍手,蔡荃将少爷所说的商业企划分发下去。

    “企划书?”郝义好奇的看着封面,慢慢翻开。张尧却并未翻看,林源问道:“张掌柜不看看是什么买卖?”

    “小人信得过公爷,若有需要差遣就是了。”张尧恭敬道。

    林源笑了笑没有言语,端起茶杯喝起了茶,此刻屋内只剩下纸张翻阅的声音。在场的人翻阅的都很认真,但多是迷茫,心下也拿不准主意。而郝义却眼神越看越亮,不光是这份东西的内容,更让他看到一个不一样未来。

    放下手中的企划书,郝义舒了口气,心下拿定主意,一定要拿下这笔生意。想着时间差不多了,林源轻咳几声:“诸位,看的差不多了,可有想法?”

    众人对视,却还拿不定主意,王涛站了出来:“还请公爷再详细说说。”

    “罢了,本公再说说。”林源知道,指望他们一次性接受还是有些难度,“这次大赛已经开始,想来诸位清楚,来观看比赛的人有多少,眼下决赛的场地已经快要搭建好了,倒是为期三天的决赛会有多少人来看我不说诸位也知道。”

    见众人点头,林源接着道:“合作模式已经给了诸位,有两种,一种是赞助,只进行浅层次合作,意思就是你们出钱,我再场上给你们立牌子的机会,倒是诸位的店铺必定会快速流传出去广为人知。第二种模式是深层合作,虽还要出钱,但比先前的模式增加了一项,我们会在比赛时要求选手使用诸位所能提供的和大赛有关的产品。”.

    林源停下没有再说,观察着众人表情,见还有人疑惑不解,心下叹了口气。“这生意我福和堂接了。”林源看向郝义。

    “公爷,这买卖我福和堂接了。”林源看看了郝义,问道:“不知郝掌柜要哪种合作模式。”

    “自然是第二种。”郝义说道,林源点点头:“这计划郝掌柜也看了,第二种可不光出钱出物,还有押金。”

    “小人明白,但我福和堂的名声容不得郝某作假。”郝义躬身道。

    “痛快,蔡荃带郝掌柜和张掌柜签合约去。”林源笑道。

    “是。”众人见张尧、郝义二人跟着去了后堂,心下却还有些犹豫,盖因为眼前这计划怎么看都有空手套白狼的意思,不说第二种,只第一种一个所谓的广告位便要价三千两。这对在场的各位掌柜来说不是一笔小钱。

    王涛见状,咬了咬牙站出来:“我王记也接了。”似乎觉得自己决心不大,又加了句:“也是第二种。”王涛没有郝义和张尧的经商经验,他是打铁出身,办事凭的是心中那股狠劲,如今这事儿即便是赔了,也还能在靖国公这儿有份人情。

    “好,来人将王掌柜带去后堂。”林源看了看众人:“各位,按计划,我们第二种模式暂且只招这三家了,诸位若还有意愿,只能参加第一种了。若定下的话找林管家便可。”说完便去了后堂。有些事还要同那三位解释,这里不值得自己在浪费时间了。

    “王掌柜也来了。”郝义看向王涛,若说外面那帮人,最有可能下手的也就眼前这位了,一个铁匠出身,到如今这个地步,即使在没文化眼光也差不在哪儿,只是不知道这王掌柜看中的是这买卖还是靖国公的人情。

    “三位久等了。”林源笑着看向三人。

    “不急不急,不知公爷还有何吩咐。”张尧问道。

    “是有些事交代,此次比赛特殊,需要你等做好准备。”林源的话让三人心里咯噔一下,张尧看向林源:“公爷但说无妨。”

    “这次比赛有位特殊的人要来来参加。”说着手指朝上点了点。张尧三人稍一思索惊道:“可是圣……”

    话还未说完,却见林源摇了摇头:“不是,但来自宫中,因此你等要做好准备,别拿什么次品来应付差事,若是搞砸了这次比赛,我靖国公府可丢不起这脸。”

    三人稍稍松了口气,听到靖国公这么说,急忙表态道:“还请公爷放心,我等断不会做出砸自家招牌的事情。”暗自对视一眼,三人知道,自己这次赚大发了,能在贵人面前露脸,这什么广告费花的太值了。

    将三人送出府外,看着三位掌柜一脸喜色的离去,林光远从堂前走来,走到林源身边道:“公爷,堂前的事儿也定下了,有四位签了协议。”

    “知道了,等银子到账封好送到内务府。”林源知道,只要不出大问题,比赛一事已经完成大半了,在之后就是看决赛的效果了。

    “知道了公爷。”林光远退了下去。

    过了几日,先前报名参赛的厨师们,大多已经完成了初赛,从三百多人中挑出十二人,着实累坏了李清芫。勉励了几句被淘汰的人,转身看向眼前这十二人:“你们准备一下,两日后会开始决赛,最终会选出三人获奖。”

    看了看眼前这些人,李清芫顿了顿道:“你们好生准备,之后会是康统师傅品菜的。”众人听了李清芫的话眼神一亮,在场之人多是在厨艺一道浸淫多年,江南一刀的名号还是听过的,不想康统消失这么些年,现下竟然再次出现在京城,还成了这次比赛的评委。众人的欣喜可想而知。

    “多谢李姑娘。”众人谢过李清芫,李清芫点了点头并没有在说什么,转身离开了。之后的事她没必要去参与,自己的任务完成也该休息一下了,似是想起了什么,嘴角勾起一丝笑容。

第三十章 相见

    看着眼前的箱子,王忧不信邪的又打开看了看。一旁的小太监有些不解,王公公这是怎么了?已经反复几次了。

    “这是怎么办到的?”王忧有些不解的喃喃道,这才几天,他还以为事情刚刚谈妥,事还没办完呢。这钱怎么都得等段时间,谁知道今天就送过来了。

    “我没眼花吧?”王忧看向一旁的小太监。

    “总管,没有,小的们亲自抬进来的。靖国公府那边说了,钱没少。”小太监禀道。

    “这靖国公赚钱的本事当真是无人能及啊,你去趟御膳房告诉康总管,让他好好做准备。我先去趟皇上那里。”

    “是,公公。”王忧吩咐了一声,就起身赶往上书房,这事儿得尽快禀告皇上。

    王忧赶到上书房后,见皇上还在批改奏章,没有吱声,安安静静的立在一旁。等皇上停下来在禀报。朱笔一勾,李沅将笔放下,看了眼王忧,拿起一旁的奏疏问道:“回来了?”

    “回禀皇上,事儿办完了。”王忧跪倒地上回话。

    “怎么说?”李沅看一旁的王忧,接着问答。

    “靖国公那儿送银子来了。”王忧刚说完,李沅抬头有些好奇的看着王忧:“给朕仔细说说,这才几天,他就赚银子了?”

    “是,皇上。”王忧站起来,躬身道:“回禀圣上,靖国公府今日将银子送到了内务府,共计白银一万八千两。”

    李沅拿笔的手顿了顿,盯着王忧说道:“你再说一遍,多少钱?”

    “回皇上,共计白银一万八千两。”王忧偷偷瞧了一眼皇上,见其一脸的不可置信。却没有解释,因为他也觉得这事儿有点匪夷所思。

    “他是如何办到的,这才几天。”李沅实在想不出林源是怎么办到的,便是连清楚一些细节的王忧也有些不敢相信。

    “皇上,据说是靖国公卖了一些什么广告位所赚的。”王忧将自己知道的消息告诉皇上。

    “广告位?”李沅有些好奇,王忧解释道:“说是什么广而告之的意思,出钱的都是商家,靖国公的人回话说行商很重视名气,所以拿钱才这么痛快。”

    李沅听了解释点点头:“这倒是解释的通,这比赛他花了多少钱?”

    “回皇上,除了八百两奖金,再加上场地搭建,靖国公总共花了白银一千一百两。”看了看皇上的脸色,接着道:“这些之前已经通过报名费回本了。”

    “这孩子变了。”王忧听到这话急忙跪倒地上。

    “你吓成这样干嘛?”李沅无语的看着王忧,随即又想起怕是王忧误会了自己意思。笑道:“朕这话没别的意思,你起来吧。”

    王忧不敢搭话,站起来谢恩后低头不语。李沅这才说道:“御膳房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

    “回禀皇上,奴才已经通知下去了,康总管明天就出宫。靖国公府上回来接的”王忧说道。

    李沅点了点头,吩咐道:“告诉康统,不要堕了我皇家名声,也让靖国公好好瞧瞧天外有天。”

    “是,皇上,奴才明白。”王忧回道。

    “下去吧。”李沅挥了挥手,王忧这才退出上书房。想着刚刚王忧的奏报,李沅有些好奇,林源这脑袋到底怎么长的。有时间可要好好问问。

    第二天傍晚,靖国公府将康统从宫中接了出来,驾车送到落仙楼。康统如今四十有四,入宫这些年,早没了年轻时的锋芒毕露。马车停驻,康统下了马车,看了看落仙楼的招牌,那字迹有些熟悉。

    这次自己是奉旨出宫,说是什么品菜评判。开始还不解,待听了王公公解释后,还有些期待。宫中这么多年,外界变化不小,对于自己近日菜色突破或许有些帮助,于是便答应了下来。

    “这酒楼掌柜的叫什么?”康统看着落仙楼三字问道。

    车夫却不甚清楚,回道:“小人不知,但一直听人叫什么黎掌柜。”

    “黎掌柜?”康统若有所思,恰在这时,黎先道迎了出来,看见康统一脸兴奋:“康师傅!”

    只一对面,康眼神一亮,记忆瞬间涌出,终于知道为何这字看着这么眼熟了,这是自己老友李维的字迹,他也来京城了。

    李维和康统同时闻名江南,既是对手又是好友,之后自己为寻找突破离开江南,北上进京,不曾想好友也来了京城。眼前这黎先道便是当时李维身边的学徒。

    “你们也入京了?李维呢?”康统有些兴奋。却突然发现黎先道表情落寞,一种不祥的预感提上心头:“怎么了?李维出事了?”

    “师父重病去世了。”黎先道的话让康统一怔,苦涩道:“怎么会这样。”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抓着黎先道问:“清芫呢?”

    “小姐安好,眼下是这落仙楼的主厨。”康统舒了口气,拉着黎先道就往店里走,“快,带我看看小清芫。多年未见,不知变成什么样了。”

    看着眼前亭亭玉立的侄女,康统老怀甚慰,老友后继有人,也算泉下有知。只是苦了这二人,遭了不小的磨难。

    “这么说是靖国公救了你们?”见李清芫点头,康统说道:“苍天有眼,靖国公向来忠义传家,你们能被其所救真是万幸。”黎先道认同的点点头。

    “也罢,这事儿暂且放下,待有时间我再好好谢谢靖国公,眼下还是把事办好,不辜负靖国公费的一番心思。”康统笑着看向李清芫,“想不到几年不见,清芫现下也是京中小有名气的厨娘了,哈哈。”

    “叔叔,过誉了。”李清芫不好意思的笑笑。

    康统看向黎先道:“你们要好好准备一下,我听宫里王公公说明日可能有贵客到。你们要做好准备。”

    宫里说是贵客,想来是宫中贵人,黎先道心头一凛,点点头道:“康师傅放心,我这就再好好检查一遍。”

    而此刻王公公口中的贵客却已经到了靖国公府上。看着在书房里上跳下窜的小人儿,林源看向一脸笑意的杨公公,无奈道:“娘娘这是什么意思?”

    “靖国公费心了,娘娘答应了公主,实在是不能拒绝,便借着明天大赛的由头将公主送出来,话说,这也是公主第一次出宫。”杨公公回道。

    无奈的叹了口气,林源开启了自己的保姆模式,一扭头却见李浔正顺着书架要往上爬,一惊之下,大喊道:“小心!”随即书房内一阵鸡飞狗跳,而险些受伤的李浔这时候却在林源怀中没心没肺的傻笑。林源第一次觉着,这孩子在宫中被宠坏了。

    但作为大周立国百年的第三位公主,李浔确实是被宫中上上下下的宠着。“你要听舅舅话,乖乖的,明天就有好多好吃的。”

    “真的?”李浔两眼瞬间变得亮晶晶的,挣脱着从林源怀中下来,乖乖的站在那里:“浔儿最乖了。”

    看着这瞬间变脸,林源一阵无语,要是一直这样多好。笑着拍了拍李浔的小脑袋,拉着他朝厨房走去:“走,舅舅给你做宵夜吃。”

    “好呀!”李浔满脸开心。

    来到厨房,将厨子赶在一边,林源看了看还有些牛奶,示意厨子将蒸笼坐上,林源打算做双皮奶,虽说工序稍多,但胜在简单。

    李浔双眼亮晶晶的看着林源在厨房忙碌,不一会儿,蒸笼里便飘出一丝香甜的味道,小鼻子可爱的嗅了嗅,迫不及待的跑到林源身边。正往出端碗的林源吓了一跳,险些将碗摔了,瞪了眼李浔,将碗放在桌子上。

    往日需要试毒的杨公公并未上前。李浔迫不及待的将舀了一勺,送入嘴中,牛奶混合糖的甜味,让李浔舒服的双眼眯了起来,扭头看向林源:“舅舅,真好吃。”

    “好吃就行,吃完后乖乖去睡觉,明日还有不少好吃的。”林源笑着道。这是自己重生来第一次做菜,还好手没生,前世自己就喜欢做菜,可惜后来出了事后,再也没有机会做饭了。见李浔吃的开心,林源欣慰的看着。内心比李浔吃到美食还要满足。

    一旁的杨公公见状,心里有些吃惊,何时听过靖国公会做饭了,这倒是奇闻。不顾近日京中盛传是靖国公好吃,这才鼓捣出大赛来,看来传言不假。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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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今生,渴望自由的林源本以为能潇洒一生。但皇权与世家大族的斗争却才刚刚开始,无奈之下,林源只能走到台前,参与到变法当中。道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大周盛世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周盛世,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周盛世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