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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娇宠:这个娘娘有点懒全文阅读

作者:凉夜白     盛世娇宠:这个娘娘有点懒txt下载     盛世娇宠:这个娘娘有点懒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八十一章 不屑的轻哼

    孩子的面容充满了委屈。

    尽管平日贤贵妃教了他许多心计,可在这个时候,他只是一个想念自己生母的孩子。

    燕嫔看了不禁心酸,再看皇上,他的面容依然没有变化。

    还是那么冷淡,威严,无情。

    二皇子看着那张没有丝毫为自己动容的严父的脸,慢慢陷入绝望,好一会儿才低声道:“是,儿臣知道了。”

    而后缓缓转向燕嫔,“多谢母妃。”

    燕嫔听见这声母妃心中一颤,心想二皇子此时会不会连带着恨皇上也恨她?

    李氏要是听见二皇子喊自己母妃,不知道会不会想杀了自己……

    皇上这才道:“朕听闻你昨夜在这里胡闹,逼得大皇子跑去别处休息,三皇子也一夜没有睡好觉。朕知道你心里难受,可你因为自己难受就不顾忌别人的生活,肆意妄为,这样对吗?”

    二皇子张了张嘴,委屈地流下眼泪,“父皇,儿臣顾忌别人,别人会顾忌儿臣吗?”

    “放肆!”

    皇上冷冷地看他一眼,燕嫔吓了一跳,宫人的头也埋得更低了。

    皇上道:“你在说谁不顾忌你,是朕吗?朕惩治李氏是因为她咎由自取,罪大恶极。她在谋划害人的时候何尝顾忌过你这个儿子?”

    二皇子咬着牙流着眼泪,无言以答。

    皇上从座中起身,“二皇子受人蛊惑,对朕心怀怨怼。即日传朕旨意,命二皇子在居处好好闭门思过,除了燕嫔旁人都不许来看望。”

    说罢朝外走去,毫不留情。

    二皇子已经不知该如何反应了,只有他身边的宫人个个面色愁苦,心道贤贵妃被处置果然还是连累了二皇子,他们这些跟的人只怕也讨不了好。

    燕嫔原要跟着皇上出去,想了想又扭头看向二皇子身旁的人,“二皇子心情不好,行事难免不妥,你们这些跟随的人要更加留心,别让他做出什么傻事,明白了么?”

    “奴才明白!”

    燕嫔扫视众人一眼,淡淡一笑,“本宫既是二皇子的母妃,便要管束你们这些伺候他的人。若本宫知道有谁敢纵容二皇子胡闹,休怪本宫不留情面,明白了么?”

    众人彼此对视一眼,心道燕嫔这是给来他们立规矩的。

    也对,皇上都说燕嫔是二皇子的母妃了,那可不也是他们的半个主子了么?

    众人恭顺领命,燕嫔又道:“从今日起,无论二皇子发生什么事都要来禀告本宫,缺什么也来禀告本宫。本宫膝下无子,唯有二皇子,自然会全心全意好好照顾,明白了吗?”

    众人越发恭顺,“奴才明白。”

    燕嫔说罢,转身朝外走去,小宫女扯了扯二皇子的衣摆,二皇子这才反应过来。

    “恭送母妃。”

    声音很小,恍惚,渺茫,带着不情愿。

    可燕嫔还是听见了。

    她的嘴角翘起笑意,“无妨,他既是本宫的儿子了,将来本宫总有办法让他心甘情愿喊一声母妃。”

    前提是,他真正的母妃要消失。

    皇上从二皇子那里出来,下意识看向学堂这处,在窗口看热闹的三个孩子忙把头缩回去。

    皇上没有径直离开,反而朝他们这处走来。

    三人连忙装出一副一直在好好读书的样子,等皇上走到近前才起身行礼,“拜见父皇。”

    “都起来吧。”

    皇上随意在上首坐下,“今日没有师傅来,你们都没去玩耍,还在这里乖乖读书,朕心甚慰。”

    三人听了都有些不好意思,其实他们一早来到现在还没读几句书呢。

    皇上当然知道方才他们在窗边偷看,只是没有揭穿,见三人不好意思的模样,嘴角微翘,“明日薛太傅应该就会回来了,你们便放松不得了。今日就不必拘在这里了,都去玩吧。”

    什么?

    三人简直怀疑他们的耳朵出了问题,皇上竟然主动让他们去玩?

    皇上不是最喜欢好读书的孩子吗?

    皇上瞧他三人愣着,便道:“怎么,朕让你们出去玩,你们还不愿意么?劳逸结合,朕不喜欢书呆子。”

    三人连忙摇头。

    皇上说不喜欢书呆子,他们就决不能做皇上口中的书呆子。

    ……

    与此同时,众嫔妃还在皇后处请安。

    皇后朝下首看了一眼,“今日人倒少了许多。”

    芳妃颇为得意,“李氏被皇上送回宫中禁足了,燕嫔姐姐陪皇上一道去看二皇子,人自然就少了。”

    众人明白芳妃为何得意。

    李氏前脚才要借燕嫔杀她腹中的孩子,这么快就得到了报应,她自然是最痛快的那个。

    而她和燕嫔一向交好,皇上把二皇子给了燕嫔,对她来说更加有益。

    皇后似乎心情也颇佳,看向苏幼仪,“这次的事委屈昭嫔了,不过昭嫔一向有福星庇佑,无论奸人如何陷害总能逢凶化吉。这次要不是你聪慧,李氏的罪行可能就得不到揭露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惠妃闻言总觉得皇后在指桑骂槐,待细看她面色又不像,少不得自己心里犯嘀咕。

    苏幼仪起身笑道:“是皇上和皇后娘娘圣德庇护,后宫里才能一片清明。臣妾和诸姐妹同沐恩德,感念皇后娘娘贤明。”

    话音刚落,座中传来不屑的轻哼之声。

    众人同时看向声音的源头,果然是江贵人。

    李氏没了之后,也就只有江贵人还敢在苏幼仪面前带刺了。

    平日她对苏幼仪不敬也就罢了,今日众人的态度却有了些微妙的改变。

    江贵人想了想,忽然看到皇后面色不豫,忙起身道:“皇后娘娘,臣妾不是那个意思。”

    “你不是哪个意思?”

    皇后面色冷淡,“昭嫔说本宫贤明,你这个态度,意思是说本宫不贤明吗?”

    “臣妾没有这个意思……”

    江贵人百口莫辩。

    她只是想讽刺苏幼仪拍皇后的马屁,不想却让皇后误会了她的意思,以为她在讽刺皇后。

    这下误会大了。

    李氏不在,这殿中没有一个人和她交好的,连个为她说话的人都没有。

    众人纷纷落井下石了起来。

第一百八十二章 皇上的工具

    芳妃起身道:“皇后娘娘,这个江贵人怕是和李氏住久了,学了一身不恭不敬的毛病。上一次她胆敢冒犯臣妾,臣妾看在皇后娘娘的面上没有教训她,这次她竟敢当众对娘娘不敬,这宫里到底是娘娘做主还是她小小的江贵人做主?”

    芳妃怀着身孕气性越发大了,李氏不在,她料定谁也不敢驳她的话,连皇后也要给她腹中龙胎几分颜面。

    皇后碍着威远侯府一向不愿意和江贵人多计较,担心旁人议论她是因为对先皇后有心结,故意欺负江家的女儿。

    如今江贵人挑战了她的底线,又有芳妃在帮腔,皇后索性狠下心,“江贵人,本宫一向念你年轻不懂事没有严惩你,谁知你一次次受罚竟不悔改。今日本宫决不能轻饶了你!你到自己宫外那条石子路跪着,跪一个时辰才准起身,也算是本宫小惩大诫。”

    后宫嫔妃一向很少用伤及身体的方式来惩罚,多半就是禁足或者扣月例银子,像这种跪在太阳地下的惩罚,可谓严惩了。

    毕竟江贵人最看重颜面,让她跪在地上人来人往地看着,比让她死更加难受。

    江贵人连忙求饶,“皇后娘娘,臣妾再也不敢了,求皇后娘娘饶了臣妾!”

    婉常在看她求饶时可怜巴巴的模样,又看向苏幼仪,低声道:“这个江贵人,又没本事又爱闹事,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苏幼仪低声回应,“别小瞧了她,她再没本事母家也不是吃素的。这件事和咱们没关系,不必开口惹一身骚。”

    今日是皇后要处置江贵人,芳妃帮的腔,与旁人无关。

    皇后把脸别过去,再无商量的余地,“来人,把江贵人带出去。她要是不肯跪你们就按着她跪,本宫倒要让后宫知道知道,这个后宫到底谁做主!”

    皇后很少有如此激奋举动,众人看了也不禁拜伏。

    苏幼仪心中有数,想来是贤贵妃倒了,二皇子也被交给别的嫔妃了,皇后心里这口气终于出顺畅了,难免要做一两件不同凡响的事。

    待人都散了之后,皇后把苏幼仪单独留了下来。

    皇后亲切地拉着她的手,“这次的事你受了这么大委屈,皇上却没有将李氏打入冷宫,本宫倒有些诧异。”

    苏幼仪顿时领会了皇后的意思,“臣妾也很纳闷,李氏已经被贬为答应了,连二皇子都被夺了,这和打入冷宫有什么区别?皇上就是不肯走那最后一步,也不知道是不是对她留有旧情。”

    皇后顿了顿,“这个问题皇上没告诉你吗?本宫还以为,皇上应该会跟你说这件事,毕竟你是受害之人。”

    苏幼仪摇摇头,“皇上圣心独.裁,臣妾也不知道详细的内容。何况昨晚大皇子在臣妾那里休息,臣妾也没见到皇上,哪里能知道天意呢?”

    这件事皇后也听说了,闻言不禁微微点头。

    “说的也是。只是李氏如今被打压得这么厉害,也不知道李阁老会不会罢休,别又弄出百官一起上折子劝说皇上为李氏复位的事,那就难看了。”

    这是皇后最担心的事情。

    她身为皇后,自然知道前朝和后宫关系紧密,只要李阁老一日不倒,李氏就不算倒。

    苏幼仪劝慰道:“皇后娘娘,不会的。您看,到今日并没有动静,朝臣们都安静得很,若要上书劝说皇上之前就劝了,不会等到李氏被废而二皇子已经被交给燕嫔才劝,您说是吗?”

    皇后闻言觉得颇有道理,“这是为什么?李阁老怎么会看着自己的女儿被废位呢,这实在太反常了。”

    苏幼仪道:“不反常。娘娘想想,那些人亲口指认是李氏指使他们去暗杀朝臣的家眷,这是板上钉钉的证据,李阁老如何能辩?如果为李氏辩护,那那些杀手总归有人派去,不是李氏,难道是李阁老?”

    皇后大吃一惊,不可思议地看着苏幼仪,“你,你是说……”

    她这下彻底明白了。

    这件事若不把李氏填下去,坑只会越塌越大,直到把李阁老也陷进来。

    李阁老为图自保,就不能保李氏。

    皇后更加吃惊的是,“李氏父女连手布了一个死局要你一败涂地,你竟然还能平安无事地站在这里,实在叫本宫震惊。”

    苏幼仪心思一动,忙道:“娘娘,臣妾一个没有根基的后宫妇人,如何有这等本事?说到底忌惮李氏父女的是谁,娘娘心里比我有数才是。臣妾只是一个工具,一个皇上用来做他想做之事的工具罢了。现在事情做完了,皇上把他的工具原封不动地收回来,不是很正常吗?”

    皇后闻言不住点头。

    她和皇上毕竟多年夫妻,因为她母家不算显赫,有些心事皇上并没有瞒她。

    她当然知道皇上对李氏的复杂心情。

    原先她还担忧苏幼仪入宫短短一年多就有这样的手段和能力,如今听她这么一说,心才慢慢安下来。

    皇上的工具?

    说到底,这后宫哪个女人不是皇上的工具呢?

    她笑了笑,摆手让苏幼仪退下。

    李氏被送回宫中,迁居御花园南角的小小交芦管。

    她回到宫中之后皇上的人看管的便不严实了,她得到了外界的消息,这才知道自己是怎么一败涂地的。

    她不是被苏幼仪害得一败涂地,而是被她自己的父亲。

    那些被皇上的人抓住的杀手,明明是死士,一开始也决口不认受谁指使,却在一夜之间变脸招供,口口声声说是她指使。

    那些人是李阁老安排的,就算真的招供,也只会供出李阁老而已。

    她到这个时侯如果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那就太愚蠢了。

    她成了自己父亲的一个弃子,所以皇上直接将她废位,朝中却没有一个大臣替她说话,连二皇子成了燕嫔的儿子也没人提出异议。

    呵,好一出弃卒保帅。

    李氏彻底死了心,后宫暑热难耐,失宠的答应连冰块的份例都没有,她便数着漫漫长天一日日煎熬着。

第一百八十三章 内奸就是季玉深

    “娘娘,还是吃些东西吧。这是凉拌的金针,吃起来没有那么腻,娘娘尝尝吧。”

    仪儿把晚膳提回来,不过是一些烹调粗糙的膳食,对于一向养尊处优的李氏而言没什么可吃的。

    就这些,还是仪儿用银子换来的。

    好在她们底子厚实,不缺银子,若是连银子都没有,这废位后的日子才叫难过。

    李氏只抬头看了一眼,没有说什么。

    她的心都冷了,吃什么冷的热的,还有区别吗?

    仪儿见她如此自苦十分担忧,她跟了李氏小半辈子,从未见她这样心灰意冷过。

    她一向是骄傲张扬不可一世的,无论在闺中还是在宫里,从来不输别的女子,就连皇后也要给她三分颜面。

    如今却成了宫里最低微的存在。

    愣了好一会儿,李氏道:“哪里还有什么娘娘,我如今……不过是被抛弃的一个棋子罢了。”

    “娘娘,您别这样说自己。还有老爷在,您还有翻身的机会,千万不能自怨自艾啊!”

    仪儿只记得她说过,只要李阁老在朝中不倒,她在后宫就能永远风光。

    这话言犹在耳,如今怎么就不一样了呢?

    李氏凄凉一笑,“此一时,彼一时。父亲在,我就有翻身的余地,可若连父亲都抛弃我了,我还有什么可争可想的呢?”

    “老爷怎么会抛弃娘娘呢?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李氏摇了摇头,“仪儿,不管花多少银子,替我带句话去给父亲。告诉他他身边有奸细,叫他一定要留心……季玉深。”

    ……

    李府之中,一片阴霾。

    后宫贤贵妃被废位,这里头虽说有李阁老的推动,可到底损伤了他的羽翼。

    李氏毕竟是他的女儿,他也无法完全狠得下心来。

    再加上对身边奸细的怀疑,李阁老近来脸色越发阴沉,看谁都没有好脸。

    李梓月一面为自己的长姐担心,一面为李阁老的身体担忧,只能找季玉深商量,“夫君,怎么会弄成这样呢?姐姐出了这么大的事,父亲怎么只是在家生气却不帮姐姐?”

    李梓月和她的姐姐不同,她是李阁老的小女儿,自小被保护得很好,没有参与朝堂之事,对此一无所知。

    她的性格和李氏也不同,没有李氏那么出色张扬,精明狠辣。

    季玉深只是安慰她,“朝堂上的事情,岳父一向不让你知道,你就不要多问了。岳父这些日子心情不好,别再让他添烦忧。”

    李梓月只得低下头,不再多问。

    都说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她的父亲和夫君都叫她不要管,她只好听从。

    两人正在房中说话,忽听外头脚步声传来,下人在庭中道:“姑爷,老爷请您去一趟前厅,有事商议。”

    李梓月闻言忙道:“父亲找你了,你快去吧。我说的话父亲未必听,你见了父亲劝他少生气,多保养身体,好吗?”

    李梓月一脸温柔,眼底水波倾泄,季玉深顿了顿,微微颔首便朝外走去。

    李梓月一直送到门外,看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外头,才依依不舍地回到屋里。

    丫鬟静儿道:“小姐,姑爷都和你成亲这么久了,好像还是有点拘礼呢,总是不亲近。”

    “别胡说。”

    李梓月嗔道:“你懂什么?这就是书上说的相敬如宾,举案齐眉。夫君就是这个性子,对外人虽冷淡,对我……对我好像也差不多。但他心里是热的,我知道。”

    静儿不禁好奇,“小姐怎么知道?”

    李梓月原要正经回答,回头一看她一脸揶揄,笑着打她,“好你个静儿,连我的玩笑都开,真是没大没小!”

    “小姐,奴婢再也不敢了,饶了奴婢吧!”

    说笑声从屋里传出来,似银铃一般,震得屋檐上的铜马一颤一颤的。

    ……

    季玉深到得前厅,原以为是有客要会,不想厅中就坐着李阁老。

    底下站着他的几个亲信侍从,看起来面带警惕,季玉深不动声色地走进去,一切如常给李阁老行了礼。

    李阁老似乎犹豫了片刻,抬手示意他坐下。

    季玉深在下首坐了,便见李阁老一直看着他,他含笑回视,一如往常。

    两人对视了许久,李阁老先移开目光。

    不知怎么的,他一把年纪识人无数,却总觉得看不透自己这个女婿。

    一开始他喜欢季玉深的才华,虽然他毫无家世背景,可要论才华比皇上钦点的状元和榜眼都要高,出身卑微却不卑不亢。

    李阁老已经送了一个女儿进宫,位分高至贤妃,又育有一个聪明伶俐的皇子,他只想让自己的小女儿留在家里招一个帮得上他的女婿,这就看中了季玉深。

    要说起来,一开始还是李梓月先看上了季玉深,他才动这个念头,二人成亲以后也诸事都好,季玉深不仅有才能,还因为出身门第的原因很受皇上器重。

    年轻的皇帝一日日壮大,似乎有些不满意被老臣辖制了,李阁老也乐意让他发展一些自己的势力。

    比如像季玉深这样的,看起来是皇上的心腹,其实还是他的女婿,是个人都知道要如何在君主和自己的亲人之中选择。

    故而,他对季玉深一直没有怀疑。

    直到今日李氏从宫里传来的消息,让他不得不疑心这些日子他一直在寻找的内奸,到底是谁。

    因为李氏说,内奸就是季玉深。

    “玉深,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让老夫焦头烂额。从前从未发生过这么大的变故,你说这到底是为什么?”

    季玉深想了想,道:“皇上宠爱昭嫔,男子移情别恋,向来只见新人笑,哪见旧人哭呢?自然对贵妃的处置过于苛刻,好在人还在宫里,还没到彻底失败的地步。”

    “已经迁居交芦馆了,连二皇子都给了燕嫔,和一败涂地还有什么区别?”

    李阁老随手端起茶盏来,“虽然这次的事情在她一力担下,没有牵连老夫,可说到底还是老夫的损失。老夫只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如此隐秘的事情,竟然能被皇上和昭嫔提前洞察。”

第一百八十四章 李梓月相护

    他说到此处,抬眸看了季玉深一眼。

    季玉深仍是淡淡的面色,不惊不动,也看不出任何一点慌张和心虚。

    李阁老有些犹豫,大女儿说小女婿是内奸,手心手背都是肉,他难以抉择。

    季玉深道:“岳父不是怀疑身边有奸细么,今日把我叫来,是想同我商量奸细是何人,还是……怀疑我就是奸细?”

    他自己先说出口,李阁老反是一惊。

    若怀疑错了,季玉深难免心存愤懑,万一因此让他投向皇上,那就得不偿失了。

    李阁老摆摆手,示意侍从把信给季玉深,“你是老夫的贤婿,老夫自然不怀疑你。不知为何宫中的贵妃直指你是奸细,你如何解释?”

    季玉深从容不迫地接过信来,打开一看,面上露出少见的笑意。

    那不是喜悦的笑,而是嘲讽的笑。

    他几乎是一目十行,没有多看就把信放下了,“我先前一直听梓月说,长姐是个聪慧女子,如今才知她为何会被昭嫔斗倒。”

    李阁老顿时蹙起眉头,“你这是何意?”

    季玉深淡淡道:“就因为岳父身边多年没有用新人,唯一的新人是我,她便一口咬定我的奸细。可惜她不知道,这件事岳父从头至尾没有向我透露,我是在事发之后才知道的。”

    李阁老听后沉默不语。

    季玉深只看他的神情便知,他没那么容易打消怀疑。

    “昭嫔年纪轻轻,在宫中根基不稳,却深谙识人用人之道。在宫中讨好皇后,笼络纯常在和婉常在,还有芳妃燕嫔等都和她交好。反观长姐,这些年倒越活越回去了,在宫中的威望还不如昭嫔,手里没有一个趁手可用的人。”

    “你说这些是何意?”

    “岳父还不明白吗?”

    季玉深淡淡一笑,“岳父在朝中这么多年,识人用人的本事长姐可一点也没学到。如果以她的本事能找到真正的奸细,那她何至于有如今败局?”

    李阁老彻底沉默下来。

    底下的侍从看看他又看看季玉深,未敢开口多言。

    好一会儿,李阁老才道:“你是老夫的女婿,老夫自然不会怀疑你。只是她如此说,老夫也不能不问。”

    季玉深只是笑笑,从头到尾没把这件事当回事似的。

    苏幼仪虽然待他不客气,可真到要紧关头她还是周全着他,尽可能没有留下任何指向他的痕迹。

    李氏的指控无凭无据,只因他是新人。

    李阁老即便怀疑,也不能轻易给自己的女婿盖棺定论。

    只是……

    他看向季玉深,“老夫在事前并未将此事告诉你,事后也是你提醒老夫解决之法。府中的事就算没有告知你,人来人往,你总归知道些蛛丝马迹。以你的聪明,这些蛛丝马迹足够领会了。”

    季玉深的眉头几不可闻地蹙起,尚未开口,忽听外头传来李梓月的声音。

    “父亲,夫君怎么会是奸细呢!”

    李梓月从厅外匆忙跑进来,一脸焦急,“长姐一直在宫里,对宫外的事情不清楚,她一定是弄错了,夫君不可能是奸细的!”

    她身后的静儿手里提着食盒,站在门外不敢进来,想来她是来送吃食的。

    李阁老浓眉蹙起,“谁让你到前厅来的?为父和玉深有正事商量,这些事素来不用你插手,你退下吧。”

    李梓月连连摇头,走到季玉深身旁,“幸好我来给父亲送吃食,才听到这样的话。父亲,你千万不要错怪夫君,他不是这样的人!”

    她的手牢牢抓着季玉深的胳膊,季玉深轻轻拍了拍,算是安慰之意,李梓月这才放手。

    “你先出去吧,别惹岳父不高兴。”

    “我不走!”

    李梓月十分坚决,“父亲不能这么冤枉你,无凭无据凭什么说你是奸细?父亲,你到底有何凭据这样说?”

    李阁老被自己的女儿指责,顿时颜面全无,气得一拍桌子,“大胆!谁允许你在为父面前这样说话?”

    他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捂着胸口咳声连连,李梓月顿时懊悔。

    父亲这些日子为了朝中事心烦不已,身子本就不好,哪里禁得起她这一气?

    待要上前为他顺气,便见李阁老撑着桌子,“你素来在府中养尊处优,朝中的事你帮不上为父任何忙,为父也不指望你。如今你还要来添乱,是嫌为父命太长吗?你长姐在宫里已经倒了,为父又没有儿子,还有谁能像她那样帮为父?”

    李梓月的脚步一顿,再也无法上前一步。

    她知道自己从小到大都不如长姐,可被身为父亲的人这样说,她心里还是很难过。

    难道在父亲眼中就只有长姐是助力,她就是拖后腿的人吗?

    她瞬间眼眶盈泪,季玉深见状不动声色。

    他知道李梓月的心结在哪里,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最介意的莫过于被自己的亲人轻视,被自己的同胞手足比下去。

    李氏曾经在宫中那样风光,越发衬托得李梓月像个一无是处的娇小姐,让李阁老心中的天平有所倾斜。

    “是,我没用,我不如长姐。我不在这里惹父亲生气,我走就是!”

    她挥泪而去,李阁老艰难地抬起头,看到她跑出去的背影不禁惆怅,季玉深适时道:“岳父不必担心,梓月是个懂事的姑娘,只是一时生气,不会真的误解岳父的。她是岳父一手带大的,血浓于水的亲情不会改变。”

    季玉深的话就像从李阁老心里掏出来的一样熨帖,他不禁点点头,季玉深上前扶他坐下。

    忽然看到静儿方才来时提的食盒放在门口,便走出去亲自提了进来,“方才我过来的时候,梓月一直叮嘱我叫我安慰岳父。说岳父近来烦心事多身子不好,也不知道特意来送吃食是送的什么。”

    说罢打开那个食盒,不由惊讶地张了张嘴。

    “是什么?”

    李阁老起身一看,只见食盒里是一盅清淡的汤羹,熬的是川贝枇杷,枇杷叶子一看就是被细心地摘择过。

    季玉深轻笑道:“怪不得晨起看见她在挑选枇杷叶,原来是为了给您熬汤。”

第一百八十五章 释疑

    川贝枇杷,治咳嗽是最好的。

    李阁老看着汤盅里女儿亲手炖的汤,亲手摘的枇杷叶,忍不住动容,想到自己方才指责李梓月添乱的话未免说得太重,心中暗暗懊悔。

    他看向季玉深,“梓月真的很喜欢你,为了你不惜违抗我的话。”

    季玉深笑了笑,“夫妻之间同床共枕朝夕相对,信任自然比旁人多一些。”

    李阁老听到这话,忙道:“你觉得老夫不信任你,觉得委屈了?”

    “不敢。”

    季玉深道:“小心驶得万年船,岳父能一直谨慎小心行事,我很高兴。何况岳父让我在皇上面前有意卖好,如今皇上也十分信任我,难免岳父身边的人疑心我,这是常事。不过,我若真的想帮皇上对付岳父,一定会让皇上将此次的所有证据矛头指向岳父,为何提醒您让狱中的死士改口呢?”

    此言一出,李阁老恍然大悟,这才意识到自己错怪了季玉深。

    怪不得李梓月方才那么激动。

    她对季玉深的信任不是没来由的,这件事的确是他想多了。

    李阁老招呼他坐下,季玉深先把川贝枇杷放到他跟前,“趁热喝吧,这是梓月一番心意。若是岳父喝下之后好一些,她心里才能舒服。”

    李阁老点点头,坐下喝汤,又道:“贵妃口口声声说你是内奸,老夫不得不问。其实在老夫的心里是信任你的,一个女婿半个儿,老夫膝下无子,你应该明白。”

    季玉深还是一贯清淡的面容,“我知道,所以我并未在意。”

    他的神情看起来倒像是真的不在意,李阁老这才放心。

    他喝了一口汤,又叹气道:“这川贝枇杷炖的和她母亲的手艺一模一样,梓月虽然对朝局之事没有助益,但她的孝心,老夫一直都知道。”

    “一会儿回去我会劝她的,想来没有大碍。”

    李阁老正是这个意思,听他主动这样说便放心了,“好在有你,你去罢,我这里不用陪了。”

    季玉深也没有多言,起身行礼后便朝外走去。

    待他离开之后,李阁老放下手中的汤匙,看向侍从,“怎么样?”

    侍从点头道:“属下瞧着也不像是姑爷,老爷没有儿子,就是姑爷这个顶梁柱了。说句难听点的,将来这一切还不都是姑爷的?他犯不着替皇上拆老爷的台。”

    李阁老点点头,重新拿起汤匙,“老夫也是这样想的。唉,贵妃这次受的刺激太大,竟至于到如此地步。她大约连老夫并未将计划告诉过玉深都不知道,就直接怀疑玉深,从前她不会如此愚蠢。”

    侍从顿了顿,“老爷,那该如何向贵妃回复?”

    “该怎么回复就怎么回复,不要让她愚蠢的猜疑毁了我们这个家。老夫指望玉深的事还多着,贵妃已经不中用了,以后只看玉深了……”

    季玉深从李阁老处出来,想到李梓月,脚步朝内院转去。

    原以为李梓月此刻必然在闺中垂泪,不想她站在二门后转来转去,似乎在等他。

    “夫君!”

    看到季玉深回来,她万分欣喜,拉着他上看下看。

    “夫君,你没事吧?父亲为难你了吗?”

    她着急地看了好一会儿,唯恐季玉深身上有伤,看了几通发现他毫发无损,这才放心。

    季玉深眸子一黯,很快又恢复常态,“没事,都是误会,说清就好。”

    李梓月心疼道:“父亲也真是的,我没用,他看不上我就罢了。可你为他鞍前马后做了多少事,如今长姐随口说一句,他就来指责你,怎可如此?”

    “不要再说自己没用了。”

    季玉深看她一眼,李梓月一愣,面色微红。

    季玉深道:“这件事也并非都是长姐的错,岳父心中若无疑虑,不会为长姐一句话而盘问我。”

    李梓月先前还在指责李阁老,听见这话又担心季玉深记恨李阁老,待要解释什么,季玉深已道:“放心,我没有责怪岳父的意思。只是官场上的事情瞬息万变,岳父要管控的事情那么多,自然不能轻易相信旁人。身为他的女婿,我不体谅他谁体谅他。”

    李梓月闻言一笑,“你能这样想便好,我想父亲也不是有意的,只是近来长姐的事情让他太烦心了。”

    说着挽着他胳膊,“走吧,进屋吃点东西,饿了吧?”

    季玉深眉头微微一蹙,有些不自在,见李梓月那么高兴,犹豫片刻到底没有开口。

    他想,李阁老交代的话不必说了。

    李梓月看起来生李阁老的气,其实对他十分关心,还担心季玉深对李阁老心存埋怨。

    她和宫里的李氏是完全不同的人,她有时候太过柔善,让季玉深觉得难受。

    李梓月忙忙吩咐人端来点心,“早晨我给父亲熬汤的时候,也给你熬了一盅,不过不是川贝枇杷,是莲子鸡汤。莲子清香微苦,你是喜欢这种味道的。”

    她旁的东西不精通,也就只会些膳食的东西,平日一日约有半日都待在厨房。

    余下半日就待在房中,绣花.缝衣,是这京城里最普通的闺阁女子模样。

    季玉深看着那盅她精心熬制的汤,嘴角微翘,不知在想些什么。

    热气氤氲里,李梓月的笑容温暖如春,替他盛了一小碗,“夫君,快尝尝呀。”

    如苏幼仪所料,二皇子是个聪明孩子,很快便平静下来了。

    燕嫔作为养母时不时去看望他,他也表现得十分乖巧,只是不十分亲近。

    燕嫔也不恼,二皇子能表现到这个程度她已经十分满意了,日常仍然亲自为他做吃食点心来讨好他。

    孩子毕竟是孩子,时日久了,渐渐也跟燕嫔亲近了些。

    这日,苏幼仪和燕嫔约着一道到书屋这处,燕嫔陪皇子们吃点心的时候,薛道明把苏幼仪请去单独说话。

    有了上次谭剑的教训,薛道明为了避嫌,只是请苏幼仪在院中站着说话。

    好在苏幼仪也不计较这些,薛道明道:“前些日子臣因家中有事不在,没想到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实在吓人。说到底发生这样的事和臣也脱不了关系,要是臣不回家,奸人也没有可乘之机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 不愿多想

    苏幼仪见他一脸歉疚,便笑道:“太傅言重了。你应该想想,为什么你家中早不发生事情,晚不发生事情,偏偏在本宫得罪李氏后就发生了才对。”

    薛道明一愣,瞬间还以为苏幼仪是在说他家中有鬼,而后想了想才明白她的意思,“娘娘是说有人故意把臣支开?怪不得,臣的老母身体一向康健,喝的也是京中保安堂开惯的药方子。偏偏这一次就喝出问题得了急症,保安堂的人诚惶诚恐,说他们的药绝无问题。臣也很纳闷,一向开惯了药方怎么会突然有问题,原来……”

    苏幼仪微微一笑,“幸好太傅的老母没事,否则岂不是被本宫牵连了?本宫心里怎么过得去。”

    薛道明连连摆手,待要开口苏幼仪又道:“不过本宫要提醒太傅一句,在朝中为官持心纯良是好,也不能一点心眼都没有。否则自己被人利用就算了,牵连无辜的家人可怎么好?”

    薛道明犹如醍醐灌顶,对苏幼仪拜了又拜,“多谢娘娘提醒,从前是臣太过愚昧,日后一定小心。”

    苏幼仪朝他靠近一步,低声道:“说到底还是本宫的错,因为太傅和本宫走得近了些,旁人便以为你的我的党羽。想要对付我,便找上了太傅的麻烦,唉。”

    薛道明一愣,他和苏幼仪之间只是单纯欣赏对方的才学,每次接触也都是因为皇子们,实在谈不上结党的话。

    可她如今这么一说,薛道明倒有了别的念头。

    他忙拱手道:“娘娘深得皇上恩宠,每次都能化险为夷,聪明才智臣实在佩服。日后若有用得上臣的地方,尽管开口。”

    这话算是主动归附苏幼仪了。

    他虽是太傅,才学渊博,可在朝中也没有什么助力,哪天被人害死了也不知道。

    既然旁人以为他是苏幼仪的党羽,那他索性投靠苏幼仪,日后他出了什么事苏幼仪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苏幼仪等的就是他这句话,便笑着点点头,“太傅放心,本宫欣赏你的才学,日后皇子们年纪渐长,少不得太傅的护持教导。皇上也会同样倚重,不会让太傅再受人所害的。”

    这话言下之意,日后不仅是苏幼仪会照拂他,她也会让皇上照拂他。

    这下薛太傅便放心了。

    屋子里头,燕嫔看着几个孩子吃点心,忽然问二皇子,“从前李氏会给你做点心吃吗?”

    二皇子手里捏着糕点,闻言一愣,颓然放下,摇了摇头。

    从前李氏只会叫他好好读书,好好结交大皇子,好好讨皇上喜欢。

    像做点心这么温馨的事情,李氏很少做,顶多就是让身边的宫女动手。

    燕嫔不由一笑,“那二皇子喜欢吃这些点心吗?要是喜欢的话,日后我再多做一些给你。”

    说着看向大皇子等人,“自然,还有你们。”

    大皇子他们都笑着点头,二皇子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微微点头。

    燕嫔的笑容慢慢淡下来,她知道在二皇子心中,就算李氏什么都做得不好,也终归是他的生母。

    她这个养母再如何也比不上。

    苏幼仪和薛太傅从外头进来,大皇子忙看向他们,“太傅,昭母妃,你们说什么悄悄话去了?”

    “没什么,我只是问问太傅家中的情况罢了。”

    苏幼仪轻描淡写地解释了一句,大皇子也没疑心,只道:“太傅的老母亲好些了吗?”

    薛道明笑道:“承蒙大皇子关心,好些了。是保安堂的大夫不小心弄错了药造成的急症,已经调养回来了。”

    这话众人听着不觉得什么,二皇子的脸色却明显不对了。

    苏幼仪看了他一眼,没有多话。

    从书屋那处回来,燕嫔不禁叹了一口气,“我算是看明白了,只要李氏还在,二皇子是不可能真正对我亲近起来的。”

    苏幼仪闻言不禁诧异,“这一点姐姐早该明白才是。如今在御园避暑还算好,要是回了宫他们母子见到面,李氏再叮嘱个三言两语,二皇子更不会对姐姐亲近了。”

    “是啊。”

    燕嫔百无聊赖道:“李氏成了答应,你说回宫之后她要是见到我们,会对我们恭恭敬敬的么?以她一贯骄傲的态度,只怕不行。你看看江贵人就知道了,被皇后罚在石子路上跪一个时辰,还是那副讨人嫌的模样。”

    苏幼仪笑了笑,“江贵人是真的大小姐脾气,没经过风浪,从前受到那些小小惩戒还不足以让她吸取教训。李氏就不同了,她到底在宫中浸yin了那么久,能屈能伸总是做得到的。何况皇上没有把她打入冷宫,说不准什么时候又复位了。”

    燕嫔忙道:“李氏要是复位,你的颜面摆在哪里?这次你差点被她害得永无翻身余地,秽乱后宫是什么样的罪名你应该心里清楚,你就不恨吗?”

    “恨有什么用?”

    苏幼仪看得很淡,“后宫女子的高低贵贱,说到底都握在皇上手里。皇上若想让李氏复位,我又能说什么呢?当初进宫不过是为了混一口饭吃,如今衣食无忧我便满足了,别的不愿多想。”

    她不愿多想,燕嫔倒是多想了许多……

    夜深人静,皇后正在卸妆准备就寝。

    翠摇为她摘下头上的发饰,不禁夸道:“皇后娘娘近来气色越来越好了,好似年轻了十岁。”

    皇后抿嘴一笑,“就你嘴甜,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嘴上这样说,还是忍不住对着镜子照了照,发现自己眼角的皱纹确实少了一些。

    都说女子的容颜是从内而外散发出光彩的,心中忧愁之事太多,难免表露在脸上,面容便无法真正年轻美艳。

    “可是跟昭嫔那些年轻的小姑娘比,本宫还是老了。”

    翠摇顿了顿,忙道:“娘娘不是老,是气度雍华。昭嫔虽年轻,到底显得浮躁不庄重,哪及娘娘的风姿卓越呢?”

    皇后笑道:“你不必安慰本宫了,本宫心里有数。哪个女子不会老去呢?昭嫔她们也一样,总有老的一天。本宫身为皇后,若连这一点都想不开,未免太可笑了。”

第一百八十七章 李氏歿了

    翠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皇后这个主子还是很好伺候的,她的要求并不高,也不会处处和嫔妃争强好胜。

    当然,除了那种会威胁她皇后地位和尊荣的嫔妃,比如从前的李氏。

    正说着,外头宫人忽进来禀告:“皇后娘娘,燕嫔求见。”

    “这个时候了她还来求见?就说本宫要歇息了,有事明日再说罢。”

    宫人却道:“皇后娘娘,奴才也是这样说的,可燕嫔说有要紧事一定要同娘娘说,白日里说话不方便。还说……还说是关于李氏的。”

    “李氏?”

    李氏虽被贬为答应,到底没有被打入冷宫,皇后心中还有心结。

    这会儿燕嫔来找她说这件事,她心中不免动容,翠摇顺势道:“皇后娘娘,要不就让她进来吧?”

    皇后点点头,“到外间见她。”

    燕嫔进殿,看到皇后已经卸下钗环,身上穿着寝衣,忙上前告罪,“臣妾深夜来见皇后娘娘,实在失礼,还请娘娘莫怪。”

    皇后道:“你说有关李氏的要紧事回禀本宫,是什么事?”

    燕嫔抬起头来看向皇后,“皇后娘娘,如今李氏独自在宫中,可眼看天气一日日转凉,御园避暑的行程只怕久不了了。到时候皇上回宫见到李氏,又念及旧情将她复位,那可怎么好呢?”

    皇后眉头微蹙,这也是她担心的问题。

    她嘴上却道:“可这次和上一次不同,这次李氏居心恶毒,不仅要害皇上最宠爱的昭嫔,还要谋杀朝廷官员全家,这岂是能轻易赦免的罪行?”

    燕嫔忙道:“娘娘,李氏罪不可恕,可李阁老却丝毫未损。李阁老是朝中重臣,党羽广布,眼下无妨,可过个一年半年他再上书求情,皇上能不给这位老臣面子么?”

    李阁老在朝中是何等身份,皇后自然清楚。

    她最无奈的就是自己出身不够显赫,没有李氏这样势力强大的母家,可以处处在朝中帮衬着。

    若李阁老再使什么手段让李氏复位……

    皇后简直不敢想象。

    燕嫔见她面色难看,忙趁势道:“皇后娘娘,到那个时候只怕连您也拿李氏没办法了。何不趁着眼前的时机,推波助澜一把呢?”

    皇后背脊一直,惊讶地看着燕嫔,“你想本宫怎么做?”

    ……

    盛夏将尽,御园湖中的荷花都开败了。

    下了几场大雨之后,坐在倚绿榭的水榭中,便可欣赏留得残荷听雨声的美妙。

    她独自在水榭坐着,边上的矮几放着茶水和点心,悠然自得。

    “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

    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她端着茶盏摇头晃脑,吟诵这首虞美人,一派惬意。

    身后忽然传来男子的笑声,吓了她一跳,她连忙转过头去,看到皇上和雍亲王站在后头。

    她起身行礼,“皇上和王爷什么时候来的?连个声音都不出,人吓人是要吓死人的。”

    雍亲王偷笑,“这不是见昭嫔娘娘感慨良多,一时不舍得打扰么?娘娘方才吟的那是什么诗?”

    “是蒋捷的虞美人。”

    雍亲王道:“这诗中好生伤感,从少年说到老年,如此沧桑。可娘娘年纪轻轻,哪来这番感慨呢?倒显得老气横秋的。”

    苏幼仪满不在乎道:“我本来就是老气横秋的,皇上就喜欢这样的,不信你问他。”

    雍亲王差点笑喷出来,看到皇上嘴角微露笑意,不禁问道:“真的吗?皇兄的口味如此独特,臣弟竟然一直都不知道,我这个弟弟实在做得太失职了。”

    皇上看他一眼,“你要是真.觉得自己失职,朕还有几件差事要交给你办。”

    雍亲王立刻闭上嘴,皇上这才满意地看向苏幼仪。

    “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喝茶赏雨?婉常在她们和你素来要好,为何不找上她们一起?”

    淑芽他们在外头看见皇上来了,忙搬椅子过来,三人坐下说话。

    苏幼仪道:“感情好也未必要日日待在一起,臣妾觉得一个人坐在这里赏雨,别有一番趣味。倒比人多嘈杂要有意思。”

    雍亲王一听这话越发想笑,“皇兄听见没有,这是怪咱们来打扰了她的雅兴呢!”

    苏幼仪还是宫女的时候就认识雍亲王了,都是旧识,说话自然也不拘束,皇上闻言笑着看向苏幼仪。

    倒要看她如何回答。

    苏幼仪摊了摊手,“本来是觉得一个人赏雨挺好的,可是赏了一会儿便觉得有些寂寞了,正想着有人来一起赏雨就好了,不想皇上和王爷就来了。”

    也不知她说的是真是假。

    雍亲王不禁道:“昭嫔娘娘一如既往口齿伶俐啊,佩服佩服。”

    苏幼仪看向皇上,“皇上下雨天出门,是想随便逛逛,还是来找臣妾有什么事?”

    “今日心情颇好,带着允祥随便逛逛,不知不觉就走到你这里来了。不过确实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

    “李氏了。”

    “李氏了?怎么的?”

    苏幼仪大吃一惊,没想到事情发生得如此突然。

    李氏被降位后就被送回宫中了,并未听说有何伤病,怎么突然就了?

    雍亲王看了皇上一眼,苏幼仪的反应在他们意料之中。

    她果然什么都不知情。

    皇上道:“暴毙而亡。人是在宫里没的,朕也不太清楚。”

    苏幼仪狐疑地看了皇上一眼,脸上写着不相信。

    暴毙而亡这种模棱两可的词汇,本就是敷衍外界的,皇上却拿来告诉她,还说什么不太清楚。

    若皇上是个普通的君王,他的确有可能不太清楚,可苏幼仪知道皇上的心思城府有多深,他不可能不清楚。

    唯一的可能便是,他假装自己不清楚。

    苏幼仪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皇上不太清楚,那谁应该比较清楚?”

    皇上笑着看向雍亲王,后者道:“娘娘想想,如今宫里和李氏之死利益关系最大的是谁,不就明白了么?我先前还以为,娘娘是知情的,看来还是皇兄了解娘娘。”

第一百八十八章 我自己的意思

    苏幼仪一愣,“我怎么会知情?”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和李氏之死利益关系最大的……

    不可能,怎么会是那个人?

    李氏暴毙的消息传开之后,御园中掀起一阵大.波。

    据说李阁老当日就病倒了,迟迟起不了身,他的职责之事暂时由内阁其他阁老和季玉深代为处理。

    后宫嫔妃多半为此事高兴,李氏死了,后宫少了一大势力,旁人才有出头之日。

    最该高兴的苏幼仪却没什么动静。

    “李氏在宫中暴毙而亡,燕嫔,你要好好安慰二皇子,别让他太过伤心。”

    早晨去皇后那处请安的时候,皇后尽可能让自己显得悲痛一些,却抑制不住心中的欢喜,连纯常在这样傻傻的人都看出来了。

    可皇后毕竟是皇后,还是碍于颜面叮嘱燕嫔照顾好李氏的儿子,燕嫔起身一福,“是,臣妾一定会对二皇子视如己出的。”

    苏幼仪看了燕嫔一眼,忽然觉得这个从前虽然嚣张跋扈却没什么心眼的女子,变了许多。

    她变得有心机了,会害人了。

    这种领悟,让她心中有一丝寒意。

    想到燕嫔曾说要对她以诚相待如同亲姐妹的话,她不禁有些伤感。

    婉常在发现她的异样,不由轻声问道:“姐姐,你怎么了?”

    李氏暴毙而亡,苏幼仪应该高兴才是,为何显得有些郁郁寡欢?

    苏幼仪摇摇头,“没事,可能天气太热了,所以精神不太好。”

    婉常在瞧她精神确实不太好,可现在的天气已经渐渐凉下来了,之前她都没事,怎么现在又嫌热了呢?

    婉常在总觉得她有些不对劲,既然她没说,自己也不方便问。

    待皇后这处散了之后,苏幼仪上了撵轿回倚绿榭休息,只听身后脚步匆匆赶来,竟是燕嫔身边的贴身宫女。

    “昭嫔娘娘,请等等,我们家娘娘有事同您说。”

    苏幼仪听见是燕嫔找她,心中有些异样,面上仍不动声色道:“知道了。”

    她的撵轿停在原地等待,燕嫔的撵轿从后头急匆匆赶上来,两乘撵轿并肩朝倚绿榭去。

    燕嫔坐在撵轿上朝她道:“昭妹妹,我有事情和你说。”

    “这里说话不方便,到倚绿榭再说吧。”

    两人到了倚绿榭,燕嫔这才道:“妹妹可想知道李氏是如何暴毙的?”

    苏幼仪眉头微蹙,不想燕嫔主动提起这事,便道:“姐姐知道内情?难道……”

    燕嫔道:“你猜的没错,是我做的。”

    苏幼仪不由惊骇,“姐姐素来不是如此大胆之人,敢谋害他人性命,难道是因为上次李氏想利用你伤芳妃腹中胎儿,所以你如此记恨于她?”

    燕嫔笑道:“我再记恨她也无用,光凭我哪里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让李氏暴毙?这件事还多亏了皇后娘娘相助。”

    苏幼仪听到此处越发心中生寒,她何时还和皇后有了这种默契?

    虽说苏幼仪和皇后一直是一边的,可那是为了对抗李氏不得而为之,两人之间除了利益关系,情意并不深厚。

    燕嫔却瞒着她和皇后结了盟。

    苏幼仪道:“姐姐能想到皇后是对的,皇后毕竟是皇后,在宫中的势力不可小觑。也只有皇后出手才能如此干净利落,想来……姐姐是为了二皇子才这么做的吧?”

    她想到自己上次和燕嫔的对话,她曾说只要李氏还在,二皇子就永远不会和燕嫔真正亲近。

    难道燕嫔是因此才动了杀机?

    她不由后悔,早知如此她当初一定不会那么说。

    李氏是该死,可不该由他们来动手。

    燕嫔忙道:“妹妹,你把我想得也太坏了。你以为我是为了把二皇子夺来才害死李氏的?不是这样的,我这么做其实是皇上的授意。”

    “皇上?!”

    燕嫔点点头,“那日也不知为什么,皇上忽然把我叫去,说了一堆隐晦的话。大抵就是说他希望我能好好教养二皇子,宁可让二皇子像我一样活泼外向,也不要像李氏一样心机深沉。”

    “我就说可李氏毕竟是二皇子的生母,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啊!皇上就说了一句,血脉关系无法改变,可要是李氏不在了,没有生母不就只能有养母了么?”

    “你说说,皇上这话不就是暗示我……那个什么吗?”

    苏幼仪目瞪口呆,燕嫔说的如果是真的,那皇上确实是这个意思。

    她只是有些想不明白。

    皇上怎么会让燕嫔做这种事?就因为她现在是二皇子的养母?

    她想了想道:“原来是皇上的意思,是去找皇后帮忙也是皇上的意思么?”

    燕嫔摇摇头,“皇上没说,是我自己的意思。”

    她道:“本来我是头一个想来找你的,可我仔细想了想,李氏被降位说到底与你有关,李阁老对你不满已久。要是她的死再和你扯上关系,李阁老还不想方设法弄死你?”

    说到此处燕嫔得意起来,“所以我就去找皇后了,皇后在宫中势大,这件事能做得更加干净。何况她毕竟是皇后,李阁老再如何也弄不死她,你说是不是?”

    苏幼仪不禁笑着摇头,“你……你想的没错。怪不得那天雍亲王说他还以为我知道这事,想来他觉得你和我交好,这件事不会瞒我。”

    “雍亲王?”

    燕嫔不禁诧异,这件事又和雍亲王什么关系。

    她拉着苏幼仪的手道:“你不会怪我没有提前告诉你吧?我知道你这人是什么性子,这种杀人.流血的肮脏事,还是别告诉你比较好。你就该是那种站在竹林里吟诗作赋的人,这种事就不必惹你烦心了。”

    苏幼仪有些内疚,她还以为燕嫔是有意隐瞒她,没想到她是为了自己好。

    燕嫔还是从前的燕嫔,还是这个直爽的性子,只是多了几分聪明罢了。

    “对了,我瞧你今日精神不太好,怎么了?被李氏的事情吓到了?”

    “有点。”

    苏幼仪没有坦言,只道:“李氏从前在宫中何等威风,现在说没就没了,如何不让人惊心?李阁老那边到现在还没有动静,也不知道会不会对皇上有何不满。”

第一百八十九章 皇后病倒

    燕嫔笑道:“咱们皇上可精着呢,我终于明白他为何不直接将李氏打入冷宫了,而是只降为答应。这样朝臣们会以为皇上对李氏仍有旧情,李氏暴毙不就想不到皇上头上了么?皇上还把这件事交给我来做了,等于他手上干干净净,半点线索也查不到,李阁老想发难都没机会。”

    苏幼仪闻言忍俊不禁。

    她说的对,皇上可精着呢,这手借刀杀人玩的极好。

    她忽然想到什么,对燕嫔道:“李氏没了,李阁老是不会轻易对二皇子松手的。你要派人好好看着二皇子那边,别让李阁老的人趁虚而入。”

    “放心吧,二皇子身边那些从前效忠李氏的人,现在都效忠我了。他们最会看人下菜碟,皇上亲口让二皇子喊我母妃,他们还看不懂风向就白在宫里伺候那么久了。”

    “那就好。”

    苏幼仪闻言便放心了,李氏没了,二皇子和燕嫔亲近起来是迟早的事。

    她一直觉得二皇子被李氏教坏了,也不知道从此以后,燕嫔能不能把他从小养成的劣根性掰正回来。

    就在皇后以为李氏没了之后,后宫便能安宁下来时,新的风波频频而起。

    先是江贵人不满被皇后当众处罚,其父威远侯江肃竟到皇上面前哭诉,说江贵人好歹是先皇后的亲侄女,让皇上看在先皇后的面子上善待于他。

    江肃不是个轻易到皇上面前哭诉什么的人,他知道自己的妹妹虽是皇上的原配皇后,到底已经过世了,死的人总不如活着的人有分量。

    这次他闹到皇上跟前,无非是因为朝中传闻,李氏是皇后害死的。

    李氏生前在后宫势大,皇后一直被压抑着不痛快,加上李氏被废位之后已经送回了宫中,除了皇后还有谁有这个能力让她暴毙而亡?

    是惠妃还是芳妃?

    是燕嫔还是昭嫔?

    这几个稍有可能的高位妃嫔,细算起来却都没可能,惠妃一向性情温和不像会下此毒手,芳妃刚刚晋封也没这个能力。

    燕嫔不过是嫔位,昭嫔虽然受宠可没有母家势力帮衬,做不到在宫中一手遮天……

    算来算去,唯有皇后最有可能。

    李阁老一党正恨着皇后,听说江肃进宫找皇上哭诉,自然乐得帮腔,说皇后惩罚江贵人确实刻薄了些。

    皇后.进宫多年素来没有什么恶行,这还是头一次被朝臣们议论,气得直接病倒了。

    李氏没了,皇后又病了,惠妃是个省事的,芳妃自恃自己地位最高,腹中又怀着龙胎,便开始作妖了。

    一会儿说自己身子不适把太医都召去,一会儿说宫人伺候不好要打发出去换一拨,一会儿说御膳房的菜不好让她没有胃口。

    苏幼仪也十分诧异,芳妃从前是个有分寸的,谁知怀了龙胎晋了位分以后变成这个样子。

    “俗话说屁股决定脑袋,她从前只是嫔位又不得宠,出身也平常,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如今怀着龙胎可不使劲作妖么?”

    燕嫔说起这话冷嘲热讽的,婉常在和纯常在听了不禁偷笑,苏幼仪却觉得十分有道理。

    她笑道:“话糙理不糙。想民间百姓也有一朝发迹便全然改了性子的,或是抛弃妻子,或是六亲不认。芳妃只是态度傲慢自矜起来,也算平常。”

    她这样说,燕嫔反倒看她,“说来说去还是你叫人佩服,我看你从宫女到宠妃,态度一点儿都没变,还是那个样子。当年你还是宫女的时候我瞧你不卑不亢的样儿可气坏了,如今再看你这样,真是打心眼里佩服!”

    婉常在和纯常在也听说过燕嫔从前和苏幼仪不对付的事,她们刚刚进宫那会儿,燕嫔还喜欢见着苏幼仪就呛她呢。

    如今时移世易,谁能想到她们成为好姐妹好朋友了?

    纯常在道:“可是我听说皇后娘娘很生气呢,说芳妃从前谦恭,如今竟如此不懂礼数。皇后娘娘本就是被朝臣气病的,现在病更加难好了。”

    苏幼仪不禁庆幸,幸好燕嫔为她着想,李氏的事情没有来找她帮忙。

    否则现在被朝臣们攻击的就是她了吧?

    她没有母家的势力依靠,若是成为朝臣群起而攻的对象,只怕场面更加难以收场。

    婉常在道:“是啊,皇后娘娘被气病了,江贵人可得意了。她觉得是她母家的压力让皇后病倒,可能还觉得皇后以后再也不敢对付她了吧?可我怎么觉得,皇后从前不跟她计较,从此以后也会记恨上她呢?”

    苏幼仪不禁笑道:“你这话算是说到点子上了。江贵人高兴得太早,日后有她难过的。皇后毕竟是后宫之主,她受了罚安心悔过倒罢了,竟然还敢挑唆他父亲和皇后作对,未免太过狂妄。”

    婉常在点点头,“也不知道皇后会如何对付江贵人……”

    皇后暂时还没工夫对付江贵人。

    倒是芳妃这种张扬跋扈的气势,让她十分不顺眼,如果他日她平安诞下一个皇子,岂不又是一个李氏?

    “本宫在嫔妃之中的威信,还不如一个李氏。李氏没了之后,她们就开始作妖了。”

    皇后面色微白躺在榻上,翠摇劝道:“是皇后娘娘宅心仁厚,不肯和她们计较罢了。李氏从前可狠着呢,她们自然害怕。”

    皇后冷哼一声,“看来本宫也要多学学李氏的手段,免得这些人都敢踩到本宫脸上来了。传本宫的旨意,就说本宫病着需要祛邪养病,虽不用她们来侍疾,但也要让后宫嫔妃都为本宫抄经祈福。”

    翠摇笑道:“娘娘这个主意好,也该让她们知道知道娘娘的威风。只是……”

    “只是什么?”

    翠摇犹豫片刻,“只是芳妃仗着自己有身孕,越来越放肆。奴婢担心她要是不肯抄经怎么办?”

    到时候皇后要发难,芳妃只要用她怀胎的理由就可以把一切都推去,皇后总不能惩罚身怀龙胎的人吧?

    皇后思忖片刻,“无妨,照本宫的话吩咐下去吧。”

第一百九十章 该不该提醒

    “芳妃要是敢违抗,这就是将来的一个话柄。等她恃宠而骄过了分,最终会自食恶果的。就像……李氏一样。”

    翠摇点点头,又道:“说起这个,还是昭嫔值得人敬佩。她受宠这么久,竟然一点也不见傲慢,虽然平时对江贵人或是李氏言语不客气,可对位分比她低的嫔妃却一点欺压的意思都没有,对皇后娘娘更是恭敬。翠微那边每次回话奴婢都听腻了,说昭嫔私底下提起皇后娘娘也很恭敬呢,毫无怠慢之意。”

    皇后点点头,“本宫心里有数。不过翠微是本宫的人昭嫔是知道的,就算她对本宫有何意见,也不会当着翠微的面说。昭嫔是个聪明人,倘若芳妃也有昭嫔这么聪明就好了,本宫也能少操点心。”

    抄经的旨意传下去,众嫔妃都嗅到了皇后发威的些许苗头。

    苏幼仪倒不在意,左不过她平时也练字,把诗词换成佛经偶尔抄一抄,就当修身养性了。

    婉常在也不介意,倒是燕嫔和纯常在唉声叹气的。

    “唉,早知道有抄经这种事,我就该好好读书。现在好了,叫我写字比罚我什么都痛苦!”

    “我也是我也是!”

    燕嫔和纯常在终于找到共同点,一副难姐难妹的模样。

    苏幼仪看了不禁好笑,“你们两要是实在痛苦,就少抄一点吧。”

    燕嫔眼珠子一转,“昭妹妹,你抄经那么信手拈来,不如替姐姐我抄一点吧?一点就好!”

    纯常在也看向婉常在,后者无奈,正要答应,却听苏幼仪开了口。

    “不妥。你们宁可少抄一些,也别让别人代劳。皇后此举分明是发威,万一代抄被她发现了,把你们拿来杀鸡儆猴,岂不丢脸?”

    说的也是。

    苏幼仪的字迹那么漂亮,和她们的狗爬字完全不是一回事,皇后一看便知是代抄的了。

    燕嫔叹了一口气,“只怕少抄一些皇后也有话说,罢了,我还是慢慢磨吧。”

    苏幼仪笑道:“没事的,你们不通文墨,皇后是知道的。少抄一些,到时候只要到皇后跟前禀明你们虽然抄得少一些,但是诚心诚意,每一张都是自己抄的,那就足够了。反正皇后要的是人心归附,何况她的目标原本也不在你们俩人。”

    燕嫔闻言微微颔首,“我明白了,要紧的是让皇后看到我们敬重她的诚心,自己抄的少总比让旁人代抄好。不过你说她的目标到底是谁呢?”

    婉常在试探道:“姐姐是说……芳妃?”

    “是啊。”

    苏幼仪道:“燕嫔姐姐和芳妃住在一起,应该最清楚不过了,这些日子皇后娘娘对芳妃的嘘寒问暖是不是少了?”

    燕嫔道:“还真是!从前隔三差五就要派人来问芳妃的胎像,唯恐皇上责怪她身为皇后没有好好照顾龙胎似的。如今也不派人来问了,之前我还以为是因为皇后自己也病着顾不上,现在想来,的确有不满之意。”

    纯常在放下笔,看着自己一手黑墨,忍不住问道:“那芳妃到底有没有抄经?”

    苏幼仪看向燕嫔,她也想知道芳妃到底抄没抄。

    燕嫔摇摇头,“反正我是没听见宫人说她有抄经,想来到时候她就用自己身子不适的理由推搪过去吧,皇后还能拿她怎么办?”

    “是啊,皇后娘娘刚刚被朝臣非议,说她刻薄对待江贵人。要是再拿芳妃怎么样,不就坐实刻薄之名了吗?”

    苏幼仪听她们说着,不禁笑道:“可皇后娘娘病了,身为妾妃有这个为她祈福的义务。皇后若不提抄经的事倒罢了,既然提了,芳妃不抄就是对中宫不敬,这个罪名她现在怀胎不在意,以后就不得不在意了。”

    “此话怎讲?”

    “你们想想,万一芳妃的孩子没有平安诞生,她的依靠也就没了。或者孩子出生只是公主,到时候皇后再以芳妃不敬的罪名治她,她还能怎么办?”

    苏幼仪说着,又道:“再有,宫中嫔妃多半文墨不通,大家都在抄经,只有她芳妃闲着,众人难免怨恨妒忌。这种怨恨妒忌累积久了是致命的,皇后这一手不算白出。”

    经她这么一说,燕嫔立刻反应过来,“是啊,连我这个和她交好的都觉得不公平,何况是惠妃和江贵人她们呢?芳妃也太急躁了,从前被李氏压得太狠,现在没人压着她就飘了。”

    燕嫔说到此处犹豫了片刻,似乎在想要不要提醒芳妃。

    苏幼仪知道她在想什么,便道:“皇后现在不能直接对付江贵人,她的目光放在芳妃身上,对我们是有利的,姐姐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燕嫔恍然大悟,除了芳妃之外,最能撼动皇后的权力的,无非就是苏幼仪这个宠妃,和她这个忽然有子的嫔位了。

    既然如此,她知道该不该提醒芳妃了。

    “娘娘,今儿觉得身子好些吗?”

    坐着冰山的室中,芳妃斜靠在贵妃榻上吃葡i萄,宫女们侍立一旁,不敢有丝毫懈怠。

    芳妃轻轻张开嘴,便有宫女将剥好皮的葡i萄送到她嘴边,一咬便是清甜的汁液流出。

    她闭着眼轻轻点头,“今日的葡i萄可真甜,本宫吃着觉得身子舒爽了许多。”

    宫女谄媚道:“那是自然,这是西域进贡的葡i萄呢,一共也没多少。娘娘怀着身孕自然是先尽着娘娘的,余下也只有皇后和昭嫔那里才能吃到呢!”

    “是吗?”

    “奴婢不敢欺瞒娘娘。”

    其实这话不算假,只是次序有些问题。

    皇后身为正宫娘娘自然是头一份的,苏幼仪身为宠妃,那一份更加少不了,芳妃虽也得了,却只能往后排。

    芳妃自己却没想到这些,心满意足道:“那就送一点去给燕嫔吧,省得她吃不到葡i萄说葡i萄酸。”

    宫女听她说要送一点给燕嫔,以为她是为了感谢燕嫔救下她腹中的孩子,不想听她后半句话又别有深意。

    芳妃笑看她一眼,“从前本宫在她身边可没少听她的酸话,如今送些葡i萄去堵堵她的酸嘴,省得叫人议论她保了本宫的孩子本宫还待她刻薄。”

第一百九十一章 没这个好口福

    宫女这才明白,芳妃在外人面前做出和燕嫔亲密的样子不过是假象,为了堵住悠悠众口罢了。

    她忙命人择了些葡i萄送去给燕嫔,又忖度着芳妃的神情道:“娘娘,既然娘娘今日身子舒爽,不如起来给皇后娘娘抄些经文吧?”

    听闻此言,一脸惬意的芳妃蓦然睁开眼,双眸含怒。

    “抄什么抄?没看本宫怀着龙胎么?”

    宫女被她吓得连忙跪地请罪,芳妃瞪她一眼,“是本宫的龙胎要紧,还是区区的佛经要紧?皇后娘娘的病不是有惠妃她们抄着经么,就非要劳动本宫!?”

    宫女忙磕头认错,“娘娘恕罪,娘娘息怒。奴婢不敢劳动娘娘,只是听说惠妃她们的经文都已经交给皇后娘娘了。燕嫔和纯常在她们交的少,说是她们不通文墨但字字真心实意,听说皇后娘娘也很满意。奴婢便想只有娘娘您不抄,是不是……不太好?”

    芳妃翻了个白眼,“就这样毫无交代,确实不好。那你就去和皇后娘娘禀告一声,说本宫身子不爽不能为她抄经,请皇后娘娘恕罪。”

    宫女仍是跪着不懂,芳妃蹙起眉头,“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宫女忙道:“娘娘,娘娘的胎像一向安稳,太医那边都有依据可查。娘娘一篇经文都不抄,只怕说不过去。万一皇后娘娘怪罪您不敬中宫,该如何是好?”

    芳妃身边的宫女都知道,她一向不敢不尊敬皇后,这个罪名她承担不起。

    可今时不同往日,芳妃已经不怕了。

    她轻嗤一声,“有什么关系?放心吧,皇后不敢为难我的。江贵人那件事她被文武百官议论,就是为这个才气病的,她现在哪里还敢耍威风?何况我腹中怀着龙胎,难道不比那个江贵人更尊贵些?”

    宫女面露为难之色,芳妃迅速摆手,“本宫说去就去,别让本宫再说第二遍。”

    宫女只得依言去向皇后回话。

    皇后卧在榻上,面容微白,听着芳妃打发来的宫女回话,面上现出淡淡的冷笑之意。

    “……我们娘娘说,她实在身子不爽不能为皇后娘娘抄经,还请皇后娘娘恕罪。等我们娘娘身子好些了,一定会补上的。”

    最后那句是宫女自己添的,她瞧皇后面色不好看,担心她发难。

    皇后并没有发难,却道:“本宫虽在病中,却听闻芳妃昨日去御花园逛了,还命人采了许多牡丹回去是吗?”

    宫女一愣,忙答道:“是,芳妃娘娘说在屋里闷着难受,所以出去走走。”

    这一走,就把花园里的牡丹都折了个干净。

    皇后不过因在病中没来得及去赏,这些牡丹就全都没了,芳妃也不想想自己的身份,她也配折牡丹?

    牡丹国色天香,乃是花中之王,是皇后的象征。

    “呵。”

    皇后看着那个小宫女,目光凌厉起来,“芳妃有精神逛花园采牡丹,偏偏没有精神为本宫抄经么?哪怕她抄一篇半篇,也算是心意。难道还要本宫命太医院把她的脉案送来,看看她到底有没有精力抄经?!”

    “皇后娘娘恕罪!”

    宫女吓得跪倒在地,连连磕头,吓得几乎就要哭出来。

    皇后身边翠摇等人也只是看着,没有人露出同情之色,更没有人劝解皇后。

    本来抄经这件事就是为了坐实芳妃不敬中宫的罪名,还有什么可劝的呢?

    眼看宫女把头都磕出血来了,皇后厌烦地摆摆手,“罢了。方才本宫因在病中气性大了些,芳妃毕竟怀有龙胎,就算她不敬本宫,本宫也不能不为龙胎着想。她若喜欢牡丹,下次本宫便吩咐花匠把外头送进来的牡丹都送到芳妃院中去。”

    头上流着血的宫女不敢接话,皇后又是一摆手,翠摇道:“跪安吧。”

    宫女大气不敢喘,战战兢兢地退后出了宫殿。

    她头上顶着血迹回芳妃那里,路上看见的宫人议论纷纷,不多时园子里便传遍了芳妃不肯为皇后抄经,惹得皇后愠怒的消息。

    很快园中又接到皇后的旨意,说是日后有新进贡的牡丹就送到芳妃那里,皇后的委曲求全让众人更加愤懑。

    芳妃竟敢独霸园中的牡丹?

    谁不知道牡丹是花中之王,是正宫皇后的象征,难道芳妃怀了一个龙胎就敢和皇后争驰么?

    实在太过放肆!

    燕嫔听到这个消息只是笑笑,她面前的桌上摆着一盘晶莹剔透的葡i萄,她笑着挥挥手,“你们拿下去分了吧。”

    宫女道:“娘娘,这可是芳妃娘娘特意送给您的进贡葡i萄啊……”

    “我知道。”

    燕嫔看也没看一眼,“这葡i萄虽甜美,可在我看来却觉得酸。不如你们分了去,就当本宫没这个好口福吧。”

    倚绿榭中,苏幼仪吃着同样的葡i萄。

    除了葡i萄还有蜜瓜,西域的蜜瓜咬一口甜得令人发,只能吃一两块,再多就腻了。

    虽说都是从西域进贡来的水果,苏幼仪这里的总比别处更好一些,品种也更多。

    她自己吃不了多少,命人分送给纯常在和婉常在,又送了些去给燕嫔,燕嫔得了苏幼仪送去的葡i萄和蜜瓜倒是吃得很开心。

    伺候她的宫人这才明白,她不是没口福吃葡i萄,而是要看谁送的葡i萄。

    除了这几个姐妹处,苏幼仪还命人送了许多去给大皇子。

    皇上对待皇子们的教育一向严苛,连奢华的宫殿都不肯给他们住,这样难得的贡品更加不会给他们,美其名曰是为了锻炼他们。

    其实苏幼仪常去书屋,和几位皇子公主都十分相熟,本该人人都送才是,她想了想还是只送了大皇子。

    一来东西不多,二来大皇子收了自然会分给大家,这个人情给他做也好。

    大皇子得了苏幼仪送来的水果果然十分欢喜,命人收拾了就在书屋分给大家吃,连薛太傅都有份。

    薛太傅原本连连推辞的,架不住大皇子说尊师重道,没有老师看着学生吃东西的道理,薛太傅这才坐下吃了些。

第一百九十二章 只有你合适

    水果果然甜得发,孩子们都很爱吃,薛太傅吃了两块便停了。

    他擦了擦手,对着正在吃水果的孩子们道:“你们知道为何西域的葡i萄和蜜瓜这么甜吗?”

    正在吃东西的孩子们一愣,没想到薛太傅会提出这个问题。

    皇上一向重视对皇子们农耕之学的教育,让他们务必贴近百姓的生活,皇子们连稻苗都种过,对农学也算有点研究。

    大皇子道:“瓜果长得好,无非是水土好,再者种子好罢?”

    薛太傅笑道:“那对于葡i萄和蜜瓜来说,什么样的水土才算好呢?”

    这个问题皇子们不敢轻易回答。

    先前皇上让他们种稻的时候,大皇子甚至不知道稻苗要种在水田里,经此一事他便知道不同的农作物有不同的生长环境,不能一概而论。

    这葡i萄和蜜瓜是西域来的,他哪知道西域的水土呢?

    这可叫人犯难了。

    薛太傅知道他们不了解,便柔和道:“大家不必在意,你们现在能多了解国中的水土就很好了,西域的水土你们自然不懂。如果你们想知道,我今日就借着这些瓜果和你们说一说,心里有个印象便是。”

    大皇子等都十分欣喜,“好啊好啊,太傅说罢!”

    “西域有地,名为吐鲁番。那是一个低洼盆地,被称为火洲。也是葡i萄主要的生产基地,每年进贡的葡i萄就有国内生产的五分之一多。”

    “这么多哇!”

    孩子们不由惊叹,薛太傅摸摸鼻子,感慨自己一不小心说出了实话。

    西域进贡来的瓜果确实很多,不过皇子们吃不着几次,这些千里迢迢被精心运来的瓜果多半都分赐给了宫中宠妃和皇室宗亲,没有他们的份。

    幸好还有苏幼仪和皇后会送些自己得到的瓜果来给他们,否则他们连味儿都闻不到,这就是皇上教育孩子的手法。

    薛太傅继续道:“由于这里气温高、日照时间长、昼夜温差大,特别适合葡i萄的生长,因而瓜果丰茂,又因独特的地理位置使吐鲁番的地下水贮量丰富,所以水果中的含糖量非常高。就算我们把同样的种子种在京城,也长不出这么甜的葡i萄来。”

    “我知道!”

    大皇子笑道:“橘生淮南为橘,生淮北为枳,太傅我说得对吗?”

    薛太傅会心一笑,“对,大皇子可真是懂得举一反三,进益甚大。”

    三皇子一面啃蜜瓜一面道:“这么说,难道是京城的水土不如西域好吗?我听说西域是广袤的沙漠,怎么会比京城好呢?”

    “不是这样的。”

    薛太傅解释道:“西域的水土自然比如京城好,京城能种麦子也能种水稻,这些都是百姓赖以生存的口粮。西域的水土很难种出这些,所以他们只有葡i萄和蜜瓜,我们却还有杏子李子桃子苹果梨子……”

    薛太傅随口就说出一大串,孩子们一听这才满意。

    看来还是京城好。

    二皇子吃着瓜果默不作声,薛太傅着意看他一眼,觉得他近来话少了许多。

    以前总是他喜欢争强好胜,自从李氏去了,他连话都少了,平日上课不管讲什么他也愣愣的,似乎都没听进去。

    看来燕嫔待他再好,到底没能抹去他亲娘在他心中的影响。

    这日,李阁老的病好了些,递了折子近来不知说些什么。

    午膳后皇上便到倚绿榭来,园中各处的目光都盯着倚绿榭这处,唯恐死了的李氏还能被翻出什么波澜。

    李氏生前威风,死后余威仍在,众嫔妃不得不担心。

    苏幼仪也很好奇,“皇上是为李阁老递的折子来的么?”

    “嗯。”

    皇上坐在榻上,抿了一口茶,“朕先前为了照顾李阁老,也是为了二皇子,已经答应将李氏以贤妃的位分安葬。李阁老一党倒没有什么动静,毕竟李氏之死和朕扯不上关系。”

    苏幼仪心中暗想皇上真是腹黑,把他自己撇得一干二净。

    朝中大臣还以为皇上是真的念旧才将李氏以贤妃的名分安葬,哪里想得到他就是为了撇清他自己而已。

    苏幼仪道:“那这次李阁老还想做什么?”

    皇上看她一眼,“李氏没了,李阁老在宫中还有什么牵挂,你想不通吗?”

    苏幼仪恍然大悟。

    是二皇子。

    “李阁老是冲二皇子来的?”

    “正是。”

    皇上放下茶盏,眸光微凉,“朕虽然已经把二皇子给了燕嫔,可二皇子和李氏的血脉斩不断,和李阁老之间更是如此。李阁老上折中要让他家中女眷来看望二皇子,朕不得不依。”

    苏幼仪点点头,这也是人之常情。

    当初威远侯江肃不也做过这样的事么?

    皇上继续道:“皇后的病还没好,宫中不能没有人接待着,燕嫔是二皇子的养母身份不便,朕想来想去也只有你合适了。”

    苏幼仪想了许久才意识到,李阁老家来看望的女眷会是何人。

    李阁老膝下只有两个女儿,李氏已经死了,剩下的那个不就是他的小女儿李梓月,也就是季玉深的夫人了么?

    皇上让她接待季玉深的夫人?

    她顿时满头黑线,待要拒绝又找不出理由来,只得硬着头皮接下。

    难道她要告诉皇上季玉深是她的老情人,她现在不想看见老情人的夫人?

    反正她对季玉深已经释怀了,见就见吧。

    三日之后,李梓月乘一方红色小轿到御园外头,由宫人领着朝倚绿榭来。

    从角门里进去,只见花木齐整,房屋高大。

    李梓月不是头一次进御园,上次皇上恩准嫔妃家属进宫探望的时候她就来过一次,对这里的路也算熟悉。

    沿着湖堤一直走,很快就到了倚绿榭之外,看起来是很普通的一处水榭,不像住着皇上的宠妃。

    李梓月颇为费解,靠近院子之后方觉装饰奢华,处处精致,不输从前她姐姐住的地方。

    真要比起来,从前李氏的住处虽宽敞,还不如这里精致风雅呢。

    皇上的盛宠,可见一斑。

    李梓月知道苏幼仪和自己长姐的关系,不免有些担忧,回头朝静儿使了个眼色,静儿给领她们进来的宫人塞了一块银子。

第一百九十三章 劝他这个

    宫人立刻会意,躬身拱手,李梓月轻笑道:“这位公公,我是第一次见昭嫔娘娘,怕不懂规矩冒犯了娘娘,有几句话问问公公。”

    “夫人但问无妨。”

    李梓月道:“不知昭嫔娘娘可有什么忌讳?我这个时辰来见她会不会打扰?虽然之前宫人嘱咐过,只要不是用膳和歇午觉的时辰便可,可我还是有些不放心。”宫人很快会意,她哪里是怕犯了忌讳,只怕是怕昭嫔因为已故李氏的关系给她没脸吧?

    他笑道:“夫人不必担忧,昭嫔娘娘是个最和气的人,待下人一向宽厚。就算夫人有什么不妥之处想来娘娘也不会计较,夫人放心吧,请进。”

    宫人笑着朝她示意,李梓月犹豫片刻,终于还是迈进院中。

    翠微早得了吩咐在这里迎候,见人进来上前笑道:“是季夫人吧?季夫人请在这里稍等,奴婢进去通传一声。”

    李梓月点点头,看着翠微上了二楼,心中有些担忧。

    她观察这栋二层楼的建筑,栏杆柱子和瓦片都能看出新修的痕迹,怪不得比别处都精致,想来修建的时日并不久。

    仔细看后头靠近湖边的地方纱幔飘飘,色彩纷呈,不知是一处怎样的所在。

    李梓月待要看清楚,翠微已经下来了,“季夫人,楼上请。”

    她跟着翠微拾级而上,木制的台阶走起来稳稳当当,一点声响都听不见,可见这里的楼阁用了多么巧妙的心思才建造而成。

    翠微领她到偏间,眼前一道曼妙的珠帘波光粼粼煞是好看,叫她一时看花了眼。

    这样精致的珠帘,昭嫔就随意摆在一个偏间里,可见皇上平日赏她多少奇珍异宝,随手便可拈来。

    她不禁想到自家长姐从前的威风,从前李氏势头最盛的时候也没有这么财大气粗,这位昭嫔却一点声色都不露,占据比当年李氏更大的风光也从不显摆。

    这是低调内敛,还是心机叵测?

    “季夫人。”

    翠微低声提醒,李梓月这才注意到里头,只见上首坐着一个衣裳华丽的年轻女子,正瞧着她盈盈一笑。

    她生得姿容绝色,气度不凡,饶是脂粉不施,也自有一番高贵气质。

    李梓月不由一愣。

    她早就听说昭嫔生得美貌不凡,若非如此皇上何以独宠她这么久,而后宫嫔妃也不敢有怨言?

    只是她想着再美也不过是乡野女子,空有其表没有气度,皇上的宠信也长久不了。今日亲眼见到她,李梓月才发现自己的想法大错特错。

    若是没有人说,谁能想象到眼前年轻的美人儿其实是乡野出身,而非世家大族的小姐?

    她恍惚想起昭嫔是个读过书的女子,再一想腹有诗书气自华,心里会意了几分,忙进去行礼。

    李梓月不知道的是,她在打量苏幼仪的时候,苏幼仪也在打量她。

    原以为李氏这个妹妹应该是像李氏的,不想今日一见完全不同。李氏若是一朵张扬无度的芍药,敢与牡丹争艳,那李梓月就是一朵朴素无华的秋菊。

    她看起来进退得宜,目光中没有阴险算计,一眼瞧去便是纯良的。

    因这纯良,连她和李氏颇有几分相似的眉眼,苏幼仪看着都不觉得刺目,反倒有些感慨。

    季玉深的夫人竟是这样的人物。

    “见过昭嫔娘娘。”

    “免礼……季夫人。”

    二人分宾主坐了,原该敌对的双方却对对方有些莫名的好感,气氛比想象中要好一些。

    苏幼仪笑着命人看茶,又道:“夫人进宫原该先去拜见皇后娘娘的,想必夫人也知道皇后病了,所以皇上让我待为接待夫人。有几句话要和夫人交代,交代完了夫人便可去见二皇子了。”

    听见她说有话要交代,李梓月作势便要站起,苏幼仪忙摆手,“夫人不必客气,季大人是朝中肱骨之臣,夫人何必如此谦卑?本宫只是担心二皇子丧母不久,皇上又给他换了养母,担心他心中承受不了。季夫人是二皇子的姨母,一会儿见到他要好生劝慰才是。”

    苏幼仪不仅没有难为她的意思,还对她十分客气,李梓月的心渐渐放下来。

    待听她提起二皇子,李梓月道:“昭嫔娘娘的心意,妾身明白了。二皇子如今有了养母,他年纪又小,妾身自然劝他要好好听燕嫔娘娘的话,别再记挂生母。”

    苏幼仪笑着摇摇头,“哪有孩子能忘记自己的生母的?本宫不是这个意思。本宫指的是让二皇子好好读书才是,别因为生母暴毙产生一些不该的念头,反倒让皇上生气。听闻进来二皇子的学业荒废了许多,本宫是让夫人劝他这个。”

    李梓月闻言一惊。

    苏幼仪在后宫和皇后是一边的,在皇子中又和大皇子交好,她怎么会关心二皇子的学业呢?

    二皇子荒废了学业,她应该高兴才是。

    李梓月有些不解,只见苏幼仪端起茶盏笑了笑,“本宫与季夫人颇为投缘,既然令姐已经去了,本宫就和夫人说几句体己话吧。”

    李梓月犹豫片刻,点了点头。

    苏幼仪道:“你进宫前一定听说了,令姐生前和本宫不合。令姐也许也和你说过我种种不好,这都不打紧。只是大人的恩怨是大人的,孩子是无辜的。我自小没有母亲,最懂得没有母亲的孩子有多可怜。二皇子还那么小,他是无辜的,难道我会为令姐之事迁怒一个无辜稚子么?我还没有不择手段。”

    李梓月不禁沉默起来。

    从前李氏在宫中做的事情她也有所耳闻,李氏和苏幼仪不睦不假,可都是李氏看不惯苏幼仪得宠处处挑衅,并非苏幼仪主动陷害。

    包括这一次也是如此。

    若非她是李氏的亲妹妹,连她都要说一句,李氏这是咎由自取。

    苏幼仪提起她自小没有母亲的话,更让李梓月动容,“昭嫔娘娘,其实我也自小就没了母亲,只有父亲和长姐。没有母亲的孩子有多可怜,我与娘娘感同身受。”

第一百九十四章 你终于来了

    二人对视,气氛比之前更和睦许多,苏幼仪朝她笑笑没有开口。

    李梓月道:“既然娘娘说了这么多体己话,我也和娘娘说几句真心话吧。我此番进宫除了安慰二皇子,也是受父命希望他不要忘记自己母亲的母家。想来这些话我不说,娘娘也猜得到吧?”

    苏幼仪无声地点点头,算是默认。

    李梓月道:“可我私心里并不希望他对此念念不忘,如果我见到他,我会让他好好和燕嫔娘娘相处,给自己一个机会拥有一个母亲。何必一生自苦呢?”

    苏幼仪不由诧异,李梓月的通透让她惊讶也让她纠结。

    她从季玉深那里知道李梓月是何品性,也知道她从来不涉朝政,却没想到在李阁老和李氏的熏陶下,她竟然还能这般清醒。

    怪不得季玉深愿意娶她。

    苏幼仪笑了笑,收拾心情,“季夫人是个极识大体的人,本宫没有什么可不放心的了。二皇子就住在湖对岸的书屋那处,本宫命人送夫人过去吧。”

    说罢看了翠微一眼,后者会意点头。

    李梓月从座中站起,行礼之后退了出去,一路上沿着湖堤朝对岸去,一直神不守舍。

    静儿道:“小姐,您这是怎么了?昭嫔娘娘不是很好说话吗?您怎么还有些不高兴似的。”

    “我不是不高兴,是太震惊了。”

    李梓月道:“我从前一直以为昭嫔就像长姐说的,是个狐媚惑主之人。我以为昭嫔和长姐不睦已久,见了我一定会给我脸色看。我以为她会警告我不要对二皇子痴心妄想,没想到她反倒让我劝二皇子好好读书……”

    这一切和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静儿点头道:“其实奴婢也是这么想的,从咱们进园子开始,那些宫人就一直说昭嫔娘娘待人宽和仁慈,是最好说话的。奴婢以为是她收买人心呢,没想到见了她真是如此觉得的,何况她生得那么美打扮又不华丽,看起来清清爽爽的。小姐,你说奴婢是不是也被收买了?”

    李梓月噗嗤一声笑出来,“你要是被收买了,那难道连我也被收买了?我方才还云里雾里想不明白,现在终于明白了,不是我犯傻,是昭嫔真的好,连你都看得出来她好。”

    她的笑意忽然又萎靡下去,“可是长姐和她对敌,她好,难道长姐是坏人吗?静儿,我不想觉得长姐是坏人。”

    静儿撇撇嘴,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李梓月看她一眼,“你有什么话对我还不能说吗?我几时生过你的气?”

    静儿是从小伺候她的丫鬟,就和李氏带进宫的仪儿一样,都是心腹,感情甚至比姐妹还深厚。

    李梓月这样说了,静儿便不犹豫了,“小姐,你忘了从前大小姐在家里是怎么欺负你的吗?老爷无论带了什么衣裳、首饰还是新巧玩具给你和大小姐,总是她先挑选好的,剩的才给你。小姐你还总说姐姐是尊长让她也无妨,可大小姐什么时候让过你呢?”

    “这些就罢了,大小姐每次做错事都拿您去顶包,对您可没有一点爱惜之意。就拿这次说吧,她不分青红皂白就怀疑姑爷是奸细,这不是明摆着没有拿小姐当亲妹妹吗?”

    “好了,你别说了。”

    李梓月没有生气,却也不想听这些话,“这都是小事,长姐喜欢什么让着她便是了。她文采比我好,书读得比我多,父亲喜欢她,我又能怎么样呢?何况现在人都已经去了,你就别再说这些了。”

    静儿扁扁嘴,“是,奴婢知道了。只是方才小姐提到好人坏人的话,奴婢才想起这些,奴婢可不觉得大小姐是什么好人……”

    李梓月看她一眼,静儿这才不说话了。

    她抬头朝前一看,“喏,到书屋了。一会儿进去你不要多话,尤其是这什么好人坏人的话,决不能让二皇子听见。没娘的孩子心里够苦了,要是听见别人诋毁他的娘亲,不知道心里多难受。”

    静儿连连点头,“小姐放心,奴婢知道。”

    李梓月深吸了一口气,带着静儿朝书屋那处走去,进门只见二皇子在屋里发呆,看到她连忙迎出来。

    “见过二皇子。”

    李梓月按照惯例行礼,二皇子看到她抬头时和李氏有几分相似的眉眼,这才露出笑容,“姨母,你终于来了!”

    二皇子看到她的激动,让李梓月生出天然的母性。

    这是她唯一的外甥,将来她自己有了孩子,或许也和二皇子长得差不多,有李家人的眉眼。

    “姨母,你快坐下。”

    二皇子让她坐下说话,又屏退了众人,李梓月道:“静儿是我的贴身亲随,我什么事都不瞒她,她就和长姐身边的仪儿一样。”

    二皇子看了静儿一样,后者朝他福身一礼。

    李氏曾经说过仪儿还有个结对的丫鬟,是当年李阁老赏给李梓月的,这两个丫鬟分别在府里两个小姐身边伺候,是最贴心的心腹。

    二皇子便没让她出去,李梓月瞧他面色不好看,便道:“二皇子似乎瘦了许多,还要节哀才是。你正是长身体的年纪,不能因为哀伤过度不思饮食,耽误了身体。”

    二皇子微微低下头,“我想母妃。姨母,母妃到底为什么会死?”

    他抬起头来看着李梓月,“是不是因为母妃犯了错被父皇贬为答应,她心里难受所以得了病死了?可是母妃从前说过,不管在宫里发生什么样的事情,保全性命是最要紧的,哪怕不择手段。她怎么会就这么死呢?”

    李梓月心中咯噔一声。

    不择手段?

    这样的话,李氏怎么能对二皇子一个孩子说呢?

    他才区区九岁啊!

    李梓月道:“长姐是暴毙而亡的,父亲说她是畏罪无颜面对皇上,才会自暴自弃以求速死的。”

    她骗了二皇子。

    李阁老怀疑皇后对李氏动了手脚才会导致她暴毙,可李梓月不想把这话告诉二皇子,她不想让二皇子带着仇恨过日子。

第一百九十五章 没有再说话

    苏幼仪说得对,大人之间的事不应该牵扯到孩子,二皇子应该过更加天真快乐的日子才是。

    “外祖真的是这么说的?”

    二皇子狐疑地看着她,似乎有些不信。

    小小的孩子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单纯的李梓月在他面前根本不够看,连谎言都维持不下去。

    李梓月忙道:“是真的。你不要再多想了,不管长姐到底是为何而死,事情已经过去了,就算有什么要计较的也是大人去计较,你只管好好读书好好吃饭,像别的皇子一样,好不好?”

    二皇子听不进去这些话,只是偏执道:“大人去计较,计较谁?是不是昭嫔?是不是燕嫔?还是皇后娘娘?”

    李梓月一愣,终于明白苏幼仪劝她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二皇子现在的状态的确很不正常,他陷在李氏的死里无法解脱,听不进去别人善意的劝解。

    李梓月顿了顿,“你为何会这样问?你觉得是谁害死了长姐?”

    “我说的这些人都有可能!还有可能是芳妃,是惠妃……除了几个手中没有权势的答应和常在,其他都有可能!”

    二皇子提起后宫嫔妃一点尊重的口气都没有,更是以权势来划分嫔妃之间,李梓月听得蹙起眉头,“二皇子,你口中那些人都是你的嫡母和庶母,你怎能随意怀疑她们做出杀人害命之事?他们害过你吗?”

    二皇子抿着嘴细想,不禁想到苏幼仪时常到学堂给他们送点心和瓜果的事情,虽然她每次都说自己是来送给大皇子的,可那些吃食每次都是四个人分的。

    她从来没有单独给大皇子什么,更没有不让他这个死对头的儿子碰她的吃食。

    苏幼仪没有害过他,这一点他明白。

    可旁人不一样。

    他看着李梓月道:“可是母妃生前曾经说过,昭嫔不是好人,她一定要除去昭嫔。还有皇后一心想跟母妃作对,那个芳妃差点被母妃害了腹中的孩子,她也有可能想报仇,燕嫔想当我的养母……”

    “够了!”

    一向性情温和的李梓月不得不出声打断他,“二皇子,你在说什么啊?你怎能直呼燕嫔封号,她现在是你的母妃。还有,芳妃和昭嫔是被长姐害过,不是害过长姐,是长姐对不起她们你明白吗?”

    李梓月简直不知该如何教导二皇子,他的想法已经扭曲了。

    从前李氏害过谁,现在二皇子就怀疑谁,这不是贼喊捉贼么?

    若再不好好教导,二皇子真的要毁了。

    静儿看了她一眼,李梓月心中越发难受,从二皇子身上她看到了自己长姐的品性,这让她十分失望。

    也许静儿说的是对的,是她因为姐妹的情谊一直没看清李氏。

    二皇子疑惑地看着她,“姨母,你为什么一直在替别人说话?你和母妃是同胞姐妹,你为什么不帮她?”

    他比李梓月还要诧异。

    不是只有宫里的兄弟姐妹才会面和心不和吗?

    不是只有异母所出的兄弟姐妹才会勾心斗角吗?

    李梓月明明是他嫡亲的姨母,为何不仅不帮他,还要说他母亲的不是?

    李梓月试图让自己慢慢放松下来,恢复平日的温和耐心劝导二皇子,“二皇子,你听我说。我不是在替别人说话,也不是不帮长姐,我是想帮你。长姐已经去了,她只留下你这么一个血脉,我帮你就是对她最好的安慰,你明白吗?”

    二皇子沉默不语。

    李梓月道:“你现在一心想着长姐是为什么死的根本没有用,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人要向前看。我不能时常来看你,父亲更加不能,你在宫里要有人疼爱照顾。皇上既然把你交给了燕嫔,你要听她的话,好好读书不要再胡思乱想了,明白吗?”

    听燕嫔的话?

    二皇子更加不解了,“燕嫔说不定是害我母妃的凶手,我为什么要听她的话?”

    “因为你还小,你需要母亲。”

    李梓月说着,想到自己还没见过燕嫔,又道:“如果你实在不喜欢燕嫔,我觉得昭嫔娘娘为人厚道公允,她一定不会伤害你的。”

    二皇子立刻警惕起来。

    李梓月怎么又替苏幼仪说起好话了?

    他看了静儿一眼,问李梓月,“你来之前见过昭嫔娘娘了?”

    李梓月点点头,“幸而她提醒了我,否则我真的没想到,你的想法这么可怕。答应姨母,不要再想你母妃的事了,人要向前看,好吗?”

    二皇子抬眼看了看她,没有再说话。

    李梓月从二皇子那里出来,心情郁结。

    她以为自己今日会在苏幼仪那边受到责难,在二皇子那边得到安慰,没想到全然相反。

    尽管她苦口婆心说了许多,可二皇子并没有听进去,她看得出来。

    最后他也只是敷衍了自己一下,并非真的听进去自己的话,李梓月觉得自己好失败。

    “静儿,我这样以后怎么做母亲呢,连个孩子我都教不好。”

    她边走边同静儿说话,静儿笑道:“小姐怎么想到这上头去了?将来小姐的孩子自然会听小姐的话,可二皇子都这么大了,很难再改变了。”

    李氏给二皇子灌输的思想,如果那么容易就被李梓月改变,那李氏就不是那个总是压制着她的长姐了。

    李梓月听了这话勉强安慰,又道:“只怕要想办法让父亲多和皇上请旨,让我进宫来劝说二皇子才好。”

    “李小姐还没劝够吗?”

    不知何处忽然传来人声,李梓月吓了一跳,静儿忙扶着她四处看去,才发现假山旁站着一个华服女子,身后簇拥着许多宫人。

    看起来是个位分不低的嫔妃。

    那嫔妃身后的宫人上前,倨傲道:“这是燕嫔娘娘。”

    李梓月一听忙上前行礼,燕嫔笑了笑,“本宫听说二皇子的姨母来看望她,便想来看看,没想到正好撞见李小姐。相逢即是有缘,李小姐若不介意就陪本宫坐坐吧。”

    说罢径自朝一旁的凉亭走去,不顾李梓月的反应。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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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拒绝皇上的册封,从此走红后宫!】 不靠谱的爹死得早,青梅竹马的男人是个陈世美,惨被抛弃的苏幼仪入宫当个小宫女,不想被严肃脸皇上一眼看中。 “听说你很漂亮?” 苏幼仪白眼一翻,好好的大皇子不务正业,天天跟人吹嘘她漂亮,这下可怎么办……盛世娇宠:这个娘娘有点懒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盛世娇宠:这个娘娘有点懒,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盛世娇宠:这个娘娘有点懒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