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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娇宠:这个娘娘有点懒全文阅读

作者:凉夜白     盛世娇宠:这个娘娘有点懒txt下载     盛世娇宠:这个娘娘有点懒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九十六章 有人会帮我们

    李梓月见她态度倨傲,本不想多事,可想到燕嫔是二皇子的养母,出于对二皇子的爱护还是决定和燕嫔交流一番,便朝亭中走去。

    燕嫔自顾自把玩茶盏,“方才本宫听见李小姐说劝说二皇子什么,难道李小姐今日来待了那么久,还没劝够吗?”

    李梓月客气道:“燕嫔娘娘别误会,其实妾身在二皇子那里待的时间不长。方才是按照皇上的旨意先去见了昭嫔娘娘,在倚绿榭说了一会子话。”

    “原来是先去见了昭嫔啊。”

    燕嫔笑道:“那李小姐怎么就急着走了呢?如今本宫是二皇子的养母,李小姐不见见本宫岂能放心?岂能……回去和李阁老好生交代?”

    饶是李梓月不涉朝政和宫闱之事,也听出燕嫔口气带刺,看来她对自己怀有敌意。

    这敌意……是为她的长姐么?

    李梓月仍带着微笑,“原本进来一趟是该拜见燕嫔娘娘的,只是担心打扰娘娘,所以打算回府。正好路上遇见娘娘,这一定是缘分了。”

    燕嫔轻哼一声。

    她当然不是正好撞见李梓月,而是早就计划好了在这里等她。

    有些话,她不得不告诉李梓月。

    燕嫔换了只腿.交叠,“说罢,你对本宫的儿子劝了什么?”

    李梓月一愣,待要开口,燕嫔笑道:“是不是劝他换了个养母,但是千万别忘记生母的恩泽?千万别忘记你们李家?”

    李梓月眉头微蹙,“不是这样的,燕嫔娘娘您别多心……”

    “不必对本宫来这套。”

    燕嫔看都不看她,“本宫生平最恨装柔弱装无辜的狐媚子了,收起你这一套吧。看见你的眉眼本宫就想到李氏,当年她在宫中横行霸道如何欺压本宫,你可知道?本宫差一点就成了她害死芳妃腹中龙胎的垫脚石,这份仇直到她死本宫也难以释怀。”

    李梓月咬着唇,不知如何解释这件事。

    燕嫔固然是李氏威权下的受害者,可现在李氏已经死了,她还想怎么样呢?

    李梓月道:“娘娘误会了,我确实没对二皇子说这些。是昭嫔娘娘劝说我要让二皇子好好读书,好好听燕嫔娘娘的话,我就是这么劝说二皇子的。我还劝他不要把长姐的死放在心上,让过去的就此过去。”

    燕嫔看她一眼,不知她说的是真是假。

    只要看到她和李氏有几分相似的眉眼,燕嫔心里就不舒服。

    她翻了个白眼,“你最好是这么劝说二皇子的,若你非要劝得他歪心邪意,本宫也没办法。不过你们想教坏本宫的儿子,就别怪本宫不把他当儿子,明白吗?”

    李梓月浑身一颤,“燕嫔娘娘,你……你想对二皇子做什么?”

    “你们不对二皇子做什么,本宫自然不会对二皇子做什么,否则就别怪本宫不客气了。本宫劝你日后还是少进宫吧,免得让本宫误会一时冲动做出什么来,得不偿失,你说是不是?”

    李梓月气得手指发颤,燕嫔却已站起来,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待她走后,静儿连忙搀扶李梓月起来,“小姐,她怎么能这么说话呢?一点都不客气!小姐好歹是首辅大人的千金,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

    李梓月指尖还在发颤,却对静儿道:“算了,也不能怪她。她从前受过长姐的委屈,现在自然对咱们家的人没有好感。何况她说的那些,也不算错……”

    李梓月看她一眼,“来的时候,父亲嘱咐的不就是那些吗?只是我没有对二皇子这么说罢了。”

    静儿叹了一口气,“小姐这样做,要是老爷知道了会不会生气?二皇子不领情,老爷要是也生气了,那小姐岂不是里外不是人两头受气?”

    李梓月摇了摇头,口气轻而坚定,“那我也得这么做。二皇子是长姐唯一的血脉,我不能再让父亲利用他来揽权了。他还是个孩子,就算他不领情,我也要劝说到他肯领情。”

    “可是方才燕嫔说,不让小姐经常进宫呀……”

    李梓月顿了顿,“没关系,我们可以慢慢再想办法。夫君那么聪明,我告诉他他一定会有办法的。何况我总觉得,有人会帮咱们的。”

    “谁呀?”

    “昭嫔娘娘啊。”

    李梓月朝她眨眨眼,“我有一种神奇的预感,昭嫔娘娘是个好人。我的预感很准的,当初第一眼看到夫君,我就知道他一定是我夫君。”

    燕嫔见过了李梓月便朝倚绿榭去,想听听苏幼仪见过她有何想法。

    出乎意料的是,苏幼仪对李梓月的评价颇好。

    “我觉得她和她长姐不同,她看起来单纯许多,想来并没有什么恶意。你还拦着她羞辱了一顿,她可有回击你?”

    燕嫔不乐意道:“哼,什么单纯啊。我看她就是装的,你被她骗过去了。你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心太善了。”

    苏幼仪不愿为外人和她相争,便笑笑转移了话题,“对了,芳妃还是不肯抄经吗?”

    “是啊。”

    说到抄经的事燕嫔就来了精神,“她现在可金贵着呢,一个字的经文都不肯抄。原以为皇后怎么也要训斥她一番,不想反倒命人把牡丹都送去她那,你说芳妃能不更嚣张么?”

    苏幼仪笑笑,“皇后娘娘在宫里这么多年,总学会了些手段。她自己现在都在风口浪尖上,当然不会直接训斥芳妃,否则朝臣又要议论她对嫔妃刻薄,对龙胎不够重视。以退为进,让人知道她的愤怒和委曲求全。中宫皇后都被逼到这个份上,宫中之人自然会替皇后抱不平。”

    燕嫔笑着点点头,“是这个道理。上次你说的话我一直记着,皇后把心思放在芳妃身上,总比放在我们身上好。对了,近来园中关于芳妃的传言说得可难听了,你听见了没?”

    燕嫔一副要给她传八卦的口气,苏幼仪笑着摆手,“燕嫔姐姐,这些话不该和我说。应该去和谁说,你心里有数。”

    燕嫔恍然大悟,匆忙告辞。

第一百九十七章 只是个答应

    回到住处,便听芳妃那处打鸡骂狗,没有片刻安宁。

    今日和往常有些不一样,燕嫔进院,竟见白答应跪在院中地上,头上大汗如雨。

    她一向不喜欢白答应,芳妃总是护在头里,她本就有气。

    如今看到白答应受罚她心里倒痛快,嘴上却仍去关心,“哎呦,这是怎么了?白答应怎么跪在地上?”

    芳妃的宫人见状朝她使眼色,燕嫔便离了白答应朝里走去。

    “怎么回事?”

    宫女道:“燕嫔娘娘,我们娘娘又动气了,您去劝劝吧。娘娘说白答应给她做的乌鸡汤味道不对,白答应却说没有问题,娘娘一生气就罚白答应跪在门口了。”

    燕嫔不禁好笑,“就因为乌鸡汤?”

    宫女悄声道:“其实也不是,是白答应提到了给皇后抄经的事,娘娘觉得白答应是在暗示娘娘不敬皇后,所以才动怒的。”

    果然还是因为这事。

    如今宫里关于这件事的传闻早就传开了,芳妃仗着自己有孕不怕皇后,可传闻听多了难免生气。

    白答应这个时候撞到枪口上,实在是不明智。

    燕嫔点点头,“放心吧,我进去劝劝。”

    进殿便见芳妃正坐在榻上吃点心,她有孕之后越发娇贵,各种珍奇的点心她都不满意,总有话说。

    见到燕嫔进来,她跟没事人似的,笑着招呼燕嫔,“燕嫔姐姐,快过来坐。”

    燕嫔坐到榻边,“今日身子不舒服吗?怎么动了那么大的气?”

    她指的是白答应的事情。

    芳妃随意道:“能舒服吗?这些日子.宫里都在议论我什么不敬皇后,我心里清楚得很,这身子就没有一日自在过。偏偏这蹄子还撞到我气头上,我气起来就罚她跪几个时辰。燕嫔姐姐,我终于知道你从前为何不喜欢她了。”

    那你怎么就忘了自己从前如何维护她的呢?

    燕嫔心里想着,隐隐不屑。

    当初看芳妃护着白答应以为她多良善,原来不过是装模作样,现在惩罚起白答应来还不是毫不留情?

    芳妃道:“好了,别说她了。燕嫔姐姐,尝尝我这里的点心吧。”

    燕嫔看到桌上的点心都十分新奇,便随手拈了一块,正要吃,芳妃却道:“这些点心我吃都吃腻了,总是这些。御膳房还说给我做的都是最新的花样,最精致的吃食,别处吃不到。一看便知是蒙我呢,这些点心也只好打发下人吃罢了。”

    燕嫔拈着点心的手举也不是放也不是,芳妃这才道:“哎呦,姐姐别误会,妹妹不是这个意思。姐姐吃吧,别怪妹妹有口无心。”

    她要是吃了,岂不成了芳妃的下人了么?

    燕嫔到底还是没吃,只道:“妹妹还在为给皇后抄经一事生气吗?说到这个,我也替妹妹生气。今日我在园子里闲逛,听见了许多不像样的混账话。”

    芳妃一惊,“姐姐听见什么了?”

    燕嫔为难道:“妹妹还是别知道了,说了徒惹闲气,伤了你腹中胎儿可怎么好?”

    她越不说,芳妃越要听。

    “姐姐尽管说,我不怪姐姐就是了。我倒要听听那些混账人说我什么,姐姐,你就告诉我吧!”

    燕嫔这才道:“我听见他们说,芳妃以为自己有了个龙胎就不得了了,说不定生出来只是个女儿呢?要是女儿啊,还不如大公主漂亮,那皇上肯定不喜欢,到时候有芳妃苦头吃的。”

    芳妃身子一晃,要不是坐在榻上,只怕整个人都撑不住了。

    燕嫔看她,她摆摆手,“没事,姐姐继续说吧。”

    燕嫔继续道:“还说你肚子里的孩子不一定能不能生出来,要是死了你不就白得意了么?又说你就算生了皇子也是个小吏家的女儿,上不得台面,还敢和皇后娘娘争驰……”

    芳妃这下彻底掌不住了,气得整张脸泛红。

    她一抬手似乎要拍桌子,不想腹中陡然一痛,她忙捂着肚子哎呦哎呦地叫起来。

    “传太医,快传太医!”

    燕嫔见好就收,没再多话。

    她知道这些话不至于让芳妃肚子里的龙胎有什么闪失,顶多是气气她,芳妃娇惯,有点什么就喊着传太医。

    人都乱糟糟的,燕嫔懒怠再待下去,出门朝自己的屋子走去。

    便见白答应还跪在外面地上,脸色已经有些白了,她什么也没说,径自离开。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白答应从前也算受过芳妃的照拂,如今就算受点委屈也是应该的。

    谁叫她进宫这么多年只是个答应呢?

    李梓月回到府中,先去向李阁老回了话,接着回到内院自己屋里。

    季玉深今日难得在家,一见到他,李梓月只觉得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夫君,你今日怎么有空在家?”

    “今日没什么事,皇上许我早些回来。”

    季玉深随手给她倒了一杯茶,“今日进宫见二皇子,如何?”

    他提到二皇子,李梓月顿时露出愁容,唉声叹气。

    季玉深以为她进宫之行十分不顺利,便道:“怎么?是昭嫔给你脸色看了吗?”

    “没有没有!”

    李梓月忙道:“昭嫔娘娘倒是很好,是二皇子气得我。”

    “怎么个好法?”

    季玉深不问二皇子怎么气她,反而说昭嫔怎么个好法,如此反常的问话李梓月却没听出问题。

    她想了想道:“昭嫔说话很和气,也没有为难我。还说让我劝二皇子好好读书,不要牵涉大人的事,我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

    季玉深闻言说不清是高兴还是不高兴,隐隐有些失落。

    如果苏幼仪对李梓月毫无敌意,那是不是说明,她彻底把自己放下了?

    “夫君,你在想什么呢?”

    李梓月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季玉深道:“没什么,你继续说罢,二皇子怎么了?”

    说到二皇子李梓月就来气,她把二皇子的言行统统告诉季玉深,又道:“夫君,你说我该怎么办呢?长姐只有二皇子这么一个孩子,我们不帮他谁帮他?我真的不希望二皇子小小年纪就陷在阴谋诡计里,那他就太可怜了。”

第一百九十八章 芳妃肚子疼

    季玉深道:“二皇子身在宫中,我们是宫外的人,如何帮得上忙?”

    李梓月闻言不免有些泄气,忽然她又想到些什么,抓着季玉深的衣袖道:“那要是宫里有人肯帮二皇子呢?我觉得昭嫔娘娘会肯的,我们去求求她好不好?”

    ……

    快到中秋的时候,皇后的病适时痊愈,起来操持中秋宫宴的事。

    在中秋之前,皇后以近来宫中不宁的名义办了一场法.会,让众嫔妃一起趁夜到河边放莲花灯。

    虽然不懂皇后此举是何用意,众嫔妃还是依言去了。

    最让人关心的便是,芳妃这回会不会去。

    “芳妃仗着自己肚子里那位各种骄纵,今夜皇后举办法.会让众嫔妃都来,她可未必会听话。”

    “是啊,芳妃可是配戴牡丹的人呢,能跟咱们一样吗?”

    嫔妃们忍了芳妃许久,今夜便趁机议论起来,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苏幼仪远远在一旁看着,众人明白什么叫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有了芳妃这个引起公愤的,其余嫔妃看起来其乐融融。

    当然,这不过是暂时的,昙花一现。

    不知谁喊了一声,“那不是芳妃的撵轿吗?”

    河边众人朝远处看去,果然看到一队密集的灯火过来,纯常在笑道:“要不说是芳妃,我还以为是皇后娘娘来了呢!”

    此言一出众人又是一阵大笑,现在只要把芳妃冠上皇后娘娘这四个字,就是宫里最流行的笑话。

    婉常在笑着捏她的脸,“你这嘴啊,真真不饶人!”

    纯常在跟着傻笑,到芳妃过来才停了笑声,众人上前稀稀拉拉地行礼。

    芳妃也猜到众人先前的笑声是在笑她,她没有说什么,只想尽快结束今晚的法.会。

    她过来只是不希望旁人再说她不敬皇后,落人话柄,顺便放莲花灯为自己腹中的龙胎祈福,祈求这是个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男胎。

    不一会儿皇后也来了,在人群中扫视一眼看到芳妃,目露得意之色。

    如她所料,芳妃果然还是来了。

    皇后道:“近来宫中.出了不少事,李氏暴毙,本宫也身染疾病。幸亏后宫姐妹为本宫抄经祝祷本宫才能好得这么快,所以本宫特意办了这个法.会,为皇上和诸位姐妹都祈祈福。”

    芳妃听见抄经这两个字,下意识眉梢一跳。

    便见皇后命人抬来铜鼎,将手抄的佛经放进鼎中焚烧,“这些是诸位姐妹为本宫祈福抄的佛经,本宫自己也抄了些,希望今夜在此焚了能通神意,保佑皇上和后宫平平安安。”

    皇后说着看了惠妃一眼,惠妃识趣道:“臣妾也陪皇后娘娘一起烧吧。”

    说罢向宫女要了自己抄写的经文,众人见状如法炮制,都上前拿自己抄的佛经往鼎中焚烧。

    只有芳妃尴尬地站在原地,她没有抄经,这会儿上前也不是,退后也不是。

    正是进退维谷左右为难。

    她气得索性扶着肚子,“来人啊,本宫的肚子好疼!”

    除了她身边的宫人以外,没有一个嫔妃理会她的,包括皇后。

    众人都假装没听见,芳妃这种把戏玩多了,众人已经见惯不怪,没人相信她是真的肚子疼。

    芳妃自己尴尬了一会儿,忙摆手示意宫人把自己扶上撵轿。

    贴身宫女见这样不像话,犹豫片刻还是上前同皇后禀告,“回禀皇后娘娘……”

    “不必回了。”

    皇后淡定烧佛经,看都没看一眼。

    不必回了是什么意思?

    宫女为难地看向芳妃,又看皇后一副冷淡模样,只能硬着头皮跟着芳妃的撵轿回去。

    待芳妃的撵轿走远,皇后才朝翠摇道:“派太医去看看芳妃,再让太医把芳妃的情况如实禀告皇上。”

    翠摇领命退下。

    皇后说这话没有避着后宫其他嫔妃,她知道芳妃已经犯了众怒,没有人会维护她。

    除了……

    她的目光看向燕嫔,燕嫔忙道:“皇后娘娘,芳妃这次实在是太过骄纵了,娘娘千万别生气。臣妾等都是明事理的人,自然知道孰是孰非,娘娘不必操一点儿心。”

    难得燕嫔这么明事理。

    看来她和芳妃经过那一次矛盾之后,再也回不去从前的姐妹情深了。

    也好,这就是皇后想要的结果。

    她满意地点点头,“难得你懂事。把这些烧完大家就各自放河灯吧,今夜月色颇好,明晚就是中秋宫宴了,大家要好好准备。”

    众嫔妃:“谢皇后娘娘提点。”

    皇上知道皇后今夜举办法.会,不想出了芳妃这档子事。

    高奇寿同皇上禀告的时候似笑非笑的,在皇上面前尚且如此,可见他私底下是怎么和别人嘲笑芳妃的。

    皇上也没计较,只道:“芳妃现在怎么样了?”

    高奇寿笑道:“皇上不必担心,芳妃的胎一向稳固着呢。何况平日她稍有些不适就命人来请皇上,今夜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可见……心虚呢。”

    皇上看他一眼,嘴角略带笑意,“皇后用这种法子告诫她,芳妃有孕后心气又极高,一不高兴就用肚子里的孩子说事。朕从前瞧芳妃不是这么不懂礼数的人,如今怎么变成这样了。”

    皇上不是问他,只是自己感慨。

    高奇寿却没眼色地回答道:“,恃宠生娇这种事在后宫还少见吗?皇上登基也快十年了,这个道理自然懂得。多少嫔妃刚进宫的时候谦卑温顺,得宠得势后就张牙舞爪……”

    他看了皇上一眼,连忙收住话头。

    今夜宫人们议论芳妃装肚子疼的事情,未免多笑了几句,也把高奇寿平日的警惕都笑没了。

    好在他伺候皇上多年,偶尔失言皇上也不会当真跟他计较。

    小义子忽然从殿外进来,“皇上,太医从芳妃娘娘那里过来,说要和皇上禀告芳妃娘娘的胎像。”

    皇上抬头看他一眼,很快会意过来。

    他没让太医来禀告,太医却主动过来,想必是皇后的意思。

    “让他进来吧。”

    进殿的果然是一向给皇后请脉的老院判,他朝皇上拱手一礼,便道:“芳妃娘娘动了胎气,皇后娘娘担心皇上着急,命臣来禀告皇上。”

第一百九十九章 穷酸晦气

    “你说罢。”

    “芳妃娘娘腹中胎儿已有五个月,胎像稳固。今夜也没有任何不适之症,老臣也不知芳妃娘娘为何腹痛。总的来说一切无虞,请皇上不必担心。”

    皇上摆摆手,老院判低头退了出去。

    高奇寿和小义子师徒对视一眼,更加想笑了。

    “皇上,皇后娘娘可不就是让老院判来告诉您,芳妃是装病嘛……皇上打算如何处置?”

    皇上头也没抬,“既然芳妃身子不适,明晚中秋宫宴朕特许她不必去了,好好养着吧。”

    ……

    “哈哈哈,你听见没有?皇上让芳妃别参加今晚的宫宴了,笑死我了哈哈哈!”

    燕嫔在倚绿榭乐不可支,苏幼仪和婉常在、纯常在都看着她哈哈大笑,不知道她为何这么高兴。

    燕嫔笑够了看向她们,“你们还不知道吧?芳妃早就为今晚的宫宴准备了一套十分华丽的苏绣宫装,是樱.桃红的,上头还捻了金线。她以为李氏没了之后,宫里除了皇后就数她大了,所以老早憋着劲等今夜艳冠群芳。谁知昨夜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皇上竟然让她别参加宫宴了,哈哈哈!”

    燕嫔一笑起来又没完,纯常在一边吃点心一边道:“樱.桃红?那不是跟正红很像吗?宫里的嫔妃素来都避着正红之色,芳妃竟然敢穿樱.桃红,还真把自己当成第二个李氏了不成?”

    燕嫔冷哼一声,“何止是第二个李氏啊?李氏当年再嚣张跋扈,也不敢在皇后娘娘面前直接装病离开。她要装也装得像一些才是,就这么大剌剌地走了,满宫里谁不知道她是装的?”

    原本不知道的人听见皇上这道旨意,心里也清楚了。

    皇上没有亲自去看芳妃,也没命人送补品去给她,只是不让她去参加中秋宫宴。

    这说是体恤她,倒不如说是惩罚她。

    芳妃在自己宫里气得不得了,看到那身樱.桃红的苏绣宫装还挂在屏风后头,气就不打一处来。

    “给本宫拿走,本宫不想看见那个东西!”

    她愤愤不已,准备了那么久的行头竟然派不上用场了,她连宫宴都参加不了,着实叫她吃了个哑巴亏。

    她破口大骂,“皇后好生阴毒!竟然让太医去皇上面前说本宫的坏话,说本宫是装病其实没有大碍!要不是她去说小话,皇上怎么会不让本宫参加宫宴?”

    她直接指着皇后骂,伺候的宫人们都不敢说话,唯恐一句话说得不对就让芳妃找着出气筒,反倒要打骂他们。

    芳妃骂了好一会儿,似乎气渐渐平了,才有宫女道:“娘娘生气归生气,千万别指着皇后骂。这里住的不只是咱们,还有燕嫔娘娘和白答应,要是有人听见了去和皇后告状怎么办?”

    “本宫会怕吗?”

    芳妃的无名火又上来了,“哪个不长眼睛的敢和皇后告状去?燕嫔如今在本宫面前也只能低伏做小,还有那个白答应,本宫哪个眼睛看得上她?进宫都这么多年了还只是个答应,偏又跟着本宫,把她身上那股穷酸晦气都传给本宫了!”

    白答应前几日才被她罚在院中下跪,芳妃近日听见外头议论她什么,便只拿白答应出气。

    白答应人微言轻,只能默默承受,没有人会替她说话。

    芳妃便越发肆无忌惮,全然不顾她们相识多年的情谊。

    “娘娘消消气,腹中的小皇子要紧。将来后福还长着呢,不急在今晚出这个风头,您说是不是?”

    宫女宽慰着她,芳妃的神色才渐渐好了些,摆摆手道:“去打听打听今晚皇后还有昭嫔是如何打扮的。”

    她人不能去,还是想和苏幼仪她们争辉,宫女只得依言退下去打听。

    院中,窗子底下人影一动,赶在宫女出去之前躲到墙根后头,没有让人发现。

    待宫女走后她才出来,女子穿着一身简素的翠绿宫装,头上着意戴了一支金钗,这已经是她最贵重的首饰了。

    她原本只是想来听听,芳妃得知自己不能参加宫宴后会如何不痛快,没想到正好听见了关于自己的那一段。

    穷酸晦气?

    呵。

    白答应冷笑,轻声自言自语,“我要是有穷酸晦气,一定保佑你肚子里是个女儿。或者……是个死胎。”

    她怨毒地朝窗子里头看了一眼,小心翼翼地离开。

    今年中秋宫宴在御园中办,还是后宫的嫔妃和皇室宗亲们。

    李氏死了,芳妃不在,皇后的心气儿顺了许多,连装扮都比从前隆重。

    苏幼仪一如既往打扮得朴素,只是她如今晋升嫔位,再朴素也不能失了嫔位应有的规制,瞧着倒觉得清雅大方。

    配上她那张绝色的脸,没有人能在一众嫔妃中将她忽略。

    可要论打扮最出挑的,非江贵人莫属。

    许是之前皇后被朝臣们怀疑害死了李氏,议论她刻薄,让江贵人觉得自己的颜面找回来了,故而她今夜的打扮十分华丽。

    苏幼仪朝她瞥了一眼,发现她穿了一身红得发紫的的颜色,不禁好笑。

    幸好今夜芳妃没有来,这两人要是撞在一起,还不知道会掐成什么样。

    燕嫔笑着看她,“你看看,不管宫里是少了一个李氏还是一个张氏,永远不缺热闹。一会儿来个樱.桃红,一会儿又是紫红,真是姹紫嫣.红啊。”

    燕嫔的声音不算小,后半句更是清清楚楚地落在江贵人耳朵里,她满不在意,只看着上首的皇上。

    只要皇上今夜能注意到她,她被嘲讽几句又算什么?

    皇上还没注意到江贵人,倒是皇后先注意到了。

    她含笑开口,“江贵人今夜打扮得可真喜气啊,本宫一眼看过去,差点以为是昔日的李氏坐在那里。”

    她提到李氏,众嫔妃面色一动,二皇子更直接抬起头来。

    江贵人原本听着还算高兴,再听皇后拿自己和李氏相比,顿觉不是好话。

    李氏戴罪而死,皇后拿她和李氏相比,这不是诅咒她么?

    江贵人强忍着怒气,起身拿乔地福了福,“回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大病初愈,臣妾心中欢喜,所以打扮得喜气一些。难道皇后娘娘看着不高兴吗?”

第二百章 让昭嫔来

    废话。

    皇后是为什么病的大家心知肚明,要不是江贵人的父亲江肃去皇上面前说话,皇后能被气病么?

    她现在反倒说自己为皇后病愈而欢喜,鬼才会信。

    苏幼仪悄悄朝燕嫔笑了笑,“燕嫔姐姐,现在连江贵人都比从前会说话了。”

    婉常在和纯常在坐在她们身后,听见苏幼仪的话不禁好笑,纯常在道:“是啊,昭姐姐,我要是在宫里待久了是不是也会说话了?”

    三人听了不禁好笑,苏幼仪道:“你不会说话不要紧,不会说话也有不会说话的可爱,太会说话了也讨人嫌呢,就像我似的。”

    这一点苏幼仪当仁不让,一点也不客气。

    燕嫔忙道:“哪里讨嫌?我就喜欢你这张嘴,哈哈哈。”

    正低声说笑着,皇后忽然看向她们这处,“昭嫔燕嫔,你们在说什么这么好笑?也说给本宫听听。”

    苏幼仪顿了顿,待要回复皇后,燕嫔按了按她的手,“你不是说自己太会说话讨人嫌么?那你就别说了,让我来。”

    燕嫔笑着站起来,“皇后娘娘,我们不过是听见皇后娘娘说江贵人的衣裳,所以跟着讨论几句。”

    皇后道:“哦?怎么讨论的?”

    燕嫔笑道:“都是私底下的玩话,登不得大雅之堂,只怕皇后娘娘怪罪。”

    皇后笑了笑,“既然只是玩话,今夜家宴大家说说笑笑正好,本宫不怪罪就是,相信皇上也不会怪罪的。”

    说罢看向皇上,皇上默认似的点点头。

    燕嫔这才道:“皇后娘娘说江贵人打扮得像李氏,臣妾定睛一瞧啊还真有点像。李氏年近三十,江贵人才十八,穿这一身倒比李氏更像二皇子的亲娘呢!”

    说罢掩口轻笑起来,座中之人听了忍俊不禁,连几个郡王和王妃听了都低头笑而不语。

    这不是在讽刺江贵人老气么?

    这样的诙谐也只有燕嫔说得出来,拿二皇子和他生母开玩笑,也只有燕嫔这个养母敢说。

    江贵人低头朝自己身上一看,她的衣裳如此华贵端庄,燕嫔竟然讽刺她老气?

    她燕嫔算个什么东西,不就是在李氏死了之后捡个便宜成了二皇子的养母么,有什么好得意的?

    皇后莞尔一笑,对燕嫔替她找回面子十分满意。

    怪不得她看燕嫔近来和苏幼仪走得近了,如今再看她有意说话讨好自己,想来她也想和苏幼仪一样归附自己。

    皇后心中越发得意,宫中没了李氏,她身为中宫皇后的面子自然可以慢慢找回。

    江贵人憋着气站起来,“燕嫔娘娘比嫔妾大许多岁,怎么也不让让嫔妾呢?嫔妾年纪小不懂事,打扮得不得体,姐姐不教导着,怎么还羞辱妹妹呢?”

    江贵人果然在宫里学聪明了,反咬燕嫔一口说她刻薄,这一手十分聪明。

    燕嫔一愣,苏幼仪适时道:“燕嫔姐姐不过是玩话,妹妹何必计较当真?是皇后娘娘说把玩话说出来大家说说笑笑才好,燕嫔姐姐才说的。怎么,江妹妹这是怪燕嫔姐姐呢,还是怪皇后娘娘呢?”

    会说话的人一开口,江贵人再聪明也得拉倒。

    她老老实实坐下,顺带朝苏幼仪翻了一个白眼。

    皇后越发称心满意。

    皇上道:“今年的家宴在园中办,倒比往年在宫中更有趣味。中秋之后天气转凉,也该预备着回宫了。”

    宫里李氏的丧事已经办完了,这个时候回去正好清静。

    皇后笑道:“皇上说的是,夏日已经过去,是该回宫中了。”

    皇上点头,“皇后病了一场似乎虚弱了许多,宫里芳妃怀着胎,人多事杂。朕想着也该有人为你分担分担,皇后觉得……惠妃如何?”

    皇后眉梢一跳,惠妃是先皇后的人,在宫里这么多年一向安静,可要把管理后宫的权力交给她那怎么行?

    人得了权力是会变的,谁知道那个时候惠妃还会不会安静?

    下首惠妃听见皇上的话,正要起身谢恩,不想皇后道:“皇上,臣妾倒觉得昭嫔妹妹更加聪慧,她有年轻有精力,也不像惠妃似的有个女儿要照顾。不如让昭嫔来帮臣妾,皇上以为如何?”

    哈?

    正在吃果子的苏幼仪抬起头,露出一脸关我屁事的表情。

    皇上和皇后都朝她看去,她立刻变了脸色,温柔无害地笑着。

    皇上瞧见她神情变化,似笑非笑,“昭嫔么?她虽聪慧也年轻,平日行事也颇为端庄,只是会不会太过年轻帮不上皇后的忙?”

    “是啊是啊。”

    苏幼仪不顾燕嫔拉扯她,自己站了起来,“臣妾多谢皇后娘娘抬举,只是臣妾才疏学浅,不敢担此大任,请皇上和皇后娘娘另请高明吧。”

    “你要是才疏学浅,岂不是羞煞后宫里大半嫔妃?”

    皇后说的是实话,苏幼仪越是推辞,她越觉得苏幼仪才是最合适的人选,“皇上,臣妾觉得昭嫔确实不错,她虽年轻,臣妾可以慢慢教导她。她那么聪明一定学得很快,到时候必能帮上忙。”

    皇上闻言低头思忖,惠妃蹙起眉头缓缓坐下,江贵人更是气得眉头倒竖。

    苏幼仪要是有了管理后宫的权力,那岂不是将她踩得死死的?这怎么可以?

    她正要起身说话,忽听苏幼仪道:“皇后娘娘是好意抬举臣妾,才说臣妾这么多好话的,皇上,您可别真的相信啊。”

    此言一出,不仅是燕嫔等人,连郡王和郡王妃们都朝她看过来。

    她先前开口推辞,众人以为她只是谦虚客气,如今又推辞一次,听起来倒不像是假话了。

    难道她真的不想协理后宫?

    这可是别的嫔妃求也求不来的福气,她反倒要往外推,真是奇怪。

    皇上抬眸看她一眼,“昭嫔向来懒散,如今皇后亲口要你协理后宫,你还推三阻四的,是不把皇后放在眼里么?”

    皇上一向严肃,言辞中带些怒气,更叫人害怕。

    众嫔妃也有为苏幼仪担心的,也有心中暗爽的,更有作壁上观想等着看她失宠的。

第二百零一章 黑夜中的雕像

    苏幼仪:“……”

    皇上今儿这是怎么了,他不是想让惠妃协理后宫吗?

    这么大一个帽子扣下来,苏幼仪一时无言应答,反倒是皇后笑着开口,“皇上别错怪昭嫔,她谦逊也有谦逊的好处,想来没有不敬之意。”

    皇上为了她开口责怪苏幼仪,她高兴还来不及,自然乐得劝和。

    她看向苏幼仪,“昭嫔,你就别再推辞了,别让皇上误以为你不敬,惹皇上生了气。”

    苏幼仪有些泄气。

    什么协理后宫,她实在没这个兴趣啊!

    可皇上和皇后非要如此,她只得硬着头皮道:“是,臣妾遵旨。”

    她起身一福,后头的歌舞表演也全然没心思看了,连她最喜欢的点心上来也没心情吃。

    燕嫔见她如此,忙劝道:“你是怎么回事?协理后宫是天大的好事,天上掉馅饼砸在你头上,你还往边上躲?”

    婉常在也凑上来轻声道:“是啊姐姐,这是好事,你何苦闷闷不乐的?”

    苏幼仪见状摆摆手,“没事没事,是我一时想不开,你们别搭理我,我自己静静想想就好了。”

    她的难处不是燕嫔和婉常在她们能理解的,她不怪她们,只是不想多解释。

    婉常在朝上首看了一眼,见皇后看向她们这处,便不再多言。

    第二遍酒上来的时候,苏幼仪便借口更衣出了殿,往后廊的方向走去透气。

    淑芽跟着她,看到她闷闷不乐的样子有些奇怪,“娘娘,大家都说协理后宫是好事,您怎么这么不高兴呢?”

    苏幼仪叹了一口气,坐在廊下随手摆.弄蔷薇花枝,“旁人自然高兴,可我没有前朝的依靠,要后宫的权力做什么?前朝和后宫息息相关,说到底前朝才是根基。没有根基在后宫说倒就倒了,这权力要来又有何稀罕?”

    淑芽一时参不透这话,她只觉得有权力自然比没权力好。

    苏幼仪见她疑惑,又道:“但凡我有个父亲,哪怕只是末流小官也好。我在后宫坐大,皇上自然会看在我的面子上给我父亲封官进爵,你说对吗?”

    淑芽点点头。

    苏幼仪摊手,“可我连个末流小官的父亲都没有,我的父亲已经死了。将来真到了紧要关头,旁人反而会因为我手里的权力而忌惮我,非要除去我不可。我没有父兄能帮我,这权力就等于催命符,要来做什么?”

    淑芽终于听明白她的意思了,想了想道:“不是还有苏大人吗?娘娘和苏大人家可以连了宗的!”

    她说完自己也泄了气,只是连宗,连正经的亲人都不是。

    苏清有自己的女儿在宫里,又能对苏幼仪提供多大的帮助呢?

    如此说来,这权力倒像荆棘,虽能鞭打想伤害她的人,也会因此戳伤她自己的手。

    “苏大人不行,或许我可以。”

    假山后忽然传来男子的声音,苏幼仪吓了一跳,只见季玉深从假山后走出来,忙捂住了淑芽的嘴。

    “别喊,是季大人。”

    淑芽最是胆小,要不是苏幼仪捂着她的嘴,她早就喊出声了,看到假山后走出来的人果然是季玉深,她这才平静下来。

    季玉深缓缓走到她跟前,只是看着苏幼仪。

    淑芽看了看他又看看苏幼仪,识趣地退下,苏幼仪却道:“你别走远,在拐角上等着我便是。”

    “是。”

    淑芽依言站在拐角上等她,顺带望风。

    苏幼仪这才有工夫看季玉深一眼,“中秋佳节,季大人不去一家团聚,没事来御园做什么?”

    一家团聚,和谁团聚?

    和李阁老一家么?

    季玉深心中生出讽刺之意,待看向苏幼仪,只是淡淡一笑,“方才我的提议,你觉得如何?”

    他的提议?

    苏幼仪这才想起他刚才那句,苏清不行,或许他行。

    她忍不住想笑。

    “季大人如今也学会幽默了,说的笑话真是可笑。这全天下谁都可以,也轮不到季大人你。”

    季玉深站在原地,静默如黑夜中的雕像,良久才道:“为何?”

    苏幼仪冷笑道:“你是李家的女婿。”

    “虽然你为了讨好皇上能背叛李阁老,还有你的新婚夫人。可背叛的前提是,你还是他们家的女婿,明面上还要为他们做事。谁不知道已故李氏和我敌对,真要出了什么事,你帮得了我么?”

    季玉深闻言,淡淡一笑,“皇上待你那么信任,你总该知道,李家的势力是不会长久的。”

    “你的意思是,等李家倒了,你就会站在我这一边?”

    苏幼仪托腮一笑,“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可你拿什么站在我这一边呢?你我之间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你是皇上的人,等皇上不再宠爱我,你又怎会站在我这一边?”

    “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季玉深近前一步,面色略显阴沉,“在你眼里,我们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么?”

    苏幼仪眉头微蹙,下意识退后一步。

    “难道不是么?至少在外人眼中,我们的关系永远不能公布。哪怕旁人知道你我曾是同乡旧识又如何?这点关系,聊胜于无罢了。”

    这是明面上的关系。

    可在季玉深心中,远不是如此。

    他轻轻吐了一口气,转移话题,“无论如何,你不必担心皇上将协理后宫的权力交给你。皇上是个聪明人,他这么做自有他的用意,难道你觉得皇上不是真心宠爱你的?”

    这个问题倒叫苏幼仪一愣。

    皇上待她是否真心,她从没想过。

    嫔妃和皇上之间的关系,本就是不平等的,这种不平等让她对皇上完全没有期待,皇上无论做什么她都不会失望难过。

    在这种前提下,谈真心未免有些奢侈。

    她摇摇头,“我的性命,除了我自己,托付给谁我都不安心。皇上此举或许是好意,可我不想接受这份危险的好意。”

    说到这里,她又笑笑,“不过谈这个也没有意义,什么想接受不想接受的,好像我不想接受就能真的不接受似的。既来之则安之,反正我一个人无牵无挂,就算将来受人嫉妒陷害也只是我这一条命,不会牵连旁人。”

第二百零二章 皇上的情意

    想到这里她倒觉得一身轻松。

    季玉深嘴唇动了动,似乎对她的说法十分不满,想劝她什么,到底没有说出口。

    他拿什么立场劝呢?

    何况他了解苏幼仪,当初他高中探花娶了李梓月,那是苏幼仪最穷困潦倒悲痛万分的时候,那个时候她都没有选择死,反而置之死地而后生进了宫。

    既然如此,那她现在也不会不顾惜自己的性命。

    他想再说什么,忽见淑芽跑来,“娘娘,有人来了!”

    苏幼仪忙朝季玉深摆手,后者不慌不忙退到假山旁,从背后的小路离开,一点踪迹也看不到。

    苏幼仪整理了仪容,便听见脚步声,而后传来男子惊讶的声音,“昭嫔娘娘?”

    她回头一看,来人竟是雍亲王。

    既是熟人,她便放松了许多,“雍亲王怎么出来了?也和我一样喝多了酒,出来吹吹风吗?”

    雍亲王笑道:“原来昭嫔娘娘不胜酒力,本王倒还好,只是觉得殿中看到的月色不如外头,所以想亲自出来看看。”

    说罢仰头看向天空,墨黑的夜空中一轮圆月高挂,叫人不由生出吟诗作赋的念头。

    苏幼仪诗兴大发,“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雍亲王爽朗大笑,“昭嫔娘娘也喜欢东坡诗吗?”

    苏幼仪眼前一亮,“王爷也喜欢?东坡诗豪迈不羁,可他一生多有贬谪,多怀才不遇之哀音。王爷是天潢贵胄身份高贵,怎会喜欢他的诗?”

    雍亲王闻言笑道:“我最喜欢他的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苏幼仪一顿,这才想起来,雍亲王的正妻十年前就病逝了,他年纪轻轻却一直未续弦,府里只有两个侧妃主事。

    皇上曾和她谈及此事,却没有要为雍亲王续弦的意思,可见他们夫妻情深,连皇上都不忍阻止他将正妻之位永远为亡魂保留着。

    苏幼仪不禁伤感,“世间男儿多薄幸,若人人都像王爷这般,便是身为女子的福分了。”

    雍亲王忽然看向她,“似我这般如何?”

    “似王爷这般情深,一生一代一双人,虽天人永隔,然心中不忘。”

    雍亲王仰头大笑,“一生一代一双人的后一句是,争教两处销.魂。本王心中有那个人,可惜天人永隔。昭嫔娘娘身边就有那个人,又何必羡慕本王?”

    苏幼仪愣了愣,好一会儿才明白雍亲王说的是谁,“王爷是说……皇上?”

    别闹了。

    皇上已有两任正妻,当今皇后是续弦,至于嫔妃更是数不胜数。

    后宫佳丽三千人,皇上能记在心里的不知道有几个,这和苏幼仪所谓的一生一代一双人,差得也太远了。

    雍亲王一向玩笑不羁,这会儿却认真道:“昭嫔娘娘是个通透人,和普通的宫中嫔妃不同,我才多说两句。有些事情不能光看表面,皇兄有三宫六院,这里头哪些是出于真心而娶的,哪些是出于朝堂利益平衡,想必昭嫔娘娘比我更清楚吧?”

    “我从小就跟在皇兄身边,不怕和你说句犯忌讳的话,打天下的时候我们两都是并肩作战的。”

    苏幼仪眉梢微跳,自然听得懂这句打天下是什么意思。

    先帝的儿子太多,有资格竞争皇位的就有十几个,当年先帝的皇子斗得不可开交,而皇上是最后的胜利者,也是异军突起的一匹黑马。

    这些传闻无论是宫内宫外都有不少,不过从雍亲王口中说出来,自然比宫中的流言更可信。

    雍亲王笑道:“别觉得皇兄心思深沉。你要是在先帝朝时进宫,就知道当年的皇子们为了夺.权无所不用其极的模样有多可怕。别说娶几个女人了,就算陷杀自己的同胞兄弟也不在话下。更有母子勾结狼狈为奸的……太多了。”

    他意识到自己再说下去就越界了,便笑了笑,“我想告诉你的是,无论是从前还是过往,你是我见过的皇兄最上心的女子。皇兄的心思我自问还是了解一些的,他对你的情意,你可别错负了。”

    一直到雍亲王离开,苏幼仪还在想着他的话。

    皇上的情意。

    皇上到底对她有几分深情,她自己也不明白,也没有去细想过。

    不过雍亲王不像是个信口胡言的人,这些话到底是他自己想说,还是……皇上让他说的?

    苏幼仪摇摇头,不想再想这个。

    淑芽道:“娘娘,你出来好一会儿了,再不回去只怕皇上该问了。”

    苏幼仪点点头,扶着她的手朝殿中走去,经过长廊拐角的时候,脚步忽然停下。

    “怎么了?”

    淑芽狐疑地转头看她,苏幼仪愣愣道:“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

    她忽然明白雍亲王不肯再娶、皇上也不主动为他续弦的原因。

    只怕除了雍亲王对原配发妻一往情深之外,还有权力制衡之故。他已经是亲王之尊,若再娶一个高门大户出身的女子,那就不是如今的地位了。

    以当年先帝的皇子们斗争的残酷程度来看,雍亲王不娶反倒是明哲保身的法子,而皇上为了保全这个弟弟,不逼他娶妻亦是最好的法子……

    连当初一起血雨腥风厮杀出来的兄弟,都要揣着这样小心翼翼的心思,她又有什么资格随心所欲地妄为呢?

    皇上给她的权力,她就老老实实接着吧!

    家宴散去之后,皇上随苏幼仪回了倚绿榭,苏幼仪心中有数,大约皇上是想和她谈今夜让她协理后宫之事。

    到了倚绿榭,茶刚上来,还没等皇上开口,苏幼仪抢先说话。

    “臣妾今夜冒失了,皇上好意给臣妾协理后宫之权,臣妾推三阻四的,委实不对,还请皇上见谅。”

    皇上见她这个模样倒愣了愣,“你今晚出去的时候见谁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苏幼仪吓了一跳,还以为皇上知道她和季玉深见面的事情,想了想才明白,皇上是想知道她为何忽然改了态度。

    她不好意思地笑笑,老实道:“见了雍亲王,他正好在殿外长廊上赏月,和臣妾说了一会儿话。”

第二百零三章 她的懵懂无知

    “说什么了?”

    苏幼仪想了想,把涉及“打天下”的事略去不提,其余的话照实告诉皇上。

    皇上听后微微一笑,“你是听了允祥的话,觉得自己太过任性辜负了朕的好意,这才主动请罪是吗?”

    苏幼仪摇头,“那倒不是。”

    她坐在皇上身旁,“臣妾只是想了想,觉得皇上那么聪明,行事必定有皇上的理由。臣妾还什么都不知道就冒失拒绝,总要听听皇上怎么说吧?皇上要想害人害谁去不好,害我一个在朝中毫无根基的人做什么?”

    她一天天脑子里在想什么也不知道,皇上害她做什么?

    皇上冷笑一声,“真会自作多情,你当朕是什么人,哪有空来害你?”

    “是是是,皇上日理万机忙于朝政,就算小女子做错了什么,皇上也没空怪罪小女子,是不是呀?”

    她一副谄媚模样,皇上这才满意,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你不是想知道朕为什么给你协理后宫之权么?其实一开始朕和皇后提惠妃,就知道皇后必定不会答应。”

    苏幼仪若有所思,“怪不得。惠妃的年资虽长,可性情温和没有手段,宫人也不服她,确实不是好人选。何况臣妾知道,皇上并不喜欢她。”

    惠妃对自己所出的亲生女儿都那么苛刻,就为这个,苏幼仪也不喜欢她。

    更别提皇上告诉她的那些,当年惠妃心机深沉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要是让惠妃协理后宫,还不知道被她弄成什么样。

    皇上道:“皇后更不喜欢她。虽然惠妃在宫中多年看似温和无害,在皇后面前也向来恭敬。可皇后最大的忌讳除了当年的李氏,便是先皇后。惠妃是伺候先皇后的人,代表的是威远侯府的势力,皇后怎么可能任由她坐大?”

    皇上平日看起来对后宫毫不关心,分析起众人之间的关系却条理清晰脉络清楚,苏幼仪不得不佩服。

    “那皇上怎么知道,皇后会主动提出臣妾来?”

    “因为她没得选。”

    皇上嘴角微翘,“不选惠妃,芳妃更不可能,燕嫔如今是二皇子的养母,虽然有讨好皇后之意,却不如你来得稳妥。你从一开始就是跟着皇后的,最重要的是,你的家世比不得燕嫔,用你比用燕嫔更让皇后放心。”

    苏幼仪点点头,“看来皇上是早就计算好了,才会如此提议的。皇后被您算计了,还以为是她得了便宜。这么说来……皇上训斥我不敬皇后那一句,也是做给皇后看的?”

    皇上斜睨她一眼,“否则呢?”

    难道她还真的觉得,自己会为了皇后训斥她?

    她未必把她自己看得太低了。

    苏幼仪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忽然感慨起来,“皇后娘娘好可怜啊,被皇上卖了还帮皇上数钱。只怕她今夜回去要高兴得睡不着觉,觉得皇上待她极好呢。”

    可不是么?

    皇上没有告诉她,今日他决定晚上来倚绿榭的时候,皇后笑得十分大方,一点不情愿的样子都没有。

    原本像中秋这样的大节气他是应该去皇后处的,今夜皇后却十分谦让,当真以为皇上看重她,愿意为了她训斥苏幼仪。

    女子都是这样好哄骗的。

    皇上心中想着,不由看向苏幼仪除了她。

    一个无欲无求的女子是最难骗的,甚至他不想骗苏幼仪,而是拿真心诚意去对待她,都换不回别的女子那般欣喜若狂。

    越是如此,皇上就越想给他真心诚意。

    雍亲王不愧是最了解他的兄弟,多年风风雨雨走来,他竟连自己在男女之情上这点心思都能体察到。

    想到此处,皇上又有些气恼。

    连雍亲王一个在宫外之人都看得出来,为何苏幼仪这个当事人反倒懵懂无知?

    不出半个月,御驾移回宫中。

    苏幼仪见到自己久违的摘星阁,不禁有些想念。

    无论是摘星阁还是御园中的倚绿榭,皇上都是花了心思的,给她的住处都精致而不俗气……

    苏幼仪站在塔楼下,忽然用力摇了摇头。

    打住打住,她想这些做什么?

    自从中秋那夜听了雍亲王的话后,她再看自己身边的事物,总是忍不住想到皇上待她有多好。

    比如倚绿榭处处精致的布置,她甚至还特意去看了婉常在和纯常在的住处,连燕嫔的她都去了,没有一处布置比她那里更加精致的。

    平日她没发现,一对比才知道她受了多少特殊待遇。

    再比如她的蜀锦衣裳,苏绣手帕,取之不尽的冰山,吃都吃不完的新鲜瓜果……

    身在福中不知福,大概说的就是她现在这样吧。

    以至于她骤然重新审视自己的生活,发觉自己一直以来承受了皇上多少特殊关照,她却一点儿感激之情都没有……

    淑芽指挥宫人安置行礼,见她站在塔楼下发呆,不禁上前道:“娘娘是不是太久没回来,想念这座塔楼了?不如奴婢陪娘娘上去看看吧?”

    苏幼仪道:“塔楼上已经收拾干净了吗?”

    淑芽道:“咱们走了以后,宫中洒扫的人是日日上去打扫的,怎么能不干净呢?”

    说罢扶着她朝塔楼上走去,苏幼仪神不守舍地走着,到四层她经常休息的地方才停下来,站在窗口朝外看去。

    这一看,她忽然发觉有些异样。

    “咦?永寿宫住了新人么?”

    淑芽不知她为何有此一问,朝她看的地方看去,苏幼仪道:“永寿宫装饰一新,你没看出来么?”

    淑芽这才恍然大悟,“娘娘好眼力,还真是呢!从前看起来灰蒙蒙的,闹鬼那一次把奴婢吓了好大一跳。如今新修之后色调都不一样了,看起来华丽大气。娘娘要是不说,奴婢还真没看出来。”

    苏幼仪笑着睨她一眼,“少拍马屁。庭中的花木修建得那么整齐,我就不信你没看出来。”

    淑芽吐吐舌头,不好意思道:“永寿宫从来不住人,奴婢的心思都在娘娘的衣食住行上,哪有心思看一个废弃的宫殿?”

第二百零四章 皇上厌恨之人

    苏幼仪要不是正好站在这个窗口,大约也看不到永寿宫新修的情况。

    看起来似乎已经完全修好了,并没有工匠在此处徘徊,这么大一个宫殿,要想从原先废墟一般的模样修建成现在这样,应该是从他们刚刚出宫不久就开始修的。

    苏幼仪不禁诧异,“没听说宫里要来新人啊。”

    她习惯了隔壁的永寿宫是空着的,要是住了新人,两处只隔着一道院墙少不得不方便。

    要是个好相与的人倒罢了,如果是个像江贵人一样的人,那还不天天鸡声鹅斗?

    苏幼仪笑着摇摇头,“罢了,皇上没说,咱们就当没看见吧。”

    她已经是幸运的了,一开始册封为贵人就是独门独院,不像芳妃和燕嫔她们,从前都是两个人挤在一个宫里。福常在没了之后,燕嫔才有独门独院。

    更不必说惠妃和婉常在纯常在住在一起,多有不便,若非如此,当初婉常在也不会发现惠妃和福常在勾结之事。

    她一个人自在住了那么久,该惜福了。

    晚间高奇寿却亲自过来传旨,弄得苏幼仪莫名其妙。

    “皇上说娘娘已经晋封嫔位,再住在这小小的摘星阁不像话,所以把永寿宫打扫出来给昭嫔娘娘住。娘娘明日就搬过去吧?”

    苏幼仪不禁诧异,“永寿宫是为我准备的?”

    “是啊。”

    高奇寿笑眯眯的,“除了昭嫔娘娘,还有谁有福气住那么奢华的永寿宫?永寿宫可是这宫里数一数二精致的宫殿,连从前李氏的咸福宫都比不上。”

    苏幼仪顿了顿,不禁思忖道:“可我听说,永寿宫从前是先帝怡妃住的。怡妃之子谋逆,皇上不喜欢她,连带着不喜欢永寿宫。如今却为何叫我搬过去住呢?”

    高奇寿听她提起怡妃的话,未免有些犹豫,还未开口,苏幼仪却摆摆手,“罢了,我不为难你。既然是皇上的旨意,我明日搬过去就是了。皇上为何不早点宣旨,今日回宫就直接搬过去多方便?”

    高奇寿复又笑起来,“这才是皇上贴心之处呢。皇上说昭嫔娘娘一定舍不得摘星阁,让您最后再待一晚上,明日再搬不迟。皇上还说了,以后摘星阁仍旧是娘娘的,反正只是一墙之隔,娘娘高兴了就过来玩,也是一样的。”

    苏幼仪听到此处才欢喜起来,“替我多谢皇上。”

    高奇寿恭敬领命,躬身缓缓退下。

    旨意宣过之后,摘星阁上上下下一片欢喜。

    “摘星阁虽然好,到底不属于六宫之一。娘娘喜欢雅致的,可外人瞧着觉得皇上不重视娘娘,那也不好。如今搬去永寿宫,可算名正言顺了!”

    多福多寿在院中议论,春花也道:“可不是嘛!皇上还说了,这摘星阁日后仍旧给咱们娘娘,隔着一道墙,娘娘想什么时候过来赏玩就什么时候过来。这宫里何曾有这样的先例?可见皇上多爱重咱们娘娘!”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不过是一道迁宫的旨意,却让摘星阁上上下下都欢喜莫名。

    苏幼仪听到多福他们的议论声,忍不住莞尔,既觉得不过是迁宫何至于如何欢喜,又觉得大家高兴就好。

    后宫中听闻苏幼仪迁宫之事,倒没有什么异议,只是婉常在她们议论着要来给苏幼仪道喜。

    “翠摇,替本宫备一份礼送去给昭嫔,贺她迁宫之喜。”

    晨起,皇后一面对镜梳妆,一面朝翠摇吩咐,又道:“你亲自送去,才能显示本宫的爱重之意。”

    翠摇点头称是,又轻声道:“娘娘,那永寿宫新修后可比从前更加奢华,可谓是后宫最奢华的宫殿了。娘娘就不生气吗?”

    她言下之意,永寿宫的奢华已经超过了皇后的长春.宫。

    皇后对镜照了照鬓角,笑道:“本宫有什么好生气的?昭嫔独宠这么久,皇上早该给她迁宫了。如今她身居嫔位,再住那个小小的摘星阁也不像话。何况永寿宫再奢华又如何?”

    皇后顿了顿,复又笑道:“再奢华,到底是先帝怡妃的住所,是一个儿子谋逆连累母亲之人的住所。更是……皇上厌恨之人的住所。”

    翠摇明白了皇后的话,笑着应道:“是,那奴婢这就去。”

    新修的永寿宫推开大门,一股与众不同的气息扑面而来,和从前灰尘扑扑的模样完全不同。

    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永寿宫三个金字光彩可鉴。

    入眼是一方大理石底的石屏,天然古朴,绕过这一方石屏才可看到宫中的景致,两边花木茂盛,充满生机。

    淑芽欢喜地指着不远处,“怪不得我说什么那么香呢,原来是桂花,娘娘快瞧!”

    苏幼仪顺着她手指之处看去,果然是两株金桂并排而立,从前永寿宫可没有这个东西,想来是后来移植的,倒也鲜活。

    如今是秋日,金桂花开,满院甜香扑鼻。

    翠微上前道:“金桂开花,寓意新贵入主,娘娘可不就是永寿宫的新贵么?”

    苏幼仪为着她是皇后的人,面上不动声色,心里一直提防着她,听她奉承也只笑笑,“数你嘴甜。”

    淑芽瞥了她一眼,翠微如今没有当初那么端着姿态了,淑芽也不再和她争宠。

    如今苏幼仪的地位在后宫亦是数一数二,翠微不是笨人,应该懂得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再朝寝殿内走去,只见云顶檀木作梁,琉璃玉璧为灯,珍珠为帘幕。

    无处不透露奢华之气。

    沉香木千工床边悬着银红色鲛绡罗帐,帐上遍绣洒珠银线海棠花,风起绡动,如坠云山幻海一般。榻上设着青玉抱香枕,铺着软纨蚕冰簟,叠着玉带叠罗衾。

    众人几乎看花了眼,苏幼仪朝殿中慢慢走去,忽然觉得脚底下的银灰色长毛地毯有什么硌着她,淑芽将地毯掀开,底下的东西更让她惊讶。

    只见地铺白玉,内嵌金珠,朵朵成五茎莲花的模样,花瓣鲜活玲珑,连花蕊也细腻可辨。

第二百零五章 奢华至极

    用白玉铺地还藏在地毯下面,这样的奢靡难道就不怕遭天谴吗?

    苏幼仪终于明白,皇上为什么要趁着众人出宫避暑的时候兴修永寿宫了,这等奢靡之物若是叫人瞧见,还不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快盖起来,快!”

    苏幼仪忙摆手,淑芽将地毯原样铺好,见她一副生怕被人看到的样子,又是好笑又是敬佩。

    别的女子要是见到这些东西,定忍不住拿出去炫耀了,只有苏幼仪生怕被人看见。

    只怕越是如此,皇上越想给她最好的吧?

    外人是看不见了,可她身边跟随的宫人们都看见了,众人看她的目光越发恭恭敬敬诚心诚意。

    能得皇上如此厚待之人,绝非昙花一现的宠妃,他们跟紧眼前这位主子,将来必定少不了好。

    连翠微的目光都出现摇摆之色,皇后的尊荣和眼前的奢华,让她心中取舍不定。

    正当此时,只听外头宫人通报,“娘娘,皇后娘娘派人送赏来了!”

    苏幼仪忙道:“请进来吧。”

    说罢不禁后悔,要是让皇后的人看到永寿宫的奢侈之象,皇后会不会对她有什么想法?

    可永寿宫的一切迟早是瞒不住的,现在不让皇后知道,皇后迟早也会知道的。

    她硬着头皮在上首坐下,见进来的是皇上身边最宠幸的翠摇,饶是她在皇后身边算得上见多识广,进了永寿宫还是移不开眼睛。

    只觉眼前的一切都是金碧辉煌,晃得她眼晕,分不清自己是在宫里,还是在天仙宝境。

    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勉强端着笑容来给苏幼仪行礼,“见过昭嫔娘娘。皇后娘娘命奴婢送来赏赐,贺喜昭嫔娘娘迁宫。”

    苏幼仪客气道:“劳烦姑姑回去替我谢过皇后娘娘,就说我明日一早便亲自去谢恩。”

    翠摇离开之后,婉常在和纯常在紧跟着来了,手里都带着来祝贺苏幼仪的礼物。

    原本是欢欢喜喜地进来,在见到寝殿无与伦比的奢华之后,两人面上的笑意齐齐化作惊叹,嘴长得合不起来。

    “哇……这也太奢华了吧?!”

    纯常在是个心里藏不住话的,她一句话就说出了众人的心声,婉常在这回少有地没有反驳她,而是用力点点头。

    “是啊,要不是亲眼看见真不敢相信,这墙壁上镶嵌的是宝石吗?”

    婉常在伸手摸了摸,一脸惊叹,“真的是宝石,这些宝石比我们镶嵌首饰的还好呢,皇上待姐姐可真好。”

    苏幼仪笑道:“你要是喜欢就抠几个下来回去镶嵌首饰,我就装作看不见好了。”

    她是开玩笑,婉常在还没说什么,纯常在的眼睛已经亮起来了,“真的吗?昭姐姐,我能不能也抠两个回去?”

    苏幼仪忍不住用帕子掩口轻笑,连淑芽等人都忍俊不禁,死命忍着笑意。

    纯常在这才知道苏幼仪是开玩笑的,忙把礼物放在桌上,“姐姐笑话我,我可不管,姐姐住了这么好的宫殿,一定要请我们好好吃顿饭我才肯依呢!”

    “还怕没有饭给你吃吗?”

    苏幼仪笑着回应,婉常在却道:“听说姐姐搬到永寿宫,皇上还让把摘星阁保留着,给姐姐闲暇时过去玩赏。”

    苏幼仪点点头,婉常在叹了一口气,“可惜了。要是我和纯妹妹能够住在摘星阁就好了,这样就能离姐姐近一些。”

    苏幼仪思忖片刻道:“永寿宫地方不小,东西两座配殿都是空的。你若想过来住,我问问皇上便是。”

    “真的吗?”

    婉常在顿时欢喜,纯常在也道:“那我呢那我呢,我也要和两位姐姐在一起!”

    苏幼仪拗不过她,便笑道:“有婉妹妹,自然不会少了你。我得空就问问皇上,只要皇上同意,你们就可以搬过来住了。”

    事实证明,皇上没有苏幼仪想象的那么大方。

    或者说,皇上不是对谁都那么大方的。

    她才露了一点婉常在二人想搬去永寿宫同住的口风,皇上就果断拒绝了,还说什么人多吵闹他不喜欢。

    苏幼仪为此特意去了一趟乾清宫,结果碰了一鼻子灰,走的时候还嘟囔皇上真小气。

    高奇寿亲自送她出去,回去的时候满面笑意,皇上一看便知,“她说朕坏话了?”

    高奇寿笑道:“那不是坏话,是打情骂俏,对。打是亲骂是爱嘛。”

    皇上白他一眼,没有多话。

    高奇寿道:“奴才还听见昭嫔娘娘说,说永寿宫从前是先帝怡妃的住所,皇上不喜欢。婉常在二人不搬过去也罢,省得连带被皇上厌弃。”

    皇上不禁一笑,“她倒担心婉常在二人,怎么不担心担心她自己呢?”

    要是住在永寿宫就会被厌弃,苏幼仪自己怎么一句反对的话都没提?

    高奇寿从前也觉得,皇上登基以来一直锁着永寿宫,任由它无主荒废,不就是因为当年先帝的怡妃吗?

    先帝当年宠爱怡妃,宠到忽略了自己其他的所有妃嫔,乃至是皇后,皇上的生母自然在其列。

    可当皇上吩咐高奇寿大肆兴修永寿宫时,他便明白了,皇上不知不觉间已经不再对永寿宫心存芥蒂,甚至可以把她给自己最宠爱的妃子。

    他不禁道:“皇上,要不要奴才去跟昭嫔娘娘解释解释,好叫她放心?”

    皇上看他一眼,“朕做事,需要解释么?”

    解释得太多反倒适得其反,苏幼仪是那么聪明的女子,雍亲王的话她既然放在心上,便不会误会皇上让她住永寿宫的用意。

    高奇寿没再开口。

    既然皇上说不用解释,那就不解释吧。

    永寿宫的富丽奢华渐渐被宫中之人所知,别说燕嫔这样的亲自来了一趟,东看西看,就连惠妃和芳妃她们都打着送礼贺她迁宫的旗号,让自己宫里的亲信来看看永寿宫到底多奢华。

    苏幼仪自知瞒不过去,索性由着她们看。

    君子坦荡荡,她又没有做错什么,何须遮遮掩掩?

    宫中渐渐传出议论,说昭嫔就是第二个怡妃,她住在先帝怡妃住过的永寿宫,将来盛宠也会像怡妃一样兴盛。

第二百零六章 没那么大方

    永寿宫的人听了这话都不乐意,“这些拈酸吃醋的小人,竟敢诅咒我们娘娘像先帝怡妃?怡妃确实得宠又多子,可是儿子谋逆连累母亲,可没得到好下场!这些人的居心也太恶毒了!”

    淑芽把这话告诉苏幼仪,苏幼仪不以为然,“那有什么可在意的?旁人议论就让他们议论去吧,难不成他们把我比成怡妃,我就真是怡妃了?”

    淑芽替她气恼,“娘娘不生气吗?”

    苏幼仪摇头,“不生气。何况先帝怡妃一生在宫中锦衣玉食圣宠不衰,过得何其潇洒?到了晚年才因儿子谋逆所连累,仓皇病死,这一辈子已经比许多人都过得要好了。”

    她看向淑芽,“你想想李氏,想想福常在。便知道这后宫中多少女子一辈子也争不得怡妃那样的地位,只会比她更惨罢了。昙花一现,终归绚烂过,好过一生飘零如秋叶。”

    淑芽闻言若有所思,又道:“娘娘难道还羡慕怡妃不成?”

    “我说的是其他后宫女子的想法,不是我自己的。”

    苏幼仪笑了笑,她从皇上当初在塔楼上的话听出,先帝最宠爱的其实并非怡妃,只是拿怡妃当成一个靶子,来保护他真正喜爱的妃嫔。

    对怡妃来说,就算知道先帝不是真心喜欢她,可只要有荣宠地位就够了,谁在乎那是为什么呢?

    不仅是怡妃,后宫多半嫔妃都是如此。

    但苏幼仪不一样,比起荣宠,或许她更在意真心,也不对

    她不过是得过一日算一日,在后宫谋一个平安罢了,荣宠不过是求生的手段,真心亦是。

    说到底都是温饱之余的奢侈品,有也罢,没有也不强求。

    她是这样想的,后宫那些嫔妃却不这么想,尤其是江贵人竟向皇上提出咸福宫主位李氏已经去了,她想搬到正殿去住。

    这真是异想天开。

    有人嘲笑她,也有人嫉妒她可以这样提请,芳妃越发看自己宫里的白答应不顺眼,为何苏幼仪可以独自住一个宫殿,她怀着身孕还要和旁人住在一起?

    住了五六年相安无事,到如今芳妃反倒折腾了起来,白答应有苦说不出。

    皇上大手一挥,说既然咸福宫没有主位,就让江贵人迁到燕嫔的钟粹宫,索性把咸福宫空出来。

    钟粹宫比起奢华的咸福宫来可差得远了,燕嫔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人物。

    江贵人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想要向自己的父亲威远侯江肃求助,可惜这个决定是皇上亲自下的,江肃想再拿皇后苛刻来做文章都不成。

    后宫众人算是看出来了,皇上好像不喜欢让嫔妃单独住在一宫,后宫里除了中宫皇后之外,便只有最得宠的苏幼仪能单独住在永寿宫中。

    皇上不让婉常在和纯常在搬去永寿宫,说是怕吵,那他去其他嫔妃那里难道就不嫌吵了么?

    众人也只是想想,很快就忘了,毕竟皇上长年累月也难去她们那边一次。

    “本宫精力不济,江贵人搬到钟粹宫去的事情,就劳烦昭嫔妹妹照看着吧。有什么缺的尽管告诉昭嫔,咸福宫的封存也交给你了。”

    皇后不是傻子,永寿宫的奢华明明白白摆在她眼前,就算她为怡妃之事不至于为此忌惮苏幼仪,可还是有些芥蒂。

    故而这协理后宫之事,她并没有将关键交给苏幼仪,反倒让她做一些琐碎的事情。

    像江贵人迁宫这样吃力不讨好的活儿,皇后乐得交给她。

    苏幼仪心知皇后的意思,这不仅是出于芥蒂,也是为了避嫌,恐怕以后有关江贵人的事皇后都不会亲自动手,而是交给她来办了。

    免得江肃再在朝中参皇后一个苛待宫嫔之罪。

    “是,臣妾明白。”

    苏幼仪当众应下了这件事,自然,皇后当着众人的面说,也没给她拒绝的机会。

    江贵人乌眼鸡似的看着她,一副苏幼仪和皇后连起手要整她的样子,苏幼仪懒得搭理她。

    她既不想整江贵人,也不想一不小心又得罪了威远侯府,正愁如何应付这件事。

    待皇后那边散了之后,燕嫔同苏幼仪一道乘在轿撵上回去,“皇后娘娘给你的差事可真好,说不定还指望你能趁机给江贵人点什么亏吃,好报她上次被威远侯参了一本的仇呢!”

    苏幼仪何尝不知道,“我早就把威远侯府得罪干净了,现在再让我去为难江贵人,我也不敢下这手。何况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她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我不想跟她一般计较。”

    燕嫔笑道:“恐怕满宫里现在只有你是这样想的,江贵人这个人嫌狗不理的,谁有机会不想踩她一脚,灭灭她大小姐的威风?别人不说,芳妃可是在我面前抱怨了好几次,说她中秋宫宴不能参与,竟轮到江贵人穿红穿紫地显摆去,可把她气了个够呛。”

    苏幼仪不禁诧异,“芳妃不能参与中秋宫宴,她是如何得知江贵人穿了什么的?”

    “何止是江贵人?包括你我包括皇后,哪个人她不打听?只怕她真把自己当成从前的李氏了,总觉得宫里除了皇后就是她了,就算她不在旁人也不能抢她的风头。小户出身就是小户出身,一点眼界心气都没有。”

    燕嫔不屑地轻嗤一声,说完才忽然意识到,苏幼仪也是小户出身,而且比芳妃做小官的父亲更加小门小户。

    她忙摆手解释,“昭妹妹,你千万别误会,我不是说你啊!我真的没有说你的意思!”

    她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巴掌。

    这得意忘形的老.毛病总是改不掉,这下惹祸了!

    苏幼仪好脾气地笑笑,“没事,我知道你不是说我。你一向说话就是这样的,我没在意。”

    燕嫔却很怕她在意,连连道歉,“姐姐给你赔不是了,停轿,停轿!”

    宫人停下,燕嫔忙从轿中起身,朝她福了一礼,“方才真的是姐姐有口无心,我若有嘲讽你的意思,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苏幼仪连忙起身扶她。

第二百零七章 二十个巴掌

    “姐姐何必行此大礼?我真的没有误会你,你不必担心。从前咱们还不熟悉的时候,你说的那些话更加难听,我几时放在心上过?如今咱们姐妹相称,你在我面前还要蝎蝎螫螫的么?”

    燕嫔听了这话才松一口气,“你没误会就好,都是我说话不过脑子。”

    苏幼仪朝她一摆手,示意她回到轿中,自己也回了轿,继续前行,“不过姐姐方才说芳妃对江贵人不满,我倒想到一个法子,既能让皇后娘娘和芳妃满意,又不与咱们相干。”

    燕嫔眼睛一亮,“什么好方法?”

    ……

    江贵人搬进钟粹宫之日,对钟粹宫挑三拣四。

    “宫里还有这么破败的宫殿,我还是头一次见,这都什么啊!”

    她用帕子捂着鼻子,一副嫌弃的神情,对钟粹宫的一草一木都不满意。

    钟粹宫的宫人听见她的话,不动声色地领着她朝东配殿走去,走到一半江贵人道:“慢着。”

    宫人回过头,“贵人有什么吩咐?”

    江贵人转头看向西配殿的位置,“西配殿比东配殿似乎宽敞一些,钟粹宫不是只有燕嫔住么,为何不让我住到西配殿去?”

    宫人笑着应答,“贵人,这是燕嫔娘娘的意思。何况西配殿是从前的福常在住的,福常在在冷宫暴毙而亡之后,燕嫔娘娘嫌晦气一直没让人去打扫。如果江贵人想住的话……”

    “算了算了。”

    江贵人不耐烦地摆摆手,鬼神之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她才不想招惹麻烦。

    东配殿虽然小了点,总比惹上晦气要好。

    她越想越生气,早知道当初就不要向皇上提迁居正殿的事,这下好了,连咸福宫的偏殿她都没得住了。

    她愤愤地踢了一把脚边的鹅卵石,没想到踢到石块上,脚上精致的丝履顿时被石块边缘勾了起来。

    “好痛!”

    她一面叫痛,一面低头看自己的丝履,顿时柳眉倒竖,“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住到这么个破地方,好端端的鞋子都勾破了,这可是上好的蚕丝做的鞋面!”

    “谁在这里胡言乱语?”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呵斥,江贵人转头看去,只见芳妃挺着大肚子,前呼后拥地从外头走进来。

    呵斥之人正是芳妃身边的宫女,见江贵人还愣愣的,忙道:“还不快来见过芳妃娘娘!”

    正当此时,燕嫔从正殿出来相迎,“见过芳妃娘娘。”

    芳妃亲亲热热.地拉着她的手,“燕嫔姐姐,说了多少次了不必拘礼。我今日闲来无事到你这里走走,不想正好听见有人出言不逊。”

    江贵人听到此处,不得不上前行礼,芳妃冷哼一声,“原来江贵人还知道见了本宫要行礼,本宫瞧你磨磨唧唧半天,以为你胆大包天到连行礼都免了。”

    燕嫔的目光在她二人身上流转,难得好脾气道:“算了算了,芳妃妹妹,江贵人好歹也是奉圣意搬过来的,别为难她了。”

    “我为难她?!”

    芳妃冷笑道:“你是没听见她方才多无礼,说你的钟粹宫是什么破地方,还说倒了八辈子霉才住在这里。燕嫔姐姐,这话你也听得下去?”

    燕嫔故作为难道:“听不下去又如何?人家江贵人到底是威远侯府的千金,连皇后娘娘都要给她几分颜面,我能如何?”

    芳妃出身不高,最听不得这样的话,立时道:“威远侯府的千金又如何?李氏还是李阁老的千金的,还不是死在宫里无人问津?”

    她说着扭头看向江贵人,目露狠色,“今日本宫倒要教教你规矩,看看是你这个威远侯府的千金贵重,还是本宫腹中的龙胎贵重。”

    说罢一摆手,“来人,江贵人出言不逊,给本宫赏她二十个巴掌!”

    芳妃在自己宫里欺负白答应成了习惯,如今对付江贵人也用上对白答应的手段。

    燕嫔听见这二十个巴掌的话都觉得疼,默默退到一旁不再开口,免得引火上身。

    可江贵人不是白答应,她出身高贵,可不懂得逆来顺受。

    芳妃身边的宫人还没近她的身,她立刻大喝,“谁敢?!我是先皇后嫡亲的侄女,威远侯府的嫡出大小姐,还是大皇子的亲表姐,你们谁敢动手?!”

    这一喝倒把人唬住了,芳妃见状立刻挺起肚子,“怕什么?出了事自有本宫承担!本宫还就不信了,我一个妃位管教不了你小小贵人?来人,给本宫打!”

    原本不是非打不可的芳妃,听了江贵人的话也不得不打了,否则岂不是显得她怕了威远侯府,怕了江贵人?

    她腹中的龙胎是平安符,百试百灵,有何可怕?

    宫人犹豫片刻,到底还是把江贵人按在地上跪下,同时朝她脸上扇去。

    第一个巴掌落下的时候,江贵人不可思议地抬起头来,“你竟然真的敢打我?我从小到大没被人打过,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打我?!”

    连皇后都不敢打她,顶多罚她在地上跪一个时辰的事,芳妃一个小户出身的女子凭什么打她?

    芳妃被她那句算什么东西激怒,索性推开宫女,亲自上前给了江贵人一记耳光!

    一记还不够,她又左右开弓打了好几下,才被身边的宫女拦下扶住,“娘娘,仔细气坏了身子,为她不值当。”

    芳妃这几下用的力气不小,江贵人的嘴角渗出血来。

    燕嫔没想到芳妃会动这么大的气,见事情闹大了,这才上前劝阻,“芳妃妹妹,消消气吧。说到底你是为我出头,不过江贵人也就是说我的钟粹宫破败和晦气罢了,我受得住。”

    “姐姐忍得住这口气,我可忍不住。”

    芳妃本就是冲着江贵人来的,就算江贵人不说那些侮辱燕嫔的话,她也会找到由头来惩治江贵人。

    不想这样凑巧,江贵人自己出言不逊撞到她枪口上。

    芳妃道:“本来是替姐姐出气的,现在姐姐也听到了,她竟敢羞辱本宫!本宫在她面前她都敢说这么放肆的话,背地里还不知道说些什么呢,今日我要是不教训她,来日我还怎么在宫中立足?”

第二百零八章 只要我不死

    她看着江贵人,冷笑一声,“来人,继续打!说好二十个耳光就是二十个,一个也不能少!”

    “是!”

    宫人继续朝江贵人脸上扇去,江贵人身边的宫人都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没有一个人敢劝说芳妃,更没有一个人为江贵人抵挡。

    可见她平日御下无方,这种时候连个替她说话的奴才都没有,看着叫人心寒。

    燕嫔看江贵人被打成这样,心里又痛快,又为芳妃的嚣张跋扈厌烦,却只能在一旁看着不说话。

    说到底今日的事还是江贵人自己招惹的,燕嫔只是把芳妃引来,让她们俩有了正面冲突的机会罢了。

    也不知宫人到底扇了多少个耳光,江贵人的脸已红肿高涨起来,整张脸都变了形。

    芳妃瞧她满脸是血的模样,也有些惊恐,说到底她还是个贵人,母家身份又那么显赫。

    燕嫔瞧芳妃的神情,知道她出了气后知道害怕了,便趁机道:“芳妃妹妹,就算给我个面子吧,别再打了。江贵人,你快给芳妃妹妹认个错,否则吃亏的是你自己!”

    她这也算给了芳妃一个台阶下,可惜,江贵人不是个懂得接台阶的人。

    她这辈子从未受过这等羞辱,如今反倒把平时的大小姐脾气都收了,有了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韧劲,她抬起头来,狠狠地盯着芳妃。

    “你今天要么就打死我,只要我不死,我一定让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陪葬!”

    这口气连燕嫔都吓了一跳,芳妃更是浑身一颤,目光若有所思。

    燕嫔担心芳妃一时害怕真的做出难以收拾的事,待要开口劝说,忽听外头来人禀告,“芳妃娘娘,燕嫔娘娘,皇后娘娘和昭嫔娘娘过来了!”

    来得还真是时候。

    燕嫔心中暗想,随即福身在地恭迎皇后,只见苏幼仪搀扶皇后.进来,看到江贵人满面是血被宫人按在地上,两人都吓了一跳。

    皇后毫无准备,苏幼仪知道芳妃过来会对江贵人发难,可后宫女子素来就是嘴皮子上斗几句,哪里想到芳妃会把江贵人弄成这样?

    这太出乎众人意料了。

    “臣妾拜见皇后娘娘!”

    芳妃有孕后一直骄矜不肯好好行礼,今日心中一慌张,倒行了一个全礼。

    皇后看她惊恐的模样,倒不再关注江贵人了,只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谁把江贵人打成这样的?”

    皇后看向燕嫔,燕嫔不出声,得罪人的事她才不干。

    芳妃自己急着道:“皇后娘娘,你要为臣妾做主啊!江贵人出言不逊侮辱燕嫔姐姐和臣妾,更扬言要弄死臣妾和臣妾腹中的龙胎,臣妾好害怕!”

    燕嫔:“……”

    原来这就是恶人先告状。

    江贵人满脸是血还没说话呢,她倒先说自己害怕。

    皇后看向燕嫔,“燕嫔,芳妃说的是真的么?”

    燕嫔和稀泥,“这个……臣妾当时人在正殿,也没太听清楚。江贵人好像说了,好像也没说……”

    她说了一堆似是而非谁也不得罪的废话,皇后一摆手,懒怠再听。

    她看向芳妃,“芳妃,不管江贵人说了什么不逊之语,你都该把她交给本宫处置,岂有私自动刑的道理?何况要责打也不该打在脸上,你看看江贵人的脸都弄成什么样了,这样要是皇上看见,是本宫去交代还是你去交代?”

    苏幼仪站在一旁不说话,她把皇后请来,纯粹是担心事后皇后责怪她,毕竟江贵人迁宫的事皇后交给她负责了。

    皇后叹了一口气,一摆手道:“罢了,把芳妃和江贵人都带到本宫宫里去,再把皇上请来。对了,让太医给江贵人看看脸。”

    皇后到钟粹宫说了一通,最后才想起来给江贵人请太医。

    其中用意,不说翠摇也能领会。

    她自然慢腾腾地去请太医,等太医到皇后的长春.宫时,江贵人嘴角的血迹都凝成痂了。

    她两边脸高高肿起,若不是宫女说那是江贵人,太医还真认不出是谁来。

    芳妃扶着肚子坐在一旁,心中盘算着一会儿皇上来了要说什么,如何才能把她自己的责任降到最低?

    今日的事是她一时冲动了,苏幼仪入住奢华的永寿宫,她心里便一直憋着一股气,就想找个人撒撒。

    正好听到燕嫔说江贵人今日要搬到钟粹宫来,她便假借看望燕嫔的名义来找江贵人麻烦,不想江贵人还真没让她失望,出言不逊让她抓住了把柄。

    太医一面给江贵人敷药,江贵人的目光只盯着芳妃,一副要杀人的架势。

    苏幼仪明白她为什么会有这么强烈的反应。

    打人不打脸,江贵人在宫中不是第一次受罚,可不论是皇上还是皇后,都要看在威远侯府的面子皇上不能罚得太重。

    故而江贵人一直没长记性,任意妄为。

    没想到连皇后也敢罚跪两个时辰的江贵人,竟然被芳妃这么一个出身卑微的人打成这个样子,她心里自然不服气。

    芳妃虽怀有龙胎,却早已成了宫中的笑柄,江贵人本就不服她,哪里容得她把自己打成这个样子?

    泥人也有三分气性,更不必说大小姐脾气的江贵人。

    皇后看到江贵人的目光,只当做看不见,怪人的。

    反正她怪的是芳妃,是非黑白一会儿皇上来了自有公论,轮不着她操心。

    她好整以暇地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苏幼仪和燕嫔对视一眼,也端起茶盏。

    座中气氛颇为诡异,宫中地位不凡的几个嫔妃几乎都在这里了,皇后也在,却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连缓解尴尬的寒暄都懒得说。

    燕嫔放下茶盏的时候,笑着朝苏幼仪眨眨眼,苏幼仪回以一笑,想了想这件事对她来说的确是好事。

    芳妃和江贵人对上,这样江贵人对她一直以来的嫉妒自然会转移,芳妃大约也没有精神打探她永寿宫何等奢华的细节了。

    如此一来,倒给了苏幼仪安静。

    正想着,忽听殿外高奇寿的声音高唱道:“皇上驾到”

第二百零九章 出卖队友

    众人忙离座行礼请安,一抹明黄袍角从殿外进来,脚步甚大,很快在上首落座。

    “怎么回事,闹哄哄的。”

    皇上似乎很不喜欢这种场面,皇后小心翼翼道:“皇上,今日江贵人迁居钟粹宫的时候,言语无状惹怒了芳妃。芳妃私自动刑将江贵人打成这样,皇上看看吧。”

    皇上朝江贵人看了一眼,江贵人立刻推开正在给她上药的太医,跪地磕头行礼,“皇上要为臣妾做主啊!”

    她抬起头来,眼泪混着红肿的面颊,看起来倒多了点楚楚可怜的味道。

    芳妃登时慌了,也站起来道:“皇上,是江贵人冒犯在先,臣妾只是训诫她一番。不想她言辞越发恶劣,还辱及臣妾腹中龙胎,臣妾才会失手将她打成这样的!”

    两人各执一词,皇上最终还是看向受伤的江贵人,“芳妃说的是真的么?”

    江贵人这会儿也学聪明了,冷静地向皇上解释,“回皇上,钟粹宫不及原本的咸福宫宽敞,臣妾当时的确抱怨了,说钟粹宫是个破地方,请皇上容许臣妾向燕嫔娘娘道歉。”

    说罢跪着转了方向,朝燕嫔一拜,燕嫔一时吃惊,只是尴尬地笑道:“无妨,无妨。”

    江贵人转回身子看向皇上,“可臣妾言语并无丝毫辱骂芳妃娘娘,就算她为燕嫔娘娘抱不平,可要打要骂是燕嫔娘娘的事,她岂可下如此重手?至于说臣妾辱及她腹中龙胎,确有其事。不过那个时候二十个耳光已经打完了,臣妾疼痛难忍加上羞愤难当,才会说出那样的话,请皇上明察。”

    苏幼仪端着茶盏,心中暗想江贵人也学聪明了,在皇上面前这番话说得何其稳妥。

    她早学聪明些,也不用吃这样的苦。

    皇上又看向芳妃,芳妃一时惊恐,“不是的皇上,不是这样的。臣妾……臣妾是见江贵人一向仗着自己威远侯府的出身在宫中耀武扬威,屡屡冒犯臣妾,才会打她的。她连皇后都敢冒犯,皇上还护着她么?”

    皇后好端端的被提及,自然不会错过这个踩芳妃一脚的好机会,她笑道:“本宫身为中宫皇后,自然有容人的气度,不觉得有何冒犯。”

    她一句话就让芳妃孤立无援,芳妃自知自己今日过份了,一时不知如何辩解。

    皇上只要看着江贵人面上的伤就会天然同情她几分,芳妃如何解释也没有用,情急之下她忽然想到自己的肚子,只要装肚子痛不就没事了?

    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她很快否决了。

    之前在皇后面前装过一次,众人都不理会她,还因此让她被皇上罚不许参加中秋宫宴。现在当着皇上的面再装一次,她可没有这个胆子。

    芳妃忙道:“皇上,臣妾知道错了。还请皇上看在臣妾怀有龙胎的份上别和臣妾计较,太医说了怀着身孕是很容易情绪波动的,臣妾也只是一时情急冲动了,不是有意的。”

    皇上看她一眼,对她处处拿龙胎说事也有些厌烦。

    “你一时情急,江贵人的伤却实实在在。难道因为你身怀龙胎,就可以为所欲为么?朕先前已经听闻你对皇后不敬,心中十分不悦。没想到你还不知悔改,竟然再动干戈。”

    芳妃吓得跪倒在地,皇上忽然看向皇后,“还有皇后,后宫出了这等恶劣之事,皆属你管教不严之罪。”

    皇后突然被发难,忙为自己开脱,“是,臣妾难逃罪责。只是江贵人迁宫的事是由昭嫔负责的,她现在是协理后宫之人。”

    苏幼仪头皮一紧,心道皇后怎么能这样出卖队友。

    心里这样想,她还是不得不站起来,朝皇上福身一礼。

    “回皇上,皇后娘娘的确将江贵人迁宫一事交给臣妾了,是臣妾失职。”

    她言辞恳求地请罪,“只是臣妾初次接手管理宫务,经验不足。见到芳妃对江贵人如此,也只能去请皇后娘娘来做主罢了。臣妾虽有协理后宫的权力,可芳妃毕竟位分高于臣妾,且怀有龙胎。”

    她嘴上请罪诚恳,却把自己种种情有可原之处都说了一遍,皇上自然不会追究她,“你说的也有道理,这样吧,你既有协理后宫之权,从今日起宫中之事你皆可辖制。即便是位分高于你的,你也不必担心。否则遇事处处都要去找皇后,岂不是依然让皇后劳累么?”

    苏幼仪就坡下驴,“是,臣妾遵旨。”

    让她辖制位分还高于她的人,那宫里不就是芳妃和惠妃二人了么?

    芳妃越发蹙紧眉头,对皇上的处置心中不服,皇上看向她,“芳妃在后宫动用私刑,将人打伤,念及其身怀龙胎,紧闭宫中思过。待龙胎产下之后,再解除紧闭。”

    “至于江贵人,出言不逊原应受罚。既然燕嫔不追究你,你也受了这一顿打足够了,且回宫去好好养着吧。”

    说罢起身便朝外走,没有给任何人反对他决定的机会。

    事实上也无人敢反对,芳妃心中不忿,江贵人见她只是被罚紧闭思过,心中更加不忿。

    二人被各自送回宫中,燕嫔想和苏幼仪一起离开,皇后却把苏幼仪单独留了下来。

    “方才本宫告诉皇上江贵人之事是由你负责的,你不会生本宫的气吧?本宫只是实话实说,自然也知道这件事不能怪你。”

    苏幼仪笑道:“臣妾怎么会怪娘娘呢?此事不与娘娘相干,何况皇上问责也不过是要给江贵人一个交代,并没有处罚臣妾,娘娘不必多心。”

    皇后点点头,“芳妃被禁闭,只是苦了江贵人,她心里肯定咽不下这口气。唉,要是后宫的嫔妃都能像你似的温和乖巧,本宫就能省心了。”

    苏幼仪只是笑笑,没有说什么。

    这样的话皇后从前也说过,那时听着不觉得什么,如今听起来倒有种敲打之意,似乎是在提醒她不要像芳妃那样恃宠而骄。

    苏幼仪从长春.宫出来,心中暗暗想着,变了个人的何止是芳妃?

第二百一十章 总有旧情在

    其实皇后也变了,只是不动声色,变得更加聪明和有野心了。

    她回到永寿宫,只见婉常在和纯常在都在等着她,似乎是听说了江贵人挨打一事,特意来看她的。

    “这件事皇后交给了姐姐,皇上没迁怒姐姐吧?”

    “没有,芳妃忽然跑来打了江贵人一顿,说到底和迁宫并不是一回事。”

    苏幼仪命人上茶水点心,又谈起皇上对芳妃和江贵人二人的处置,婉常在道:“皇上此举既是不想让芳妃继续兴风作浪,恐怕也是想保护孩子吧?芳妃被禁闭在自己宫中,不出来惹事情,她腹中的龙胎自然也平安许多。”

    苏幼仪点点头,“是啊,龙胎毕竟是皇上的,皇上就算不喜欢芳妃,也不能不顾及孩子。好在给她关了禁闭,否则不敢想象,江贵人会做出什么来。”

    纯常在一边吃点心一边道:“听说江贵人扬言要杀了芳妃和她腹中的孩子,这是真的吗?她也太大胆了吧,我都不敢说这样的话。”

    苏幼仪摇摇头,“那是你没看见江贵人被打成什么样子。平心而论,一个女子最在意的便是容貌和颜面,被人打成那个样子,若是我只会比江贵人更愤恨百倍。若换了是你啊,只怕你当时就挣扎起来打回去了,哪里还管芳妃肚子里的龙胎不龙胎?”

    婉常在闻言忍俊不禁,纯常在会一些功夫,当初差点连盛宠一时的李氏都打了,要说她敢打芳妃那也不奇怪。

    纯常在不好意思地笑道:“那要是昭姐姐会怎么做呢?”

    这个问题,苏幼仪倒没想过。

    她思忖了片刻,笑道:“不是我。我不会让自己落入那种境地,逞一时口舌之快叫人抓住话柄痛打一顿,那也太难看了。这种事,也只有江贵人那样轻狂傲慢的人才能做出来。”

    说的也是。

    苏幼仪在宫中向来和各个嫔妃交好,却不用媚俗手段,而是凭她自己的性情和待人真诚换来的。

    除了像江贵人那样嫉妒她的,平心而论,谁能不喜欢她?

    皇上宠爱了她那么久,也没人敢多议论,不仅仅是因为皇上威严无人敢触犯,更是因为苏幼仪有她的可疼之处。

    只有那等狐媚惑主之人、嚣张跋扈之人得宠,才会惹来宫中嫔妃众怒,就像芳妃这般。

    纯常在点点头,“说的也是,昭姐姐肯定不会遇到这样的事情的。要是姐姐遇到了,我第一个去为姐姐打抱不平,将那打你的人打得稀巴烂!”

    苏幼仪和婉常在皆忍不住笑,众人说笑了一阵,婉常在起身告辞,“芳妃被禁足了,我过去瞧瞧白答应,过些日子再去只怕就不方便了。”

    苏幼仪这才想起,婉常在和白答应还是有几分旧情的。

    她点点头,“白答应这些日子也不容易,芳妃心里憋着气想找人出,找不到就一直拿白答应撒气。皇后娘娘听见了也假装没听见,白答应没有身家背景也不得皇上宠爱,皇上更不会搭理她的事了。”

    婉常在道:“是啊,上次白答应还跟我哭诉过一次,说芳妃如何如何刁难她。从前芳妃不是这样子的,怀了龙胎后倒像被人附身了,变成这个样子。”

    纯常在轻哼一声,“什么附身不附身的,那是她自己的天然本性,只是从前装着温和贤良罢了。你要去看望白答应,那我还是在昭姐姐这里坐一会儿吧,我不喜欢白答应。”

    婉常在也谈不上多喜欢白答应,只是刚入宫的时候两人有些来往,总归有旧情在。

    她便起身告辞,朝芳妃的储秀宫走去。

    江贵人之事过去之后,皇上给了苏幼仪协理后宫更大的权力。

    皇后也不好再拦着不让她接触紧要的东西,便渐渐让她开始看一些账册,学习宫中各种开支和内务。

    苏幼仪是读过书的,又极其聪明天赋异禀,这些东西一看就会。

    为了让皇后放心,她故意装作看得比较慢的样子,偶尔还出一些小差错,以免皇后忌惮。

    大皇子对她协理后宫的事情十分欢喜,只是她因此忙碌不能常常去东四所,大皇子只好常往永寿宫跑,顺便把身边的事情告诉她。

    “元韬终于振作起来好好读书了,可是薛太傅说他现在不如我了,没有我学得好,这本就是应该的,我可是兄长!”

    “大妹妹也有很大进步,字迹好看了不少,太傅说她已经把弟子规背会了。只是最近天气冷了,惠妃不太喜欢让她来学堂,说是怕她冻着。”

    “还有元嵩,经常念叨着你怎么不去给我们带点心吃了。我说你要学着协理后宫,他还不乐意呢!”

    大皇子一气儿说了许多,兴致勃勃的样子。

    苏幼仪一一听了,对惠妃不让大公主去读书的事情微微蹙眉,可想了想,惠妃能让大公主读了那么久的书,已经很不容易了。

    大公主毕竟是她的孩子,苏幼仪想插手也有限,只能做到这个程度了。

    剩下了,就看大公主自己读书的欲.望强不强了。

    大皇子忽然安静下来,“昭母妃,你现在都可以协理后宫了,父皇什么时候宣布让你养我呢?元韬都可以让燕嫔养,我也想让你养我!”

    苏幼仪闻言一愣,没想到大皇子心里一直惦记这件事。

    看来他十分看重这个名分的问题。

    苏幼仪耐心劝解道:“为什么一定要皇上宣旨呢,让我养你和现在这样,不是一样吗?”

    “不一样。”

    大皇子一本正经,“你养我,以后我要是继承父皇的位置,你就是皇太后。你不养我,皇太后就只能是皇后,我才不要!”

    苏幼仪唬得忙捂住他的嘴,“这话在我这里说一次就罢了,出去千万别和旁人说,记住了吗?你小小年纪就想着这些,实在太不应该了。你父皇青春正健,你还没学会走了想学飞了?”

    “我没有。”

    大皇子自知失言,嘟嘟喃喃道:“是你说没有区别,我才给你举个例子说明是有区别的,很大的区别。在宫里名分这个东西是很要紧的,你不能把我的话当孩子玩话看待。”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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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娇宠:这个娘娘有点懒介绍:
【她拒绝皇上的册封,从此走红后宫!】 不靠谱的爹死得早,青梅竹马的男人是个陈世美,惨被抛弃的苏幼仪入宫当个小宫女,不想被严肃脸皇上一眼看中。 “听说你很漂亮?” 苏幼仪白眼一翻,好好的大皇子不务正业,天天跟人吹嘘她漂亮,这下可怎么办……盛世娇宠:这个娘娘有点懒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盛世娇宠:这个娘娘有点懒,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盛世娇宠:这个娘娘有点懒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