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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娇宠:这个娘娘有点懒全文阅读

作者:凉夜白     盛世娇宠:这个娘娘有点懒txt下载     盛世娇宠:这个娘娘有点懒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零六章 撵走安儿

    李梓月又听到了那个死字,吓得抱住锦被紧紧裹住她自己,“撵出去,撵出去,快点……”

    两个婆子瞧见她反常的模样,以为她是病得神志不清了,只好朝安儿使眼色,“姑娘,你先出去吧,等改日小姐病好了再来求情也不迟。如今小姐病得这样,你就算哭出两缸眼泪也没用啊!”

    安儿听两个婆子的话有些意思,这才慢慢止了眼泪,随她们一道出去。

    走到廊下,正见季玉深在那里。

    “姑爷。”

    几人都福身行礼,季玉深一副刚从远处走来的样子,“发生什么事了?”

    两个婆子还没答话,安儿连忙求情,“姑爷救救奴婢,奴婢实在并没有说错话,只是好意劝慰小姐宽心,不要再想着静儿死的事情了。谁知小姐不知怎么的突然恼怒起来,要把奴婢撵出去,奴婢冤枉啊……”

    季玉深方才在门外,早就把安儿的话听得清清楚楚了,知道她说的是实话。

    便同那两个婆子道:“夫人她可能是病了,一时糊涂。安儿素来伺候夫人周到,先别把她撵出去,让她这几日不要到夫人眼前来就是。等夫人的病好一些了,你再自己同夫人求情。”

    有了季玉深的话,安儿大喜过望,“谢谢姑爷,谢谢姑爷!”

    那两个婆子也不敢违抗季玉深的话,只道:“是,一切听姑爷的吩咐。”

    季玉深点点头,这才迈进屋里。

    李梓月还一脸恐惧地坐在床上,抱着锦被不撒手,看见季玉深忽然愣了愣,而后挤出僵硬的微笑,“夫君,你今日……今日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小丫头子在地上收拾碎瓷片,季玉深看了一眼,李梓月顿时惶恐起来。

    “我,这……我方才不小心打翻了药碗,所以才会这样。”

    李梓月拼命解释,拼命表现得正常,越是如此,季玉深心中的猜测越是分明起来。

    等小丫头捡完了碎片,季玉深道:“夫人打翻了药碗,让厨房再熬一碗来让夫人喝下。”

    “是。”

    小丫头应了,转身退出去。

    季玉深看向李梓月,她面色灰暗,似乎很不想喝这碗药。

    季玉深道:“怎么,夫人不想喝药吗?”

    李梓月勉强笑道:“没有,只是药有点苦,所以听见要再喝一碗有些提不起兴致。”

    “良药苦口,该喝还是要喝的。”

    季玉深的面色毫无波动,他知道,李梓月从来不是怕药苦的人,当初怀着李千越的时候,她一碗一碗的安胎药喝下去,连蜜饯都不用。

    如今不是怕苦,而是知道这药对她的病根本没效果。

    她根本没病。

    “喝完药夫人就早些歇着吧,今夜我还要去书房看一些公文,就不打扰夫人养病了。”

    “夫君放心去吧。”

    李梓月无意识地点了点头。

    季玉深却蹙起眉头来。

    以往他若说要去书房过夜,李梓月都会十分不乐意,百般要求他留在她房中过夜,这次却一点挽留的意思都没有。

    不仅是这次,自从静儿死了之后,李梓月似乎总是巴不得他去书房过夜。

    夫妻之间的关系是最为敏.感的,季玉深一向不看重李梓月,却也很快察觉到了李梓月的态度变化。

    他心中的猜测越发坚定了几分,眼下却不露声色,只替李梓月盖好了被子便朝外走去。

    走到书房外头的时候,他朝屋顶上看了一眼,立刻便有轻功上好的护卫从屋顶上飞了下来。

    “大人有何吩咐?”

    “替我办一件事,要小心些,不要露了破绽。”

    季玉深一招手,示意那人附耳过来,那人忙上前两步,季玉深在他耳边如此这般吩咐了一通,随后抬起头来,“明白了么?”

    “属下明白!”

    夜色深沉,窗外冷风怒号。

    李梓月独自宿在屋中,一片冷清。

    往日季玉深就算宿在书房,她的内室外头小床上,也会有一个丫鬟睡着,方便伺候她半夜要茶或者起夜。

    从前是静儿,后来是安儿。

    今夜却没有人。

    李梓月想到白日安儿的事,这会儿已经冷静下来了,不禁觉得对不起她。是她自己心里有事多疑,反而要撵安儿出去,明儿一早该嘱咐人把安儿带回来才是。

    那些在深宅大院伺候小姐的丫鬟,各各都娇惯得很,在府里过得都是比普通人家小姐过得更好的日子。咋然被撵出府去,多半会因为落差太大郁郁而终。

    她已经害死了静儿了,不能再害死安儿。

    想到此处,她不禁想起那日她带着披风追着季玉深进宫,而后发生的一切……

    “你曾说你愿意真心效忠皇上,我起初便不信。后来你告诉我,李阁老就是我的杀父仇人,更是你的灭门仇人,我才相信你对皇上是忠心的。”

    “当年我季家的灭门之仇,你的杀父之仇,和皇上、你的枕边人也脱不了干系。”

    “那年,我父亲手握本地县令贪污受贿的证据,欲往州府揭发。”

    “谁知那县令暗通李阁老,因此事后果严重,李阁老命他必须捂在岭南,不可让此事上达天听。”

    “皇上当时手中一直未掌大权,在朝中处处受制于李阁老,不知从何处听闻了此消息,便决定将计就计,故意在朝中宣扬此事的谣言。”

    “父亲的举发书信还未上达天听,朝中已然谣言四起。李阁老以为我父亲有通天手段,所以不得不痛下杀手将我季家全家灭门,连襁褓稚子都不放过!”

    ……

    季玉深和苏幼仪的对话,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印在她脑中,挥之不去。

    然而更可怕的是

    “我在李府卧薪尝胆,虚与委蛇了这么多年,等的就是报仇的这一刻。现在死,我不甘心。”

    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

    李千越的名字竟是这样来的。

    她在一片黑暗中流着眼泪,宽敞的大床上,枕边是冰凉的。

    季玉深对她冷淡,是因为她是仇人的女儿。

    季玉深对孩子冷淡,是因为那是他卧薪尝胆、虚与委蛇的羞耻见证。

第四百零七章 她杀人了

    他之所以不想让李千越改姓季,并不是对李家,对她一片诚心,而是因为他根本不在意李千越这个儿子。

    这个他和仇人的女儿生下的儿子。

    泪水濡.湿.了枕头,虽在黑暗中,李梓月却清楚地摸到枕头上那对并蒂莲花被打湿的纹路,那是她们大婚之日用的枕头。

    取的是上好的正红色丝绸,上头有鸳鸯戏水、并蒂莲花等一系列祝两情好合的图纹,喜气洋洋。

    如今只剩下冰凉。

    她还记得自己曾经一次次怀疑季玉深的冷漠,而静儿为了哄她开心,总是说:“姑爷就是那个性子,对谁都冷淡,可我瞧他对小姐是外冷内热,心里关切着呢!”

    静儿……

    想到静儿,李梓月打了一个哆嗦。

    那夜她听到了季玉深和苏幼仪的对话之后,匆匆离宫回府,一路上脑子就像被粥糊住一样,根本无法思考。

    静儿倒比她更冷静几分,劝她,“小姐,这件事事关重大,一定要告诉老爷啊!要是不让老爷知道,谁知道姑爷会做出什么事来?”

    让她父亲知道?

    李梓月愣愣地看着静儿,静儿蹙着眉头,神色严肃地看着她。

    不,不能让她父亲知道。

    一旦李阁老知道这件事,季玉深就没有活路了。

    他已经杀了季玉深满门,难道还要再把他也杀干净么?

    他可是自己的夫君啊!

    李梓月愣愣的,静儿只以为她一时反应不过来,便道:“小姐要是太过伤心说不出口,一会儿奴婢去禀告老爷。小姐放心,奴婢绝不会让姑爷伤害小姐的!”

    静儿说着,揭开车帘朝外看去,催促车夫,“快,再快一点,一定要赶在姑爷之前回府!”

    因是夜晚没人看见,静儿的动作十分大胆,几乎半个身子都探出马车外头去了。

    李梓月看着她的身影,内心有一个坚定的声音

    不行,谁都不能伤害我夫君,谁都不能伤害我孩子的父亲!

    今夜她听到的话静儿也完全听到了,她不能放任静儿回府告诉李阁老,否则季玉深就死定了!

    心念一起,她看着静儿探出马车的背影,忽然咬定嘴唇下了决心,抬手狠狠地推了静儿一把!

    “啊!”

    夜色中,静儿凄厉的呼喊格外吓人。

    因城中疫病发后局势不稳,时常有盗窃乱贼趁夜杀人放火,抢夺财物,故而听到这声凄厉喊叫的百姓也不敢出门查看。

    “吁”

    车夫立刻勒马下车查看,只见静儿滚到路边草垛里,额头上都是血,已经昏死过去了。

    “小姐,静儿姑娘昏倒了,唉,怎么这么不小心?”

    车夫以为静儿是自己探出马车摔倒的,并不知是李梓月推的,待要将静儿抱起来送回马车上,李梓月忽然揭开车帘。

    她用一种从未有过的阴冷口气,指着车夫道:“把她放下。”

    “啊?”

    车夫一时愣住了,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李梓月又重复了一遍,“把她放下。回府之后就告诉旁人,静儿向我请求去看望她在城中的亲戚,我已经允许她离开了,明白了么?”

    车夫毕竟是李府的下人,也是见过世面的,闻言立刻明白了李梓月的意思。

    他只是想不通,静儿是李梓月身边的大丫鬟,到底何处惹了李梓月,让这样一个菩萨心肠的小姐要置她于死地?

    车夫不敢多嘴,忙把静儿放回草垛边上,心惊胆战地重新回来驾车。

    马车里,李梓月的声音带着秋夜的凉意,“你做得很好,等过些日子我会告诉府里的管家,提拔你做专管车马的管事。”

    车夫大喜过望,“多谢小姐,多谢小姐,小姐放心,今夜的事我一个字都不会说出去的!”

    “嗯。”

    李梓月颤抖地发出回应。

    她杀人了,杀了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静儿……

    李梓月裹紧了身上的锦被。

    她将身体弯成虾米样,蜷缩在被中瑟瑟发抖,想到那夜静儿被她推出马车的模样,她就不敢闭上眼睛。

    一闭上眼睛,静儿的身影就会从黑暗中走来。

    可她不后悔。

    为了季玉深,她必须杀人灭口。

    为了季玉深,她宁可与天下人为敌,别说是静儿,就算是她的父亲李阁老……

    她深吸了一口气,颤抖地抹了眼泪。

    窗外忽然掠过一道白影!

    李梓月一激灵,怀疑自己的眼睛是否看错了。

    那道白影忽又飞了回来!

    “来人!”

    李梓月惊出一头冷汗,喊着人。

    可一向贴身伺候的静儿和安儿,一个已经死了,一个被她撵了出去,这寂寂深夜,还有谁能听见她微茫的呼声?

    只有风声鹤唳。

    影子慢慢在她的窗前成型,李梓月从床上坐起,惊恐地挪到床的内侧,睁大双眼看着那个影子慢慢凝结投在她的窗上。

    那个影子十分熟悉,好像在哪里见到过,越看越像是……

    李梓月登时面色大变!

    “静儿,是你吗?你是静儿吗?”

    她声音颤抖,那个黑影微微点了点头,用一种嘶哑的声音,“小姐,你害得我好苦啊……”

    果然是静儿的声音!

    李梓月顿时流出眼泪,“静儿,你别怪我,别怪我。我和你从小一起长大,小时候长姐每次欺负我,都只有你会安慰我,只有你知道我的委屈。我不想你死,我真的不想你死啊!”

    “事到如今,我已成了一缕幽魂,小姐还说这个做什么?”

    静儿的幽魂幽幽说道,朝着窗上做出爬行的动作,似乎要透过窗子爬进来找李梓月索命。

    李梓月反而不那么害怕了,她放开紧紧抱住的锦被,“你要来索命,就索我的命吧!是我不该把你推下马车,更不该见死不救。可我不能不杀人灭口,我不能允许任何危害我夫君的事情存在!我死了也好,我早就想死了,我死了就没人知道夫君的秘密了,那他会更加安全……”

    她闭上眼睛,一副坐以待毙的模样。

    窗外静儿的幽魂挥舞着手臂,却终究没有进屋来,反而渐渐退去,影子越来越拉长,越来越模糊。

    最后消失在了窗子上。

第四百零八章 真正的药方

    李梓月闭着眼等了好一会儿,再度睁开眼睛,静儿的幽魂已经不见了。

    她怅然若失地低下头,缓缓闭上眼睛,“为什么不让我死,我宁愿死,也不想背负着他的恨活下去……”

    ……

    “主子所料不错,事情就是这样。看来夫人确实偷听到了主子的秘密,是否要杀了她?”

    黑衣人站在季玉深的书案前,一边将自己身上的假发、白衣等物都解下来,一边向他禀告。

    屋里响彻骨头啪啪啪的舒展声。

    那个身材纤细矮小的黑衣人,慢慢越来越高越来越壮,原来他用缩骨功将自己的体型缩得和静儿分毫不差,又装扮成静儿平日的装束,瞒过李梓月套取了他的话。

    季玉深坐在书案后头,沉吟不语。

    那夜他从宫里回来之后便觉得有些古怪,只是说不上到底有哪里不对。李梓月当时装得还挺像,他一向知道李梓月没什么心机,所以被她瞒了过去。

    直到静儿的死讯传来,他也没怀疑到李梓月身上,毕竟静儿是和她从小一起长大的丫鬟,李梓月更不可能下得了手。

    她连蚂蚁都不舍得踩死,又怎么会去杀自己身边的人呢?

    直到白日听见李梓月和安儿的对话,他才怀疑到李梓月偷听到了那日他和苏幼仪的对话。让人随意一试探,果然。

    “不,先不要动她。”

    季玉深下意识说着,说罢又解释道:“听你说的话,她并没有想把我的秘密告诉李阁老的意思。何况距离那夜到现在十多天了,她也一直没有告诉李阁老,足见她的态度。”

    黑衣人蹙起眉头,心想主子一向教导的是宁可错杀三千不可放过一个,怎么如今又要将一个显然知道他秘密的人留着?

    想来也是,李梓月虽是他仇人的女儿,可毕竟也是他的夫人,他孩子的母亲。

    这份感情,终究和旁人是不同的。

    季玉深看了他一眼,对他那种揣测有些不悦,“你不要多心,我留着李梓月还有用,并非对她心存仁慈。”

    “主子一向聪明果决,任何事都能面面俱到,属下不敢质疑。”

    黑衣人忙拱手回道,口气里一派心悦诚服的尊重。

    遇到季玉深这样的主子,不但出手从不败局,还能预见将来的荣华富贵,任是谁都不会不忠心。

    季玉深点点头,“虽如此,你们还是要把她盯住了,一旦她有靠近李阁老密谈的意思,就来回我。”

    “是。”

    黑衣人拱手应了,见季玉深不再说话,便慢慢退出书房,几个起落身形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烛火微微一动,在书房中映出弯曲的影子。

    季玉深将书案底下的抽屉拉开,最上头放着一本书,外皮上写着神农百草经五个大字。

    他打开书页,里头夹着一张药方,右侧一行字写着猫头病疗法,方子里隐约写着鼠尾草,还有一些别的药物。

    他盯着那张药方,愣愣地出神许久,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夜色越发深了,李府中只有他的书房还点着灯火。

    仆人从书房外头进来,悄声道:“主子,不如歇息了吧,已经起更了。”

    “嗯。”

    季玉深漫不经心地应了,将药方夹回书中,待要将书收起,忽然手上动作一顿,看向仆人。

    “你把这张药方誊了,其中不要紧的一两味药改一改,然后设法让太医院的太医看到。”

    “改一改?”

    季玉深淡淡道:“随便改成什么不相冲的药材便是,太医院的太医不是废物,已经控制住了皇上的病情。想来这张能治疗时疫的方子稍稍改动一二处,他们也能试出问题,最终找出真正的药方。”

    苏幼仪被诊出怀有身孕之后,皇上坚决让她搬回永寿宫。

    她在乾清宫要做的事情太多,要思虑的事情更加多,根本没法好好休息养胎。

    皇上虽一向不在女子身上留心,也知道妇人怀胎前三个月最是要紧,若这个时候没有养好,将来胎儿很容易有危险。

    苏幼仪却不以为然,“皇上真的不必操心那么多,臣妾的身子没事。皇上忘记了么?怀五皇子的时候,臣妾还能踢蹴鞠呢!”

    皇上躺在病榻上,掩口轻咳了一声,“你提蹴鞠的事情旁人不知道,朕还不知道么?那个时候胎儿已有四个月,正是稳固的时候。你故意骗旁人说是三个月,好叫人知道你腹中胎像稳固不必对你动手脚,难道你自己也忘了?”

    苏幼仪叹了一口气,想了一个办法,“那不如这样,我把后宫管理之权交给燕妃姐姐,让她暂时代我掌管后宫。如此一来我只需要操心皇上的病,再者前朝的大臣来逼迫的时候替皇上挡一挡,其实很轻松的。”

    “后宫的事情交给旁人,原应如此。”

    皇上丝毫不买账,“不但后宫的事你不能管,朕的事你也别操心了。当务之急是养好胎,别的什么都不必你上心。”

    苏幼仪听皇上口气坚定,知道他一旦决定的事很难改变,干脆耍赖,“那不行!我搬回永寿宫去住,一日还要赶来看皇上两三遍,反而劳顿对胎儿无益。干脆就让我住在乾清宫,省得来回奔波不是?”

    皇上待要说话,苏幼仪得意道:“皇上不许也不行,如今我怀着身孕,高奇寿他们还敢强行令我迁宫不成?除非皇上亲手把我送回永寿宫,可皇上如今躺在床上,也奈何不得我!”

    她的口气得意洋洋的,高奇寿在旁听了都忍不住抿起嘴角。

    这么大逆不道的话,也就皇贵妃敢说!

    果然,皇上听了不怒反笑,“好啊,你欺负朕病重所以肆意妄为,你是想造反吗?”

    “臣妾倒是想造反,可惜肚子不争气,偏偏这个时候有了。要是没有他,臣妾一定带头领兵,也学李阁老他们来逼宫呢!”

    苏幼仪在皇上面前,一直戏称李阁老的行径为逼宫。

    只因他仗着皇上病重不仅不肯主动告老还乡,还一直在朝中把持朝政,更是一次次来劝皇上立储。

第四百零九章 得到方子

    美其名曰为江山社稷着想,其实就是想让皇上立二皇子为储君。苏幼仪气他不顾皇上病体,所以戏称为逼宫。

    皇上听了她的话,竟忍不住笑出声来。

    高奇寿这才抬起头道:“太医说了,皇上的病情有所控制,倒不要像先前那么总是喝药睡觉。所以皇贵妃娘娘日日在皇上身边说笑,逗得皇上开心,对皇上病体甚有好处。”

    “皇上听听!”

    苏幼仪趁势道:“大总管都这么说了,皇上还要赶我回永寿宫么?我要是回去了,谁来给皇上讲笑话?”

    苏幼仪觉得自己并不是很擅长讲笑话,可没办法,皇上见了谁都板着脸,一副别人欠他八百万的模样。

    唯独苏幼仪说话的时候,皇上总会忍俊不禁。

    皇上被她的各种理由压得没办法,只好道:“那你不许操心劳累,能让旁人做的事就让旁人做。”

    说罢看向高奇寿,“你即刻去通知内务府和燕妃那处,今后宫中琐事由燕妃代掌。非大事不要打扰皇贵妃,以免搅扰皇贵妃安胎。”

    说罢细想了一回,又道:“燕妃性情太粗,不是掌管宫闱的料。你倒是想想让谁帮衬着她,一起协理后宫才是。”

    “不用担心。”

    苏幼仪十分自信,“这事不比皇上和我说,柳贵人和许常在她们岂有不帮忙的?还有绿贵人呢。纯妹妹倒罢了,她比燕妃姐姐粗糙多了。”

    除了惠妃和江嫔苏幼仪不是很敢用之外,其余的人她都信心十足。

    皇上对眼前后宫的景象也十分满意,苏幼仪彻底收服了众人,如此一来,后宫的事情也少了许多,燕妃要代管也轻松许多。

    “那就依你。”

    皇上点点头,笑容里满是宠溺。

    ……

    “皇贵妃娘娘,您来看看这个方子。”

    苏幼仪在寝殿中同皇上说了一会儿话,不敢打搅太久,便让皇上睡一会儿养精神。

    走出寝殿,便见外头太医们聚在一起,兴奋地研究一张药方。

    见她出来,众太医忙让她来看。

    “这是什么药方?”

    苏幼仪接过药方一看,被“猫头病疗法”五个字惊到,“这,这是治疗时疫的药方?!”

    “不不。”

    其中一位太医道:“这个方子臣等方才研究过,大有问题,里面竟有一二味药不合时宜。只是又有几味药看起来颇有道理,故而臣等不敢直接在皇上身上使用,已经命人熬了药给宫外得了时疫之人使用了,看情况如何。”

    苏幼仪白欢喜一场,又疑惑道:“既然如此,诸位太医为何如此欢喜,本宫还以为……”

    另一位太医笑道:“虽然这方子有些古怪之处,可总体来说道理是很对的。我等以为,得到这个方子,一定能对我们治疗时疫提供帮助。至少加快了我们半个月的进程,若是顺利的话,或许我们很快就能研究出正确的方子了。”

    “真的?”

    苏幼仪重新欢喜起来,又道:“这方子是何处得来的?”

    “是一位民间大夫从他家传的药方里找出来的,据说是他祖父留下的,百姓都盛传这方子可以解时疫。这消息传进臣等耳中,臣等虽不相信,可为了皇上的龙体总归要看一看。这一看,才发现确实有些道理。”

    苏幼仪点点头,“原来如此,那就再好不过了。劳烦诸位太医了,若能尽早治好皇上的病,清除京中的时疫,皇上和本宫一定重重有赏。”

    说罢又压低声音,“武将非乱世不得重用,这个道理对诸位太医也是一样的。皇上身体一向康健,诸位太医没有用武之地,如今正是你们的时运,望诸位太医好好把握。”

    众太医闻言一凛,越发坚定了决心,决定今夜不睡觉也要把这个方子研究出来。

    苏幼仪有孕的消息传到宫外,算是眼前局面中唯一的一点喜事。

    李阁老等却越发坐不住了,他多次进宫想见皇上都被苏幼仪挡回来,不代表别人不能进宫。

    他想起了什么,召身旁亲信前来秘密嘱咐,没过几日,两位郡王的王妃便上表入宫,说要来探望身怀有孕的皇贵妃。

    宫中没有皇后,皇上也病重多时,苏幼仪怀着龙胎这些皇室宗亲理应来问候,她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推辞,便点了头。

    没过两日,苏幼仪她亲自下了帖子,点名邀请泰郡王妃和恭郡王妃一同进宫说话。两位王妃自然又带着府里的侧妃,一共加起来也热热闹闹五六个人。

    两处郡王府那边自然知道,和郡王府一向没有什么来往的皇贵妃,是为什么下帖子召见她们的。

    两府商量之后,两个郡王妃各自同侧妃们吩咐了一番,两人打扮整齐,次日一大早就上了马车往神武门去。

    一路上心里都是忐忑的。

    因为她们更加知道,自家郡王爷为何叫她们入宫,那绝不仅仅是为了探望皇贵妃的胎而已。

    恭郡王妃和柳侧妃同坐一辆马车,原在闭目养神,却听得柳侧妃的心跳之声。

    她原是个有什么说什么的性子,正要出言叫她不必过分紧张,想了想还是换了柔和的语气。

    柳侧妃原就紧张得不得了了,自己再吓她,没出错也要吓得出错了。

    她柔声道:“你不必害怕,上个月晋封为侧妃的时候,郡王不是请老嬷嬷教了你宫中规矩吗?嬷嬷说你学得极好,你只按你学的做,绝不会错,此是一件。”

    “第二件,皇贵妃娘娘比你我的年纪还小许多,她待宫里的皇子公主们像母妃又像姐姐,是极好的。她素来是有美名的,也绝不会为了你一点小小的礼仪错误而怪罪下来。”

    恭郡王妃是个爽快人,难得说话这样柔声细语的,耐心十足。

    柳侧妃体贴到她的心意,十分感激,“姐姐说的是。妾身因没进过宫,叫姐姐见笑了。”

    柳侧妃原是侍妾出身,才被晋为侧妃不久,对宫中礼仪稍显生疏。

    虽说从前是妾室,可在王府中少不得听见宫里的传言,其中这位皇贵妃娘娘的传言更是像神话故事一般,又有趣又传奇。

第四百一十章 郡王妃进宫

    要说这位未曾谋面的皇贵妃娘娘是个善心人,她自然不怀疑。可是……

    恭郡王妃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一般,淡淡开口,“若你是担心因为那个缘故,触怒皇贵妃,那就更不必想了。我是王妃,要是皇贵妃责怪下来,首当其冲也是我和泰郡王妃,我们自然会一力扛下。”

    “王妃……”

    柳侧妃复又不安起来,大着胆子道:“王妃,不是妾身说句无礼的话,只是……唉,王爷为何又要听李阁老的话做事呢?难道从前的苦头,王爷还没吃够么?”

    恭郡王妃蹙起眉头,“你知道的,皇上登基之后王爷一直郁郁不得志,毕竟当年他也是有夺嫡希望的人。如今却只能眼看着仇敌坐在高高皇位上,他做一个闲散郡王,这叫他如何甘心?”

    柳侧妃吓了一跳,“王妃,这怎么能说是仇敌呢?皇上和王爷可是亲兄弟啊……”

    恭郡王妃看她一眼,“当年众皇子夺嫡,险象环生,谁和谁又不是亲兄弟呢?好在那些势头大的,在皇上登基后死的死,圈禁的圈禁。我们王爷算不得显眼的,所以才能留住性命和爵位。”

    “从前王爷也被人蛊惑对皇上不忠过,后来被皇上整治了也就好了,只是现在……皇上病重,难免死灰复燃。”

    柳侧妃吓了一大跳,以为恭郡王要做出什么大逆不道之事。

    恭郡王妃忙道:“你可不要多心,王爷没有那意思,只不过李阁老让咱们这些女眷进宫来打探消息,王爷也有这个意思罢了。一来是好奇,二来也不便拂李阁老的意,你也知道,他毕竟还是当朝首辅。”

    柳侧妃这才松了口气,“可李阁老不是要告老还乡了么?”

    恭郡王妃冷笑一声,“告老还乡?你瞧李阁老如今四处活跃的样子,像是肯告老还乡么?”

    柳侧妃叹了一口气,这些朝堂上的事她不懂,也不好多话。

    恭郡王妃道:“一会儿进去你要是害怕,就什么都别说,让我来说便是。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柳侧妃点点头,心情平复了许多,心口也不像打鼓似的乱响了。

    不多时,马车缓缓地停了下来,听见了侍卫检查的声音。

    这想来就是到了王妃说的神武门了。

    只听到外头侍卫的声音高喊,“请恭郡王妃安,侧妃安。”

    而后马车很快继续向前,没过多久,就要下车了。

    侧妃当下下去,在车下搀扶着恭郡王妃下车。

    她一面搀扶恭郡王妃,一面瞧瞧打量四周,只见是走到了一道长廊的尽头,在一道月洞门外停了车。

    宫外的命妇、夫人等要进宫,马车只能停在这道门外,不能直接进到内宫里去。

    到了这里,就要下车步行了。

    后头泰郡王妃的马车也到了,王妃和两个侧妃都步下马车来。

    那月洞门里有太监宫女迎了上来,纷纷道着请安的话。

    一个端庄大方、气质与寻常宫女不同的女子走上前来,另外给她二人请安。

    只见她衣着大方精致,裙子的角儿上,绣着一朵枝头怒放的寒梅。瞧她的服制和其余宫人毕恭毕敬的样子,便知她不是等闲人物。

    女子笑道:“奴婢是永寿宫的春景,奉皇贵妃娘娘的命来迎接诸位郡王妃,请诸位随奴婢来。”

    原来是永寿宫的大宫女。

    恭郡王妃立刻换上笑脸,“原来是春景姑姑,有劳你来迎接我们了。”

    “不敢当。”

    春景怕她们误会自己的身份,忙道:“我们淑芽姐姐陪着娘娘伺候安胎药呢,娘娘正念着诸位王妃,诸位请吧。”

    恭郡王妃等人一听才明白,原来春景还不是永寿宫的掌事宫女。

    不是掌事宫女都这样进退得宜、衣着光鲜,真不知永寿宫又是何等气象?

    泰郡王妃上前拉着春景的手,细细打量了一番,不动声色地把手里一只镯子褪到了春景手中。

    “春景姑姑气质不俗,一看便知是永寿宫出来的人。这点小小意思,还请笑纳。”

    春景原是不好收的,想了想,收了这些王妃们心中才可安稳,那不如就先收了吧。

    她福身相谢,又笑道:“王妃谬赞了。我们主子在永寿宫等着诸位呢,这里风大,咱们快走吧。”

    可不是么,眼看天气一日日地冷下来,都快下雪了。

    众人见春景说话这样亲热,虽是永寿宫的宫女,但丝毫不拿大。,一时心里喜欢。

    春景一行走一行说,倒没有丝毫不耐烦,让诸位王妃想知道什么都能尽情地问出来。

    这样说着说着,很快就到了永寿宫。

    众人在气宇轩昂的宫门外,不禁心中都产生了些肃穆,不敢再多言。

    从角门里进去,只见花木齐整,房屋高大。

    进了正殿之中,方觉装饰奢华,富丽堂皇。

    众人从前逢年过节进宫请安,也是去过王皇后的长春.宫的。

    因为宫中没了皇后,所以外头这些命妇们也没有向皇后请安的机会了,不过她们还记得长春.宫的模样。

    王皇后的长春.宫,比起永寿宫的高贵华丽,实在是差太远了。

    听闻这永寿宫在皇贵妃还是嫔位的时候就住起了,皇上的盛宠,可见一斑。

    尤其是正殿当中那个位置,一整块巨大的白玉雕刻成镂空莲花,丝丝热气从底下蒸腾而上,整座宫殿温暖如春。

    这实在令人叹止。

    “天呐,这样大的一块白玉是从哪里来的,我竟从未见过……”

    说这话的不是侧妃,而是泰郡王妃,她望着这白玉莲花啧啧称奇,“尤其难得的是和地龙镶嵌在一起,如此热气透过白玉蒸腾出来,既养人,又美观。难为宫里的能工巧匠是如何想来?”

    正在悄声议论之时,忽见领着她们进来的春景进了东暖阁,很快就走了出来,“诸位这边请。”

    还未走进东暖阁,只觉得一股温暖的香气扑面而来,叫人犹如坠入了一个梦境一般。

    只见地上铺着厚厚的白色羊毛毡子,两个小男孩在地上抱着一只和羊毛毡子几乎融为一色的狗,正玩得不亦乐乎。

第四百一十一章 怎么会怪罪

    大一点的男孩约有两三岁了,说话也十分流利,正在教小一点的男孩如何逗狗。

    小一点的男孩还不会说话,只是咿咿呀呀的。

    两个孩子都生得十分清俊可爱,叫人一见就喜欢。

    那不是四皇子和五皇子,还能是谁?

    两个皇子听见动静,朝门口的方向看过来,皆是吃了一惊。

    好大一群人啊!

    都是没见过的陌生人,四皇子一时懵了,不知怎么会有这么多客人来。

    众人朝两个皇子福身行礼,也没注意到他们能不能听懂。

    五皇子确实没什么反应,只顾抱着狗玩,倒是四皇子站起来,朝她们点点头,算是回礼了。

    这小小的动作也让众人欢喜,深觉四皇子聪明伶俐。

    而后她们这才注意到里头,隔着一道琉璃珠帘,只见上首坐着一个家常衣裳的年轻女子,正瞧着她们盈盈一笑。

    她生得姿容绝色,气度不凡,饶是脂粉不施,也自有一番高贵气质。

    若非这气度异于常人,这些少进宫中的郡王妃和侧妃们,只怕还不敢认眼前女子就是大名鼎鼎的皇贵妃。

    堂堂皇贵妃,竟这样年轻、打扮得这样素净?

    众人都有些诧异,很快又回过神来,上前恭恭敬敬地请安,“妾身见过皇贵妃,给皇贵妃娘娘请安。”

    苏幼仪亲自下榻扶两位郡王妃,“快快免礼,一家子骨肉,何必拘束?”

    她两人自然不敢让陈文心真的搀扶,忙自己起身了。

    “诸位都坐,不必拘礼。 春景,把四皇子和五皇子带出去吧。”

    春景应了一声,带着四皇子和五皇子往外走,四皇子和五皇子都很乖巧,大的牵着小的,蹒跚走路的样子十分可爱。

    苏幼仪笑着端起茶盏,让诸位王妃们喝茶,“这是夏日里采集的雨水泡的茶,比寻常的泉水要轻浮些,入口更加香醇。诸位尝尝好不好?”

    众人闻言都端起茶盏品尝,味道确实和寻常的茶不同,恭郡王妃笑道:“娘娘宫里的茶是好茶,水也是好水,味道自然好。今日妾身等能来永寿宫一趟,也算见了世面了。”

    “是啊。”

    泰郡王妃也道:“这一路从拱门外头进来,可谓一步一景,这殿中的装饰更加夺目。旁的不说,只说那整块白玉镂刻的莲花,底下是地龙,真真是奇景。”

    苏幼仪含蓄地笑了笑,放下茶盏,“不值什么,王妃若是喜欢,一会儿让淑芽带你们去细看看。那白玉莲花别的好处没有,倒是脱了鞋袜踩在上头甚是和暖,对双足也有舒筋活络的功能。”

    说罢抚了抚自己的肚子,“本宫自从怀胎之后,太医也时常让本宫踩一踩,说是对身体有好处。无奈本宫平日是在乾清宫起居的,很少回永寿宫来。今日是因为诸位王妃和侧妃来,在乾清宫接见不好,所以又挪了回来。”

    众人原本听她说让她们去踩踩白玉莲花的时候,还有些欢喜神往,没想到她话锋一转便说到为了接见众人特意挪回永寿宫的话。

    这里头细细一听,似乎有些怪罪的意思。

    恭郡王妃和泰郡王妃对视一眼,彼此都有些紧张,好一会儿,还是恭郡王妃抬起头来,小心地赔笑,“都是我们进宫来叨扰皇贵妃了,劳累皇贵妃两处奔波,都是我们的不是,还请皇贵妃恕罪。”

    “恭郡王妃不必客气,本宫不是这个意思。”

    苏幼仪淡淡一笑,“诸位大冷天的进宫一趟,是为了探望本宫腹中的龙胎,这份好意本宫自然感激,怎么会怪罪呢?”

    她的话叫众人更尴尬了几分。

    她们今日到底是好意来探望龙胎还是别的,她们自己心里清楚。

    只是皇贵妃这样说话,不知道是无意的,还是她也清楚……

    气氛顿时严肃了起来,不似方才那么和气融融。

    苏幼仪的面上带着如初笑意,可怎么看,都有一种洞若观火的通达,好像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她的眼睛。

    众人一时有些慌乱。

    见此模样,苏幼仪越发坚定了心中所想,知道了她们的来意。

    她便觉得奇怪,这两位郡王和皇上一向感情不睦,从前更是受李阁老挑唆驱使过,那他们的郡王妃又怎么会好心进宫来探望自己的胎?

    要是平常倒也罢了,如今皇上病重京城的形势不好,她们反倒敢进宫来,还这样大张旗鼓人多势众的,不得不叫人怀疑她们的居心。

    苏幼仪不过随口试探两句,果然试出了异样。

    既然已经确定了,她也没什么可怕的,仍是笑道:“前些日子京中时疫盛行,至今还有许多百姓未曾病愈,皇上的病更是……唉,不知两位郡王府中可有出事么?”

    恭郡王妃忙道:“哦,没事。只是家中几个常往外走动的仆人染了时疫,很快就被打发到乡下庄子里去了,并没有传染到府中其他人。”

    泰郡王妃也道:“是啊是啊,我们府里也差不多。而且那控制时疫传染的鼠尾草喝下去之后,这疫病就不再传染了,倒无大碍。”

    说到此处,她想起今日来的正题,便叹了一声,“唉,可惜皇上怎么会染了时疫,这实在是苍天无眼。”

    众人或多或少流露出伤感之意,或真或假,苏幼仪眼里看着,心中透亮。

    她亦一副伤怀模样,“可不是么?其实这次时疫在宫中传染的范围并不广,若非皇上染上了,只怕这件事早就过去了。偏偏是皇上,又偏偏”

    众人竖起耳朵,听苏幼仪的口气。

    “偏偏太医们到现在都没研制出可以彻底治愈此病的方子,皇上的身体一日日地衰落下去,本宫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啊!”

    她用帕子抹了抹眼角,“朝中重臣几次三番想进宫探望皇上,本宫只许他们见了一二次,后来就再不许了,你们以为是本宫不愿意么?”

    “本宫倒是愿意,可皇上病成那个样子,要是叫那些大臣们看见了,岂不是搅得朝廷不安稳么?”

第四百一十二章 不臣之心

    苏幼仪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见众人面色不一,都有些收获的模样,又特意叮嘱道:“咱们都是一家子妯娌,本宫才把实话告诉你们。你们可千万别告诉旁人去,要是朝中知道皇上身体……那就要出大乱子了。”

    “不敢不敢,我们自然不会说出去!”

    恭郡王妃等人立刻反应过来,向苏幼仪表忠心,又道:“娘娘虽然为皇上龙体伤心,可也要保全自己才是。娘娘千金之躯要紧,腹中的龙胎更要紧,千万别伤怀过度影响龙胎啊!”

    “是啊!”

    一位侧妃道:“女子孕中是不能伤心的,娘娘要好好保重身子才是。”

    苏幼仪一一地应了,见众人也都听见了她们想听的,便扶着淑芽的手起身,“本宫也离开乾清宫小半日了,是该回去看看皇上了。淑芽,你不必陪本宫了,就在永寿宫陪着诸位王妃吧。她们想玩什么想看什么,都随意便是。”

    皇贵妃表现得果然和想象中一样亲和,还有些因为担心皇上加之身怀有孕的原因,显得力不从心。

    众人忙起身行礼,“恭送皇贵妃。”

    春花上来扶着苏幼仪的手,眼见她的身影在撵轿上渐渐远去,那些王妃们才舒了一口气。

    原以为皇贵妃知道她们的来意了,没想到还是轻易糊弄过去了。

    淑芽道:“诸位王妃,里头请吧,娘娘嘱咐了,泰郡王妃喜欢那白玉莲花,让诸位王妃一定要踩踩呢。”

    “好啊好啊!”

    正事已经了结,众人也有玩闹的心思了,便欢欢喜喜跟着淑芽回殿中去。

    ……

    撵轿往乾清宫回去,春花跟在轿旁,不禁问苏幼仪道:“娘娘,奴婢有件事想不通,不知能不能问娘娘?”

    撵轿里,苏幼仪听见这话便乐了。

    春花自从上次犯了一次错,差点被季玉深杀人灭口之后,就变得十分持重小心,简直不像个十来岁的宫女,倒像是三四十岁的嬷嬷。

    她笑道:“有什么就只管问,没有外人的时候不必这么小心翼翼的。不过本宫大约也猜出来了,你是不是想问为何本宫要说皇上的病更加严重了?”

    春花认真地点点头,“奴婢发问之前想了许久,会不会是因为娘娘担心皇上,所以看不清现实,才觉得皇上的病更重了?”

    苏幼仪还没来得及答话,春花已经自问自答:“不会,娘娘何等睿智的人,再怎么担忧也不会被一叶障目的。”

    “奴婢又想,会不会是娘娘担心皇上的病最后还是治不好,眼下说了有好转,将来皇上要是有个好歹,娘娘要担干系?”

    “想了许久,奴婢还是觉得不可能,所以想问问娘娘。”

    苏幼仪笑着点头,“不错,知道要思考了,难能可贵。其实你想的已有些意思了,不过本宫不是怕担干系,而是在想,问这个问题的人是希望皇上的病治不好,还是希望皇上的病有好转?”

    春花倒吸了一口冷气,“娘娘的意思是,两位郡王又有不臣之心了,所以让他们的王妃进宫试探?”

    说完这话,她意识到自己失言,连忙捂住嘴,“奴婢说错话了,奴婢不该议论王爷。”

    苏幼仪笑道:“可惜,皇上登基都十年了,两位郡王便是不臣也没有用,他们手里一兵一卒都没有,难道拿府里的侍卫来不臣?”

    她冷笑一声,“真正有不臣之心的不是两位郡王,而是别人。”

    春花这下似乎听明白了,“娘娘的意思是,有人借诸位郡王妃的嘴来打探皇上的消息,意在”

    她倒吸了一口冷气,瞬间说不下去了。

    苏幼仪到了乾清宫,见绿贵人正好迎面走来。

    见到苏幼仪的撵轿在阶下停了,她忙福身行礼侍立一旁,等宫人将苏幼仪簇拥下轿。

    朔风将她雪白袖筒上的流苏吹乱,才九月,天气已经冷得不得不用袖筒了,苏幼仪也暗暗感慨今年的天气。

    “绿贵人,你来看望皇上吗?”

    苏幼仪朝绿贵人身上一打量,见她穿的有些单薄,便道:“今日起风了,该多穿件披风出门才是。”

    绿贵人担心她误会,忙道:“臣妾听闻今日宫外的几位郡王妃来看望娘娘,以为娘娘不得闲来照顾皇上。只是心中有些牵挂,所以想来看看。”

    苏幼仪道:“几位郡王妃好意来看望本宫的胎,原不该那么早离开。只是本宫心里也牵挂皇上,便早早告辞了。”

    绿贵人听到此处,益发道:“既然有皇贵妃娘娘在这里,那臣妾便告退了。”

    说罢福身行礼,便要离开。

    “这样的冷的天,还是进去暖暖身子吧。再说你本来就是来看望皇上的,怎么没进殿就急匆匆走?”

    说罢朝春花一摆手,春花点点头上前,苏幼仪道:“这是本宫多带的披风,你穿上吧,着凉就不好了。”

    说着让春花把披风交予绿贵人,当先一步进了殿。

    皇上的身体看起来好了许多,面色也比之前红润有精神了,看来太医们废寝忘食总算有了成效。

    见苏幼仪回来,皇上笑着招呼她过来,才发现后头还跟着绿贵人。

    绿贵人穿的披风是苏幼仪的,皇上一时惊讶,便多看了两眼。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那些郡王妃们呢?”

    苏幼仪随意在床边上坐了,似笑非笑道:“她们都已经听到想听的了,我在那里也无趣。她们对永寿宫的白玉莲花,倒是比对我的兴趣更大。”

    说着又道:“皇上今儿身体好多了。”

    皇上听明白了她的意思,又见绿贵人还站在那里,摆手示意她随便坐。

    “绿贵人穿的披风是皇贵妃的吧?”

    绿贵人刚刚坐下,听见皇上问话又重新站起,“臣妾出门的时候忘记穿披风了,方才在殿外娘娘抬爱,便把自己的披风给了臣妾。”

    “怪不得,这披风的花纹和颜色,一看便知是皇贵妃喜欢的。”

    皇上素来不在女子身上留心,若不是绿贵人穿着苏幼仪的披风,只怕皇上连看都不会多看一眼。

第四百一十三章 确信不会

    难道皇贵妃给自己这披风,不单单是怕自己冻病了,还是……

    绿贵人悄悄抬眼看了看苏幼仪,不管她是为什么,自己总是领她这份情的。

    苏幼仪笑着岔开了话题,“近来绿妹妹不仅将四皇子和五皇子他们照管得很好,宫闱中也多有帮忙的。燕妃姐姐在我面前夸了你许多次,皇上,等你的病好了以后,可不能忘了对燕妃姐姐还有诸位妹妹们论功行赏。”

    眼看皇上的病有所好转,苏幼仪才能提出这样轻松的话题。

    皇上却抬眼扫了绿贵人的方向,示意苏幼仪有些话不该对着旁人说。

    绿贵人也是个聪明的,很快表态,“皇上,娘娘,请放心。臣妾不敢多言,若是旁人闻起来,臣妾只说来乾清宫匆匆复命,根本没看到皇上是何模样。”

    没看到皇上的模样,自然也不知道皇上的病到底是好转了,还是更加严重了。

    苏幼仪笑着朝皇上挤挤眼睛,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皇上只信任苏幼仪,既然苏幼仪肯信任绿贵人,他便也没什么可说的。

    “皇上,娘娘。”

    高奇寿从殿外进来,“娘娘,内务府总管来向您回话,说是上个月的宫中开销想请您过个目。燕妃娘娘那里已经看过了,也说还是请娘娘再看一眼为好。”

    整个月的总账目非同小可,难怪燕妃不敢擅作主张,苏幼仪便起了身,“臣妾去后殿见他,皇上和绿妹妹说话吧。”

    高奇寿忙上前搀扶,苏幼仪扶着他的手,摇摇地朝后殿走去。

    她一走,只剩下皇上和绿贵人二人,绿贵人登时紧张拘谨起来。

    她努力让自己的面容显得和平日一般无二,可心里的紧张怎么也掩盖不住,两只手更是在宽大的衣袖遮掩下绞成了山路十八弯。

    皇上虽然躺在床上,只一眼便看出了她的紧张和故作镇定。

    想到苏幼仪在他面前说过的那些敬佩绿贵人的话,他若直接让绿贵人离开倒显得不给苏幼仪面子,只好不做声。

    他不做声,绿贵人自然也不敢开口,两个人沉默了天荒地老。

    苏幼仪见了那个内务府总管,只是看了账目批了银子,很快便结束了,她却不想回前殿去。

    高奇寿不解道:“娘娘,您这是要去哪儿?”

    苏幼仪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只道:“这才出来了一会儿,还是晚点再回去吧,让绿贵人好好和皇上说说话。”

    高奇寿惊得眼睛都要掉出来了,“娘娘说什么?让绿贵人和皇上好好说话?”

    他莫不是听错了吧?

    皇贵妃怎么如此大度,能回去不回去,反而要创造机会让皇上和别的女子……

    苏幼仪笑着看他一眼,“绿贵人爱慕皇上,为了皇上放弃了世家贵女锦衣玉食的生活,跑来后宫这个勾心斗角的地方。皇上虽对她无意,可给她一点机会让她能好好和皇上说说话,想来她心里也是欢喜的吧?”

    高奇寿闻言点点头,既叹服绿贵人对皇上一片诚心,更敬佩苏幼仪的大度。

    可他还是觉得不妥,“娘娘就不怕皇上被绿贵人感动,要是对绿贵人上了心,便分薄了对娘娘的宠爱么?再者说了,万一那绿贵人尝到一点甜头就不放手了,日后时常来纠缠皇上怎么办?”

    苏幼仪看他一眼,目光微凌。

    高奇寿自知失言,低下头不再多话,却听苏幼仪道:“本宫确信不会的,你知道为什么么?”

    “定是娘娘知道,皇上满心满眼里只有娘娘,所以并不担心。”

    高奇寿又拾起溜须拍马的专长,可惜他这个专长在皇上面前没有发挥的余地,在苏幼仪面前也是一样。

    苏幼仪笑了笑,“不单单是因为如此,也是因为绿贵人。”

    “在这后宫中,与本宫更加交好的嫔妃有许多,可本宫偏偏没有给旁人这个机会,而是给了绿贵人。”

    “因为旁人要么不似绿贵人这般对皇上钟情,要么就是本宫有把握,让她们接近皇上后她们会不会生出异心。”

    “绿贵人则不同了,她对皇上一片痴心又一向低调从不痴缠皇上,正因为她有分寸,本宫才成全她。”

    说到此处,她斜睨高奇寿一眼,“否则你当本宫真的这么大方,要把自己的男人拱手让人么?”

    这口气分明有些责怪的意思,可不知怎么的,高奇寿不但不自悔还觉得很想笑。

    皇贵妃方才那口吻,要是皇上听见了,一定喜欢得不得了……

    苏幼仪没注意到他颤抖的嘴角,只道:“好了,你陪我去外头摘几支花来给皇上插瓶吧。皇上成日待在屋子里不得出去,倒是让他瞧瞧鲜花,沾点鲜活气。”

    “是,娘娘慢些走。”

    高奇寿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唯恐她腹中的胎儿有闪失,小义子等人陪着跟在身后,伺候苏幼仪倒比伺候皇上还要小心。

    皇上身强体健,苏幼仪就不同了,腹中的龙胎尤其金贵。

    “今年的秋天格外冷,连菊.花都被吹落了许多花瓣。看来宁可枝头抱香死,不教吹落北风中,还是风不够大呀。”

    苏幼仪走过的这一片花丛,都是正对着北风的,毫无遮挡,故而花瓣凋零得尤其多。

    高奇寿道:“娘娘往里头走些,那些菊.花还精神着呢。御花园的暖房里还培着许多名贵的品种菊.花,只是忽然发生时疫这件事,皇上病了,娘娘忙得脚不沾地,只怕暖房里的菊.花也无人赏了。”

    “那就命人送一些到乾清宫,剩下的分送给各宫的嫔妃们吧,别让花开无人赏。还有冷宫那一边,你也替我送一些去。”

    高奇寿一怔,很快明白她说送去冷宫是送给谁,不禁道:“娘娘真是仁善,连那一位都顾及得到,怪不得宫中人人夸赞。”

    苏幼仪听得出来,他这次不是拍马屁,而是由衷之言。

    便笑道:“那位的事情,终究和我脱不了干系。我让她的衣食起居一应好一些,也只是为自己赎罪罢了,谈不上仁善。”

第四百一十四章 哪里高兴

    “何况她是三皇子的生母,论情论理都不应该被薄待。”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苏幼仪又命人撷了许多开得正好的花枝,回到殿中才发现了绿贵人已经不在了。

    皇上的精神似乎不错,已经坐起来看书了。

    “咦,绿贵人走了么?”

    苏幼仪命人把花插.进净瓶,到皇上身边坐下,皇上眼睛都没抬,“你这一去就是大半个时辰,人可不就走了么?”

    她怎么听着这话里有些怨气,就跟怨妇似的。

    皇上连看都不看她,看来是有些生气。

    宫女把插好的净瓶抱来,“皇上,娘娘,这花应该放在哪里?”

    “床头。”

    “床尾。”

    皇上和苏幼仪几乎同时开口,那抱着花的小宫女愣在那里,不知该听谁的才好。

    苏幼仪道:“皇上,花放得离头太近熏得很,不如放在床尾。皇上又能看得见,还能闻到淡淡的香气。”

    皇上瞥她一眼,“你既明白这个道理,为何又巴巴地把花送到朕眼前?”

    苏幼仪待要说什么,忽然意识到皇上说的此花非彼花,他这是借题发挥说绿贵人的事。

    苏幼仪抿了抿唇,不再和皇上争执,只笑道:“皇上该喝药了,臣妾从外头给您看看,太医们把药熬得怎么样了。”

    说罢便走了出去,又悄悄让人把小义子叫了出去。

    “绿贵人是几时走的?”

    小义子不敢撒谎,“回娘娘,娘娘去了后殿,不到一刻钟的时候绿贵人就走了。”

    “那么早?”

    苏幼仪不禁诧异,想了想,那个时候正是她解决完了内务府的事,刚去御花园不久的时候。

    “皇上是不是和绿贵人说什么了把绿贵人气走了?”

    “那倒没有。”

    小义子说起来有些尴尬,“皇上根本没和绿贵人说话,怎么能把她气走呢?娘娘不知道,你一走,奴才在旁边伺候得都尴尬。皇上和绿贵人都不说话,殿中静悄悄的,奴才连气儿都不敢喘。”

    这下苏幼仪更加瞠目结舌,“一直没说话?”

    “是啊,一直没说话。”

    小义子道:“就那么坐了一会儿,绿贵人憋不住了就走了,皇上也没说什么。”

    “然后呢?”

    “然后就没有了,绿贵人走了,皇上就让奴才扶他起来看书。”

    苏幼仪:“……”

    皇上果然还是这个性子,一点儿也不怜香惜玉。

    她摆摆手,示意小义子回去,“你去吧,本宫去看看太医那边怎么样了。”

    殿中,皇上也在询问高奇寿。

    他就知道,内务府看一个账目的事情,对苏幼仪来说完全费不了事,她却拖延了大半个时辰才来,一定有问题。

    没想到一问果然如此,高奇寿见皇上面有恼怒之意,又把苏幼仪对他说的那些话告诉皇上,皇上的面色才缓和了几分。

    “果真?她是这么说的?”

    “是啊皇上。”

    高奇寿笑眯眯地哄着皇上,像在哄孩子一样,“奴才就说了,这话要是告诉皇上,皇上一定很高兴。”

    皇上叫他这么一说,才发现自己面上的笑容太明显了,忙敛了嘴角,“朕哪里高兴了?”

    高奇寿讨了个没趣儿,忙低下头去。

    正当此时,苏幼仪从殿外慢慢走来,“皇上,该喝药了。太医们说了,皇上按着这个新方子喝药,病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皇上此刻的神色和方才完全不同了,面带喜意。

    苏幼仪一看,便知高奇寿一定同皇上说了什么,皇上才变了神情。

    她也没有多言,皇上反而道:“这个新方子,就是从民间得到的那一个么?”

    “是的。”

    苏幼仪道:“太医们刚刚得到方子的时候,说上头有两味药还需要斟酌斟酌,看起来和整个方子格格不入。没想到很快他们就配出了合适的药方,眼看皇上喝了几日药,身子越来越好了。”

    皇上由着她给自己喂药,只道:“若真是如此,这个药方要尽快在民间推广开来,让那些患了时疫还能救治的百姓得救。”

    苏幼仪道:“已经命人在做了,只是……”

    她有些担心,“皇上既然想隐瞒自己病情好转的消息,若叫外人知道这方子是从宫里传出去的,他们不就知道皇上的病也可治愈了么?”

    皇上笑着摇摇头,“不会。朕是最早感染时疫的一批人,按照目前的情况看,和朕同时感染时疫的人几乎都不治而死。朕因为身体向来康健,又有宫中数位太医和不计其数的补品灵药撑着,才能到现在还好好的。”

    “就算那些人知道药方是从宫里流传出去的,也未必能想到朕病了这么久,居然还能治愈。”

    苏幼仪听到此处,喂药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皇上抬眸看她一眼,“怎么了?”

    苏幼仪思忖片刻,道:“皇上觉不觉得有些奇怪,太医们想了那么久都想不出治疗的方子,一直在摸索着。民间时疫流传也甚广,可那个民间药方明明存在,却到前几日才出现。要是能早些出现,又能少死一些百姓。”

    皇上微微勾起唇角,接过苏幼仪手里的药碗,仰头一饮而尽,“非但如此,朕的病更加奇怪。整个乾清宫几乎只有朕染上了病,朕从未触碰过猫,这里头少不得有人暗下毒手。”

    苏幼仪心中一惊,没想到皇上虽在病中,却一直想得这样透彻。

    要是季玉深故意让皇上染病的事被皇上发现,那就算皇上之前是真的信任他,他也不得不死了……

    “朕会将这件事查个明白,不过在此之前,有一件拖延了许久的事必须解决了。”

    “什么事?”

    皇上将药碗放下,随手搁在矮几上,“李阁老告老还乡之事已经确定许久了,至今还不肯离朝,这件事应该先解决才是。”

    ……

    这日,翰林院几位臣子被召至乾清宫,皇上病中下旨,说皇上病重需要新的首辅来主持朝政,以免朝中青黄不接影响政务。

    而这位新首辅的人选,和众人想象的一样,正是季玉深。

第四百一十五章 病中下旨

    李阁老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弄得有些措手不及,他告老还乡之后让季玉深接替他的位置成为首辅,这本是他一直期盼的事情。

    可如今不同了。

    皇上已病到无药可救的地步,他正应该占据首辅之位扶立二皇子为新君,那他就不仅仅是两朝重臣,而是三朝元老了!

    这份荣耀,他一时舍不得放下。

    可皇上的旨意已经下了,接替的人选又是季玉深,他也不好意思占着不放……

    正在为难之际,倒是手底下那些官员促使他做出了决定。

    “恭喜首辅大人,恭喜首辅大人!”

    一干李党大臣赶来李府,却没有人去见李阁老,而是都涌向季玉深那边,纷纷像他表示忠心。

    府中热闹非凡,李阁老在上房却是冷冷清清的。

    透过院子的门看到外头的礼物一排排送进来,却不是送给他的,都是给季玉深的,他心中难免有一丝失落。

    他老了,已经做不了什么了。

    李党的权势都已经转交到了季玉深手里,那些人也唯季玉深马首是瞻,他这个识途老马该退位让贤了。

    他叹了一口气,靠在椅背上,自知大势已去。

    不过没关系。

    季玉深接替首辅之位,一样可以助二皇子成为新君,到时候李家的满门荣耀和富贵,依然不改!

    ……

    季玉深在小院的正堂接待众位官员,相谈甚欢。

    小院的正堂自然没有李阁老的上房那么大,来的官员多了一些,这里便显得局促起来。

    “我这里简陋,诸位大人莫怪。”

    季玉深客气地说着,命人送上茶水点心,又道招待不周等语。

    那些大人们四处一打量,便知这个小院是女儿家未成婚前的小院,装饰都显得十分女儿气,地方自然也不大。

    想来季玉深和李梓月成婚之后,李阁老也未另外给他们安排房舍,只让季玉深也住进李梓月的院子罢了。

    便有人道:“哪里哪里,只是说句实话,首辅大人这里地方确实太小了。将来大人接管了朝中一应政务,人来人往,难道都在这个小院不成?再说了,也无益于令夫人和令公子休养。”

    “是啊,下官记得皇上不是赏赐过首辅大人一处宅院么?虽然不比李府这么大,到底是独门独院宽敞许多,岂不方便?”

    “正是如此,大人怎么不搬出去另过呢?也比在这里自在许多。”

    这些人为了向季玉深表忠心,真是什么话都敢说,一点儿都不怕触怒李阁老。

    要是李阁老听见他们今日的言语,不气死才怪。

    季玉深朝门外看了一眼,这么多朝中官员来到这里,李阁老肯定听见风声了,外头那么多仆人来来往往,其中不知多少是李阁老的人。

    他便笑了笑,“诸位大人关爱,我心领了。只是这院子虽然小了些,一家人终归住在一起好。否则我若带着夫人和孩子搬出去,岳父一人住这么大的府邸,岂不冷清寂寞?”

    “首辅大人真是孝道仁善啊,佩服佩服。”

    “是啊,我等都应该向大人学习……”

    李梓月走到廊下,听得里头一片对季玉深的赞许之声,微微垂下了眸子。

    对季玉深而言,说出这样违心的话,乃是家常便饭了吧?

    而那些官员说出的什么孝道仁善,不知道会不会更加刺痛他复仇的心……

    他已经成为首辅,就意味着李阁老要告老还乡了,有些事应该在他正式告老还乡之前,告诉他一声才是。

    “姑爷。”

    堂中聊得一片热闹之时,仆人忽然从外头进来,笑道:“这是外头刚送来的鲜果,姑爷和诸位大人尝尝吧!”

    众人一看,他手里果真托着一旁晶莹剔透的果子,是深秋时节罕见的东西。

    季玉深点点头,仆人端上果子,趁着众大臣的目光都被果子吸引之时,凑到季玉深耳边悄悄道:“主子,小姐去老爷那边了。”

    季玉深眸光一凛,面上仍不动声色,只微微点点头。

    他朝屋顶上看了一眼,淡淡道:“告诉他,无论如何不能让李阁老知道。”

    仆人心领神会,很快托着空盘子退了下去。

    堂中众人议论纷纷,“如此深秋时节怎么还会有这么好的果子?也只有李府,只怕宫里都见不到这么好的东西呢!”

    季玉深但笑,摆摆手,“诸位大人都尝尝吧,请。”

    ……

    一道鬼魅的黑影从小院屋顶上,一路起伏翻腾,最后无声地潜伏在李阁老的上房屋顶上。

    没有任何人发现他的存在。

    他轻轻揭开屋顶的一块瓦片,透过细微的缝隙看到李阁老正坐在堂上喝茶,李梓月从外头走进来。

    “女儿给父亲请安。”

    屋顶上那条小小的缝隙闪过寒芒,有人手持淬了剧毒的银针对着李梓月的方向,下方的李阁老和李梓月却一无所知。

    “坐吧。”

    李阁老正为今日之事有些失落,没想到李梓月这样懂事,竟然知道在这个时候来安慰他。

    有这个女儿还有孙儿在,他也算老怀安慰了。

    李梓月默默在一边坐了,“父亲看起来脸色不太好,是身子不舒服么?这些日子.宫中太医都忙于皇上的病,不如从外头请个大夫来给父亲看一看吧?”

    李阁老摇摇头,“不中用。我年纪大了,力有不逮也是寻常。何况宫里那些太医即便忙于皇上的病,也不敢忘记命人送药来给我。那些人参养荣丸我还吃着,又有什么用呢?”

    他这是心病,自知治不了。

    李梓月听着李阁老的口气,似乎想到了什么,试探道:“父亲告老还乡的事拖了那么久,如今终于尘埃落定,应该高兴才是。”

    “高兴?”

    李阁老轻哼一声,和自己这个不懂政事的女儿也说不着,只是脸上的失落之情一览无遗。

    李梓月看在眼里,心道他果然是不想离开朝堂的。

    哪怕先前他一直为季玉深能接替他的位置而努力,可看到皇上病重没有治愈的希望,他又升起了把控朝堂的心。

    李梓月抿了抿嘴,欲言又止。

第四百一十六章 保护季玉深

    屋顶缝隙中的银光微闪,黑衣之人精神专注,只要李梓月说出关于季玉深秘密的一个字,他手中的毒针便会精准地刺入李梓月的身体。

    让她再也说不出话来。

    这是季玉深首肯的,李梓月若替他保守秘密,性命可留。

    若她还是想保全李阁老而舍弃季玉深,那他也不会对仇人女儿的性命顾惜。

    “父亲。”

    沉默片刻,李梓月终于开口,“父亲不想告老还乡么?是不是今日那些朝臣到府中来贺喜夫君,所以您才不高兴?”

    李阁老吃惊地看了李梓月一眼,不想连她都看出了自己的心思,“这话你是听谁说的?”

    “女儿自己这样想的。”

    李阁老松了口气,“这话不要告诉玉深,以免影响我们翁婿的感情。为父没有儿子,日后李府的兴盛都要寄托在玉深身上了,这种话千万别让他听见。”

    要是平常,李梓月说错话便丢开手了,今日却不同。

    季玉深听不听到这话,又有什么区别?

    他和李家有杀父灭门的血海深仇,原本就不存在“翁婿的感情”,又如何影响得了?

    她苦笑一声,“父亲,在您心中,就只在意李府的兴盛么?”

    李阁老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只觉得李梓月今日有些古怪。

    她前些日子病了一阵儿,听说是因为贴身丫鬟静儿死了受了惊吓,不是什么大病,李阁老也没在意。

    今日一看李梓月的模样,病似乎不要紧,倒是精神有些古怪。

    他道:“你在说什么?”

    “我说,父亲是不是只在意李府的兴盛,为了在朝中攫取权位让李府永远立于京城的云巅高处,父亲可以不择手段,对吗?”

    李阁老立时坐直了身子,手中的拐杖敲在地砖上,气急败坏,“你在胡说什么?谁在你面前乱嚼蛆,让你质疑为父?”

    “女儿虽然不像长姐那样聪慧,对朝局那样洞明,可女儿毕竟是您的女儿。身为李府的小姐,怎么可能对朝堂上的大事毫无所知?”

    李梓月望着李阁老,想到他杀害了季玉深满门,心中便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觉得这个二十多年来熟悉的父亲,变得十分陌生。

    如果他不是这样残忍,这样不择手段,如果他没有杀害季家满门

    那现在的她和季玉深,会不会像寻常小夫妻一样相敬如宾,夫唱妇随,过着幸福平静的生活?

    想到此处,她心中五味杂陈,“难道父亲敢说,您从未结党营私,做过对皇上不臣不忠之事?父亲敢说,您从未为了一己私利视人命如草芥,铲除对自己不利的人?哪怕那些都是活生生的人命,都是您身为首辅应该爱护的子民?”

    “你!”

    李阁老气得站了起来,用拐杖指着李梓月,“你是不是病糊涂了,竟然对为父说出这样的话?好啊,你说为父结党营私,说为父视人命如草芥,你倒是拿出证据!”

    他觉得李梓月不过是道听途说,并没有实证,所以说得十分轻巧。

    李梓月对他这副死不承认的模样感到失望,她宁愿李阁老告诉他,他有何等苦衷,或者他已然后悔自己曾做过的事。

    可他没有,他只是义正言辞地为自己辩解。

    证据?

    李梓月笑了笑。

    她不会把证据告诉李阁老的,她要保护季玉深,哪怕是为李阁老犯下的罪行赎罪,她也一定要保护季玉深。

    屋顶上的黑衣之人,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

    上房外头,听着李阁老和李梓月父女口气不对的老仆,匆忙赶去小院找季玉深。

    正好见那些大臣们从里头出来,季玉深送他们到院门处。

    “姑爷,不好了!”

    待人走远了,老仆忙道:“小姐和老爷好像吵起来了,听着口气不对,姑爷还是快去劝劝吧!”

    “吵起来了?”

    季玉深眉梢微挑,下意识看向屋顶的方向,很快又回过头,微笑,“好,我这就去。”

    他赶到的时候,上房外头围了一圈人,对屋里的争吵议论纷纷。

    见季玉深来,众人忙低着头各司其职去,一时散了个干净。

    只听见堂中李阁老的声音,气得沙哑,“你几时学会了顶撞为父?从小到大为父不承望你读书展才,也知道你没有学习朝堂政事的天分,只希望你安安分分在闺阁待着。”

    “没想到你不但才能比不上你已故的长姐,如今还学会了顶撞、质疑为父?你有何德何能来质疑为父?!”

    季玉深听到此处心道不好,果然听到李梓月哭着大喊,“是,我从小到大都比不上长姐,我知道!父亲不必一次次提醒我我多无能,反正您也只宠爱长姐,眼睛里何曾看得见我?”

    “可我再不好也有一点比长姐好,长姐昔年在后宫如何耍手段使阴招,陷害其他妃嫔,父亲以为我真的完全不知道么?您知道每每我到后宫之中,看到那些嫔妃或是宫人因为长姐而对我指指点点的时候,我心里有多难受么?”

    “至少我清清白白,从未做过陷害他人之事,更不想因为你们做下的恶事背负骂名和罪责!”

    “啪!”

    李阁老忍无可忍,丢下拐杖给了李梓月一记耳光,李梓月登时倒在地上。

    李阁老也因为这一巴掌太过用力,一时站不稳瘫坐在太师椅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季玉深快步走进堂中,李阁老和李梓月同时看向他。

    两人的目光不同,却一样带着复杂的意味。

    季玉深只装作没看到,先将李梓月从地上扶起来,看了看她红肿的面颊,低声道:“没事吧?”

    李梓月心头一暖,用力摇头。

    “老爷,您没事吧?”

    老仆这时也上前照看李阁老,一面说话一面给李阁老顺气,季玉深拱手道:“岳父消消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想来是梓月说话不留心,让岳父生气了,还请岳父看在越儿的份上,不要责怪梓月。”

    听到越儿这两个字,李阁老心头之气果然消了大半。

第四百一十七章 一记耳光

    再看李梓月肿着脸站在那里,委屈地落泪,毕竟是自己的女儿,他的怒气彻底消散,“没有什么大碍。”

    季玉深此时看向李梓月,示意她来向李阁老致歉,李梓月没有动。

    不但没有动,她心里更有千般不乐意。

    想到季玉深每每在李阁老面前低头恭敬的时候,他心里是不是恨不得立刻杀死李阁老?

    怪不得他总是那么淡漠无情的样子。

    他心里藏着太多仇恨,若不做出淡漠无情的模样,难道还要逼他对仇人笑容以待么?

    李梓月不肯道歉,李阁老心中的怒气又慢慢燃起。

    “父亲。”

    好一会儿,李梓月才开口,“女儿今日的话放在这里了,父亲若还有一丝良知未泯,就好好想想自己做过什么,该如何赎罪。否则迟早有一日,您的所作所为会给李家带来滔天大祸,让所有人跟着你受连累!”

    她说完,头也不回地向外跑去。

    “你!”

    李阁老气得手上发抖,连拐杖都抓不稳了,老仆更加卖力地给他顺气,“老爷先别生气,小姐一向不会顶撞的,她是最孝顺不过的……”

    “孝顺什么?!”

    李阁老大口大口地喘气,“老夫到底做了什么冤孽,命中无子就算了,唯有这么两个女儿,一个早早地去了,一个又如此仵逆……”

    季玉深站在一边冷眼旁观,好一会儿才转过身去,不解地问李阁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梓月如此义愤填膺?”

    李阁老沉默地摇摇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又道:“一定是有人在她面前嚼了什么舌根,玉深,你要多留意留意,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在挑唆我们父女的感情,编造罪名扣在老夫头上。”

    季玉深眼角微挑,溢出一丝讥诮的笑意,“是,我这就去查。”

    他拱手,深深地躬下腰去,向后退出正堂。

    ……

    “小姐,喝口茶吧!”

    李梓月一路回到自己的绣房,安儿端着茶水进来,不敢发出一丝脚步声。

    小姐近来的脾气越来越难测了,伺候的人都小心翼翼的。

    先前安儿差点被撵出府,直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说错了什么。今日又听说小姐顶撞了老爷被打了一记耳光,这会儿脸颊还是通红的。

    安儿命人去请大夫,在李梓月面前却不敢提她的脸,只按照平常小心翼翼地让她喝茶,免得又说错话让李梓月不高兴。

    李梓月抬起头,看到身边的安儿,只觉得心中憋着许多事,恨不得找个地方倾吐。

    可看到安儿小心翼翼的模样,她知道这终究不是她能倾诉的对象。

    她觉得好孤独,巨大的秘密藏在她心里,连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

    她不能和自己的父亲李阁老说,更不能和季玉深说,连她最信任的从小一起长大的丫鬟静儿,都被她亲手推下了马车……

    她把自己弄成了孤家寡人,有冤无处诉。

    外头婆子把大夫请来了,在廊下候着,给安儿使眼色让她禀告李梓月。

    安儿鼓足勇气,才小声道:“小姐,大夫请来了,是否让他看一看?”

    李梓月如梦初醒,抬起头来看向安儿,后者畏畏缩缩地低下头,不敢和李梓月对视。

    她叹了一口气,“请进来吧。”

    让季玉深接任首辅的旨意下达之后,苏幼仪心中反而七上八下的。

    她知道皇上这道旨意,主要不是为了季玉深,而是让李阁老尽快告老还乡,卸下首辅的职权。

    唯有如此,皇上才能名正言顺地处置李阁老。

    她担心的是,季玉深曾经告诉她,他得到线报皇上会在铲除李阁老之后一并铲除他,可照皇上目前的举动而言,似乎并没有这个意思。

    到底是季玉深骗了她,还是皇上还有后手?

    季玉深接任首辅后朝政繁忙,很少进宫,即便进宫也是行色匆匆,苏幼仪找不到机会问他。

    问皇上?

    那更没有可能了,虽然她知道皇上知道了她和季玉深的关系,可皇上还不知道她知道了,特意一问反而尴尬。

    只是没想到,这道圣旨看似众望所归,还是引起了部分朝臣的不满。比如……

    周阁老。

    “这个周次辅啊,怪不得先帝曾说,他也只适合做次辅。”

    皇上看了众臣上书的折子,不禁摇头叹气。

    苏幼仪好奇地凑过去,皇上把折子交给她,“你自己看看,周次辅上书认为季玉深接任首辅之位不妥,说他年纪太轻资历太浅,不能担当这么大的职责。”

    苏幼仪一目十行地看过去,周次辅说的句句在理,从言谈之中可以看出,他的确没有私心,而是真的觉得季玉深不适合首辅之位。

    她合上折子,“周阁老说的也有道理,按照本朝的祖制,确实没有这么年轻的官员担任首辅的先例。别说首辅了,当初季阁老进内阁,这样年轻的阁老都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朕何尝不知道他说的有道理?”

    皇上摇摇头,“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朕是为了让李阁老安心告老还乡才把首辅之位交给季玉深,偏这个老古董看不出来。看来,朕还要让雍亲王他们去好好提点提点周阁老。”

    先前皇上也让苏清去提点过周阁老了,也不知道周阁老是年纪大太固执,听不进去,还是苏清没说清楚,让周阁老仍然留有疑心。

    正说着,忽见高奇寿从外头进来,“皇上,周阁老带着一众大臣前来求见皇上,说有要事禀告。”

    “你看。”

    皇上吐了一口气,“说曹操曹操到。”

    苏幼仪忍不住掩口轻笑,“皇上还来不及找雍亲王,这曹操已经杀上门来了,如今可怎么是好?”

    皇上低头思忖片刻,忽然看向她,“没有雍亲王,还有皇贵妃。朕的皇贵妃,论地位或是论口才,难道还输给雍亲王不成?”

    “我?”

    苏幼仪指着自己的鼻子,轻哼一声,“臣妾还怀着身孕,就要去给皇上当说客,这事儿解决之后,皇上可一定要重赏臣妾。”

第四百一十八章 从何而来

    说罢一抬手,淑芽和高奇寿一左一右上来搀扶,苏幼仪也不磨蹭,摇摇地出了寝殿。

    皇上望着她已有些分量的背影,嘴角微翘,“朕连江山都托付给你了,还有什么赏赐能叫你看得上眼……”

    周阁老等人在乾清宫外左等右等,终于等到高奇寿回来,没想到他还扶着皇贵妃出来了。

    皇贵妃身怀有孕,正是该安心养胎的时候,怎么把她也惊动了?

    周阁老等人待苏幼仪还是很敬重的,一见她来连忙行礼请安,“臣等给皇贵妃娘娘请安。”

    “快扶周阁老起来。”

    苏幼仪笑眯眯地让人扶起周阁老,客气道:“周阁老是朝中几代的老臣了,皇上时常对您赞不绝口。本宫忝居皇贵妃之位,到底是小辈,受不起阁老一拜。”

    周阁老年纪大,在朝中一直居于次辅这个不尴不尬的位置,对苏幼仪的奉承还是受用。

    面上笑出皱纹,嘴里仍恭敬道:“不敢不敢,君臣有别。只是臣等今日来求见皇上,如何惊动了皇贵妃?”

    苏幼仪面不改色,“哦,皇上啊?皇上喝了药睡着了。”

    周阁老:“……”

    他十次来有九次皇上都在睡觉,剩下那一次皇上不是在接见别的皇子嫔妃,就是身体不适见不了人。

    饶是周阁老再恭敬,也有了怨言,“皇贵妃娘娘,老臣每次来求见皇上,您都说皇上吃了药在睡觉。皇上病成这个样子,如何能下旨宣布新的首辅接替人选?”

    苏幼仪闻言,眉梢一挑,“周阁老是在怀疑,皇上的圣旨并非真正的圣意么?”

    周阁老倒不敢明说,心里确实是这样质疑的。

    苏幼仪复又笑道:“皇上拟旨,要由翰林院至少两名翰林学士以上的官员在场,撰写旨意、誊写留档,还要用印。”

    “本宫记得,皇上下这道旨意的时候,翰林院有两位翰林学士并一位副院判在场。阁老身在中枢,对这套程序应该比本宫还要清楚。敢问若这三位大人见皇上神志不清,或者语焉不详,可敢宣发旨意?”

    周阁老一时叫她问住了,无言以对。

    苏幼仪仍是笑着,笑容中却有什么不容置疑的东西,坚定,从容,风彩卓然。

    “想必皇上病中下旨,周阁老和诸位大人应该都去翰林院询问过吧?当知皇上是清醒之时下的旨意,他的态度很明确。”

    说罢话锋一转,“不过在这之前,皇上的确和本宫说过有意让周阁老成为首辅。不知为何后来又改了主意,这也不是我一个后宫妇人能置喙的事,阁老您说,是不是这样?”

    周阁老听见皇上曾有意让他成为首辅,立刻精神抖擞起来,“皇上果真这样说过?”

    “千真万确。”

    苏幼仪笑道:“本宫一向敬重周阁老,岂敢骗您呢?不过本宫想着,皇上聪明睿智,这样做一定有他的理由,您说是吗?”

    有理由,自然有理由。

    周阁老一下子想起,之前苏清曾经暗示过他,皇上对李阁老弄权十分不满,有意借这次改换首辅之事让李阁老交出大权,才好整治他。

    他先前一直没细想,如今想来,皇上既然有意让他接替首辅之位,忽然又让季玉深上位了,这不是明摆着想让李阁老更快地交出大权么?

    他真是老糊涂了,连皇上这点苦心都想不明白。

    “老臣明白了,皇上睿智,都是老臣狭隘了。”

    周阁老复又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老臣不敢打扰皇贵妃娘娘安胎,这便告辞,多谢娘娘。”

    他身后一干大臣倒弄不明白了,这谢从何而来啊?

    “此时此刻,皇上的病应该快要好了。”

    三足兽首鼎中,冰片燃起幽幽香气,季玉深俊美的脸在烟雾缭绕中渐渐模糊。

    下属站在地下,眉头微蹙,“主子,皇上的病明明快好了,却对外宣称依然病重,这其中必定有诈。”

    “的确有诈。”

    季玉深抬眸扫他一眼,“若非皇上能够病愈的药方是我暗地里拿出去的,此刻我便不知皇上的病将要痊愈,那我会怎么做呢?”

    季玉深会怎么做?

    自然设法控制朝中大臣舆情,先将李阁老彻底剥离朝堂,而后扶立皇子成为新君,最后利用新君的权势将李阁老及其心腹杀个干净……

    下属恍然顿悟,“主子英明。幸而主子运筹帷幄,皇上这一招使出来,怀有异心的大臣自然会暗中布局,露出马脚。”

    季玉深冷笑,“李阁老已经卸下了首辅的职位,那么你猜猜,皇上这一招是在试探谁?”

    “难道……”

    下属惊讶地看着季玉深,若论如今朝中势力最大的大臣,除了季玉深还有谁?

    想来皇上料定李阁老不得不卸下职权,这一手根本不是为他准备的,而是为了季玉深……

    他不禁愤愤,“早知皇上如此不信任主子,何必救他性命倒不如扶立新君,小孩子总会更加好控制。”

    季玉深没有回话,慢慢将三足鼎的盖子盖上。

    “原也不是为了他,又何必失落?”

    这话说得下属一头雾水。

    救皇上的命不是为了皇上,那是为了谁?

    ……

    “回皇上,并无异动。”

    晚膳之后,苏幼仪怀着身孕贪困,早早回后殿休息了。

    高奇寿从外头进来,见皇上的寝殿四下无人,才这样讳莫如深地回禀了一句。

    这话要是旁人听见,根本不知说的是什么,皇上却已一清二楚。

    “你确定么?”

    皇上思忖片刻,抬眸,“他心思深沉,不是寻常人都能揣测到的。表面看起来平静无波,底下也可能早就风起云涌了。”

    皇上向来眼高于顶,很少人能入他的法眼。

    像这样夸赞一个人的时候,是极少极少的。

    “皇上,奴才大约确定。”

    高奇寿想了想,道:“我们的人手回报,季首辅接任首辅之职之后,一直在熟悉公务,忙得脱不开身。”

    “他身边那几个得力的死士高手,我们也都已经查清楚了,分别派人在盯着,并无异常。”

    “只是……”

    “只是什么?”

第四百一十九章 等这一刻

    高奇寿顿了顿,“只是据我们的人回报,李府近来有些古怪。先是李家小姐李梓月的贴身丫鬟忽然死了,李家小姐大病一场,而后前两日,她竟然还和李阁老大吵了一架。而且……似乎季首辅在派人盯着李梓月。”

    皇上的眼睛微微眯起,“李梓月是典型的深宅妇人,对朝政之事一无所知,胆小怕事的模样不是装出来的。季玉深让人盯着她,只有一种可能。”

    高奇寿道:“皇上的意思是,李梓月已经知道了?”

    他倒吸一口冷气,“这么重大的事情,李梓月若知道了竟然不告诉李阁老?季首辅又如何容得下她活着?慢着……”

    他忽然想明白了什么,皇上戏谑地看他一眼,“看来这李梓月对季玉深,当真是一片痴情,痴情到连自己的父母族人都可以弃之不顾了。只可惜,这份深情,大约是要被辜负了。”

    尚未入冬,第一场雪已经飘了下来。

    苏幼仪的肚子越来越大,行动也有所不便,终于挪回永寿宫起居。

    而一直宣称病重的皇上,竟一夜之间吃了灵丹妙药似的,回朝重新主持朝政。

    见到皇上一如往常的模样,众臣都吓得不轻。

    “皇上,您,您不是……”

    皇上身着明黄朝服,步伐依然有力,身姿依旧挺拔。

    远远从殿外走进来的时候,仿佛一道明亮的眼光,将众人心中阴霾刺穿。

    有不少老臣老泪纵横,望着皇上欣慰不已。

    皇上罕见地在朝上带上微微笑意,走近之后,众臣这才看清,他除了面容清瘦不少之外,精神状态和从前一般无二。

    这显然是完全病愈了。

    只是……之前宫里不是说,皇上的病因为缠.绵太久,就算治疗时疫的药方找到了,也未必能治愈皇上么?

    唯有季玉深淡定如常,像是早就知道皇上身体无恙一一般。

    他确实知道。

    皇上在上首金龙座款款落座,“朕在病中,惊闻朝中一桩惊天贪污案,一时如遭雷击。许是上天垂怜,让朕这病突然好了。如今朕回到朝中,就是为了解决这一桩惊天贪污案。”

    众臣不解其意。

    除了上一次李绅那一桩贪污案,贪污受贿的银两多达百万、牵涉官员更多达二三十人,此外还有什么样的贪污案称得上惊天二字?

    众臣议论纷纷,皇上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视,忽然道:“李阁老怎么不见?”

    季玉深出列道:“回皇上,李阁老告老还乡,如今在京城的府邸安养。因皇上病重,故而不得当面辞谢皇上。”

    皇上微微颔首,从座中拿出一封奏折。

    “这是李绅贪污一案,朕命司马卿主审后续,查出来的证据案卷。朕一直以为此案乃是由李绅主导,万万没想到,李绅之后还有主使。”

    “轰!”

    此语犹如一道惊雷,在朝堂上炸开了锅。

    早就已经审结的李绅贪污一案,竟然还没有完结,背后还有更大的主使?

    细想李绅乃是李阁老的堂侄,难道……

    此刻,李阁老并不在朝上。

    惊恐中的众臣已经渐渐回过神来,隐约意识到了皇上今日的异举,矛头指向何处。

    皇上放下奏折,“司马卿,由你来告诉众卿吧。”

    司马浒出列,郑重拱手,“是。”

    他和苏清一干人,搜罗证据尽善尽美,就是在等今日这一刻。

    “臣查访李绅贪污一案,从地方大员到朝中,一共起获二十八名六品以上大员。”

    “当初此案在朝中公审之时,臣便怀疑李绅背后还有指使。只是李绅一口咬定罪责,和李绅亲厚的高位官员也未肯承认,臣没有确切证据故而隐忍未发。”

    “但臣一直没有放弃过追查此案,更有苏大人和刑部并大理寺诸位大人相助,终于让我们查出了此案更多的证据。”

    司马浒忽然拔高了声音,“李绅背后指使之人,分薄了李绅的所贪污的六分利,却将所有污名都扣在了李绅身上。这个人就是前任首辅李阁老!”

    议论之声鼎沸一般,暗潮都向着季玉深涌动而去。

    李阁老乃是季玉深的岳父,如今他又接替了李阁老的首辅之位,听到司马浒指控李阁老,人人都在等着看他的反应。

    有唯他马首是瞻的,也有等着看他笑话的,更有事不关己作壁上观的。

    季玉深却没有立刻站出来为李阁老开脱,也没有像有些人想象的那样,露出一副紧张恐惧的面容。

    他还是那样淡漠地、疏离地,站在百官中的第一位。

    仿佛司马浒说的人和他毫无关系,无法让他心中激起一丝波澜。

    李党的大臣都有些疑惑,司马浒赤luoluo地把矛头对准李阁老,为何季玉深一点反应都没有?

    难道他不想为李阁老洗脱罪名?

    不。

    季玉深一向冷静睿智,无论何等事,在他手中都能化险为夷,从来不需要惊慌。

    有他在,李党一干大臣都十分安心,既然他不动作,心里一定有成算。

    殿中诡异地静默了片刻,最后,皇上开口打破了沉默,“苏卿,司马卿所言是否属实?”

    苏清出列禀道:“回皇上,此案臣一直在协助司马大人彻查,属实无误,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二位大人,亦可以作证。”

    被点到名字的两人忙站出来,“回皇上,刑部案卷历历在目,李阁老心腹手下已然招供,臣认为所供可信。”

    “大理寺已将相关污点证人扣押,随时可供提审。”

    众口一词,想来是确凿无误了。

    皇上点了点头,“只是李阁老刚刚告老还乡,对了,方才季首辅说,李阁老还在京城的府邸荣养?”

    目光再次聚焦在季玉深身上。

    后者这才出列,颔首,“回皇上,正是。”

    “李阁老毕竟是两代老臣,虽然目前看来证据确凿,还是要仔细审问,千万不可冤枉老臣。传朕的旨意,刑部与大理寺联合会审,雍亲王为主审,苏清、司马浒为陪审,立刻提审李阁老。”

    苏清等拱手行礼,“臣等领旨。”

第四百二十章 没下诏书

    “皇上,这……”

    有李党大臣按捺不住,待要出言阻止皇上,季玉深忽然转过脸,深深看了那人一眼。

    那人刚刚迈出队列的脚又缩了回去,不敢再言语。

    皇上也假装没有听见,只道:“此案一经查实,任何涉案相关的官员,朕绝不会姑息。朕病了这些日子,朝纲涣散,众卿在这段日子里都做了什么,朕一定会细细查清。”

    有人不自觉打了个哆嗦,背脊发寒,一直寒到骨头里。

    季玉深依然毫无反应,随着众臣拱手下拜,“臣等不敢。”

    皇上起身一拂袖,临走之前看向季玉深,“朕的身子尚未痊愈,朝中大事依然交给季首辅主持,诸位爱卿要悉心配合。”

    看来皇上只打算处置李阁老,并未打算连坐到季玉深身上。

    周次辅待要出列阻止,忽然想起那日在乾清宫外,苏幼仪阻止他的那些话,又默默地收回了脚。

    皇上未必是真的相信季玉深,这番托付到底是信任还是试探,尚未可知……

    ……

    “先时就说了,你们不必着急。皇上下不下旨立太子又有什么关系?”

    苏幼仪怀这一胎嘴馋许多,一边吃着点心,一边和燕妃等来永寿宫看她的嫔妃们侃侃而谈。

    “皇上春秋鼎盛,满等过了五十,再慢慢想立太子之事便是了。”

    燕妃等人瞧着她狼吞虎咽的样子,好像这后宫里有人敢饿着皇贵妃娘娘似的。

    苏幼仪看出她们想笑不敢笑的神情,气得皱了一下眉头。

    她也没办法,怀胎的女子总会有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的毛病,她怀五皇子的时候平平安安的,这不,这一胎就逃不过了。

    燕妃道:“该不会你一早就知道皇上的病能治好,所以那么有信心吧?”

    苏幼仪一愣,燕妃这话听似无心,倒真让她有点心虚。

    虽然一开始苏幼仪并不知道皇上的病是否能治好,可到了后头,皇上的病的确在渐渐好转,而故意对外宣称病情加重了。

    今日更是好,听小义子说,皇上在朝中说自己是关心国家大事使得上天垂怜,才让他的病一下子好起来。

    这也太扯淡了吧?

    苏幼仪正不知如何回答,忽听外头高奇寿唱喏的声音响起,“皇上驾到”

    众嫔妃忙从座中站起,苏幼仪歪在榻上,加上大腹便便身子不便,还没来得及站起来,已经被皇上按了回去。

    “怀着身孕就不必拘泥这些虚礼了,你这里左右也没有外人。”

    皇上这么一说,燕妃等人受宠若惊。

    “是啊是啊,臣妾等都不是外人,都是皇贵妃的好姐妹。如今宫里一片祥和不假,可真要论起情谊,还是我们和皇贵妃感情深。”

    纯贵人也掩着嘴笑,柳贵人受宠若惊,只害羞地站在燕妃身后。

    皇上朝众人一压手,示意大家坐下说话,又朝苏幼仪道:“方才朕在殿外都听见了,你和她们在聊立太子的事?”

    燕妃等人忽然又紧张起来,唯恐议论立储之事触怒皇上,却见苏幼仪笑眯眯地回应皇上,“臣妾是说,皇上当初担心立储诏书之事,完全是白担心了。如今皇上可不是生龙活虎,还能万岁万岁万万岁么?”

    皇上轻哼一声,不知她吃了什么嘴那么甜。

    苏幼仪道:“不过皇上到底也没下诏书,否则更是白费一番功夫了。”

    “你怎么知道朕没下诏书?”

    皇上眉梢一挑,似笑非笑地看着苏幼仪。

    苏幼仪诧异地看着皇上。

    皇上下了立储的诏书?

    那为何她一点儿也不知道?

    再者,就算苏幼仪相信燕妃和纯贵人等人,可皇上为什么要在她们面前提起如此隐秘的事?

    倒不是怕她们泄露出去,怕吓着她们才是真的。

    好在皇上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话锋一转,问起她腹中胎儿之事,“听说你近来吃得很多,朕命人将异域进贡的鲜果送到永寿宫来。免得你总是吃这些糕点,吃得口渴嘴腻。”

    “听说南国那处,一年四季温暖如春。就算冬日也有新鲜的瓜果吃,朕已经下令岭南的地方大员,与南国开通互市,将来冬日也能方便尝到他们那里的瓜果。”

    燕妃等人听见这话,越发偷笑起来。

    一则是笑苏幼仪的胃口大,吃得多,二则是皇上送鲜果等物给苏幼仪,苏幼仪总不会忘了分给她们。

    更别说和南国开通了互市,以后想吃什么瓜果都方便了。

    苏幼仪看了燕妃等人一眼,气哼哼道:“皇上早不说晚不说,偏偏这个时候来说这些。方才燕妃姐姐她们才嘲笑我吃得多,你这会子这么一说,她们不是更加要嘲笑我了?”

    “谁敢嘲笑你?”

    皇上毫不在意,伸手摸了摸她的肚子,比一般三个月的肚子要大上许多。

    燕妃见了不禁道:“说来也奇怪啊,皇贵妃的身形一直弱柳扶风似的,上次怀五皇子的时候也到了最后三个月才明显。怎么这次才三个月,觉得腰已经粗了一大圈了?”

    也就燕妃大大咧咧,直接说别人的腰粗了。

    皇上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又回头看向苏幼仪的肚子,“因为这肚子里头,是双生胎。”

    “什么?双生胎?!”

    燕妃等人都惊讶不已,“居然是意喻着福气的双生胎,皇贵妃怎么从未说过?”

    苏幼仪自己也吃了一惊,“我腹中竟有双生胎,我怎么不知道?”

    皇上道:“太医告诉了朕,朕想给你一个惊喜,所以一直没告诉你。可瞧着你如今这样子,若不告诉你,你胃口大被人嘲笑又要恼了。”

    苏幼仪果真恼羞成怒似的锤了他一下。

    “怪不得怀这胎感觉完全不同,食量大得多,肚子也大得多,不想竟是双生胎。”

    说罢又笑道:“双生胎自然比单胎消耗得多,我多吃些也是应该的,看你们日后谁还敢笑我。”

    众人说笑了一阵,燕妃等人没多久便识趣地告辞了。

    只剩皇上和苏幼仪两人的时候,苏幼仪才问起今日朝堂上的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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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娇宠:这个娘娘有点懒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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