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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娇宠:这个娘娘有点懒全文阅读

作者:凉夜白     盛世娇宠:这个娘娘有点懒txt下载     盛世娇宠:这个娘娘有点懒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百三十一章 演戏

    不止是旦儿这么想,满宫里这样想的人不在少数。

    艳儿小心翼翼地把这些传言告诉李嫔的时候,李嫔面上始终带着冷笑,没想到有一天她也会成为合宫的笑柄,被人用这些不堪的字眼揣测。

    嫉妒,报复,害人……

    直到艳儿说完了,躬着身站在一旁,李嫔这才开了口,“他们都当本宫是傻子么?自从上次的事发之后,满宫里都知道本宫和赵贵人不睦,所有的眼睛都盯在我身上。若本宫真的对赵贵人出手,必定会被抓个正着,那时只怕不止是降位这么简单了。”

    艳儿听她这话是不打算对赵贵人出手了,她心里松了一口气。

    “娘娘说得对,所有人都怀疑您,您越要把自己的干系撇清。不如往后咱们就少出长椿宫吧,若是娘娘要出去,咱们先使人出去打听打听赵贵人出不出门,她出门咱们避着就是……”

    李嫔忽然瞪了她一眼,“赵贵人出门我就得避着,难不成我还比她低贱不成?本宫就算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也比她一个贵人要高贵。你说这样的话是不是存心羞辱本宫?”

    艳儿缩着脖子后退。

    自从上次的事发之后,李嫔看出了艳儿在关键时刻不能忠心护主,对她的态度也不如从前好了。

    艳儿自己也明白,伺候起李嫔来越发小心翼翼。

    李嫔原想和艳儿说些什么,又冷哼一声,“本宫心里的主意,如今也不敢告诉你了,毕竟你那么怕受刑,万一哪天受刑就将本宫供出来怎么好?”

    听得受刑二字,艳儿手心一阵刺痛。

    她手心被李嫔用簪子扎出来的伤口刚刚结痂,做事都不利索,连吃饭都得小宫女帮忙喂才行。

    她连忙跪倒在地,紧紧攥着拳头,“奴婢知错了,奴婢从此以后再也不敢了!若下次真的要让奴婢去慎刑司,奴婢也一定咬牙不会供出娘娘半点不好!”

    她确实怕疼怕苦,可她现在也想明白了。

    就算她不会去慎刑司受苦,可在李嫔身边受了刑也丝毫不逊于去慎刑司,与其如此,她当初还不如去慎刑司。

    李嫔也清楚艳儿的想法,便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附耳过来。

    艳儿连忙起身到她旁边,只听李嫔道:“明面上我们自然要和储秀宫避开接触,要让宫里的人都知道,我已经怕了赵贵人,再也不敢碰赵贵人了。只有这样,将来赵贵人的胎出事了旁人才疑不到我身上。”

    艳儿身子微微颤抖,看来李嫔并不甘心就这么被赵贵人压下去,她还是想动赵贵人腹中的龙胎。

    那可是龙胎啊!

    艳儿心中的恐惧难以言表,她尽力让自己看起来镇静一些,可她恐惧的目光还是暴露了内心的想法。

    李嫔轻蔑地看着她。

    艳儿胆小怕事,可李嫔从来不是胆小的人,她从前不做恶事,那是因为旁人都敬着她捧着她,她根本不需要动什么心思。

    如今赵贵人踩到她头上来了,若她不反击就不是她了。

    “那,那娘娘……打算怎么做?”

    李嫔笑了笑,“等过一阵子再说吧,如今你只需要替我把戏演足,就像你方才说的,在我每次出门之前先派人去探听探听,走动的路线都要避着赵贵人才行。”

    “是。”

    艳儿心里五味杂陈。

    她要做的事并没有变,只是性质变了,原本是真心诚意,如今却成了演戏。

    这让她心头一时复杂起来……

    晚间回到下房吃饭,艳儿笨拙地抓着筷子。

    这些日子见李嫔有些不待见她,那些平素被她欺负过的宫人也渐渐不把她放在眼里了,这不,今晚连吃饭都找不到人喂她。

    她只好用受伤的手抓着筷子随便吃几口,屋外忽然有人进来,惊呼了一声,“你怎么自己吃饭?我来喂你吧。”

    艳儿抬头一看,是从李府一起进宫的丰儿。

    她两个从小一起长大,进宫之后,艳儿看在她和自己是旧相识的份上并没有像欺负旁人一样欺负她,故而也只有她还肯来给艳儿喂饭。

    艳儿心里十分感激,“多谢你了。”

    “客气什么,咱们一样是李府的旧人。”

    丰儿一面喂她吃饭,一面同她谈天,“娘娘现在正在气头上,过一阵子气自然就消了,你也还是她最信任的大宫女。毕竟咱们是从府里带出来的人,不信任咱们,难道还去信任宫里那些新人不成?”

    艳儿苦笑着摇摇头。

    虽然李嫔对她表露了心中的恶意,可她清楚,那不是李嫔信任她,而是因为将来李嫔不论对赵贵人做什么,都要用上她这个贴身宫女。

    艳儿是逃不掉的。

    如果李嫔真的还信任她,就不会在她手心扎那么多下,弄得她血肉模糊,连筷子都抓不住。

    艳儿低声道:“你不明白,咱们娘娘打小就是个有主意的人,她不会信任我,她只信任她自己。难道你忘了,当年赵姨娘是怎么被逼得悬梁自尽的?”

    她忽然提起这个,丰儿打了个冷颤。

    赵姨娘是李嫔父亲的妾室,因为生了个儿子自恃有功,而有一回亲戚夸李嫔是才女的时候,她便忍不住说了一句,“再有才华也只是个女儿身,又不能考功名,还不是无用?”

    李嫔便记在了心里,后来设法挑起赵姨娘和周姨娘二人不睦,最后借着周姨娘的手逼着赵姨娘自尽了。

    李嫔报了仇,手上却干干净净,没人想得到这是她的报复。

    旁人不知道,艳儿和丰儿这些跟在身边的丫鬟却知道得清清楚楚,故而旁人都以为李嫔贤惠温良,只有她们知道李嫔真正的模样。

    知道归知道,她们倒也不害怕,毕竟她们只要专心伺候,李嫔又不会把这些心思动到她们身上。

    现在不一样了。

    艳儿苦笑一声,“自从进宫以后,一切都不一样了。以前咱们以为小姐就算害对她不利的人,也不会害咱们。可宫里不是府里,将来娘娘要做了什么,还不是我这个贴身大宫女要顶包么?”

第九百三十二章 演戏

    艳儿已经想通了。

    她去慎刑司要受刑,在李嫔身边一样要受刑。

    她忠于李嫔,少不得受诛连,若背叛李嫔,也一样没有好下场。

    似乎这一切从进宫开始,就是一个死局,一个解不开的死局。

    丰儿听她话音古怪,不禁蹙了眉头。

    什么叫将来李嫔要是做了什么?

    难道李嫔已经在她面前表露了接下来要做什么宫规不容的事情?丰儿想到此处吓了一跳,没想到李嫔如此大胆。

    她才刚刚因为冒犯太后被降位受罚,居然还不知悔改!

    艳儿固然是李嫔身边第一亲近人,生怕被连累,可真要出了大事,丰儿这些伺候李嫔的人一个也讨不了好。

    她顿时紧张起来,试探道:“怎么说这样的话?娘娘经过这次的事情之后一定会悔改的,将来一定不会再做出违反宫规的事。说到底这次也是意外,谁知道在自己宫里嘀咕一句就人知道了呢?”

    艳儿听得苦笑了一声,连饭都没心思吃了。

    丰儿喂不进去,只好放下筷子,默默地为艳儿盛了一碗汤。

    半晌艳儿才幽幽道:“丰儿,你是自己人,我也不怕告诉你。将来我要是死了,你记得把我攒的那些银钱和首饰送回去给我老子娘。我放银子的地方在哪里你是知道的,千万千万为我记住,我到地下也会念你的好。”

    丰儿听了这话更加惊悚。

    艳儿这话相当于交代后事,看来她确定李嫔要做什么违背宫规的事了,并且是件大事,大到会死人的地步。

    丰儿手上颤抖,为了掩饰自己的异样,她连忙把汤碗朝艳儿推了推,“我记住了,你先喝汤,喝汤。”

    艳儿用没受伤的左手抓起小匙,一口一口地喝着。

    丰儿轻声道:“就算李嫔娘娘真的动了不该动的心思,你就不能劝劝她,非要把自己的小命都搭上去么?活着不比什么都好?”

    艳儿听了这话也有一瞬间动容,却道:“我如何劝?我一个奴才宫女儿,能劝得动主子?咱们主子是什么性子,你又不是头一天知道。”

    丰儿也沉默了起来。

    看来李嫔是打定主意不回头了,她可要为自己盘算好后路才是……

    ……

    自从赵贵人怀胎的消息传出来,李嫔的确处处躲着她。

    不但出门走动的时候避储秀宫远远的,就连听说赵贵人要去御花园看风景,她也会临时取消行程不去御花园。

    不但如此,连例行去皇后的坤宁宫请安,李嫔也会站得离赵贵人远远的,中间隔着许多人。

    知道的以为她是避着赵贵人的胎,不知道的还当她是避瘟疫。

    赵贵人瞧着她这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反倒不习惯,李嫔一向眼高于顶,即便被降位也不会转变这么大吧?

    她着实难以想象,还以为李嫔心里憋了什么坏主意,不想几次看下来,她的确只是在躲自己的龙胎,生怕龙胎出了意外会牵连到她头上。

    为了避嫌,李嫔甚至没给赵贵人送贺礼,只命人口头恭贺了一下。

    赵贵人也不嫌她无礼,她心里清楚,李嫔一定是担心送了贺礼反而落了把柄,万一贺礼上查出什么伤胎的东西她说不清。

    赵贵人倒觉得李嫔做得很对,心里对她也渐渐不防范了。

    宫人们见着李嫔这般避嫌,反倒渐渐有点同情她,好歹是个嫔位,如今躲赵贵人躲得像避猫鼠似的可怜。

    “可怜?”

    周皇后口中咀嚼着这两个字,总觉得哪里古怪。

    “是啊。”

    旦儿把外头宫人们传的话当笑话说给周皇后听,“先前那些宫人多有嘲笑李嫔的,如今倒同情起她了。也是,李嫔娘娘从前那么威风的人物,如今躲赵贵人躲成那样,连奴婢看着都有些不忍心。”

    周皇后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连旦儿这样一直跟着自己,也认识了李嫔许多年的人都觉得李嫔可怜,其他宫人如何能不被迷惑?

    独独周皇后心中清明。

    她认识李嫔多年,知道李嫔绝不是这等轻易示弱的人,如今李嫔畏惧赵贵人的话传的满宫都是,未免古怪。

    就算她担心赵贵人的胎出事会被人联系到自己头上,也不至于做得这么明显,以李嫔的智慧,只要她无心害赵贵人,完全可以圆滑地躲开。

    唯一的可能就是……

    周皇后心中咯噔一声,朝旦儿道:“你有没有想过,若李嫔是故意演戏假装怕了赵贵人,躲着赵贵人,实际上是暗中想法子害赵贵人呢?到时候即便查到什么和李嫔有关的蛛丝马迹,旁人也不会猜到她身上,反而会因为她平时的表现觉得肯定不是她干的。”

    旦儿被周皇后说得一愣一愣的。

    假如真像周皇后说的这样,那李嫔的心思也太可怕了。

    旦儿忙道:“娘娘说的是真的吗?李嫔应该不敢吧?她才刚刚被降位,难道还不知错,还想闹事?若果真如此,她也太胆大妄为了。”

    “李嫔胆不胆大,倒在其次。”

    周皇后微微蹙起眉头,“重要的是,假如她现在的确在演戏,那就可以确定,她确实在憋着后招要对赵贵人出手,那赵贵人就危险了。”

    旦儿脑中一震,发觉周皇后说的有道理。

    “若是如此,咱们是不是该赶紧通知赵贵人,让她小心着李嫔一些?”

    旦儿越想越慌乱,“若单是赵贵人也罢了,偏偏她腹中那是龙种,万一出了事后宫岂不是要乱套了?到头来又是娘娘的过失,这绝对不可!”

    周皇后沉吟片刻,“不可。现在无凭无据去告诉赵贵人,除了白让她提心吊胆没有别的好处。再说了,赵贵人是个直心眼,连你认识李嫔那么久都被她迷惑了,赵贵人肯定也以为李嫔真的怕了她,不敢再闹事了。”

    想到赵贵人来坤宁宫请安时看着李嫔的眼神,旦儿心里赞同了周皇后的话。

    若赵贵人不信,或是因为害怕做出什么别的事来,那反而会让事情更加糟糕。

    她不禁问周皇后,“那娘娘以为该怎么办才好?”

第九百三十三章 抄佛经

    天气一日冷似一日,周皇后的肚子也一日日大了起来,连走动都笨拙不便了许多。

    又兼后宫里还有个怀着身孕的赵贵人,她索性晓谕后宫,免了嫔妃们到坤宁宫请安,又说大家若空闲时抄些经书,预备过年时祭祀所用。

    离过年还有好几个月,抄经自然是不着急的,只是嫔妃们闲着也是闲着,有点事情打发时间也好。

    李嫔是通晓诗书的才女,抄经这点小事对她自然不难,储秀宫那边也都在抄经,连怀着身孕的赵贵人也时不时抄个一页半页的。

    宫女劝着她,“主儿怀着身孕,皇后娘娘说您不必抄经,仔细费了神,您又何苦来呢?”

    赵贵人的字算不得好看,好在她写得慢,一笔一划的还算清楚。

    她往往写两个字就要看一眼旁边的经书,才知道接下去才怎么写,边看边笑道:“我不劳神,天气这么冷,成日在殿中待着多无趣?反倒抄抄经可以解闷。”

    宫女大略也知道这个意思,便没有再劝阻她,只是道:“那主儿慢慢抄,抄累了咱们就吃点心,反正不急在一时。”

    “嗯。”

    赵贵人淡淡应了一声,继续抄写。

    自从怀胎之后,她的性子也比从前平和了许多,不再患得患失,大有一副守着孩子就能好好过日子的架势。

    更何况皇上和皇后还时常送赏赐来给她,御园那边太后也时常过问,赵贵人正是活在蜜罐子里最幸福的时候。

    心情好了,脾气自然也好了。

    伺候赵贵人的宫人先前都有些担心,都说怀胎的妇人脾气古怪,容易动不动就发怒或是闹性子。

    赵贵人的性子本不算好,没想到怀胎之后反而好了。

    这倒是稀奇。

    殿中的炭火烧得暖融融的,因赵贵人怀胎,宫人们不敢放香料,殿中便是淡淡的炭气。

    这味道算不得好闻,好在宫人们早有准备,将御花园暖房里培植的春花摆进殿中,用花香气掩盖炭气。

    赵贵人写着写着,忽然打了个呵欠。

    小宫女眼疾手快,忙上前替她将狼毫搁下,“主儿休息会儿吧。”

    ……

    后宫里,冬日一片萧条冷清。

    这冷清之中,最为寂寥的尤属长椿宫。

    长椿宫原本就是东西六宫中宫殿最宽敞的一处,当年惠妃因是江皇后身边的人,又熬到妃位上,才有荣幸居住在长椿宫。

    李嫔初入宫时被安置在这里,自然也是荣幸。

    可现如今她才发觉宫殿大也有大的坏处,一旦冷清起来,这空旷的庭院根本藏不住她的寂寞和冷落。

    就像揭开锦衣华服,将真实的她原原本本都展现在所有人面前一样,没有遮掩和伪装,这让她每时每刻都感到不自在。

    好在李嫔毕竟是李嫔,她很快就从一开始的不自在中走了出来,用抄写佛经来掩盖外头的喧嚣。

    因为一日下来都在抄写,她抄得比其他嫔妃都快,观音心经一日就能抄完十几二十页。

    艳儿在旁看着她疯魔似的抄经,忍不住心里在想,不知道这样抄出来的佛经在佛前供奉的时候,佛会不会知道李嫔心里在想什么?

    艳儿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可她唯一清楚的是,李嫔心里想的一定不是普度众生……

    “把抄好的这些收起来。”

    李嫔头也没抬,忽然来了这么一句,艳儿连忙上前收拾抄好的佛经。

    厚厚的一叠分量不轻,艳儿不敢细看,略看了一眼,只觉得纸上的字迹比起李嫔从前的字锋利了许多。

    每个字的棱角都像刀子似的。

    艳儿不懂什么书法,她甚至不认识多少字,但字的形状她还是看得出来的。

    以前她觉得李嫔的字是京城这些名门闺秀里最好看的,显得十分典雅温和,可现如今一看,倒不如前几日她在坤宁宫瞧见的周皇后的字。

    周皇后的字本就极好看,现如今越发圆润藏锋,就和她人一样渐渐丰腴温润起来,看得人极其舒服。

    艳儿忽然想起什么叫字如其人,不禁愣了愣。

    这一愣,李嫔敏敢地察觉到了异样,回头看她,“怎么还不去,在想什么?”

    “没,没什么。”

    艳儿不禁道:“奴婢只是想起前几日去坤宁宫的时候,看到旦儿拿着皇后娘娘抄的佛经。皇后娘娘怀着身孕,倒是抄了不少。”

    李嫔听见这话心思一动,停了笔道:“听说近来皇后怀着身子还时常看书,这是真的吗?”

    艳儿点点头,“奴婢听说是。说是皇后娘娘说了,怀着龙胎时多读书,将来皇子出生便已受了熏陶,会更读书用功。”

    李嫔听罢呻了呻。

    孩子还没出生就觉得是皇子了,将来可不要失望才好。

    她忽然意识到不对,转头看向艳儿,“莫非已有太医诊出皇后腹中龙胎是男胎了?”

    “这个奴婢没听说。”

    艳儿老实道:“想来如果诊出是男胎,这样天大的喜事早就传出来了吧?若没传,大约是没有。再说了,奴婢自来也没听说过诊脉就能诊出男女的事。”

    李嫔听罢微微点头,她从前在宫外也没听说过。

    只是想着宫里的太医或许神通广大,也未可知。

    她转念一想,忽道:“皇后腹中这胎若是公主,那本宫就还有希望为皇上诞下长子。皇上就是先帝膝下的长子,只比二王爷长了几个月,就是天壤之别。”

    艳儿张了张嘴,刚想说就算皇后腹中是个公主,还有赵贵人腹中那胎,哪里那么巧两个都是公主?

    不过李嫔也没提赵贵人腹中是男是女的话……

    艳儿忽然浑身打了个冷颤。

    她明白了。

    李嫔压根没打算让赵贵人腹中的胎顺利诞生,自然也不考虑她怀的是男是女了!

    见她半晌不搭话,李嫔有些不悦地抬头看她一眼,艳儿努力挤出一个僵硬的笑,“是……是啊。娘娘有漫天神佛福泽庇佑,一定能顺利怀上龙胎。”

    李嫔淡淡转过脸,看了一眼自己正在抄写的佛经,嘴角渐渐弯成一个讽刺的弧度。

第九百三十四章 制花茶

    宫里的嫔妃抄写佛经打发漫漫冬日,相比之下,御园的太妃们消遣的方式就热闹许多。

    打从知道元嵩看上司马小姐后,苏幼仪和纯太妃通了个气儿,纯太妃乐得时常把自家堂妹叫进园子来,面上说是陪伴她解闷,实际上是安排她和元嵩见面的契机。

    元嵩自然领会这意思,除了上朝之外,他三天两头地往御园跑,惹得苏幼仪时常和纯太妃抱怨,“儿不大由娘,元嵩这小子如今有了心仪的姑娘,来御园比什么时候都勤。他来看咱们可没有那么勤快,孩子果然是长大了。”

    这话惹得纯太妃每每大笑。

    纯太妃知道元嵩的心思后也十分欢喜,她特意挑司马浒来御园见她的时候说了,司马浒听得一愣一愣的。

    “哎呀!”

    他一巴掌拍在自己大腿上,一脸后知后觉,“我说近来三王爷怎么总是和我套近乎,连驸马也是。说什么讨论军武之事,三王爷要学跟驸马学多好,怎么找上我了?我如今可是文官。”

    他忍不住摇头叹气,“原来是为这个,怎么早不和我说?这是好事啊!”

    纯太妃没忍住,朝她爹翻了一个白眼,“爹,这你就冤枉三王爷了。我可听太后和三王爷都说了,他和驸马两个是各种明示暗示地告诉你这回事,去了咱们府上也每每都要见二妹,你就是不懂!你不了解三王爷,可瞧着二妹那羞红的脸也该明白了才是!”

    司马浒这才反应过来,每次元嵩他们到府上见了侄女,侄女确实总是脸红得不行。

    他还有些奇怪呢,没想到是这么回事。

    纯太妃一脸无语,“爹,燕姐姐她们常说我迟钝,什么都不懂,我如今终于明白了。我为什么迟钝?还不是从你那里遗传的!”

    司马浒老脸通红。

    纯太妃反倒有些欢喜,她至少没像她爹那么迟钝,如果元嵩是缠着她来见二妹,她肯定早就发现了,根本不用太后提醒。

    司马浒转头就和自己在岭南做参军的兄弟通了个信儿,闻知自家女儿被三王爷看中了,司马雷非常高兴。

    他在信中百般叮嘱司马浒,务必要好生为此事操心,等他从岭南调回京城之后,一定大礼感谢司马浒。

    司马浒嗤之以鼻。

    不用他大礼感谢,他这个做伯父的理应为侄女儿着想。

    三王爷是个好性子的,如今在朝中也历练得越发好了,而自家的侄女儿和女儿不同,他的女儿是个闹腾的性子,小时候还学过一点三脚猫的拳脚。

    侄女儿却不同,是个正经的官宦人家小姐的模样,行动谨慎优雅,难怪三王爷看上她了。

    也正因此,司马浒越发鼓动侄女儿常往御园去,有事没事就提。

    司马小姐都被他说得不好意思了,“伯父,今日大姐姐说了,她要去陪太后做花茶,没工夫见我。”

    “哦哦,是这样啊……那三王爷呢?”

    司马小姐脸一红,“三王爷今日要陪皇上会见朝臣,也不得空去御园……”

    司马浒尴尬地一笑,“呵呵呵,我忘了。”

    “伯父,这是我说的第三遍了……”

    司马小姐一脸无奈,她这个伯父和这个大姐姐真是亲父女,再相像不过了,都是这样大大咧咧的性子。

    如今御园里上至太后下至宫人都知道三王爷和她的事,出于大家小姐的矜持,她本该避嫌才对。

    没想到这唯二两位在京城的亲人一点也不提避嫌的事,反而各种鼓动她和三王爷见面,美其名曰培养感情。

    司马小姐多去御园几趟就明白了,太后是鼓动青年男女自己看对眼了再婚配的,只怕自家的伯父和大姐姐也是受了这种想法的影响。

    她一开始觉得这很荒唐,完全不符合礼法,后来渐渐习惯了,才发觉太后这种想法确实有其高明之处。

    旁的不说,至少她对三王爷多了一些了解,心里便没有其他女子将要出嫁的那种忐忑。

    因为旁的女子不知道自己要嫁的夫君是俊是丑,是好是孬,可她全都知道了,不仅知道这些,还知道对方许多的想法和性格。

    此时此刻,苏幼仪的院子里围满了人。

    “太后,赶着将秋日的金桂和菊全都摘下来了。太后说这些落了可惜,便将它们取来做花茶,旁的暖房培的春花我们并没有动。”

    烟儿和霞儿两个安排得妥妥当当,苏幼仪听着舒服,近来她两个伺候得苏幼仪也习惯了,和春花、春景在时也差不多。

    今日因闹得隆重,春花和春景也都回来帮忙,那些太妃们更是叽叽喳喳地闹成一团。

    要说如何制花茶,她们都不懂得,无非是苏幼仪有兴致,她们便来凑个趣罢了。

    “我爱那桂花的香气。”

    贵太妃道:“要是把桂花制进茶里一定好闻。对了,如今宫里不是有两位怀着身孕的主儿么?怀着身孕不便动香料,要是用这茶一泡,屋子里就都是桂花香气了,一准能把炭气遮掩住。”

    她这么一说,众人倒是起了心思,柳太嫔道:“是啊,那咱们做好了还可以送一些到宫里去,太后,您说是不是?”

    苏幼仪正挑起一支桂花的花枝轻嗅,听见她们的话不由笑道:“东西还没做出来呢,就想着送人呢?万一一会儿做出来不像样,我看你们拿什么送人去!”

    说得众人都笑起来,霞儿让小宫女把晾干的花瓣都铺到篾子上去,“太后,这些花瓣都是才先晾干的,如今水分正好。”

    “好,那就来窨花吧。”

    苏幼仪说罢,烟儿已经捧过一大缸子茶叶来。

    只见苏幼仪用白瓷缸子净了手,再用细绢布擦干,而后用手抓起一把茶叶,均匀地在铺了一层干花瓣的篾子上铺好。

    一层绿的茶叶盖着一层金黄的桂花,看起来十分好看。

    苏幼仪又抓起一把桂花的花瓣来,朝贵太妃等人道:“就这么一层花瓣一层茶叶地铺,铺上个六七层不嫌多。让花吐出香味,再让茶叶吸收花的香味。”

第九百三十五章 抹骨牌

    看着苏幼仪这么做,贵太妃等人都跃跃欲试。

    宫女给众人各自上了篾子和干花、绿茶,等净完手之后,她们便迫不及待地开始了。

    贵太妃一边铺花一边碎碎念,“我这笨手笨脚的,到时候弄出来不像样怎么好?”

    一边说一边偷觑旁人。

    她说自己笨手笨脚,纯太妃也没好到哪里去。

    两人互相看了看对方的,贵太妃道:“你是不是铺太厚了?”

    纯太妃仔细比较一番,“是你铺太薄了吧?”

    她铺的好像确实有点厚了。

    纯太妃把自己篾子里的干花抓出来一些,顺手就丢进贵太妃的篾子里,贵太妃“啊”地叫了一声。

    “我这里刚刚好,又被你弄乱了!”

    纯太妃咯咯笑,“你铺得太薄了,我给你垫一垫,这样刚刚好!”

    “好个鬼!”

    贵太妃也抓起干花往纯太妃那里丢,本来是想丢进她的篾子里的,一不小心丢到了纯太妃身上,弄得她满身都是花瓣。

    旁人众人都看见了纯太妃一身花瓣的模样,忍不住偷笑。

    苏幼仪正想劝阻,只见纯太妃手里抓着茶叶正要铺,被贵太妃丢了一身后索性也朝贵太妃身上丢过去

    这下好了,一个浑身是花,一个浑身是茶。

    宫女们笑得乐不可支,春花看不过眼了,忙招呼了一声,“猴子崽子们,还在这里看主子的笑话?还不快去给贵太妃和纯太妃弄干净?”

    小宫女们忙涌上去,七手八脚地给她二人衣裳上拍打着,纯太妃朝苏幼仪那边一看,“糟了,太后都要弄好了。”

    她和贵太妃一人才铺了一层呢!

    眼看柳太嫔她们也快要弄好了,纯太妃和贵太妃终于不再打闹,认真地学着方才苏幼仪的样子铺花瓣。

    此时,苏幼仪已一层花一层茶地铺了六七层,而后她伸出手来插篾子中,顺着一个方向将花瓣和茶叶搅合起来。

    好不容易才铺好的一层层,这下全搅合在一起了。

    纯太妃看得奇怪,却听苏幼仪道:“铺完之后就搅拌起来,要搅拌均匀,一会儿烘火的时候才能让茶叶均匀地吸收花香。”

    柳太嫔已经铺好茶叶,见苏幼仪这般便也伸手进去搅,搅了一会儿她觉得这样搅拌得不均匀,索性端起篾子来轻轻晃了两下。

    这一晃,她彻底傻眼了。

    原本还层层分明的花和茶叶,在晃动下立刻分层了,重的茶叶全到了底下,而轻的花瓣全都浮到了面上。

    霞儿一看,连忙道:“哎呀,太嫔,这是不能晃的。”

    柳太嫔有些尴尬地松了手,“我以为晃一晃能够搅拌得更均匀,没想到……”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傻了。

    如果有这么方便的方法,太后那么聪慧还能想不到么?

    都怪她自作聪明。

    苏幼仪朝她这边看了一眼,笑道:“无妨,把那个收了,再拿新的给柳太嫔吧。”

    贵太妃和纯太妃在边上看得窃喜。

    幸好有柳太嫔提前做了错误示范,否则以她们两个的急性子,一会儿犯错的说不定就是她们了。

    两人好不容易铺好了茶叶,终于开始学着苏幼仪的样子搅拌了。

    搅拌了许久茶叶和花瓣才均匀,烟儿和霞儿让人把这些小心地送去厨房烘烤,“这些要烘烤半日的时间才够呢,太后和太妃娘娘们不如先去打一会儿麻雀,或是抹抹骨牌,玩着时间就过去了。”

    “也好。”

    苏幼仪对这个安排很满意,又朝春花和春景道:“你们两个都是牌桌上的好手,今日我心情好,你们去帮太妃们看牌吧。”

    “我们去帮太妃们看牌,那太后这里怎么办?”

    春花和春景都发笑,苏幼仪四下一看,刚想说没人替她看牌她自己也可以,便听见东厢书房里传来一个慢悠悠的声音,“我来。”

    噗嗤。

    那是季玉深的声音。

    苏幼仪本就是个聪慧绝顶的人,再加上季玉深,那再来几百个春花、春景也敌不过他们。

    贵太妃等人一下子泄了气,这还有什么玩的意思?

    不过她们谁也没开口反对,横竖骨牌天天抹,这倒不打紧,看苏幼仪和季玉深两个互相配合搭对,那才有趣得紧。

    ……

    “这个放下。”

    苏幼仪头也没抬,贵太妃正想吃纯太妃的牌,没想到被苏幼仪截住了。

    她看了一眼自己的牌,季玉深道:“吃了牌打左手第一张或是第二张,再下一轮就要胡了。”

    贵太妃等人听了心里发寒。

    他怎么知道下一轮苏幼仪就要胡了?

    难不成他还能看到牌堆里剩的什么牌?

    苏幼仪的手在左手边两张一晃,最后却打了右手边第一张牌。

    众人看了都不解,苏幼仪笑道:“打这张不过多等一轮罢了,我给你们一个机会胡,省得说我们俩合着伙欺负你们。”

    苏幼仪说着,手在边上的筹子上敲了敲。

    满桌子上只有她手边的筹子多,几乎堆成了一座小山,而贵太妃等人面前的筹子几乎都输光了,只剩孤苦伶仃的一两张。

    要是这把再不能胡,她们就要把半个月的月例银子都输给苏幼仪了。

    苏幼仪回头看了季玉深一眼,季玉深摇头笑笑。

    根据他的计算,贵太妃三人至少还要两圈才有胡的机会,苏幼仪再怎么放水也注定要胡,看来今日的筹子是命定了要全部归她。

    就在三人都摸过牌,又一次轮到苏幼仪的时候,霞儿忽然从外头走了进来,“太后,诸位太妃,花茶烘好了,您几位要去看看吗?”

    苏幼仪顺势将牌推倒,“走吧,去看看花茶是正经。”

    季玉深一看便知她那张牌必定要胡,所以她才故意推倒了,太妃们自然也看得出来,都笑嘻嘻地围成一团要去看烘好的花茶。

    虽是初冬寒冷的时候,院子里却弥漫着一股热腾腾的花香和茶香,叫人丝毫不觉得寒冷。

    眼看着一筐筐烘好的花茶被启出来,贵太妃等人甚至忘了输钱的事,一心上去看自己做的茶。

    原以为大家初次制花茶必定失败,没想到成品出来倒像那么回事,贵太妃等人笑得合不拢嘴。

第九百三十六章 修棚顶

    “太后,您快来瞧,初雪下了!”

    隔了一日,今冬初雪落下,外头天气更冷了。

    霞儿十分感慨,“幸好是前两日制的花茶,否则下雪了连晾晒都不方便。您看,这雪下得好大。”

    往年的初雪都是薄薄的,像是要给人一个预警似的,等第二场第三场的时候才会越来越大。

    今冬如此,倒叫人错不及防。

    苏幼仪不免道:“让城防军加紧在城中巡逻,若有见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乞丐之流,替人家安置安置。再有孤苦贫困的老人或是未来得及加固屋子棚子的,替人家受个累。”

    她担心这突如其来的大雪会让有些人无暇准备,富贵人家倒无妨,只怕穷苦人家要受罪。

    霞儿听了这话,忙叫小宫女出去告诉多福,自个儿转身回来,又朝苏幼仪道:“太后真是善心的人,奴婢自愧不如。奴婢瞧着这样大的雪,一心只想着太后要怎么去玩,奴婢也跟着乐。没想到太后想的是黎民百姓,奴婢真是惭愧。”

    苏幼仪听了忍不住笑,“你又没有错,何必惭愧?我身为太后,自然凡事要为百姓着想,而你只为我着想,这是大家分工不同,没有高低优劣之分。”

    霞儿听了苏幼仪这话更加惭愧,却又莫名有些欢喜,“太后,这样好的初雪若不出去看看,实在可惜了。”

    苏幼仪何尝不是这样想来?

    “再等一会儿。”

    苏幼仪俏皮地朝她眨眨眼,又道:“等积雪再多一些。对了,你去把我的银红火狐披风找出来,拿把那双正红小羊皮靴子也找出来,那个是避雪的。”

    霞儿一听就知道她要出去玩,这是为雪地里准备的,不禁喜笑起来,“哎,奴婢这就去!”

    ……

    多福冒雪盛着马车,去了一趟守城军的营房。

    听得太后如此要求,守将不敢不从,“多福公公放心,卑职这就让人去巡逻,一定不会让这场大雪造成伤亡。还请公公回去宽慰太后,请她放心。”

    多福点点头,道:“这差事要是办好了,太后自然不会让你们白辛苦一场,赏赐自是有的。你们可别糊弄事情,太后最是爱民如子,要是知道你们拿贫苦百姓的性命糊弄,那可是要发威的。”

    “是,卑职不敢。”

    多福又道:“好了,那咱家就去京兆尹府知会了,总不能光指望你们这一处,让京兆尹带着衙役和你们配合就是。”

    “是,卑职送公公。”

    送走了多福,原先正在营房里避雪的将士就接到了巡逻的通知,一时间众人怨声载道。

    “下这么大的雪,街面上一个人都没有,有什么可巡逻的?”

    “就是,这大雪天不让人在屋里喝口热茶,出去做什么?”

    待听说不是让他们去巡逻安防,而是让他们去救助乞丐或是贫民,他们就更加不乐意了,“,那些脏兮兮的臭乞丐也值得咱们冒雪出去一趟?咱们是士兵,又不是行善积德的善男信女,犯得着么?”

    “就是,也不知道将军是怎么想的……”

    说到这里,忽见守将穿着厚厚的披风和马靴从屋里走了出来,众人立刻停止了议论,乖乖地站好看着他。

    “都嗦什么?”

    守将整了整帽子,“我能冒雪出去,你们就不能了?也不想想你们为什么下雪天只能在这里猫着,却不能美人在侧喝酒吃肉?”

    众人缩缩脖子,有大胆的人问道:“为什么啊?”

    “这里,这里不行!”

    守将用力指了指自己的头,“你们就想着偷懒,不愿意出去干活,哪里知道太后亲自让多福公公来吩咐,这可是你们立功的大好机会!”

    他甩了甩披风,“咱们是京城的守城军,京城治安好,咱们看起来是无用武之地,无立功机会。我知道你们都羡慕人家江城军能出去打仗,羡慕人家立功受赏,现在不就是机会吗?”

    听见是太后传下来的命令,众人顿时打起了精神。

    守将继续道:“军人未必一定要在战场上立功,咱们做好自己能做的,太后自然会看到咱们的好。多福公公已经说了,办好差事到时候太后少不得赏赐,明白了吗?”

    “明白了!”

    一听有赏赐,众人打了鸡血似的。

    守将冷哼一声,“我可告诉你们,多福公公又去京兆尹府了,要是让那群臭衙役抢了咱们的功劳,我可跟你们没完!”

    说罢大步朝门外走去。

    众人愣了愣,紧跟着他的脚步朝外跑去。

    ……

    京城的大街小巷,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让人措手不及。

    许多人家忙着将院子里的东西能搬的搬,不能搬的用油布遮盖起来。

    东西被雪埋了还是小事,只怕棚子被大雪盖住容易松动,到时候万一塌下来砸到人,轻者受伤,重者丧了命都有可能。

    因此,各家各户有男丁的都忙着加固家里的棚子,没有男丁的少不得让年轻力壮的女眷少,而有些人家连可用的女眷都没有,两个老人家相互扶持站在院子里手足无措。

    “大爷,快别站那!”

    胡同外头忽然走过去几个巡逻的士兵,见院子里头这样情景,立刻大喝了一声。

    这声音吓着了老夫妻二人,两人抖如筛糠,不知道自己何处得罪了军爷。

    只见两个士兵走进来道:“你们快回屋带着,雪下得这么大,待在棚子底下做什么?”

    那老夫妻二人眼花耳聋,一时不解对方的意思,只得连连朝士兵拱手作揖,“军爷,军爷纳福。军爷有什么事情?”

    两个士兵无奈地对视一眼,跟他们说不通,只好拿了绳子直接爬到棚顶上,飞快地加固起棚子来。

    看他们修棚子修了一会儿,老夫妻两个才反应过来,原来他们是来帮忙的。

    两人欢喜不迭,那老妇忙进屋去倒热茶来给两个士兵喝,两人手脚麻利地修好棚子跳下来,动作轻快地像鸟。

    那老头连忙拱手作揖,“多谢二位军爷,多谢二位军爷!”

第九百三十七章 称赞

    他老夫妇二人正想花点银子雇个人来修棚顶,没想到这两个士兵就主动来了,他连忙从袖中摸出一小串铜板来给那两个士兵。

    掏完又觉得少了些,毕竟人家军爷修得又快又好,瞧着棚子比之前牢固许多,比一般民夫修得要强。

    还是多掏一些吧?

    老头子颤颤巍巍地转过头,“老婆子,你那边还有多少铜子?快拿出来给我凑一凑……”

    “别,大爷您别麻烦了。”

    那两个士兵也看不上这点钱,更要紧的是他们今日不是为了钱来的。

    那老头子还以为他们嫌少,忙让老妇把她身上的钱也掏出来,直到两个士兵按着他的手要求他把钱收回去,他才相信这两个军爷真不是为钱来的。

    不是为钱,那他们为何这么好心?

    他们这里在院中推搡,不少邻居都围了过来看热闹。

    见着两个穿军服的人站在这里,他们也不敢靠太近,只是围在院门外指指点点。

    见事情闹得有点大,不解释清楚反而容易让人误会,两个士兵这才细细给他解释,“太后有令,说是今冬这场初雪太大,百姓们一定没有事先准备好。特命我们城防军出外巡逻,若是见着谁家屋棚摇晃又没有壮年男子在家的,就帮忙加固。若是见着路边乞丐快要冻死的,就帮忙找个暖和的去处。”

    听了这话,老头恍然大悟。

    而围在院子外头看热闹的人也都明白了来龙去脉,顿时不再畏惧这两个士兵,反而大声称赞起他们来。

    两个士兵从前从未被百姓这样称赞过。

    他们有些不好意思,没想到百姓们听到后会这么高兴,这一瞬间他们好像终于找到了自己做军人的意义。

    就算太后不会奖赏他们,他们现在也乐意为百姓服务了。

    “别谢我们了。”

    他们不好意思道:“要谢只谢太后皇恩浩荡,我们只是听命令办事的,不必谢我们。对了,你们还有谁家棚子没加固的?”

    “我家我家!”

    “我们家也是!”

    邻里邻居簇拥着他二人朝外走去,边走边道:“快到我家去,刚炖了上好的火腿呢,你们吃了再干活!”

    “不不不,我们不能吃……”

    “哎呀,我们刚才都听见了,太后不让你们收钱,又没不让你们吃肉!”

    ……

    城防军和京兆尹府都出动了,一时间京城巷陌中热闹起来。

    有不少官宦人家听说这是太后的命令,也跟着凑趣,将自己府里的家仆都打发出来,在府第附近的贫寒人家帮忙,以此企图在太后心里落一个好印象。

    有这些官宦人家跟着,也给城防军和京兆尹府的衙役减轻了不少负担,差事很快就办妥了。

    苏幼仪听完之后忍俊不禁,同季玉深吐槽,“我忽然想起先前叔父说的事,你还记不记得志明刚成为阁老的时候?”

    想起这个苏幼仪就好笑,“叔父那阵子被烦透了,他想去庙里给志明上个香,请神佛保佑志明仕途通畅。可每次他准备出门,都有许多官宦贵戚想跟着凑趣,要跟在他屁股后面一起去上香。这些所谓官宦贵戚,一个个都是跟屁虫。”

    季玉深笑了笑,“难怪叔父他不愿意,从前我也见过相似的景象,说句不夸张的,那场面大起来就和皇帝出巡一样。不是什么人都敢经受这样大的排场的,叔父做的对。”

    苏幼仪眼珠子一转,心想大约只有当初的李阁老那样的人,才敢经受比皇帝还大的排场。

    季玉深说话的时候一直看着苏幼仪。

    外头大雪下得满地白茫茫的,苏幼仪却穿了一身银红小袄和遍地金的白裙,脚下蹬的又是一双正红的羊皮小靴。

    红白相配,显得她十分娇俏可爱。

    再看架子上挂的是件银红的火狐披风,季玉深心里便明白了,她这是做好了出去玩的准备。

    眼看外头积雪也差不多了,苏幼仪刚想开口,季玉深忽然站起来,默默朝里间走去,“等等,我换身衣裳。”

    苏幼仪:“……”

    她还没开口呢,季玉深就什么都猜到了。

    过了一会儿季玉深从里头出来,他穿了一身青色的直裰,袖口和领口绣了银色的竹叶,看起来清朗俊美。

    苏幼仪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季玉深将披风垮在臂弯,淡淡道:“若你不想出去玩了,就在屋里看着我也成。”

    说罢作势要把披风放下,宽衣解带。

    苏幼仪脸一红,顾不得将披风系好,也学季玉深的样子垮在臂弯就跑出去了。

    季玉深看着她连衣服都没穿好就要跑出去,赶紧把她拉了回来:“外面那么冷,你这样子出去会冻到,还有以后不准衣衫不整的出去,你的美好,只能我看见,他人不行。”

    苏幼仪看着突然把自己拉回来的季玉深严肃地对着自己说教,再看看自己

    她不过就没穿披风而已,哪里算衣衫不整?

    她也不吭声,任由他给自己整理。

    季玉深没多久,就帮苏幼仪整理好了衣服。苏幼仪看着穿着整齐后,冲着季玉深做了个鬼脸,就跑了出去。

    看着调皮如少女的苏幼仪,他宠溺的眼神中带着少许的无奈。

    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

    到处是雪,厚厚的,软软的,白皑皑的,又松又软,积雪把树枝压弯了腰,灰蒙蒙的天,还在飘落着雪花。

    苏幼仪看着白茫茫的一片,到处都是白色的,白雪给大地披上了新装,神秘而美丽。

    “好美的初雪。”

    苏幼仪在雪中欢快的蹦踏着,此时的她像极了一个小孩子,给这一片白色里添上了一点色彩。

    霞儿和烟儿等人远远跟在后头,都痴痴的看着她在雪里欢呼雀跃。

    季玉深笑着看她,苏幼仪来京城十多年了,还是这样,极其喜欢雪景。

    “太后实在是太美了,就像冬天雪里的仙人。”

    烟儿轩赞叹着,她还不知道,她现在都已经“出口成章”了。

    霞儿等人看着她那一举一动,优美的姿态,让人看着都“流连忘返”。

第九百三十八章 打雪仗

    季玉深偶一转头,在看到另外霞儿她们都是一副痴迷的样子,他心里有些不悦,不知道是不愿意被人打扰,还是不愿意旁人瞧见苏幼仪尽情释放天性的样子。

    冷冷的撇了那三人一眼,他直接走向苏幼仪。

    苏幼仪看着季玉深走过来了,随手抓起雪,快速的揉成一团,冲着他就是一抛,没有准备的季玉深,直接被砸了正着。

    他看着笑的得逞的苏幼仪,轻轻的把身上的雪给拍落,继续朝她走去。

    苏幼仪看着季玉深还没有意识到,自己要和他玩打雪仗,心里有些怨言:“你怎么不躲呢?我这是跟你打雪仗呢,你这样子,怎么玩?”

    季玉深笑着道:“你想玩,那就拿雪求砸我好了,我不还手的。”

    苏幼仪了。

    不远处的霞儿等人听见都捧腹大笑。

    “你…你会不会玩打雪仗啊?一群人一起玩才有意思,你站在那里,让我砸你,多没意思啊!”

    苏幼仪翘着小嘴,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打小季玉深就这样,别的孩子打雪仗,苏幼仪也想去玩,可季玉深总是站在窗子里头读书,并不参与他们。

    哪怕有人把雪团子丢到他面前,他也眼睛不眨一下。

    最后总是苏幼仪被人砸得无力还手,他才会摇头叹气地从书房出来,然后团一个巨大的雪团子使劲砸欺负苏幼仪的人。

    还别说,每次那个雪团子都会砸得特别准,一击致命。

    季玉深看着苏幼仪这娇羞的模样,展露在众人面前,眼神暗了一下:“我怎么舍得用雪丢你,我会心疼的。”

    “没事的,这又不疼,只是娱乐而已,你不会连这都不满足我吧?”

    苏幼仪委屈道:“从小我就想和你一起打雪仗,到现在都没实现过,就不能满足我一下?”

    这下轮到季玉深了。

    他不是不愿意和苏幼仪玩,而是他打雪仗的水平太高,苏幼仪是见识过的,那烁大的雪团子要是砸在苏幼仪身上……

    他实在下不了手。

    若说偷偷放水,苏幼仪那么了解他必定会拆穿,那样就不好玩了。

    他心思一动,立刻转移了话题,“嗯,我觉得……打雪仗怪无趣的,不如堆雪人?”

    堆雪人?

    苏幼仪顿时眼前一亮。

    “你们都过来,咱们两两一组分开堆雪人,看谁堆的又快又好看。”

    霞儿、烟儿和其他的小宫女、小太监们听了她的话,互相看看,而后快速的加入了堆雪人的行动中。

    园子内一片欢声笑语:“啊…不要抢我的雪,霞儿姐姐讨厌了。”

    “太后又没说不可以抢对方的雪!”

    霞儿正高兴烟儿为自己说话,没想到一转头就看见烟儿抢了自己的雪。

    多福和多禄也是一组,他们玩的很高兴,“谁敢抢我的雪?谁抢我批评谁!”

    “太后瞧瞧,多禄公公在太后跟前都这么使威风……”

    因是玩闹,众人也没什么忌讳的,说什么也不过是讨人一笑。

    众人因为雪,你抢我,他抢你,我在抢他的,没多久院内的雪被一抢而空,地上多出来数个雪人。

    说雪人也不能算雪人,有几个看着勉强有个人样,有几个就十分差强人意。

    苏幼仪堆的那个算是最好看了,她一高兴,还把自己的手帕子挂在了雪人脖子上,算是一个围脖。

    看着挂红围脖的雪人,苏幼仪哈哈哈大笑。

    霞儿则是目露凶光的看着烟儿,“你个小蹄子抢我的雪,害得我没有雪堆雪人。弄出来的雪人才这么难看,你赔我!”

    苏幼仪再看看霞儿堆出来的四像,又是一阵笑声。

    趁着烟儿不注意,霞儿狠狠地用雪摸上了烟儿的头,嘴巴里还“哈哈哈”大笑着。

    她的举动让烟儿又气又怒,“坏透了的小蹄子……你太坏了,你等着!”

    烟儿顺手抓了一把雪对着霞儿就是阵狂丢。

    霞儿当然也不甘示弱的丢了回去,两人又一次打雪仗开始了,只不过这回换人了而已。

    季玉深看着他们又开始了,担心他们会殃及池鱼,赶紧出来把苏幼仪拉到暖亭里头坐下,不知从哪儿变了一双新鞋出来。

    苏幼仪任由季玉深拉着自己,在看到他给自己换鞋子,她才发现自己的鞋子鞋面上已经湿了,自己却是浑然不知。

    “没事的,只是面上湿了,这羊皮靴子就是防雪的。”

    “我知道里头没湿。”

    季玉深头也不抬,把苏幼仪按住让她坐好,“虽然没湿,可必定凉着了。这双鞋是一直暖着的,你现在穿上正好,免得受凉。”

    说着又帮她把鞋子脱掉,换上干净的鞋子,动作熟练,好似经常这样做一样,丝毫都没觉得他自己的动作有什么不妥。

    如果这一幕让别人看到,一定会觉得他为了讨好献媚不择手段,宁可放弃男人的尊严。

    苏幼仪心里却暖暖的。

    他待她好,只有她想象不到,没有他做不到的。

    季玉深又把换下来的小羊皮靴子拿到亭中的暖炉上烘着,时不时还翻动几下,以免这上好的羊皮受热太过而融化。

    他知道,这双小靴子苏幼仪很是喜欢。

    有季玉深在暖亭里照顾着,霞儿和烟儿几个也十分知趣地没有凑上去,苏幼仪坐在炉子边上暖手,顺带给自己和季玉深都倒了茶。

    “你也喝杯热茶暖暖吧。”

    她双手捧着茶盏,茶有些烫,她慢条斯理地喝,季玉深也坐到她身边,两人一起慢慢喝茶。

    暖亭里全是茶香。

    “前两日才制好的桂花茶,果然很清甜。”

    桂花的香气馥郁,这感觉不像初冬,倒像是回到了秋日一般。

    苏幼仪忽然想起来,“对了,说是要送一些去宫里给皇后和赵贵人的,差点忘了。好在制得多,让霞儿分一分,孩子们和嫔妃们都分上,省得说我偏心。”

    有谁敢说苏幼仪偏心?

    便是她格外喜欢大公主或者周皇后,旁人也只敢羡慕,没有记恨的。

    李嫔的例子就在眼前,谁敢说太后半句不好?

第九百三十九章 去踩雪

    正说着话,忽然听见暖亭外头有孩子飞快的跑动声,“哇,好多个雪人儿啊,母后怎么也不叫我们一起乐?”

    是小六和小七的声音。

    苏幼仪笑着摇头,“我都忘了时辰了,这个时候学堂该放学了。糟糕,这下他们一定要说偏心了,只和你们来打雪仗,不带着他们!”

    果然,她话音刚落,小六和小七就在外头叫嚷开了,苏幼仪连忙扯了扯季玉深的衣角,“嘘,咱们瞧瞧从后头溜走!”

    ……

    且说宫里,此刻众嫔妃也在为这一场初雪欢喜着。

    连周皇后这个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人,都忍不住扶着旦儿的手走到窗边,看着外头纷扬的鹅毛大雪翘了嘴角。

    “今年的初雪可真大。”

    瞧着廊下已结了冰花,周皇后看得目不转睛。

    旦儿替她将窗子合上一些,“娘娘小心,别受了寒气。奴婢已让人去给娘娘冻冰花去了,一会儿拿进殿里给娘娘观赏。”

    冰花就是把花放进小碗里头,再在碗里注满水,将小碗放在外头冻起来,不多时就能得到一朵冻在冰里的花。

    周皇后抿唇微笑,满眼温柔,“这殿中炭火熏得那么暖,就算把冰花拿进来观赏也只能看一会儿,很快就要融化了。”

    说是如此,她并没有拒绝旦儿的提议,想来心里也是喜欢的。

    乾清宫中,元治正在批阅奏折,便见外头飘起了大雪。

    有翰林学士入宫禀告,“皇上,今日初雪太大,太后命守城军和京兆尹府都带人去街面巡逻,救助那些乞丐和一时不防大雪侵害的百姓。”

    元治一听这话,立刻精神振奋了起来,“好啊,母后这主意正好。若不是母后先想到了,朕也原有此意!”

    见皇上高兴,翰林学士又道:“不单是如此,京城各家府第听说是太后做好事,都争相让自家的下人帮忙周围百姓家加固棚屋,想来这场雪虽然错不及防,却不会造成多大的危害。”

    “如此便好。”

    元治听罢就放心了。

    他在宫中处理朝政,有苏幼仪能时刻想着百姓做些抚恤之事,他心中十分欣慰。

    ……

    储秀宫中,初雪盛大引得欢呼连连。

    赵贵人是个爱热闹的性子,见状忍不住到廊下去看雪景,却见东西两个配殿里,钱常在和孙常在走了出来。

    两人都穿着避雪的厚斗篷,又踩着雪靴,一看就是要出去玩的。

    赵贵人连忙叫住她二人,“你们去哪里?”

    钱常在二人原没看见她,听见动静连忙上前行礼,笑道:“我们想去御花园踩踩雪,这是今年第一场雪呢。我们在屋子里都闷坏了,想顺道出去走走。”

    这冬日天寒,谁不是闷坏了?

    赵贵人忙道:“你们先别急啊,我也想出去走走。你们等等我,我和你们一起去!”

    “啊……”

    两个常在有些惊讶,瞧瞧赵贵人隆起的腹部,心里都有同样的担忧。

    赵贵人已经转身进殿换衣裳了。

    她在寝殿更衣,两个常在坐在外头,“赵姐姐,你怀着身子,外头雪大难行的,万一出事怎么办?”

    “是啊,赵姐姐,你还是别去了。”

    两人常在都担心她出事,她们俩又跟在身边,出了事少不得连累她们。

    “没事的。”

    赵贵人的声音自信地从寝殿里传出来,“太医说我这胎十分稳当,且已经过了三个月了,不会有危险。再说了,我穿防滑的皮靴子不就得了么?”

    她说着,已经穿戴整齐走了出来,两个常在一看,她穿着一身湖蓝色的袄裙,外头披着深蓝色的狐皮披风,脚下是一双精致的绣花鹿皮靴。

    这一身行头价值不菲,一看就是皇上赏赐的。

    两个常在看得惊艳。

    赵贵人道:“走吧,我这些日子哪里都不能走动,比你们还闷得很!放心吧,出去也是坐在撵轿上,走不了几步路,能有什么危险?”

    她再三再四地保证,两个常在这才放心地和她一起出门。

    赵贵人坐在撵轿上,两个常在跟在身旁走,一路上说说笑笑,赵贵人还伸手到撵轿的顶盖外头去接雪。

    雪花落在掌心冰凉凉的,她打了个激灵,忙又捂起了手炉。

    不多时,一行人便到了御花园。

    ……

    “娘娘。”

    艳儿脚步匆匆地从殿外走进去,凑到李嫔耳边如此这般耳语了一番。

    李嫔听罢勾起嘴角,“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没有?”

    “准备……好了。”

    艳儿欲言又止,“只是难保万无一失。万一到时候被查出来……”

    “没有万一,是一定会被查出来。”

    李嫔淡淡看她一眼,“到时候只要一口咬定是意外,旁人绝不会想到我是故意为之。毕竟先前我躲赵贵人躲得什么似的,不会有人疑心到我身上。”

    艳儿身子一颤。

    主子犯错,只要证明她不是故意害龙胎,她就不会有事。

    可奴才犯错,就算不是故意的,到时候也难逃一死。

    李嫔她……她这是要让自己去死么?

    艳儿行尸走肉般福了福身,默默退出长椿宫的寝殿。

    ……

    御花园中,瘦骨嶙峋的梅枝上挂满了冰球。

    虽然梅花还没开,可眼前情景已十分好看,那些结霜和冰球,远远看去就像白色的花骨朵一样。

    赵贵人忍不住抬手,“停,就在这里停,我要下去看看。”

    几个小宫女围在一起搀扶她过去,到冬日里御花园风景萧条,也只有梅园这一处稍有看头。

    故而她们想也没想就到了梅园来。

    赵贵人走在前头,两个常在跟在后头,三双样式不同的小靴踩在厚厚的积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赵贵人还没走多久就放松了下来,让身边的宫女退开,只留了一个贴身的扶着自己,“不要那么多人,架着我难受。”

    她自己走得稳,有一个人扶着完全可以放心走动。

    众人见她确实走得很好,慢慢也放松了警惕,在梅园里逛了一会儿,忽见角落一株梅树上有星星点点的红色。

    远远望去如同红梅绽放。

第九百四十章 红色荷包

    “咦,红梅已经开了吗?”

    满园子的枯枝和冰冷的霜雪,在这一片灰白之中,一树红梅格外耀目。

    众人忍不住朝前走去。

    等走到面前却有些失望,原来那树上开的不是红梅,而是有人用红纸剪了许多窗花挂在上头,远远望去还以为是满树红梅。

    宫女随手摘下一个给赵贵人看,赵贵人细细一看,那是个寿星瓮的花样,旁的不说,剪得着实精巧。

    她不禁看了看树上其他的剪纸,“这是谁剪了挂在这上头的?倒是精巧。难道是御花园管事的人弄的?只怕他们没这个头脑想出这么雅致的主意。”

    钱常在噗嗤一笑,掩着口,“说得有理。那些粗使的奴才们也没这么巧的手,瞧瞧,这些弄得多好看!”

    宫女们又摘了好几个剪纸下来看,看多了众人就发现,这树上的剪纸不是寿星瓮就是寿桃,再不然就是福字之类的。

    赵贵人不禁疑惑,她绕着那株桃树走了一圈,细看上头的剪纸花样,忽然看到高高的树枝上挂了一个与众不同的红色荷包,看绣工十分精致。

    她伸手去够,宫女小声提醒,“主儿慢些,奴婢去帮您拿……”

    话音未落,赵贵人忽然觉得脚下一滑,整个人朝雪地上扑去。

    钱、孙两位常在花容失色,宫女们惊声搞呼,满树红彩都在这一瞬间失去了颜色……

    “皇上。”

    坤宁宫中,元治大步朝殿中走来。

    周皇后挺着大肚子上前迎他,元治连忙拦住,“赵贵人怎么样了?”

    偏殿里乱糟糟的,有人进进出出,还有叫水叫布的声音,听得元治不禁蹙起眉头。

    周皇后连忙拉着他的手宽慰,“皇上放心,赵贵人没事。”

    元治这才松了一口气。

    “那里头是怎么回事?”

    周皇后笑道:“太医说赵贵人没事,可她吓着了,也得好生休息一番。方才她在御花园出事就近送来了坤宁宫,这会儿就让她在坤宁宫歇着。可赵贵人非说媛儿是她的救命恩人,见媛儿为救她摔折了手臂,忙让太医在里头诊治。”

    原来叫水叫布不是在医治赵贵人,而是医治旁人。

    元治道:“是你从御园带回来的媛儿?”

    “是啊。”

    两人坐下,旦儿亲自来送了茶水,周皇后喝了一口才道:“先前我刚怀有身孕不久,母后担心我出事,所以派了媛儿来贴身照顾我。媛儿是习过武的,身手极好,万一出了什么事她在身旁也好帮忙。”

    “那媛儿怎么又救了赵贵人?”

    “半个月前我就把她打发去伺候赵贵人了,她平日跟赵贵人形影不离,今日出事正好相救。”

    周皇后笑着解释,元治却忍不住挑了挑眉,“习武的宫女少之又少,她又是母后特意精挑细选给你的,你竟舍得让给赵贵人?”

    这事元治并不知情,若他知道一定会阻拦,毕竟周皇后腹中的龙胎比赵贵人的贵重多了。

    那可是嫡长子。

    周皇后略低了头,不好意思道:“臣妾知道如果告诉皇上,皇上一定不赞成。可臣妾想着自己月份大了,平日总是在坤宁宫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能有什么事?反而是赵贵人,她天性活泼不喜欢闷着,她比我更需要人贴身保护。”

    元治听了又是心疼又是欢喜,心疼周皇后的大度贤良,宁可自己冒风险也要保护赵贵人,同时也欢喜于关键时刻这个媛儿真的救了赵贵人。

    “要不是你的大度,朕此刻说不定已经失去一个孩子了。赵贵人也太不当心,今日大雪,她为何还要出门玩耍?”

    “皇上!”

    赵贵人不知何时从偏殿跑出来,正好听见了元治的话,她立刻泪眼朦胧上前,“皇上,实在不是臣妾不当心,是有人故意要害臣妾!”

    这话说得令人心惊,殿中伺候的宫人纷纷低下头。

    元治看了周皇后一眼,周皇后面露为难,他朝赵贵人道:“有什么话坐下慢慢说,你今日受了惊吓,不必如此激动。”

    赵贵人抚了抚自己的肚子,福身告了坐,这才缓缓说起事情的经过。

    “……当时我看到那个荷包格外不同,就想看看里头装了什么。那荷包正好是我伸手就能够到的位置,可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才伸出手,就觉得脚下极滑,整个人控制不知往地上摔。”

    “幸好媛儿就站在臣妾身边,她及时拉了臣妾一把。可地上太滑了,媛儿也站不住,她只好自己垫在地上,臣妾摔在她怀里才得平安无事。”

    周皇后看了旦儿一眼,旦儿上前福身道:“皇上,当时事发后,奴婢立刻就带着侍卫去了梅园封锁现场。侍卫发现赵贵人站的那个地方脚下不是雪,而是冰。”

    “胡说。”

    元治蹙起眉头,“这雪才下了一日,如何就成冰了?”

    “这个奴婢就不清楚了,那块地上的冰这会儿想必还没融化,皇上若不信可以让纪公公也去看看。”

    “不必了。”

    元治摆摆手,旦儿是皇后的人,他信得过皇后,自然也信得过旦儿,“你只说结果便是。”

    旦儿从怀中摸出一个大红色的荷包,赵贵人一看便道:“这不就是挂在树上那个荷包么?!”

    她刚才受了惊吓,过后见媛儿摔断了手臂又忙着让太医诊治媛儿,倒把这个东西忘了。

    要不是为了捡这个荷包,她也不会摔倒。

    此刻罪魁祸首就在旦儿手中,她双手奉上给元治,“皇上瞧了这个荷包,便能知道结果。”

    她既不肯明着说,一定有什么忌讳。

    小纪子将那个荷包接过来,左看右看也没看出什么问题,这才交给元治,元治一看,这荷包绣工精美,怪不得赵贵人想去拿。

    随手一捏,荷包里头是鼓鼓囊囊的。

    他将封口的丝带解开,只见里头是一张叠得整齐的宣纸,打开一看,字迹娟秀,竟是一封疏文。

    这字迹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元治看了周皇后一眼,待看到她眼中诧异之色,忽然想起这是谁的字了。

第九百四十一章 不要命了

    “信女李氏,洁沐身心秉诚上叩。道中门下座前窃念弟子等叨逢盛世忝列人伦蒙,望祖之洪庥赖,神明之大兹天地覆载日月照临知恩有万报答无一兹值。”

    “虔备香花供养,高真仰启,莲日俯鉴葵诚惟冀国泰民安风调雨顺,更祈家父人等吉曜临宫凶星退度苦海竭七情之浪。莲池绽九品之花愿奉,慈颜亲尝记共入真常之界同登解脱之。”

    “谨具疏上。”

    这是李嫔所写的疏文。

    眼见帝后二人神情不豫,赵贵人急得探头探脑,“皇上,皇后娘娘,这上头写的是什么?这到底是谁挂的荷包?”

    若她知道是谁干的,非要让人打他三十板子不可!

    周皇后见元治并不开口,少不得拿出后宫之主的架势来,朝下首道:“来人,去长椿宫请李嫔来。”

    什么,李嫔?

    赵贵人目瞪口呆。

    ……

    李嫔听见坤宁宫来人传唤,丝毫不感到意外。

    她正在抄经,书案上点着檀香,身上也沾染了檀香的气味。

    “皇后娘娘着急召见,想是有什么要事,本宫便不更衣了,这就随你去。”

    她的口气十分坦然,去请她到坤宁宫的宫人也狐疑起来,李嫔看起来不像知情的样子。

    那荷包又是怎么回事?

    艳儿陪着李嫔往坤宁宫去,李嫔坐在撵轿上,她跟在旁边走,心里默念着早就烂熟于心的话语。

    一会儿就是她表演的时候了。

    等到了坤宁宫,见殿中帝后二人都在,连赵贵人也在,李嫔一副惊讶模样,“臣妾请皇上安,请皇后娘娘安。这……出什么事了?”

    赵贵人怒气冲冲地瞪着她,还有几个太医的身影在偏厅里晃动,一看便是出了事。

    李嫔不禁往赵贵人腹部望去。

    冬日里衣裳穿得厚,倒看不出来是否有恙,可自己的计划万无一失,赵贵人不应该躲得过去才是。

    她微微眯起眸子,“莫不是赵贵人身子有何不好么?”

    “你就巴望着我的龙胎出事是不是?”

    赵贵人没好气地指着上首的矮几,上头静静地躺着一个红色的荷包,“你说,那个东西是不是你的?”

    李嫔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有些惊讶,“这个……不是我让艳儿挂在御花园祈福的么?”

    “为何祈福?”

    元治始终看着李嫔,从她的面上看似乎是真的惊讶,一时无法判断。

    李嫔道:“臣妾先前犯错冒犯了太后,因此被降位。听闻父亲为我的事十分操心,加上天寒身子吃不消,如今还病在榻上。我身为女儿不能亲自回家看望他老人家,只好亲笔写一篇疏文为父亲祈福,让艳儿挂到御花园的梅树上。”

    李嫔的父亲的确病了,这点元治也有所耳闻。

    她说自己让宫女把祈福疏文挂到御花园的梅枝上,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只是……

    “那地上那块结冰是怎么回事?”

    “什么结冰?臣妾不明白。”

    李嫔有些犹豫道:“臣妾近来都在长椿宫中,很少出门,所以亲笔写的祈福疏文也没能亲手去挂,只是让艳儿代劳。臣妾不明白,到底出什么事了?”

    看着李嫔目光中的疑惑,元治顿了顿,“方才赵贵人和钱常在、孙常在去御花园踏雪,为了够这个荷包,赵贵人差点摔倒,幸好被宫女扶住才能保全龙胎。赵贵人当时站的地方底下不是雪而是冰,照你的说法,只有你宫里的人今日去了那里,那块冰面是怎么回事,恐怕只有你宫里的人清楚。”

    李嫔低着头,眸子瞬间黯淡下来。

    赵贵人居然没事。

    居然会有宫女能及时扶住她,她的运气可真好……

    李嫔抬起头来,露出一个无辜的神情,“此事臣妾没有亲自前去,实在不知情,艳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来告诉皇上吧。”

    后头的艳儿连忙上前跪下,一脸慌张,“皇上,皇后娘娘,奴婢只是按照我们娘娘的吩咐去挂了窗花和荷包,别的什么也没动呀……哦,奴婢想起来了,奴婢还在那里焚了几张佛经!”

    “佛经?”

    “是啊。”

    艳儿忙道:“我们娘娘抄写了太多佛经,又担心皇后娘娘和其他嫔妃没抄这么多,会误会她一心出头冒尖,便想丢掉一些。奴婢见娘娘每日抄经辛苦,舍不得丢,便想着既然是为李大人祈福,这些佛经自然也可以用得上,便在御花园里焚烧了。”

    “原来是这样。”

    小纪子忽然开口,忙朝元治道:“怪不得只那块地面洁了冰,想来一定是艳儿在那边焚烧佛经,将地下的积雪都烧化了,可不就结成了冰?只是为何偏是在那荷包底下的雪地焚烧?若是位置稍微偏一些,赵贵人也不会因为摘荷包而滑倒了。”

    “都是奴婢不好!”

    艳儿忙磕了一个头,“今日下雪太冷了,奴婢挂好了荷包只想快点把佛经烧完,故而没有另挑位置,一蹲下就随手烧了。没想到烧佛经会使雪面融化结冰,更没想到赵贵人会踩上去……”

    艳儿说得合情合理,一时间连元治也不再开口。

    赵贵人却认定了是李嫔捣的鬼,她站起来指着李嫔,“哪有那么巧的事?你明知道冬日以来天冷,今日下了初雪我必定会出去玩,你才故意设了陷阱。那御花园到处白茫茫的,你偏让人挂了一树的红,那不是故意引我们去的吗?”

    “还有那个荷包,故意绣得那么精美引我去摘,底下却是一块冰面,这不是故意想让我摔倒是什么?!”

    赵贵人的指控站不住脚,连周皇后都皱了眉头,李嫔委屈地回头看赵贵人,“赵贵人,你我之间结了恩怨,你不肯原谅我,我无话可说。可自从你怀胎之后我一直敬着你怕着你,唯恐你腹中龙胎有个意外会让人怀疑我。”

    “满宫里都知道咱们两个不睦,我还特特留下自己亲笔写的疏文来害你,难道我就真的不要命了吗?”

    这话一出口,连赵贵人都愣了愣,不知如何反驳。

第九百四十二章 我相信你

    李嫔说得合情合理,连殿中听着的宫人都下意识相信她。

    反观赵贵人那些话,实在太过荒谬了。

    李嫔如何能预料她今日一定出门?

    又如何预料她会看到那树上挂的窗花,甚至会亲手去摘那个荷包?

    李嫔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

    赵贵人看向自己身边的宫女,希望她替自己说几句话反驳李嫔,可宫女犹豫着摇摇头,显然不知如何反驳。

    赵贵人看出来了,她不单不知道如何反驳,甚至打心里就是相信李嫔的。

    唯有赵贵人自己不信。

    李嫔的聪慧和果断她是见识过的,旁人或许不知道,可她就是知道,李嫔足够有那个本事预料到她的行动。

    预料到她今日会出门,会看到那一树“红梅”,会去摘那个精美的荷包……

    可这些话,她不知如何向帝后二人解释。

    赵贵人急得不得了,“皇上,皇上别听信她的话,这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我和她不睦,正好她让宫女祈福就差点害我摔倒,这可能吗?只怕她先前故意躲着我也是装的,为的就是今日好下手!”

    周皇后听见这话,心中暗暗摇头。

    要是赵贵人早认识到这一点,今日也不会受到一场惊吓。

    一旁的旦儿瞧见周皇后的神色,心中同样感慨主子高明。

    先前她还说要把周皇后的猜测告诉赵贵人,周皇后却拒绝了,如今看来她的顾虑实在正确,赵贵人的脑子不够聪明,就算知道了也未必相信。

    比如此时此刻,她还一直喋喋不休地说李嫔害她,却拿不出半点证据。

    没有证据,便是皇上信她又能如何?

    果然,元治朝赵贵人看了一眼,“好了,李嫔到底身居嫔位,在你之上,你说话该客气些。再说你并无证据,如何口口声声指责李嫔害你?”

    赵贵人一时语塞。

    元治又看向李嫔,却挑剔不出什么来,只好看向她身边的艳儿,“至于你,为李嫔当差固然没错。可你焚完佛经没有及时善后,御花园那个地方宫里嫔妃常去,摔着谁你都吃罪不起。幸好今日赵贵人无恙,否则你这条命也别要了。”

    他说话的口气淡淡的,艳儿却从中听出了杀意。

    她浑身抖如筛糠,忙伏在地上,“是,都是奴婢的错,求皇上赐罪!”

    “念在你是李嫔贴身宫人的份上,朕饶你一命,来人,将她拖出去重打三十大板。”

    艳儿浑身一颤,很快被侍卫进来带走,她并不喊饶命,只是看着李嫔,李嫔却从头到尾动都没动一下。

    三十大板,命是在的。

    只是落不落下残疾,那就要看造化了……

    等艳儿被拖出去了,李嫔这才道:“都是臣妾管教下人无方,臣妾不敢向皇上求情,谢皇上饶她一命。”

    李嫔眼中没有半点怜惜艳儿的意思。

    想到上一次在坤宁宫,也是李嫔和赵贵人对簿公堂,那时艳儿就表现出了完全不能受刑的模样,李嫔也是因她如此才主动承认了自己说的话。

    只怕在李嫔心中,早就厌弃这个贴身宫女了吧?

    周皇后目光明灭,忽然翘起嘴角,只朝赵贵人道:“赵贵人,你今日受了惊吓,还是养一养好。就别走动了,在本宫的坤宁宫住一夜再回去不迟。”

    坤宁宫和乾清宫一样,都位于宫城的中心点,在后宫之人的心中,这个地方是有福泽庇佑的。

    赵贵人听见这话颇为欢喜,连忙起身谢恩,“臣妾还没多谢皇后娘娘,要不是皇后娘娘将媛儿送到臣妾身边,今日臣妾的龙胎怕是保不住了!”

    媛儿是谁?

    李嫔眸子微眯,目光复杂地看向周皇后……

    一场闹剧收场,最后除了媛儿摔断手臂,艳儿被打了三十大板,别的一切照旧。

    赵贵人对艳儿只被打了三十大板十分不服气,“应该砍她一条胳膊赔给媛儿,虽然太医说媛儿的手臂能够治好,可伤筋动骨一百天,她要好几个月不能好好用这只手呢!”

    赵贵人倒是个讲义气的,媛儿救了她,她就对媛儿极好。

    不管媛儿只是个宫女,就让她躺在自己的床上养病。

    周皇后笑了笑,“只是意外,皇上罚她三十大板不算轻了。皆因龙胎贵重,否则或许一顿呵斥就打发了。”

    “皇后娘娘,难道你也相信今日的事只是意外吗?”

    赵贵人十分不服气,“是,我是没有证据,可我绝不相信今日的事只是意外!皇后娘娘,你不相信我吗?”

    “我信。”

    出乎赵贵人的意料,周皇后直接选择了相信她。

    赵贵人愣了愣。

    周皇后道:“我信你又如何?哪怕皇上也信你,那又如何?没有证据,就算皇上想站在你这边也没办法动李嫔。”

    “皇后娘娘,您的意思是,皇上他也……”

    周皇后摇摇头,“我也不知道皇上到底信不信李嫔是清白的,我只是觉得,皇上那么聪明的人,应该能看出今日的事不是单纯的巧合。一个巧合可以解释,一连串的巧合凑在一起,那就绝不是巧合。”

    说来说去,还是没有证据。

    赵贵人有些泄气,好在周皇后是相信她的,这让她十分欣慰,“皇后娘娘,为什么你也觉得是李嫔故意害我,只是因为巧合吗?”

    周皇后听了这话,反而有些不好意思。

    见四下无人,她犹豫片刻,这才同赵贵人道:“其实先前李嫔刻意处处躲着你,我就觉得不对劲了。我和她从小就认识,她的性子好强,绝不会因为你怀了龙胎就如此敬你怕你。唯一的可能是,她在演戏故意麻痹你。”

    赵贵人:“!!!”

    原来周皇后那么早就开始怀疑李嫔了!

    她正腹诽周皇后为何不早点告诉自己,忽然想到了什么,忙朝周皇后道:“原来是因为这个,您才把自己身边的媛儿送到我身边来?”

    “嗯,当初送给你的时候只说是为你安胎照顾的,其实媛儿的好处不在这里。她好就好在学过武,身手不凡,是当初我去御园太后特意送我的人,为的是保护我腹中的龙胎。”

第九百四十三章 金疮药

    听到这里,赵贵人心中有再多抱怨也都消散了。

    太后送来护着皇后腹中龙胎的人,皇后却给了自己,这份恩情实在太大。

    赵贵人忙要下地跪谢,周皇后扶住了她,“不必多礼了,你今日受惊,正经躺着才是。至于李嫔的事你也别想了,今后小心安胎才好,少往外头走动。”

    赵贵人有些委屈,“可她想害龙胎,这是多大的罪名,难道就这么轻易放过她?”

    周皇后皱了皱眉头。

    她也想让有罪之人受到惩罚,可没有证据,一切都是枉然。

    李嫔这次的计策出的实在巧妙,她知道只要赵贵人的胎有一点点闪失都会有人联想到她身上,她干脆把自己亲笔写的疏文放在那里做证据。

    如此明显,反倒让人怀疑不到她身上。

    这一招实在高明。

    ……

    李嫔坐这撵轿回长椿宫。

    在撵轿上,她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宛如一个战胜而归的大将军。

    尽管后头还跟着两个宫人抬着血呼啦的艳儿,她也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今日这一战,她赢得漂亮。

    看着周皇后无可奈何的模样,再看赵贵人如跳脚公鸡却拿不出任何证据的模样,她心里就高兴。

    唯一的问题在于,赵贵人的胎居然平安无恙。

    想到这里,李嫔微微蹙起眉头。

    方才赵贵人说的那个什么媛儿,到底是什么来头?她竟一无所知。

    看来她这些日子未免消息太过闭塞,若想让赵贵人讨不了好处,就要先弄明白她身边到底是些什么人……

    “呃……啊。”

    后头忽然传来低声痛呼的声音。

    丰儿跟在李嫔的撵轿旁,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艳儿,平日漂漂亮亮的姑娘这会儿血呼啦地躺在长凳上,满宫的人都看见她最狼狈的模样。

    李嫔的心实在太狠了,艳儿为了她才被打成这样,可她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关心过艳儿。

    丰儿忍不住道:“娘娘,艳儿她……”

    “不必管她。”

    李嫔淡淡道:“她已然不中用了。从今日起你就是长椿宫管事的大宫女,本宫知你素来小心谨慎,别像艳儿一样错了主意,明白了么?”

    丰儿心底一片冰凉。

    艳儿虽没把事情来龙去脉完全告诉她,也漏了一半,加上她自己头脑聪明,大致也猜到发生了什么事。

    艳儿是为李嫔办事才被打成这样的,她当初不过是怕受刑不肯去慎刑司而已,李嫔就断定她不忠,口气中大有让艳儿自生自灭的意思。

    这让丰儿打了个冷颤。

    如果长椿宫的大宫女都是这样的下场,那她宁愿做个苟且偷生的小宫女,也不想经历这种胆战心惊!

    “是,谢娘娘抬举。”

    丰儿心里那么想着,嘴上机械地道出这么一句。

    好在李嫔根本看都没看她一眼,仍旧沉浸在下一次该如何行动的想法中……

    ……

    “娘啊,疼啊……我疼啊。”

    艳儿在自己屋子里嚎了一夜,边上几间屋子住的宫女都听见了,大家都装作听不见。

    没人愿意管她。

    从前艳儿还是长椿宫的大宫女,有人畏惧她给她些颜面,如今她连这个身份都没了,谁会搭理她?

    也许她再嚎两日就死了,那时倒是清静,反正刚上位的丰儿姑娘是个好性子的,她做掌事大宫女自然不会欺负人。

    艳儿也以为自己会死,没想到第二天夜里,丰儿悄悄溜进了她的屋子。

    “嘘,别出声!”

    丰儿从袖中摸出药瓶来,悄声道:“我好不容易才想办法,请人去太医院弄了金疮药来。你忍着点,我给你上药。幸好现在是冬日,伤口不会轻易化脓,否则真是大罗神仙也难救了。”

    丰儿说罢,替她揭开裙子,底下血肉模糊一片,连哪里是哪里都分不清了。

    她忍着害怕,打来热水为艳儿清洗伤口。

    艳儿原先躺在床上,连气息都微弱了,这会儿见有人来看她,她心里又燃起生的希望,也有了说话的力气。

    “丰儿,你怎么来了?我听说,听说你现在是长椿宫的大宫女了……恭喜你。”

    “恭喜什么?”

    丰儿头也没抬,“你做大宫女没得好下场,难道我就能有?我一点也不想做这个大宫女,不过幸好因这这个身份,太医院的人才肯卖我人情给我金疮药,否则我怕是救不了你了。”

    艳儿这两日躺在房中,时常听见昔日被她欺负过的小宫女在门外说闲话,说丰儿做了大宫女,对底下人如何如何好。

    她心里还有些酸涩。

    如今见丰儿这样说,又巴巴地讨金疮药来给自己治伤,她感动不已,“不会的,你性子好,一定能有好下场,不像我……我是不中用了。”

    “别这么说。”

    丰儿替她擦干净伤口,将金疮药抖了上去,“性子好又有什么用?我算是看明白了,咱们跟了个冷血的主儿,将来少不得被当棋子用。你到底是为她伤成这样的,她连瓶药都不肯给,这算什么?我求情多次她都不理会,只能趁着天黑偷偷来给你治伤。”

    丰儿一向小心谨慎,很少说这样的话,今日如此说,想来是憋在心里很久了。

    艳儿忍不住滚下泪来,“她自然不希望我活着,我若活着就有可能把她的事说出去,只有我死了,她才能真正安全。”

    丰儿一听这话更加确定了,今日赵贵人的事绝非意外,而是李嫔和艳儿有意布置。

    李嫔毫发无损,只是苦了艳儿。

    丰儿叹了一口气,上好药后替她把裙子盖好,又将药品塞到了她手里,“这药你拿好。我未必能天天来给你上药,万一我来不了,你少不得忍着疼自己给自己上药,千万别自暴自弃。人活着最重要,要是死了,那就什么都没有了。”

    艳儿紧紧地握着药品,想说什么,嘴唇嚅嗫了半晌也没说出话来。

    只有眼底的泪珠滚滚而下。

    丰儿见状难免物伤其类,又不好在艳儿面前落泪惹她伤心,只能鼓励她,“你千万保重自己,我得空一定来看你,我先走了,再不走就要被人发现了!”

    说罢匆匆起身,打开门缝朝外看了看,这才悄悄溜了出去。

第九百四十四章 上来伺候

    “太后,宫里出事了。”

    霞儿从外头走进来,身上沾着冬雪寒气。

    她的手里捏着一封密报,交到苏幼仪手中时,她随手打开,一目十行。

    “媛儿的手臂摔断了,还能不能接上?”

    苏幼仪对那些描述李氏和赵贵人的话并不上心,反而先过问了媛儿,霞儿忙道:“听说能接上,这些日子赵贵人派人好生照看着她呢,说她是救命恩人,要报恩的。”

    “赵贵人还算有情义。”

    苏幼仪笑了笑,“也该她福大命大,腹中龙胎一点事也没有,她原是个御下有情之人。相比之下,李嫔就欠缺了些宽容。”

    霞儿听了这话不语,想到李嫔身边的艳儿被打得血肉模糊的场景,她就觉得可怕。

    自来在体面的嫔妃身边做大宫女的,如何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倘若当日李嫔在皇上面前求求情,艳儿绝不至于被打成这个样子。

    碍于李嫔是当日苏幼仪挑选的嫔妃,霞儿等人也不敢多话。

    苏幼仪似乎看出她们的心思,只笑道:“是不是觉得当初李嫔是我挑选的,所以不敢在我面前说她的不是?大可不必如此,如今宫里的嫔妃,哪一个不是我亲自挑选的?”

    这话说得也是。

    霞儿不好意思道:“论理不该我们做奴婢的议论主子的事,既然太后问了,我们少不得也说几句。奴婢瞧着李嫔也不是待宫人多刻薄,这个艳儿听说不是厚道人,时常苛待小宫女的,这也算她活该。”

    烟儿在旁听了也点头,“是啊,连御园里头都能听见她干的好事,算是罪有应得。”

    “这主子不仁,奴才也太可恶些。”

    苏幼仪评点起宫里的事来,一点也不像做太后的口气,反倒像是个看热闹的外人。

    霞儿见了不禁掩口笑,“太后,后宫里的事少不得还由您管着呢,听您的口气,好像不打算管这事似的。”

    “我管这个做什么?”

    苏幼仪笑呵呵的,“那是皇后的事,皇后搞不定还有皇上,我凑什么热闹?再说了,比起先帝的后宫,现如今皇帝的后宫不知道多么平和。”

    若这点小小的问题帝后二人都解决不了,将来或有风浪,他们如何面对?

    苏幼仪一副甩手掌柜的样子,不打算操心这闲事。

    季玉深忽然从外头走进来,颇有些欢喜样子,“瞧瞧我带了什么好东西来?”

    苏幼仪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到他身上。

    只见季玉深手里提了一个修长的锦盒,看样子里头装的不是萧笛就是画轴之类的东西。

    “是什么?”

    季玉深将锦盒放在桌上,“今日北边来的一队胡人客商带来的,在画坊里闹得沸沸扬扬。我去铺子巡查的时候正好路过,看了一眼,没想到竟是这东西。”

    他将锦盒打开,从里头取出一幅画卷,霞儿和烟儿连忙来帮忙。

    画卷缓缓打开,苏幼仪一看,登时睁大了眼睛。

    “这是……”

    季玉深展开的,竟是失传已久的富春山居图。

    富春山居图乃是元朝画家黄公望的作品,是黄公望为无用师所绘。

    画面以浙江富春江为背景,全图用墨淡雅,山和水的布置疏密得当,墨色浓淡干湿并用,极富于变化,是黄公望的代表作,被称为“中帼十大传世名画”之一。

    季玉深道:“传闻此画明朝末年传到收藏家吴洪裕手中,吴洪裕极为喜爱此画,甚至在临死前下令将此画焚烧殉葬,险在吴洪裕的侄子从火中抢救出。”

    “这怎么可能?”

    苏幼仪细细观察这幅画,用笔用墨无一处不讲究,看起来确像黄公望真迹。

    她道:“可传闻这画从火中抢救而出的时候,已经被烧成了一长一短两段,又怎么会有这么一副完整的画卷在胡人客商手中?”

    据称被烧断的前段称《剩山图》,后段较长称《无用师卷》。

    慢说这完整的富春山居图,便是传说中这两幅残卷,现在也没有人能找得到。

    “你看看就知道了。”

    季玉深一脸神秘,引着苏幼仪朝卷上看,两人看起画来聚精会神,霞儿等人便识趣地退了下去。

    走到门外轻轻掩上门,霞儿没忍住轻声道:“太后还真是心大,宫里的事闹得这样大,她一看画就整个丢在脑后了……”

    “你以为太后真是为了看画啊?”

    烟儿道:“我看就算没有那幅画吸引了太后的注意,她也懒怠管宫里的事。如今咱们太后住在御园,可不就像神仙眷侣么,哪里还管俗事?”

    这神仙眷侣中的另一人是谁,她们心里都有数。

    烟儿和霞儿对视一笑,偷笑着朝外走去。

    ……

    初雪下过之后,天气又冷了几分。

    李嫔在长椿宫中抄佛经时觉得手冷,便命人多生了一个炭盆。

    她放下狼毫,瞧着砚台里的墨汁快要干涸了,朝小宫女道:“你在砚台边上放一个手炉,增些热气,这墨不完全化开写起字来不好看。”

    “是。”

    小宫女忙回头去找手炉,李嫔便在榻上略歇歇神,忽见一个一瘸一拐的身影走了进来。

    她微微眯起眸子。

    进来的人正是艳儿。

    没想到那三十大板不但没要了她的命,还能让她这么快就下床走动,虽然看起来腿脚不便,到底命是保住了。

    “奴婢给娘娘请安。”

    艳儿艰难地走上前,跪倒在地大礼参拜。

    她在床上躺了半个月,肌骨消瘦,脸色苍白,虽然命保住了,人却像脱了一层皮似的。

    李嫔自幼由她伴着长大,先前不见还好,一见也有些不忍,“能起身了?”

    “是。”

    艳儿低着头,恭顺地回答:“只是腿坏了一条,没法向从前那样走路了。奴婢觉得身子稍好一些,便想着向来给娘娘请安。”

    她口气中没有丝毫怨言,也没喊疼喊委屈。

    李嫔听得心头稍宽,“嗯,既没好全就下去休息吧……好了再上来也不迟。”

    她到底没把艳儿的后路堵死。

    只要还肯她上来伺候,她在长椿宫就算有地立足了。

    艳儿忙跪地谢恩,“奴婢多谢娘娘,多谢娘娘!”

    看着自小伺候自己当副小姐养大的艳儿,如今残了一条腿,又如此卑躬屈膝的模样,李嫔摆了摆手,到底心软了下来。

    艳儿默默退出殿去,待转过殿门走到廊下的时候,她抬起头来,眼底一片冷然。

第九百四十五章 送花

    “媛儿,你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赵贵人往储秀宫正殿偏房走去,身后跟了一大堆宫女嬷嬷,个个眼错不见地盯着赵贵人。

    自打上次差点出事后,这些伺候的人加了十二倍的小心。

    媛儿正躺在床上休息,忽然听见赵贵人的声音,忙要起身迎接。

    赵贵人连忙走上去,“别,别起来。”

    赵贵人随意在床边坐下,欢欢喜喜道:“你瞧,我让人做了许多点心来给你吃。你不方便起身,每日躺着也是无趣,不如多吃点点心补补身体,你也太瘦了些!”

    媛儿是习武之人,自然看起来精瘦些。

    后头的宫女嬷嬷们将食盒打开给她看,里头各色点心精致无比,还冒着热气,香气顿时溢满整个屋子。

    媛儿嗅着嘴馋。

    跟着一起过来的钱常在和孙常在都笑,“媛儿,你从此以后可发达了。日后不管在哪里伺候,有赵贵人视你为救命恩人,你的日子还能不好过吗?”

    “别胡说。”

    赵贵人娇嗔道:“人家媛儿本就尊贵,哪里稀罕我的照拂?你们只知道她是皇后娘娘派来的,哪里知道她其实是太后的人。”

    “太后的人?”

    “是啊。”

    赵贵人把周皇后告诉她的一五一十说的出来,“皇后娘娘怀着身孕,太后担心她出事,便把身边懂武功的宫女送到皇后娘娘身边照顾。皇后娘娘垂怜又让她来照拂我,慢说我该这么敬着,就是在皇后娘娘宫里,只怕皇后娘娘也要敬着她是太后派来的呢!”

    媛儿忙笑道:“主儿们取笑,奴婢可不敢当。救了贵人那是奴婢的职责,没什么可居功的。贵人这些日子如此照拂,奴婢感激在心。”

    众人说笑了一阵,储秀宫三个主子都在媛儿的屋子里同她说话,也算给足了她脸面。

    孙常在忽然想起什么,朝赵贵人道:“赵姐姐准备了这么多点心,怕是媛儿吃不上吧?她的伤还没好,能吃这些东西吗?”

    赵贵人一愣,想到前几日来看媛儿,媛儿都是喝清粥吃小菜的,大约她伤势还没好,只能吃这些清淡东西。

    她有些傻眼地看着自己带来的东西,这么多都是她一早让人张罗好的,难道现在都用不上了。

    “啊?不能吃啊?那我……”

    “能吃,能吃。”

    媛儿有些不好意思道:“奴婢的伤势没大碍,如今只是躺在床上养骨头,饭菜都能吃的。”

    钱、孙两位常在都笑了起来。

    看来这个媛儿也是个吃货,见着这么多好吃的点心就忍不住了。

    赵贵人一听这话顿时放心了,“能吃就好,你放心,只要你想吃,要什么我都给你弄来!”

    媛儿小脸红红的,只道:“多谢贵人。只是这些日子奴婢不能陪在贵人身边,贵人千万小心。”

    “你瞧瞧我带的这些人,还不够小心么?”

    赵贵人回头一指,满底下站的都是宫女嬷嬷,还有些站不下的在廊下,人头攒动。

    赵贵人道:“上次的事说到底也是我自己大意,皇后娘娘叮嘱我了,如今天气冷,我索性不出门了。我不出门,谁还敢把手伸到储秀宫来不成?”

    这话分明是暗讽了李嫔。

    钱、孙两个常在不说话,在她们看来,那日赵贵人差点摔倒确实诡异,只是到底是不是李嫔的手笔,她们不敢揣测。

    赵贵人信得过她们,没想到她们身上,她们就阿弥陀佛了。

    媛儿听了这话更加放心了。

    ……

    没过几日,御园那边送来了园中今冬新培的花。

    都是些牡丹、芍药等春日绽放的花,因御园的暖房极好,花匠也极巧,故而这些花培的亭亭玉立。

    “太后说,冬日漫长,担心各位主儿觉得无趣,所以送些春花来给诸位赏玩。”

    来储秀宫送花的是多福,储秀宫住的三位主子都有份,每人都领到了数盆,赵贵人的自然格外多一些。

    赵贵人这些日子正是闷得无趣,恰好就有这些话送来,她十分欢喜,“多福公公来得正巧,媛儿的事我还未来得及当面谢太后呢。没想到太后又记挂着我们,送这么好的花儿来给我们赏玩。”

    多福笑道:“先前的事太后也听说了,贵人的胎无恙就好。太后说贵人怀着身孕又不能出去走动,一定闷坏了,又有贵太妃在旁劝说,故而太后特命奴才多送几盆花来给贵人。”

    赵贵人福了福身,“多谢太后,多谢贵太妃。”

    多福道:“前些日子太后还用这些花制了花茶和香包,众太妃都玩得开心,诸位主儿若是闲着也可试试,打发时间也好。”

    赵贵人一听这话,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这样有趣的主意也亏太后想得出来,那她有得玩了。

    赵贵人忙将他请到屋里去坐,“多谢公公特意走这一趟,外头天冷,公公快进去喝杯茶。”

    “不用了,多谢贵人。”

    多福道:“奴才来一趟,顺便瞧瞧媛儿的伤势,瞧完就走。贵人怀着身孕,还是快回屋歇息吧。”

    “那好吧。”

    赵贵人也不多挽留,只命人将他带去媛儿那里。

    ……

    宫中各处都收到了御园送来的花,乾清宫和坤宁宫都是花团锦簇的。

    因是苏幼仪一番好意特特送来,元治难得起了兴致,陪着周皇后在两宫观赏起来。

    周皇后的肚子已经很大了,太医说要时常走动走动,生产的时候会更顺利。

    周皇后自己也看了一些医书,对这话深以为然,乐得走动。

    “我娘说这些花培得精致,爱得什么似的。”

    周家的大夫人前几日已住进了宫中,为的是周皇后待产时好帮忙的,这些花从御园送来,周夫人自然也瞧见了。

    元治听见这话,笑道:“岳母也是爱花之人。不如将朕这里的花多送一些到岳母住的偏殿去,她好日日看着喜欢。”

    “不用了。”

    周皇后含羞笑道:“自从我娘进宫,皇上不知道送了多少次东西来,她已是惶恐了。再说我宫里的花那么多,我自己也看不完,早就搬了一部分到她那里。”

    她嘴上没有接受,心里却十分欢喜。

    元治能有这想法,她已经很高兴了。

    元治不禁感慨道:“还是母后懂得你们妇人的心思,大冬天的旁的不送,只送花来给你们。想来冬日萧条,妇人本就爱红,自然看见这些盛放的鲜花更喜欢了。”

    “在屋子里就有花赏,也省得赵贵人再跑到外头去玩了。”

    周皇后抚着肚子,若有所思地说着。

    元治看了她一眼,从她的眼神中读懂了许多信息。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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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娇宠:这个娘娘有点懒介绍:
【她拒绝皇上的册封,从此走红后宫!】 不靠谱的爹死得早,青梅竹马的男人是个陈世美,惨被抛弃的苏幼仪入宫当个小宫女,不想被严肃脸皇上一眼看中。 “听说你很漂亮?” 苏幼仪白眼一翻,好好的大皇子不务正业,天天跟人吹嘘她漂亮,这下可怎么办……盛世娇宠:这个娘娘有点懒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盛世娇宠:这个娘娘有点懒,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盛世娇宠:这个娘娘有点懒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