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九十六章 玉深,你耳朵真好看
季玉深似笑非笑的看着苏幼仪,看得她头皮发麻。
“你做什么这样盯着我。”她下意识揉了揉自己的脸蛋,又拧一把手巾往季玉深脸上呼过去。
“幼仪。”他压着嗓子,“我想喝水。”
她这才明白过来,忙给他倒了杯水,然而因他躺着的实在不便,水一倒便是顺着他的嘴角向着下巴流得他整个衣领都是,苏幼仪又是一阵手忙脚乱,拿着帕子胡乱直擦。
季玉深无奈抓住她执帕的手捂在胸前:“好了。一点水渍而已。”
她还感动于他的体贴只听季玉深又说,“你这般笨手笨脚,一会儿又擦的我整件衣服都是。”
“季!玉!深!”
苏幼仪恼怒一把将手帕丢他脸上,只听他在帕子的底下低低连笑好几下。要不是叫烟儿回去了非给人听到不可,她一个不爽抬手捂住季玉深的嘴,后者用另一只手抓下她,而后者则尝试用湿漉漉的手巾抹他,一番挣扎两人打闹片刻。
苏幼仪用手指戳着季玉深的腰间,他暗痒难耐,终是一把手将她用力拉过来,后者立马不小心跌在床上双手插在季玉深的身边,与他面面相看、目目相觑。
后者扶着她的腰身,羞红色已是漫上了脸颊与耳廓。
苏幼仪如此近距离查看他的耳廓,那片耳垂白而柔此刻还染上了绯红,接连而上的耳骨轮廓分明,真真的是好看的人耳朵都好看。她鬼使神差般的伸手抚摸那片柔完全忘了眼前的尴尬,手肘不小心撞到季玉深手臂上的伤口处却没发现,而他却因苏幼仪的行为以及耳朵上异样的触觉将一切忽略不计。
“玉深,你耳朵真好看。”
清丽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季玉深的理智仿若给闪电击溃一般,一只手动弹不得另一只手却从她的腰身蜿蜒而上,抚上她的后脑勺轻轻一按,微凉的两半薄唇相抵,唇齿间相互缠绕。
苏幼仪既是紧张又是诧异,见季玉深的双目紧闭,微颤的睫毛出卖他面上的镇定,自己不由也有些欢喜,眼含秋水的眸子缓缓合上。
缠棉不过一会儿便双双松了开,她躺在季玉深的胸膛上,与他十指相扣互相静默。因是侧着脸她一眼瞄到季玉深露在雪白衣袖外的手臂包扎上泛着红,鲜血甚至还染红了一些在衣袖的边角上,她这才吓了一跳立马爬了起来。
“你的手!”
季玉深确是淡然笑道:“我知道,你紧张什么?”
“伤口都裂开了还不紧张?”苏幼仪白了他一眼,突然想起什么似得,“你的腹部呢?方才我压到没有?快给我看看。”
那肚子可不像手臂可以随意露出来,那既然没露出来,苏幼仪便上手就是撩拨他的上衣。
“幼仪、幼仪!”季玉深被她惊到,一只手按住她脸上是可疑的微粉。
她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动作多少不雅,丢脸都要丢到姥姥家去了。
季玉深长长叹了口气,伸手将苏幼仪又拉了下来躺在他的胸怀里,“你方才只压在一侧,伤口在另一侧。”
“哦。”苏幼仪蒙红了脸,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说话,“你的手,我帮你重新包扎一下吧?”
“不必了,我困你安安静静让我睡。”季玉深的浅笑挂在嘴边,再把她的头往下按了按,她才安分起来终不再说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却是软玉在怀怎么也睡不着,想微低头看看只能看到她的头顶满青丝,才又轻声道,“幼仪,你睡了吗?”
只听一个软软的姑娘嗓音在怀中响起:“没呢。”
“我睡不着了。”他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又说,“那天的事你派人查了吗?还记得什么?”
“派了暗卫去查但还是没有线索,那天夜色太沉我没有注意看那两个人的脸,只看到一些轮廓,。”她叹了口气缓缓道,“玉深,多谢。”
季玉深闻言低笑拍了拍她的头:“不客气。其实那日我也看不清那两人的模样。”他看着顶账似在犹豫。
苏幼仪也不追问,只等季玉深慢慢说。
“你还记得那日从玉满楼出来后,见准格尔人惊动了黑马一事?”
她想了想道:“记得,险些我便成了蹄下魂。”
“是,若是稍有不慎你的命就没了。还有那夜刺杀我们的两人,手里都拿着准格尔短弯刀。”季玉深沉重的说道。
她一皱眉,略感诧异:“会不会是巧合,那夜的人说不定是准格尔的暴民混进来了而已。”
“不会。”季玉深笃定道,“那短弯刀刀鞘上面有金银细闪,还镶嵌着红蓝宝石是准格尔贵族佩戴的。那两人说话都是狗儿里的方言口音,手上带茧确是地道的平民百姓一定是有人授意。”
“你是说保烈的人”苏幼仪惊起,随后似乎想起了什么慌忙从他的胸脯上爬起,“那天在月老庙偷东西的人中途自言自语说的就是准格尔话,周围人都对他指指点点可他却只针对我,明明有武功却不跑反而与我纠缠直至你回来!”
好像一切都说得通,又好像一切都自相矛盾,既然来作乱为什么要留细微的地方当作线索,只要仔细一看便知道是他们所为。
季玉深沉思片刻问:“你也觉得是保烈吩咐下来的?”
苏幼仪摇了摇头:“按走向说是保烈吩咐的,可想了想他的确是没有理由刺杀我,我与他与敏嫔是无冤无仇的。要说假设有谋反之意,敏嫔如今怀有龙嗣,若是杀了我她定会遭受牵连;而我已经放权给元治退居御园,元氏江山的根基也不是我死了他们就能动摇得到的。说来说去这些对他们没有半点好处,刺杀的对象不应该是我才对。”
他听罢给了苏幼仪一个没错他也是这么想的眼神。
“是,这也是我想的问题。元治并不宠信保烈,可当日他们却敢明目张胆的在街道上策马难道不怕事情传到元治耳朵里?那次恰恰是没带侍卫当夜就有人来行刺,行刺是真的可若是为了逃避怀疑而授意汉人来,为什么还配给他们短弯刀?偷盗的那位亦是,难不成”他看向远处滋滋跃起的火苗道,“不管你死没死,他们就是想引起元治和你的视线?目的何在?”
苏幼仪想了想:“等你伤略微好些,我们去找保烈。”
正说着,门外响起脚步声来,他们立马噤了声,季玉深还自觉将被子往脸上蒙住。
原是烟儿:“娘娘,淑芽姑姑与林太医一同来了。”
“请进来吧。”
第一千零九十七章 母后生气了
不一会儿,淑芽两人进来见季玉深已是醒了,不由得欣喜。
淑芽请了安脱下裘衣道:“今日没得日头,外头可冻了,还是娘娘这好,烧着火可暖和着。”
林太医也跟着道:“是了该暖的,好在季先生已是醒来的应是不会发热了。”
苏幼仪尴尬道,“其实不是,他昨儿夜里烧了,今早才退了去。”
“竟是如此?”
林太医一惊上前给季玉深检查一番再瞅到他的手臂殷红十足,不由皱眉:“这手是怎么回事,我可说过手臂不能大肆举动,季先生是不是乱抬手了,这伤口裂开了血都溢出来了。”
苏幼仪一听不由臊红了脸,只见他也是不自在得说道:“是我忘了手臂有伤,还麻烦林太医给我重新包扎。”
林太医朝苏幼仪拱了拱手:“那还请娘子带太后在外间稍等片刻。”
等他进去给季玉深包扎之时,淑芽将她带了出来问道:“娘娘,刺客的事儿如何了?”
“稍有些眉头,还未查清。”苏幼仪道。
淑芽点了点头不再过问这件事,而是又问了其他,例如季玉深现下醒了要给放置在哪。苏幼仪想到他不能下床便想着再熬个几天,等他稍稍好了就再将他送回季府。
这么想着等到林太医出来她才忙问:“玉深还有多久能够下床来?”
“再等个两三日吧,若是要等完全好得那还得半至一个月,因是季先生情况特殊,没得让人时常照料着腹部那道伤口可能要留疤了。”
苏幼仪探探脑袋见季玉深没什么多大反应干脆跟着开起玩笑来:“那也好他不是个姑娘家,不然得愁了。”
林太医与淑芽偷笑一番,只季玉深作无所谓状。
日央刚过,小六小七用了膳准备去往学堂。
忽从宫人的嘴里听闻清早淑芽与林太医来访,苏幼仪居然见了。他们俩不由想起昨晚的事儿,打算再去她那打听点什么,便在课前改了走向。
谁知道竟然被烟儿拦在了门口。
“烟儿姑姑,我们是来看望母后的,听说今早淑芽姑姑都来了,咱们为何不能进去。”
烟儿笑这两个不省事的道:“还请王爷们恕罪,娘娘是吩咐过的只见林太医与淑芽姑姑,其他人一概不见。”
小七急道:“可、可我们昨晚儿就来了,母后什么都没说。”
他们都知道这烟儿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其实比霞儿还不好讲话。
“这奴婢不知,奴婢只听娘娘的吩咐还望王爷们恕罪”烟儿低眉顺目,话语间偏偏都是拒绝。
“那总得让本王进去问问母后才知道肯不肯不是?”小六最会耍赖便说了一通好似很有道理的话。
烟儿心底无奈,面上却是得体的笑容:“这、奴婢不敢应承。”
“……”
“……”
小六小七极具郁闷,不由得只得撒娇:“烟儿姑姑、烟儿姑姑你最好了。”
“就是啊烟儿姑姑你最漂亮了,放我们进去嘛,我们实在思念母后呢。”
烟儿不是霞儿不怕威胁的,反正谁威胁她她只一句话:奴婢的主儿是太后娘娘。霞儿就不一样了,觉得小六小七亦是她的主子,所以也怕惹得小六小七不舒服,总得哄着。
他们对待烟儿没法,只能扯着她的衣袖撒娇,谁知烟儿还是淡定的跟什么似的。
“小六、小七。”就在这时,屋内传来一道威仪的嗓音。
小六小七的精神立马就来了,对着门大喊:“母后,我们来看你了!”
“烟儿的话就是哀家的话,你们再来撒泼打滚小心哀家罚你们。”
好嘛,他们立马就是焉儿了,谁让自己的母后是这御园里头最大的人物?
可是心下还是带着点不甘心,正要在说些什么只听里头又道,“这个时辰了却还不去学堂是准备逃学不成?”
逃学这个罪名立马就大起来,他们到嘴边的话变成了:“儿臣不敢,儿臣这就上学去了。”
说着以一步三回头的姿态离开,让烟儿哭笑不得。
学堂内,赵师傅见今儿个两个王爷居然迟到了不由诧异几分,端着架子问道:“六王爷、七王爷今日怎么一道迟了?”这可是极少见的。
小六小七对视一眼无奈道:“学生知错。”说罢还乖乖伸出自己的手心,似在等赵师傅惩戒。
可赵师傅不过是他们的老师,这里的学生个个都是王公贵族家出来的,那迟到的两位还是太后生得两位小王爷,顶头哥哥就是皇上,他哪敢真的打啊。
于是只是挥挥手中的戒尺假装道:“虽是二位小王爷、但迟到就是对学堂的不尊,其他人可不能学的。不过念在二位王爷指不定是有特殊情况,认错态度诚恳,今日我便不罚了,希望王爷们谨遵教诲。”
小六小七同同鞠躬,却不像平日那般欢脱而是尽是乖巧道:“多谢师傅,学生定会谨遵教诲。”
那座下的李千越跟其他孩子一样惊诧等他们到了位置上才小声问道:“小六小七,你们这是怎么了?”
小七欲哭无泪:“别说了,今日将母后惹气了。”
“太后娘娘?这不该呀,娘娘向来宽和的。”李千越惊讶道。
“是真的。”小六接着道,“母后这两日跟季先生闹矛盾了,心情一向不佳也不跟旁人说,那不季先生也不是请假好几日没来学堂了。”
李千越更是诧异了:“太后跟季先生闹矛盾?”
这不该啊,在他眼中太后是好说话的,季玉深又是对苏幼仪极好的怎么会闹矛盾起来?思量片刻他觉得真的闹矛盾了那肯定是季玉深做错了,毕竟苏幼仪是多少宽厚的人,上回学堂的同窗跟小六小七斗嘴说了不该说的话苏幼仪也没有怪罪他们呀!
“那便是闹矛盾了,和你们又是什么关系,太后娘娘总不能迁怒你们吧?”
小六叹了口气:“都是怪我们,总好奇母后与季先生如何不好了,老去问她却是不肯说才把母后给惹气了,不过肯定也是因为心情不佳,母后从前还没有对我们这么严厉过。”
“是啊是啊。”小七像是想到了什么问他,“千越,你能回去问问季先生吗?母后这是不肯说的。”
两双大眼睛都看着李千越,直把他盯得心慌。不过还来不及回话,上边儿的赵师傅突然用力咳了两声:“上课就要专心。”说着还把眼神往他们那瞟了瞟,小六小七领悟立马转了身端正坐好。
李千越盯着手上的书,也思虑了片刻下了决定。
第一千零九十八章 忽悠李千越
日暮之时,学堂的学子们全都下了学,纷纷踏着风霜走出御园,门外全是家中的奴仆来接。
只得李千越一个人站在大门口,一阵寒风略过,他的衣袖全是飘起的,隐约能见袖里头莲藕般的手臂,对上御园的门时他的身体更显得瘦骨单薄。
安儿就在不远处,手上拿着披风,见李千越走了出来忙迎了上去。周遭的孩子们见有人来接李千越,上马车前纷纷朝他挥手告别。
“小公子。”安儿走来将披风披在李千越的身上,“呀,公子怎会这么单薄?我记得清早来还是给你加衣的。”
他望着御园道:“是我刚出门时觉得其实没这么凉,才把多加的衣衫脱了去的。”
安儿叹了口气:“,还是要注意些,公子可别受了寒,否则就麻烦了。”
等学子们都散了,李千越才问道:“对了,近几日有看到季先生出入宅院儿吗?”
自他来了御园早早就改了喊季玉深“爹”的习惯,同时也是怕他听了不乐意,便喊得次数也少而少之,如今连私下也是不叫了。
“啊?”安儿有些没反应过来,怎么李千越会突然问起季玉深,但还是恭敬应道,“没得,近来周嫂出入我们院儿里也极少说到老爷,也不曾听之声响,应是为备课忙着吧,听说公子们的课越是难了?”
她并不知道季玉深没去学堂的事儿,毕竟他总是天色刚白起来就出门了,上午时分留置御园不曾回来,黄昏时也是很迟才回府。若是不上课便也要去找一找苏幼仪又或者直接闭门不出,她总跟在李千越身边极少注意过季玉深的行踪,他又是那种神秘莫测的人,不知道做些什么也是正常。
“嗯。”李千越淡淡的应了一声,同安儿迎着风霜朝自家走去,冷冽的风刮过他的脸上时,他跟要掉了层皮般疼痛,见风灌入自己的衣衫中才突觉这个天真的是寒的不由缩了缩脖颈,手臂间互相摩擦,拢了拢身上的披风。
等到了自家宅院,他正要踏脚进去,又犹豫得缩了回来转头看向紧闭的对门若有所思。
安儿觉得奇奇怪怪的,小声问道:“公子怎么了?”
哪知李千越瞟一眼自己清幽的宅院,最后二话不说抬脚就往对面去。安儿见状可吓的不清,因是他对待季玉深向来谦逊有礼还带着小心谨慎最是怕惹得季玉深不悦,处处甚微得当。今儿个却跟脚底长风似的,担着一脸淡定朝对门走去,难不成是老爷得罪了自家公子?
她哪里知道李千越实际上虚得慌,脚底长风却手心冒汗,他也怕一会儿季玉深一个不开心提手就把他丢回自家院儿,然后今后的态度更加冷漠可怎么办。
但哪怕季玉深有可能不开心李千越也是得走一趟,他想的是太后这么好的人怎么能让季玉深气着,必须让他去服个软,不然他跟太后闹矛盾,太后就对小六小七不好,那这样多对不起小六小七。
这就是千越小同学的脑回路,于是脚下不仅长风还越发坚定,全然不顾安儿在旁劝着。安儿想的也是担忧李千越这么唐突,见这架势是要直接冲进去的,那季玉深怕会更加厌恶他吧?本就是与李家仇恨深重,更不喜这个儿子,好不容易培养了这么长一段时间的熟络感没准就要给自家小公子打破了。
“公子、公子等等我,小公子您这是怎么了诶,突然打扰老爷多少唐突?一会儿老爷恼怒了可怎么办?”
李千越已是走到季宅的门外,转头沉重的看一眼安儿让她以为李千越听进去了,谁知“彭彭”开始敲门,因动作而响的敲门声就这样传入里边儿。
安儿扶额,无奈之下阻止是来不及了。
“周叔,我开就好啦。”
赵芸儿正巧在前院踢毽子,赵大虎也跟在一边儿认真的打拳。听到敲门声她停了下来,见周叔急忙忙走过来她忙是打断,“您该忙什么去忙吧,我来就是了。”
周叔笑了笑,弓腰笑道:“多谢了,姐儿。”
她笑了笑去开门,赵大虎却是没停下手中的动作以为是对门的郑嫂来送些东西也没多加注意。直至听到赵芸儿“嘎吱”一声开了门,见门口的人惊喜喊道:“千越!”
赵大虎一怔,停下了手顿了顿,下意识的拿着汗巾就要往屋里赶。毕竟李千越要是问起季玉深他是招架不住的,他又不是会说谎的人给识破就不好了。可刚抬起脚,他又犹豫的停了下来,芸儿不知真相万一给她季叔叔卖了怎么办??
思及此,他回了身坐在石头椅上默默听着他们的对话。
“听说你近来为学业忙了好一阵怎么今天有空来的?”赵芸儿揣着好久不见李千越面儿的欢喜道。
“我……”他犹犹豫豫的最终问道,“季先生可在家否?”
“季叔叔?”也是好久不见,忽的听他这么喊总觉得有些怪异,她也是顺口道,“他呀他已经”
“他在!在书房!”
眼见赵芸儿就要把她季叔叔卖了。难得赵大虎反应灵敏站起来冲过去便是大声,把两个孩子都吓了一跳。
赵芸儿拍拍胸脯:“爹你干嘛呢吓人一跳,季叔叔怎么”
“对不住啊闺女。”趁着她还没说出口,赵大虎又一次打断她的话朝李千越说道,“大侄儿今儿怎么来找你爹了?”
“赵叔叔。”他秉着礼,规规矩矩给赵大虎拱了手。
赵大虎憨厚的笑了笑,在胸前直挥手:“别介儿,你赵叔叔就是一粗人受不得这礼,别客气哈。”
李千越抿了唇,嘴角带着一丝不好意思的笑意,大着胆儿往宅院里头探了探脑袋问:“赵叔叔,季先生他在书房吗?我今日是来找他的。”
“找他做什么?他那人没劲儿的很,今日就是蒙在书房里不曾出来。”赵大虎这么应着,脸色不大对劲,却是李千越心性单纯不曾看出来。
赵芸儿在一边端着莫名其妙的表情看着赵大虎,突然间意识到他好像是在忽悠李千越。
第一千零九十九章 跟踪
李千越又望了望里头:“您能帮我去问问他有空没有吗?我、我今日是有正事来寻他的。”
这要怎么招架?
赵大虎险些哭出来,好在他吃了苍蝇似的表情很符合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大侄儿,你不是不知道你爹那个臭脾气,近来啊更是不好说话总是一个人憋在房里谁叫都不应,你说……”
是了这个现象很像太后娘娘,李千越是在心里这么思量的。他哪想得到其实这就是赵大虎根据淑芽的话临时编的,想的是把季玉深编脾气越差越好,好让小千越能打退堂鼓。
他见小千越还在冥想又说道,“他本来就不待见你,这好不容易你们感情好些了,这突然间的他要是更讨厌你怎么办?”
自己想是一回事,安儿说也是一回事,可是听自己爹身边儿的大红人赵大虎说出来那就不是事了,是大事!
李千越犹犹豫豫的,听他这么说自然而然的想打退堂鼓,可又想到小六小七,想到太后娘娘,那脚就在门槛的上方摇摆不定的。
那赵大虎看见了,心想是有效的,便上前揽住小千越的肩膀往对面带,边说,“你瞧我说的有没有道理?大侄儿诶,算了吧听你叔一句劝,别去触霉头,等过几日他气消了,我让他亲自去找你如何呀?”
两人说着已是到了自家门前,李千越听后边儿那句话不由睁大了眼:“赵叔叔,你说的是真的嘛?爹、哦不季先生,季先生真的会亲自去找我吗?”
“额,当然……”他也就随便说说,哪知道季玉深的硬脾气会不会应承下来?
不过见眼前的娃娃眨着如夜上星子般闪亮的眼睛,不由心就软了,硬着头皮拍胸脯,“会!一定会!叔给你打包票!”
这一听不得了了,季玉深哪次看到李千越不是瞥一眼走过去或者到眼前了还当看不见的,能让季玉深亲自去找他对他来说那是天大的荣幸喂!李千越将自己的一双大眼迷成了一条线,朝他响铛铛的说道:“侄儿谢谢赵叔叔!”
“诶诶,好好大侄儿真乖。”赵大虎也是因他的话语心中一片柔,觉得这个娃娃真是可爱极了不由开心十足。
随后他拍了拍李千越的肩膀,给送了进门,“回去吧回去吧。”
李千越这才没这么坚持了,相比之下还是季玉深会主动见他重要的多,于是他便揣着满心欢喜,那兴奋的模样又看得赵大虎这一片心酸。瞅瞅,多好的孩子,多懂事的孩子,从小没爹没娘也不闹腾,好不容易爹回来了该是享福的时候了偏偏亲爹还不待见,琴爹找儿子多少平常的事情到小千越那里却变得不寻常。
瞅着都可怜。
等回了对门,赵芸儿才凑上去挂着一脸不明白的问:“爹爹,你为什么要骗千越?季叔叔分明不在家里。”
赵大虎忙捂住她的嘴,上前把自己家门关了起来:“我的好闺女这话小心点说!不能让千越知道的晓得不?”
“为啥呀?”赵芸儿噘嘴,“你这是骗千越。”
赵大虎摸了摸她的脑袋笑呵呵说道:“那谁,你季叔叔不说过,有一种谎言叫作善意的谎言。”
后者白了他一眼:“这是你说的吧?”见他一直笑她又说,“那千越不能知道我能知道吗?我可是你闺女。”
赵大虎这才深深思量起来,这种关乎季玉深与苏幼仪的事还是得谨慎着不能马虎,他想了一段时间才应道:“等下回,爹再告诉你!”
赵芸儿是懂事的,想着这应该是件大事不能胡来的说,方不再追问只说道:“那我今儿个要吃糖葫芦,爹爹得上街给我寻去成不成?”
“成!哪的不成?”
……
街道嘈杂,人来人往。
在一片拥挤中,一道不显眼的灰色身影紧跟着一辆朴素的马车迅速在人琉中穿梭,谁都没能注意到他。
不多时马车便停在“李府”门前,那灰色身影等在李府对边的大树后,紧盯着李韫的身影,确保他进了李府才后他才偷偷摸摸攀到那座宅院的后门儿,东张西望见四下无人才从高墙的边角一跃而上。
许是因李韫是文官,府中没有什么打手把守着,只有一些老弱病残打杂的又或者是一介女流,家奴少而少之看来李韫还是个朴素的人。他的身手不算极好,但也没得让这些家奴注意到,但是为防被人发现他的行踪,他还是一下跃上屋顶砖瓦上,青瓦在他脚下碎了开发出声响,路过的婢女听到了便抬头看去,刚巧一片青瓦“啪”一下落在她的跟前把她吓了一跳,再抬头一看什么都没有。
“是不是猫跑过去了,怎么瓦片给掉下来,要是砸到人就不好了。小福!过来把这片瓦给扫了。”
那边看起来不过十二三的男娃娃脆生生应道:“好的银儿姐。”
屋顶上另外一侧躺着的男人松了口气,按照手上拿着的地图准确无误找到了李韫的书房。
他是来了好几日了,不过之前都是在李府门前蹲点,每回都是见李韫放班后直径回家,顶多就是去茶馆喝喝茶看看戏听听书,要么就是待在府中再也没出来过,老实得不能再老实,均让他一无所获。
李韫纯属就是个文人,只要不是过于明目张胆他能百分百保证李韫是绝没有发现他在跟踪的,偏偏就是没见他有哪里可疑,这正常得不像是拐了夫人小姐的,可据大人的吩咐真的还就是给拐了。
今天,鄂麦交给他一张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府宅地图,他便顺势跟进来了。
他靠着人烟稀少的那一侧,轻轻拿开面前的砖瓦,不一会儿便能见李韫的头顶以及他面前站着的男人,面孔熟悉,就是李府的管家。他心想能知道些什么,身子便趴了下去,眼睛直勾勾盯着里边儿,二人的对话他也能隐约听到一些。然而他们说的都是府中的琐事,没一个涉及到夫人小姐的。
第一千一百章 去蹭饭吗
直至天色昏暗,府中的烛火全都点亮起来了,李韫还是坐在太师椅上翻着卷书岿然不动,唯一的额区别就是,点亮了书桌上的油盏灯。
他本就是骑在马上成长的男子,哪受得了这个,只是看着别人翻书就让他好受,眼皮子都要磕在砖瓦上了。
直至下方传来开门声,他一下子来了精神。只见李管家走了进来朝李韫拱了供手。
“老爷,膳食都摆好了可以用膳了。”
“嗯”李韫点了点头,将书收了起来准备移至膳厅。
等他们都走远了,他才从屋顶上翻下来,瞧了瞧他们离开的方向,确保四下无人才推开了书房的门,在转身轻手轻脚将门关了起来。
一般书房内都是会藏点线索,密室或者书信也未尝不可。于是他翻箱倒柜,试图找出点什么东西,再研究了下书桌后的书架子,到处触摸敲打也没发现有所谓的开关可凿出来的密室。
又是一无所获。
他只得出了书房沿着屋顶溜达了一圈宅院,李府是不大的,总总才有几间房几块地,他是连角落都瞄过了却还是什么都没有。这容不得让他怀疑,李韫当真不是什么厉害人物?这谨慎的不能再谨慎,如若府内没有那就是在府外,可他却没见过李韫去了其他地方。这几日鄂麦还是会陆续收到来自妻女的信物,可根据他的观察也没见李韫吩咐了谁去走这一遭。
难不成夫人小姐人间蒸发了还是空传信物?
他不由怀疑了人生,又好似细思极恐。
当夜,府里的人大多睡下了,留下几个巡夜的小厮,他不再躲在房顶上反而在黑夜中穿梭来,再次仔仔细细搜查了各个小院。最后还用烟熏迷晕了李韫偷偷摸摸在他房里摸索了一遍,就是什么都没有。他看着床榻上昏迷过去的老者不由深思这个人真的是能做得滴水不漏。
他转转眼珠,突然露出邪恶的笑容预备悄悄将他运回鄂麦那里作为人质,反正李府这守得一点都不森严。
不过刚要下手他又犹豫起来,那日他站在钟清亭外是清清楚楚听到李韫说的意思是,自己不怕死,出了什么意外反正就拿夫人小姐赔命。
要是万一给带回去,明天李府知道了会不会直接杀人灭口……
他想想就竖起寒毛干脆放弃这一想法,不甘心的倒出了宅院找了处地方小憩准备等明日再来碰运气,再不找出点东西他真的没脸回去见鄂麦了。
……
季玉深醒过来的时候天方刚露鱼白,他翻起身尝试动了情况又比昨日好些。他已是可以下床了,手已经不疼了,就是腹部的伤口比较严重,他是不能轻易大动的,否则伤口可能又会裂开。不过今日起身动了动他能发觉伤口已经不是这么疼了,不仅能走几步,也看不出身上有伤。
床边铺着一层被褥,上边儿正躺着一个娇小的身影正在酣睡如泥。
自季玉深醒来后的这几日便是她睡得最舒适的时候,只不过也因季玉深醒了,她怎么着都不肯上床睡,总得拿一句“男女授受不亲”,季玉深失笑总问她怎么自己昏迷的时候没听她有这等觉悟?
苏幼仪面上过不去但始终不肯与他同塌,秉着女儿家的羞涩跑得远远的,季玉深伤口未愈不能多动,也是没有办法。
他坐在睡熟的苏幼仪身旁,想着要不要将她抱上床去,可他难得见她像今日睡得这么好,生怕一动警惕的苏幼仪就会立马醒过来了。
他作罢,将床上的被褥拿下来裹在苏幼仪身上,然后拥着她在怀里,后者能感受到区别寒风的温暖,不由往季玉深的怀里拱了拱。季玉深欢喜笑开,下巴轻磕在她的毛发上满足得再次睡去。
直至日上三竿,屋内还没有半点动静。霞儿蹲在门外觉得奇怪极了,因苏幼仪向来勤奋,起得总早,今日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里头居然还没有半点动静。
而季玉深自刚刚睡去,但也已经是醒了的,可怀里的家伙却还是呼吸匀称,姿势也没动过,还睡得极其安稳。
他撑着头看着面前的姑娘,时不时帮她拉一拉被子时不时又又捋一捋她散落下来的发丝,再过了短短的一段时间后,苏幼仪终于给他骚扰醒了。
她皱了皱鼻觉得有点发痒,终是舍得睁开眼了。
因睡得太久,头脑有点发懵,眼睛也是被眼前的光亮闪得睁不开。惺忪的揉了一会儿才看清眼前的场景,从外边儿环绕一遍转过眼来看到身边躺着一位风度翩翩少儿郎盯着她不由吓了一跳。
“玉、玉深”
“嘘。”
季玉深比了个噤声的动作,苏幼仪才后知后觉回想起自己身处何方。
她问:“你怎么睡在这里??”
季玉深不答反问:“你知道现在什么时辰了吗?”
苏幼仪懵懵得看着窗外,猛地爬了起来:“什么时辰了?”
“巳时。”
她傻了眼,居然睡了这么久,她昨日分明是早早就睡得,还说好了今日要去准格尔世子府的。
“那赶紧起的,赶紧收拾咱们该去保烈那里的!”说着苏幼仪就打算掀被爬起来,冷不丁一股冷风灌进去让她一抖。
季玉深看不下去,从背面将她揽进自己怀里,她立马温暖起来。
“现在这个时辰去你是要去蹭饭吗?”他道。
她愣了一下面上一但又好似觉得很有道理的样子。
“我不是啊,你的伤。”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挣脱开他的怀抱,转身看他的腹部,“你的伤好了?”
季玉深笑了笑:“是,今日好了许多,稍动几下伤口也不会裂开了。”
趁着她开心的空档他又说道,“我不需你日日照顾了,明日去了保烈那里我便自行回去了,可好?”
苏幼仪的眼瞳突得没了色,一阵失神,毕竟照顾这么几日突然说要回去了还有些不习惯,但还是应了下来:“自是好的。”
他又将她的肩扭过去从背面抱住她坐在地上:“我回去了就不必告假了,就能正大光明的来见你了。”
苏幼仪不再言语,转而抬头看他时眼中含着欢喜,嫣然一笑。
后者眼中深邃,对准那片娇润闭起眼眸,低头吻住。
第一千一百零一章 一定会帮你
鄂麦在院子里不停踱步,见保烈不在,乌拉尔氏也还没回来,瞄了瞄门外确保没有其他人会进来才把自己手下的侍卫给叫了过来。
“大人。”侍卫行了礼不明所以。
只见鄂麦皱了皱眉,张了口又闭上是难得一见的迟疑,从前鄂麦说话做事向来直爽没这么多弯弯绕绕,难不成来京城久了学会那一套故弄玄虚?
见他欲言又止,侍卫也不能多说什么只好静静呆在一旁等待他的吩咐。
“他回来了没有?”鄂麦犹豫了半晌终于问出了口。
侍卫愣了一刻是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谁,想了想前几日被派出去做事的那位,是鄂麦的心腹,这才恍然大悟。
“回大人,他还没回来。”
鄂麦的脸上显然闪过一丝失望,又怕侍卫看得太明白便并未表露太多。他摆了摆手让侍卫下去,自己站在树边冥思苦想,面上如流水般沉静,心中却是烈火焚心。他从衣袋掏出那封李韫拿来的信,怔怔的看了许久。
最近李韫又给了他几样信物,夫人的手帕、女儿的玉佩等等等。她们已经被绑将一月又半了,他多少心急如焚却没得办法,只有把信物全都带在身上才能稍微安心些。但李韫的条件也就越发刁钻,不断的让他快刀斩乱麻,可是近来苏幼仪都躲在御园里头,连出趟倚绿榭都没有,他再厉害也不能跑进去杀人啊!
那日的信是李韫几天来给的第一件信物,他的妻子跟孩子都因着敏敏郡主学说了一些汉语但不会写汉文的,他本来还庆幸,也许妻子会给他传递一些线索。然而李韫实在谨慎,他却是没想到李韫会让她们口述而他叫人代笔,最终在信封的角落印上指纹已成信物。
那一刻他才明白,汉人无论是战场计谋还是人情世故都不是他们能够揣测的,那份心机城府亦是学不来的。所以他派去的人久久还没回来,若是查不到尚且还能理解,但如果是被发现了,李韫会不会一气之下杀了他的妻女?
他不敢想象,就那样站在树下久久忘了手中的信,思绪却不知道飞去哪里了。
乌拉尔氏回来便是见鄂麦这番孤芳自赏的模样,她走过去想与他打声招呼却见一向灵敏的鄂麦居然没发现有旁人靠近。
她失笑,伸手拍了他的肩膀道:“这是怎么了这般失神?”
鄂麦惊诧半分,回头见是乌拉尔氏下意识的将手中的信封往身后藏去。后者自然是看见的,瞧他的动作也不乏有一丝做贼心虚的异样。
但乌拉尔氏却是装作言笑自若,也不要求要看他手里的东西,只得问道:“怎么了这是?又想念你的妻子和孩子了?”
鄂麦瞧她是看见了却没有怀疑也没有装作没见的意思不由松了口气却怕她看见信上都是汉文连忙在背后藏了起来行礼回道:“回夫人,她们远在准格尔又是两个女子,卑职不免担心想念。”
乌拉尔氏明了似的点了点头:“从前倒是看不出鄂麦你居然是这样念家的人。从前跟着保烈上战场也没瞧你有挂念家中,满满都是为准格尔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也不后悔的忠心,怪保烈竟没发觉你也是这样柔情的男人。”
说着她还露齿笑了起来,看着好像十分真诚。她闭眼之际,余光间瞄到鄂麦脸色有变。
自然是的,他不确定乌拉尔氏说这话的意思,是试探是怀疑还真的只是觉得这事态新奇而已?
还不等他回答,乌拉尔氏又道:“不过想念也是应该的,你妻子多少贤惠,女儿才六岁吧?记得眼大鼻梁高翘,可爱得不得了。我跟保烈也是喜欢的不得了,多想也要个姑娘。”
鄂麦一听有些羞涩的挠了挠头,想到妻子阳光灿烂的笑容还有女儿清澈明亮的大眼睛,多少的家乡人都夸她们是草原上一等一的美人胚子,他有些惆怅。
“多谢世子夫人夸赞。”这下,他是真诚致谢。
乌拉尔氏甩着有些酸涩的手预备进去边说道:“你跟保烈像是亲手足他是不会把你当外人的,想念便想念别总藏着掖着真当个硬汉,我进宫见过那皇上几面,真真是个柔情男儿多学学也没什么不好。有困难便说就是了,我们把你和你的妻女当作自家人,一定会帮你的。”
这话像是有言外之意,鄂麦惊恐得抬头却是见她一脸惬意像是无意说这话。但鄂麦知道不是,如果说上一句话没有任何意思他还能信,但这次乌拉尔氏一定是知道了什么,尽管她不说。
知而不言言而不尽,他不确定她是否全部都知道了,若是那保烈呢?皇上太后呢?究竟是知道了事情真相还是不知目的只是觉得他需要些帮助才这么说话?
鄂麦不敢问太明白此刻也不敢轻易说话,额头上的青筋却突突得猛跳起来。
只见乌拉尔氏刚要踏进屋内复转身过来道:“鄂麦你准备一下吧,我还没见过保烈训练的样子,一会儿你便护送我同我一块过去校场看看去?应是挺有意思的。”
鄂麦额头上的汗顺着鼻梁与脸颊轮廓,流了下来在行礼时顺着鼻尖与下巴滴落在地上。
“是”
乌拉尔氏望了望天,今儿个又是没得日头的,是寒冷的一天。虽然不比准格尔的温度低却也是让人手脚冰凉的。
等房门关了起来,鄂麦才将腰正起来。
正是这时,屋顶上头传来声响,他警惕的抬头能见一个灰色身影趴在瓦砖上朝他点了点头。鄂麦会意再瞅了瞅乌拉尔氏的方向才走了出去,距离世子府有一段距离,见灰色身影拐入一条小巷他也跟着追上去。
“鄂麦大人!”
那条昏暗肮脏的小巷深处,路过几个能看见小屋内摆设的窗户,再往前走才是四下无人。
来人穿着灰色的汉人服饰,却朝鄂麦行准格尔礼仪,他单膝跪地,恭敬的垂着头。
“你去了许多日。”鄂麦没有第一时间让他起来,而是皱起了眉头。
他自知自己无能,也没查到一点线索心中自然是不怪的:“属下有罪。”
“还是什么都没查到吗?”鄂麦见他来时没有一点欣喜便能猜出结果是什么。
第一千一百零二章 打马球
跪着的人将头埋得更深了,面上羞耻于答案:“是,属下惭愧还是一点线索都没有。”
鄂麦连喘气都喘不上,转过身去将背在身后紧握成的拳头一下盖在墙壁上怒吼了一声。
他被惊诧到猛地抬头,“大人!”
鄂麦的眼中充满了阴翳,狠厉得布满了血丝,强装怎么多些时日的镇定崩溃了。墙壁上不仅有了裂痕还凹了进去沾满了鲜血,而他的拳头则是血肉模糊,留下几滴血落在地上。
他似乎未感疼痛狠狠咬牙道:“你说!全都说清楚!”
他叹了口气说道:“那个狗贼每天三点一线,皇宫茶馆家里,休假的时候也是如此,没有去其他地方。他不过是个小官宫里是不可能了,茶馆李府统统翻了一遍也没见到夫人小姐的身影,也没有任何关于她们的东西。近来大人也会收到她们的信物吧?可是我照样没发现他是从哪里拿来的信物!”
最后那句话他是咬牙说出来的。
鄂麦也是脸色发白,但是存着一丝侥幸问:“会不会是他提前把东西都搜罗起来了?”
“不会。”他摇了摇头,“我夜探李府许多次,也没有发现夫人小姐的东西,可是过几天他总是不知道从哪里又找来了信物交给您。”
他又补上,“就是因为没找到所有关于夫人小姐的东西,所以她们一定是还活着,属下怀疑她们被李韫藏在府外,可是他又没去过其他地方才是奇了怪的。”
“对,他能弄来东西就一定是有去找过她们,可是他往呢里找的?”鄂麦心潮起伏又问,“你确定没有被他发现?”
“属下确定。”他笃定的说,“他身边没有一个人是有武功的,连打手都没有我跟得小心他绝对没发现。”
鄂麦眯起了眼:“继续跟着,一定要紧紧盯着他的后脑勺!”
“是!”他单手放在胸前,应承罢后跃上房顶,又没了身影。
鄂麦望着他离开的方向,心中的担忧又升了一个度。
回到世子府的时候,宅院门前还徘徊着一个人,那是他安排在密室的侍卫。
他赶了上去问:“你怎么来了。”
那侍卫行了礼,将手中一封纸条双手递过去:“大人,李府那里又差人送信过来。”
鄂麦皱了皱眉,盯着他手里的信封,心里一百个不乐意去碰,无奈之下他伸手去拿迅速拆开。
上面写的是:
今太后行至校场,杀。落款:李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鄂麦今日才领悟到中原人说的这句话的真谛。他冷笑着刚想叫侍卫把信拿去烧了,脑海里突然想到乌拉尔氏说的话,又迟疑的将信收了回来,看着纸条犹豫片刻塞进了袖子里。
万一哪天能用到呢?
回了府,乌拉尔氏已经在等着了,见他回来才道:“可走了吗?”
“是。”鄂麦躬身,吩咐人备马与马车。
……
苏幼仪今日是想着该怎么避开人群视线将季玉深带离御园,好在她身份尊贵,再奇怪也没有人说她。于是她遣走了跟前的人,吩咐今日不带烟儿跟霞儿,才把季玉深扮成牵马的小厮带了出去,说是马厩里养马养得最好的,今日带去校场看看才没露了馅。
这次是太后大摆出宫而不是微服出巡,但碍于上次的意外,季玉深这次坚决让苏幼仪带上暗卫,哪怕跟前已经有一堆侍卫了,还要让暗卫跟在她身边。
“母后!”
大公主站在门外笑吟吟的迎接苏幼仪,今日刚巧是碰上是保烈与白言一列的侍卫比较马术,白言夫妇保烈夫妇都是到场的,元治与周皇后尚且没空,那些小皇子嫔妃什么的见元治没来当然是待在宫里闲着了,她刚巧要来这不?便成了全场的长辈。
“公主。”苏幼仪下了马车与公主挽手一同进去,季玉深紧跟其后。
她见大公主穿着轻便的骑装,再看看自己一身繁重的服饰不由叹息,“瞅瞅哀家,也不知道你们今日是来比马术的,穿着一身多少繁重的宫装倒像是来参加宫宴。”
“瞧母后说得,您又不跟那些个男儿比较骑马,我是听说保烈的夫人马术也是精湛的,想来说不定要比才准备了一番。母后若是闲这一身累着,那便脱了去,一会儿也换身轻便的就是。”
苏幼仪听她说的有礼,笑了起来。
然而等真是到了校场才发现只得她们二人换了骑装,那乌拉尔氏却是穿着常服来的。
她见大公主领着另一个年轻姑娘走来不由好奇,再见那姑娘身上穿的更是诧异了:“这是太后娘娘吧?”苏幼仪身穿金红色火凤的骑装应该是没错了,心底惊讶了一番没想到是个这么年轻貌美的太后娘娘。
她忙请安,“乌拉尔氏请太后娘娘安。”
“不必客气。”她轻笑,让她有了一番何为倾国倾城的领悟。
她见二人的装扮不禁奇怪道:“长公主与太后娘娘这番,莫不是也要来比比骑术的?”
她们对视一眼无声的笑了起来,大公主装作嗔怒的揶揄乌拉尔氏:“哪能啊,女儿要跟母亲比怎么得了,还不都怪你。”
乌拉尔氏一脸不解:“怎么成了我的过错了?”
“那想着你我都是将军家的女人家,指不定要来比比我这不就准备了一番。”大公主说着转了个圈,“母后听我这么说,觉得身上服饰过多便也去换了身轻便的。”
乌拉尔氏听她这么说,觉得有趣,一下笑了出来。
京城的女子向来内敛拘束,说笑也不敢大笑常常是用手帕捂着嘴轻轻哼两声就算是笑了。
像乌拉尔氏这般不拘小节的却是极少的,想来草原姑娘都是这样的。苏幼仪与大公主纷纷想到了刚去御园时候的敏嫔也是这般的,不由觉得这笑有趣,跟着也大笑起来,一片爽朗的姑娘笑从中传了开,不远处堆在一起的男子门也跟着心情大好。
“我却不曾想到这一层倒是我错了,我只想着今日是男儿们的天下只看就是了。”乌拉尔氏笑罢说道,“等着,一会儿我也去换一身来!”
三个看似年纪相当的姑娘们就这般玩笑着,觉得甚是熟络。
白言也噙着笑走了过来:“太后娘娘,请上座罢。”
苏幼仪看着那边的大椅又问:“今日的规则是什么?”
第一千一百零三章 我们家娘娘
白言道:“今日的比赛其实是打马球,又跟以往不同,每队都得在马上摆上姿势以表与马匹的默契,我们有人计分,动作难度越高分数越高。赛场我们分为内外圈,他们要从外圈跑入内圈才算是正式开始打球,这过程中在外圈会设有一定障碍需要他们去克服,都有人专门监督着。”
“怎么听起来反倒像个游戏?”大公主皱着眉,一群战场男儿玩游戏真的好嘛?
白言勾了勾她的鼻梁笑道:“我们在外圈设的陷阱例如绊马索都是保烈给教的,还有一些马术技艺也是,从前我们也觉得像是在玩花样好看但不实用,可是保烈所教高超的马术只要在马背上运用得当,战场上我们就能应付一切马所不能控制的因素,从而不会因马出些问题。”
说着他又道,“从前打仗的时候便有发现这一情况,我们经常因为技术不如人家高超,马慌了很多将士也就跟着慌了。”
大公主这才恍然大悟:“竟是我没想到的。”
苏幼仪亦是,赞许是点点头带着季玉深坐上高位,自她坐了上去后,这比赛才能够开始。
一群的士兵有条不紊的走到场的中央,左手边的是白言手下的士兵,穿着一身便服却是意气风发;右手边的是保烈手手下的一些准格尔士兵,虽是大冷天却全是脱去了上衣露出一块块壮实的小麦色肌肉,称得上的威风凛凛,不过那一张张脸上却是带着凶神恶煞的,苏幼仪看着莫名想笑。
他们垂着头不敢直视上方,一同单膝下跪,一边的人抱拳另一边的人单手放于胸上大声喊道:“请太后娘娘安!”
“都起吧。”苏幼仪轻笑。
士兵们包括世子保烈这才抬头看去,接下去均是杵在那傻眉楞眼。
谁都没想到传闻中治国治民胸怀天下,才略过人却礼让元氏的太后娘娘竟然年轻得像个二八少女,声音又是婉转动听,说她是太后娘娘亲生的公主大家都信啊!这等惊为天人的容貌又怀有一颗玲珑剔透的心那哪是太后,这得是神女了吧?
底下一众人都呆在那里,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特别是白言手下一众士兵脸上那是挂不住的得意,睨着眼看向准格尔那边的仿若在说:看到没,这是我们的太后娘娘,比不上了吧、比不上了吧?
而准格尔这边的除了比不上的羞耻以外,个个心里都还有一丝荣幸,此生能见到的最美貌的姑娘还是太后娘娘,能不荣幸吗?
乌拉尔氏看着一边傻了眼的保烈,装作不乐意的说道:“怎么的?你也看呆了?”
保烈见自己夫人这般不乐意,上手捏了捏她的脸:“太后娘娘这么好看,多看一下这不表示我的诧异嘛,没非分之想坚决没有!在我心里你最好看啦!”
乌拉尔氏一下笑出来点了点他的头:“就算有你也配不上人家。”
“那必须的,我只配你,配你。”
身旁站着的鄂麦见他们夫妻情意浓浓不由也是有些羡慕,再看看远处的女人。
的确是她,哪怕换了身衣服也跟那日区别不大,那天她穿着朴素看着只是清丽了些,今天一打扮再坐在那高座上,不仅极其貌美还自带一身的尊贵气质,犹如天人不许人轻易冒犯。
旁边的那个男人虽是穿着一身朴素的小厮衣衫也同样掩不住身上的贵气,眼神漠然,脸色清冷,拒人以千里之外却不禁能吸引住旁人的眼光,那不是个一般人。
今日苏幼仪是繁重出行,跟前几个侍卫不说,暗中有没有高手他都不知道,李韫这是想让他去死啊……他危险的眯起了眼。
而季玉深向来小心自然感受到一道不怀好意的目光正朝他们看来,他微微抬头,一下子就捕捉到了目光的主人。原是那日的人,他清清冷冷的眸子立刻泛起杀意,阴冷而深邃似在警告鄂麦。
鄂麦朝他挂起淡笑,将目光挪了开。分明就是个没有武功的文人杀意怎么比他还强?这么一想,他的后背不由抖了抖,泛起凉意。
随着一声令下,士兵们纷纷跨上自己的战马各自一边从外圈冲了进去。外围的陷阱许多都是保烈亲自设置的,极少数才是白言吩咐设的,所以若是之前学得恰恰的人才勉强通过去,而白言设的陷阱则是一般程度的从前稍微说过一些还未正式实践过因此准格尔士兵也并不顺利。
直至进了内圈,许多士兵都已经叫苦连连,但是比赛还在进行时,也有人在计时他们没得再犹豫,迅速便列好了位置。这一点两方均是相似,从神色来看,准格尔的士兵会更加紧张,而白言这里的反倒是很快冷静了下来。
苏幼仪问下方的大公主:“今儿个保烈与驸马怎么是不上场的?”
大公主想了想笑了起来:“母后不知,从前的时候白言跟世子比了好几次了,我偶尔也来看看,世子有些不精,射箭稍逊,骑马却与白言相当,每回都分不出高下,成绩不差分毫。”
“世子不服勤加苦练,偏偏每回的结果都是一样,他好奇问白言才知道这个傻人也怕世子努力一点就会给他比下去了,回回都练着,您说这厉害的人不是一般都自信嘛,只瞧着白言总是紧张的,那保烈一听不干了知道这辈子应是都不会超过白言干脆不必了,嘴中总囔囔没意思没意思。”
苏幼仪一听觉得有意思,乐了:“那是男人间惺惺相惜,想来驸马是看中世子,才总是认真去比。”
“是呢,一般男儿哪有这等觉悟?觉得自己厉害便能上天一般,也就白言总谦逊着,私下还老说世子多少厉害。”大公主是这么说着,脸上满满是自豪。
她轻笑的摇摇头想了想又问:“保烈私下为人如何?”
大公主一听,忍不住笑了:“世子为人啊憨实得很了!从前有一次我给他们这些训练的将士送了茶来,保烈一看给准格尔的将士也送了,连着好几日见我便是行大礼的,每日还要拉着白言说几句道谢的话,我总共也就送了那一次,真真把我也逗笑了。”
苏幼仪一听倒觉得这个保烈很有意思,确是一个很憨实得人物。
第一千一百零四章 他叫赵一阳
在比赛中,除了要注意马球的方向,偶尔也要来表演一下马背上的功夫。准格尔那也是有流行着打马球这种娱乐方式,不过通常是王室的人才有资格尝试,而一般的士兵不过就是远远的站在远处看过几眼而已。
如今换自己来上场不由有些许紧张,更何况这一次的比赛跟普通的打马球又是不一样的规则,这样的话难度便是大大提高了。
江城军这块则紧张的是马上功夫,他们只见准格尔的其其格军那偶尔会忘记照顾马球,但是马背上的花样却是一个比一个精彩。而他们心下吃紧不敢用太高难度的功夫,还要时时查看一番其其格军的比赛情况,偶尔也连带着把马球给忘了。
如此一心三用,刚开场的时候,其其格军便大大的拉开了分数,江城军明显是落下风,一边没参加的伙伴看着都替他们干着急。
可白言却是十分镇定,坐在位上该吃吃该喝喝一点都不含糊,保烈却是恰恰相反,已经挨到外圈的边儿大喊助威。
苏幼仪见状是哭笑不得才算是相信保烈是多少直白的男儿。
保烈喊了一会儿累了,见白言十分镇定的在位上做自己的事,偶尔看一眼比赛也没有其他过多的关注,真心是来观看的而不是作为他们的上司而来的。
保烈走过去道:“好歹那是你的江城军,你怎么也不给人家呐喊助威一下。”
白言看也没看:“我对他们一向是放养的。”
保烈听罢觉得他的这个形容实在是贴近,于是忍俊不禁。
只听他又说道,“你也别喊了,来坐吧,你说要是他们输了你这一喊他们回头更颓废。”
保烈不以为然:“放屁,你可别诅咒他们啊,照这走向怎么会输?再说了就算真落了下风想我这么卖力喊着他们不得更努力点?”
白言摇了摇头,不置可否。
然而还真是给他说中了,直至接近上半场的尾声江城军居然稍微拉一些分数回来,这让保烈心中一紧。
江城军在下半场的时候缓了缓心态,注意观察了其其格军的动作,开场的时候就改动了一下,在马背上做功夫的同时也能传递马球。其其格军的人看得一愣一愣的,他们的马术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但是因为分数的拉开他们也就不追究马球去了哪,偶尔打进去一个就是了,怎么江城军现在不仅在打马球连花样也不含糊的一套全做下来了?
见分数渐渐拉回来了,江城军信心大震,接下去越发的卖力。其其格军却是越来越自乱章法,想到场外保烈这么大声给他们打气更是不敢怠慢,生怕让他失望了去,心中压力也就又高了一层。
其中有一个壮实黝黑却并常人明显矮一些的汉子更是着急,见马球传给了自己脑中灵机一动,想着也学江城军那样。
刚在马背上跃起其他同伴诧异以为他也会江城军的那一套,可惜出师不利,他用力过猛,挥动的打马杆一甩用力打在马背上。骏马一惊高高的仰起马背,还没来得及反应的他立马被甩了下来从高马上一下甩出了五米远。
江城军见他如此难免觉得有些好玩纷纷笑了起来,保烈更是没眼看下去,想起了汉人的传说这正是东施效颦了吧?摔地的人倒也是红了脸,觉得面上过不去,也就忽略了身上的伤,一点也不吃痛,觉得皮肤厚实只要骨头没断那便是没事。
他还打算爬起来再上马,但其实那一下摔得真的不轻,因为没穿上衣,后背被沙子磨出了血迹,也就他自己没什么感觉,其他人看看都觉得疼。
其其格军的人见状纷纷打马回头打算去扶,但那人好似预感到其他人接下去的作为,虽跌在地上却是中气十足的用准格尔大喊:“回去!继续比赛!”
白言以及苏幼仪等等自然是听不懂的,他这时悄悄问起保烈:“他刚刚说什么?”
保烈的眼睛里头闪着欣慰:“他说,回去比赛。”
这话很快就传到了苏幼仪的耳朵里,她也甚感宽慰,她知道这是一支不这么强但团结的军队。
其其格军听他这么说全都对视起来有些犹豫,还是较为前面的男子咬牙一挥手用准格尔语说道:“走!”
而江城军虽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是看他摔得惨烈不禁得都没好意思继续比赛。这期间有一个长得丰神俊朗的男子大喊道:“你们继续比赛,小爷我看不下去了。”
说着便一杆子轻打在骏马的背上,马蹄踏起一阵尘土飞扬。他来到摔马的那个男子身边,用力的拉住马缰,马头高昂,他的墨丝打在脸上颇有一番潇洒之意。
他伸出手来喊道:“起来!”
摔马的人犹豫了片刻才伸手与他握拳,他用力一拉将前者送回马上,“别比了,你应是受伤了。”他拉着身后的马缰缓缓往场外走去。
便是这么唐突,江城军里头也没有一个人是露出半点不悦,还纷纷笑嘻嘻地喊道:“放心去吧!有兄弟们呢!”
那男子爽朗一笑,有些许阳光的意味。
马上歪坐着的人用蹩脚的汉语扭捏说道:“谢谢。”
“嘿嘿”他一笑,“客气。”
苏幼仪见那个人这般,觉得性情上定是极好的,又见他圆润润的脸看起来十分稚嫩,不由问下方看得兴致勃勃的大公主道:“那是谁?”
“啊?”大公主才反应过来,“方才那个名唤赵一阳,是”她眯了眯眼手放在嘴唇两侧轻声,“是和嫔同父异母的弟弟!”
苏幼仪刚巧正在喝茶,差点给呛了:“什么?哀家怎么从不曾听说过赵家还有这么一位人物?”
“是白言跟我说的,外边儿的私生子,明面上只喊赵大人叔叔。据说亲母早逝,跟赵家关系僵持。那位赵大人给他安排了一份职,他不,偏偏瞒着来这江城军营,赵大人无法怕也是愧疚边拜托白言好好照顾着。”
第一千一百零五章 不可以!
“今年多大了?”她放下手中茶杯。
“十六了。”大公主道。
苏幼仪点了点头:“看着稚嫩了些,可惜了这是个好孩子。”
“噗。”这次换大公主喷茶,“他呀倒是在军中人缘好着呢,开朗仗义,就是有一点。”
大公主望着白言想想就乐,“他就是不服管教,凡事就问凭什么,特别是不服白言,总说他是靠我这公主才这么得意,嘴上老说要是假以时日他也会变得跟白言一样厉害甚至比他厉害几倍!”
苏幼仪一听诧异了:“还有这档子事?”
“是啊!”公主用力点头,“气得白言总揍他,一天不被揍两次他就不开心似的,白言每次回来都要跟我好生说一番。”
她好奇道:“说明是有志气的,但怎么会还待在军中,按理说军营里最忌讳不听军令的人。”
大公主笑了笑:“像母后您说的呀,是个好孩子,为人正直仗义,做事从不含糊,白言对他呀真真的又爱又恨。”
苏幼仪听之笑了起来:“那得跟小五有些像吧?折腾。”
“那也不是,小五那是恶作剧多的,是闹腾,偶尔不明白我们说过的他也就觉得是对的;但赵一阳啊……”
公主又笑了起来,“他是折腾,哪里不服便是直接说出来的,要不就用实践搞事情。白言在军营里也算是威严的,赵一阳是唯一一个敢挑战他的威信的,认死的事挨打也决不松口!”
苏幼仪无奈:“那也是欠收拾的,有白言好受了。”
“谁说不是呢。”说罢便没再问其他的。
不过多时,一场比赛便是结束了。
两军都拼尽了全力,最终其其格军以两分之差输给江城军,方才还威风凛凛的汉子们立刻个个都跟霜打的茄子般颓废。
特别是拿到赏赐的时候,他们瞅着自己手上的二等物与别人手上的一等物,脸上出现了与硬汉形象不符的忧愁,内心百感交集。
这场比赛的设置按理说会对他们更加有利的,可却还是输了,这样让他们意识到,原来这一群群小白脸不仅打仗厉害,连学他们的东西也毫不含糊,而他们呢,就是所谓的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想到这,他们更加颓废了,身上的肌肉也跟着软下来,真真是霜打的茄子带着没精打采的样子。
保烈知道他们心塞,想了想刚刚白言跟他说的那番话脸上微红,也能理解众士兵的难受,因为这跟他与白言第一次比的时候心情应该是差不多的。于是他上前安抚却还不见他们能打起精神来,忍不住的实在感慨,这是被白言给说中了。
想来也是怪自己,不过也可得看出这是一群有血有肉的志气汉子,是自己带出来的将士们。
苏幼仪就在上方看着每个人的神情,心下也十分赞赏准格尔士兵的心气,败了能在意下回才会奋发努力。
不过她却还是有些疑问:“输便输了,乃是人之常情,世子亲自安抚为何一个个还是抬不起精神来?”
季玉深应道:“没见方才保烈多少大声的给他们助威?本是秉着一身傲气而去,压力自然也大,结果输了这傲气不就物极其反了。”
“原是如此。”苏幼仪稍稍明白些,“心气越发的高,自然输了便会越发失望。”
“你能有这样的领悟很不错了。”季玉深木着脸睨着她
她装是嗔嗲瞪他,回了头去季玉深却是浅笑了起来。
保烈个个安抚过去后倒凑近白言,神色惆怅说道:“你不仅要打败我,你的手下也打败了我的手下。”
白言笑了笑:“这只是切磋,颓废一次才知道什么是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回头总是晓得争气了去,赢了也不会再怠慢,终归也是为自己好的。”
保烈点了点头,朝他用汉人的礼抱拳:“白兄说的是。”称呼不是“驸马”,行的是汉人之礼,堂堂世子虽说是战场上的败者,但也不是可以随意跟驸马供腰的,可见这是真心的佩服。
紧接着又听他说:“特别是方才那个小伙子,瞧我的那些臭小子,叫他们回去比赛就这么听话,对立方反倒来帮忙。”
可白言一听,脸立马拉了下来但眉色间却也有一丝得意:“他那是叫不服管教,谁让他伸手了?明明就是弃队友而不顾!空有一身瑟脑子却是不动的。”
保烈心思向来简单,自然不知道什么是言外之意也没得看出白言的一丝得意,反倒见他对自己的部下这么不满不禁诧异十分。
毕竟他虽然嘴上说着“臭小子”私下还是极其信任他们的,也没得觉得他们不好。就算是弱的,尽力而为了他也喜欢的。
“你对他这么不满意呢?”他冷不丁好奇地问。
白言一听他这么说不禁怔了一下:“我怎么会……”他支支吾吾,算是想起来眼前的人是保烈,是不会拐着弯想问题的保烈,也看不出他说的是真是假的保烈。
刚刚那句话,明摆着就是对赵一阳极度不满,这时候说满意不是很打脸吗?
他迟疑了一会儿硬着头皮道:“对,就是很不满这个混小子,毛都没长齐尽会惹事。”
他以为这么说保烈一定会打消对赵一阳的好奇之心,到时候再转换一下话题就是,哪知道保烈反而露出了兴奋的笑容。
“那能不能让这小子去我的练场待几天?我看他跟我们军的勇士其尔还算交好,又是一可造之材,能不能请他去做几天客?”他露出笑容,眼神明亮,看起来的确是十分看重赵一阳。
白言见他一脸欢喜,惊诧的张开了嘴,有些莫名的抗拒几乎是脱口而出:“当然不可以!!”
“这又是为何不行?!”保烈一脸不解,随后在眉间缓缓凸祁山峦,“你不会以为我让他过去是有什么阴谋吧?”
白言一诧,见他脸色越发难看有些发怒的迹象连忙摆手说道:“不是!自然不是!我怎么会不晓得世子是什么样的人?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
第一千一百零六章 你公报私仇
他说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看向赵一阳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想:听说保烈的其其格军严厉非凡,如果让赵一阳去待几天,照他那样子必得给保烈搓掉一层皮吧?回头会不会就老实一点,然后就天天想着还是江城军营好,还是他好,回来以后就没这么折腾,就不会每日不上房揭瓦就皮痒痒。
这般便是极好啊!
想着他忽然露出欣喜的笑容,在保烈看来怪异极了,这脸色怎么变得这般快?
保烈惊恐道:“白兄?”
他朝保烈露出一口白牙,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切好说,时间为两个月吧?两个月后再让他回来!我现在就去找那混小子说说。”
说着也不等保烈的回答,十分欢喜的朝前走去,看得他一愣一愣的。这得是多讨厌那孩子啊?能送走也不至于笑成这样吧?两个月?这比他预想中的几天还长啊!这差不多得过年了吧?
……
“你这个伤口,用这瓶药好的快一点。”
“谢谢。”
赵一阳拍了拍其尔的肌肉:“你们倒真是练得大块,但到底是皮肤这么一摔不痛才怪。”
“我看你们这样细皮肉的,也没见摔得有我惨。”其尔操着一口别扭的汉语感叹道。
他自豪的仰仰头头:“那是,我们汉人都喜欢穿着衣衫显瘦脱了却是有肉的男人,肌肉不大但胜在结实!”说着,他弯了弯手臂,做出挤肌肉的样子,果然刚刚还一片平坦的手臂霎时结起肌肉。
这片阴凉的大树下,便是传来两个少年郎的声音,一个内敛一个跳跃。
白言忍不得失笑,也是巧了,这也是他曾对保烈说过的话。
“咳咳。”他咳了两声成功的引起他们注意。
赵一阳先是反应过来回头见是他,脸色立刻就难看起来,但是礼貌还是做得到位不曾缺失:“驸马。”他抱了抱拳。
其尔紧跟其后,站起来行了礼:“驸马。”
他摆了摆手:“你且不必多礼了,坐着就是。”
前者点了点头道:“多谢驸马体谅。”却到底没这么好意思坐下来。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暂时没有进入主题而是问向其尔:“有个问题我始终疑惑,总是忘了询问保烈。你们为何任意一个人都会是多是少的汉语?像是专门学过的。”
其尔挠了挠头:“因敏敏郡主,她是个喜欢汉语的人也喜欢学习汉人的东西,大家都尊敬郡主,觉得她是我们最好的郡主,因此有一段时间草原上便流传的多多少少要学一些汉语才行。”
白言听罢,了然的点点。一边儿的赵一阳嘴皮痒痒又嘟囔几句:“这都不知道,还公主的丈夫呢。”
话音虽小,但也是被他听了去。他通常一碰到赵一阳嘴里就是吐不出好话,此刻见他一脸的嫌弃,更是心底有揶揄人的想法:“你也没好到哪去,警惕性这般低都不知道我江城军当初如何看得上你的。像你这般有人靠近都不知道发觉的,刺杀你也就是分分钟的事情。”
他被呛了一嘴,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却不能直接顶嘴回去,免得还要被他污蔑成不听教诲,冷不丁的又是一顿鞭打。
于是没好气道:“是,属下无能。”
听得是诚恳的,但就是这份嘴上的顺承加上脸上不屑的神色白言很清楚他心中的小九九,不一会儿一股火又从脑子里冒出来。
他干巴巴的笑起来,极力压住心中的不爽,拼命的想:没事他要走了、要走了,回来会变乖得,不能被他气死。
那份狰狞落在其尔眼中,让他脖颈一凉,身体不禁哆嗦了片刻,这是江城军中的白驸马,这么可怕的嘛??
最终白言克制的很好,超出赵一阳的想象居然没有气急败坏:“我今儿个来,是亲自来告诉你,保烈世子在场上十分看好你,亲自开口希望你能去其其格军营待几日,感受下他们准格尔军营的气氛。”
赵一阳一惊,狠狠跳了起来,倒没白言这么好的克制力:“白言你什么意思啊!那是准格尔军队,你居然让我去那边呆??这不是让人对外谣传我赵一阳是个江城军中的叛徒吗??”
白言见他跳脚,心情莫名的阳光:“赵一阳你现在是在直呼我的大名吗?”
他愣了下有些许心虚,但是还是强摆着态度:“是!怎么着吧!你还要亲自给我送过去当叛徒我怎么就不能直呼你大名!这就是江城军,一切都好就是有老鼠屎!”
好嘛,这看得出来确实是很气。
白言心情大好,听他说话难听也不觉得生气,反倒一步步靠近他:“送你去其其格军为什么是让你去当叛徒?嗯?准格尔如今收覆在我朝之下,难道你不是这么认为的?”
赵一阳被逼退了一步,听他说得好像有些道理,更何况他也总不能说准格尔还没有被收覆吧?
“自然是收覆了,但……”
“但什么但!准格尔既然收覆了,其其格军营与齐将军的军营不就一样吗?!什么叫送你去当叛徒?难道准格尔如今是外人了?”白言打断他的话,再逼近了一步。
当然不一样啊!但他不能说,否则跟说并没有收覆准格尔有什么区别?他很憋屈,只能抿着唇不肯开口,心中硬是吐槽白言歪理一堆,毫无人性可言!
后者见他一脸吃了苍蝇般的难看,知道他有多憋屈,但正因为知道心里就翻涌着一股酸爽,终于是有一天他能治得了这个混小子了。
他看向一边儿看傻的其尔问:“你说,你们其其格军跟我们江城军是不是好伙伴。”
其尔见刚刚赵一阳被怼的这么惨你,当然忙不迭的应道:“是是,当然是了,我们世子都是这么说的。”
本来汉语就说得蹩脚,这一着急说得更是滑稽有趣。
白言边笑了笑边朝赵一阳抬了抬下巴:“听见没?”
后者不吭声,憋了许久才不情不愿道:“属下遵命。”
白言很满意得笑了起来,转身离开之际又道:“回来的时候还要写篇在其其格军的见闻、文章,写的不好就重写。”
赵一阳瞪大了眼大喊:“白言你耍我还报复我啊!我是个武人我哪会拿毛笔??”
白言头都不回,但笑声已经穿了过来。赵一阳算是明白,这哪是世子保烈希望的啊,这是他故意的吧?
“白言!你公报私仇!”
第一千一百零七章 比他们大不了几岁
打马球的比赛结束后,江城军与其其格军的将士们纷纷在校场练习摔跤。
准格尔的男人们通常都是壮硕的,很少有单薄如纸的书生形象,在常年寒冷与草地那般的环境下磨炼得皮糙肉厚的,身体力气也是极大。所以在摔跤上因体积、蛮力等因素他们都是占上风的,这是江城军比不过的地方也是他们最想挑战的地方。
白言跟赵一阳斗完嘴后,心情大好的回到了位置上冲保烈挤眉弄眼道:“我已经跟那个混小子说了!没问题!今儿个你就能给领回去!”
这一连串的动作看得保烈不明所以,他悄悄地靠过去:“你今儿个到底怎么了?态度变化无常,莫名其妙的。你去跟那个小弟说了什么?”
白言啜了口茶:“没什么啊,就是告诉他过去其其格军营而已。”
“他答应了?”保烈一脸惊讶,“我还以为他会因为准格尔而不肯来。”
“他敢!”白言的嘴角弧度更加弯曲,“这是军令他怎么敢拒绝?”
这让保烈由不得的感慨:“不愧是江城军,心胸都与旁人不一般。”
这话说的他可是不敢接的,毕竟其实赵一阳的确是不怎么想去的。
他噎了噎缓口气道:“今日便带上世子夫人前往我府中小坐吧?公主也会一些骑马射箭的本事,听闻从草原来了个世子夫人便想着兴许和宫里的敏嫔一般性情,刚巧听说近来出宫了一段时日便老想着与之切磋一番来着。今日便去小坐,也能让他们女人家互相说说话。”
正说着,不远处传来两声相交织的的清丽女音:“吁!”
二者纷纷好奇看了过去,原是“说曹操曹操到”,世子夫人不知何时换了身湛蓝色的骑装,坐于黑马之上较于平常更是挺直了背脊,高高詹望了一众摔跤的男儿。大公主则是趴在白马的背上与它耳语,它仿若听懂了般抖动了耳朵,一双眼睛同有灵性一般,公主轻笑趴在马背上为她捋着棉如白雪的鬃毛,一脸美貌看呆了众将士。
待她复攀起了身,与乌拉尔氏并肩同站之时,二者均有一股巾帼不让须眉的气度,平时温润如水的眸子此刻却有王一般的蔑视,嘴角一弯带足了英姿飒爽。
苏幼仪在上方看着十分满意:“这便是我们女儿家,不输男儿郎的样子。”
“你怎么不上去同她们比比?”季玉深见她欣喜便问。
她摇了摇头,有些自嘲:“他们是儿孙辈,我又是什么辈分?我一个太后去跟小女儿家同台比试多少引人笑话?”
她是这么说的,但其实还有些想听季玉深说句“没关系”,哪成想
“也是。”
苏幼仪狠狠刮他一眼,恨不得将他就地解决了。
保烈同白言都被自己家的夫人惊艳得呆愣,一个不同于平日里的内敛,跨上马便好似回到了草原;一个将公主本身的欢愉活跃展现的淋漓尽致。
特别是保烈,眼中泛起了柔情,与硬汉的形象完全不一致,因为这让他想起了与乌拉尔氏成亲以前。
乌拉尔氏是保烈父亲手底下一名得力大将的女儿,从前是经过母亲的引见因而相识。他本是不爱这般家族联姻的安排,可乌拉尔氏不一样,是她让保烈甘愿成为家族联姻的牺牲者。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便是与一群平民孩童在草原上畅快的策马,除了敏敏他还没见过愿意与平民真心接触的贵族。
她的父亲是大将,因此她精湛于骑马射箭,和草原上别的女子一般洒脱欢愉,马术不输男儿;可又不一样,她又具备了和其他女子不一般的内敛柔情,没有这么大胆放肆却又细腻温韵,散着独特的魅力。
还不等乌拉尔氏嫁进来他便常常与她在宽阔的草地上奔驰,辽阔的没有边际没有阻碍,自由而欢沁。
那是一段非常美好的回忆,可自从乌拉尔氏下嫁便再也不曾有从前那般自由。她是未来的主母,自己深知这个道理因而不再如从前那样的放肆,虽不像中原的女子处处都是规矩,但也不能像从前少女时的欢脱并野性着。
可此刻,她坐在那黑马之上,高高昂起长脖,像只天鹅似的耀眼高贵,一点也看不出平时那样的矜持内敛。哪怕许久不曾肆意得踏上草原,她也没有一刻是忘记了从前在马上的姿态,这模样不知道有多少吸引保烈。
乌拉尔氏的确有一丝桀骜,摸着那匹马,手中紧握着马缰不知道有多欢喜。等感受到大公主的眼光直直看着他才恍惚过来,染上一缕女儿家的羞涩。
“长公主为何这般看着我?”她娇羞得开口。
大公主笑靥如花:“我有些晓得准格尔的女子们个个都是生在草原马匹上的,不像中原的女子不是养在闺房,便是学学琴棋书画要么就是精通刺绣,没丁点意思。但到底是想不到世子夫人踏上马竟像换了个人似的,通身尽是气质呢。”
一番话惹得乌拉尔氏脸颊越发羞红:“公主,今日当真可以策马奔腾?”
大公主哭笑不得:“是呢,随你驭马,你便当是自家的大草原便是了。还请世子夫人可别让着我!”
她听罢更是欢喜,已经许久不曾肆意奔腾的念头一冒她便笑得合不拢嘴,远远看着的保烈渐渐失了神。
大公主虽没有乌拉尔氏这样的主母做得拘谨,但是骑马怎么说也不是常有的事,这般看在白言眼里就是难得新鲜,忍不住得也是一阵目不转睛:“也不知道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能娶得公主。”
“嗯。”一向是五大三粗的保烈没有多加附和,而是目不斜视的只看眼前人。
不多时,连白言都给保烈的眼神吸引过去,一手搭在他肩上:“倒想不到世子夫人也是女子中的豪杰。”
保烈的注意力这才转一些回来,冲他笑道:“彼此彼此。”说着又看了眼乌拉尔氏的方向开口,“白兄,今日可能还需大公主多担待我的夫人。”
“为何?”白言有些好奇。
第一千一百零八章 愿赌服输
可是保烈只是嘿嘿两声,竟学会了何为“故作神秘”,接下去便不再开口了,一旁木着脸始终不曾讲过话的鄂麦倒是此刻露出了莫名其妙的笑容。
白言与之对视,不由得觉得好笑,紧接着便就是一阵双方爽朗的大笑传了开来。
苏幼仪便是看着底下一众男女不由感慨:“看看,多少年轻。现在的小夫妇都是这般甜腻,看了叫人好生羡慕。”
季玉深居高临下,见她耳前一缕细碎的发丝随着清风到处互乱飘荡,心下有些许不舒爽。于是低下头去,轻薄的红唇贴近了她的耳旁,几根手指为她撩发,有意无意的轻划过她的耳垂,使她一阵发痒。
他的白齿轻启,苏幼仪余光间能见一丝邪魅的笑容落在眼中,心中轻轻荡漾起来,一片心湖撞出了几波涟漪。
“你是不是忘了,你也就大不了他们几岁?”
季玉深温热的气息洒在耳上,她的耳畔边传来低哑的嗓音脑子里狠狠一撞,不禁缩了缩脖子。
他的目光因她缩伸的动作转移到了她的耳后,耳垂正后方那一片白熙的汝突连着接下去长长的脖颈,线条优美、皮肤细腻。刚巧有一束柔和的光芒落在脖子上,隐约能看到她透白的皮肤下藏着的浅青色筋条。
季玉深的神色渐变深邃,苏幼仪却是恰巧的将转了过来,与他的浅棕色眼瞳对撞。
他挪开了看向脖子的眼神朝他说道:“我们也可以很年轻。”
一句话说的她复扭过头去,脸红了大半,声音糯糯的不知是在说些什么。季玉深满意一笑,又站好了来,等她羞了过回头一想不禁脖子一凉。
怎么感觉季玉深方才那眼神像是对自己的食物很有兴趣???
紧接着下方,一声令下。大公主与乌拉尔氏早早就准备好了待发的状态,等前方的人一挥手,乌拉尔氏便“驾!”的一声,以射出箭矢般的速度驾着马冲了出去,这看得大公主傻了眼不由,渐渐回神不禁懊悔起来,却是不能临阵脱逃。
心中默默得吐槽自己:还好意思说要跟人家比呢,这哪是一个层次的?
不远处看着的保烈也是脸上一阵发红,冲一边儿已经诧异了去的白言羞涩开口:“白兄,如今可知为何了?”
是了,这哪里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太知道了,这世子夫人与大公主简直便是不能比的。
他干干的笑着:“没想到世子夫人的骑术竟然如此了得。”
保烈也不假谦虚:“她与我成亲以前骑术便不说在我们那的姑娘里,连是在汉子里边都是数一数二的,只是嫁了来很少在外肆意骑射了,我也不能确保夫人的骑术是否还与从前相当,因此方才不敢妄下定论。”他挠了挠头,的确不是刻意隐瞒。
白言感慨:“是公主低估了世子夫人。”
大公主与乌拉尔氏相定的规则是在时限内跑完三圈看谁先到达终点,只看一个开头,别说多少疼爱她的苏幼仪都是认定了这局她是输定了。乌拉尔氏只负责奔驰在路上,脸上平日里所没有的潇洒笑意,仿若真不是为了一场比赛只是为这次的奔马。
大公主却是不一样,尽管向来也是真心喜极了骑马射箭,可远在前方的女人却是给足了压力。她的额上布满了细汗,脸上是紧绷着的表情,想的是势必要赢了这场比赛。
可结果不言而喻,乌拉尔氏不仅是首先一步到达终点的,并且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意思,马蹄踏了好几遍才停了下来。
大公主自然也在时限内到了终点,但远远是比不过乌拉尔氏的,翻身下马脸上还有些沮丧。白言迎了上来在她的耳旁嘀咕了一会儿,她的脸色才有些缓和但是沮丧还是避免不了的,只是叹了口气道:“下回还是要打探好军情才是,世子夫人确是厉害我比不上的。”
而乌拉尔氏放肆一番,兴奋过后经保烈提醒才吓了一跳想了起来,连忙跑向大公主行了个大礼:“公主恕罪,是臣妇不知礼仪,欢喜过了头倒不知分寸了!”
大公主一惊连忙给扶了起来:“世子夫人这是做什么?使不得使不得快快请起。我说了过,可不许让着我,这你是何罪之有?是我自不量力才是。”
“臣妇不敢当!”听她说自不量力,乌拉尔氏也是有些惊恐着的,这是太后最喜爱的公主,是宫中唯一的大公主竟向自己自嘲自不量力?
大公主摇了摇头,心中的沮丧放了下来扶着她往苏幼仪那走去:“世子夫人说笑了,本就是我不该大言不惭来跟你比赛,我倒是没气。只是见你骑术如此厉害我居然还说些来比的话委实可笑,因此心中有些许沮丧。”
她再看前者,瞧她脸上还有些担忧不由悄悄叹息。这便是败落方,一场比赛都得担惊受怕着自己是否得罪了皇族。
她又安慰道,“这般厉害,世子夫人可不能藏私,过会儿便去我府上小坐教教我如何能这般了得。可不能推却啊!”
乌拉尔氏一听哪里有敢推迟的,自然是慌里忙慌同保烈谢恩:“多谢公主仁慈,我们哪里敢是推迟的?”这下才算是真心信了大公主并未计较,两人才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大公主挽住她笑:“走罢,去拜见母后,看她会有什么奖赏。”说着二人就往上首去见苏幼仪。
“儿臣/臣妇请母后/太后娘娘安。”
“都起吧。”她笑,“今你们二人表现都极是不错的。”
大公主嫣嫣笑走上前坐在她的身边:“那母后今日要给世子夫人什么奖赏呢?”
苏幼仪哪里还有什么奖赏,她不过是临时过来凑一脚,也没准备什么东西。不过见乌拉尔氏的骑术确实一流,便是不给也不行了,于是从头上拔下一根玉簪道递给她。
“哀家今日唐突拜访没备什么礼,今儿个便以这玉簪赠你,若是世子夫人喜欢便留着,你们准格尔人又不常戴这些个玩意儿那便当个纪念也未尝不可。若是不喜欢,待哀家回了御园,你且拿来哀家为之换其他样奖赏只要你喜欢亦可。若再不然,等你回了宫,找皇后也是一样的。”
第一千一百零九章 不愧是我的女人
苏幼仪笑容和煦,说着老成的话但却和那张年轻美艳的脸一点也不违和,同大公主坐在一块竟像极了姐妹。而她嘴中说的句句也都是为她考虑,这般心意已不是常人能够比得上的了又怎么敢说什么不喜欢还奢求其他奖赏?
乌拉尔氏连忙谢了恩:“臣妇喜欢!怎么会不喜欢?多谢太后娘娘赏赐!”脸上挂着的确是实实在在的真心喜欢,他们亦是信了敏嫔从前与他们说的,太后如何宽厚待人。
当真不假。
他们正欢喜着,同苏幼仪坐在一块的大公主靠在她的肩膀上蹭了蹭脸嘟囔着撒娇道:“母后,你可真为世子夫人着想,那我呢?那儿臣的奖赏搁哪呀?”
苏幼仪苦笑不能,抬手往她鼻子上刮了两下:“你都是两个孩子的娘了,怎么自个儿还跟孩子一样?”
大公主摸摸鼻头,装作嗔怒:“母后~”
前者应道:“你还想要奖赏?什么叫做愿赌服输你不懂得了?”
“儿臣哪敢。”大公主知晓她是在作玩笑也跟着嘟囔撒娇,跟只慵懒的猫一般,不停赖着苏幼仪。
“怎么?难不成今你还不服气的?”
苏幼仪瞄一眼她故作威严,她立马乖巧得跟什么似的,正正经经端坐好来。这一连串的动作看得众人发笑,饶是没想到公主这般可爱。
“哪能啊!儿臣服,真的心了的服气,还想着过会儿请保烈世子夫妇一同去江城侯府上坐坐,好让世子夫人能趁机教些什么。”正说到这儿,她像想起什么似的,眼里蹭蹭的冒着精咣,“母后,不如您也一道去了吧?毕竟今儿个难得出来一趟的。”
她一听下意识的拒绝:“不了吧,哀家去怕是打扰了你们的兴致。”
“哪里会!母后还没去见见儿臣的公爹婆娘呢,还有团儿圆儿,上次见了也有十几日了吧?今日再去见见嘛。”大公主知道苏幼仪是个什么性情的人,也知道她不会计较些世俗身份,自然说话不曾忌讳这么多。
下首保烈夫妇一见,心中温暖的同时才又是真心感慨。他们都听说了,这位唯一的公主是已经给打入冷宫的一位废妃所出,可苏幼仪却没有半点计较,对她便如亲生女儿般。据说前头公主成亲,她还让公主的母妃迁出冷宫迁入公主府。
还有朝中的三王爷元嵩,生母乃是先帝第二位的王皇后也是已被打入冷宫的,如今又给迁了出来去三王府跟自己的亲儿子颐养天年去了。
这都得是多少高的荣耀啊?看得真让人艳羡了去。
而苏幼仪听到大公主的提议倒没计较称呼,只是看到保烈身后站着始终不开口的鄂麦,才想了起来今日出游来的目的是什么,看着比赛,那人又这般安分都快忘了去。
想着于是连忙拐了下心思道:“那便依你吧。”
太后拜访,也是不知是多少荣幸的事儿,白言连忙遣人回府先行告知了去,好让江城侯爷多加准备着。
在前往的路途中,大公主撩开马车的小窗帘子,确保没有准格尔人跟在身旁才问道:“夫君,近来与保烈处的可还好?”
白言深想了想,也明白大公主问这话的用意:“是处得不错,但我不能保证、保烈也从没有给我过暗示,究竟是他个人的意思还是他父王的意思还是说这是整个准格尔的意思。”
他又道:“若单是他个人想与我交好,然而准格尔亲王却不是这个意思便难办了,我想找个机会同皇上说说去。”
大公主点了点头:“也是。再慢慢看吧,时日又不是一日两日罢了。”
“没错。”
他们应是想象不到保烈那也是在谈这件事。
乌拉尔氏朝外看了看,也是在确认有没有汉人跟在身边才朝保烈问道:“近来你与驸马处得如何?”
保烈想都没想,也没去深思她这话里的含义只老师答道:“处的不错啊,白言那人好极了。”
“你啊你。”乌拉尔氏恨铁不成钢的敲了敲他的头,“我又不是当真问你这个!”
“啊?不就是吗?那不然呢?”保烈呆傻的看着她,摸了摸脑袋。
“我是说那个!你就没发现白言是在试探你吗?”
“哪成有??”保烈诧异,“他待我也是掏心掏肺啊!”
乌拉尔氏撇了撇嘴无奈至极:“你们私下是处得好的,这几日我都是看在眼里的。可只要涉及到军中机密、骑马战术向来只听他问,也不见他主动告诉你。”
保烈想了想似乎是这样的没错,表情不由呆愣起来喃喃说道:“那、那不是正常……这是军中机密哪能乱说的……”这口气听得出来是有多少底气不足。
乌拉尔氏叹口气知道保烈心思单纯,真真的只是因为信任才同白言交代了,而不是想拉拢朝廷。
“你也别想多了的,我思量着也许是皇帝的主意,毕竟是我们主动攻打在先,不信任也是应当的。我只是担忧会否伤及我们的姓名,驸马是真心拿你做兄弟,我也是看得出来的。”
保烈一听稍稍松了口气,可又惆怅起来:“其实我也是想过这个问题的,只是不知道朝廷有这样的顾虑。我早在使节大队回去的时候同要留下来照顾敏敏的要求上问过父亲,还会不会起战,我朝他说了京城的事情,皇上如何,敏敏如何。可至今他也没给我一个答复。”
乌拉尔氏一懵,明白了。
“那若是父亲还要起战,你该怎么办?”乌拉尔氏很是担忧,一手抚在保烈的胸膛上,似乎在给他安慰。
他将她的手握在手心抚在胸膛之上,又伸出手将她揽在怀里:“我不知道,我会尽力阻止因我不想起战,可是我也不能做准格尔的叛徒。”
乌拉尔氏乖巧地依偎在他的怀里,只言不语只听他说:“若是起战了,你怕不怕?”
她很坚定的应道:“不怕,陪着你什么都好。”
保烈深吸了口气又呼了出去:“你真不愧是我们草原上的女人。不、你真不愧是我的女人。”他说着握起乌拉尔氏的手心放在唇上,随后又吻向她的额头,深深将她拥在怀中。
第一千一百一十章 多少紧张
江城侯府得知苏幼仪要来,顿时沉寂的府里跟炸了锅似的每个人都手忙脚乱一番,连腿脚不便的江城侯夫妇都各种收拾,一定要将全身打扮得跟参加宫宴般繁盛,不敢穿的过于朴素。
连江城侯夫妇都这般更别说大公主的公爹婆母江城侯世子夫妇了。他们更是紧张得手脚发冷汗,生怕哪里做了不好给太后看不上了去。又不断回想平日里待公主如何,是否有哪里照顾不周的地方。
特别是世子夫人十分恐惧自己有没有哪边跟公主不对付了,毕竟是婆媳,哪边儿处得不大好也不知道公主有没有记在心里。
就这样惶恐的轮想了一圈,也想不起到底有还是没有,但是坐在位上故作看书的江城侯世子却是被被绕得头晕,连忙止住了她。
“你这是怎么了?一会儿太后娘娘就来了,你不赶紧看看哪里缺的在这手忙脚乱些什么?”
“哎呀你不懂!”世子夫人拍着手再次来回踱步,将两手握在一起心中紧张万分,“就是因为太后娘娘来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公主来巡查府邸,我一直在想有没有哪的让公主不快活了?一会儿好做足准备,可也没想起来真是。”
江城侯世子一听,到底有些许紧张,再想了想不对啊。
“哪里是有的?你也没跟长公主有什么交集吧?每日请安团儿圆儿那走一趟其他你都不曾多管。”
经世子一点拨她突然恍然大悟起来:是啊,连交集都没有哪来的得罪?
世子夫人明白了起来,一手拍向脑门:“瞧我这紧张的!只知道婆媳矛盾居多,到底忘了那是多少好的媳妇儿,怪我怪我!”
世子摇了摇头:“年纪越大你便是越糊涂,赶紧瞅瞅哪里缺失的,我这身行头也还可以吧?礼数别是忽略了,也不能让太后娘娘看轻以免觉得我们待公主不周到。”
“是是是。”她忙不迭地点点头,朝外高喊,“小燕!大熊!管叔江婶!好忙看看,厨房的汤炖着了?瓜果茶点都备好了没有?还有这桌子多少不干净啊也没人来盯着,快来人擦擦!”
其实哪里有什么不好的,全都是派人看着了,一来二去也搞了两三遍,全都是世子夫人过于紧张。
江城侯世子也是心下着急,便不像平时那般淡定还会说她两句慌张什么的话,只是眼睛急急忙慌得盯着外头,生怕人来了,礼数还没备好。
管叔实在是看不下去,挑挑花白的眉头蹒跚着步伐走了来:“老爷夫人不必这般忙慌,小的们都见眼儿看着呢。不过不知道客人要不要安排在后院儿的亭子里,看这阵仗人数应是极多的吧?前厅太小不好看,不如移至户外?加之老太爷老夫人,人客过多这前厅里挤着也是不舒服的。”
家扑们尽是不晓得来的人客是何方神圣,但看这样子定是不小的人物。
只见世子环顾一下前厅的四周,的确是小了点。据说准格尔来的世子保烈也跟着一同来做客,回头是挤着不好看还难受些。
他点了点头:“那便去安排,记得一定要排好了,有什么花儿也可以摆过去添添色,别是太简单朴素了去。”
“是。”管叔点点头走了出去招呼人去安排,同时心下也有一些紧张起来。看得出来,来的人客一定是大的不能再大的人物。
世子夫人见他走了出去,赶紧招呼起江城侯世子来:“快快快,快别坐了!指不定太后娘娘立马就到了!你还赶这坐着,快去门外迎接着去。”
“就你这妇道人家,急急忙慌的。”世子嘴上是这么说的,但实际上比谁也少不了多少紧张,身体上也十分自觉的就往门外走去。
走至门口他又顿了下来,回首问道,“父亲那里?”
“已派人去传话了。”世子夫人应道,“让他老人家慢些来,毕竟是也是长辈不是?太后娘娘宽厚待人定不会计较的?”
世子低头想了想,觉得在理:“说的没错,是这个理,那我们快些备好,去门外等着。”
他说着伸出手意欲扶过世子夫人,后者见状微微轻笑与他挽了手一道去了。
然而才刚开了府门,后边却也在此刻蹒跚而来了相互搀扶的江城侯夫妇,同样是有些着急。
还不等世子开口江城侯爷就是问:“如何?太……苏夫人来了没有?一切都准备妥当了?我问那边儿的下人没一个知道的!”
一边儿的老夫人道:“跟你说了别急别急,你看苏夫人还不曾来的。”
周边都是下人,自然不好说是太后娘娘,而家仆们一听这称呼不由惊诧了。老太爷老夫人那都是高寿了,要说是还有资格被二位老者称为“夫人”的,那不是位高权重便是年龄颇赶得上二位。在众人看来应该是后者的,说不定是个耄耋之年的一品夫人呢。
一时间各位纷纷都提起了精神,便是都能理解到主人们为何如此焦急了。
“你个妇道人家懂些什么?怎么能不着急?那是何等人物!”老太爷发了怒气,说话都与世子有十之扒九相似,不愧是父子。
世子连忙迎了上去:“父亲、母亲,你们怎么来了?不是遣人去说了,迟些来也没得什么事的。”
“胡说?”老太爷开始看不爽儿子了,“我们总不能倚老卖老,难不成还等夫人去拜见我们?”
世子夫人连忙道:“自然不是这个意思的,只是说苏夫人仁厚,会体谅父母亲年老不是?”
听到说苏幼仪仁厚,老太爷才稍稍缓了脸色,但想到是家族的荣誉,他又说道:“苏夫人仁厚的应当的,但我们也不得放肆,该的礼数少都不能少。”
世子垂头真心谦逊道:“是,儿子多谢父亲教诲,是儿子不曾考虑周到了。”
一众人说罢,便齐齐的站在门前等候。世子与背着手的江城侯站在前方,世子夫人扶着江城侯夫人站在另一边稍稍落后一些,身后跟着一众两排的家扑,十几双眼睛直直盯着府外,等待所谓的“苏夫人”。
连过往的行人都被这难得一见的阵仗吸引去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