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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娇宠:这个娘娘有点懒全文阅读

作者:凉夜白     盛世娇宠:这个娘娘有点懒txt下载     盛世娇宠:这个娘娘有点懒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千一百四十一章 早产

    “谁!”元治听到声响一惊,与周皇后猛然回头就看见门口站着已经傻了眼的敏嫔。

    “皇上”对方也是惊慌起来,只是腹部不止的疼痛使她缩成了一团,直不起腰连说话都有气无力的。

    元治皱着眉还来不及思考与呵斥,就见她突然痛苦的叫了一声,面色扭曲,紧忙用两只手护住了肚子,身子缓缓的顺着门框瘫痪在地,姿势奇特面目苍白。

    “啊我、我、孩子!”敏嫔双手捧着肚子,跌在地上又不敢碰到肚子只能忍着痛换了坐着的姿势。

    她撕心裂肺的呼喊着,声音颤抖有些无力却好像掩藏着极力的疼痛,将面前二人都吓了一跳。

    元治眉头紧缩,快步上前将倒地的敏嫔小心拥在怀中大喊:“这是怎么回事!”

    周皇后这才反应了过来,难得没了镇定,抖着双手直接说道:“糟了!敏嫔怕是要生了!”她强压着紧张冲到房门口大喊,“来人、快来人!”

    元治亦是不敢相信,见她那蜷缩的模样,慌张地双手都不知该往何处安放脸上诧异不止:“怎么会!不是还有两个多月!”

    敏嫔一直喊疼,他能清晰的感受到怀中的女人舒展不开手脚,全身颤 栗。好像是那样无力,却让人不敢轻易触碰。

    这是他第一次遇到这般突发的状况,难免有些慌张,想要握住她的手却发现敏嫔的双手都是粘腻的血液,他惊恐的往下细细一看,发现她的下方居然流出一滩血水,源源不断顺着地上往前染开,多少血渍还沾到了周皇后的裙摆上。

    “皇后你快看!她?!”

    周皇后脸色铁青:“皇上!先不要轻易挪动敏嫔!”随后又朝外边儿赶来的宫人大喊,“叫太医!快叫太医!说是敏嫔娘娘要生了!”

    众人傻眼,这不是还有月份吗?怎么出来一趟就要生了?!也不敢多加犹豫,整个坤宁宫都炸开了锅。

    便是在这时大欢儿才赶了回来,见敏嫔的情景不由慌了,冲上前去趴到她的身边:“娘娘!娘娘!”

    一旁的周皇后也是急着脚没处放,呵斥道:“大胆奴婢怎么将敏嫔放在一边儿!竟也没人通报!”

    大欢儿早就哭丧着一张脸不敢多说话了。

    敏嫔也看到了自己一手的血心中慌了神忍着疼痛大哭:“皇上!救命、臣妾、臣妾要生了!救孩子,我的孩子……”

    她的泪水顺着脸颊上的弧度不停的往外涌,看得元治的心一下揪了起来,额头上青筋爆满,他极力压制住自己的怒气温声道:“朕在,朕就在这,你相信朕你和孩子绝不会有事!”

    敏嫔好像想到了什么,顾不得身上血迹污秽,腾出手紧紧拽住元治的衣袖,眼睛瞪得极大声音颤颤巍巍:“皇、皇上,请、请原谅兄长原谅准格尔!我求您了!务必饶了他们的死罪,答应我、答应我!”

    原来真是听到了他们所说的话,元治紧皱着眉头不吭声盯着地上的那滩血水只觉得异常刺目,久久才只是低低而又阴沉的问道:“是谁、让敏嫔进来!”

    人群中一下子静了下来,不过一会儿一个宫女从踉踉跄跄的从中抖着身子站出来,随后一下子瘫痪在地上,匍匐着抖动,脸上的表情惊恐:“是、是奴婢,奴婢有罪、奴婢知错!还望皇上恕罪、恕罪啊!”

    元治阴森森得盯着她,一字一句道:“如若敏嫔有半点不堪,朕便让你陪葬!”

    宫女眼中无望,跌坐在地上一动不动,随后又像活了一样嚎啕大哭:“皇上、皇上奴婢知错了!求您放过奴婢啊!”

    她不断的磕着头,额上不过一会儿便磕出了血,看上去一道血淋淋的,顺着鼻梁滑下去看着十分人,只是元治还是不解气。

    周皇后自知难逃责罚,同样跪了下来:“那是臣妾宫中的人,是臣妾管教不当,臣妾有罪愿领罚!”

    元治对她始终不一样,再恼怒也没得朝她生气,只是淡淡问道:“太医来了没有?”

    话音刚落,她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见一个苍老的身影从人群中跌跌撞撞的上前来:“臣、臣来迟”说着正要跪下就被元治一喝打断了。

    “行了,那些有的没有就不必了,快快上前来看看敏嫔娘娘如何。”

    太医缓了口气,不再行虚礼,让人上前来准备给敏嫔换个地方检查,可是敏嫔却紧紧拽着元治的衣袖不松手,所有的力气都在那只袖子上,强压着不适难得倔强道:“皇上!还请皇上答应臣妾放过兄长求您!”

    元治瞅着她那倔强脾气,脸上风平浪静,心下却不知道多少慌张。他贴近了敏嫔的脸庞,对着她的耳朵柔声说道:“如果你和孩子平平安安,朕便下旨放过世子府也放过准格尔。所以,你一定要宽心诞下我们的孩子。”

    说到这里,敏嫔才松了口气,可是又很是犹豫迟迟不肯放手。太医见了也是紧张忙道:“皇上,这再不准备就来不及了啊”

    元治真的是郁结,想要发怒又怕敏嫔紧张不肯乖乖放心,越到这个时候越是得温柔些。他轻轻拍了拍敏嫔拽着衣角的手,柔声道:“你说的朕都答应了,可是你要是再不放手我们的孩子就保不住了。你不想要这个孩子了?”

    哪里会不想,她期盼这一刻不知道期盼了多久,哪怕时机还不成熟她也希望能顺利生下孩子,于是不再犹豫缓缓放了手,闭上眼的时候,神色中的最后一丝清亮消失了。

    元治很是紧张,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唯有发呆的时候心中才能平静了下来。周皇后为那宫女愧疚,更是不忍心看他这般,于是上前福身:“皇上不要紧张,这是女人的必经之路。”

    “可是她是早产,还提早了这么多。”他的眼中有一些疲倦与担忧。

    周皇后只能轻抚着元治的胸口:“敏妹妹福大命大,她的孩子也一定会健健康康的不是吗?早产了才是告诉我们这孩子值得我们去爱护疼爱。”

    元治浅浅叹了口气,似想到了什么问:“宸儿呢?被吓到了吗?”

    “回皇上,旦儿知道事情不对一直藏着,没让宸儿看见去。”

    他点了点头又问:“可告知母后了?”

    周皇后低眉顺目:“是,已经遣人去了,保烈世子同世子夫人也一并告知了。”

    元治犹豫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想来敏嫔要是见到了兄嫂会更是欢喜吧?

第一千一百四十二章 流氓

    苏幼仪一场午觉睡醒,就看见季玉深正坐在床头深深的凝望着她的睡颜。一缕暖光从窗外落在他的侧颜上,使得线条十分柔和,不复平日里的冷清与锋利。

    她笑了笑慵懒道:“干什么还不让人安稳睡着?”

    季玉深不似以往那般冲她淡笑,只是道:“醒了?那便起来吧,小纪子来了。”

    “小纪子?”苏幼仪有些许讶然,小纪子往往都是跟在元治的身边,没有什么大事儿,通常不会亲自前来的,如此这般只怕是宫中有事了。

    她诧异之下便是忘了直接问身边儿的男人,而是径直起身朝外头走去,身后的男人见她衣着单薄,无奈之下只好手拿着裘衣跟着出去。

    打开房门,一股没得屋内暖热的冷风灌了进来,使她的脖颈缩了缩,双手也在袖子下互相揉搓。

    但她见门前跪着一众人更是后背一凉吓了一跳,“这是做什么?”环顾了一眼四周能见小纪子就在前头,看到她的时候脸上明显松了口气。

    众人纷纷道:“请太后娘娘安。”

    苏幼仪拂了拂衣袖将双手搭在腹前:“小纪子,你来找哀家作甚?可是宫中发生了什么?”

    一般来说非喜即悲。

    她淡然着一张脸听他恭敬得说道:“娘娘,皇后娘娘命奴才来跟您说一声敏嫔娘娘发动了。”

    “发动了??”她十分诧异,看向众人,“今日才几时?不是还有两个月份??”

    小纪子匍匐在地上拜了拜:“回娘娘,本是还有两个月的,只是敏嫔娘娘意外早产了。”

    她一听不由的有些怒气:“早产不是小事儿,为何不来给哀家通报!”

    视线扫射之处,无一人敢抬头看她,只有烟儿犹豫了半晌哭笑不得的缓缓应道:“皇后娘娘说这不是什么大事,您知道了就好不必过去宫中,只要等着好消息就是了。”随后眼色似有似无的瞄了瞄季玉深,意欲明显。

    看来分明就是季玉深瞅她在睡着,能不说就不说吧?

    她哀怨的看向后者,而后者则是咳了两声面上有些许不自在,见她受凉故作着淡定的把裘衣披在她的身上:“你去了还能替敏嫔接生不成?再说,我叫了是你不曾起来。”敢情还是她的错了。

    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苏幼仪啐他一声,随后冲着多福多禄说道:“备车!早产多少危险哀家哪里安心坐得下去!”

    前往皇宫的路上,她不断担忧着敏嫔如何突然早产了,那是多少危险的她好歹生过孩子自然是知道的。可是敏嫔身体一向很好,那日她还问了乌拉尔氏,说是敏嫔不大爱动但是胎儿大人都是健全的,如此这般要不是有什么意外怎么会无缘无故发动?

    犹记从前宫中妃嫔都是打着手段的算计妃子肚子里头的龙种,不是让那胎儿没了也就是生为早产儿,后者却是要么大人保不住要么孩子保不住,否则那孩子就是疯傻的或者四肢不健全的。

    想想就令人寒颤,不过她又想到周皇后管理宫廷一向井井有条,便不说有谁耍这么个手段了,怕是连这么做的心思都不敢有。

    思来想去她突然想着该不会与李韫做得破事儿有关系吧?刺激之下也是极有可能早产的,再思虑了许久好像她所知的也只有这么一种可能。

    见她紧皱着眉头想事情,季玉深心虚的探手做了个大动静以此妄图吸引苏幼仪的注意力。这个主意打得好,后者确实给他吸引住了,一脸嫌弃的看着他问:“你今儿个抽筋了还是怎么的?别老动,晃的我眼花。”

    “哦。”他嘴上是这么应着,手上动作不减,时不时晃到她的眼前像是折腾她一样。

    苏幼仪不能集中注意力,一气之下伸手“啪”的拍在他的手上,嘴中嗔怒:“再晃我就剁了你的手!”

    他一听手上立马规规矩矩的放在腿上,端端正正的坐好了,还预备闭眼假寐一番。可是没了他的烦扰她却又是没得想问题,不由叹了口气极是无奈,这男人一定是算计好的。

    “你今日究竟是犯什么疯病这般幼稚?”

    听得出来她很是生气,但是季玉深自知理亏。她如今到了太后的年纪,每日都是身心放松吃喝玩乐就好,最重要的不外乎是孩子与孙子。

    元治向来是她最疼的,哪怕不是元治的亲母都会拿着作亲儿子般,他的儿子降世更不用说苏幼仪的欢喜程度了。这些他都明白,独独没想着早产是多少危险的,偏偏就是知她深睡不舍叫醒她。

    这怪不得她恼火。

    他见苏幼仪气恼,轻轻握着她的手满脸的委屈,这是除了笑容外他最最难得露出的表情:“幼仪,是我错了。”

    她瞟了他一眼,有些嘟囔着嘴没好气地问:“错哪了?”

    季玉深将她得手放在自己的脑袋上:“我不该擅作主张,这不是寻常的事不该不分轻重瞒着你。”说着,脑袋在她的手下主动动了两下。

    “噗”苏幼仪想笑,又生生憋住,见他那副模样真真的有些像是个男宠,不由瘪着嘴装作不笑,再把手缩了回来:“幼稚!”

    再见他满脸委屈巴巴的顶着一头鸡窝不由一笑,“行了,瞅你头发乱的。”边说边身后预备上前给他理两下。

    可是他偏不,避开了头把她伸来的手揣兜里:“你不气了?”

    她脸颊一红侧开了脸,低低应了声:“哦。”

    从季玉深的角度看过去,能见她隐约的侧颜一条渠道弯曲,还有长长弯翘的眼睫毛阴影落在眼睑上,眼中带着十足的羞涩以及绯红的娇羞便在白瓷般的肌肤下显露出来。

    他看着喜欢极了,不断揉搓手中嫩滑的另一双手心,情不自禁的探出头在她吹弹可破的脸蛋上轻轻一点,温润的触觉使得苏幼仪更是异样满盆,呼出的气息都变得灼热。

    她着急忙慌的推开他,整了整衣袖,整个人都如滚烫的红虾,他看着好笑,轻笑了两声不敢再逗她,规规矩矩的坐好了。

    流氓。

    苏幼仪心中腹诽,因着发热于是撩开了帘子呼吸外头寒凉的空气。

第一千一百四十三章 进宫

    她探出头见小纪子跟在马车便顺口问道:“敏嫔今日是听到什么?怎么会突然发动了?在哪发动的?”

    小纪子瞅她躬了躬身子:“回禀太后,这个奴才也不太清楚,是敏嫔去坤宁宫看望皇上与皇后娘娘,随后就发动了。当时奴才没跟在皇上身边紧接着的便是不知道了。”

    苏幼仪想了想又问:“李韫今日是不是去找过元治?”

    “娘娘怎么知道的?”小纪子有些吃惊,呆愣的瞅着她,“今日李大人的确去找过皇上。”

    随后他瞅了瞅旁边儿跟着的一干人小心翼翼的抬手放在嘴边轻声道,“随后皇上的心情便一落千丈了。”

    她点了点头大概明白了,想必就是李韫告了准格尔一状让敏嫔无意间知道了。寒风袭来她被冷风一吹立马一个激灵抖了三抖,季玉深见她那般直觉好玩,又怕她冻着,干脆手长一捞将她搂进了自己怀中,顺手整了帘子。

    “你做什么?!”苏幼仪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小声惊呼。

    他笑了笑在她的耳边轻声:“怕你冻着。”随后二人无言他才复问,“你认为是李韫告状使得元治大怒,敏嫔无意间晓知才受了惊吓早产了?”

    苏幼仪在他怀中如同小鸡啄米似的点头,随后有些冷笑道:“要是真是这样,那真是我高估了李韫,如此迫不及待不是给自己挖坑吗?”

    “也好。”他拥着她,手中握着她的玉手轻柔,时不时掰着手指,一个多少成熟的人居然玩手指玩得不亦乐乎,“早点把他解决了免得你伤神。”

    她噘着嘴把手指拿起来拍打着他的手,再瞪了一眼道:“一会儿给人瞧着了。”

    季玉深笑:“瞧着怎么了?给他们瞧。”

    苏幼仪叹了口气,没得他办法。

    ……

    不多时,他们便下了马车,还是季玉深先下最后转身接她,可以说有了季玉深她简直都不需要人伺候了。

    烟儿霞儿瞧在眼里欢喜在心里也知道果然是有了季先生,他们的太后娘娘才会这般像小女儿家似的。

    只是再仔细瞅季玉深,二人给傻了眼,那头简直可以拿来养鸡了,他们连连说道:“季先生您这头发是怎么的?”

    苏幼仪闻言一看,掩嘴笑出了声,想上手给他整一整却给他拦住了,烟儿与霞儿一看说道,“不如让奴婢们给您稍微整理一番?”

    他转手把她的手握在手心,边说道:“不必了,这样挺好的。”

    苏幼仪听罢,差点呕出血来,感觉一阵肉麻。可再过了一阵,她却觉得心中衍生出甜蜜来,于是所行之处皆是见她脸上扬着轻笑。

    一众宫人看傻了,总觉得好几日不见太后娘娘好像又好看了些,可是眼睛还是那个眼睛,嘴巴也还是那个嘴巴好像并没有变似的,再看一旁的季玉深看着也是与她相当。

    “儿臣请母后安。”帝后二人见她来了,忙迎到门外来给她行礼。

    苏幼仪挣脱开相握的手,亲自上前扶起来:“好了,不必这样多礼。”

    在她的手掌脱离的那一刻,后者感到深深的失落恨不得重新伸手拽住她,可到底是众人面前,他要是真这么做,那只闷闷的小野猫会打死他吧?于是他极力压制了心中的强烈欲 望。

    只见她左边是皇帝右边是皇后,自己可怜巴巴的站在后头,旁人看他是表情阴沉了许多,但是又好像还是一副风轻云淡。

    元治与周皇后将她扶着坐在位上只听周皇后道:“母后怎么来了?儿臣本是让小纪子通报一声就是,不必您亲自来的。”

    苏幼仪笑了笑拍着她的手道:“敏嫔是早产,哀家实在是坐不下去。”

    周皇后叹了口气又笑起来:“母后不必担心,吉人自有天相的。”

    “数你嘴甜,希望敏嫔能托你的福气。”想了想她又问道,“可给世子与世子夫人说了?”

    元治接过话去:“已是说了,如今他们正在门外陪着。”

    苏幼仪满意的点了点头:“看得出来保烈还是很疼敏嫔这个妹妹的。”

    他们坐在正殿隐约能听见偏殿里头敏嫔的惨厉的叫声,她皱了眉头:“这是进去多久了?”

    周皇后也看了眼偏殿的位置,眼中出现自责:“才刚进去两个时辰,看这天,八成得生到深夜去了。”

    她一听不由咂舌:“是,得苦了她了,生孩子本就是女人的一大道难关,偏到她身上居然是早产。”

    “敏敏!加油啊敏敏!”

    便是这时,她又好像听到偏殿那处除了敏嫔的惨叫好像还有保烈的声音不由傻眼,“这是保烈?”

    虽然已经是这种紧要关头了,想到保烈周皇后还是忍俊不禁:“是呢,本来觉得这般不妥,可是对于保烈来说他没得这种不吉利的规矩,说是世子夫人生产的时候他也是这样跟在身边加油。真把生孩子当成了他们男人的战场了。”

    苏幼仪扶额,不知道他这嗓音会不会叫得小胎儿一会儿不肯从肚子里出来。她啜了口茶问道:“你们两个且跟哀家交代一下吧,敏嫔怎么会提前发动了?”

    看她这样,元治与周皇后隐约猜到李韫说的或许都是真的,她看上去也是已经猜到了敏嫔早产的原因。

    他们二人对视了一眼,还是元治先开了口:“今日李韫与其他几位大臣向儿臣联名上书,纷纷是告保烈以及他身边有位名为鄂麦的将领的状,其中有一个是”

    他顿了顿看着苏幼仪纠结道:“是说鄂麦试图刺杀母后,儿臣与皇后正是在讨论这件事不巧给敏嫔听去,或许是受了刺激。”他的眼中带着疲倦与愧疚。

    苏幼仪听之问道:“对于李韫的话你们是如何看得?”

    元治应道:“有些事他是带着证据一块儿来的,还有些事儿臣并未下定论,但却隐约觉得手下敢做的事说不准便是保烈授意的。否则他们为何要那样做?要说是李韫污蔑可是又手持证据,这”

    “那要是李韫收买或者威胁了,让人这么做的呢?”

    “李韫手无大权如何收买威胁?其次李韫与准格尔已经结下了梁子如何会收买他们的人?”

    “可是你现在不就正在怀疑保烈而伤及了敏嫔吗?”

    她直盯着元治的眼睛,一句话让他恍然过来,如果李韫能收买,那么目的不就正在污蔑准格尔与敏嫔?可是,他哪来的能力能收买准格尔人?

    他眉头紧缩,苏幼仪又是轻悠悠的说道:“每个人都是有弱点的。”

    元治一怔,周皇后也诧异了去:“母后难不成李韫所说的都是真的,您……您已经查清楚了?”

    她不吭声只是态度已经表明了一切。

    元治便是在这时深深叹了气起了身,朝门外走去,双手背在身后看着远处的天,不断的转着拇指上的扳指,从背影都能看得出来他是有些心烦意乱的。周皇后就随着他的离开,眼神也飘了出去,满满的都是担心。

    随后转身朝苏幼仪满脸愧疚道:“这事儿都怪儿臣,是儿臣没得管教好宫里人,才让敏嫔妹妹听了去。”

    “行了。”苏幼仪为她正了正发饰,“该来的始终会来,不能全怪你。”

第一千一百四十四章 没了意识

    直至月亮高高挂上了树梢,敏嫔的叫声还是此起彼伏,一盆接着一盆的血水从屋子里头不停的拿出来换,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紧张的表情不敢有丝毫倦怠。

    或者是因为敏嫔早产,所有人都是极其紧张。保烈在喊了几个小时过后嗓子已经全部哑了去,虽说很是担忧可又怕打扰到宫人接生,因此只好时不时往偏殿看着不敢上去问,跟着乌拉尔氏在门前转个不停。

    连苏幼仪来了都不曾去行个礼,只因为实在没心情。

    “夫人,敏敏怎么还没好?当初你也没生这么久啊!”

    乌拉尔氏见他那般着急像个掉了糖的孩子,都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隐隐还能记得当年他站在门前不停问着母亲她为什么叫?是不是疼的?能不能不让她这样叫,听着揪心。

    “保烈,你不要这样紧张,生孩子固然是难着的,更何况敏敏是头胎还是早产,久一些是需要的。”

    保烈一听欲哭无泪,只能再跟着乌拉尔氏的屁股后面踱步起来,甚至想蹭到门边儿进去看几眼,可到底又不敢。听说连皇帝都不能这样趴门,更别提他还算是个外男,能蹲在这守着已经是元治给他的莫大恩典了。

    里头的敏嫔是有这么一瞬间以为自己活不下去了,她不知道原来生孩子当真是这么难得。

    她随着两个产婆的吆喝,一次次起伏用尽了全力,因疼痛叫得嗓子都破了,她甚至能感受到一丝丝的血腥味在喉咙处蔓延开来,让她很是想呕。

    嘴中含着的白布也是换了一次又一次,远远瞥一眼还能看到一盆盆的血水染着本是雪白色的帕纸。周身全都是粘腻的汗液,包括脸上亦是密密麻麻的顺着滑落。

    她在疼痛间还能恍惚听到大欢儿紧握着她的手在耳边大喊着:“娘娘、娘娘用力啊娘娘!马上就要出来了!皇子马上就出来了!”

    只因这一句于是乎她又咬着牙让自己清醒了些,进行下一轮的疼痛。

    可是来来回回又用了好一会儿,腹中的胎儿还是不肯出来,敏嫔有一些些的绝望与自嘲。

    孩儿啊,你当真不肯来到世上吗?是在怨恨母妃没有保护好你吗?

    耳边的嘈杂渐渐模糊,她都分不清了究竟是真的还是梦境,只是疼痛始终吞噬着她的大脑使全身虚脱无力,久久从嘴中喃喃自语:“我、我没力气了……”

    大欢儿在吵闹中听不大清,看她的嘴唇一直在呶动才趴下了身子:“娘娘,您说什么?”

    等模糊的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她瞬时慌了,她见敏嫔的眼睛涣散随后缓缓闭上了眼,又能清晰感受到握着的另一只玉手已经软了下去,随后便自觉松开从她的手间落了下去,她怎么抓都好像抓不住,看上敏嫔也好像毫无生息

    “娘娘!!!”大欢儿的泪怔怔的从眼眶中出来,惊恐的大喊,“快来人、快来人!”

    其中一个稳婆也是吓了住,手上一抖:“快拿参片给娘娘含着!快啊!去告诉皇上,谁去告诉皇上!”

    随即房中又是一阵吵闹。

    另一个稍稍年轻一些的妇女从偏殿中跌跌撞撞的跑出来,看在乌拉尔氏与保烈的眼中心中“咯噔”一跳。

    只见她一下子跪在苏幼仪的面前,好像要哭出来一般。元治脸色大变快步走上来:“怎么回事!”

    那稳婆哆唆着手,颤抖的嗓音不断磕头:“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不会是难产了??”苏幼仪也是心中一凉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那稳婆忙招着手:“不、不是,是娘娘身体虚弱一直用不上劲儿因此费了好些功夫,方才、方才娘娘不肯用力晕了过去,已经是含了参片!只是一点活着的欲 望都没有就是不肯大力,再这样下去娘娘恐有危险啊!”

    元治身体一震,倒退了几步扶住了桌角,紧接上压住心中的惶张:“带朕过去!带朕过去!”他没得再考虑别的事情,一把拉起腿都软了泥的稳婆,让她走在前边儿跟着走了过去。

    苏幼仪与周皇后对视了一眼也紧紧跟了上去,季玉深本也想跟,又突然想到自己与敏嫔非亲非故纯属一个外男恐有不当,因此停下了脚步。

    偏殿外的宫人见元治要冲进去纷纷拦住他:“皇上,这不能进去的!不吉利啊!”

    元治心中焦急却被这群人拦着心中烦躁,可是想了想也知道自己唐突担心进去了那群宫人反倒让自己吓到就不好了。

    于是他站在门外冲着里头大喊:“敏嫔!你醒醒!你可记得你求朕做的事情!如果你不能活下去,那朕便食言了!你听到没有!草原的儿女!快些振作起来!”

    保烈一个大男儿见元治那样心中都是十分酸涩,眼见着居然有些泪意,想上前去打气又担心打扰了元治与敏嫔干脆紧张的停在原地。

    昏迷间的敏嫔脑海中一下被他的嗓音震开,不由清醒些,模模糊糊能听见元治正在大声喊叫,眼皮抖了抖缓慢睁了开。

    旁边的大欢儿一见,喜极而泣:“娘娘醒了!娘娘醒了!”

    下一秒便能听稳婆又喊道:“敏嫔娘娘,就差一些了您用!孩子马上就出来了!再坚持些啊!”

    门外的元治也能听见了大欢儿的欢呼立马欣喜高声:“敏嫔,你听的到朕说话对不对?振作一些,可还记得与朕的约定?你要振作一些!”

    敏嫔的眼角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元治的话,掉落下了泪水,随之用力起来,因着撕 裂的疼大声叫喊出声,才让一众人就安心了下来。

    稳婆在里头喊着:“娘娘、娘娘一定要坚持住加把劲!孩子很快就出来了,很快的!”

    又是不知道过了多久,未避免方才发生的事情,元治一直守在门前,同着保烈一块儿时不时给里头的敏嫔说几句话,再给她加油打气。

    不远处的苏幼仪看着也是松了口气,虽说同是女人但到底没敏嫔这么惊险,看在眼中也是狠狠捏了一把汗。

    周皇后自然同她一样的,不禁问道:“母后,若是保烈世子有罪,皇上应当不会怪罪在敏妹妹身上了吧?”

    “不会。”苏幼仪应道,“保烈不会有罪。”

第一千一百四十五章 是男是女

    周皇后本是松了口气,听到她说的后半句话便是不明所以然,

    不知道又是过去了多久,但是接下来却是顺利了许多,从里头出来的宫人脸色也比方才好看了些。门外的保烈、元治一众人也是悄悄舒了口气但是心中始终紧抓着一把汗。

    苏幼仪考虑到和嫔身边带着个公主,孙常在与钱常在又未有孕,来了只怕帮不上忙。加上其他人纷纷劝着未孕来到血光冲天的房前怕会不吉利,所以没人去告知一声,她们三个都是一场午觉醒来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等是醒了以后她们着急忙慌的赶了过来,可是一干宫人都劝着不让靠近,再加上敏嫔的身份情况她们都是没有资格上前的,以及中途敏嫔突发意外,元治的身边也是有周皇后陪着。

    思来想去她们觉得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站在寝殿门口走来走去,都听说了敏嫔的情况,再瞅里头的惨叫纷纷惊了一片心神。

    久而久之不敢松懈下来的也都紧张过度头疼不已,外头几个不懂女人生孩子的却是因等待过久隐隐有些疲倦,几个不是眼中布满了血丝就是歪在墙上黑了眼眶。

    直至刚过子时,里头终于传来一声破天晓的孩啼声。只是那一声虽然抵挡了众人的嘈杂却是尖细如猫叫,惊得几个人瞬时清醒了起来,一咕噜直起了身子。

    众人欢喜不已,最开始以为这么细小的叫声应该是个公主,可是等的却是稳婆抱着孩子冲了出来,脸上尽是疲惫加之欢快:“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敏嫔娘娘生了位小皇子!”

    这实在是称不上多少满喜,毕竟元治自小受苏幼仪的影响,更是喜欢女儿。只不过方才惊险,他完全没做好迎接新生命的准备,因此这个孩子平安出生在这时便已经是莫大的快乐。

    各位皆是欣喜,元治在抱了会儿孩子后,将孩子递给周皇后,同苏幼仪一同进入已经整理好的寝殿看望敏嫔。

    周皇后见状是没有什么醋不醋的,她知道女人在这种时刻无非是最想见见自己的“天”以及长者,最后能听听他们的安抚,而非整颗心都安在孩子身上。

    更何况她心中愧疚与担心都是来不及的,就别说在这种时候还醋着。于是乎苏幼仪、元治与保烈夫妇进去看望敏嫔,她则与和嫔几个在端详着孩子。

    后妃几个嘴中纷纷都是夸赞:“这孩子真是好看,随了敏嫔跟皇上的了。”

    和嫔在一边儿更是夸奖道:“是呢,要是个公主绝对得赶上太后娘娘了,不过作为皇子也当是风流倜傥的美男子了。”

    “是呢,不过本宫看着更像是皇上。”

    周皇后端看着怀中皱巴巴一团的野猫子,开心的不理其他,恨不得上去香两口。她透过这张与元治相似极了得脸,不由得脑海中想起了大皇子的虎头虎脑,还有他白净肥嫩的脸颊,才几个时辰不见却莫名的想念他来。

    可是正抱着,和嫔突然惊奇道:“娘娘!小皇子怎么的哭声如何这般细小?要不快快叫太医来瞅瞅吧?”

    她本是没得注意,现下给和嫔一声才恍惚想起方才就是因为嗓音过于细小无力才以为是个公主。不过也好在和嫔当了娘后嘴上把了门,不再像从前那样口无遮拦的,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忌讳了也不知道。

    周皇后看着怀中的婴儿,喃喃道:“听闻早产的孩子便是会这样,身体比其他婴儿弱一些,今后长个几月会养回来的。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你们还是去请太医过来看看吧。”

    孙常在机敏,连忙遣了身边人去请。

    殿内,敏嫔已经累的昏迷过去,但是尚且还存有意识。她能依稀感觉到鼻前的血腥正在渐渐散漫开,还有人正在用湿面巾给自己擦拭着身上的粘腻,潜意识中她知道那是大欢儿。

    隐隐又好像听到了元治的声音。

    是等他们进来的时候,屋子里面的血迹与污秽的棉被什么的都被清干净了。熏香也是不敢点了,就怕刚刚生产完她的身子会有不适,只有新的被褥拿来的时候会有洗之后清清的新香,很是舒适宜人。

    敏嫔的周身也被清理干净,正躺在榻上昏迷着,轻微的呼吸要是不仔细看都是感受不到的。

    宫人们进进出出将旧物拿了出去又备了一定需要的新物品,再将敏嫔擦拭的污水拿去换了,连窗都不敢开着,只因她如今正虚弱着不可受凉,现下又是寒冬最怕一丝凉风会透进来。

    几人小心翼翼的走着,怕会惊醒敏嫔。

    苏幼仪入了屋时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儿,仔细嗅了嗅发现鼻前尽是漫着一股奇怪的香味儿,宫人们清理过后才是消散了许多,也是依旧散在周遭。

    她皱着眉暂且没去多想。

    等到了床边,众人才看清她被擦过后苍白的面容,简直失掉了血色。一旁的大欢儿正红着眼眶看向他们,不敢出声只蹲了蹲礼,她似乎还在为自己的疏忽而愧疚,想想刚刚几个时辰的惨状又是一阵泪流涌上心头,直直滑下了眼眶。

    乌拉尔氏见她那般又不舍得责备,只怪自己心太软摆手让她下去了。

    走在前头自然是元治了,他走在敏嫔的床边,瞧她都清理干净了额头上却渐渐发起密密麻麻的细汗,他心中疼惜,拿着一边儿的手帕亲自洗净给她轻擦。

    他握住敏嫔冰凉又若无骨的手,嘴中轻声说道:“辛苦你了。”

    她本就还有意识,听到元治的声音便有一种渴望强制让她睁开眼皮,于是片刻后轻微抖动了下便缓缓睁开了沉重的眼。

    也许是待在室内太久她甚至还有些恐惧是否会遇见强光,可是眼前一片昏暗十分适应。

    她全身都在痛,连动一下都觉得骨头要碎了,只得脑袋轻轻挪动,转头便见面前是元治,一旁坐着的则是苏幼仪。

    所有人见她行了脸上都露出了笑容,苏幼仪柔声道:“醒了?可有哪里不适?”

    “孩”开了口她吓了一跳才发现自己的嗓音是多少难听,想来是叫得破了,开口便是几般疼痛还有轻微的血丝感,沙哑十足。

    她缓了缓,才继续说道:“孩子,怎么样了?”

    元治轻轻拍打着她的手似在给她安慰:“你放心,孩子很好。”

    敏嫔张张嘴有些犹豫:“男孩女孩?臣妾、臣妾想抱抱孩子。”

第一千一百四十六章 再探一次钟粹宫

    苏幼仪为她捻了捻被角笑道:“是个小皇子,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你的身子实在虚弱等恢复一些再让宫人将孩子抱来。”

    敏嫔好像这才把心中的石头放了下来,看向她与元治声音弱道:“臣妾多谢太后娘娘与皇上的关怀,臣妾一切安好。”

    “那就好。”苏幼仪笑了开,“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哀家便不在这待着了。世子也担心了你许久,不若我们就留点时间给你们兄嫂妹妹的吧?”后半句她是看向元治,像是在征求意见。

    “妹啊”

    元治都还没有松口,保烈听到那话就不管三七二十一,急切的拨开人群来到敏嫔的面前。可哪知道她的脸色一沉,脸转向里边儿,声音阴沉道:“不必了,我现在有些疲惫想自己睡一会儿。”

    保烈怔愣,手足无措的站在那边儿,不知道敏嫔隐藏在里头的脸落了泪。

    苏幼仪看了看乌拉尔氏,后者才拽了拽保烈,眼神示意,等他回神才轻声:“敏敏现在身体不佳,我们等他好了再过来也是可以的。”

    他一听,吞了吞口水,有些担心与不罢休,攥着衣角纠结了半天最终才让步:“那、那好吧,敏敏哦不,娘娘,你一定要照顾好身体,等好一些了我再来看你。”

    他不知道敏嫔怎么态度转变的这般快,隐约能感觉到是自己得罪了她,可是又不知道哪里做得不恰当,只好依着乌拉尔氏拉着,揪着一颗莫名其妙的心转身出去。

    元治与苏幼仪这也起身整了整:“那朕与母后就先出去了,你先休息,回头朕再来看你。”

    敏嫔不应,脸上挂着泪珠不肯看他,在他转身之时才像是想起了什么忙转头来立马抓住了元治的衣角:“皇上”

    元治回头见她红着眼泪流满面,稍稍联想一下她方才的态度大概是猜出了一点什么。

    只听她说道,“您答应臣妾的,务必臣妾在这里求您了。”

    元治叹了气,不知道她怎么都这般了还想着准格尔只能道:“君无戏言。”

    苏幼仪不知他们之间的交易,见她哭得伤心只弯腰用手帕为她擦了擦:“生产后的女人最忌讳落泪了,你可懂了?”

    敏嫔听了元治的话才放心的松了手,对上她的眼睛乖巧的点头道:“是,臣妾谨遵教诲。”

    她满意的笑了,同元治并肩走了出殿去,只是这时她又注意到了方才的那股味道,靠近门口那香味儿却是更加浓郁。

    苏幼仪直觉不太对,小声对元治说道:“元治,可闻到一股子怪异的香味儿?”

    房内只留敏嫔在里头想到保烈就是一阵恨铁不成钢,还是大欢儿见人都出来了怕她需要有人伺候急急进了殿内。

    “娘娘,您都好几日没见着世子与世子夫人了,怎么方才却是一副不待见他们的样子?”大欢儿边走边道,“那世子呀刚刚在宫门外喊得可起劲儿了,最是担忧您的,奴婢不懂您这是何用意?呀”

    她走近自言自语了一会儿,看着敏嫔像是没反应的都不应她也不转头,这才奇怪的探头一看。

    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敏嫔居然在无声的哭着,那眼泪已将枕子润湿了去,实在是惊了她。

    “娘娘这是怎么了?!这、这娘娘不宜哭啊!且快快收回去!”大欢儿一惊,手忙脚乱的拿手帕子给她擦泪,却不知道她泪从何起,因此紧张非凡。

    敏嫔打开她来的手帕尽量克制自己的嗓音:“不比这般紧张,我晓得了。”

    大欢儿很少见过容易流泪的女子,更别提敏嫔她是几乎没见过的,因此她这么一哭大欢儿便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此刻听她说不必紧张却是更紧张。

    既看不下去她那样哭,又不能安慰着,心中着实慌乱。

    “娘娘,您这究竟是怎么了也给奴婢说说呀!”她动也不敢动,生怕刺激了敏嫔,只得在原地急的都要哭出来了。

    敏嫔扭头咬着唇又是流着泪出来:“我只是觉得兄长,实在是不争气。”随后她便没有再说其他的,也看得出来并不想多说。

    大欢儿亦是不敢再问生怕她又伤心了去,只得在一边儿默默的照顾着敏嫔,直至许久过后她才停了下来沉沉睡了过去。

    保烈本就是没得放下心,这不恰恰好元治也没让他们回去,干脆就心安理得的跟在了他的身后,只见他是皱紧了眉头不知想些什么。

    瞅着没人注意他们,乌拉尔氏轻声对保烈说道:“我常给敏敏补着一丝都不敢松懈,怎么敏敏的身子竟然这般虚弱还无故早产?这可怎么是好。”

    后者拍了拍她的背:“这也不怪你,不是好好生下来了吗?之后再调养就是。”

    他们不知道这话已经是被前边儿的苏幼仪尽听了去,她走到一半皱眉停了下来,冲着季玉深道:“我想再回一趟钟粹宫,你跟着元治他们去,有什么事儿便替我一般答了。”

    季玉深应道:“好。且去小心。”

    她点了头,随后冲元治使了个眼色,同时说道:“元治,你带世子好生招待着去,哀家有物什遗落钟粹宫,只怕还得回去一趟。”

    元治自然是明白的,于是也就点了头弯腰道:“母后去吧。”

    等她走了老远才是对保烈身后跟着的男子道:“想必这位就是鄂麦勇士了,朕闻名已久请同世子一块儿前来。”

    来?去哪?保烈怔愣,一般说上殿见皇帝既不可佩刀更不可带侍卫,怎么今天皇上却是一反常态?

    众人不解。

    钟粹宫内,大欢儿见苏幼仪去而又返觉得不寻常才迎上去:“请太后娘娘安,都这个点儿了,娘娘怎么没会御园歇着反倒又回来了?”

    她摆了摆手让烟儿霞儿就在那等着,自顾自走了进去,大欢儿连忙紧跟其上。

    “你们家娘娘可睡了?你怎么不跟在身边反倒跑来外面?”

    大欢儿麻利应道:“娘娘身体不适,方才才睡了过去,命奴婢在外候着不愿人在跟前伺候。”

    她点点头,停在门前回身也不兜圈子直截了当的问道:“屋里头的东西都换过一遍儿没有?”

    大欢儿想了片刻低眉顺目的答道:“大多都换了,除了娘娘很是喜欢的倒是留着。”

    “哦?”她严肃了起来,“留着的东西里头可有什么熏香之类的?”

第一千一百四十七章 关仔细了

    “回娘娘,不曾。”刚说罢大欢儿像是想起了什么,“有一个香囊算吗?只不过那个香囊奴婢闲着味儿重早早就给收了起来,好像是还散着味儿。”

    “香囊?!”苏幼仪大惊,“何人送的??”

    大欢儿给她这么严肃一问,也是微微慌张起来:“那、那是坤宁宫的一个粗使宫女亲自送来的,说是皇后娘娘希望能送个祥瑞便命下面一众人进行比拼。她做得最是精美,因此让她亲自送来了”

    她又追加紧问:“里头是什么香?让太医看过没有?”

    “说是他们家乡不知名的野花晒出的香干。遣太医来瞧过了,只是娘娘见它实在好看不肯拆了,所以太医嗅了嗅也瞧不出什么只说不像是对孕妇有害的香。再说我们娘娘想着是得到皇后娘娘的首肯,因而便安心用了。”

    她听罢心中一跳又问:“这是什么时候送来的?”

    大欢儿想了想:“大概是在世子夫人离宫后,随后过了半把月奴婢进宫,瞧着在床上挂着,好像味儿太重始终担心会否有害,才给收了起来。娘娘也不舍得扔了,便一直放在柜子里头。”

    苏幼仪不太确定是不是自己想得那样,只是道:“哀家今日问你的且不要伸张,进去将香囊拿来给哀家,再叫人给寝宫重新清理一遍。”

    “是。”大欢儿蹲了礼,小心翼翼的进去里头。

    不过一会儿,一只精致的锦绣香囊便放在自己的手心,散发着浓郁的香气。她走了出去,将香囊交给霞儿又吩咐道:“遣多禄去请林太医,就说哀家在这里等着。”

    ……

    元治沉着的饮茶,众人则是心思各异,觉得他与苏幼仪今日皆是不寻常,一共也只有季玉深还保持着淡然的神色,端着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

    又过了好一会儿,元治才将一叠的奏章拿出来,命小纪子交给了鄂麦与保烈夫妇。

    在他们还在查看的时候,眉头越来越紧缩,连是鄂麦都万万想不到李韫居然一声都不告知就是交了奏章上来。

    元治出乎意料的淡定着品茶:“世子,可有解释?”

    保烈是没想到这件事会这么快被元治知道了去,但是也因为自己知道这件事因此没有多少诧异,只是拉着乌拉尔氏一同跪下:“臣,有罪。”

    身后的鄂麦也是跪了下来:“这件事都是属下所做,与世子没有任何关系。”他瞟了眼季玉深,“此事已是给太后娘娘交代过了,属下着实是迫不得已,只是罪行已犯说再多也是徒劳。”

    “哼,你倒是认的干脆。”元治冷笑着,但是却是平静许多,“母后是已经与朕说过了,只是不管这事儿是不是受人威胁做了就是做了,刺杀太后你们可知是何罪?”

    乌拉尔氏脸色难看,瞧向了保烈只听后者说道:“这是臣疏忽管教,臣亦是难推职责愿与之一同受罚,只是求皇上能给鄂麦一条活路便是。”

    这事儿只要做出来了,不管是何原因,刺杀终究是难逃责罚,他没准备让元治知道,却做足了与鄂麦一同受罪的准备,因此心中也无讶异也无怨恨。

    元治也是纠结一片,毕竟都是受李韫的威胁而成,但是也触犯国法,再想想敏嫔他咽不下那口气却是因着心软下不了决策。

    正是在这个时候,一直坐在位置上悠然自得的季玉深缓缓放下了茶杯,起身朝元治拱手:“启禀皇上,草民有话说。”

    元治见是他,心中衍生出一股对他多年依旧的压力:“准了。”

    “当务之急只怕不是先责罚世子一家,而是先揪出证据处置李韫这个罪魁祸首吧?”

    元治皱皱眉:“如今人证具在还需要什么证据?”

    季玉深瞟了他一眼:“刺杀太后一罪,还有其他大大小小的事儿都是有人证无证,如今也有鄂麦亲口承认不错,鄂麦的罪是定下来了。”

    他又瞅了众人一眼,“可是关乎李韫为背后主使,除了是鄂麦亲口说的,我们几位听他说的,还有其他什么证据指向李韫?”

    好像尽是这个道理,众人都想了好一会儿,还是鄂麦先反应了过来:“李韫每日通知我都是以书信为之,但是”他很是为难的皱起眉头,“为了保险起见,那些书信我尽是烧了。”

    季玉深也没得太大反应,只是悠然道:“那便制造出证据,一个也就够了。”随后他直起腰看向元治,“最重要的还是要让天下最高权位的人亲口听到他承认。”

    “怎么个承认法?”元治不解。

    只见他转头朝周皇后拱手问道:“且问皇后娘娘是否一切准备就绪,翌日天一亮便会昭告天下,二皇子平安降世?”

    周皇后点头:“自然是要的。”

    他点点头,冲着元治说道:“请皇上恕草民口无遮拦。”

    元治瞧他一眼:“准。”

    “今日之事宫中全当没发生过,敏嫔娘娘也没得生子更别提平平安安,等时机一到便对外散布谣言称敏嫔早产加上难产使得胎儿没了,娘娘亦是生命垂危,命悬一线。”

    他一听,有些迷茫又好像恍然大悟了些,一时间说不清话,有些预猜测出季玉深紧接着要说的计谋是什么。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一声清丽的女声:“且等等。”

    众人一看便见苏幼仪身后跟着林太医,二人皆是面色阴沉大步走来。她停在周皇后旁边的一个小小宫女以及旦儿面前直截了当的问道:“皇后可曾让你们宫中的宫女试绣香囊?”

    两个人皆是下意识一愣,面带迷茫两两想看,不明白她突然问这莫名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她们几乎是脱口而出更是坚定道:“回娘娘,没有这事儿。”

    一旁的周皇后也是站了起来福礼:“母后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问这般话?”

    她好像松了口气,脸面转向周皇后问:“今日放敏嫔独自在等的那位宫女可关起来了?”

    “回母后,已经关起来了。”

    苏幼仪有些许愤怒的道:“关仔细了,可别让她乱说话。”

    周皇后与元治尽是疑惑:“母后这?”

    只瞧她转头对林太医说道:“林太医,你且说说吧。”

第一千一百四十八章 触手足够之长

    林太医这才有机会朝元治与周皇后一众行礼,不过也就是点点头便开口说话来:“太后娘娘从钟粹宫中拿来一包香囊。”

    说着他便从怀中掏出一包香囊,苏幼仪全程都在观察在场的每一个人,特别的周皇后以及她的宫女。好在他们都在认真听林太医说话,没人注意到她的眼光扫视何处,除了季玉深。

    只见周皇后以及她的宫女都是面露疑惑与好奇,没有一刻甚至一瞬间产生慌张,还是前者抱着不明了亲口询问:“这怎么了?”

    是这个时候,苏幼仪才真正的将心放回了肚子,她很确定那不是装得。

    只听林太医继续说话:“臣斗胆拆开查看了香料,发现里头的香料是麝香与安息香混合而成的。”

    他扫视了在场的人一眼,见元治与周皇后大吃一惊随后脸色齐齐沉了下来。

    他紧接着道,“只闻味道许是瞧不出来,麝香被完全掩盖,甚至连安息香都嗅不出,但是拆开一看就会发现得彻底。”

    元治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脸色阴沉:“?!”竟是这般隐蔽,那可是助人 流产的东西,做成如此其心可见。

    他拿着香囊拱手,“其量不大,短期之内不会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但如若长期放在身边容易造成孕妇身体虚脱更甚不孕、婴儿早产轻则痴傻残疾,重则不保。”

    季玉深让苏幼仪缓缓坐在自己的位上,听她接道:“敏嫔本是将它放在床头,几日之后被身边的宫女机灵换了去。可是香味却还是能散发出来,敏嫔近两个月来不喜出门总是与这麝香为伴,这才会使本来看似健康的敏嫔今日受些刺激就容易早产。也是因为这个,生产的时候才比旁人来的虚弱。”

    周皇后紧着心问:“那皇子?还有敏妹妹的身体??”

    林太医弓着腰:“皇后娘娘不必忧心,太后娘娘说了,正是之后被换了,因此敏嫔娘娘的身体是可以之后调养起来的。只是皇子……可能长至六七岁身体都要比寻常孩子稍弱的,必须要好好看护由药膳调理,再大一些学些强身健体的本领方能好回来。”

    “‘他’该!死!”元治狠狠将手握成了拳头,青筋暴起咬牙切齿,这不过是一个未出世的孩子竟然被那样歹毒的人算计了去??

    他大怒,“为什么最开始的那些太医瞧不出来?!难道是没有尽心伺候??”

    苏幼仪叹了口气,看向了周皇后,后者心中一抖,突然想到方才她进来就问自己的话,眼皮突突直跳,暗道不好。

    难不成,是因为自己?

    紧接着便见她开了口:“哀家问过敏嫔跟在身边儿的大宫女,说是因为送去的人打着皇后为之祥瑞而绣的旗号。因此敏嫔心中感激,见太医们瞧不出来便毫无防备的捧着用了。还是因为身边儿人终究觉得这香过浓才给收了起来,不过敏嫔思虑着是皇后的心意,又见绣之精美舍不得扔了便一直搁置在柜子里。”

    竟是一点风声都没有。

    此话一出,除了季玉深众人皆诧,将视线转向了周皇后,特别是保烈与乌拉尔氏的嘴巴都张得大大的,完全是不敢轻信方才听的那话。

    什么叫是“皇后的心意?”。

    后者面色苍白:“那送香囊的人是”

    苏幼仪知她心中分明,依着点点头:“你所想分毫不差,正是今日给你关起的那个粗使宫女。如若哀家猜的没错,那么现在去审问她,她一定会一口咬定是皇后所为。”

    是,一定是这样。这说明了她是信自己的,可是其他人呢?元治呢?

    她脚下一软,身子一晃倒退之时撞到桌角吓了旦儿一跳:“娘娘!”

    周皇后一把挡住旦儿要来扶的手,示意自己没事。再抬头用一双水眸去看元治时,他的担心尽在眼中却不肯开口给她一句小心。

    她倍感无力,很想慌张的去解释,可是张了张嘴又好像没那么渴望,毕竟什么是越描越黑她明白得紧。

    更何况就算不是她做的,也是她作为后宫之主没有管教好宫中的人,不论怎么说始终与她有关。

    因此她不作解释,只是舒了口气尽量扬起笑容:“臣妾有些倦怠,恐得先行回宫,还望母后与皇上恕罪。”

    随后她又看向旦儿,“回宫后,将那个宫女与相关之人一并交给皇上。”

    元治为之动容,但是心中还是憋着一口气,想到敏嫔与二皇子的事儿其中都多多少少因为坤宁宫,便不由自主的想迁怒给周皇后。

    “娘娘!”那边旦儿终于是忍不住了,以为周皇后是被误会了,忙忙朝着苏幼仪与元治的方向跪下去。

    “还请太后娘娘与皇上能够明察!奴婢能够作证娘娘定不会做下这般的事儿!”

    周皇后有些苦笑,生怕旦儿这般像是苦肉计会被元治一怒之下给惩治了,因此大喝:“多嘴!”

    随后她快步走了出去,旦儿无法,朝着二人再是叩拜才忙跟着出去。

    她的每一步都是那样沉着坚定,自信不带丝毫犹豫,但是也只有她自己知道每一步是多少沉重。

    元治平复了心情朝苏幼仪问道:“依母后看,对于麝香之事的背后之人会是哪位?”

    气归气,他自然不会傻到怀疑周皇后,众人皆是见方才的反应以及她的话笃定皇后一定是被污蔑的了。

    至于背后之刃为那位,各位心中也是猜测颇多却都指向了一处。

    苏幼仪见各位的反应,都笑了起来:“不必哀家看,你们的心中不都猜出来了?”

    保烈大胆道:“难不成又是李韫?”

    她点点头:“最好是能害得敏嫔流产,可是不论是哀家、是你们、还是准格尔都不可能害敏嫔,最终必须要找替罪羊。”

    保烈不解道:“可是他一个小小文官怎么会将手伸进后宫里来?这个人又为什么一定是皇后而不是和嫔?”

    毕竟世人眼中周皇后与元治夫妻美满,没得让人足足羡慕,说起来也不太可能需要耍这些小手段。

第一千一百四十九章 是本宫有错

    苏幼仪又笑了:“看得出来保烈世子还算聪慧。是啊,正是一个小小的文官如何能想命令谁命令谁呢?”

    她看看众人紧接着,“尽力去想方设法威胁一个来,而那一个偏偏也是没理由去谋害嫔妃的粗使宫女。为了自保,而又能有一个合理解释的当然接下去就是找皇后了,皇后再是大度,要说敏嫔一个异族女子怀有龙子得到皇上青睐而使之发妒也不是没可能。”

    乌拉尔氏也在这时明白过来:“意思是如果找的人是和嫔身边人,那么今天被怀疑的就是和嫔了??”

    苏幼仪拂着手中茶,赞许的看了她一眼:“正是。”

    保烈五大三粗,喘着气道:“李韫真是该死!”

    “只不过就是因为他是区区文官,如同鄂麦的事儿一样,我们必须找到证据说明他是如何将手伸到后宫嫔妃之间的,此事儿才能翻出去。”

    她又是说道,“接下去,便听玉深高见就是。”

    她抬起头温煦的看向季玉深,那个不论该惊该喜都毫无存在感的男人才露出了笑容。

    直至上半夜过去,之后该准备的事情才算是交代妥当。因着夜色已深,保烈夫妇便留在了宫中,被宫人请下去歇息,留下元治三人。

    他瞧着自己母后一脸淡定,才是迟疑问道:“母后,你今儿个明知道不是皇后做的,为何不帮她说话?”

    苏幼仪白了他一眼,戏谑的笑笑:“怎么的,这时候知道心疼了?”

    元治抿着唇:“儿臣没有。”

    “那你又为何不理皇后?”

    他犹豫道:“与她无关,儿臣绝对是信得,只是气自己连带着气她。”

    “哦~”她闻言接着说话,“你以为她是哀家安抚几句就能欣喜开的?她担着的还不是一个女子的心才会这般伤情。”说罢,她深深望了眼元治。

    默了许久她才再道,“更何况,她作为后宫之主,想必是认为后宫嫔妃相处甚欢,不起异心因此过于疏忽,才会产生这样的失误。毕竟粗使宫女最是不容易引起他人注意,但是如果皇后能谨慎些以她的性子怎么会发现不了端倪?哀家不替她说话只当是给她个教训,否则今后如何母仪天下?”

    今晚她已经是分析了许多,每一段话都长之又长,平日里她能不说话就不说话,能用表情示意便用表情示意。这日这般口干舌燥,端是算得上是用心良了。

    元治真心领悟,最后拱手:“儿臣替皇后齐齐谢母后教诲,定会谨记。”

    月色微凉,无人睡得安稳。

    周皇后墨发披肩,忧愁着一张不施粉黛的脸站在窗前看向远处的皎月,深夜里的寒气使她不自觉拢了拢身上披着的单衣,有些瑟瑟发抖。

    一边儿的旦儿见着心疼,拿出裘衣去披:“娘娘,更深露重,夜色寒凉小心受寒,时候不早,请娘娘早些歇着吧?”

    她轻轻摇了摇头:“本宫如何能入睡?”

    旦儿噘着嘴:“奴婢不明白,娘娘没做过的事儿为何不去解释?”

    “蠢。”她侧了侧头看了旦儿一眼,“什么是清者自清你还不懂?”

    “可是……”

    “旦儿。”她轻声打断,“本宫从不担心皇上会否误会我,本宫担心的是夫妻之间会否生了隔阂。敏妹妹的事儿本就可气,再说那也是因本宫的疏忽导致,皇上只怕就是气本宫没得注重才让歹人钻了空子,如若在这时本宫还辩解不就是火上浇油?本宫是担心连累了你啊。”

    旦儿这时才算明白了进去,红着眼眶跪下去:“是奴婢误解了娘娘的心意。”

    周皇后拢起裘衣抱臂:“行了,起来吧,今后别那般鲁莽。”见她起来了才问,“宸儿睡得可好?”

    旦儿抹着泪笑开:“好呢,亏得是孩子没这么多揪心的事儿。”

    她一听,突然想起了今日林太医所说的话,再想想大皇子白里透红的小脸蛋以及矫健的身躯不由又是一阵责备。

    明明是差不多大小的孩子,一个说是身份尊贵的大皇子,另一个亦是含着金钥匙出生,可就是因为自己的粗心致使没得阻止这场悲剧。

    今后一个一跃十米远,另一个却只能白着脸日日与汤药相伴,她还能幻想出二皇子走几步便咳起来的模样再是大皇子咯咯直笑的样子,那样一对比不知道是多少唏嘘与心酸。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她。

    思至此,她又坚定说道:“事情水落石出之前,本宫一概不见客,特别是皇上来也只说本宫身体不适不宜见人。”

    “啊?”旦儿诧异,“娘娘……”

    “不许多说。”他这才关窗回了身。

    因着想敏嫔刚生产完身体虚弱,保烈夫妇翌日一早就出了宫。

    紫禁城肃静,没有得说宫中的敏嫔娘娘生了皇子的喜悦。一切如常想必就是元治已经连夜下了旨意,宫人们守口如瓶。

    这档子皇帝亲嘱咐的事儿还没有谁会想去八卦,尽管心中也在不停猜测却断不能说出口去,以免惹了杀身之祸。

    保烈就骑在高大的骏马上,马蹄“哒哒”得在原地踏步很快停了下来,他回首远远望一眼,看着那个宫门离自己越发遥远。

    身旁的马车撩开帘子,乌拉尔氏探出头来,看了一眼他又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宫门,随后叹了气。

    “你在担心敏敏?”

    他点了点头,难得脸上尽是严肃:“我应当知道的,什么是一入宫门深似海,就算再怎么样庇佑,没有后宫也有前朝人的算计。”

    如果不是她坐在马车上,她会很想伸手抚一抚保烈的脸颊。

    “你应该庆幸。汉人常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敏敏此番便是,熬过了说明福大命大。亦是要庆幸这么多人她终是挨过来了。”

    见他不语,乌拉尔氏又是说道,“最是担心的应当还是敏敏的态度吧?你担心她是知道了那些,责怪你?”

    保烈看向她,最终露出笑脸:“白言教了我一句话,‘知我莫若妻’。”

    她白了一眼,黝黑的脸颊上腾起红云:“嘴皮子滑溜!”随后她放下了帘子,在帘子后沉闷说道,“走吧,过两日再来瞧,哪得误会,说开了就是。”

    保烈再是深深望了一眼,拉了缰绳。

    不多时,一条悠长而没半点人迹的大道内,便传来一声接着一声马蹄踏地的声响,渐行渐远在墙土之旁、土壤之上,形成一段空荡的回声,久久留在人的耳畔边儿。

第一千一百五十章 碰壁(一)

    过了几日,保烈才协同乌拉尔氏入宫,此举得到了元治的首肯,因此二人马不停蹄的朝钟粹宫而去。

    敏嫔本在卧床逗着自己的孩子,见他乖巧怜人,心中喜爱非凡。

    大欢儿便在这时来报:“娘娘,世子与世子夫人来了。”

    她一听,开始本还有些欢喜,刚要张口却好像想起了什么面色沉下来,嘴中变得有些气恼的将孩子递给奶娘,嗔怒道:“让嫂嫂进来,就说我不便见外男!”

    “啊?”大欢儿很是为难,“那可是得到皇上亲口答应的,这样不好吧娘娘?”

    她头扭过去,有一番赌气:“哪里不好?我又不是都不见,再说后宫嫔妃本就不便 见外男,就算是兄长我现在也还在孕期呢!”

    说实话她心中也是在担忧操心的,自上次元治给她一句“君无戏言”便再没有下文,没回元治来这钟粹宫她都思量着要不要问一问?可是又怕他震怒便不好了,于是又将话放回肚子里。

    今日他们能得到元治的同意,想来是没什么关系了,因此她是一阵赌气不想见保烈。

    大欢儿没得她办法,只好那样出去通传。

    保烈一听,急了:“我?我怎么会是外男,我可是她嫡亲的哥哥诶??”

    前者听了为难:“世子,娘娘就是这么说的……你也知道奴婢现在是属于钟粹宫的宫女,自然听命于娘娘,您就别为难奴婢了?”

    保烈觉得不对,还要再说,却被乌拉尔氏拉了住,朝他使使眼色。

    “罢了,你就在外头站一会儿吧,敏敏看来是心中有气,我进去说说指不定她心中好受些。你一个大老爷们就别在这碍手碍脚,回头又惹人生气。”

    他听乌拉尔氏这么一说,才安分一些,眼神幽怨,有些委屈。后者觉得好笑,上手弹了个脑门,才跟着大欢儿走进去。

    敏嫔就歪坐在床边,奶娘抱着还在立在一边儿。见她来了,众人纷纷行礼:“请世子夫人安。”

    而同时的她也朝敏嫔行礼:“臣妇请敏嫔娘娘安。”

    后者朝她点点头,再朝旁人吩咐道:“快给夫人赐座。”随后又朝她道,“嫂嫂也是,我们又不是外人,全都是一家子的不用这般多礼。”

    她一听开了玩笑的拜下去:“是,遵敏敏的命。”

    敏嫔欢笑了起来,几日不见,脸色比那时候的青灰好了许多,只是比起旁人还是无血色的,看着很是羸弱。

    她问道:“近日府中如何了?”

    乌拉尔氏点头:“一切都好,冬日的用品年货什么的通通置办起来了。怪的我还来不及回来伺候你就生了,我看看找个时日回来照顾你出月子好不好?”

    敏嫔摇头轻笑道:“不必了,我等出月子都过年了,这时候有一群老妈子尽心伺候着还劳烦嫂嫂,岂不是让你没得过一个好年?”

    她一听,心想着不会是因着还有气吧?

    于是乎纠结了半晌才问:“敏敏此番拒绝嫂嫂,是不是因为受气了?受了什么气也请跟我们说说,免得你兄长总是担着心。”

    敏嫔迟疑的摇摇头,又听她问,“该不会,是刺杀太后娘娘的事儿”

    事实证明她猜对了,连敏嫔都睁大了眼:“嫂嫂!??你竟是知道的??”

    “敏敏,你听我说”她面露尴尬,“这事儿,与你兄长并无关系。”

    敏嫔霎时红了眼眶:“这事儿与他无关?那皇上如何得知的?我一向敬重兄长与嫂嫂,如何会被迷了心做下这事儿??准格尔是败落方,可朝廷并不曾落井下石,皇上、皇后、太后对我又是多少好,没得让人看在眼里怎么还能做下这等子事儿?!”

    她是多少气呀,别提会不会信准格尔、信保烈了,毕竟准格尔什么德行,从前打仗她就知道的,她能做的不是信任,无非是让元治能够原谅他们。

    一时间,泪雨纷纷。

    乌拉尔氏着急,上前给她擦泪,嘴中说道:“敏敏,坐月子不能哭得!快快停下来!这事儿你真的误会你兄长了,这是那李韫就是废妃李氏的父亲,李韫污蔑保烈的!”

    敏嫔一听,泪水缓缓止了住:“李韫?”她瞪大了眼有些咂舌,“真的?”

    “是真的、是真的!”乌拉尔氏扶额,缓缓将那日与元治的对话以及事情的来龙去脉再解释了一遍。用的时间稍久,让敏嫔傻了眼不敢确定久久才反应了过来,万万没想到事情却是这般。

    “我确定这件事的时候,太后娘娘亦是知道了,当时为了找鄂麦确定一番也没有想着要告知皇上,因此来不及告诉你。此番事情重大,也不是能随意说的,因此没告诉你,当日一切都是要等太后娘娘笃定。”

    她再拍了拍敏嫔的手背,“我们怎么会想得到你竟提前知晓了这些事情,还早产了”

    敏嫔难以置信的问道:“所以,是我误会了兄长?”

    乌拉尔氏点点头:“正是。”

    所以外边儿的人这般无辜却来钟粹宫碰壁了去,她想想觉得可怜又有些好笑。而敏嫔则还沉浸在难以置信的河塘中,意识到自己误会了保烈,还把来人关在门外便是一阵尴尬。

    再想想李韫的手段目的就不寒而栗,只要他再再谨慎,自己跟孩子就真的一命呜呼了,准格尔与保烈也就是不保。

    她几乎的下意识的摸上了自己已经平坦下去的肚子,才恍然想起自己的孩子降世了,并且身体那般虚弱。

    这样一想她紧拽住被角,越想越气,恨李家恨的入骨。那女儿想陷害自己伤自己一条命,那父亲亦是想陷害准格尔再伤自己两命。

    她算是知道李嫔的毒恶与心机都是跟谁学的了,哪怕平日里看上去再温良,一旦涉及自己的利益就会百般算计他人!

    李韫,该死!

    她缓缓气息,才想起门外还当着一个人,不由问向乌拉尔氏:“那兄长,我”

    乌拉尔氏轻笑,给她一个安心的弧度:“我知道你心中不舒坦,我们女人家讲讲话你就别把气憋在心里,外边儿的那个人啊,站就让他站着,没误会他已经是莫大的好事咯!”

    那就让他站着吧。敏嫔知道不是保烈与准格尔的本意心中松了口气,但是想想自己与孩子遭受无妄之灾亦是越发难受,便是如何也笑不起来,只得发起呆。

第一千一百五十一章 碰壁(二)

    元治丢下最后一本奏折,看看门外时候不早了。

    小纪子在这时捧着茶上前来,又替元治捏了捏肩边道:“皇上,今儿个在哪摆晚膳呢?”

    元治听罢想了想,却是良久都没想出来:“朕今日公务繁忙,实在是没胃口。”

    小纪子见状思虑了片刻便道:“皇上不如去坤宁宫用膳吧?皇后娘娘的手艺想必您是想念了吧?也好几日没去了就是。”

    这么说来,好像是这个道理。特别是给他一说,元治更是觉得鼻前散发着周皇后亲自熬得小粥的那股香味儿,自己的口中不觉泛起了口水,觉得甚是可行。

    其实上次那事儿一过,隔天他便朝坤宁宫去了。可是当日周皇后居然将他拦在了门口,美其名曰是身体不适,只怕不是气他的态度就是心中愧疚因而才不肯见她。

    还说什么要是想念大皇子命人抱过去就是了,废了个话,他要是只是思念宸儿了还会亲自前去坤宁宫?为了谁用屁股想都想得出来吧?

    可是周皇后不领情,他也知道是自己惹她心中委屈,正如苏幼仪所说不就是担着一个女子的心思罢了。既如此,她是第一次将他拦在门外,那他也就顺着情让她一次。

    于是他什么都没说亦是没发怒强求要见她,只道让她多多照顾身体便回了乾清宫。

    他哪里是知道的,周皇后那时没得淡定坐在位置上,反而在殿中走了起来,就为了等旦儿来报,能知道元治发怒一回儿或者强硬要见。

    可惜,并没有。

    然而元治想的却是:这都过去好几日了,想来她该消气了吧?而且最近的两次清早虽然没亲自过来,却是派人送了甜汤,这份心思不就是委婉的告诉自己她消气了嘛。

    他的心中美滋滋的,越想越可行,嘴都咧到了耳根子边儿。

    “小纪子,备撵!”

    “诶!”

    因着他今日着实是忙碌,到了这个点才有小纪子提醒他用膳,加上冬日的天一向暗得早,龙撵起轿时,天色已经渐暗下去。

    他思虑着想必周皇后已经是吃过了,又为了保持一丝神秘感,他直接便是亲自去了,不曾派人通传。

    夜空在此时呈现出如墨的藏蓝色,又偶尔在其中划过一片水白,相交而成几抹蓝灰。此时空中开始显出弯钩如镰刀,却是清明如流水的皎月,一层寒雾蒙上极其悠远与朦胧。

    可惜一切婉好,偏偏寒风乍起则是一瞬刺骨,但这并不能改变他的好心情,想到要见周皇后,脸上满满的都是愉悦。

    一路走来,宫人们手中拎着显出暖火光的灯笼朝他行礼,远处多多少少的宫殿也亮起了烛光,一排看过去红橘一片交织美则美矣,有一股流连忘返的意味儿。

    他这才第一次知道原来,在这种时候还能有这么一番风景静谧怡人。今后,他当要常常走出乾清宫来看才是。

    旦儿刚巧从储绣宫回来,走至门口便见一架金黄色顶的撵轿正朝坤宁宫而来,她自然知道那是谁的,于是乎停下脚步来远远瞻望。

    等龙撵到了眼前,她才提着手中的食盒缓缓蹲下身,对着边从龙撵上下来的穿着明黄色衣袍的男人行礼道:“奴婢请皇上安。”

    元治注意到她手中的食盒道:“起来吧。这是去哪了?”

    旦儿顺着眼光看了眼自己手中的食盒,垂着头道:“娘娘今日兴起做了些许糕点,命奴婢给储绣宫送过去,太后娘娘那也送了一些。”

    苏幼仪因不放心敏嫔,所以最近都并未回御园,一直住在宫中就为了方便能照顾到一些。

    他听罢后点了点头:“钟粹宫有送吗?”

    旦儿立马紧张起来,如今听到“钟粹宫”三个字她就会紧张起来,更怕他哪里想不好万一一阵误会周皇后怎么好?

    于是连忙道:“娘娘说敏嫔娘娘尚且还在孕中不宜食用,怕会对身体不好,等再过些时日再给送去。”

    元治一听很是满意的点点头,随口一句道:“你们娘娘在哪?可用膳罢?快去通报一声朕来了。”说着,脚步踏了进去。

    旦儿苦着张脸,用力闭闭眼,脚上快不跟上去,嘴上也迅速说道:“娘娘用过膳了,今日吃了小半碗,胃口还算不错。皇上”

    最后唤着那声,腿脚也跟着快速上前,绕到元治面前,闭上眼认眼搬得“噗通”一下跪在他的面前。

    元治吓了一跳,皱着眉不解:“你这是做什么?”

    “我、奴婢、还请皇上恕奴婢无礼!娘娘身体不适不宜迎皇上!”

    他一听,脸上一阵震惊,又看了眼她手里头的食盒道:“你不是刚刚回来,怎么知道皇后身体不适?”

    “奴婢”旦儿硬着头皮道,“娘娘清早起身,头便开始疼了,已经遣了太医来瞧喝了贴药,整天都是倦怠的。她吩咐过奴婢不想任何人去打扰,如今只怕已经歇下了。”

    哦?他貌似有些明白过来,思虑了片刻后眯起了双眼:“朕可没让她来迎。”紧接着又道,“正是因为身体不适朕才更应该去瞧她,你说呢?”

    这下他不但诧异还是有些怒意。

    这是什么意思?好心来见她,敢情都这么多天了,她还没消气?既然说身体不适,糕点却还做了两个宫的量,这不是故意推辞是什么?这是拿他作傻子呢?

    十二月的天儿了,风雪多少寒人,旦儿的背脊却发起了热好像还生了汗黏住了衣衫。

    她很是想说是皇后吩咐的,不尽心拦着恐要被主子怪罪,请元治就不要为难她了。可是这个人就因为是元治、是皇上啊,普天之下最大的主,整个紫禁城都是他的,就算真的被训了也有元治给她撑腰吧?

    再说别说她了,一般情况下连皇后都不能拦着的人,她哪来的资格拿出主子压人一头?

    平时的那套说辞明显就是不管用啊!!!

    “奴婢、奴婢、”

    她“奴婢了半天”,怎么都说不出一个所以然。那是皇上,她居然敢拦着皇上,周皇后居然敢不见皇上,将他拒之门外,他们坤宁宫怕真的是活腻了。

第一千一百五十二章 夜探坤宁宫

    可是本着对周皇后的忠诚,旦儿的腿上再瑟瑟发抖,膝盖也没敢挪动半分。周围想装作看不见的侍卫、太监都忍不住替她捏了一把汗。

    不过比起被元治叫人来抬着丢出去,她更怕的是就这样“他不言我不语”的,周身气压实在过于可怕。

    她甚至感受不到膝盖上传来的钻心疼痛,而是满满来自帝王的威胁,仿若周遭的寒风都更加寒了。

    这是元治在她面前表现出的最是可怕的一面,让她很是想哭。

    而那长时间的沉默,让一边儿的小纪子都快看不下去了。虽说平时他们一个照顾皇后,一个照顾皇上,左一口“纪公公”右一口“旦儿姑娘”的喊着,很是客气。

    可到底是作为皇上的身边人,这种时候再不出来说两句就真的不太好了吧?可这般沉寂他真的要打破这个氛围吗?会不会让元治更是愤怒?

    最终他还是决定做一个“出头鸟”大不了就是一阵削就是。

    “大胆旦儿!连皇上都敢拦着?要是皇后病情加重了,几个脑袋都不够你砍的!”

    嘴上是严厉的,可侧在元治后方的脸上却狰狞着表情,不是呶嘴就是眨眼,拼命示意她挪开。

    她也不是眼瞎看不见,只是现在这种情况,她不能挪开呀,否则皇后一定气死了,因此只得装着看不见。

    小纪子着急起来:“嘿!你这旦儿!”

    便在这时,元治摆了手示意小纪子不必再说,随后臭着一张脸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

    好你个周皇后皮痒痒了!她算是成了唯一一个敢拦皇上的人物了!

    小纪子跟着走前,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一眼旦儿。等人上了龙撵起步离开,周围的宫女才把已经跪到麻木、险些没了知觉的旦儿扶了起来。

    她从周府的小婢女荣升成皇后身边儿的大宫女后,已经许久没有这样的待遇了,一时之间没得习惯起来。

    “旦儿姑姑,咱们这般,皇上之后不会大怒吧?”

    个个都是十分担心着的,愁着一张脸。

    旦儿边揉着膝盖,嘴中呼呲道:“啧,不会。”在众人欣喜之时又补了一句,“皇上已经大怒了。”

    ……众人欲哭无泪。

    元治愤怒过后很是郁闷,他应该是第一个被皇后娘娘赶在门外、或许还是真心不想见到他的皇上了吧?

    于是一脸郁结,单手撑着侧脸瘫在撵轿的扶手上,命人绕着坤宁宫走一圈先。

    小纪子见他脸色阴沉,忙在一边儿说着好话道:“皇上,您不必想多的,想来皇后娘娘就是身体不适因此心下不高兴了,女人家就是要哄的。”

    见他还不搭话便越发卖力道,“过几日,过几日娘娘心情好了,自然又与皇上好了不是?”

    元治心中吐槽:你前几天也是这么说的。脸上却还是一副冷然,尽不理人。

    随着小纪子的唠叨,他的眼皮缓缓合上,不知怎么的脑海中突然把小纪子的话语声幻想作一道悠然长畅的古筝乐响,舒缓愉悦、晚风美景尽在其中。

    又听了好一会儿,元治直觉不对,终于睁开了眼,再细细一听的确是有一道隐隐模糊的古筝弹奏发出的声响。

    他立马直起了身,问一边儿还在絮叨的小纪子:“你听到有古筝正在弹奏没有?”

    小纪子首听觉得疑惑:“奴才不曾……”可在这时,耳边隐约也传进了一道声响,他立马警觉起来,“真是有诶!”

    元治环顾一边儿:“是哪里传来的?”

    随后两人一同将目光注意到了一个地方,他突然得不说话了,还是小纪子见他脸色小心翼翼道:“皇上,是坤宁宫的后边儿传来的,听着……像是皇后娘娘。”最后几个字,他说得格外小心。

    只见元治冷笑起来:“不是说身体不适,怎么还有心情奏乐?”他下了撵轿摆摆手,“都下去吧,小纪子与朕一同去。”

    “是!”其余人架着撵轿离开,只得小纪子紧跟其后。

    只见他走到一处围墙前,望着里头探出来已经凋零去了的枯树枝发起呆来。

    小纪子小心翼翼道:“皇上?”

    元治不理会,好像心生一个幼稚的想法,其后打定了主意,退出几米外见状欲是要冲上去。

    小纪子眼疾手快,一秒就猜到了他的思量大惊失色,连忙就是冲在他的前头,“皇上?!您这是要攀墙啊??”

    看着作势看来是没错了。

    “小纪子,别挡在这碍手碍脚。”他皱眉。

    小纪子哭丧着脸:“皇上,您是至高尊躯,这爬不得呀,要是摔了可怎么办?不如奴才拖着您上去?”

    主要是,真是爬了,这可是帝王也太失仪态了吧?要让人知道不是失了皇帝的威严??

    元治鄙夷的看一眼小纪子弓着腰,看上去实在是羸弱的身体心道:就你这样的,踩下肩就塌了吧?还不如自己来的轻快。

    于是重重的看了他一样:“朕命令你,不许碍朕的路。”

    小纪子委屈,但是主子都发话了,他总不能还碍着,只能退到了一边儿。等他准备要跃上去的时候,小纪子便双手张开,跟着他的方位这边移来那边跑去,好像万一摔了张着手就能接到一样。

    可是下一秒,元治不过轻轻一跃,就站上了顶上,看得小纪子目瞪口呆。只见他回头道:“你在这里等着就是了。”

    “诶,奴才遵命。”

    元治绕着那道宫墙,走到另一边儿的房瓦上,才看见了大树正对面的屋檐下,女子摆着古筝坐在那,手中上下起伏,手指轻快。

    可是才站了一会儿,立马给机警的侍卫一眼发现,迈着步伐跑过去大喊:“什么人!”

    周皇后吓了一跳,应声抬头,手中自然而然将古筝抬起收入怀中,一旁陪着的旦儿也是有些慌张,下意识的上前双手护在她的面前。

    那侍卫后边儿也赶来一众,只见房屋上的人回头来冷冽的瞪了他们一眼。仔细一看心下一惊,忙忙用力拍打了那个叫起来的侍卫:“傻呀你!是不是瞎了!没瞅着是皇上??!”

    那人一听,吓了一跳,偷偷一瞥还真是,于是一众立马转身朝来时的方向退去,心中哀嚎:皇上为什么会攀墙?攀的还是皇后家的??

    周皇后是没听见侍卫的对话,只是紧紧怀抱着古筝不慌不忙看了一会儿顶上来人,月牙从云中露出来,洒落下一阵月光她才算看清来者何人。

    “皇上什么时候有爬墙的习惯了?”

    好呀,开口第一句就是带着疏远之意。

第一千一百五十三章 臣妾不敢说

    元治冷哼一声:“皇后又是什么时候有说谎的习惯了?”

    那旦儿一听二人的对话,傻了眼,眨眨眸子再看吓慌了,还真是皇上???凉了凉了,这下欺君之罪跑不了了。可元治不是走了吗?怎么又从墙上爬进来了?

    她自认倒霉,心中奔腾过一万只骏马,比方才还想死,这打脸来的着实快了些。于是她只得认命的给来人行了礼:“请皇上安。”

    好在元治并没理会她,只是定定的看着周皇后。后者很是淡定的将怀中的古筝放下,盘腿复坐了下来嘴中道:“皇上还要在上面吹凉风?可别受寒了且下来吧。”

    他依言从房上跃下来,边招手示意旦儿退下,嘴中边道:“皇后又是何故这般有兴致,大冷天的坐在这里弹琴?”

    旦儿不放心的看了一眼周皇后,不见她理自己便福了福身放心退下去了,心中忐忑着元治会不会秋后算账。

    周皇后用手帕轻轻将古筝的每根弦抹了一把,听到他问便道:“劳皇上挂念,刚巧舒坦多了歇不下去,便来坐会儿。”

    “皇后行啊,说谎不打草稿,嗯?”元治一脸不爽利的看着她,细细品尝之下还能见几丝难过之意,满满都是阴阳怪气的幼稚。

    “臣妾不敢。”

    呦呵,还不敢呢?这都理直气壮的胡扯了,没点悔改之意还不敢呢?

    他今夜已经不知多少次在心中吐槽了一遍儿又一遍儿了。他冷然着脸立于一旁道:“方才那是《渔舟唱晚》吧?”

    周皇后点点头,有些惊喜:“皇上也知晓的?”

    “略知一二,皇后琴技高超,再是顺着方才给朕弹下去吧。”

    她犹豫了一会儿,才是说道:“是。”

    不过一会儿,她才准备了妥当,玉手缓缓抬起,他仿若一下子想起了刚刚断掉的曲调,顺着连接起来便能听有一道悠长且古韵的曲子慢慢散开。

    巧是方才刚将至高 潮部分,此刻不过片刻便是到了。跟着周皇后渐变密集快速的玉手,曲子也由舒缓变得欢快最后急切起来,几根琴弦与青葱玉指碰撞而发的声响,时而雄厚悠长,时而又是短促有力。

    特是颤音部分,因着她的手法极好,很准确的展示了曲子中的深深韵色。她这不单单是在表演曲子本身,而是仿若连同自己都一并融在里头去表达,使得元治都能不自觉想到那副满载而归的景象。

    在收获的喜悦后,便是夕阳沉下河海的宁静,随着曲子缓缓从欢快急切转回了悠然轻巧,他的心开始缓缓静下来。最后力度与温柔并发,周皇后的玉手轻抬温抚筝身,一首曲子便是结束了去。

    他忍不住拍起手来,脸上欣喜:“皇后的琴技果然是不同凡响。”

    她不过一脸淡定,起身福了礼:“皇上实在是谬赞了。”两人沉默了许久,见元治都不说话,她又轻轻启齿,“皇上今日来是有何事找臣妾吗?”

    “没事儿朕还不得来看看你?”他的眼瞳深邃了几分,等了一会儿都不见她接下一句便有些嘲讽的笑了起来,“既然如此,朕便刚巧有事儿想询问一下皇后的意思。”

    周皇后点了点头:“臣妾愿闻其详。”

    元治清了清嗓,这才说道:“敏嫔此次生的是一个皇子,又受小人中伤能熬过来算是一个极大的福气,朕思量着是否晋升妃位。皇后觉得呢?这毕竟是后宫之事,还是你来掌管才是。”

    竟是这样巧的,她也想过这个茬,亦是犹豫过是否要询问一番元治。可是她思虑的却与元治的想法截然相反,正是因为这样又碍于现下的这档子事儿,她着实是不适合提出来的。

    此刻,她更是不敢说的,只得犹豫了片刻想了想才说道:“请皇上恕臣妾愚钝,这事儿臣妾拿不定主意,现下这般光景臣妾亦是不适合说的。如若皇上决定了,便照皇上说的做就是了。”

    元治很想把她的脑瓜子撬开看看都在想什么,瞅这意思就是为了敏嫔的事儿避嫌来的,可是那淡然是态度实在是让人可气。

    今晚上的每一句话好像都被她给绕回来,似乎很是尊重客气却只有他自己知道这疏远的漠然,是多少让憋着一口气发不出来的难受,并且她总是跟他打转转,好像都说这话但每一句话都是废话。

    她今天怕不正是想着要活活气死他。

    他真是笑道嘴角僵硬了去:“朕还是想听听皇后的见解。”

    “臣妾愚钝,没什么见解,一切听从皇上。”

    ……很好。

    “那便是算了。朕今日还未用晚膳,不知皇后这有什么吃得没有?”

    周皇后是打定主意这几日疏远一趟元治了,想想敏嫔与二皇子,她实在是于心不忍。于是此刻又是强命自己冷了一张脸道:“臣妾今日身体不适,故小厨房内都是一些皇上至尊之躯不宜吃的冷灶冷食,还请皇上移至乾清宫用膳。”

    元治终于算是忍不下去了,拉着一张长长的脸:“皇后,你还在朕的气?”

    她一听,连连又是一阵行礼:“皇上严重了,臣妾岂敢?”

    “那你为什么不见朕?”他抖着嗓音,愤怒之下又有些孩儿把戏的委屈。

    周皇后自然是听出来了,可就是秉着一副我无所谓的模样恭敬道:“臣妾没有不见您,实在是身子不适。”

    他气结,这简直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他就最是厌恶这样的态度,拂了一把袖子转身:“你知道朕,最是讨厌这般虚情假意的吗?”

    周皇后心中一紧,慌忙的抬起头,在元治稍稍欣喜预备转身看她的那刻又恢复了原状。他真是不懂了,这人何必给自己痛快?

    就在他气得抬脚准备要走的时候听到身后传来一声“皇上”脚下立马停了下来,本是期待着点什么,又听她说道:“您贵为天子攀墙总归不好,要不”走门吧?

    元治感觉气上心头,血冲脑门恨不得吐一口血出来,喘着粗气大步离开,不一会儿便跃上房顶,消失在黑暗之中。

    周皇后瞅着他离开的背景,有些失色有些苦笑,这便是她,谨慎之时必须要把所有人推开才算了了。

    小纪子就在墙下冷得直搓手,见元治出来了很是欢喜,本以为见着周皇后二人能敞开心扉,正要上前却见他一脸比吃了苍蝇还难看的表情一时摸不着头脑。

    怎么好像心情更差了?

    他想上前询问几句,又见他那个样子怕是会惹得他心烦发怒,便不敢说话老老实实的跟在他极快的脚步后边儿朝乾清宫走去。

    看来元治今日是预备“独守空房”了。

第一千一百五十四章 登徒浪子

    季玉深今天得罪了苏幼仪。

    是因后者今日带簪花的时候不小心划伤了手指,一时间冒了血珠出来,本来便只是一方小事,大头戏却是在后头。

    当时他刚巧是瞧见了,霞儿都还没来得及惊呼,他直接就是上前将苏幼仪的手指含在了嘴里……

    且不说苏幼仪如何,在场的除去御园的宫人便是宫中的一众宫女太监,都看得那是一个目瞪口呆。

    因季玉深虽说常是能从小事儿里头就看出来多少疼惜她与照顾她的,可是到底也是注意分寸的,还从没有在外人面前做过这般失礼的事儿。

    再说苏幼仪,傻眼后,那张脸是从额头红到了耳尖儿,最后连青丝都快炸起来了。

    直直的热红到快滴血的说,脸上滚烫十足更是窘态尽显,清明的眸子中那刻是迸射着要杀人光又带着女儿家的娇羞难堪,简直是见不得人的了。

    转头一看,一众宫人都忙忙将头低下去不敢多看,可是却有大胆的憋着气偷笑。她是没心情去责备了,多少难为情都来不及,只觉得季玉深是不是进了宫脑子开始不清不楚了。

    这般鲁莽今后她怎么见人?怎么端起太后的威严架子?要命了。

    罪魁祸首或许真是一大清早起身没得清楚,只是下意识就冲上去了,此刻更是得不能再。

    又为了维护他冷然的印象,周围一众人都在看着,他是不好意思再缩回去以防被人笑了去他的不淡定。

    于是沉默过后,季玉深不动声色,就那般含着,偶尔口中舌头一动触得苏幼仪浑身一抖,又是一阵异样,脸颊立马“腾”又红了一个层次。

    她终于忍无可忍,伸手推开他,将手迅速藏在身后,红着脸细声问道:“你在做什么??!”

    季玉深抿着唇亦是不好意思开口,便沉闷着,过了一会儿才努力扬起笑容道:“见你受伤了,便下意识了。”口气倒是淡定,耳尖却红了一大片。

    她听罢,深吸了口气再缓呼了气下来,脸上标着弯弯明媚的微笑,咬牙切齿、一字一句,用仅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你给我、出!去!”

    不多时,一双玉手将他一把推出门外,随后玉手缩回,那门很快“嘭”的一声用力合了起来。

    再瞧他依旧是漠然着脸色好似漫不经心,配上脚下踉跄的两步看着差点是没站稳了,瞅着有些滑稽。

    站在门外的多禄没听着里头有传出什么声响,见这情况有些摸不清头脑,赶紧上前虚扶了一把季玉深:“季先生这是怎么的了?怎么赶门外来了?”

    他轻轻瞟了一眼,不吭声,随后在门外徘徊了好一段时间才是看了眼紧闭的房门,离开了。

    屋内,霞儿瞅着门外的男人离开,赶忙跑到苏幼仪的身边道:“娘娘,季先生走了。”

    她一直臭着的脸色此刻才松动些:“去哪了?”

    “瞧不出来,也没见他与谁搭话来着。”

    “哼。”她冷哼一声,“走就走了,好像哀家还会请他回来一样。”

    现下在她心中,季玉深已经被标上“登徒浪子”的名号了。

    霞儿:“……”这才刚刚“和好”,怎么又闹了?

    季玉深看着像是心中已经打定主意一样,有了方向般的往乾清宫而去,但是站在乾清宫的大门外时才有些迷茫,竟然是不知不觉跑到这里来的。

    倒是小纪子眼尖,一眼就看见了,连忙迎了上去:“这不是季大人嘛,怎么无事跑来乾清宫了?”

    他深深瞧了一眼小纪子拱手道:“纪公公多礼了,我如今不过一介草民,担不起您一声‘大人’。”

    他会意过来,伸手故作恍然大悟状敲敲自己的脑门:“瞅瞅,都是奴才唐突了,应当称呼一声‘先生’才是。那么季先生今儿个是何故、何心情又是哪来的风将您吹到这乾清宫来了?”

    季玉深望了眼宫门,冷着张脸:“不知道。”

    不知道……不知道?

    那是我多嘴了?要不你在这儿多站会儿,是我打扰你白白问了?

    小纪子嘴角有些抽搐,尴尬笑道:“好些日子不见,季先生真是越来越会说笑了。”是的嘞,会说几个让人笑也不是哭也不是的冷笑话了。

    “哦?”他脸上表情不变,只是眼睛斜视过去瞟了一眼,“是吗?”

    小纪子浑身一哆嗦,也就是讪讪笑了摸摸鼻尖。

    又是一阵沉默过后,季玉深突然抬脚往前走去:“我现在能求见一下皇上吗?”

    小纪子一听是愣了一下,回头一想元治近两日的心情很是差劲,于是跟了上去道:“奴才进去禀告一声吧,皇上近来心情不大好,怕让季先生触了霉头去。”

    他听罢便点了点头:“那你去吧,我在这里等就是了。”

    小纪子嘿嘿笑,快步走了进去。只见元治的桌案乱成一片,他看似十分颓废,单手撑着脸倚在龙椅之上,见他进来便问道:“何事?”

    他的视线是落在桌案上的,并未听清元治所说的话,只是忙忙的上前:“哎呦,我的皇上呀!您这是怎么了?”

    元治叹口气:“行了,这些朕都审完了。”

    小纪子动手帮着那些乱糟糟的奏折一份一份的整理起来,觉得元治这偶尔心血来潮的小孩子脾性什么时候能过去?想来还是得从周皇后那边儿入手,到底是夫妻在乎些也是应当的。

    “皇上,是季先生求见来了。”

    听到季玉深的名号,元治立马精神了不少:“是有何事?母后唤他来的?”

    小纪子总不敢说他好像是突发奇想来的,只道是:“奴才不知,应当不是因太后娘娘而来。”

    “请进来吧。”元治坐直了身儿。

    不多时,季玉深便是进来了。看着高座上那位仿若还能看见孩童时模样的男人心中并非是毫无波澜的。毕竟时过境迁,一个成了天下的主人,一个却从云端落入成了平民。

    “草民拜见皇上。”

    元治招招手,眼中还是有一些希冀的。他也不是第一次见季玉深,只是极少这般独有二人,也很少说上几句话,不知道这个如兄如师又如父的人物现在过得如何,又是成了哪般人物?

第一千一百五十五章 碰壁(三)

    “快些请起,这边坐下就是。”

    元治微微笑起来,只见他点点头,当真也是没有客气之意就是坐了上去。

    还不等元治问他今日来所谓何事便听他问道:“在下见皇上眼眶下显乌青,不知可是为何事所困?”

    只见他只是抿唇:“一些小事罢了,无足挂齿。倒是先生来朕这乾清宫却是不常有的事儿,不知是母后有事儿嘱托你来问还是?”

    这下换季玉深抿唇不语了,他好像是纠结了一会儿缓缓道:“倒是没什么事……”

    那可就奇怪了。

    刚好小纪子出去复又拐回来,手上端着茶盘,一杯放在元治面前,一杯则小心翼翼放在他面前。因着这不言不语稍显沉寂的气氛里,小纪子也生怕会将茶杯碰出声响,不由得一阵紧张。

    元治也算是少见他那副犹豫不决的样子,瞧着有趣便也就不催问,只是端起了茶杯轻轻吹拂两下,等着表面上稍稍凉便放进嘴里。

    他则是盯着自己面前的茶杯,上面热气腾起,云烟袅袅得飘向自己,雾气拂花了双眼,再是一瞧,几缕烟雾纷纷是在空中打着转,因着寒气颇深很快那雾便消失了去。

    他就是盯着那团冒着的热气,饶有兴趣般的思考着些什么。元治见了再是轻吹了热茶表面上的热气边道:“那么季先生来是何事?”边是将茶水送 入口中。

    谁知道这次他竟是不假思索道:“幼仪将我赶出来了。”

    元治心中被震惊到,手上一抖,腾了些热茶进口,立马舌头上与喉咙处滚进了热茶,他险些将喝进去的茶吐出来。

    “咳咳、咳、咳咳咳、你、你说什么?!”那嗓子被热水呛得发哑。

    这吓得一边儿的小纪子先忽略了前边儿的诧异,连忙弄了些白水给他送进去,边拍着他的背:“皇上!皇上没事吧?快喝些白水顺顺!”

    元治又暗暗咳了咳,挡住他来送水的手,低着声道:“大惊小怪。季、咳、季先生?你方才说什么?”

    季玉深沉了张脸,悠悠看着他道:“皇上没听清?”

    元治浑身冷不丁宁一抖,无奈。

    听清了听清了,怎么可能没听清,这么安静的大殿上,他再一口齿清晰些话语自然全都送 入耳中。

    别说他了,小纪子都听得清楚不由的目瞪口呆。什么叫被赶出来了?母后还会赶人的?那个人是季玉深?

    元治简直要笑出来,忍不住得就想嘲笑他。可是想了想自己好歹是个帝王,那样笑出来恐被别人说了去,一点威严都是荡然无存。

    可是,他瞅了瞅周遭也就只有小纪子跟在身边,于是乎便肆无忌惮的低声笑了出来,他单手将食指放于嘴上,那些个弧度止都止不住。

    本来紧张的气氛一下子被他的笑声打破了,一时间小纪子也忍俊不禁,脸上立马浮现出憋笑。

    季玉深终于皱起了眉头,一脸的不悦:“皇上笑什么?”

    元治知道自己失态,缓了缓气息憋笑说道:“母后将季先生赶出来了?不知何为?”

    他不说话,只是盯着元治良久,才正着声道:“皇上应该有事要找幼仪吧?请让草民同着一块儿前往。”

    “什么?”元治一脸莫名其妙,没明白过来,当真想了想自己有没有什么事儿是忘了的?可是事实证明貌似并没有。

    可是他却又是很笃定的再说一遍:“你有事要找幼仪。”

    我们一起过去。

    并没有说出口的最后一句好像在元治中回荡起来,他仿若一下子反应了过来,立马知道了他的用意,于是刚刚憋回去的笑容立马泛在了脸上,掩都掩不住,好似今日一天的心情都好了许多。

    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顺手“唰”一下打开了手中的纸扇,哈哈笑道:“对对,有事、有事!多谢季先生提醒朕,朕想起来了是要去找母后议事儿来着。小纪子!备撵!咱去母后那去!”

    小纪子不明所以,满脸的懵,他怎么不知道元治有事儿来着?不过既然这么吩咐了,他也就依言应道。

    随后元治经过季玉深的身边儿时,突然装作想起什么似的,退回了两步,用纸扇点了点下方坐着的人:“季先生一块儿来吧?指不定朕有事求教是吧?”

    他很是淡定的起了身朝他拱手道:“那在下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哦呦呦呦呦,搞得跟谁逼着似的。元治用纸扇挡了半张脸,扇子下得嘴角高高扬起,不得不说这季玉深真是腹黑如虎。

    紧接着,一行人便浩浩荡荡的来到苏幼仪的长寿宫门前。

    多禄远远看着季玉深同元治走来不由得好奇,上前行礼道:“奴才请皇上安。”

    元治扇着手中的扇子,嘴角微微弯起:“起吧。母后在吧?”

    多禄点头哈腰:“在的在的,皇上请吧,奴才这就派人通报一声。”说着,他推了一把旁边儿的小太监,回头笑着一个“请”的手势邀他进去。

    季玉深便就很是淡定得跟在他的身后一起进去,哪知道刚走一步就被多禄伸手拦了下来。

    他顿下脚步,端着张冷脸瞟一眼多禄,直把多禄盯得发冷:“那、那个季先生,娘娘吩咐您几日不可以回永寿宫……”

    季玉深的脸崩了,这是真把他拦在门口了?

    “我不能进去?”

    这口气、这表情,这是赤倮倮的威胁啊!多禄在心中抹了把汗,讪讪直笑:“娘娘心情低落,我们这些奴才是不敢上前惹怒的,就请季先生在此委屈委屈,指不定明日娘娘这气就消了。您说是吧?”

    终于,他的表情龟裂了,眼角抽 动,眉头缓缓皱了起来。

    看来,她是真生气了。

    元治在前头看着都替他可怜,摇摇头准备要不要上去帮衬几句,就见那个小太监从里头出来:“皇上,娘娘请您进去了。”

    元治犹豫了一会儿,再看外头被拦着的、眼中带着失落的男人觉得好一阵有趣。那便让他等着吧,好像也从没见过他被人拒之门外还如此憋屈的时候,只好让大名鼎鼎的季玉深尝一尝。

    他满意的一笑,开了扇转身很是欢快的走进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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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娇宠:这个娘娘有点懒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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