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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娇宠:这个娘娘有点懒全文阅读

作者:凉夜白     盛世娇宠:这个娘娘有点懒txt下载     盛世娇宠:这个娘娘有点懒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千一百五十六章 明日让他进来吧

    “儿臣请母后安。”

    “起吧,到母后跟前来。”苏幼仪和蔼的笑笑,招手唤他过去,瞅着也不想心情不好的模样,“这两日是事务繁忙些罢?怎么看着消瘦了些,眼眶都凹下去了。”

    “也还好,称不上忙碌。倒是母后,这几日在宫中还算舒坦吗?”他便是在她的身边坐了下来。

    只见她笑靥如花,不甚是现下的冬日景象,倒是像极了春日桃花:“自然是舒坦的,每日吃喝一应俱全不由哀家操心宫中也算是井井有条。如此亦是可见皇后治理得后宫还算得上好。”

    元治听到周皇后心中就是一阵惆怅,又对她的夸奖有些许欢愉。

    只听她又看着窗外清晨落在房檐上的霜说道:“说起来今年的第一场雪委实太小,这几日也没得寒凉,一旦在殿中烧炭起来反倒有些热乎。想必今年除夕是不会冷了。”

    元治想想是这个道理:“到时候小六小七肯定是闲不住的了,定要玩闹一番。”

    这样一说他们似乎都想起了逢年时节大街小巷的新衣炮竹,满地红火。孩童靓丽大人瞅着也是精气神一派,一眼望去尽是吉祥模样。

    还有夜晚时直窜而上的烟火,京城俯瞰下去,家家户户的门前都是点亮着大红大红的灯笼,想想心中都是暖和一片,好像涌起了过年来的欢喜心绪。

    就是可惜了,看现下的光景,也不知今年的除夕能不能下一场大雪来增添年节的喜悦。

    思及此,苏幼仪不由感慨了一声:“又是一年要去了,哀家老了。”

    “胡说。”元治严肃的接道,“母后与儿臣没差多少,儿臣正值风华之年,亦是母后最为荣华才是。”

    她听罢掩嘴笑起来:“瞅瞅这嘴甜的!皇后得给你都开心了吧?”

    提到这个他就是一阵苦笑,神情立马就变了。

    苏幼仪自然也看出来他的失落了,不由操心道:“你,该不会还没有皇后和好如初吧?”

    只见元治迟疑了一会儿便摇了摇头。

    她道:“哀家那日不是同你说了?你还介怀着?”

    元治哭笑不得,无奈极了:“哪里是儿臣介怀?分明是皇后介怀的,还把儿臣给拒在了坤宁宫门前。”

    “什么?!”

    苏幼仪怀疑自己是听错了,完全不敢相信了去。在她的记忆里周皇后一向是知书达理、温良淑德的,又是好学懂事还不知道有这般跋扈的时候,应当不至于才是,“怎么会这般?是不是吃味儿了?”

    那日的情形下,要是吃敏嫔的味儿也不是不可能。

    元治点了点头:“儿臣也是这般想得,儿臣以敏嫔如今诞下龙子,是不是可以晋升妃位来试探皇后,她说让儿臣看着就是,这不是吃味儿是什么?”

    她听罢想了想觉得不对,指不定还有其他可能也是未尝不可:“照你这么说,哀家倒是觉得不一定是吃味儿的来。”

    他一脸的不解:“母亲何故这般说。”

    “哀家想着,她心中固然不乐意,再是涉及到后宫之事儿怎么说她也是主母,不该拿这事儿跟你赌气,除非是因为她觉得这事儿她不该插手。”

    她见元治有些没理解过来又是解释道:“你且想想,敏嫔是在坤宁宫早产的,跟她那的宫女以及她这个太后本来都是脱不了干系的。再说现在又是出了‘香囊’一事又是勾结在她的身上,因此哪怕保烈不怪、我们信她,作为当事人以及她的性子都是定要给一个交代才算满意。”

    “因此这几日她说不定是因着这事儿尚未查清,敏嫔又刚生了孩子说不定知道了会对她有气才避嫌不肯见你,也是希望敏嫔要是有气知道她如今这般做了会消消气罢,今后后宫才不会起什么幺蛾子。”

    “可是晋升妃位呢?她也道让儿臣看着办?如何不肯说说想法?要想讨得敏嫔欢心,只说这是她做得决定也不就好了?”元治还是不大明白。

    苏幼仪笃定说道:“那说明依着她的意思是不赞同让敏嫔晋升的,可又不方便来提这个意见只恐给人误会,因而不肯说。”

    “不赞同?这又是何故?”他看着她道,“敏嫔生了个皇子为何不能晋升,母后也是这个意思?”

    只见她点了点头:“要是哀家来做决定,亦是觉得不合适。”她的心中怀疑可能周皇后跟她想得是差不多了。

    “敏嫔能生个皇子是她的本事该升不错。可是元治你想过没有,前边儿说的那些混事儿想要判李韫的罪说明就要将这件事儿公之于众,可是鄂麦再是受他人指使那也是做过这些事儿的,这时候赐之恩典可算妥当?”

    如此一说,好似是这般道理,前边儿他们总是在说如何定李韫的罪,倒把保烈这边儿的问题给遗忘了。

    只听她又道:“就算朝中大臣没有二话便算,那么后宫其他嫔妃是否有微词?再说敏嫔、保烈一众到底是觉得荣幸还是惶恐?”

    元治深思了片刻才缓缓拜下去:“原来是如此,是儿臣想些问题想得不够透彻了。但是皇后与儿臣说这些都是有道理的,她怕什么?”

    苏幼仪笑了:“你瞅,这不就是与女人家想问题的出处吗?正如这件事你并未深思一样,周皇后身上没得嫌疑却到底带着他人的污蔑,就算我们不觉得她自己也会觉得在这种时候找这些理由,反倒像是不想让敏嫔晋升的借口一样。”

    居然这般复杂。

    他摇摇头:“女人家真是麻烦。”

    只瞧她狠狠刮了他一眼,嘴角却带着笑意。在这时元治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口就是问,“话说季先生今日是怎么得罪了母后了?您竟然将他关外头上了?”边说着,嘴边往外头呶动。

    苏幼仪一听,脸色渐渐泛起嗔怒与羞红,只是没好气的道:“哪有什么?就是看他不过眼让他站站罢了。倒是你,你怎么跟他一块过来了?”

    元治哈哈大笑,将季玉深去了他的乾清宫非说他有事儿要找她,实则是想钻着空子倒回来的事儿告知给她,使得她都无可奈何得嗔嗲了一声:“傻帽!”

    他又坐了一会儿才告辞了去,经过门外那个面对着花丛深思的男人意味深长的笑了。想着该找个时间问问苏志明与恭亲王,李韫与鄂麦之事该如何处理,特别是鄂麦之事些许麻烦。

    而季玉深见元治远去,心中有些苦闷,在旁人看不到的地方脸色略微你沮丧,却是不知房屋里头苏幼仪跟烟儿交代了什么。

    她透过窗看到了他失落的背影,很是满意的冲烟儿交代道:“今日关他一天,明日便让他进来吧。”

    烟儿偷偷笑着:“是。”

第一千一百五十七章 思量

    翌日一早,元治招了苏志明、恭亲王以及季玉深同去讨论了一番此次的事件。季玉深本是已经沦为庶民,倒是没资格同这些人讨论政事儿。

    只是因着接下去的事情都是他出谋划策,加之元治也是十分信任他的能力,才唤着来作以防万一之用。

    当苏志明二人得知此事后都是大吃了一惊,更甚是愤怒,完全是没想到原先看起来呆愣木讷的李韫居然也能做出这般下作的事儿。

    本来李嫔一事他们当时便是知道后讶异的,那可是虽说家世门第不高却最知书达理、满腹经纶的女子,曾经也让他人眼前一亮,哪里知道什么是人不可貌相。

    想来都是有其父必有其女。

    再听说季玉深出的计谋后,二人也是心生崇拜与愧疚,元治本意还让他们以“旁观者清”的角度去看看有何纰漏没有。可是,虽说手段不高,对付李韫那样算不上才智无双的人来说也是绰绰有余。

    毕竟纰漏不是没有,只是说并不需要去注意罢了。

    特别是苏志明,二人同为外人所说的“年轻有为”的首辅,可是季玉深却让他压力更甚。

    如果是他,他不一定能想到这般轻松谋略的法子,他做得一定是要万无一失的准备,却也会让自己困扰其中,最后想出来办法去的对付李韫反而过于浪费。

    只因他总是那般谨慎,亦是对自己能力的不自信才要那般小心,哪像得季玉深总是随心所欲,对什么样的人就用什么层次的法子,也不会去担心如若被人钻了破绽可怎么办。

    对此,他很是羞愧,一时间又是觉得愧对元治的重视。

    “那么接下去的问题是针对鄂麦保烈的处置?”

    恭亲王问道,“皇上是想着鄂麦毕竟是保烈的得力助将,又是迫于威胁,从情理上您并不想处置于他。可是朝臣之上还是有对准格尔存在歧视的大臣。如若您不处置他再牵连一下保烈反倒处置了李韫,恐会使那些人过于激进。”

    元治沉重的点点头:“的确是有这方的意思,须要找出合理一些的法子,能堵住那些个人的嘴。”

    苏志明皱着眉头道:“以那些人的意思定是处置一个鄂麦都不够的,回头没能使准格尔心存感激,反倒让大臣们微词渐起。虽不至于动摇帝位,却也是一个麻烦事儿。”

    “正是如此,琐碎的事情已经够多了,如今又要窜出来一堆没必要的当真烦人。”元治沮丧着脸,看着好像是谁谋朝篡位一般,但其实不过就是他嫌麻烦的事儿罢了。

    苏志明眉角发颤,有些哭笑不得。苏幼仪与元治虽说不是亲生的,但好像有些毛病遗传了许多,就像这怕麻烦的懒症元治好像越发要沿袭了个透彻。

    恭亲王与他二人对视了一眼,也是略有些许苦恼。众人沉默了一番,元治转头问向正在啜着茶的季玉深问道,“季先生可有何见解?”

    只听他道:“没有见解。”

    元治:“……”

    苏志明:“……”

    恭亲王:“……”

    三人头冒黑线,只听他瞥向苏志明又道:“苏首辅应当有对策了才是。”

    一时间,各位的目光又是转变了,苏志明见元治与恭亲王的目光直剌剌的看着他,不由饶了饶头,纠结了一会儿才是开口。

    “臣认为,不若让保烈世子代表准格尔画押一份‘此次受威胁刺杀太后’乃是事实的证据,用印章盖之公之于众。这样好让众人心中放心,准格尔今后行事亦会因为这份证据不敢放肆,那皇上也无需处罚他们,那份画押便自成证据。”

    这是他方才灵机一动想出来的,也没细细思虑过可不可行,只得看了看他人深思的面孔不由一阵紧张。

    稍过片刻,苏志明也不知各位对此是何想法,便是紧张起来朝季玉深拱手道:“先生觉得这法子有何改进之处?还请先生多多指教。”

    季玉深还是那样的冷面孔:“没有。”这般说出来的话实在让人捉摸不透,更不敢轻易相信,纷纷对视起来不明所以然。

    只见他放下了手中的茶对苏志明还礼道:“不过请苏大人今后可不敢对在下这般敬重,在下不过就是个教书先生,恐受不起大礼。”

    这话倒是能听得出来,便是一番真诚而并非客气。

    随后他清清嗓子,看得出来他将开口说今日以来最多的一番话了。

    “苏大人的这个办法,没有什么可以挑剔的地方,无非是让准格尔有个约束,我朝百姓大臣能有个安心。”

    “可是,在下认为到时候上奏的,并非是真正担忧国之运作而不信任准格尔的人,反倒是那些鄙夷准格尔因此瞅着他们也不顺眼才想来落井下石的大臣,不知是不是这般?”

    他看向了元治,只见后者思虑道:“是这般,上次与李韫联名上书的,也都是一些嘴上说着操心会给百姓带来不便,实际上让朕处置保烈为大的人。”

    “既然如此,那么这个保障对于他们来说有用吗?”

    他环视周围,继续道:“再说准格尔区区部落,倒是讲究忠义的。若是要起兵攻打便不会考虑留了什么东西在我们手里,毕竟需不需要拉拢我们百姓的民心并不重要。”

    “换言之,能让他们安分下来的是我们的恩典、是他们的愧疚而不是一纸画押。”

    这到这里,他噤声了一会儿,众人心有各虑,是苏志明先行回神来惭愧:“是我没想到这些,只想着压制准格尔让众人安心。那这个法子便不能……”

    “不。”季玉深好像知道他想说什么,一下子给打断了去,“这个法子还是能用,非常能用。”

    苏志明呆愣,不知所以然。

    “说回方才所说的,到时候感到不满的人绝对是与李韫联名上书的一众人,若是皇上不大信,到时候且看看。”他看着元治拱手道。

    元治沉声说道:“朕有预感,十之八 九会是同一批人。”

    季玉深点了点头:“李韫胁迫准格尔贵族的将领,甚至是刺杀太后,随后还鼓动朝臣一块儿上书。到时候证据确凿李韫落马,上书的那些人一定是活腻歪了才敢来说皇上的不是,皇上完全可以怀疑这几个人是为李韫的同谋!”

第一千一百五十八章 推他一把

    季玉深不复平日的温文尔雅、淡然冷凌,反倒是邪魅得笑了起来,一下使得元治会意过来,不由暗称季玉深简直就是腹黑的主儿。

    就这么个认为‘难登大雅之堂’的鄙夷之意,他们作为满腹诗书的文官还是说不出口的。那么除了元治知道还有其他人知道吗?要是真的活腻歪了把‘李韫同谋’的谣言传出去他们还活不活了?

    因此被那些个烦扰一次、被元治震慑一次,他们总不能真因为看不惯准格尔,而背上自己性命当赌吧?之后自然是不敢再说什么的了。

    各位会意的明明白白。

    元治很是兴奋:“季先生请继续!”

    他依言道:“可是除了那些个,自然还有其他公正的朝臣要说服的。依苏大人的法子将鄂麦的罪行用准格尔的名义承担,各位只会觉得保烈肯承担责任、皇上则是一个不放思虑甚广,当然不会像前边儿那些人一样揪着不放。”

    “到时候准格尔那由皇上亲口安抚,一边儿是恩典一边儿是态度,朝臣不会有异议,保烈亦会心存感激,皆大欢喜。”

    元治很是满意的看着他,苏志明与恭亲王则是报以尊崇的目光。

    果然是名不虚传,季玉深当真是季玉深。

    ……

    李府。

    李韫卸下一身疲倦,一步一个脚印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回府中。

    李管家早就已经等在门前,见他回来连忙喊道:“老爷回来了!”随后下了阶梯给他搀扶住,这时才发现他的手心凉得紧,脸色也很不好看。

    “老爷今日辛苦了,可有哪得不适?”他有些微担心的问道。

    只见李韫摇了摇头,缓缓向上移动,下一秒却听骨头“咯噔”一响,他整个人脸色都变得更加铁青起来,连忙腾手去扶住了一把子老腰,走却是走不动。

    李管家瞧着也心疼:“老爷这是老 毛病犯了吧?近来常常复发。”

    他在原地喘了一会儿,脸上便能看得出来疼痛分明。他吩咐李管家道:“去把毛毯拿出来给我。”

    李管家点了点头,让旁的小厮搀扶着他,自己则快速跑回府中。

    等小厮将李韫送至椅子上坐下来,他还能感觉到自己的骨头跟错位了一般,僵硬非常,坐下来就不敢乱动。不过一会儿,李管家便拿着一条麋鹿毯子过来小心翼翼的裹在他的腰间。

    他稍稍缓了口气,合上眼假寐了一会儿,手中边抚着腰间的毛毯,觉得触感很是陌生。

    于是乎他皱起眉头渐渐睁开眼看向毛毯,这才注意到腰间的那一条毯子,一时间竟不由失了神,缓缓伸出手在上面抚摸了两遍:“你怎么……将这条拿来了。”

    李管家本就是没注意,只是着急顺手便抓了一条来。此刻听他一说,顺着目光看下去,盯着那条毛毯不由疑惑,这没什么不妥之处啊?

    可是又细看了一会儿,他才恍惚想了起来,立马大惊失色给跪了下来:“小的该死、小的有罪!小的方才着急些不曾注意看,无意勾起老爷的愁绪,不如现下拿进去换吧?”

    李韫无声的摇摇头,一片抖着手拂过那条毛毯:“说什么勾起?我的愁绪又何尝少过。也是可笑,姐儿在的时候我总舍不得拿来用,如今她走了,却只能睹物思人。”

    是了,那是李嫔前年赠与他的生辰礼物。

    从前他便有腰疼的毛病,特别是到了冬日这个时候更甚。以前总是李嫔为他捶腰捏肩的,一路长大起来都是,手法是旁人比不了了,连李管家都没她捏得好。

    后来她被苏幼仪看中,自知到了年纪便得进宫。而李韫膝下就她一个女儿,自此不会再有人陪在身旁,于是她便送了毛毯来。

    说是到了冬日,那东西围在腰上便能起到帮助,没人给他纾解疼痛之时,毯子就可以稍稍帮着些。

    他感动于女儿的孝心,又是想着她要进宫了有些伤感。

    后来只因是她送的,实在是舍不得用,便全当收了起来压在箱底。

    但此后也没再让李嫔帮着捶腰,自己另外备了毯子还专门挑了跟这条的花色一样的。隐约记得那时,她还嗔嗲的揶揄过。

    回头一想,年岁翻过一轮又一轮,距离她笑靥如花、存于闺阁之时的天真单纯,已经过去了好些年。等到这条毯子已经真真切切用在身上的时候,送的人已经不在了。

    自她逝世后,他还渐渐将这件东西遗忘了去,久久不曾想起过它,险些就是真不认得了。

    他很是愧疚,真想老泪纵横一把。可是除了刚知道李嫔死讯的那日,躲进房中大哭了一场以外,他好似流不出泪来了,又或许是觉得老泪已经不成大用反倒伤神。

    倒不如像现在这般想想怎么为姐儿讨回些公道才是来得正经。

    正思虑着,李管家也跟应景一般在旁头应和道:“小姐是多少好的姑娘,皇上怎么不知道珍惜呢……”

    “无碍,快结束了。”李韫注视着毯子,眼中泛起不符温文样貌的阴晦。

    李管家这时才小心翼翼的问道:“老爷,自上回您上书后,皇上那边是什么态度?”

    听到这他皱起了眉头:“什么也没说没问的,更没什么风声,倒是每日板着张脸很不好看。不过后宫有传出消息说皇上近来极少去敏嫔那里,想来是起作用了,只是还在为难之中。”

    李管家明白得点了点头又问:“那这般,太后那边?”

    说到这里,李韫沉思了下来,紧皱眉头好生想了一会儿问道:“太后那边可有什么风声?要是还在御园里头,我们是找不到机会下手的。”

    只见李管家笑了开:“今早得知的,好像御园外头的侍卫亲口说的,说是太后过两日要前往城北那头的山一趟,而且还是微服出访的。”

    “那便极好了。”李韫很是满意的点点头,“这事儿必须还要做,一会儿我便亲笔写下信封当送去给鄂麦。这件事能做就得做掉,看皇上犹豫不决的必须上去推他一把。”

    避免元治那天心软了,一切便是功亏一块,指不定他还得回头来怪自己。

第一千一百五十九章 不能轻信他人

    第二日,鄂麦果然如时收到了李韫的信条,细细一看,字迹、吩咐的事儿、来人落款通通都很明白。只要手中的这个纸条交上去,李韫就能完了一半了!

    他的笑渐渐从脸上泛起,不再如往时那般尽数烧毁,而是重新折叠好递给一边儿的侍卫:“拿去交给太后娘娘与皇上,务必小心别给李韫的人瞧见了。对了,再给世子与无名先生报信一声。”

    “是!”

    随着侍卫的离开,鄂麦感到实在是心情大好。

    ……

    “娘娘!娘娘!好消息!”

    大欢儿欢快的从门外跑来,心急之下给门框绊住,一下子噗通踉跄了好一会儿才稳住了身形。

    敏嫔卧床休息了好几日,终于是可以下床了,只是月子中不便出门就是。此刻听到大欢儿的欢呼,她才从榻上起身,在门前扶住了大欢儿:“做什么这般慌忙?好歹进宫有些时日了还学不会沉稳一点。”

    大欢儿吐吐舌头,顿身道:“是奴婢鲁莽了。”

    这才听敏嫔问道:“是怎么了?有何喜事儿?”

    大欢儿呲牙咧嘴,缓了一会儿才说道:“是世子夫人传来的消息,说是李韫狗贼已经入坑了,紧接着实行计划不过两三天这件事就能彻底结束了!”

    大欢儿那日亦是知道了前因后果,对李韫那是提起就吐槽,好不容易等了几日,知道他离死不远了自然欢喜非常。

    倒是敏嫔知道了不过笑笑而已,大欢儿瞧着奇怪,“娘娘?您不开心吗?”

    敏嫔点了点她的头,朝回走去:“开心呀。怎么会不开心?”

    “那您怎么一点也没兴奋的意思呢?”

    敏嫔摇摇头:“我那是因为想明白了,李韫迟早会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有太后与皇上作保,我不必担心不能将他绳之以法。如今好在我与孩子平安,便不想那些怨恨的事儿了。”

    话是那么说,但她何尝不欣喜?前几日自知道了李韫做的事儿后,她也愤恨过,更甚日日期盼李韫的罪行何时能够公之于众。她虽不自持身份,可也好歹是准格尔的郡主,来这才不过多久,不是受李嫔欺压就是受李韫算计。

    她很是不甘。

    可是那日,她逗着襁褓中的孩儿,突然觉得心静了下来。孩子身体不好,不如大皇子机灵活泼,但也淳善,静静的呆在那眼珠子一动不动,时而自顾自的笑起来,笑声不亮却能看出来今后一定是个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

    她深感欣慰,那时候她将所有的苦楚跟和嫔说了一遍,只是并没有提及李韫的事情。

    和嫔教了她一个法子,闲来没事的时候抄抄经书,方能修身养性。结果几日以来她无事便抄经,偶尔逗 弄一下孩子,竟真 觉得心中沉下了许多。

    今日听到这个消息她的确是欣喜的,只是并没像之前那样期待,自然也就没有什么手舞足蹈了。

    她弯着嘴角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皇后娘娘近来在做什么?好像自孩子降世便不见她来这钟粹宫了。”

    “娘娘不知道?”大欢儿有些吃惊,“想必是娘娘都待在宫中因此不知道外边儿的事儿,奴婢也是听外头的闲言碎语意外知晓得。”

    “哦?”敏嫔有些疑惑,难不成还是什么大事儿?“你且说说。”

    “咳咳!”大欢儿清了清嗓子:“奴婢那日听说呀,皇后娘娘不知为何,自娘娘降生那晚过后,便拒见任何外客,连皇上去坤宁宫都被挡在了门外。这事儿许多人都看见了,各宫之间都传遍了,想来也就您呀闭关在内并不知晓。”

    敏嫔大吃一惊,不敢相信:“你说皇后娘娘将皇上拒之门外??”

    这怎么可能?不说谁有这个胆敢把皇上挡出去,就说皇后的性情怎么着也是温柔贤淑的,怎么会做下这般事儿?

    “不知原因吗?”她皱眉道。

    大欢儿摇了摇头,脸色亦是不明:“倒没传出什么,便只说可能是帝后二人闹起了矛盾罢了。”

    她若有所思:“皇上与皇后娘娘一向情深,没得见过有什么矛盾,更从没见过他们吵嘴,真是奇了怪了。”

    她绕着房屋走了两圈,见奶娘将二皇子抱了过来,脸上立马展现笑颜,便将事情抛在了脑后,迎了上去。

    “呀,我的小娃娃,小巧玲珑的,今日睡得有些久了呢。”

    奶娘朝她行礼:“请娘娘安。是呢,二皇子今日睡得极其舒坦,想来也是天儿不错。”

    敏嫔探头去看,小娃娃正眯着迷糊的双眼。因是出生才没几日,通身粉红的肌肤吹弹可破,五官也尚未长开,眼睛更是睁不开的,偶尔还会拿肉丸般的小手揉揉眼,看着甚是可爱。

    她拿着手指去探,碰着皮肤都怕给戳坏了。她很是期待有朝一日这个孩子能将眼眸睁开瞳孔分明的看她;手指伸过去的时候,他能舒坦开小小的手掌将她手指包裹住;最好还是四肢健全能挥能舞。

    最后是手脚能攀上骏马了,都不需要旁人,她这个母妃便能教自己的孩子骑马射箭,等再大一点再交给其他人。

    但是像现在这样窝在襁褓中,眯着双目,手掌握着而不能自然舒展,除了揉脸揉眼便只能放下来缩在自己的肚子上,也很好。

    什么是岁月静好,将手指抵住他的拳头时,便是。

    “二皇子当真可爱,要不是那香囊娘娘今后可别再轻信他人了!”大欢儿嘟囔着嘴,想着想着又拐到这件事情上来。

    她自然也不是怪罪敏嫔,只是自小相识同她没这么多的规矩可讲,随性些也就口无遮拦了。再说这话亦是惋惜,更是可恨当时还没进宫才让敏嫔没得注意去,看着二皇子的脸庞更觉惋惜。

    她又是一阵自言自语道,“宫中人心叵测,连那样好的坤宁宫中人也不能轻信,算是给上一课了……”

    她正絮叨着,敏嫔不知怎么的脑中突然灵机一动,笑容渐渐消失在脸上,同时将手缩了回来,想到皇后拒见皇上的一种可能立马转身吩咐道:“大欢儿!备撵!”

第一千一百六十章 敏嫔来了

    大欢儿被吩咐的一愣一愣的,不知怎么说的好好地,敏嫔突然神情大变要备撵,那是要去哪?

    她渐渐反应过来立马拦住要往外走的敏嫔道:“娘娘!娘娘不可啊!娘娘您这是还在月子中,怎么能随意出门?万一身子落下病根可怎么好?”

    敏嫔叹了口气:“怎么会?出门时给我多备些毯子便是了。”

    “哎呦我的娘娘呀!”大欢儿见她都开始手拿裘衣,看起来是非要出去不可,“娘娘您这是着急去哪呢?有什么事是非出去不可?”

    敏嫔看了她一言快语:“我要去拜见皇后娘娘,有事儿要问。”

    “可是、可是皇后娘娘这几日不见客呀!”、

    大欢儿见她都要走出去了,自知拦不住只好认命的跟了上去,还叫旁人拿了好几件的小毯,膝盖、腹部、腰部一应俱全。

    边备着就被跟了上去,“娘娘慢些,小心脚下!罪过了罪过了,要是您留下什么病根,奴婢怎么跟夫人交代??”她一脸的欲哭无泪。

    只听敏嫔侧脸回道:“你也说了我是月子中,你觉得皇后娘娘会连同我一并赶在坤宁宫门前吗?她并非刻薄的主母,不会这般对我。”

    “娘娘说的倒是,可是……诶!娘娘,等等奴婢。”

    倒是真的被她一说一个准了。

    本来到了坤宁宫,门外是太监的确是拦着不给进,说是皇后娘娘已经吩咐过了,谁都不见,不曾说过例外。

    倒是里头的旦儿听到了声响不对,才忙忙出来看着,结果一看吓了一大跳。

    “奴婢请敏嫔娘娘安,娘娘这是怎么来了??”旦儿慌忙下拜行礼。

    敏嫔上前亲自双手扶起:“不必多礼了,我有好几日没见着皇后娘娘,今日特来看看,还请旦儿姑娘替我通报一声。”

    “敏嫔娘娘严重了。”旦儿起身后,转头看向门口的两个太监大喝,“你们两个是不是迷了眼睛竟不知这是敏嫔娘娘?就算娘娘下过旨意不见他人,你们都该前来通报!这般是偷懒成性了竟敢自作主张!”

    两个太监本来看着旦儿出来就是开始心虚了,此刻被这么一吼立马吓得跪了下来:“姑姑息怒!奴才们有罪还望姑姑恕罪!”

    说起来的确是他们上回见了元治被挡在门外,回去后竟没有问罪,才大着胆自作主张。他们认为反正周皇后谁也不见,进去通报了也是一一拒绝,反倒觉得不如自己直接拒绝了就是,还免得多跑一趟。

    只听旦儿怒道:“让你们听从娘娘的命令何时让你们偷懒了?要是这样我,坤宁宫倒是容不下你们!还不若我跟娘娘说一声,早早打发出去!”

    在一派太监的求饶中,旦儿皱着眉转头面向敏嫔行礼:“敏嫔娘娘,您身在月中,跑来这坤宁宫恐会受寒了去,请快些回去吧?”

    她的这般时期很是重要,要说旦儿那是万万不敢留她。

    “不碍事的,我今日必须求见皇后娘娘,还请旦儿姑娘能够通报一声。”

    见她这般笃定,瞧着像是不会走了,旦儿很是为难,想着又是劝不住的边道:“那奴婢进去通报一声。娘娘不必站着了,且坐在撵里,别起身。”

    敏嫔听她这么说算是松口气,只笑了笑并不打算回去坐下。

    “你说敏嫔来了?”周皇后本在手持墨笔为宣纸上留下一个弯弯的墨痕,旁边的大皇子挥舞着短胖的莲藕节手臂,挥手叫好。

    见她停了下来,好似略觉的没意思,转身撅着尊臀从椅子上腾下来,迈着小脚步蹒跚着朝门外的奶娘而去,今日穿了身黄色的丝绸缎衣,像极了小黄鸭。

    周皇后的目光随着他的身影在屋内离开后转回旦儿身上,“是有什么事儿吗?”

    旦儿摇了摇头:“奴婢不知,但是看敏嫔娘娘的架势,是非要见到娘娘才肯罢休了。”

    周皇后微微皱起眉头,叹了口气,将墨笔放与砚台上起身朝门外走去边道:“去请进来,敏妹妹受不得风寒的,在外头恐得凉了。”

    “是。”旦儿缓缓退出去,不过一会儿,敏嫔就被请了进来。

    “臣妾请皇后娘娘安。”

    敏嫔对着上首的皇后恭敬的福了身子,刚生产完的身材看起来比当时的和嫔还要走样了些许,脸上也比从前浮肿了许多,只是依旧抵挡不住她本就艳丽的样貌。

    “敏妹妹快快请起吧。”她笑着点头,又朝大欢儿道,“你们娘娘尚在月中不宜出门的,你们这些做婢女的怎么也不劝着些?”

    大欢儿自知是这个道理,无言解释只道是:“奴婢知错。”

    敏嫔看了眼大欢儿又对周皇后道:“这话怪不得大欢儿,通通都是臣妾非要过来的。”

    “大欢儿?”她一听立马被吸引了注意力,深深看了眼那个丫头,“大欢儿是她的名字?”

    “是。”

    周皇后听罢,笑了起来不觉有趣些:“怎么叫这样的名字?怪有趣的。”

    敏嫔亦是轻声笑起来:“大欢儿是臣妾的嫂嫂身边儿的婢女,因自小就相识了不比一般的主感情,因此当时便被拨来照顾臣妾。由着她的准格尔名字同音过来就叫做大欢儿,本是要改的,她自己觉得有意思,又蕴意吉祥便不肯改了,臣妾也就依着她了。”

    周皇后笑意满面的点了点头:“是,大欢儿多多的欢喜,好寓意。”她转头朝半红着脸没好意思的大欢儿道:“那儿本宫命人垫了毛毯,且好生扶你们娘娘坐下。”

    敏嫔又福了下身子说道:“多谢娘娘体己。”

    周皇后挥手命人端了白水而来:“不知本宫这柴碳烧的可刚好?要是冷了你就跟本宫说不必客气。月内不宜喝茶,这大冷天的你便喝白水可好?”

    敏嫔看着桌上冒着热气的白水笑道:“臣妾多谢皇后娘娘,屋内暖和,倒没什么不妥之处。”

    “你尚在月中,这般匆忙过来是作何事儿?可有什么难题不曾?”周皇后问道。

    敏嫔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不曾,只是臣妾有些问题相问。”

    周皇后没想太多道:“你且问吧。”

    “皇后娘娘不见客、不见皇上,是在避臣妾的嫌,对吗?”

第一千一百六十一章 何罪之有

    周皇后闻言一愣,略微吃惊。细细一想好像也对,能让敏嫔在这种时候不顾及自己的身体来坤宁宫还会为什么事儿?

    以敏嫔的性情,不就是因这事儿而来?她不愿旁人说闲话,不想还在修养的敏嫔心下不悦;可是依着敏嫔的性子,她如何想让后宫的主母因她这个小小嫔妃处处忍让?何况她是什么样的人敏嫔怎么会不知道,又如何舍得让她那般。

    她不言语,却让敏嫔从那样的沉默中瞧出了端倪来。

    她垂头缓声道:“臣妾今日便只想与皇后说说家常话。”

    她瞅了瞅周遭的一干宫人,周皇后会意便道:“都下去吧,本宫想与敏嫔娘娘单独说说话。旦儿与大欢儿也一同去吧,这里无需你们的伺候。”

    “是。”众人缓缓蹲身,依次有序娉婷袅娜的跟在旦儿身后出去,顺手帮着二人关了门。

    殿内一下昏暗了下来,二人沉默不语,静得连细针落下的声响都能听得清楚。周皇后关在坤宁宫的这段日子里,好像跟苏幼仪学了一个习惯,她开始喜欢打开窗户去看窗外的风景,好像那样看比站在寒风中还让人舒坦。

    此刻亦是,她不说话只呆呆的看着窗外,很是沉得住气。敏嫔分明是找她说说心中之话,此刻见她这般却是开始犹豫了,也不知道那些话该不该说,会不会只是误会?

    可是不问清楚些,她又着实放不下心去,因此忐忐忑忑、欲言又止。迟疑了许久,她觉得有些话还是说清楚才是,便在这时缓缓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瞧了周皇后一眼又缓缓蹲下身子福礼:“臣妾,有罪。”

    周皇后的心绪被她的话语从窗外拉回来。

    于是她连忙起身,亲自下了台阶,脚步略有些着急,直到双手扶住她的臂膀之时才安下心来:“敏妹妹且起来,本宫不是说了不必这般多礼?再说你又何罪之有?”

    敏嫔抬头见她,一脸的愧疚,下盘扎得稳健不愿起身:“臣妾愚钝,更是双耳不闻窗外事,方是今日才得知。如若猜测不错,定是因‘香囊之事’皇后娘娘为使臣妾心安,方不见皇上。如此可是?”

    终于是说出来了,不管是或不是,愧疚的心也安了一半。

    周皇后皱着眉凝望着她,见她双目清亮便深深叹了口气:“你先起身,本宫再同你说,否则今日本宫将闭口不语。”

    敏嫔犹豫了片刻,才直起了双腿,周皇后一不做二不休,将她扶于椅上坐下,转身之时缓缓说道:“这事儿本就是本宫的疏忽,清者自清本宫自然不会忧心,本宫愧疚的是没有做好皇后的本分,反倒让你与小皇子受难受苦。”

    她踏上上座道,“因此闭门修身养性,说是对你的羞愧,倒不如说是对自己的责罚。怎么说也与你无关,倒是不必为难,不是妹妹本宫也有可能再犯下一回儿错事儿,只当是一次教训。”

    这话说什么敏嫔也是不信的,以她对周皇后的了解,她哪怕是为了给自己一个教训,其中也断然有为了同时给自己一个交代的意思。

    况且皇后总是温煦有礼,除了自己在御园因有气赶过元治也没谁是真的将之拦在门外,区区为了责罚自己做下这般大胆得事,只怕不足为原因。

    她眼眸沉思,紧盯着自己握起的双手轻声道:“臣妾想与娘娘说几句心里话。”

    “但说无妨。”

    敏嫔缓了缓才说道:“臣妾犹记得在御园之时,因着李嫔的挑拨污蔑,气恼了皇上好一阵子。其实只要说出已有身孕便能消除怀疑,可是倔强如我,我不愿用龙胎换取皇上的信任,那不是对我是对孩子的。除了太后娘娘,人人都道皇上与我示好我却眼高于顶、固执不可一世。”

    周皇后太息安抚道:“那都是过去的事儿了,皇上当时亦是知错。”

    只见她点了点头又是说道:“可是那时谁又知道臣妾除了心中的一股气、一道尊严使我那般犟,还有便是对自己的告诫。臣妾日日盘坐,告诉自己在宫中不该软弱,如若不是我的仁慈,李嫔如何能欺我一次又一次?可是”

    她看向上边儿的周皇后道,“臣妾关在长春仙馆数月,出来的时候恍惚觉得原来躲在屋中当真难受得紧,每日读读诗书修身养性,却苦得憋着自己……”

    听到这些话,周皇后不禁有些动容。

    这何尝不是她的心事儿?或许她不是因元治的态度而秉着一身傲气,只是愧对苏幼仪的看重、愧对敏嫔待她的信任,因此关在其中的确是折磨自己,也是在告诫自己今后该如何做后宫之主。

    可是不消几日,她都乏味的紧,偶尔也会思念坤宁宫外的景象。如此将心比心,今日再听御园之时的事儿,她好似能感受到敏嫔当时的心酸与苦楚,自己当是明白了去。

    最终只听她才绕到了重点戏上来:“皇上或许是因为心急怠慢了皇后娘娘,臣妾虽说那日不在,但瞧着帝后二人的情谊也能确保皇上绝无怪罪娘娘之意。此点只怕娘娘聪慧过人,定是深知的,便是无须担心。”

    周皇后屏息,良久才说道:“这些本宫都知道,但是本宫始终是觉得辜负了皇后之位,更是心中始觉思过得不够到位。”

    “娘娘,如此也有时日了,坤宁宫内恐乏味的紧。娘娘所说的责罚自己想来真真的够了;臣妾也从没有觉得心中不爽利,更是深切的希望您与皇上能和好如初。再退一万步将,就算臣妾心中有气,也早已因您的举动感恩不已。”

    她面带笑容得说道,“皇上也只怕思虑您思虑得紧,再不去瞧瞧只怕他又是多尝相思之苦。您不必自责更不需要向谁赔罪,自行禁足,直至今日足矣。”

    周皇后不知在想些什么,望着窗户外的风景失了神,喃喃自语了一句:“是啊。”

    敏嫔暗自笑了开,知她听了进去便起身行礼:“时候不早了,臣妾就不留在这叨唠娘娘了,且自行回去罢。”

    “慢着。”

第一千一百六十二章 送汤圆儿

    周皇后短小的话语在空荡的殿中响起,“旦儿。”

    门外守着的人听到声响,便同大欢儿一并推开房门快步走来朝周皇后拜下:“娘娘有何事吩咐?”

    “去把那件裘衣拿来。”

    不过一会儿,旦儿便手捧一件崭新的君子兰花样裘衣走了出来,亲自送到了周皇后的面前,敏嫔一脸不解。

    只见她她伸手抚摸道:“这是用去年皇上赏赐的南山雪狐皮毛所缝制的,采用花色样式的图纸均是本宫亲手绘制。君子兰寓意吉祥富贵,更有‘君子谦谦,温和有礼,有才而不骄,得志而不傲,居于谷而不卑。’之意,本宫认为与你甚是相配。”

    她面露和善摆了手,旦儿便回了身将裘衣送到了大欢儿的手里:“上边儿的一针一线都是本宫亲自督功,本是还在思量着是除夕赠你还是等来年开春,小皇子诞下了再赠你意图吉利,没想到如今老天却料到了个恰好的时候。”

    敏嫔满脸的惊喜,伸手抚摸那件裘衣。

    这算不上是华丽高贵的,只是外边儿的话语刺绣没有一点瑕疵,里边儿的裘毛则是一派柔 软,所触之处手中绵绵密密,这足以看得出来当真是好皮毛而制成的。

    她满心欢喜的快速收回手跪下,因着周皇后的一片用心感激不已:“臣妾何德何能,受娘娘这般恩惠?”

    “好了,大欢儿,把你家主子扶起来。”

    周皇后面带笑意,“这是对你辛苦诞下二皇子的福泽,万万不可推却,只当本宫提前送了你的出月礼。皇子满月之时本宫会再备一份大礼,如今你且回去好生歇着,不必再上坤宁宫,本宫自会去钟粹宫看望你。”

    这话便暗示她听进了敏嫔的话,不多时便会自解了禁足,如此甚好。

    她再深深一拜,于周皇后的关心言语之中离开了坤宁宫。

    当日更深露重,周皇后又一次失眠了。

    屋内焚香烧炭,一派香气扑鼻、温暖宜人,可是她却觉得甚为闷热,便起身兀自点亮了烛火。

    “娘娘?”门外的旦儿听到声响,瞧着房内突的亮起火光,昏昏欲睡之下立马清醒了不少,“可是有什么吩咐没有?”

    屋内传来声响:“没有,只是本宫睡不着,点开烛火来说不定就有睡意了。”

    旦儿了然,不一会儿便听到窗户“嘎吱”一声,是被人打开的声音。

    她听闻之有些好奇得转头去看。窗棂之后,烛光之下,有缥缈的影身幢幢卓跃,正是周皇后站在已然开了的窗户下,身子只披着一件薄衣像是正望着外头。

    顺着烛火的烧之跳跃,周皇后的独影亦是晃动非常,旦儿瞅她站了好一会儿都不吭声,想着要不要上去劝两句。

    可是想了想,还是算了,她便老老实实站在那边儿个不说话了。

    周皇后也不知道自己是站了多久,头脑昏沉,手脚被冷风吹得冰凉,可是却觉得比屋内还让人嗅着安了心。

    今日的月儿既圆又是明亮,以至于她竟然瞅着空中飘起了雪花。自京城的第一回下雪过去后也陆陆续续下了两三次,可是这是截止目前,今年下的最大的一次。

    她有些欢喜,将裹在薄衣下本就凉了去的手伸出了窗外,果然便有几片雪花落在了她的手心,本就寒凉的手却更是感到丝丝寒冷。

    那雪花在月光下尤其扎眼起来,莫名的让她有一阵赏心悦目。雪化得不快,空中又是繁多而绵密的。想来明日一早道上虽不能踩个深深的脚印,却也至少铺上薄薄的一层,让今年见着的人是一阵欢脱。

    她想到今日赠与敏嫔的裘衣,不知道是不是老天为了迎合她,居然适时就下了雪。

    门外本都要打瞌睡过去的旦儿,在雪花落在脑门时候一阵颤 栗,立马惊醒起来。见是雪,她一阵欣喜,回头见周皇后还站着想想她瞧见没有,便听周皇后道:“旦儿?下雪了你瞧着了吗?”

    “诶!”旦儿应道,“奴婢也瞧着了!”

    周皇后的脸上露出由心的笑意,想了想道:“明日帮本宫备好食材,本宫要为皇上煮些汤圆。”

    旦儿愣了住,许久才道:“是!”这一声这般短促,却是深深带着惊喜。

    不过多时,周皇后终于倦了,却是大敞着窗户,灭了烛火方入睡。

    第二日清早,地面上果然都布满了浅浅的雪迹,空中的绵绵细雪也没有停下来。早早起身的宫人们见了,都惊喜起来,他们个个都以为今年注定没雪,哪想到这个时候落雪了?照这个趋势,除夕也有下大雪的可能了。

    只是众人欢喜纷纷,元治也跟着心情大好。他自小受苏幼仪的影响,不是非喜欢拘谨的氛围,倒是众乐乐能让他跟着一同欢怡一些。

    他坐于乾清宫内,命小纪子开了最近的那扇窗,最好是能看到外边雪景的,这样批改起奏折来还能别有一番风味。

    原先后者还恐担忧那样他会染了风寒去,可是元治却是说殿内又是焚香又是烧热炉的,反倒闷热的紧。

    便是在时,小纪子领着旦儿走了进来,元治一眼眼眸子立马亮了起来。

    前几日周皇后心中不爽利,遣的都是普通宫女来送膳食,她自幼与旦儿玩好,旦儿来送是不是就代表她心情好多了?这是主动来示好的?

    他很想欢呼,可是为了维持帝王的尊威,脸色又是沉了下去。

    好在旦儿一方宫女,谨慎有加,没得他吩咐,她便是时时垂头埋在胸前,轻轻小碎步走到元治的面前行礼:“奴婢请皇上安。”

    元治装着很是成稳道:“嗯,免礼。何事?”

    旦儿缓缓起身,将手中的食盒递给小纪子拿了上去,嘴中边说话。

    “娘娘昨日见下起了大雪,便觉得这种时节应吃些热乎的姜丝五色汤圆才是。于是一大早便起了身,里头的每一个汤圆全是由她搓做的,煮食的时候也没得让旁人插手了去,熬了许久才命奴婢来送来。”

    元治见小纪子从里头拿出来的,每碗都还冒着热气,汤圆也瞅着晶莹剔透。小纪子拿着一个碟子,再舀了几颗汤圆出来,轻轻以金勺一挖而下,里头的黑芝麻糊便流淌了出来。其余的便还有红 豆馅、南瓜陷、紫薯馅等等。

    自上次坤宁宫一别,别说见面了,连送的甜汤都断了,因此再见周皇后的手艺,元治的心下还很是雀跃。

第一千一百六十三章 皇上不急太监急

    元治轻轻往嘴中放了一颗汤圆去,果真是美味非常,带着汤圆馅本有的清甜,放以姜丝暖身,甜而不腻。

    小纪子在一旁轻轻启口:“皇上,小心里头的馅儿,烫口。”

    旦儿也在这时稍稍小心的询问道:“皇上觉得如何?”

    他的喜悦已经是跃上眉梢,很想大大夸赞一番,可是想到那日碰壁心中实在委屈,便端着一张严肃的点,微微点头:“不错。”

    旦儿这才露出了笑颜来:“奴婢替娘娘多谢皇上不吝夸赞,娘娘说了要是喜欢,今后常做与皇上吃。”

    元治差点儿就要弯起嘴角了,随后他却忽然抬头去见下方站着的人,疑惑道:“昨晚的雪当是很晚才下起来的,你家娘娘是怎么知道的?”

    旦儿恭敬道:“昨日娘娘觉得烦闷失眠了去,便开窗站了一会儿,巧是等到了雪来。”

    他听罢眉头皱起思量了道:“深夜开窗站着?就不怕染了风寒?”

    旦儿为难了起来,缓缓跪下身去:“是奴婢疏忽,没照顾好娘娘。想来正是因为昨日被风雪一吹,今早有些头疼发热,因此本是要亲自前来如此只得换奴婢来了。”

    “皇后怎么样了?!”他几乎是脱口而出,下意识就要站起来。

    可是随后他顿住,暗暗告诫自己不得失态才复收拾了心态,“要是病了就不必为朕做食,朕又不缺她一碗汤圆儿。你回去好生劝劝皇后,让她歇着。”

    要不是旦儿也算是了解元治的,一定会把这些话当真了,再加之有前面那句作为铺垫,她暗暗在心中笑了起来。

    看来还是元治还是十分在意周皇后的。

    她在地上磕了头:“奴婢谨遵皇上教诲,定会好好劝解娘娘。”

    “嗯。”他低声应道,“现下没事儿了,你且回去吧。”

    “是。”

    于是过不得一会儿,旦儿便离开了乾清宫,踏出殿门的那刻,脸上笑容更甚。看来帝后二人和好如初有望在即了!

    而殿内元治则在旦儿离开以后,一勺接着一勺将汤圆儿吃得一干二净。小纪子心中欢悦道:“皇上?今晚便在坤宁宫用膳吧?”

    元治白了他一眼,听到这话就想到极其狼狈的那天,于是慢悠悠的道:“不急。”

    旦儿回宫之后,周皇后边咳着边出来略微期待的问道:“如何?”

    前者有些操心的苦着脸,上前将她扶到了椅子上去:“娘娘,您受了风寒当小心才是。您放心,照这情况,皇上晚上一定会来我们坤宁宫的。”

    后皇后的脸色有些许苍白道:“那就好、那就好。”

    “那娘娘,您可宣太医觐见了嘛?您这脸色不好,晚上要是还在咳,皇上来了还得担心你。”

    旦儿嘟囔着嘴,劝着她。

    周皇后昨日虽说后来就灭火了,可是却是在床上辗转,翻来覆去得睡不下去,今日亦是一大早卯时就起了,可将旦儿吓了一跳。

    好在她并未发烧,只是受了寒气咳得严重,今日更是想尝试着为元治做一番五色汤圆儿,用的心思也比旁人重。

    旦儿去劝,她也不听,具事之细一定要自己亲力亲为,既怕他人做不好,也怕旁人偷懒了去。

    她那般早起就为了能早早在元治还未用早膳前,做好了汤圆送过去,怎么敢经旁人之手?最怕的就是旁人给怠慢了。

    因此心中就是那样倔强,连同旦儿的话都听不进去。

    好在听她那样说,元治应当还算满意,没得辜负她这般辛劳,此刻心思、动作都停了下来,心中静寂才恍然发觉自己的病情似乎比想象中严重许多,也是这时才感受到身体的不适。

    她点了点头:“去吧,宣太医来。”

    “是。”旦儿见她那样也十分忧心,便匆匆跑了出去,殿中还传来一阵咳嗽声。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元治还坐在位置上纹丝不动,没有任何起身的意思。小纪子看着都有些着急。

    “皇上。”小纪子小心开口,“天色已晚,想来娘娘已经备好了晚膳,您是不是要摆驾坤宁宫了?”

    元治瞟他一眼,波澜不惊,一脸的淡定:“时辰还早,急什么?”

    小纪子抹了一把额头,好像出汗似的,望着乾清宫外都有些替周皇后与元治着急。什么是皇上不急太监急?大概也就是他这个样子了。

    他没注意到元治的嘴角上,偷偷挂起了笑。

    坤宁宫内,周皇后也已经摆上了一桌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她是没有发热的,但是太医说她易咳,最好不能出入膳房以免受了油烟气,咳症就会更加严重。

    想到是元治要来,她总不能狼狈犯咳,因此这一桌的饭菜她都只是吩咐了下去,怎么做做什么通通嘱咐一遍。

    坤宁宫早早就准备下去,个个都紧张非凡,只因这是上次将皇上拦在门外后的首次驾临。可哪怕如此,她时而还要命旦儿去监督一番才算尽心。

    如此一桌多少上心,样样都是元治所喜爱的菜色。

    可是时候一点一点过去,菜都凉了大半,还不见外头的太监吆喝,她亦是不能装着淡定下去,命旦儿出去问了几次,都说还没见皇上来了。

    周皇后手脚发凉,心绪低落了下去。这般,又是什么意思呢?

    旦儿看不过眼,上前安抚:“娘娘别忧心,指不定是皇上今日公务繁多,再等等吧?”

    周皇后深深叹了口气:“嗯,再等等吧。”

    乾清宫,元治看奏折看得无趣了,朝一旁吩咐:“小纪子,给朕煮碗小米粥去。”

    “啊?”小纪子本就心中着急了,一直在等元治吩咐备撵,怎么也没想到他出来一句就是要喝小米粥?那坤宁宫那边儿怎么办?

    “皇上,坤宁宫那边……”

    也瞧不出元治是什么态度,只是狠狠地瞪了一眼小纪子:“让你去端小米粥就去,哪来那么多废话?”

    “是是是,奴才遵命。”小纪子悄悄吞了口口水,不由欲哭无泪,磨蹭了半天见元治当真无动于衷,才转身出去了。

第一千一百六十四章 见不着心爱之人是何感受

    夜色不再是暗了,而是深了,不说菜色还冒不冒热气,连是伸手去探温都是凉透了。

    周皇后的脸色越来越差,坐在厅中,寒风一过便疯狂的咳嗽起来。旦儿终究是看不下去,连钱来给她拍打着背:“娘娘,可还好些?要不奴婢亲自去乾清宫问问?或许皇上临时让谁绊住了脚罢了。”

    她略微凄凉一笑反问:“你可曾讲过皇上说要来却超过亥时都未至?你可曾讲过他从前有事绊住,却没派人来知晓一声?恐怕是本宫自作多情了。”

    终究还是她太傻,轻信了帝王家的爱恋,她不过一介平凡无奇的女子,还敢拂了皇上的脸面,元治会肯屈膝来见才怪呢。恐怕他压根没有要来的意思,又或者说他根本就是在耍她。

    “娘娘……”旦儿欲再说话。

    周皇后连忙打断了去:“把这些个菜都收起来吧,拨一些给胖胖吃就好了。”说罢,她没有半点犹豫,朝着寝宫走去。

    旦儿来不及跟上,屋内没有点香,炉子也是凉得。为了通风透气还将小窗都打了开,她一走进那里便觉得比外头还让人来的清冷,使她下意识就要瑟瑟发抖,看着那是一般凄凉。

    她坐下来卸掉一身繁盛的服饰,对着铜镜里头那张苍白的脸色苦笑起来,终究一脸的精神都是用粉黛拼起来的,假得不能再假。

    旦儿急匆匆从外头赶紧来,忙倒腾出一件艳红色的裘衣披在她的身上。

    “娘娘,奴婢帮您烧炭可好?”

    周皇后摇摇头:“不必了。”她的眼光落在不远处的古筝上,起身朝它而去,边说道,“屋里头比外头还让人难受,去院子里为本宫摆弄起来,本宫在那弹琴。”

    可是外头风这般大,旦儿很是揪心,又见她一脸郁结便想着或许她的心比她的身还难受,于是也不再劝解,点头走了出去。

    不多时,她便在外头坐了下来拨弄着古筝。这回的曲子不比上次悠闲自得,反倒是如女人家哭泣般的呜咽,凄凄惨惨诉说着一阵相思之苦,一个接着一个的故事缓缓道来。

    晚风袭来,她不觉得身上有多冷,反而是心中跟被挖空了一般灌着寒气,连一向听不懂曲子的旦儿,见她那个模样再听曲子,已然红了眼眶。

    她不知道,在这过程中,对面的房梁上又攀上一个少年状的男人。

    只是他并未下去,反倒顺着屋顶袭坐了下来,空中没得满星,却是雪花一点点落在他的身上不由一阵刺骨。

    下方的女人好像真是不怕冷一般,坐在房檐之下,手中动作缓慢,弹得曲子亦是一阵抒情。

    他瞅不清她的脸,听这曲子却是心酸,说不心疼那是假得,但是也是同样有着欢喜,至少说明周皇后还是在乎他的,否则他以为这女人比他还冷酷无情,不做些教训当真让她骄傲了去。

    等周皇后的手缓缓停了下来,曲子当了,旦儿亦是回了神来,才注意到对面的屋顶上居然坐着个人,连忙喊道:“谁在那里!”

    周皇后亦是吓了一跳,果真是爱琴如命,向上回一样,第一反应是抱紧了古筝,“腾”一下站了起来。

    夜色昏暗,雪霜纷纷扰扰,旦儿认不出来实属正常,可是她却认得那是谁。脸上立马呆愣了住,手上的动作也僵住了。

    旦儿见她那样,不由是一阵狐疑,再仔细一看方吃了一惊,敢情那就是自家主子日思夜想的人物??为何是攀墙而来??她无从得知。

    一时间,四周都静了下来,旦儿稍稍明白过来有些替周皇后开心了去,于是故作不知道那人,伸手将她怀中的古筝取回来放到原处,便不敢再叨扰这两个人,兀自离开了院子。

    只留周皇后与元治对视许久,沉默许久,谁都没有去打破这个氛围。

    还是她不敢相信般,眼睛眨都不眨,呆呆得看着顶上坐着的黑影,一步一步的挪动,从屋檐下走了出来,视线一刻不曾离他。

    雪花纷纷扬扬的落下,落在她大红色的裘衣上正如梅花丛中开出的雪,意境恰恰好与雪地里冒出的梅花相反,却美之如是。

    不多时便也掩了她的青丝,眼睫毛在这冰雪之下都好像要结出了冰霜,苍白的面容又蒙上一层薄薄的雪雾,看得元治心中一紧。

    周皇后从前穿着大红色衣袍是极美的,因为红色映衬了她的白 皙肤色,又是白里透红的一阵,尽显年轻。

    可是今日,她病的那样重,脸上具苍白是豪无血色,这几日又好像消瘦了,此刻裹在那件这般大的裘衣中不知道显得多少瘦弱可人。

    元治忍不住就是心疼,可他们太久不见,想要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见她一步一步走出房檐后,便呆愣得站在雪中直视着他,眼中不是三言两语这般简单,而是千万别绪。

    不知互相看了多久,周皇后如皎月般清明的眸子里,落下两行清泪,在她身后房中昏暗的烛火下反了光那般刺眼。

    元治的心突然抽 动一下,疼得紧了,立马从房顶上轻轻垫着脚尖,朝下边儿而来,直直就是冲过去将那皇后拥进了怀中。

    周皇后霎时泪目,不是一滴两滴、不是一行两行,而是泪流满面,让元治很是心疼。他低下头去,轻轻吻住她的眼泪:“别哭了,我这不是来了吗?”

    一个“我”又让她难受了起来。

    “臣妾以为皇上耍我。”她闷着嗓音,鼻音浓厚,满满的都是委屈。

    元治算是明白了,男人受点委屈没什么,女人的委屈却不行,必得安慰才是。

    他跟她耍着嘴皮子道:“就许你将我拦在门外,还不能让我放你一趟鸽子?总算是让你尝试到见不着心爱之人,是什么感受了吧?让你今后还敢不敢将我拒之门外。”

    周皇后听他那般说,埋在他胸前的脸红了一片,还是炽 热起来,久久才吐出道:“幼稚。”

    元治将她的肩揽开,额头与额头互相抵在一块儿,盯着她跟兔子般的眼睛道:“好啊,竟敢调侃起朕来了?嗯?”

第一千一百六十五章 不过一碗汤圆罢了

    周皇后被他璀璨星芒的视线盯得羞涩,特别是方才的尾音勾起她近几日全然不曾有的躁动,于是失神了好一会儿。

    哪知元治居然就趁她失神之时,一手揽住她的腰,腾出另一只手在她的腰间掐起来,嘴中边道:“说!还敢不敢说朕幼稚了?嗯?快说!”

    周皇后吓了一跳,躲闪不及被他掐了还几下,之后他又变成了挠痒,偏生不肯放手,而她则因腰间被他揽了住挣脱亦是挣脱不开。

    这才只好饶命:“皇上恕罪,臣妾不敢了不敢了!”

    元治缓缓停下手双手圈住她,有些傲娇的问道:“错了没有?”

    她生怕他又来挠痒,于是便只得说:“错了错了。”

    说着还伸手去擦脸上因着方才怕痒而流下的泪水,挥手刚要放下就给元治眼疾手快的握了住。

    他探头将手上边儿的丝微泪水吻了个干净,一连串的动作看得周皇后怪是不好意思,只听他说道:“好了,今后不许在流泪了,知道吗?”

    生怕自己被误会的时候,她没有流泪;看到元治生气的时候,她没有流泪;独独关在坤宁宫,将元治一同关在门外,二人不欢而散的那天晚上,她还是不曾流泪;今日误以为元治戏耍于她,独守桌前的时候,她亦是没有流泪。

    可是看到元治像一抹月光般显在她的眼前时,她不知道有多少懊悔与多少相思具化作了两行清泪,直至现在她都很想大哭一场以诉思念断肠来。

    原来真真的有的时候,令人心伤的不是悲境而或是欢景亦未尝不可。

    周皇后愣愣的点着头,眼中转着泪珠子却央着元治的要求不曾落下。她伸出双手紧拽住元治的衣角,鼓起勇气般踮起脚尖,主动昂起头亲吻住元治的脸颊,闭上眼时,泪水是挡不住的落下来了。

    随后她很快就收了脚回到地面上,红着脸道:“皇上,臣妾知错。”

    元治愣了好半晌都没反应过来,周皇后端着是大家千金的风范,何时有这般主动过?他的心脏在胸腔中跳动起来,很是有心猿意马的意思。

    他伸手抚住自己方才被亲的脸颊,呆愣愣的盯住周皇后娇艳欲滴的唇瓣若有所思,不过片刻便突的主动去探住她的嘴。惊得周皇后一阵,手掌具缩,心中一跳脑子都来不及思考。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眨了眨眼睛又缓缓闭上,算是交付给眼前的人,白 皙玉手搭在元治的胸上,好似自己也跟着心脏快速跳动起来。

    白雪皑皑,碧人立于其中。

    一阵缠 绵过后,周皇后喘着气趴在他的胸前,眼睛四下张望,恐给宫人瞧见了去,好不容易降下温去的脸此刻又是一阵滚烫。

    寒风迎面袭来,不小心灌入她的裘衣内寒着她的脖颈,使之一阵凉风刺激后,喉咙发痒,周皇后立马用衣服掩住嘴巴,小声咳了起来。

    好一阵都是止不住的。

    元治瞅着揪心,等她停下来后便将自己身上的裘衣也解开披了上去。

    “皇上,不可,您小心受寒。”她有些慌张的摆着手,一说话喉咙就有些发痒又是一阵想咳,便连忙挡了住。

    元治替她紧绑住了衣带,见小雪都落在她的发丝上远看像是染白了去,便伸手为她理了理青丝,拍开了一阵子的雪迹。

    他边笑道:“皇后你瞧,我们这像不像是共白头?”

    周皇后见他的头上也顶了些许雪花,便笑了笑笃定道:“嗯!”

    她瞅了瞅里边又说道:“走吧,我们到里头去,今天这般皇上要是病了我可没得给母后交代。”她嗔怪的看一眼元治,便伸手拉着他朝里头一块儿走去。

    边是走动之时,元治从他的方位瞧了瞧周皇后,正是能见她的睫毛之长翘,犹豫了一会儿道:“皇后,今后就算是生我的气也万不能将我拒之不见可好?”

    听到这话,周皇后吃了一惊,再听他这般口气,不觉心中惭愧,泛起了酸水:“皇上,我哪里是在气你,我怎么会气你?”她暗自摇了摇头,思量着这次这般对他是不是当真委屈了。

    “既然不是这般,你为何不见我?”

    “皇上。”她停下脚步,复又转向他认真道:“我不是因为气你才不见你。”

    元治皱眉思量不清楚,问道:“那是为什么?”

    她叹了口气:“我是在气自己,敏妹妹的事情我自然不是幕后主使,这我行的端坐的直。可不能否认,我确确实实是有失职之罪,这般自责之下我万万不敢承受皇上的恩泽。”

    她看向宫墙之外,眼神涣散,“这后宫的女人们,谁不是为皇上而活?敏妹妹拼了命的为皇上诞下皇子,却得知曾为奸人所害,不论为谁我难辞其咎理应存有自责之心,否则我如何能向敏妹妹交代?”

    她将眼神转回元治的身上,笑意尽显,“不过好在,敏妹妹心胸宽广,她不曾怪我,倒使我宽心了些。”

    这可让元治难受了去,使她放下心结的原不是自己而是自己的嫔妃,话说后宫纷争不应颇多的吗?怎么到他这里反而不一样了,好像他像是多余的。

    他有些吃味的牵着周皇后的手朝前走去,良久突然吐出一句:“皇后就不想我吗?”

    她本还没反应过来怎么突然间说起这话,后知后觉过后噗呲一声笑了起来,故作淡定道:“皇上难不成不知道我思你吗?”

    元治细细品味,刚巧要欢喜起来,肚子却突然传来一声怪响。二人具是一诧,脚步停了下来,纷纷将视线转入他的肚子上。

    待周皇后偷瞄一眼元治,与他视线齐齐对上二人皆是尴尬了一阵,特别是元治咳了两声,头撇向了别处,耳根子微微泛起红来很是不好意思。

    周皇后悄悄发笑:“皇上没用晚膳?小纪子怎么伺候的?”

    这他实在不知道怎么接,本是命小纪子去煮碗小米粥来,可是熬粥需要时间终究是让他耐不住的,还不等好便自己跑来了坤宁宫。

    小纪子见他那般也不知当不当上,最终还是觉得皇后重要一点,便没催他用膳,跟着一道来了。

    好在周皇后也没得等看笑话,只道,“皇上想吃什么?臣妾给您做。”

    元治想都不想几乎是脱口而出:“五色汤圆儿。”

    她听罢瞥了他一眼:“清早吃汤圆不易消化,因此臣妾早上就给您煮了一些,如今膳房还有。但是熬汤圆也需要时间,皇上能等吗?”

    “能。”说罢又补了一句,“那你先给我下碗面。”

    周皇后瞧他像个孩子不由觉得好笑,拿着手帕掩在嘴角边轻笑起来。

    原来有时候的和好不需什么准备,亦是不需一桌山珍海味,反而只是不经意间的一碗汤圆罢了。

第一千一百六十六章 有人跟踪

    宫墙脚下,小纪子等得腿脚发麻,一片雪花落在他的脖颈处惊得他立马跳起,又将脖子狠狠缩了起来,身子不觉之间抖了三抖。

    他抬头瞅了眼元治进去的方向,再低头下来,脸上欲哭无泪。

    他已经是等了一个时辰了,瞧着情况元治怕是不会出来了。可是,他是不是把自己给忘了,怎么也没派人来说一声唤他进去?

    如此唐突,他想进去门口的人也会把自己拦下来吧?可是就这样回去坤宁宫,明儿早上元治会不会没人伺候了去?这简直是进退两难。

    他冷得直跺脚,最后咬咬牙狠狠心还是独自回去了乾清宫。

    翌日一早,一众宫女备好了洗沐之物正准备朝寝宫而去,在门前就给旦儿拦了下来。

    她看了看众人手中端着的东西吩咐道:“去备两份洗沐之物来,先不要吵到主子,晚些再来。”

    宫人们纷纷对视不解,两份?该不会是其中一个稍稍胆大的丫头好奇问道:“旦儿姑姑,为什么是两份?难不成是皇上?”

    旦儿微微一笑:“管这么宽作什么?做好你们本分的事儿就是了。”

    嘴上是这样说的,但是众人皆是心中了然,所猜测的绝对不错。因为旦儿平日里总是中规中矩,极少与他们说这样模棱两可的话。如此看来,里头躺着的绝对是还有皇上了!

    可是昨晚元治不是过了亥时都并未出现在坤宁宫,也没得听到声响说之后有来,那又是什么时候来的?众人纷纷对视名为不解,之后又是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罢了罢了,有来就是了,都同塌侍寝了那便说明帝后二人和好了不是?

    宫人们皆是欢喜,其中有个领头的宫女道:“那旦儿姑姑,奴婢们晚些儿再来。”说罢笑笑的看了眼里头,摆手带着一众人离开。

    不多时,周皇后闭关几日后元治便歇在坤宁宫的消息就传满了全后宫。

    等日头高高挂起,元治才缓缓醒了来,想必是多日心中郁结以及政事繁忙,他已经许久没有这般好睡了。

    身边的周皇后却还歇的深沉,呼吸匀称,看着是没有醒来的意思,但是脸上也比昨日那般苍白好了许多,作白里透红样。想来和他一样,也是有些日子没睡的这般好了。

    他轻笑,冰凉的薄唇在她嫩滑的肌肤上留下一吻,再为她捻了捻被褥方轻手轻脚的撩开纱帘,翻身下床。

    外头步来一个小太监,刚要开口说话元治就竖起食指抵在唇上意欲让他轻声些。小太监会意轻声道:“请皇上安,奴才伺候您起身?”

    他看了看纱帘后的美艳女子,点了点头再说道:“让人不要吵着皇后,任她继续好生睡着。”

    得见那个小太监他算是认得出来,是乾清宫伺候的,想必知道自己在这里,一大早上赶来的。只是这突然间的,他才想起,昨天小纪子在宫墙下等他来着,竟然给忘了。

    思至此,他皱眉问道:“小纪子呢?可回乾清宫了?”

    小太监道:“昨晚上极晚的时候才回宫的,今早受寒发了烧实在是起不来身,才命奴才前来伺候。”

    元治扶额,心中突显罪恶感,想来回去得好好犒劳他一番,谁让自己见了皇后竟把他给忘了?

    “回去后,给你们纪公公请个太医去看看,再炖些汤水给他补补知道没有?”

    小太监闻言,那是一阵的羡慕啊,今后他要是有幸成了帝王的身边红人儿,也不知道有没有这个待遇:“那奴才替纪公公多谢皇上恩典。”

    ……

    城北郊外,一辆朴素的马车在荒凉的路上赶着。

    除了赶马的马夫,旁边也就跟着几个看似家仆打手的人物,看起来不过是普通人家的出行,毫不起眼。也没几个人知道马车上坐着的,竟是当今太后以及曾经令朝野上下听之无一不佩服季首辅季玉深。

    季玉深一脸的惬意,正靠在马车上闭目养神,一旁的苏幼仪却是好奇不已,眼色总往外瞟,还想着将头探出小窗外去小看片刻。

    只是他已然是感觉到了某个家伙的不安分,微微睁开眼便见她趴在小窗边儿,试图掀开竹帘。

    他复闭上眼,嘴角边儿泛起轻笑,一只手伸了出来,准确无误的揪住了她的衣领一拉,苏幼仪因着惯性立马向后倒去。只见他的手又换了个姿势,成了挽住她的脖子微微用力,一下子便给揽到了自己怀里。

    苏幼仪趴在他的胸前听他说道:“老实一点,要是给他们看到就不好了。”

    她叹了口气道:“这车内无趣的紧,我就想往外看看。”她又见他腰间有个玉环,便上手抓住打着圈圈边是不觉问道:“我们周遭真是有人跟踪?”

    “是。”季玉深轻声道,“一批鄂麦的人,一批李韫的人。”

    “李韫的人?”她很是不解,“李韫不是派遣鄂麦刺杀,那为何还要再派一批人来?”

    他睁开了锋利的眸子,看向苏幼仪时却化作一滩柔水:“因为李韫疑心极重,据鄂麦交代,他总会派遣几个人跟在鄂麦左右,不过是为了监督鄂麦是否真的杀了人,好让自己安心。”

    “竟还有这般?”她有些许无话可说,“怎么听得像是明明无能,还要待在旁人屁股后边儿捡漏?搞得我如今还得陪着他的疑心演一场戏。”

    只见他轻笑开,勾了勾她的鼻梁道:“不,我们真心是来玩得,可不是来演戏的。”

    苏幼仪不明所以,只是既然听他这般说,那就静候瞧瞧吧。边想着,她又干脆将那别在腰间、玩着有些麻烦的玉环摘下来放在季玉深平坦的胸前玩弄着。

    后者无奈,缩了缩胸腔道:“幼仪,别玩了。”

    她本还奇怪,又见他一脸无奈才想着玩弄着男子的胸膛好像真不是这么回事,于是便把玉环塞在了他的腰带上,直起了身子。

    正是在这是,马车停了下来,只听外头的车夫道:“夫人、老爷,我们到山脚下了,请先行下来喝杯茶水再继续上山吧。”

第一千一百六十七章 茶馆

    季玉深给自己和苏幼仪带起了帷帽,才拉着她下了马车。

    他们是到了山脚下的一家普通茶馆来的,说是茶馆实际上这家茶馆为攀山之人是免费送凉茶的。

    其他便还设有客房以及小酒小肉,据说也是担心有人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是夜晚了,那既然上不了山自然只得在山脚下留一晚。

    老板是一对中年夫妇,为人随和也好讲价,但也是因为这般各位来客都愿意帮衬着,也没有哪个恶霸敢来赖账什么的,倒是把小日子过得很是舒适。

    果然,刚进门,那老板便迎面而来:“额……”

    可是这么一瞅着他们两个人都是那般年轻不像已婚,可看女子的穿着打扮又不像是待字闺中,一时间不知道该叫公子小姐还是夫人老爷的。

    是磕绊了好半晌道,“二位客官,需要些什么?”这男人家倒是生的憨厚,笑起来更是可亲,瞅着像是个老实人物。

    季玉深与苏幼仪对视了一眼,自然知道这里的凉茶尽是免费的,但是就因为这般好人他们舍不得是不付钱的。

    只听季玉深问:“这里有什么小食可以就着茶水的?”

    老板有些惊奇:“就茶水的没有,倒是有下酒菜,只是搭配凉茶,恐口感便没这么好的。”

    他又问:“那有什么下酒菜?”

    老板依言道:“招牌菜是我与内子亲自腌制的酱牛肉,还有花生米碎黄瓜之类的,就着我们秘酿的酒水是最好不过的了。”

    苏幼仪一听那个酱牛肉,口水便直直泛起来,赶在他的前头直问:“我喝不来烈酒,可有什么温驯些的酒水没有?”

    “有呀!”老板一笑,“我们还自酿了桃花醉、桂花酿等等都是适合女人家的,深受众人所喜爱。往往都是第一年做好,次年方能解封,藏得越久越香!只是今年的桂花酿时限稍早,藏匿的时间还不够整整一年,恐没得桃花醉来的香甜。”

    如此一说,听得还算有趣,没来得及索要一坛便又听他道,“我们的花都是应时节上山而采,亲手酿制。不一定比得上城中的却自有一番味道,生的也人情味些。”

    她满意的笑了笑,瞅了季玉深一眼,后者给她一个随你的眼色,她便欢喜道:“那老板,劳烦给我们上一坛桃花醉再切小半碟的酱牛肉,一叠花生米,就这样好了。”

    “诶好嘞!”老板大声的吆喝道:“一坛桃花醉、小半碟酱牛肉、一叠花生米!”

    见茶馆人数颇多,老板亦是说话干脆利落,显得对自家食材的自信又不谄媚。也就是这热闹的氛围,很得苏幼仪的欢喜,她亦是跟着心情大好。

    很快,老板娘便将所有的菜食上齐了,还附带了两杯凉茶,笑容可掬:“二位客官,这是我们小店自送的茶水,以免二位一会儿口渴了去。要是现下不喝亦是可以带走去,还望笑纳。”

    这般诚态与用心实属不易,她欢笑着点了点头:“在此便多谢老板娘了。”

    她也没在说些什么,就转身离去。

    苏幼仪最对桌上的桃花醉感兴趣,这会儿就是准备先揭开那坛酒,谁知季玉深跟她肚子里的蛔虫似的,刚动了动手指他就一把纸扇压住了自己的手腕。

    “你还未曾进食,先吃些小菜垫垫肚子否则对肠胃不好。”

    她的手指舒展了一会儿,不甘心道:“就一小口,好吧?”

    季玉深很想拒绝她,可是她这个时候渴望的眼神确确实实有点像坤宁宫的那只狗想吃肉的时候。

    他叹了口气收回了手,后者便立马将桌上的桃花醉拿过来抱在怀里拆封。他很是无奈,拨弄着那一叠牛肉,趁着她倒酒的时候,一筷子夹起了酱牛肉送到苏幼仪的嘴前。

    她很是听话的张嘴咬下,嘴里立马溢满了牛肉的香味儿,眼色一亮止不住的点头,还放下了那坛酒伸手举了个大拇指。

    季玉深失笑,只见她复给他倒了一杯小酒,酒坛内还流淌出几片桃花晒干后的花瓣,瞅着也好看,难怪深受女子喜爱。

    两杯倒罢后,一股浓郁的桃花香逐渐蔓延了开,这让苏幼仪想到了从前春开桃花盛放之时,她就站在树下采 花,烟儿霞儿还在树下捣鼓着弄些桃红胭脂与桃花酥。

    正宗的桃花所做食物,那是只经之地满都是桃香,放入口中亦能口齿余香,老板说的不错,这的确是他们辛苦上山采的,她都能隐约感到春日桃林遍地开的景象了。

    “这酱牛肉果然香,桃花醉入口亦是酒味儿淡些桃花香却是怡人,要是在御园也能自个儿酿来,烟儿与霞儿就有口服了。”

    季玉深用筷子沾酒随后点了点她的鼻尖无奈道:“小馋猫。那也要看老板肯不肯将秘方告诉你才是。”

    她缩了缩头,用手揉揉鼻子:“怕是不肯,毕竟是人家养活一家老小的本事儿,哪能说卖就卖、咦”

    突然,苏幼仪被从楼上下来的一对男女吸引去了注意力,不由惊诧拍了拍他,目光不离半分低声道,“玉深你快看!那对男女怎么与我们穿之相似,连身形都不差分毫。”

    季玉深随之瞧过去,只见那边儿下来的一对男女头戴帷帽,看不出长相如何,只是身形举止与他们极为相似,穿着上也不毫厘不差。

    见她那般咂舌,他只是笑了笑不说话,不过一会儿,那对男女便看见了苏幼仪二人,还刻意朝他们俩人点了点头。

    这让她皱起了眉头更是不明所以然了,她轻声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季玉深夹起几块牛肉与花生米放在她的碗中道:“吃菜,我不是说了,今天我们是来游玩的。”

    苏幼仪反应过来,咬牙:“好你个季玉深,竟然不跟我通一把气,害我诧异了去。”

    他慢条斯理的啜了口桃花醉道:“你不必操心这般多,我帮你一并解决就是。”

    她嗔嗲的瞟了他一眼,视线再跟着那对莫名男女。只见他们出了门便上了自己的马车,周遭的仆人也没觉得有何不对,车夫抖了抖缰绳,马车便扬长而去,独留下他们二人。

第一千一百六十八章 太后死了

    马车停在一段毫无人迹的小径之前,那对疑似是季玉深与苏幼仪的男女下了马车,远远能听清车夫恭敬的说道:“娘娘、先生,小的们就在此等候。”

    只见“季玉深”摆了摆手,疑似命他们退下,便带着“苏幼仪”往山上而去。

    鄂麦等人就隐秘在林子中间,能见他们二人正缓缓朝前而来,一旁的侍卫小声道:“大人,他们来了。”

    鄂麦点了点头又问:“那几个人呢?”

    侍卫瞟了一眼斜对面,压低了声音道:“就在对面蹲点。”

    鄂麦假装无意一瞥,果然看见三个人影探头探脑不由冷笑:“李韫都是养了些什么狗奴才,只会躲在一旁看热闹?哼,今天一切都会结束!”

    正就是这时,季玉深连同苏幼仪已经到了脚下,身后跟着几个与鄂麦的人数相当的侍卫,只是看起来满是松懈,刚巧适合他们下手。

    等时机差不多了,他便同身边几个人使了个眼色,立马便是遍天的黑影朝下而去。

    那几个人纷纷吓了一跳,还没有抽出剑去就已经有几个侍卫被打倒在地。他们极力躲避,特别是护着那对男女,连连围成了一团。面前是鄂麦的几个人虎视眈眈,伺机准备上前,于是两方僵持了住。

    季玉深在其中钻了个空子拉着身边的女人便是朝山下跑去,这无疑是打破了僵持,两方立马混作一团打了起来,季玉深与苏幼仪也很快被人追上拦了下来。

    李韫的家仆只见一片厮杀与尖叫,根本看不清身在其中的苏幼仪究竟是怎么样了。

    过了好一会儿才见到一身红袍的女人被几个侍卫护在身后,单独分裂了出来,几个家仆看在眼里,知道那是苏幼仪没错了。

    只见追赶他们的不是别人,正是鄂麦,那便说明能杀得她胜算大一些。只见鄂麦举着长刀将他们逼至了竹林角落,纷纷被翠绿的竹子挡了去。

    那角落隐蔽,便是只能看到他的背影以及他的手中刀光返现。

    不过多时便听两个侍卫惨叫以及倒地的声响,最后就轮到女人连连的尖叫不止,鄂麦的身躯挡住了女人的模样,几个家仆怎么也是看不清楚。

    但是他手起刀落,力气极大,霎时间刀上便流淌着阵阵鲜血,还有几股血迹喷 射在了翠绿的竹叶之上,使之晃动了一阵看着诡异极了,紧接着女人的叫声也就此断了去。

    便是在这时,四面八方突显几个黑衣侍卫,团团将准格尔的人围了住,鄂麦见形势不对,迅速朝林中深处跑去。

    只见一个婢女也从侍卫之中跑了出来,巡视一圈跑向竹林间的那个倒地的女人,嘴中叫喊道:“娘娘!娘娘!奴婢救驾来迟!”

    她怀抱着那个女人哭泣,抬头红着眼冲黑衣侍卫道,“将这群准格尔的乱臣贼子抓起来!一个都不许放掉!娘娘就是因为这群人,已经、已经没了!”随后就是一阵哀嚎。

    李韫的那群家仆面面对视,脸上渐显笑意,其中一个笑道:“走!回去禀报大人!”

    一场竹林小路的纷争,就此了结。

    ……

    亦是这两日,敏嫔早产,皇子夭折的流言传到了前朝。

    众人纷纷是不敢相信,因为后宫并未传出任何说法。

    只是元治今日的脸色的确不好,既是铁青又是失落,在朝堂之上压根没心思听下面官员的启奏。保烈本应上朝的日子也并未出现,不由惹得众人纷说,最终笃定肯定是有此事。

    不过为什么这件事却是被瞒下来的就不得而知了

    这也是李韫今日来心情大好的原因,回到府中都一副愉悦。

    李管家瞅着奇怪,毕竟都许久没见李韫笑得这般欢喜,难不成是知道了?于是他问道:“老爷今日如何这般愉悦?”

    他停下脚步来笑呵呵道:“宫中传出消息,敏嫔早产皇子已然早夭!”

    李管家大惊:“可真?!”

    他摇摇头道:“目前还不是真实消息,只是那麝香威力,大概也就这个时候发作。何况皇上今日心情一直不佳,也没有看到保烈人,想必是确凿事实了。”

    “那为何不昭告天下?”李管家不解。

    李韫嘴角勾起,冷笑:“你且忘了?我说了这件事情推给皇后是最佳选择,若是真是如此,这乃皇家丑事,定不能说昭告就昭告。何况皇上还挺喜欢那周皇后的,总得要有些为难不是?”

    李管家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如此!”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又问他道:“人回来没有?可有消息了?”

    这时候李管家才作突然想起来道,忽然间便是笑容满面:“回来了回来了!就等老爷了!老爷快请!”

    李韫迫不及待问道:“事情怎么样了?”

    李管家那是笑容不止,嘴上说着:“老爷进去一问就知道了。”但是看那个样子,是好事没跑了。

    进大厅一看,三个下人跪在地上,见李韫回来就谄媚着张脸:“拜见老爷!”

    李韫见状,笑得嘴都拢不上了,只是上前坐在椅子上说道:“都起来说!”

    为首的那位便鞠着身子,搓着手站了起来:“恭喜老爷贺喜老爷!实乃亲眼所见,太后已经”他的手放在脖子上比了个的手势,暗示苏幼仪已然被杀了。

    “真的?!”虽说心中已有预感,但是亲耳听到,感觉自然是不一样,他一阵惊喜乐呵,还是问道:“你确定她死透了?”

    “确定确定!”他又是道,“老爷,还有好消息,就是之后宫中的大批侍卫赶到,将准格尔人抓个正着,这样就恰好能按定准格尔的罪名了!还有亲口听那婢女说的,太后已经没气了!”

    李韫从椅子上站起来,来回踱步,最后又问:“鄂麦去哪里了?”

    “逃了。但是大人放心,这个罪名一定能定下来,鄂麦的亲近手下也被抓在其中。”

    “好!好!大仇得报,老夫畅快!”他又是坐了下来,满面得意,心中欢喜非常,一阵感慨之下,简直不敢相信苏幼仪当真死了,恍然觉得面前是一场梦境!

    李管家看在眼中,亦是替他高兴,心中只道小姐在天上也能安心了。

第一千一百六十九章 脸皮之厚

    刚过午时,酒足饭饱之际,空中下起了绵绵细雨,寒冬之日的雨就是再小,配上寒风一吹,细雨斜风足以冻人,凉得刺骨。

    苏幼仪缩了缩四肢与脖颈,渐渐有些睡意,加之小酌一杯的缘故,头脑更是昏沉,一下一下磕在了桌上。季玉深无奈瞅她那昏昏欲睡的模样失笑,见她要磕下了连忙伸出手掌拖住她的脸蛋,才缓缓给她放了下来。

    他朝老板娘道:“劳烦大婶为我收拾一间客房出来。”

    老板娘见桌边已然睡去的苏幼仪,点头笑了笑,也跟着小声道:“好嘞。”

    不过片刻他便轻手轻脚托起已经睡着的小女人,给横抱到自己的怀里,跟着老板娘到楼上客房而去。

    苏幼仪能感觉到自己一下腾空起来,微微睁开了双目便见季玉深棱角分明的下颌,她弯了弯嘴角,挪动了下身子找了个最为舒适的姿势复安心睡了过去。

    季玉深低头便见她恬静的睡颜,还以为方才她只是睡梦中的不安分罢了,便一阵温润的笑起将她搂紧了些。

    她这么一睡便是一个多时辰,期间还是因着外头的绵绵雨滴落在了房檐之上,以及树丛之间而迷迷糊糊的醒来过。雨滴在叶子上打出的声响极为清脆动听,她很是想睁眼,只是酒精的吞噬使她几般无力。

    未时时分将尽,阴冷的天突然停了雨褪去了厚重的乌云漏出点丝丝阳光,季玉深赏雨的心情才算没了。他抬手半关小窗,屋内立马暗了许多,他听见几声呢喃便将书卷合了起来,转头一看见苏幼仪终于舍得起身了。

    “起啦?”他的嘴角微微扬起,言笑晏晏。

    可苏幼仪此刻却只觉得头疼欲裂,没想到小小花酒也有这般大的威力。

    季玉深跟洞悉了她的心思似的,端起桌上的茶水走向她,坐在了床边儿,“早说了花酒亦是不能多喝,谁让你贪嘴一杯紧接一杯,快把这碗解酒茶喝下去。”

    她嘟囔着嘴,瞅着外头的雨水已经停了去,丝丝阳光露着进来却是在她迷糊的眼中看不真切,便皱着眉半眯着眼端起茶水饮尽,瘪了瘪嘴道:“现在几时了?”

    “未时将尽了,时候还算早些。”

    她抚了抚头,喝了茶水后,脑子好像比方才清醒多了,不由得打了个哈欠。季玉深见状道,“又困了?”

    她摇了摇头,娇嗲了几声才算是真的清醒过来了终于看清了几缕阳光,瞅了瞅半窗外的风景还很是怡人,不由问道:“出太阳了?”

    季玉深伸手端过她喝完的茶碗放于桌上,探了张白帕给她擦了擦嘴角:“嗯。”

    这么一听,她的眼睛立马“蹭蹭蹭”的亮起了精光,一把抓住他的袖子兴奋道:“那我们上山去吧?这个时辰上去指不定还能赶上日落。”

    是呢,据说这里是全城以内最能清楚看到日落的山顶,犹如墨画泼景,美轮美奂,正巧现下的雨又停了去,山上绝对是存有一道不一样的风景,她等不得到明日了。

    只是某人瞅着还是有些许担忧,不由问道:“你刚刚才醒了酒,确定是不再睡一觉?”

    “醒了醒了。”她撩开裙摆下床,“快快换身衣服去吧,简便一些能上山就是了。”

    既如此,便没什么好说的了。不过半个时辰,二人均是收拾了一趟,把清早乘车而来的一路风尘洗尽,顿时不觉便感一阵神清气爽。

    于山脚下抬眼望去,一片雨后青山如黛、万物清新,花草青翠欲滴,绿意径直流淌到了心田中去,空气中夹杂着潮湿之气和泥土草木的混合气味,扑面而来,清新而湿 热的气流迅疾钻入人的身子里去。

    脚下的泥土之上能感一阵湿软,雨水冲刷过的痕迹跃然眼前。再往上一瞧,雾气迷蒙,天地一色,又见陌上芳草如碧,树木葱葱,林木间弥漫飘荡的白雾,尽是充满神秘之意,令人心生好奇,不由想上前探一探。

    可每每拨开一层水雾,面前的景色却好似不曾更改又是让人眼前一亮,心中油然生出一阵感慨。

    “呀,玉深,你瞧这里有条蹊径竹陌。”蹦在前头的苏幼仪跟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般,转身手指一指便朝那边而去,嘴中喊道:“玉深,快来。”

    那小小模样跟孩童没什么区别,季玉深越发觉得她不仅容颜越发靓丽,连性情都好似一到外头就欢脱开来。

    他笑了笑跟过去,那是一片看着半弧形的竹林小路与一道涓涓流动得湍急的小泉,如三两玩闹的孩童欢快的朝前欢快涌去。泉上便是用竹子简易搭起来的小桥,满眼的翠绿着实让人心中舒坦。

    苏幼仪小心跪在那个小桥之上,捧起一汪泉水到嘴边,细细品味发觉很是清甜,想来茶馆的酒能酿得爽口定是用了这些个泉水。

    她很是惊喜,直起腰来想招呼季玉深往这里来。

    却是回头一看竹林之下,一道道稀疏的林影连同穿林的斜阳映照在他颀长清瘦的身躯上,他的细眼微微闭起,一双须眉朝上挑开,挺鼻轻嗅着满是竹香袭来,再看唇角轻扬端的一副淡然自若的明媚。

    此刻他便安静的仿若与山林融为了一体,就仿如一幅淡青浅赭的墨画,抒写所穿青衣的清幽。

    她玩闹心起,趁着他还享受着一片光景便将手中的清泉往他的脸上泼去。清泉着实是凉爽,以至于因着是冬日,季玉深立马被惊了一番,瞧着某人眉开眼笑硬生生将下意识要去抹水的手按捺下来。

    “幼仪。”他沉着声,嘴角边笑意斐然,下一秒就是迈开一双顷长的腿朝她而来。

    苏幼仪也就想同他打闹,于是见他过来慌着心预备爬起来,哪知道泉水洒在小桥之上,十分滑脚,她一个不注意便是脚下一滑向后倒去。

    季玉深脸色突变,立马往前大跨一步,伸手扶住了她的腰身揽向自己,脚下离开了小桥换置到泥土地上去才免得摔了。二人皆是怔愣了片刻,反应过来时他才松了手,苏幼仪立马就是慌忙起身。

    前者还故作淡定道:“没想到幼仪原是这般羞涩之人。”

    后者白他一眼,这才缓缓回到了沉稳的样子,她喃喃自语道:“那我倒是想得到你是这般脸皮极厚的人物。”

    他拿纸扇点了点她的鼻尖道:“那还算是了解我。”只是苏幼仪不知他的耳根子处早已红润了去。

第一千一百七十章 反悔

    只是可惜,他们还是没得攀到山顶,中途玩闹了一阵子,已经是用去了时间与精力,随后蜿蜒而上的山路更是陡峭,苏幼仪算是扛不住了。

    她已经许久没走过这样的山路,越往山中走,寒气越是深重,满满一嗅便容易气短,雨后的泥路又是泥泞,流淌至石阶粘腻又不好走,少不得是要一番气喘。

    季玉深见她那般模样,便伸手将她拦了下来,随意看了看天道:“要不算了吧,按这个脚程太阳落山了我们也看不到。”

    “是吗?”她喘着粗气,看了看不见顶的山路,着实有些不甘心,都走了这么远不上去很浪费啊。

    可是要是再走半个时辰还不到顶那不是更浪费了?她在去与留之间不断挣扎。

    最后是季玉深将手中的披风盖在了她的身上道:“我们一会儿不仅看不到日落,夜晚降临寒气更重你要是受寒了都还好说,可是天黑路陡的,要是下不去就惨了。”

    这么一听,好像是这个理,既然如此,那么

    “那行吧,走吧。”

    见她毅然决然便是转身的背影,季玉深瞧着实在是好笑,只当是跟着下山。果然是下山容易上山难,上山固然是困难,但是下山之时她却是觉得脚步轻快非常。

    旁晚十分,在连下了两三日的夜雪后今日终于不见得有雪迹了,难得能见漫天未暗却已有繁星点点,意欲明日将是大晴日。

    苏幼仪一手抱得桃花醉,经过老板的同意后,与季玉深两人齐齐攀上了客栈的屋顶。

    后者只觉今后八成要养一个小酒鬼来了。

    只见她像是喝惯酒的豪迈姑娘一般,揭开了酒坛的红布,随后又秒变成了个娇羞的小姑娘,双手捧着小心翼翼的往嘴里灌去。

    随后她放下酒坛又小心谨慎的抱在怀中,抹一把嘴角问道:“李韫那事儿现下如何了?”

    季玉深淡淡的微闭了眼眺望着远处的晚霞渐渐被绿色溶尽,夕阳披着浅绿而亮丽的纱衣,缓缓的牵引着山后的圆月,一时间蝉羽的月色从屋顶又滑向屋檐。

    他的嘴角边荡漾着笑意说道:“本来是让鄂麦今晚就行动,碍于这般有些唐突,便让他先行休息一番,明早再去,避免惹得李韫疑心过剩。”

    她侧着脸,莫名其妙的上下打量了一把季玉深,有些好奇的问道:“我很是奇怪,假若你是李韫,把这些招数用在你身上,你会不会中招?”

    他亦是侧过脸,与她对视了片刻,笃定道:“我不是李韫,也不会中这些招数,这些于我来说实在算不上什么。”

    她这么一听咂了咂嘴,也不知道该说季玉深是有这个资本高傲还是该说他过于自负了。

    她又是接了一口酒:“我发现与你待在一块整个人都变得放肆起来。”

    “不好吗?”他深深的望了她一眼突然的目不转睛,在苏幼仪的疑惑之间突然问道,“马上要过年了,其后便是开春,桃花也很快便会落得遍地。”

    “嗯?”她原来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在说些什么,随后才恍然想到曾经的那句桃花夭夭,口中的那口酒不由咽了下去。

    她偏过了头不看他,暗自思量,季玉深或是猜得不错,她想反悔了。

    “幼仪。”他的笑意收敛了去,一丝沉重与忧愁布上眉心。

    她放不下元治与朝廷,更是不敢挥一挥衣袖便离开,她放心不下啊。那时不过是一时兴起,过了几月沉下心来一想,她哪得真放心就这么走了?

    要是国家真的安定,元治真的能独担大任,后宫一片安宁前朝一片繁盛她都不一定能就那样撒手不管。

    “幼仪。”他伸手捧过她的脸,“你想反悔?”

    她或是不知道,等那一天他等了多久,眼见了马上就到了,他每日掰着日子数着,秋去冬来春花至,可是这个人突然就要反悔了怎么可以?

    见她不吭声,季玉深难能打破一方镇定,沉下了嗓音,“幼仪!”

    “玉深。”她皱起了眉头,“你相信我吗?我不是舍不得太后的身份,不是舍不得元氏的江山而是、放心不下。我想回去,想回到我们的家乡,可是也不能就这样撒手不管。你能理解吗?”

    他跟着紧皱起眉头,面色凝重,怔怔的看着她沉思了许久,周身林中响起不知是何的虫鸣响,暗夜之中只有她的眼睛最亮。

    他松了手道:“我信你,可我更想带你回去,在桃夭之时如你所说。但是你要我等,那我便等,只要陪在身旁亦可。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考虑一番,在年后告诉我答案。”

    他总是这般,话说清了便是,但也将自己所希冀的说了出来,剩下的不过是她的考虑。但是她亦是松了口气,也放下了心,带着对他的愧疚之意开始考虑今后要不要回岭南。

    这实在算不上什么难题,只要她想她还是可以回来,可是天高皇帝远她亦是距离京城千里之外,来回一趟半年就这般过去了。万一朝中发生点什么事儿她作为太后 却并未坐镇,这让她如何过意的去?

    可元治已然是长大了,已为人父,想当年的先帝也没有太后跟边儿辅导。不管怎么说,还是要问问元治的意见。

    这么一想已经好几口温酒下肚,吧咂着嘴忽然觉得这酒没早晨喝的好,只因夜晚风凉,季玉深不让她喝良久就让老板夫妇帮忙温了一坛,口感自然比不上原先喝的了。

    可是一阵神游,嘴上却是没停的,一口接着一口顺着喉咙滑下胃里,直觉腹中温热舒爽。不知不觉感到脑袋发晕才终于停下了手,倚在季玉深的肩上睡了过去。

    手中酒坛却是没松开,还好好抱着,嘴巴吧唧两声乖巧的倚着一动不动。他低头一瞧,方才的失落又散了些只是轻声问道:“幼仪,你睡了?”

    “……嗯……”居然还能得到一声回应。

    他忽感有趣又问:“你想跟季玉深回家吗?”

    也不知道她听进去了没有,久久都没个回应,却在这时喃喃应道:“想。”

    季玉深的脸上荡漾起欢笑,不知不觉已经漏出了一口白牙,最后轻轻将她手中不肯松开的酒坛绑上,随后把她的的头放下来搁在腿上,才弯了腰偷偷在她的唇上留下一吻。

    她喝了许多的桃花醉,满满都是清香,连带着呼出来气息都是一阵不难闻、却醉人的桃花香。

    他很是心满意足,笑意久久不消散去,又在她的眉间留下一吻才抬头望向远方。在能见着的尽头,山峦已经渲染上夜晚的墨色又与藏蓝的天空汇成一片,天方尽头不知怎么的晕出一条鱼白的线条。

    想必不过一会儿,天便会真的暗下来了。

    他朝着下方的老板道:“大叔,能否帮我拿一件毯子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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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娇宠:这个娘娘有点懒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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