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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娇宠:这个娘娘有点懒全文阅读

作者:凉夜白     盛世娇宠:这个娘娘有点懒txt下载     盛世娇宠:这个娘娘有点懒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千一百七十一章 鄂麦来了

    “老爷、老爷!”一大清早的,便有看门的朝李韫的院子里边跑边吆喝着去。

    李韫迷迷糊糊从床上醒了过来,紧皱着眉头很是不悦,能听到门外的李管家正在低声呵斥着那个小厮。

    “做什么这般忙慌?不知道老爷还在休息?没有一点规矩!”李管家很是不耐,头高高昂起,不屑的睨一眼面前点头哈腰的小厮,很是不满。

    只见他不断低声下气的道歉:“李、李管家,小的实在是有事才这般”

    李管家不满道:“有什么让你在这里打搅老爷?今儿个难得是老爷休沐,非要搅得不得安宁是不是?”

    李韫身上披着件单衣打开房门皱眉道:“怎么回事?吵吵闹闹不成规矩!”

    李管家转身朝他弯腰鞠躬,脸上带着奉承的笑意,转身指向那小厮之时却是变脸极快,立马就是端着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这小厮丝毫不懂规矩,大清早的也不让人安分一番,在宅院内来回跑动,奴才正在教育这个小厮。”

    说着,他便上手一巴掌“啪”的一声极其清脆的落在那小厮的脸上,那小厮看着也就十五六岁,这么一下还有些承受不住,一手捂着脸,眼中含着泪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的一般。

    李韫冷眼想看,随后暗自打了个哈欠才懒懒道:“什么事,慢慢道。”

    “是。”那小厮也算吃够了教训,不敢过于放肆,当真小心翼翼的朝他鞠了一躬才道,“那位鄂麦大人在门外求见。”

    李韫一怔,皱起了眉头往屋里走去:“怎么不快些禀告给老夫?”

    小厮不说话了,只是一副委屈的看着李管家,后者略感尴尬,只当忽略了小厮的眼神摆手就是道:“去去去,下去。”随后也不等小厮回话,又转身跟着李韫屁股后边儿进门道,“老爷,我伺候您起身。”

    不多时,一身血迹的鄂麦便快步走进了前厅,身后还跟着一个被帽檐挡住脸了的侍卫。

    刚等了一会儿,就见李韫穿戴整齐而来。

    见是他的模样有些吓了一跳:“鄂麦大人。”

    只见鄂麦并未理会他,只道:“有手帕不曾?借来我擦拭一下刀把。”

    李韫的视线一转,看那萧瑟锋利的刀面上满是血光,心中一下欢喜起来,彻彻底底信了昨日苏幼仪已经死在鄂麦刀下的小心。

    于是挂着笑容道:“有有有!管家,快去拿来。”他对着李管家一摆手,瞅他浑身上下的污秽模样问道,“大人这身狼狈是?”

    鄂麦斜眼白了他一眼,结果李管家递过去的白帕,一手抹过刀面,立马就是一层血迹,只听他悠悠然道:“我为何这样狼狈,李大人还会不知道?”

    他一向沉稳,每次跟鄂麦对话总是能将对方的心思逼出压力去,这是这回却是难得的嘿嘿直笑起来边说道:“处理的还算赶紧吧?”

    鄂麦擦拭好刀把过后便收在腰边,难得是笑了起来,却是皮笑肉不笑的反问道:“李大人不就希望我处理的不干净吗?如今我的人都被宫中侍卫抓了去,也有人亲自目睹太后就是为我所杀,这般‘不干净’大人还算满意?”

    李韫那是止不住的得意,转身便是坐上了高座,手中直比了坐的手势:“不知道鄂麦大人昨晚在哪栖身?”

    他依言坐了下来,面上冷意直逼李韫:“出了城外,让人以为我逃出城去了。本来还打算回世子府避避,可是昨日他们连夜被皇上的人请进宫里去了,八成就是兴师问罪去了。这么一来,大人的心愿也算了了吧?”

    李韫哈哈大笑,简直就快要拍手称好,一边儿捋着自己花白的胡子,一边儿命人给鄂麦倒满了茶:“好!做得好!太后死了,皇上定然是不会放过准格尔!敏嫔就算与她的孩子活下来也得不到皇帝的宠爱了!也算报了我姐儿的仇!”

    “就算?”鄂麦好像一下子抓住了话语中的重点,斜眼意味深长的看了眼他,“不知道大人这句‘就算活着’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敏敏郡主还活不下去了?”

    他一听他这么问,只是将笑意敛了起来噤声不说话,但其中的态度又好像是在暗示什么。

    鄂麦暗自转了转眼珠问道,“不瞒大人说,刺杀准备以前,我曾与世子进宫了一趟,得知了一个消息。”

    “什么?”他眼含得意。

    “前朝近来都传言敏敏郡主早产致使皇子夭折的消息,是真的。”他垂下了头,叹了口气,装作很是在意道,“我也是进宫后才得知的,不说郡主早产,甚至她的身体已经废了,大概用不了时日便断了气。”

    “哦?”李韫面上装着是惊讶,但是表露给鄂麦的却并非如此,“不知何人所为啊?”

    鄂麦沉痛的闭上了眼:“是皇后,据说在钟粹宫搜出一包香囊,是皇后命人送过去的。正是因为如此,这件事才只是流言,皇上碍于皇后还没决定是否公之于众。”

    李韫恍然大悟般的点点头:“这样啊!”

    “你不必再装。”他睁开深沉的双目看向他,“我有预感,这事决计不是皇后的主意,倒是李大人,我很是怀疑你。”

    他也不闪躲,任鄂麦打量自己,等过了好一段时间后,他才笑了起来道:“没错!是我所为,我想我与大人你如今也算是同一条船上的盟友了,便没必要瞒着不说,我可以很坦然的告诉你,这件事是我所为不错。”

    鄂麦一听,装作痛心疾首夹杂着愤怒,只是愤怒倒是真的:“我是为你的盟友?怕不是你李韫的替罪羊罢了!还有郡主,为什么?我已经在帮你卖力了,你何必再下此狠手?!连个后代都不给郡主留着!”

    “为什么?那鄂麦大人恐怕也得责怪自己过于无能。”

    他捋着山羊胡,如若不是嘴里吐出的话,看起来还相当和蔼不过,“如果不是你迟迟杀不了太后,我也没必要走这一步险棋。我倒还觉得让她就这般死了还便宜她了,我的女儿那可是在冷宫里受到了好一阵折磨,生不如死!”

第一千一百七十二章 小瞧了元治

    厅中静默了许久,鄂麦终究打破了这般氛围:“你好狠的心!”

    “那也比不过皇上太后和敏嫔吧?我这副身子骨是怎么乞求他们的?可曾怜悯过我?”他说的那般理所当然,好似他才是最为正确的。

    鄂麦身后站着的侍卫,好似都听不下去般,藏在袖子里的拳头紧紧握了起来,心中有一团火焰燃烧起来,最终才拼命的给按捺了住。

    只见鄂麦好像也是一副强忍了许久的模样,闭了闭眼才缓缓问道:“我很是好奇,你怎么能收买了宫中的人?或者你是怎么做到在皇后的好意上增添自己的诡计?”

    他看向李韫,“你分明不过是一个五品文官。”

    “收买?”李韫冷笑了片刻反问,“是啊,老夫不过一介文人,但是我不也是将你放在手中拿捏了吗?”

    鄂麦恍然大悟,有些可笑起来:“你也就只会拿他人的亲属作为要挟了。”

    “办法不在于好还是坏,能用就行。”他微微一笑,“一个粗使宫女比我还没权没势,只是稍稍抓些把柄,她能比你还好揉 捏。为了事情说得通再将主使按在后宫嫔妃的身上,皇上这么公正至少也不会杀害宫女,如此美差何乐而不为?”

    “既然这般为什么还要命我杀害太后?!”

    只听李韫又道:“我尚且不能确保这个办法可不可用,毕竟传闻后宫深似水,要是敏嫔比我想象中的谨慎许多,这个办法一定会被拆穿。老办法虽然麻烦些,到底能确保事情会朝我的走向去走。”

    鄂麦思虑了片刻,突然说道:“我还有一个疑问。”

    他漫不经心道:“且说。”

    只见鄂麦从怀中掏出了一叠奏折狠狠摔在地上:“这是昨晚皇上命人来捉拿世子的时候,所带来的一叠证据。之后落在地上是我捡了起来,上面慢慢都是我所做的事情还有一些大臣的联名上书,为什么这件事情我不知道?”

    李韫瞄了那些东西一眼嗤笑:“老夫竟不知道这些东西还能落在你的手里。”

    “快说!”

    他看起来不过一阵发怒,好像真是很是生气,这才让李韫渐渐消了疑心:“你所做的事情不过就是为了让我来告状一番,哪里不对?”

    “可是大臣们一块儿上书,这是要坐实了罪名!”

    “老夫本就是要坐实罪名。”

    他啜了口茶道,“要是仅我手中握着这些罪证也太奇怪了,朝中看不起准格尔的不少,他们能见着证据顶就一定会打着义愤填膺的旗号踩准格尔一脚,众大臣一块儿上书不就说得过去了?皇上还会不给解决吗?”

    “你这是要逼着他做抉择。”鄂麦摇摇头甚觉得可笑,“高!真是高!这下我们准格尔也没有翻身之地了!”

    “这怪不得老夫,谁让他们就能眼睁睁看着我的姐儿死呢?”他一副无所谓,好像自己是全天下做的最是正确的人。

    鄂麦红了眼眶:“我与你无冤无仇,你却要陷我于不义……”

    李韫眯着眼微微笑:“大人且不必恨我,你要是逃得了我也不拦,要是逃不过去,老夫定会记得你的相助。”

    “那就不怕元治将你查出来吗?”

    “那便查吧。我如今也不惧生死了,毕竟敏嫔已死,准格尔紧接着便会背上刺杀太后的罪名,姐儿的仇也算是报了她在天上定会安心。”

    李韫瞅了瞅外头渐渐白起来的天色,打了个哈欠道,“老夫年事已高,还有些倦怠,先行回去躺躺,鄂麦大人请便。”

    他当真是已经麻木了,连害两人却居然还有心思回去躺着,真是越老越成精了。

    鄂麦冷笑,在他马上要踏出前厅之时说道:“既然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只是大人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李韫顿下脚步,回看过去正好对上他阴沉的视线不由抖了抖:“你想说什么?”

    “我的妻女呢?”

    此话一出,李韫当着能感到五雷轰地是什么滋味儿,这几日鄂麦实在是过于听话,好久没跟他提其玛与卓娅的事情,他当真是忘了准备这件事该怎么敷衍过去了。

    鄂麦见他那样,心下冷笑:“李韫大人。不知我的妻女可好?”

    李韫有些欲言又止,随后才支支吾吾道:“鄂麦大人这是什么话?自然是好的,我还能怠慢了不成?”

    “那请先将妻女放出来再回去躺躺吧。”

    见他眼神中的那股笃定,好似人不放给出来他就不罢休似的,这便让李韫不由心虚起来。

    鄂麦见状也站了起来朝他走去:“怎么?李大人,这般为难又是什么意思?”

    他吓了一跳,顺势往后退了几步,本就是人已经不在了,是生是死他都未曾敢保证,又知道他是一个嗜妻女如命的人,要是知道真相自己必然人头落地不可。

    他犹豫了片刻,才应道:“虽然都有一个结果出来,不过皇上没有亲自昭告天下,老夫实在是不能确保太后与敏嫔究竟是死了没有,所以……”

    “哦?”鄂麦有些似笑非笑的意思,随即转过身去,“是吗?”

    话音刚落,跟在他身边儿的那个侍卫突然迅速拔刀出鞘,直指李韫!

    他身子一抖,倒也保持着镇定,看那侍卫的身躯总有些许熟络之感,但是被帽檐当了去半张脸,嘴角下拉一副冷漠之意完全是看不清这人的长相。

    他强硬让自己冷静下来,皱着眉瞪向一旁的鄂麦,厉声问道:“鄂麦!你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鄂麦呵呵笑道,“你让我为你卖命刺杀太后我便为你刺杀太后;以此污蔑保烈、污蔑准格尔的目的也达到了;如今敏嫔也死在你的算计之下,皇后还成了替罪羔羊,这些壮壮罪行可有错?”

    李韫见那刀面锋利,微微一碰已经是割破了他布满皱纹的脖颈外皮,不由让自己头高高昂起,紧张的滑下汗水:“自然是没错!”

    “那我的妻女呢?!”鄂麦恨声道。

    李韫抖着声,惊恐之下还破了嗓音:“自然是还安好的!你现下这个举动难道是不想你妻女活了吗?!”

    他闻言很是嗤鼻,久久才用嘴中一字一句吐出道:“只怕我的妻女早已不在你的手底下了吧?!”

    李韫一惊,抬眼望去,却见他的脸色并未铁青,反倒还有些愉悦之意。他有些傻了眼去:“你这是什么意思?!”

    鄂麦有些邪意的轻笑:“只怕李大人小瞧了帝王”

第一千一百七十三章 少年天子

    李韫不明所以,还不知道他这话中的意思,却在这时刚巧李管家从外头回来了。

    原是清早府中的一切都要打点一番,想着李韫与鄂麦单独谈话,他也就并未伺候在跟前。现在远远一看那侍卫拿着大刀直指自家老爷的脖前,并且还已经泛出了点点猩红不由吓了一跳。

    连忙大喊了一声:“老爷!”

    脚下便急速而去,在鄂麦的眼中简直形如鸭 子。或许是在大府邸的庇护下养尊处优惯了,跑起来都是一阵不利索,东歪西倒反倒是瞧着有些可笑。

    迎面而上却都还没近身,那侍卫迅速收回了大刀,转身撩开衣袍一脚将他踹出了十米远,李管家险些就要昏厥过去,可见所用力度之大。

    因着转身之时所用力量极大,头上戴着的头盔绳索便因惯性也断了开,那头盔也就摔落在地。

    男人英俊清瘦的侧面线条便完全展露出来,笔挺的身躯在门框处落下一道似有似无的阴影。

    看着那道被阳光笼罩的侧影,李韫止不住眯起双目,觉得那人甚是眼熟,却想不起来究竟为谁。

    等他彻彻底底转过身后,李韫才大吃了一惊,那冷然俊俏的面庞不就是元治吗???可是元治怎么会在这里??!

    他只诧异的张大了嘴,还未作什么反应,一边儿的鄂麦已经单膝跪了下去,恭敬道:“拜见皇上。”

    本在地上疼痛到扭曲的李管家,听到这句话既是惊讶又是疑惑,可是又生怕真是元治,干脆躺在地上装死过去罢了。

    也便是这时,元治才睨了李韫一眼,他立马全身颤抖,嘴中说道:“皇……皇、皇、皇……”

    却怎么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最后甚至软着腿直直跪了下去,身子也在片刻后直接倒地,呈现出一副跪拜的姿势,身子却抖得跟筛子一样。

    元治看了他一眼,眼中划过嘲讽,大步朝上首走去,挥开衣袍坐在上面,面上风轻云淡对李韫道:“抬头说话。”

    李韫一听,颤 栗着从地上费力探起了头,眼神偷偷瞄过上首的人,却是只一眼便能感到一道威严的目光立马迅速别开了眼。

    上首之人赫然就是一扫多日在朝堂之上低落阴霾的元治,此刻看上去却是器宇不凡、气势逼人。

    他在心中思量了许久,考虑好自己要说的话才预备开口,只是不知为何,开口说话却比心中所想好的言辞困难许多,磕绊了许久才说完一句:“微臣拜见皇上,皇上今日怎么光临寒舍?”

    不得不说,此刻此景彻底颠覆了他心中的那句“人靠衣装马靠鞍”,因为这话放在元治的身上就并非如此。

    哪怕只是身穿一袭准格尔下等侍卫的衣袍,也掩盖不住他身上非比常人的天子贵气。一旦坐在上方就满是帝王的气势与常人不可侵犯的威严,视线扫射之处都得俯首称臣,完全看不出他作为新帝的年少气盛,反倒很是老练。

    哪怕今日在此是不识帝王之人,见他那般也知道他是一个不寻常的人物。可是方才他却收敛了所有肃杀之意,规规矩矩的站在鄂麦的身后,加之一顶准格尔的头盔,有一指长宽的帽檐挡住了半张脸。

    李韫完全想象不到居然是元治亲自到来。

    他此刻全身都在发冷汗,心中深知大势已去,方才所有的对话都已经被元治听了进去,根本没有什么能够解释的机会,否则那便是明面上的信口雌黄!

    这分明就是他们二人所设的一个局,更是有备而来,不然元治怎么可能会在这里?可是鄂麦刺杀太后是真,元治又如何会与他布局……

    事已至此多想无益,等待他的终将是地狱。

    只听上首凛冽着脸面的人道:“朕不来,你是要预备造反吗?!”

    “臣惶恐!”他复又磕拜了两下,在冷冽的寒冬里居然滴落了几滴冷汗在自己的手背上。

    元治冷笑了片刻,厉声道:“恐怕朕不来你还不觉惶恐吧?李韫、李爱卿,朕从前居然没看出来你个小小文官这么大的本事,算计完敏嫔算计太后?现在居然还敢算计到朕的头上了,是吗?嗯?”

    他的口气很是轻飘飘,却足以勾起下方之人的恐惧:“皇上、皇上!微臣有罪、微臣该死!还请皇上放过微臣!皇上!求您了!我下次不敢了、不敢了”

    “你的确该死。”

    见李韫瑟瑟发抖,除了一句“饶命”亦是从嘴里再说不出花来,元治简直听得耳朵就此长茧了去,一脸的不耐。于是便摆了摆手,门外立马不知从何跃出来的黑衣暗卫直朝李韫而去。

    一群带着杀意的黑衣人团团围在李韫的周边儿,形成一股无形的压力,让他霎时就软了腿无力的瘫在地上。

    元治言简意赅道:“带走。”

    那群暗卫立马很是恭敬的应道:“是!”

    任凭李韫这个满腹经纶却是心思极为深沉的人,瘫在地上已经老泪纵横,嘴中拼命求饶,他都无动于衷。

    只不过在临走之际,李韫自知无望求罪,便好似不再挣扎。实则心中想的却是本就不畏生死的了,入京这个下场顶多就是出乎意料一些,认命便是。

    但是只要给李嫔报了仇就好,总归他的身子也算不上好,如今只是提前去见李嫔罢了,拿他一条老命祭奠几个身份尊贵的亡魂,他也是算赚了。

    只怕他要是知道了说苏幼仪与敏嫔均是活得好好的,还真就是活活气死。

    元治只感身心疲惫,小纪子也不知何时来到的,只从外边儿进来恭敬的朝元治道:“皇上,一切都备好了,剩下的人该如何处置?”

    他微微闭上眼道:“胆敢打皇家的主意,抄家!男子一律流放,女眷一律没 入宫中为奴,至于李韫与涉事之人”他不曾明说,但也知道下场定没有这般轻巧。

    小纪子只点了点头又道:“皇上,外头龙撵已经备好了,您今日定是倦了,咱们回宫吧?”

第一千一百七十四章 如此也好

    他这才沉下心去,方从椅子上起来,经过鄂麦身旁时才发现他竟还单膝跪在地上,也多亏他方才光顾着李韫忘记叫他起来了。

    “鄂麦,你既已将功赎罪,从前之事朕将一概不追究,还望今后你能好生跟随保烈,亦效忠我朝。”

    “是!”鄂麦便是那般应了,心中也松了口气。

    直至门外小纪子大喊道:“皇上起驾!”

    他才从地上缓缓站起来,膝盖不算麻木但是想到方才元治少年天子的模样,脚步不由踉跄了开,心中不由升起一阵敬重之心。

    元治在龙撵上闭目养神,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对一边儿的小纪子吩咐道:“一会儿命保烈世子夫妇进宫来一趟。”

    小纪子点点头道:“是。”随后有瞟了瞟上者,“皇上,那您准备何时处理李韫之事?”

    “明日早朝。”元治复闭上眼去,揉了揉太阳穴,“越早解决越好,朕不想在年前还秉着一番极坏的心情。”

    “皇上说的是。”小纪子自知此事的严重性,也晓得元治此刻是心绪不佳,因此不知该说些什么来安慰他一番,只好心中好好吐槽了一阵李韫。

    ……

    “臣/臣妇请皇上安。”

    元治正在手拿毛笔好好勾勒一番墨字,保烈与乌拉尔氏就已经到了殿下,朝他恭敬的行了一番好礼。

    他在砚台上搁下墨笔,边道:“免礼。小纪子,给世子与世子夫人看座、奉茶。”

    随后他命人将桌前清理了一番,也没有再客套些其他话,还不等保烈问他今日召见他们是作何事就已经主动说道,“今日朕召你们来见 ,主要是想说一番李韫的事儿。”

    保烈与乌拉尔氏一惊,而后才欢喜起来,前者便道:“是已经抓起来了?!”

    “正是。”元治点了点头,“明日便会当堂审讯。”

    他淡定的拂了拂手中的清茶,啜了一口后抬头看了一眼下方真是满脸欣喜的人又道,“李韫的事儿暂且一放,不过朕这里还有一事儿,需要世子帮衬一番。”

    保烈听闻李韫已经是绳之以法,自然欢喜不已朝他拜了下去,嘴中说着豪言壮语:“皇上有何吩咐尽管直说,臣担不住‘帮衬’二字,只是皇上已经帮了我们一个大忙,不论上刀山下火海,我们二人皆是在所不惜!”

    元治闻言面上已经是泛起了笑意:“你且起来坐吧。”

    等保烈重新端坐回了椅子上才听他清嗓说道,“对于鄂麦为李韫的帮凶,碍于事出有因朕可以既往不咎,连同世子府、准格尔朕借不会连累。不过他这事儿终究是做了,就算朕不追究也难堵悠悠众口。为使朝臣信服,朕有一计。”

    保烈丝毫不犹豫道:“皇上且说就是。”

    元治将桌上一张字条递给小纪子,意欲让他拿下去给保烈。等保烈看了那一眼字条后,脸色稍稍有变,乌拉尔氏见状不对,连忙接过去也细细看了一眼,谁知神色立马就变了。

    “这……”乌拉尔氏不由惊讶,朝元治看了一眼又看向保烈:“世子?”

    保烈也跟着沉默了一会儿,才看向了元治:“皇上,您这是不相信我们?”

    “朕说完全信任你们,你信吗?”

    他亦是十分坦然,直接就说出自己的看法,“要说信任,朕定是不曾完全信任准格尔的。不过就是朕信你们也没用,要全天下的百姓以及朝臣信服才是。”

    他又吩咐小纪子研墨起来,“”鄂麦刺杀太后一事已经涉及到皇室宗亲,就算事出有因他本也得受到处罚,说不定你也得受到连坐。朕不能确保他人的疑虑不会发生,亦是不能不考虑朝臣的反对,一意孤行。”

    “朝臣的反对理由不过是担心此事翻过后,准格尔今后就不认账了,是否会为非作歹,因此朕必须给他们一个保障,亦是拿一个堵住悠悠众口的机会。”他深深看向保烈,“这也是避免你受到鄂麦的牵连,你明白吗?”

    下首坐着的人沉默了良久不曾应声,也不是因着他不敢做这个保障、认下这一份罪过,只是这般让人不信任的感觉着实不好受。

    不过想到他们准格尔从前不断侵犯境土,最终沦为手下败将,不受人敬重与信任好似也是应该的。

    元治也不催促,只在上方用小纪子研好的墨进行有一番练字。又是过了一刻钟的时间,元治瞟了眼桌前点的那烛香,已经是燃烧了一阵折了一段去。

    就在这时才听保烈道:“一切全凭皇上吩咐。”

    等夜色恍然暗了下来,保烈的马车才缓缓出了午门。今日他毫无心情策马,只当与乌拉尔氏一同坐在马车中,看了宫门距离自己越是远去,心中不由是一阵感慨,简直与上回不是同等心境。

    乌拉尔氏拍了拍他的手柔声道:“不是说要去看敏敏吗?皇上也说了我们想去就去,不曾有诸多的规矩呢。”

    他摇了摇头,心中沉重许多:“你知道我是个藏不住事儿的,现在去见敏敏就是叫她知道我心情不好,她那样懂事回头也跟着不舒坦起来。”

    乌拉尔氏主动趴在他的胸襟之上道:“是我没有考虑周到,那么你呢?为何心情不好?因为皇上?”

    他点了点头,随后又摇摇头缓缓道:“是也不是,皇上也是为了给宗亲一个交代,我尚且能够理解,只不过的确是因为所显露出的不信任而忧心。这都只是一个小事儿罢了,我更为之低落的是,准格尔又有什么好让人信任的呢?不正是因为准格尔总是那般欺人才让人不敢信任的吗?”

    乌拉尔氏皱了皱眉头,有些许愁绪:“你不该总是想这么多事儿,多少扰人?”听他叹了口气,又道,“那么今日之事我们要休书一封给父亲吗?”

    保烈点了点头:“要自然是要的,只不过不是因着其他缘故纯属就是交代一声事情的经过罢了,而并非讨一个建议。我们如今身在京城,就算有什么事儿也没得让父亲拿主意,我们得自己有主见就是。”

    他有些心累,怀中揽着乌拉尔氏又道,“希望准格尔不再胡起战事,就因为在京城呆了许久我已经有了惰性,不愿再多起争纷。”

    乌拉尔氏安慰道:“这不是惰性,毕竟我们族人也能从中受益不是?如若能够这般也好。”

第一千一百七十五章 我想见他们

    一匹黑色骏马在四下无人的黑夜里奔腾而至,客栈都已经要打烊了去,掌柜的已经在桌上昏昏欲睡过去,倒是小二赶忙的收拾店中的一切,预备早早歇下。

    哪知却在这时,又有客人到了门前,那匹骏马腾起前蹄叫了一声,惊醒了里头昏昏欲睡的掌柜吓到了正在收拾桌子的小二。

    眼看着就要打烊了,还跑来一个风尘仆仆的客人,小二心中哀嚎,想趁着掌柜的还在迷迷糊糊间迎上去冲那客人小声说道:“不好意思哈这位客官,我们小店已经准备打烊了,请客官移至别处休息。”

    也是走近一看才发现,那人穿着奇奇怪怪的服饰,向后梳着麻辫,不像是他们中原人物,但是他肤色黝黑,身材勇猛高大,面色又是十分冷峻,铜锣般的眼睛这么一瞪看着有些吓人。

    就在小二看呆的时候,掌柜的已经从后面赶上来,拿着算盘就往小二的脑袋上招呼一阵,随后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好似是在警告着他。

    嘴中又嘟囔着:“谁说打烊了??”然后一脸谄媚的看向那长得的确有些凶神恶煞的人物道,“这位先生,我们还开着呢,需要什么?小菜小酒客房我们这里一应俱全。”说着还搓着手,实乃一介财迷。

    鄂麦不过点点头又道:“我找一对母女,女人名叫其玛,孩子名叫卓娅。”

    小二与掌柜的纷纷对视,脸上疑惑不止:“我们这的客官没有叫这两个名字的。”而且这两个名字还有些奇奇怪怪的,听着也不像京城人。

    只见他又沉默了一会儿才道:“那是否有一为名叫无名的先生在这里?”

    “无名先生?”小二脱口而出,一脸了然。

    哪知掌柜的又用算盘一下敲在他的脑袋上,小二疼的惊呼起来,随后摸着脑袋一脸的不明白。

    只听掌柜的道:“我们这的客人不能随意透露的,不知道这位客官找那无名先生是做什么的呢?”

    小二简直疑惑到极点,他怎么不知道原来他们客栈还不能随意透露客官的???

    鄂麦亦是皱眉:“那要如何才能告诉我。”

    “自然是”掌柜的嘿嘿直笑,伸出手来用食指与大拇指轻轻互搓起来,这个招牌动作可就很清楚了。

    鄂麦不是傻子,他自然知道不可能有这一行的规矩,只不过是这个掌柜的见他像是外乡人想上来坑两把罢了,不过碍于他紧着要找人便不想跟掌柜的计较太多,于是乎从怀中掏出碎银丢给他。

    “这般够了吧?”

    那碎银可是能抵上一顿饭菜了,可见这是个有钱人家啊,掌柜的张嘴咬了咬,见牙齿磕疼了才很是欢喜给收了起来:“够了够了!快,带这位客官去找无名先生去!”

    他推了一把小二,后者暗暗吐槽这个爱财如命的家伙,心中很是不屑但到底不敢表现出来,只乖乖的比了个“请”的手势,带着鄂麦上楼去了。

    好在无名还未歇下,屋内灯火通明,小二心中暗自庆幸就生怕扰了人的好梦自己又被骂一顿,于是上前敲了两声:“无名先生,可睡下没有?”

    屋内的无名正在擦拭着剑面,上边儿都已经能反光了,听到声响他睨了一眼门口见有两个人影,便放下手中的白帕不动声色的问道:“何事。”

    小二道:“这里有位先生找您。”

    “是谁。”

    小二一听正要回身询问鄂麦的名字,便被他抢先一步答道:“是我。”

    这常年被境外风沙洗涤过的沧桑嗓音并不难辨别,无名的嘴角一勾,心中有预感他会来找他一定是带来了什么好消息,便起了身将门打了开。

    小二这才躬了躬腰退了下去,独留他们二人。

    无名朝外探头看了看见没人,才将他请了进来。

    “你既然来了,一定是好消息吧?”无名边说着边为他倒了杯白凉水,“只有这个东西,你凑合凑合吧。”

    鄂麦点点头,只扫视了一眼他的房间并未坐下来:“一切都很顺利,李韫已经绳之以法了,这段时间具体发生了什么,过一会儿我再与你详说。我”他怔怔盯着桌上杯中正荡起涟漪的茶水,后犹豫得看一眼无名,“我想先看看她们。”

    无名并没有为难之意,只道:“她们就在我隔壁,你自己过去吧。”

    鄂麦点了点头,到底是他的妻女,面上看着毫无波澜,脚下却是跨大步快速走到了门边,就正要开门之时,他停了下来,转身很是认真朝无名行了准格尔的礼仪,用准格尔语道:“多谢。”

    无名只举杯晃了晃里头的凉水,背对着他没说什么,实际面上却已经在嘴角上荡起笑意。

    鄂麦就走到隔壁间的房门前,紧张的腿脚发虚,手心冒汗。想到马上便能见到日思夜想的妻子与孩子不觉一时之间竟有些害怕。他已经是装了许久的淡定,毕竟他早就想见到她们,奈何琐事缠身才一直拖到这种时候。

    他强行让自己淡定下来,刚打算敲门却发现门框松动,随意推了一把门便开了。他呆愣住,小心翼翼的将它打开复盖了回去,可是进门只是小厅还不算卧房,他并未看到有人。

    于是才上前了一段,在那桌角上他看到了一把拨浪鼓还有一些的奶糖,都是市面上常见的那种,墙边还挂着一个崭新的燕子风筝,看着也是买来不久。

    他本还在担心会不会是走错了,可是这一系列女儿家玩物,他笃定是这件没错了,又担心她们是不是都睡下了,才又放轻了脚步。

    拐过小厅,才看到那里散着一片竹帘,想来竹帘过后才是卧房,隐约见他能看到卧房里头正坐着一个淡黄色衣袄的女人,不由心中一跳,竟要漏了半拍。

    他的手开始抖动起来,想去撩开竹帘必然就会碰出声响,于是乎他强让自己冷静下来,呼吸也不敢大喘。直至慢慢撩开了竹帘走进去,才看到对着的床上正躺着一个肌肤瓷净的小姑娘,已然是睡过去了,他才猛的吸了口气。

    他在那刻好似屏住了呼吸,差点以为自己没了气,那个正是睡得安稳、红唇齿白的小娃娃不就是他的小卓娅吗?

    睡梦中还紧紧牵着一旁人的手,那一旁的人身穿鹅黄色的短袄,倚在床架上已然也是睡过去了,只怕是哄着小娃娃将自己也一同哄睡了去,竟然警惕性还这般低,房门没锁都不知道。

    其玛一向仔细,会这般只怕是累着了。

    鄂麦有些许心酸,又有些无奈,失了笑的上前,将自己的外衣解下来轻手轻脚的掩在她的身上。

    谁知其玛一下子惊醒,他都还没反应过来,前者就已经快速伸手从枕头底下掏出一个弹弓对着他,嘴中厉声:“谁!!”

第一千一百七十六章 小小的教书先生

    当从刚醒来眼前模糊一片到画面清晰起来,她才是看清楚了原来眼前的人竟是鄂麦。他出现的实在是太突然,其玛猛吸了一口冷气,仿佛五雷轰顶,直愣愣的看着他,正如半截木头般傻在那里。

    “鄂、鄂麦?”

    一刹间,她的心中好像灌满了铅,像个石头一点一点沉没 入深不见底的海水般。双手无力的垂了下来,弹弓掉落在地,她的眼前弥漫着一阵烟雾,原是咸涩的泪水从中流淌出来,滚烫的滑落在脸颊之上。

    压抑多日的委屈、惊吓、时不时的依赖之感终于是随着眼泪释放了出来,不过一会儿那沉没的“石头”才算从海的底部打穿,彻底卸了下来。

    紧接着她便犹如孩童般潸然泪下,像是滔滔江水如何也停不下来,又是思虑到身旁的小娃娃正睡得香甜,便捂住了嘴,尽量不发出呜咽的声响。

    她很是想开口说话,好好地跟他说一番话,特别是有些话她在心中已经徘徊了无数遍,可是她却很是无力,仿若失音张口都发不出声响,只得任那泪水顺着手背往外涌,止都止不住。

    鄂麦见状并未马上去安抚,只是在短暂的感同身受后,才即刻手忙脚乱起来:“其玛,是我、我回来了,你别哭啊!”

    他亦是担忧是否会吵醒床上精致的瓷娃娃,便压低了嗓音,哪知小卓娅还是隐约感受到了,微微踹了被褥,缓缓睁开了眼。

    其玛感受到她的蹬腿,转身一看眼见着她那是要苏醒的状态,便忙止了哽咽的声儿,弯腰半抱住了她,挡住她的视线以免看到鄂麦又看到自己的哭相。

    随后半拍背以哄睡的状态轻声哼了一刻钟,小卓娅才算又睡了过去,挣扎了一阵原是为了翻个身继续睡,口中大大的喘了口气,脸色殷红。

    其玛松了口气,不敢再哭生怕一个不小心又吵醒了孩子。可是刚抹了把泪,鄂麦却出其不意的从身后拥住了她,沧桑着嗓音道:“其玛,我来了,让你受苦了。”

    只这么一句,又让她有了泪意。被李韫关在小屋里担心鄂麦的时候,还有被李韫的人追杀以至于心中惶恐的时候都没有这一刻来的委屈。

    她转了身拥住鄂麦,脸埋在其中一言不发,肩膀却逐渐抖动了起来,伴着时不时无声的抽噎,直至把他腹前冰凉的盔甲都沾湿了遍,才缓缓停了下来。

    随后便也不说话,一张脸侧着搭在他的腹前,双眼红彤彤的如同兔子一般,鄂麦瞧了一眼心中暗叹,怜惜之感便油然而生,伸手一下下轻抚着她的发丝。

    许久不见的人,自然有时候并非话语滔滔不绝,反倒是无话可说沉默良久,只是默然之间又无声的述说了许多。

    那样站着有一会儿了,鄂麦才说道:“你穿汉人的服饰,也很好看。只是消瘦了些,我险些认不出你。”

    其玛故作骄傲的撅起了嘴:“必须得是好看的,在草原上我也是数一数二的不是?”

    “在我心里也是。”鄂麦难能可贵的露出柔情绵密的笑意,瞧着床的里头趴着的女娃娃又道,“我也好久没见卓娅,你如何不让她醒来跟我聊一会儿?”

    她将头从他怀中探起来道:“你不知道,卓娅这几日都在发烧,晚上总是睡得不舒坦,今晚好不容易早早睡了过去我不想吵醒她。而且我们方才那样,她又生着病,醒来还不得被我们吓着,回头必定还要哭闹一番。”

    这么一听,自是有些道理,鄂麦了然于心,拍了拍她的脑袋:“还是你想的周到。”随后却是突然反应过来似的,“你说卓娅受寒了??”

    说着就要预备探头去查看一番,脸上满是父亲该有的紧张。

    其玛无奈给他拉了住,比了个噤声的姿势:“你别又吵醒她了,不碍事的已经好多了。可能是近日下雪,她却在外头多玩儿了些,又水土不服,一时间习惯了大草原反倒不适应京城。你个傻愣,迟钝的毛病还是没改。”

    鄂麦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又是一阵安静。

    二人皆是冷静下来后,其玛的脑子才算渐渐清楚起来,忽然想到鄂麦能够来找她定是因为李韫的事情已经解决了于是惊喜的问:“你的事情通通都解决了??”

    鄂麦听之,脸上荡起欢愉,坚定道:“嗯!”

    随后又说道,“事情结束后就马不停蹄的来找你了,世子与夫人的意思也是想让我早些接你回去。接下来已近年关,皇上留他们下来过年,我们亦是沾沾光,今年便都一块儿过了。”

    她这么一听,面上有愧疚与欢喜纠结在了一块儿,良久才感慨道:“为了我,你犯下那样的错误意欲污蔑世子,没想他们还有那样的胸怀宽容我们。听你这般说,皇后与皇上一定也是极好的二人,我们算是有福了。”

    他觉得其玛说道很是道理,点了点头感慨道:“是啊,我都未曾担保我会有这样的胸襟。”

    二人皆是感慨了了一阵才又听她说道:“你快跟我说说,这事儿的过程,我想知道那李韫如何被绳之以法的。”

    “好!”

    他顺着床边坐下来,清了清嗓子才道,“之前无名先生嘱托我亲自跟世子谢罪,若是主动般以太后娘娘的性情定不会责备于我,或许会让我配合着揪出李韫的罪行。本来我们都预备好了方向,也没打算先让皇上知道了去,就是没猜到李韫居然先一步给皇上告状,又从中算计敏嫔计划才有变……”

    他给其玛说了皇上如何得知、敏嫔又如何被算计,以及季玉深所出的对策,如何揪出李韫的小辫子。

    最后才道,“……其实李韫一向谨慎,这一回只怕是因为皇上日日上朝时故作失落才使得他竟没有半分狐疑。”

    其玛掩嘴轻笑起来:“也多亏了那位季先生竟有那般城府。”

    “是啊。”鄂麦忙不迭的点起头来,“我亦是觉得他一小小教书先生,有这份心计实属不易。”

    她暗自摇了摇头,觉得不一定是像鄂麦所说:“我倒是觉得,他可不一定只是小小的教书先生。”

第一千一百七十七章 开家武馆

    与其玛交谈一番过后,他们已经说好明日一早便起身回世子府拜见保烈与乌拉尔氏,因此鄂麦便唤她先行早早去睡,自己还要过来与无名交代一番。

    “无名先生。”

    好在无名还未歇下,只怕也在等他,亏得方才都不曾去打搅他与其玛叙旧也算是为他着想了。

    因此他一进门便秉着真心道谢的意思朝他行了好一番礼。无名瞅了都要笑出来,便朝他招手:“你别这般,我又不是朝中大臣,不适应这个礼节。从前还以为你鄂麦是一个性冷的汉子,原来也有这么婆婆妈妈的时候。”

    鄂麦被他一说,忙就是不好意思,黝黑的面庞上爬起了朝霞,倒还与保烈有一些相像的憨厚之处。

    他亦不是故弄玄虚与沉得住气的人,倒是不管对方是不是要沉着的冥想一番,直接上来了便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细节也是不敢放过的,直叫无名觉得满意才行。

    说罢后他又补了一句:“方才我与其玛也是这么说的,与她同同觉得那位季先生简直沉着而又计谋高深,思虑的也远,实为一个厉害人物。”

    无名看了他一眼,他的脸上满满都是掩不住的敬佩之意,他感叹了许久又再说一句,“我当初要是真的杀了他,简直就是遗憾了。”

    自己救得人正在夸赞自己的情敌,而且自己还得扪心自问真的比得过人家吗?这种滋味儿着实是不好受。

    他咳了两声,面带不自然道:“太后的人,能差到哪里去?”

    本是想用一趟苏幼仪的面子,哪知道他又是由心感慨一句:“是这个道理,就像季先生只当一个老师委实委屈他了。”

    “此言差矣。”无名听不下去了,“至少他教的是在御园学堂的王公贵族的子弟,今后长起来个个都是要为元氏江山而作为,如若能让孩子们继承他的城府计谋才是他的本是。归根结底,先生就应该有先生的样子。”

    嘴上是这么说的,心中却不能否认他可是年纪轻轻就当上首辅的人物,多少厉害他自知是比不过的。

    鄂麦听到这里突然起了一个疑惑:“先生是如何知道季先生教的是御园的王公贵族?我貌似不曾说过啊?”

    无名不禁扶额,他这一时说漏嘴了。怎么知道的?总不能说打探了一番御园吧?因此只得道:“咳在外头听说的,况且现下多少人都知道太后迁居御园,跟在她身边儿的人不在御园在哪?”

    鄂麦敲了下脑门,一阵惭愧道:“果然,鄂麦没有先生的一番洞察力,在下佩服。”

    终于从他嘴里听到一句夸赞自己的了,无名故作喝茶的姿态,在被茶杯遮挡下的嘴角轻轻弯了起来。

    随后又听鄂麦问道:“话说在下一直想问先生是否与李韫有仇恨在?您救出其玛与卓娅也是对我的一大帮助,因此我一直疑惑在心。”

    “我与李韫无仇。”他沉思了一会儿才说道,“是太后于我有恩。”

    鄂麦一听有些意外,有些许是不敢相信,后知后觉才回忆起最初相识那日,无名的确是上来就跟他动手,所说之话所行之事都与苏幼仪有关,那时他还隐隐猜测是不是对苏幼仪一番忠心之人。

    可是后来时间有些久了去,他从未在自己面前提过苏幼仪,也就那样渐渐忘了最初的怀疑,如今沉寂下来又是一想他为何主动帮忙才想着问起。

    对这个回答他没有半分怀疑,毕竟苏幼仪的确是一个心胸宽广且良善之人,只因他们也受过恩惠,自然就是知道的。

    又犹豫了一阵鄂麦开口问道:“皇上与太后那边,我已经照先生的吩咐通通是说妻女为我所救,可是我心中不安。你帮了我,那是你的能力,如若皇上知晓一定能看重你,指不定你便能为朝廷做事不是?”

    “我不喜欢做笼中之鸟。”他连看都没看鄂麦,眼中失落显目,“没什么可以让我困在宫中,一切都只是我想或不想罢了。我更喜欢云游四海、到处为家。”

    鄂麦难能理解,因为他自己便是属于大草原,除去为准格尔做事儿他没能自由自在,平日里又有谁能束缚住他?不过说来,为保烈、为准格尔,他亦是心甘情愿啊。

    “在下怕是不能理解你们中原侠客仗剑走天涯是何感受了。”

    无名嘴角弯弯道:“你本就不是中原人,也不必理解。”

    说来也是,只不过鄂麦还是觉得有些可惜,于是又问:“那先生就不找个地方落脚吗?以先生的身手不教出几个徒弟也是可惜,不若在这京城圣地开个武馆如何?”

    “太招摇。”

    他只不过这么说,倒是心中一下子觉得这个注意不错,但是开不开呢还要另做打算,心下思量也还没有个结果。

    如今她的身边儿人是季玉深,他没资格上前,不过她最是喜欢出来胡逛的了,如果有朝一日以武馆作诱,引得那人能够亲自前来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不过听在鄂麦的耳里那就是不干了的意思了,想着他也算是一个有主见的便不再提这个茬了。

    不知不觉夜已深了去,鄂麦从无名的房中退出来,见隔壁的屋子还未熄火不由好奇其玛怎么还没睡下。

    结果进门一看,怕是在等他才没得熄火。其玛睡在床的里头,手掌拍在小卓娅的胸脯上,想是不知道方才有没有又醒来。但是她确实是将小卓娅往里头挪动了一番,,留下床外头的那块地,只怕是想给他空出一块儿来睡。

    鄂麦失笑,他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身形壮硕,这般小床他就算挤上去也必得给她们吵醒了不可。于是他便只是挪了一个椅子来,再找了件披风,预备就那样趴在床头将就一晚罢了。

    本是打算要不然找无名挤挤,可又担心其玛清早醒来看不见自己指不定又要操心了,于是只好这般将就就好。

    他摆弄好了一切,瞧着床上长相相似的母女俩,上前轻轻在他们的额前落下一吻。也不知道其玛是不是潜意识里知道他在身边,她的嘴角轻扬酣然入睡,一片深沉。

    鄂麦心中欢喜,笑了笑,轻手轻脚的将烛火灭了去。

第一千一百七十八章 是爹爹

    翌日天还蒙蒙亮,鄂麦就已经醒了过来,即便是个男子汉,那样趴了一晚上,脖子腰身也满是酸涩之感。因此在这寒凉的日子下本是好睡的一晚,他却异常早起。

    起得早也不知要做些什么,想收拾行李又见其玛还睡得安稳,担心收拾之下恐吵醒了母女二人,干脆往街上去买些早点,等她们醒了也有的吃了。

    哪得知道回来以后,其玛已经是起身了,只是卓娅还睡得很甜。

    其玛回眸一笑,竟回到从前那般貌美的时候,明眸善睐好看得鄂麦这般习武之人是憋不出话来形容了。

    “你回来啦?”她说着话,手上正边打包着两个包袱。

    “嗯!”他笑,将手中的包子递过去,“行李就这么一些吗?我买了些包子,怕你跟孩子饿着。”

    其玛放下手中的忙活,伸手接过脸上略带娇嗲之意:“从前怎么不知道你这般勤奋,怕是趴着床边儿不好睡吧?”

    清早一醒来,便见鄂麦没了人影,伸手一探,小卓娅身边儿的位置十分冰冷,像是没人躺过。

    她本还有些失落,伸手重新摸了一遍儿,只有一个小小的地方温热犹存,再一看床边儿摆着的意思,她心下就已经了然了去。

    如今果然见他有些许不好意思,但也什么都没说,只当是上前帮她将包袱打了结。

    其玛又道:“卓娅还睡着,烧是退下去了点,不过我喊她她还有些无精打采,可能得抱着走了。”

    鄂麦将两包包袱,一包给她挽了起来,一包给自己绑在肩上,随后小心翼翼的用小披风包住孩子,将她谨慎抱在怀中:“不碍事的,爹在,爹给她抱着。”

    他亦是许久不曾抱抱自己的闺女,想念非常,如今上手反倒有些不习惯了。他个多少豪爽的汉子,除了其玛和卓娅,还没有谁能让他这样小心的,一旁的其玛看着亦是觉得很是好笑。

    等确保是抱好了,孩子也没有要醒的意思他才松口气道:“马车已经在下边儿等了,等你吃了早点咱们就下去吧?”

    其玛摇摇头:“我现在不是很吃得下,带上就好了。走吧。”

    鄂麦想想便作罢,见她环顾了下屋子便又问道:“可有什么漏带了没有?”

    她看着桌上放着的两顶帷帽,想了想道:“好似是没有,也就这般了。”

    他瞅了瞅小卓娅正趴在他的肩上流口水,偷偷笑开,随后腾出一只手牵住了其玛:“那我们走吧。”

    她看看自己手上的那是温热的大手掌,心中不由流淌出暖流来,好似清早那一时间的落空此刻被温暖所填补了。

    鄂麦本意还是要给无名去送一趟早点,再顺势告个别,也能再次感谢他照顾其玛与小卓娅。可是到了隔壁却见那房门大开,屋内冷清,里头好似什么都没变,但是也有几个时辰没有人在。

    想一想,好像无名身上也并没有带什么东西,就这样挥一挥衣袖,身揣一把利剑,人便走了。

    他有些感慨,最终什么都没说便下了楼。

    还是一大早,客栈都还没开门做生意,小二的正打着哈欠摆弄桌椅,掌柜的则是打着算盘算账。

    见这么一大早就有人下楼来,不由好奇,抬眼一看原是昨日来找无名的男子,手中抱着还在酣睡的女娃娃,手上还牵着一位样貌极富异域风情的女人,一时间竟傻了眼。

    那女人他没见过啊!竟不知道自己的客栈里还有这么一位长相貌美的女子,赶忙就迎着上去:“啊二位客官,这是要走啦?”

    鄂麦淡然道:“嗯。”

    其玛则是想到这么几日里,掌柜的对小卓娅还算好,时不时会送几颗小糖,于是便客气道:“是呢,这几日多亏掌柜的照顾了。”

    她这么一开口,他恍然想到了无名带来的那对母女。她们很是谨慎,每日下楼来都是带着帷帽的,店里的人都不曾看到她们的长相,只听小姑娘的嗓音甜甜的特是讨人喜欢,母亲的声音则是温婉大方。

    不是她们还能是谁??

    掌柜的大为惊喜,万万没想到原来这对母女的样貌还真是不凡,瞧着样子也不是中原人。再看二人紧紧牵着的手,只怕这就是一对夫妇了。倒是没想到他一个长相粗犷的男人,妻女却是可人的。

    “诶,不客气,等客官们有机会,再到小店来就是了。”他欢笑起来,一边儿的小二也是从呆愣中回神来,连忙精神了不少,手拿抹布就走来。

    鄂麦在心底冷笑了去,就这般黑店,还“色”贯满盈的人,会再来就怪了。于是便毫不留情的牵着其玛离开。

    本来他个大男人应该骑于马上或是坐于马车之前,可是手中抱着小卓娅他舍不得撒手,便随着其玛挤 进了车内去。

    马车一路奔波摇晃,小卓娅很快就给晃醒了,头脑一阵昏沉,抬头能见鄂麦刺溜溜的胡茬,不由一愣,然后连忙从他的怀中坐了起来捏了捏他的脸。

    “爹、爹爹。”

    鄂麦不敢大声怕吓到她便耐着性子压轻嗓音:“嗯?”

    “真的是爹爹!”她小小的欢呼起来,因着发烧使不上劲,但是脸上的兴奋却是抵不住的。

    那一刻,其玛深深的感受到自己失宠了。

    “小卓娅开不开心呀?”鄂麦抱着她轻轻拍打背部。

    只见她用细小的胳膊搂住鄂麦,像是猫叫的小声音道:“开心,我和娘亲都好想念爹爹。”

    “好。”他轻笑,“小娅先睡一会儿,我们要去见世子伯伯了,你可记得?保烈伯伯。”

    “嗯,记得。”她软糯的嗓音闷在他的怀中,渐渐的又将刚睁开的大眼睛闭回去,呼吸才渐渐匀称起来,“那卓娅睡了哦”

    鄂麦与其玛见她睡过去,相视一笑,前者更是将后者的后脑勺轻轻一按,吻住了她的额头。

    好一会儿才松开柔声道:“真的辛苦你们了,你可怨我?”

    其玛红着脸摇摇头。

    太阳缓缓从地平线上升起,一束阳光照耀到骏马的马蹄之上,随着它的奔腾而缓缓移动。

第一千一百七十九章 无那脸面

    不过是半炷香的时间,便到了保烈的世子府前,小卓娅方才也就眯了一盏茶的功夫,此刻已经精神了许多。

    其玛与鄂麦想抱着她下去,她却坚称自己已经好了大半,不想他们抱非得自己走才行。两人没个办法,只得将披风给她披好了,一人一手牵着而去。

    乌拉尔氏与保烈已经是等在门边了,自听闻他们清早便会回来,便做足了一切准备,连保烈那般懒散的人都不敢怠慢了去,由此可见他与鄂麦的情谊如何。

    “属下/其玛拜见世子、世子夫人。”一进门他们便以自家的礼仪待之,特别是其玛已经许久不见自己家乡的人了,现下一见他们,在想着几月以来的种种,心中感慨,在人面前红了眼去。

    随后小卓娅也跟着一块儿行礼:“小卓娅见过世子、夫人。”

    “哎呦呦,这小卓娅好久不见,好像长高了些。小娃娃的脸蛋怎么这般红润呀?”

    乌拉尔氏一向是喜欢姑娘,哪知道却生了个生性调皮的男娃娃,保烈还总是哈哈大笑护着他,说是与他儿时很是相似,把她给气得呀。

    她嫁给保烈的时候,敏敏已经是个十有一二的大姑娘了,她没得给抱在手里,身边最近的也就其玛生的小卓娅,因此她才爱的不行。

    此刻只听小卓娅乖巧道:“小卓娅这几日有些发热所以红彤彤的。”说着她还笑了笑,伸手揉着小脸蛋。

    “哎呦,真是可怜娃娃了,快来,我抱抱好不好?”说着,乌拉尔氏弯腰,拍拍双手张开了双臂。

    她自小疼卓娅,卓娅自然是知道的,便也并未怕生,笑着扑进了她的怀里,她便一把给抱了起来香了一口,朝一边儿的其玛与鄂麦说道:“好了,你们两个就不要在外边儿站着了。保烈,赶紧招呼他们进来。”

    说着便抱着小卓娅先行走了进去,其玛这么一看才松了口气,乌拉尔氏热情依旧,正如从前那般不把他们当外人,这个认知着实是让她放下了心。

    一边儿的鄂麦自然是看出了她的担心之意,伸手在她的肩上揽了揽,报以一个安心的眼神。等其玛点了头,他才走到保烈的身边与他并肩而行,其玛则是走上前与乌拉尔氏并肩。

    “世子,不知道皇上有没有为难你与夫人?”刚坐下来,鄂麦便直截了当的问道。

    他们很少有寒暄的习惯,有话直说便是了,也没有多少扭捏,对待主子亦是一样,更何况他与保烈还算是从小一块儿长大胜似兄弟来着。

    乌拉尔氏将小卓娅放了下来,吩咐人给她拿些零嘴,花花绿绿的正巧是在京城采办的,一下子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她这才与保烈对视了一眼,随后保烈便道:“皇上自然是没有为难我们,对我们还算照顾。”

    “如此甚好。”鄂麦点了点头。

    他不知道,乌拉尔氏早就与保烈说好了,那份证明的事儿,他们并不打算告知鄂麦夫妇。以他们的性情要是知道了指不定就会一直拿这件事压自己,心中一定会愧疚百倍,因此他们约定了将不会告知二人。

    只听鄂麦又问,“皇上可有说我们何时进宫?”

    保烈望了望门外的天接道:“再过一会儿便能进宫了,这个时辰皇上只怕还未上朝。”

    其玛刚巧想了一件事便问道:“我可需要跟着一块儿去否?”

    “不必。”乌拉尔氏道,“其实也不需要你去做什么证,我已经与太后娘娘提过了,近来你们都是住在外头,肯定吃住都不算好。因此如今我便命人替你们收拾了一间房出来,你带着孩子过去看看、整理片刻便是。”

    她一听有些惊喜,忙不迭的站了起来朝她鞠躬行礼:“多谢夫人 体谅。”

    “哎呦,这么客气做什么,都是一些小事儿罢了。”

    她走了下来扶其玛起身以示诚心,“吃的穿的有什么缺的告诉下人就是,会有人帮你们整好来。不管是在准格尔还是在这里,都只有我一个女人家,都好久没认真准备了,有缺一定要说千万别客气啊!”

    随后便是男人与男人谈着正事,女人又与女人家聊着八卦。

    ……

    早朝时分,众人都同同好奇起来,只因上首坐得的除了元治,竟还有苏幼仪垂帘听政???

    全朝堂的人面面相看,也都没人听说过苏幼仪居然进宫了?她不是都退居御园,不再过问朝政了吗?如今怎么又坐在上方甚至是垂帘听政了?

    除了苏志明与恭亲王。

    虽说不解,但也没见元治要主动提起,面色也并未有所改变,看起来的意思是已经有所准备了,那为何他们竟没一个人知道这件事儿?可既然皇上都神色坦然,他们自然没有资格过问。

    因此眼下,他们只是像往常那般启奏,没有其他异样,也未见苏幼仪有何指教,不由心中便秉着一番好奇。

    “众爱卿可还有要启奏的?”元治在上方慵懒问道。

    下方的大臣有些面面相觑,或是看看他人,有些则是就盯着自己的鞋尖并不言语。

    一般这种时候便有太监高呼“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可是今日却是没有。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元治开口说话,“看来是没有了?既如此方才爱卿们的提议先放一旁,现下朕有事要说。”

    众人不解,抬头去看他,又听他说道,“带上来!”

    这显然不是对他们所说的,于是他们的目光便一个接一个的向后看去,只见门外一个跌跌撞撞,脚步踉跄的苍发老者手拷枷锁,脚拖铁链狼狈的给身后的人赶了上来。

    他满头白发一团糟乱的挡在面前,还低着头只看着自己的脚不敢抬头,身形佝偻,不少人瞧着有些眼熟却因看不清脸,如何也认不出来那是谁。

    只见他步履蹒跚的一步一个脚印走到大殿的最前端,不敢看周围只自顾自的跪下来朝上者跪下一叩头:“罪臣,叩见皇上。”

    他闷着嗓音,让人又是听不出来这般苍老是谁,若有猜出来的人则是猛吸一口凉气简直是不敢相信,亦是纷纷猜测元治的用意。

    李韫更是连死的心都有了,不论怎么说他都是一个心高气傲的读书人,万万没想到元治居然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直让他在他们上早朝的时候当着众人的面一步一步走来,看样子是打算当堂审讯。

    这让他怎么有脸??于是脸更是深埋下去。

第一千一百八十章 竟是苏幼仪

    只听元治冷然的说道:“抬起头来说话。”

    哪怕心中清楚早晚都会叫人知道此等狼狈的人是他李韫,可是此刻唤他面目示众却还是觉得这是十分掉脸面的事情,便犹豫了好一会儿不肯抬头。

    上首的人面带不满的皱了皱眉,押送他的人立马不耐烦的推了他一把:“皇上唤你抬头你且是聋了不是?!”

    好歹一个是身强体壮的青年,而另一个却是疾病缠身、年纪稍大的老者,这般一番推搡之下,李韫只觉得腰上的老骨头都断了半副。那膝盖再一离地,才发觉单薄的衣衫之下腿部已然要没了知觉。

    同一般年纪的大臣之间,他已经算是身子不济的了,特别是李嫔逝世后,他那一把老骨头更是差了,如此一番心中也知晓他离死亡不远了。

    因此心下实在没什么怕的,唯一的唯一也就担忧那张老脸,如今脸面给元治一搞也终将是没了,等黄泉路上也不晓得安不安心。

    只不过元治想要的,不就是他不安心吗?

    他冷冷一哼,在一阵艰难之下,重新将背脊正起来,那骨头僵硬得都能听见里头的“嘎吱”一响。

    等疼痛稍稍缓解,他才抬起头,为了元治的其中深意,更是主动拨开了白发,那张脸才算是看得清楚些。

    朝堂之上还算宽阔,站在前排的大臣偷偷抬起脑袋瞄了眼那人的侧面,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那不是已逝废妃李嫔的父亲国子监祭酒李韫吗?!!

    而苏志明与雍亲王却是斜眼相看对方,会意一笑。

    只见众人唏嘘,不由是险些傻了眼就此失态。

    而后头还有些人想看,脖颈已如探食的雏鸟一般,只是到底朝堂之上人员颇多,上又皇帝俯瞰一众,为了保持些礼态总归是不敢太放肆。既然看不到就不敢再伸脖,只好缩回去,心中疑惑更甚。

    倒是前排的人,心中已经惊讶了去,转出各种小九九。

    李韫只是区区五品小官,从前朝堂中人纷纷是听过这个名字知道有这么一号人物,但到底不认识这张脸。

    而后会晓得他那张脸,则是因为当初城中都沸沸扬扬传说,小小五品文官的闺女居然可以跟周首辅的孙女一同被太后挑中,正犹豫着要选哪个作**为妙。

    **,那是最容易在皇帝耳边吹枕边风的。因此有些人私下会想着拉拢后宫的势力好稳固自己的根基,要是哪日犯下大错也有人能帮帮忙。

    首先自然纷纷想的是周首辅,他劳苦功高,当年的周皇后在京城名媛之间也是一等一的人物。只可惜他一生为官清廉,又是年纪尚大,不可能会接受他们的“打点”。

    这才想到说不定李韫的闺女也有当上皇后的可能,再不济那肯定也是妃位,因此掉头去巴结了一番李韫。

    不过他亦是小小读书人,对文学定会潜心研究,对权势却是没什么兴趣,只想着李嫔能坐上妃位也好。

    就算当时的周小姐做了皇后,她心善,后宫定是一片太平,女儿做了妃子那也是安稳妥当的。这样想着便不论阶级高低,全全委婉的推辞了他人的好意,因此一时之间,多位大臣都隐约记得了他这张脸。

    之前关于李嫔被废的事儿他们也略微知道一些,据说他个桀骜的读书人居然向敏嫔下跪求饶,结果还是给挡了回去。

    紧接着废妃李氏没个时日又是自缢了去,一时间众说纷纭,连是敏嫔威胁李嫔自杀的谣言也不计其数。只是前者如今怀有龙子,众人不敢得罪,因此不过多时这谣言也就断了。

    前几日又听闻李韫是为了李嫔,对敏嫔怀恨在心又连带了一番准格尔,于是联名了几个四品小官狠狠告了世子府一状。

    他们几个大臣之间也不乏鄙夷准格尔那蛮夷之地的野蛮人,不过顶多就是抬高了头不去看又或者面上还是要客气一番,通常是不会去插手他们的事包括揪小辫子。

    也就那些个小官,一丁点的事儿也值得跟抓住大把柄一般,赶着上前告状,还搞出了那般阵仗。

    不过看不起的总归就是看不起,耳边儿这么一听说也罢,自然也就没有关心接下去的事儿。自己手头上的国家大事儿都来不及给元治一个交代,哪有心思管别人的?

    这么一连几天过去了,还真就再没听到声响,怎么现下再一见到李韫,他反而成了阶下囚了???

    一众大臣惊了去,缓缓把瞄的那眼神慢慢挪回到自己的脚尖上,瞪大了眼睛好似专注的想事情,实则鞋尖都要看穿了去。

    而上边儿的李韫自毅然决然的抬起头来后本是秉着坚定的心,毫无畏缩之意了。可是,当看到上首除了元治,还有他身后的那一片帘子之后的人影时,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能有资格坐在皇帝身后的帘子里,还有那似有似无的面庞模样不是苏幼仪又是谁?!!

    他好似一瞬间被扼住了咽喉,一口痰咽下去也不是吐出来也不是就那样卡住,嗓子又很是干痒,简直难受之际。

    双眼瞪得极大好像要将上边儿的人给吃了。

    众人看那样子还以为他是在看元治,熟不知本人却很清楚他的眼神错过了自己投入后方,一下子邪魅且满意的冷笑起来。

    他脸色惨白,背后缓缓流下汗水,疯狂的惊惧使他呆愣过后,浑身直打哆嗦,简直下意识的伸手指上去:“你、你、你、你!你”却是干裂的嘴唇抖动了半天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一旁的侍卫见他那般自然知道是大不敬,又见上首的纪公公朝自己使使眼色,便拔出自己手头上的剑一下子搁在李韫的脖颈上。

    站在元治身旁的小纪子上前一步,冷眼观望却是故意道:“大胆李韫!竟敢直指皇上!还不赶紧放下!”

    李韫无力的缩回手跌坐在地,只一双眼呆愣愣的而却正大光明的看着上首,无人呵斥。

    想必这就是元治的用意了,只为惊他一惊,因此才肆无忌惮的随他去看,不就是想让他痛彻心扉吗?

第一千一百八十一章 被骗了

    他看得真切,那个面容做不得假,还有无意间瞄到元治的冷笑,不是笑他又是笑谁?敢情一切都是空得意,他真是小瞧了元治。

    是了,元治哪有这么宽容大方,跟杀害自己母后的人联合起来套他话?

    他自嘲的软下身子,眼睛一动不动的直盯着,心下给打击了个遍儿,身子凉了半截。

    连苏幼仪都是这样,那敏嫔呢?皇子究竟是真的夭折,还是同苏幼仪一般不过是耍他罢了?!

    他心中惊骇,迫不及待想知道个真相,可是现下的景象他没有任何资格过问。如若真是他想得那样,恐怕自己所有的得意、所有的安心都是假象,他白欢喜了一场,又如何能安心埋下黄土???

    他握紧了手,在众人面前狼狈不堪,就等着一个发落。

    只见小纪子手中拿着金灿灿的一道圣旨,睨了一眼李韫问道:“罪臣李韫,胆大包天,其一威胁准格尔将领鄂麦刺杀太后,以构陷世子保烈。其二在后宫安插眼线意图谋害敏嫔娘娘以及未出世的小皇子,此二等罪你可认了?”

    这话一说出口,满座皆惊。朝堂中人面面相觑,惊诧不已。

    李韫如此胆大到居然算计后宫嫔妃更甚是太后???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是天真无邪,这也是容他能算计的?

    敢情前几日他们联名上书状告准格尔罪行的那些全都是李韫自导自演?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连着其中一直好奇着的齐将军也白了脸去,这是李韫?他居然胆敢做下这等事儿?那他前几日还不怕死的上前参了准格尔一本,皇上会不会以为他是同谋?

    如此一向,头上好似冒出了细汗。

    李韫便是在这时直觉强烈。

    什么敏嫔早产、皇子夭折全都是鬼话,指不定她正在钟粹宫挺着肚子好生养着呢!只怕元治那几日传闻上朝愁眉苦脸的,都是做给他看的!

    于是他还在心存侥幸,抱着一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姿态,做着指不定能蒙混过去的白日梦,心中完全颠覆了在牢中想着死就死吧的坦然,反而生出了不甘。熟不知这些天真想法,全都是因他脑子已经不清不楚了。

    他从嘴中咬牙吐出说:“纪公公,凡事讲究证据。”他抬头阴森森的看了小纪子一眼,“不知道您说我算计敏嫔太后,难不成他们二者皆是没了?”

    “你大胆!”元治先小纪子一步说道。

    他从龙椅之上站起来走到前端,小纪子见状连忙退到他的身后去。李韫对上元治还是有些怵的,见他眼神锋利的盯着自己,便连忙将头低了下去。

    只听元治寒笑道,“朕说的话便是证据!”

    他又将眼神抛向已然不能装作淡定而低着头的大臣们,“不过为让众爱卿信服,也为让你心服口服,朕以天家起誓朕说的话不曾半点偏私。”

    他眯着眼问向李韫,“不知李大人是否忘了,你亲口在朕的面前承认下一切罪行!”

    后者脸色一僵,脸色极其难看。

    是了,他竟忘了元治当时冒充鄂麦的手下,在一边儿听的一清二楚,可是他还是十分死鸭 子嘴硬喃喃道:“皇上说什么,罪臣听不懂。”

    “听不懂?”元治冷笑起来,“朕倒要看看你能死撑到什么时候。”

    他转身撩开龙袍,坐上龙椅,一旁的小纪子从怀中掏出一张信条递给一边儿的小太监,随后拿下殿去,从最前头的大臣开始传下去。

    李韫也有些不明其意,侧头眼神跟着那小太监的背影。

    只听上首的小纪子大声说道:“这是罪臣李韫暗中传达给将领鄂麦的信条,请各位大人查验一番,有相熟的也好看看这是不是这李大人的字迹!”

    李韫的脑子开始一阵恍惚起来,听这意思那是他给鄂麦的传信?那岂不是坐实了他的罪名??

    他已经提前告诫过鄂麦,所有的往来书信必须烧干净了。

    他犹记得从前苏清苏大人落马,其中一个原因就是他与当时送给太后两个男宠的往来书信始终保留,最终便给人抓住了把柄。

    因此对于小小纸条他亦是小心翼翼。

    如此说来鄂麦一早就知道自己的妻女不在他的控留之下,也不是元治发现真相先抓住鄂麦,而是后者知道自己没了威胁主动协助元治的?

    这究竟是什么时候的事儿?难不成是鄂麦自己救得人?

    可是他分明就不是心思细腻的人。就算他真把人救走也没得第一时间会想到先跟自己周旋,也不可能会去告知皇上,顶多就是跟自己明面上摊开。

    又是何时他养成了那般思虑慎重的习惯?骗得高超他竟一点发觉都没有。说到底他还是一个无权无势、亦不聪慧的人。

    简直是高估了自己。

    一时间,朝堂之上炸开了锅,众人议论纷纷,手拿着信纸对李韫指指点点,他的头都快要埋进了地里,毫无颜面之说。

    “这李大人实在是胆大妄为,真当这是他的天下不成竟敢这般放肆!”

    “就是就是,瞧这个字迹绝对是他没错了!还敢信口雌黄,当是我朝没得律法、没得天理了!”

    “这人实在可恨!那废妃李氏不也是因为诬陷敏嫔才被打入冷宫?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女,小辈不懂事,他一个长者也不懂事,还敢踩在太后头上?实在可恶!”

    “谁说不是?这般目无法纪就该严惩!亏我们从前还认为李家的知书识礼与才华横溢都容不得亵渎,如今看来不过如此!”

    “知人知面不知心!皇上您一定要秉公处理!!!”

    除了齐将军,躲在一边儿,缩在袖子里的手已经是颤抖不止,也不敢随意跟他人搭话。

    朝堂之上,众人纷说因此嘈杂不已,有些人便顾不得该不该小声说话,直接就是敞开了声儿。

    因此他都听得分明,耳旁嗡嗡一片炸作一团,脑子里更是混沌一片,好像给人当头棒喝。

    一切,都完了。

    他们李家虽然官位不高,可是出了名的知书达理、学识渊博,从没有人这般谈论过他们,只因李家的严肃教礼、诗书遍地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比得上的。

    此刻,全毁了。

第一千一百八十二章 证人

    可是事情并未结束,只见各位说法众多,眼见着是讨论不出什么,小纪子便大声道:“各位大人静一静。”

    等他们说话都停了下来,见自己为跟旁人讲话都乱了方位,连忙又站回自己的位置上。

    只听小纪子朝殿外高呼,“宣准格尔世子、太医院林太医觐见!”

    殿外的人已经是等候多时,不过一会儿保烈、乌拉尔氏以及鄂麦便以此走了进来,除此之外还有一名灰衣男子以及另外一个脸色铁青的粗使宫女给押送了上殿,最后才有一名看服饰装扮是大宫女向前而来。

    “臣/臣妇/属下/奴婢/草民见过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元治点了点头招手命他们起身又道:“虽说朕已然是亲口听到李韫认罪,也有证据在此,但是还是想请世子前来,又请鄂麦武士再畅诉一遍事情的过程。”

    鄂麦向前一步,站在了李韫的身边,朝元治躬了躬身子才道:“是!”

    随后他又从怀中掏出一个钱袋来,指着它道,“这是内人在属下前往京城时听闻京城文人雅士的习惯特意为属下缝制的,之后不慎遗失。李韫便是拿着这个前往准格尔欺骗内人,导致其担心之下,带着小女前往京城。”

    “谁知道李韫在其来了之后,便双双给强制关了起来。随后便找到属下,意欲让属下帮他做些勾当,否则就加害内人与小女。属下迫于她们二人的生死,无奈之下才勉强答应。如今两人皆在世子府安顿下来,皇上可以随时召见。”

    元治很是满意的点点头道:“你且说说,李韫让你作何勾当。”

    鄂麦瞪了身旁人一眼,长相本就稍稍凶一些,加之自知心虚更不敢看他,又听他道:“最开始本是让属下刻意接近太后娘娘,做下一番乱事,还要落在其他百姓的眼里,以示准格尔人尽会胡作非为。”

    “之后更是异想天开,三番两次让属下刺杀太后,其中一回儿曾伤了御园里头的季先生季玉深。在此,恕属下向太后请罪。”他还没有认真的向苏幼仪请罪,心中愧疚已久,便朝上方拜了下去。

    帘子后的女人不曾言语,沉默了片刻,脸上却是笑意绵绵,良久才从帘子里伸出手比了个“起”的动作,说了今天在朝堂上的第一句话,只是还是无关痛痒罢了。

    “起吧,哀家心中还算分明,你且接着说下去。”

    鄂麦恭敬得从地上站起身来,点头继续道:“属下每一次进行计划李韫都会派人跟在身边儿监督属下,以此确保属下确实是尽心尽力。他要废这一番的力气全都是为了诬陷准格尔野心勃勃意欲谋反。

    他又是看向李韫,“他亦是知道太后娘娘是皇上的底线,如果真的杀了太后,皇上一定会从属下身上迁怒给世子与敏嫔娘娘,他的目的就在于为自己的女儿报仇!”

    元治觉得可笑,就那样当众冷哼出来:“李韫,你一个文官就敢有这般心境,若真让你得逞,朕的这把椅子岂不是谁都能坐!”

    下边儿的一众大臣纷纷跪地:“元氏江山千秋万代,臣等惶恐!”

    李韫知道大势已去,至此只得抿着唇、僵着脸不肯说话。

    元治鄙视得看他一眼,又道:“你且下去吧。林太医、大欢儿上前来说话。”

    本是今日这番,敏嫔很像带着孩子亲自前来,可惜她身子不爽利,又未出月子,孩子亦是没得满月,只好叫大欢儿代替自己而来。

    林太医的手中亦是拿着一支香囊,元治见状问道:“林太医且说,你手中的为何物?”

    林太医拱拱手:“启禀皇上,这是太后娘娘遣敏嫔娘娘的贴身婢女大欢儿,在敏嫔的寝宫中搜罗出来的。”

    大欢儿瞅着元治看向自己,知道他的意思是让自己接着说话,便开口说话。

    “敏嫔娘娘亲口所说,是皇后娘娘宫中的一名粗使宫女借皇后的名义用来的,说是为娘娘祈福而用。奴婢之后入宫,见此物香气芬芳浓郁,恐对娘娘保胎不利,便给收了起来。送香囊的人正在殿中。”她伸手指了指后方全身虚脱了去的宫女。

    只见那宫女看众人的注意力都在自己身上,即刻慌了神,开始拼命磕头:“皇上饶命!太后饶命!皇上饶命……饶命啊、太后、太后饶命!”

    林太医只是看了一眼,又继续道:“可是据微臣揭开里头的香料一查,香料正是由麝香与安息香混合而成,单嗅且嗅不出来。这种香囊要是长期放在身边,容易造成孕者流产或早产,婴儿身体成疾或早夭等。”

    他环视了一遍在场的大臣道,“如若在场有哪位大人不信,大可去请太医院别的御医前来再查一遍儿。”

    那自然是没有的,林太医既会这么说便是胸有成竹,谁敢不要命的往前凑?

    只见李韫还在垂死挣扎,自嘲的笑了笑:“既然这么说,那应该怀疑皇后才是,如何怀疑罪臣?”

    元治还没开口,他身后帘子中的女人却是越发听不下去:“李韫,就算没有这一条,单凭你密谋刺杀哀家,其罪当诛。”

    他只是脸上带着苦笑不曾说话,一副“那又如何”的姿态。

    只听苏幼仪也并未气急,只是淡然道:“证人何在?”

    下方的那位粗使宫女听之,立马在鄂麦等人的脚下向前爬去,恨不得爬上那阶梯能跪在她的面前。身旁的那个中年男子见状,浑身颤 栗,心中紧张非常一刹那脸色成了青灰色。

    只加那宫女当真爬到了元治的脚下,小纪子想拦给元治挡了住。

    “皇上!皇上!奴婢亦是不得已而为之啊!全是那李韫拿我一家老小的性命威胁,奴婢为了保命才想着污蔑皇后娘娘”

    她哭诉道,“奴婢、奴婢的绣工根本不好,那香囊是李韫在外头做的送进宫的!只要皇上派人查证一番,定会找到那香囊的出处!只是那香料、的确是奴婢所制,还望皇上饶我一命”

第一千一百八十三章 那又如何

    这话她在元治面前已经说过了,她也知晓其中利弊,在圣上面前哆哆嗦嗦不敢撒谎,此刻只是再重述一遍罢了。

    元治了然于心,皱着眉头对小纪子道:“聒噪。”

    后者立马就明白了,朝旁边的侍卫招手:“先带下去!”

    那宫女被拖下来的时候,手脚还在挣扎,好似下一秒自己便人头落地,于是拼命大喊:“太后!皇后!皇后!皇上!奴婢知错!饶命啊”

    那惨叫惊得人头皮发麻,中年男子没听清元治说了什么,瞧她那个样子还以为等待她的是处刑,不由吓出了一身冷汗。

    只见元治瞧着方才押着那粗使宫女的侍卫道:“你说。”

    那侍卫抱拳,接过林太医拿过来的香囊,转向大臣的方向道:“皇上命属下进行查探,这只香囊来自鸳鸯街的一间名为锦绣阁的绣坊而制,锦绣阁多做老百姓的生意,极少接官家的东西。”

    他又顿了顿,举起那香囊,“可是这香囊的样式在是宫中流行的,因此掌柜的印象极深,再者当时李大人买这只香囊可是下了大手笔吧?他们的账目上显示了这只香囊当时进账十两银子,让他们不许再把样式卖给别人没错吧?”

    李韫跌坐在地,已经没有了其他反应:“皇上既然都知道了,罪臣还要多说些什么?”

    元治冷冷道:“朕想,你是误会了,今日之证据、证人都不是为了让你心服口服,只是给朕的得力大臣们一些交代。”

    说着,他瞥向那其中的最后一个人,眼色不过冷冽一些,那中年男子就浑身发抖,元治瞧着好笑,抬了抬下巴。

    “你也就这些小兵小将?这一位想必就不用他来说,朕来说就是了。这人不过是你在酒楼里相识的穷酸书生吧?指不定是承若了银钱还有考场上的指点,让他在百姓之间散布准格尔多少可怕的谣言,才使得这些个事儿传的沸沸扬扬。”

    “小、小人、我……”到底是没见过大场面的,今日已经被这架势吓得不行,再听元治句句都戳中了真相,更是恐惧不已,吞吞口水差点失 禁。

    元治看向李韫,臭着脸面:“你的算盘打得好,不过就像借着沸沸扬扬让朕想到‘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以此引起重视。你做到了,如若不是敏嫔发生意外,朕一定会因此严惩世子。”

    元治已经猜出了大半也相应找到了证据,紧接着能知道这些再猜到他的心下所想并不好奇,只是奇怪:“意外?”

    不论何时何地,他果然最是期待、最是关心的还是这个。保烈都快气炸了,他这分明就是没有悔改之意,于是上前揪着了他的衣领。

    “是!意外!你很期待吧狗贼?!”

    李韫已经没有什么好顾忌得了,于是哈哈大笑,面色挑衅:“是,老夫很是期待!”

    保烈气得要举起拳头揍他,乌拉尔氏连忙抓住他的拳头:“世子!我们这是在朝堂之上!”她小心提醒。

    直到保烈稍稍冷静下来,才松开拽住他衣襟的手背过身去,只有乌拉尔氏缓缓吐口气来对他道:“是意外,正如你所愿,敏敏早产。”

    她好似看到李韫浑浊的眼里泛起小得意,紧接着她就从严肃的表情上泛起温和的笑,“不过,也拜李大人所赐,我们提前迎接了二皇子,母、子、平、安!”

    李韫脸上愣住,只道:“是老夫失算……”

    “错!”乌拉尔氏打断了去,“心思不干不净的人只会失败而不是失算!你是!李氏亦是!”

    话已至此,没得多说,李韫垂下头去不再说话。

    上首的元治便在这时道:“这便是朕今日要昭告之事,敏嫔已于半月多前平安降下二皇子。”

    他又看向小纪子,他这才朝众人道:“因着鄂麦武士此番作为情有可原,皇上决定不予以处置亦不连带世子府以及准格尔。不过世子保烈为表忠诚,自愿画押,今后以此为证不再做下这般事儿,好让百姓与朝臣放心。”

    边说着,他的手中还摊开了一张信纸,又命小太监传下去像方才一般供各位观看。

    元治这时问道:“可有异议。”

    众人的心下被一系列的事儿给冲击得来不及反应,此时自然都无话可说。倒是齐将军对“不予处置”很是敏 感,心中一万遍的想上前反对,可是碍于上回联名之事担心自己染上无妄之灾,还是作罢。

    小纪子这才将手中的圣旨拿出来摊开,清嗓大声道:“奉天承运,皇帝昭曰。国子监祭酒李韫,大逆不道,意欲谋杀当今太后、诬陷准格尔世子,其心当诛。不过念在朕心存善念,故将其贬为庶民,后代子孙、旁支宗亲时代不得入朝为官,钦此。”

    他将圣旨收了起来又道,“李老,接旨吧?”

    李韫心中早已笑去千遍,什么是心存善念,元治分明就是要让他生不如死!他身边已无个亲近之人,如今旧病缠身却被贬为庶民,今后身旁定还有人监督左右,还不如一刀给个痛快!

    他深深的拜下去用尽了全身力气道:“草民,谢主隆恩!”

    他抬起头时一脸豁出去的模样,“不过草民要在此弹劾太后!她不理朝政、退居御园分明是为了私下能养着男宠在身边!这行为既对不起先帝又对不起朝臣,还请各位大人们要多多劝谏太后啊哈哈哈!”

    随后他转身是面朝着大臣们笑得肆无忌惮,头发散乱,宛若疯子。帘子里头的女人一听,双手紧握了起来,好在朝臣里头没一个理他。

    那怎么着也是太后,丰功伟业不比旁人差,曾经也抬起了元氏的江山。又因元治已是长大起来,她便毫无吝啬的将这江山拱手还去,已让元氏的长老与朝臣心中敬拜了去。

    这李韫简直是疯了,众人没一个去谴责苏幼仪,反倒是听不下去他所说的话。元治则是气他亵渎母后,一下大怒:“李、韫!”

    霎时间,周遭立刻冒出侍卫将他压倒在地。

    便是这时,一双玉手搭在了元治的肩上拍了拍,原是苏幼仪不知何时撩开帘子走出来了。她朝元治报以一笑,金色的拽地长裙美轮美奂。

    这太后简直是年轻得不行,等他不再这般稚嫩都可以赶上她作兄长了。

    她扬着红唇,眼神却是淡然自若,朝着李韫微微一笑后而启齿:“且不说你此话荒唐,就算是真的,那又如何?”

    这话说的极其狂傲,其他人都冷气扑鼻,好似说的是他们。她面容若娇水,粉黛之间是无人能及的韵味儿。

    一时间,她立马收回了笑意,冷然道:“压下去。”都说太后良善,只是外人不知,她亦是有这般眼神能让人不寒而栗。

    她知道一会儿元治还得处理公务,不过一会儿而已她也懒得等了,便道:“哀家乏了,先行回宫了。”说着便转身离去。

    元治点点头,朝着她的背影道:“恭送母后。”

    待她走出了宫殿,远远却还能听到小纪子高呼:“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众人便在看完好戏过后的唏嘘中纷纷离去,只有齐将军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第一千一百八十四章 你真的养男宠了

    苏幼仪一身疲倦的回到宫中,还未踏入宫门便能远远瞧见季玉深正席地而坐于殿门前的庭院里头,半背对着她。一手拿着书卷正在仔细看书,另一手边则是一对药臼,他正不停的用药杵捣鼓着什么。

    她看不真切,瞅着好奇便又走近了些,身边儿的霞儿正要叫他却给苏幼仪打断了去。

    她偷偷走到不远处,才发觉他的面前原来正摆着一排的物品:一小碗的贡菊还有半罐透亮的蜂蜜、正煮着的沸水以及一个瓷白洁净的青白釉茶盏、手中的药臼与药杵子亦是。

    他时不时的放下药杵,拿起镊子夹上几多的贡菊放置药臼上,又继续捣碎着,眼神却是专注于书卷上,手中偏偏没一点失误。

    晓风而来,他便墨**缈,却丝毫没得打扰他的兴致。

    苏幼仪悄悄在身后轻跺起脚来,却见他果然专心致志并未注意,便想着弯腰上手吓他一番,偏偏手刚举到他的肩上,就听他道:“回来就回来了,作什么高深莫测。”

    她一下子被浇了盆凉水,一时觉得无趣,便走到他的面前道:“你都发现我了还当不知,且不是装作耳聋?”

    “哦?我却是没听到你发出什么声响。”他的眼神这才舍得从书上挪下来。

    只听她诧异道:“那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季玉深用手中的书点了点她所站的位置,她看了片刻这才恍然大悟。今日云层厚重,时而挡着日头,这时又恰好近午时,日头便在她的斜后方照出一些些模糊的阴影,便是那般浅她才不曾注意到。

    “你好没意思,这又是做些什么?”她很是不解得看着他手中的动作。

    只见他些许依依不舍的放下了书,也就只有苏幼仪能让他放下书了。他将一旁的药臼挪到自己盘起的双腿面前,又指了指面前一排物品的另一端:“坐,看着你便知道了。”

    她瞅了瞅面前的垫子,撩了撩拽地的裙摆,才学他那样盘腿坐了下来。二人不再言语,一人时而为他夹些东西,另一个则就是专心的捣鼓自己面前的东西。

    “前朝的事情,我都听说了。”季玉深并未抬眼,专心于眼前的琐碎工序。

    苏幼仪停下镊贡菊的动作,看向他叹了口气道:“本来今日我不过是去坐镇的,顺道充当一番受害者。偏偏李韫那个不开窍的”她没再往下说,担心那些个事儿,他都听说了遍。

    于是挑挑道:“他说你将政权一应还给元治只为了退居御园养男宠。”一语便直戳真相。

    “你究竟往哪儿听来得这么清楚?”她狐疑的上下打量着他,一双美目转换成了豆豆眼,瞅着还算可爱。

    前者这才抬眼瞄了她一眼,只是那个眼神莫名得让苏幼仪一颤 栗,不明其意,总觉得其中有些许说不出的感觉。

    像是委屈、又像是深闺之中的怨天尤人。她浑身起鸡皮疙瘩,却见他直直盯着自己,手中的动作都停了下来,一旁的霞儿见着都只觉那般盯得多少能让人脸红了去。

    过了好一会儿,大概是苏幼仪都快受不住、没得强壮淡定的时候,他将定定的眼神收了回去,温润的嗓音道:“宫中是一个是非之地,难免人多口杂,前朝那一丁点儿不过一会儿便会传了回来。”

    这么一听她还了然,否则他总是那般比寻常人敏 感些,有任何事儿都是很快就知道了,这冷不丁让自己有一丝许被人跟踪监督的毛骨悚然。

    毕竟她可不是普通人家,加之如今自己已然不是当年的后宫嫔妃,总认为自己身边绝对不会跟有暗处的人,私下做事儿也就随意些。要是万一还真有,立马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不过。”只听他又开口道,“你为何说李韫说得荒唐?”

    她不解其意,“本就荒唐,我又不是为了养男宠才不过问朝堂,他那般讲我对不起先帝,不就是想让我被大臣们诟病?这我哪得能忍?”

    什么对不起先帝,百年之后入土不被后代孝敬,香火都是不济的,先帝瞧见自己也定会一番责怪这一系列的说法她都不怕,毕竟她从不相信所谓鬼神。

    死者已矣,生者如斯。

    自然是活在眼前、活在现下,身边儿的一切才算重要,如今她不过几岁年华,总归老年是算不上。

    虽然退隐御园权势具在,朝臣、百姓的口舌皆是鼎鼎重要,总不能都不关乎在心,就算她多少豁达,就算众人敢怒不敢言,那背地里千人万人的进言与口水足以使她淹没。

    何况她不能等到众人泛滥口水的时候,该树立太后的威严就得立起来,该反驳回去的,她绝不退让。

    只见季玉深听到她的回答沉默了好一会儿,手中动作渐起,传来药臼与药杵子互相撞动的声响。

    他缓缓才道:“可是这事儿,李韫说得没错的。”

    啥啥啥?没错??

    苏幼仪懵了去,又听他轻声道,“你退居在御园是养了男宠啊”

    这口气怎么不对劲呢?她傻愣了去,隐约觉得这个口气与方才那眼神甚是熟悉,不就是小娃娃的撒娇口气嘛?

    她听得觉得有意思,敢情这家伙还真是委屈起来了?委屈什么?她张了张口有些许怔愣,随后闭口不语。

    她哪是养的男宠?这不是御园的教书先生嘛?不是朝堂之上原先最是年轻有为的“季首辅”嘛?连是苏志明她都不敢说能是赶上的。

    这样多少有能力的人这说的什么话?其中深意是说他是她的男宠?什么跟什么?!

    苏幼仪涨红了脸喃喃道:“你又不是我的男宠或许你还不知道,从前我身边儿还真有两个气质与你相差甚远的两兄弟,那妩媚相才是祸乱朝纲的样儿。”

    她稍稍敛了面上微红,故意伸出手指头上前顺着他的喉结挑至下巴,再捏住他的下颌迫使抬头与她对视,“你能是那般妖艳样儿嘛?如何做我男宠?”

第一千一百八十五章 苦茶

    季玉深双目若有璀璨流光,却是一片静湖般的望着她,只是耳垂已然红去一片,他不言语,那双宛若琥珀的眸子毫无波澜得直盯着她心慌。

    苏幼仪被瞧着到底有些心虚,犹豫着要不要撒手,却在松手之际给他扼住了手腕,最终成了被动挑着下巴的模样。

    “如果你想,我可以。”他一手扼住她的手腕,自己的手尖在他的手中迫使抵住喉结,他还故意的吞了口口水,喉结在她的手尖上下滚动,惊得她又是一脸绯红,消都消不去。

    他伸出温热的指尖故意上前捏了捏她的耳垂,简直是反客为主,羞得一旁的霞儿就装作没看到,悄然离开了二人的身边。

    回了大殿之中才摸着小心脏,小心喘 息。

    苏幼仪的心跳都将呼之欲出,有些受不住了。一手被他钳住,只好另一手抚住眼睛侧开季玉深摸着的耳垂,侧面看上去脸颊着实要溢出血来。

    他偷偷弯起嘴角道,“只是那般确是油腻,还是要稍作改动才是。”心中腹诽所想的却是,让你挑 逗我。

    而某人却是所想之人为双宋兄弟,想当初面容身形他们二人的确跟这人极为相似,只是举止确实轻浮油腻。可是眼前这人的行为也算不上清如流水啊,怎么偏偏这般撩人!

    她咬着唇,为心中所想而不耻。

    季玉深瞅着偷偷笑开,方松开了她的手专注回自己手中的活计,“好了,你老实一点,这是皇后遣人送来的贡菊,我瞧着捣鼓有意思便去太医院借来药臼,帮你做些茶来喝。”

    她撩了撩自己散落下来的碎发,瞟了他一眼:“下边儿人能做的,为什么要亲自动手?怕不是你自己觉得捣鼓有点意思吧?”

    原是如此。

    “我能做的你的事儿,为什么要假手于人?”他像是用事实便是如此的模样看着她。

    这话说得她自己心中还是算欢喜的,便撅了噘嘴手拿着镊子瞧了瞧那碗贡菊道:“这些都要全部捣碎嘛?”

    他望了一眼淡然道:“留下五六朵便够。”

    不知怎么的,她第一次由季玉深想到了无名,那个二等御前侍卫都不在乎甘愿做个男宠的人。

    她悄然的叹口气,突然间自我欣赏起来,嘟囔着自己如何这般有美丽。某人抬眼见她那副模样好似猜到了她在想些什么,一时失笑抬手将贡菊碾碎的粉末沾一沾,往她的上唇抹了两下。

    “你干……”她正不明其意,却还没将话说完,鼻前突然蔓延起一股贡菊的清香味,下意识的嗅了嗅,立马有跟柳絮一样的东西进入了鼻腔让她鼻头一痒。

    “哈啾!”

    之后便一连串打了好几个喷嚏,她起身揉了糅鼻前,却总觉得鼻子里头还有什么使她发痒。转头一看,罪魁祸首分明就是偷偷笑过了,此刻竟还故作气闲神定的捣鼓手中的东西,着实可气。

    可是看那张脸,苏幼仪又是舍不得生气又或者说其实是起不起来,没得办法只好复坐下来。

    紧接下去便是将碾碎的贡菊直接加入早已煮沸开的水中,搅拌得大概是半盏茶的功夫过后,那些捣碎贡菊而泡出来的茶色,好似比平日里直接泡入整朵贡菊的茶色要来的浓郁。

    他又用纱布进行过滤,此番作为大概来回了两三次,确保其中已经没有了贡菊的碎屑才作罢。倒入青白釉茶盏之中,茶色看起来很是好看,都将逼近蜂蜜的颜色,贡菊的气味儿更是扑鼻而来,清香浓郁。

    他又从蜜罐里头舀了一小勺蜂蜜放入那茶中来回搅拌,确保蜂蜜都消散了去,才又从剩余的贡菊中取出三朵来,一朵用小勺押于底部,片刻后,它便就沉了下去,另外两朵则就随便得多,随意置于茶水之上漂浮即可。

    颜色浓郁,摆放简洁,气味儿清香,瞧着赏心悦目,苏幼仪迫不及待就想上前去啜两口。

    “好了。”季玉深自然瞧见她那微微渴望的小眼神了,笑了笑将茶水端起来,“试试?我本是想着将贡菊碾碎,不知道味道会不会更加散发出来,也不必泡两次还有余味儿,直接将所有的味道置于一盏就是。”

    她可么空理他,见那茶已经端到了眼前,便结果细细看了一会儿,随后才放入口中,做好了一会儿要夸赞某人一番的准备。

    谁知道紧接着放入喉中的感觉居然与自己猜测的口感完全不同!她一口入喉随即便噎了住,一时间脸色变了好几次却是说不出这个口感,这该叫什么?然不成是妙不可言?

    他本还有些期待苏幼仪能夸赞一番,可是一口下去这么久也形容不出她多变的表情是欢喜还是不欢喜,可是嘴下那般没再继续喝第二口而是盯着那杯茶,好似难以下咽的意思,这让他有了不好的预感。

    “蜂蜜不够?不太甜?”

    苏幼仪想了想,摇了摇头,这蜂蜜是够了,都能微微感到了哪得不够,但是那苦涩却是不知道为何遮不过去。

    甘苦。苦中还带着蜂蜜的甜味儿,这实在是说不出究竟好不好喝,但好似不是她所喜的味道。

    季玉深从她的表情中猜出了端倪,干脆接过喝了一大口,而后终于明白她为什么是那个表情了,这不是她所喜欢的味道。

    可以的加蜂蜜却是掩不去贡菊到底的甘苦,他碾了那样碎好像的确应该有那个草药的味道。

    瞧他一步一步工序做得井井有条,老练的姿态好似是信手拈来的熟络之物,原来压根就是瞅着好玩随便试试,亏她还给这般期待。

    “玉深……这个一言难尽。”

    他刮了她一眼,端起碗将剩下的一饮而尽,抹一把嘴角道:“分明是你怕苦喝不来。”

    一语道破真相。

    她没好意思的撇了撇嘴,正常情况下,这般东西不就是做给她的嘛。

    只瞅季玉深又从另一个茶壶中倒出一些许的白水递给她,苏幼仪不明所以然,接过一看却嗅着手中的那杯“白水”分明有一股清清浅浅的酒味儿。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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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娇宠:这个娘娘有点懒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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