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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有匪全文阅读

作者:蓝天白云飘     君子有匪txt下载     君子有匪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三十九】夜探

    慕容姝与老人下棋下得入迷,虽然一直在输,可一次次的惜败,也让慕容姝收获不少,。俗话说得好,跳的坑多了,渐渐的,就不会再跳了。

    老人为了一次次的赢慕容姝,自然也得换个坑法来与慕容姝下棋。慕容姝在短短的一个晚上,与老人走了七八个来回,总结得出,有的坑是自己傻撞上去的,而有的坑,是老人从一开始就布置好了,有的是放长线,钓大鱼的方法。

    对于前者,慕容姝一眼在自己下棋的时候保持头脑的清醒就可以做到有效的避免。而对于后者来说,就是一项技术活了,她得从头到尾都小心翼翼着来,时而想起自己往日背的棋谱中的一些要诀,结合着实战反而可以运用到棋局中来。一回生,二回熟,这样的话也不是全然没有道理的。慕容姝可以第一次用的时候不太熟练在棋盘中多用几次,慢慢的,也能总结出一些门道出来,故而这一晚上,倒是进步神速。

    “小伙子悟性不错啊。”在慕容姝有一次险险避过老人挖下的大坑时,老人也看到了慕容姝的进步,不由得出言赞叹道。

    “老前辈谬赞了,小生这不一时一面倒的败局形式吗,终究还是前辈棋艺高深,小生拍马不及啊。”慕容姝很是谦逊,顺便夸了一番老人。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这句话,在一定程度上还是有些道理的。被慕容姝夸棋艺好,老人一张脸更是和颜悦色。人的本性便是如此,求名求利的最大好处,也不过就是风光与众人眼前,受尽世人吹捧,得一种我乃天人之姿,终生都是凡人的优越感罢了。

    “小伙子严重了,我也就是在年岁上占了便宜,等再过十年,你再与我小老弟下上几场棋,恐怕就不是这么回事喽!”老人摸了摸胡须,笑得两只眼睛微微眯起,一双染了霜白的须眉也跟着上挑,衬得一张脸更加的慈祥隔壁,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意味。

    “前辈严重了,小生棋艺不精,还得谢谢老先生的一颗包容之心呢。”慕容姝抱拳说道,表示自己禁不起老人这般的赞誉。人一得意了就容易飘,飘起来后自然就是什么事也办不成了,有时候罐子里的蜜糖还不如一剂良药要来得扎心。深喑此礼的慕容姝想了想,比起被骂,她还是想被人夸来着。不过,你总不能在人家夸你之后,笑嘻嘻的和人家说,我就喜欢你夸我吧。

    “小伙子这样谦逊有礼,以后一定,大有可为,大有可为啊。”老人连连说了两句大有可为,弄得慕容姝突然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她很也想自己以后能够大有可为啊,只是,这以后的事情终究是未知的,谁又能说得清呢,瞧自己,明明现在都是这个时候了,不也是连守个人都没守到吗?

    再说下棋,老先生虽然一直说她悟性好,自己不也是一把也没有赢吗?想想,慕容姝在心里默默流了两把心软泪,自己真是的好惨一女的。

    “前辈谬赞了,小生资质浅薄,也只愿真能承老前辈吉言了。”慕容姝勉强带笑回道。

    “诶,你这个样子就是妄自菲薄了,小老儿我这么大半辈子,就没有看走眼过,你有诸多过人之处,有空在这里伤春悲秋的妄自菲薄,但不过把你手中那本灵安棋谱好好背上几遍,想来棋艺也能因此精进不少。”老人双目如炬,一眼便看出慕容姝达得并未走心,出言宽慰道。

    慕容姝倒是被老人的话下了一下,自己与他对弈不过几局,老人是怎么知道她背了灵安棋谱的?

    “前辈所言甚是,只是恕在下冒昧,前辈是如何得知小生读了灵安棋谱的?”

    “小老儿我钻于此道数十年,在这儿说句稍许狂妄的话,这天下棋谱,十本中至少有八本也是我看过的,大部分我都能熟记于心,至于其他两本,大都也是我瞧不上的。这灵安棋谱更是与我渊源颇深,说来我与这作书人,也是有几分渊源在里面的,你方才解棋时用了灵安棋谱中的方法,小老儿我自然也识得。”

    说至棋谱,老人一说起话来便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于耳,对着慕容姝洋洋洒洒的说了一大堆。

    慕容姝由衷敬佩,不由得诚心赞叹道:“前辈真乃当是高人也,学识之渊博,堪当小生平生之罕见,晚辈佩服。”

    老人年纪大了,最是喜欢听好听的话的气候,被慕容姝这么一夸,更是笑得开心,脸上的两条褶子几乎都拢到一处去了,笑言道:“难得你我如此投缘,往后有空了,可一定要到南山来找我喝茶解乏啊,小老儿我年纪大了,就喜欢和你们这些鲜活的后生讲话。”

    “承蒙老先生抬爱了,小生日后若是得空,定然前去请教。”慕容姝满口应承道,有这样一个棋艺高超的人愿意带着自己下棋,自己又有什么理由不去呢。

    说罢,慕容姝又自报家门道:“小生慕楠,家就在城东,刚来江阳城不久,只是不喜欢但是小生要到何处去寻老先生?”

    “小老儿就在城西那座山头,要不你明日再来这观子里,我给你画一张图,届时你照着图走就好。”老者没有自报家门,直说要给慕容姝他家的地图。

    老者的一番话弄得慕容姝一阵奇怪,为什么弄一个地址还要如此大费周折,不能直接说嘛。不过慕容姝身来也就不是在意这些细节的人,也只是笑着应承道:“好啊,那我明日还来这里,只希望明日,老先生您还能继续不吝赐教。”

    “好说好说。”见慕容姝如此识趣,老者的欣赏之意更是溢于言表。

    商量完,两人就又下起了棋,直到月明中天,道观里的行人都散了个七七八八,慕容姝才与老人道了别,一同走出了道观。

    此刻夜深人静,慕容姝不愿无功而返,与老人分别后,也并没有立即离开道观,等到观中的人该走的走,该睡的睡了,才拿了巾子给自己蒙上面,翻墙进了道观。

    慕容姝想,前厅每天人来人往的那么多人,刘家人若是要藏个东西,定然不会往前厅藏,故而进去后,径直就向道观的后院行去。

    越过前厅,后院顿时清净了许多,夜间只有轻轻浅浅的虫鸣鸟叫声,在静静的夜里宛如轻声的乐曲,宁静祥和。

    慕容姝放轻脚步,不想惊动了院里的人。

    后院住着的大多都是一些道人,慕容姝也不知道哪间屋子里住着那些人,只能小心行事。

    忽的,一间小屋的灯被人重新点起,应该是道人要起夜了,慕容姝连忙跃上一旁的树梢,看动静。

    起夜的是两个道姑,两人轻声讨论道:“今夜来得那贵客样貌生得可真好看,公子旁边那位,可就是那位才到江阳城不久的崇之公子,果然不负盛名啊。”

    “是啊,不过公子也太谨慎了些,带着崇之公子来,连后山的动静都小了好多,害得二爷白白来了一趟。”

    “嘘!小声些,崇之公子就在隔壁睡着,你这样大声说话,岂不是让公子一番打算白做了?”另一个道姑连忙制止道,还小心的指了指王奕所在的方向。

    之后两人便没有再说话了,起完夜后当即回了屋熄了灯再没了动静。

    不过单单只是慕容姝听到的这一两句话,信息量就不可谓不小。

    慕容姝自然是等人都休息了,去后山看看喽,直觉告诉她,去后山可能会遇到意外之喜。

    慕容姝又是一阵飞檐走壁,才到了后山处,刚要下去,就看到在后山石壁后面,有人影在晃动。慕容姝能看到人影,还得感谢有月光照下来,外加自己现在高处,看得也更清晰一些。

    慕容姝不敢冒然下去,对着周围又细细观察了一番,只见得人影不远处,有个小厮打扮的人在守着,除此之外,周围倒是没有其他人的呼吸声,不过,也不排除有高人。

    慕容姝小心的下来,绕过那看守的小厮,转到另外一块石壁处,距离离人影没有太近,只能算是刚好可以听到他们再讲什么。

    慕容姝听了几句,便认出其中有一人是刘孜,与他对话的另一个人,慕容姝没见过,不过猜测起今天自己应该跟踪的刘家二老爷。

    “二叔,我都说了,今夜一切行动停止,你怎么还来,要不是我的人提早发现了你先一步把你截住,你以为你能瞒得过那位姓王的?”刘孜说话时带了几分明显的怒气,显然有些气恼。

    慕容姝心想,怪不得自己在道观等了一晚上,也没有等到这位刘二老爷的影子,原来是半夜被刘孜给截住了。

    “我,我也是想要帮帮你,快些完成计划好像上面交差吗,朝廷运军饷的人就要到了,怎么制造一场山匪的截杀不也需要从长计议吗,我也是想早做准备。”那人说话的气声明显比刘孜弱了许多,似乎也是知道自己理亏。

【四十】夜探2

    “当真是想要帮我?”刘孜显然不太相信对方的说辞,沉了声质疑道。

    “这是当然,我这么做,都是为了我刘家,都是想让你肩上的担子轻一点儿。”对方也感受到了刘孜语气中的质疑,忙提高了音量答道,似乎把音量提高,就能使自己的说辞更有说服力一般。

    “二叔,隔墙有耳。”听到对方这番作态,刘孜不禁皱了皱眉头,更是心烦意乱。他也不想管对方所说的为了刘家有一份几分可信的余地,他只希望,不要出了太大的乱子就好。这几天诸事缠身,不可谓不烦。

    被刘孜猛然一喝,对方的语气有自然的弱了下去,听得出,这位刘家二老爷对于刘孜很是惧怕。

    “知道了知道了,你也知道二叔儿年纪有些大了,整个刘家现在也只有你靠得住,你放心,二叔以后绝对会更加小心,以后,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刘家二老爷也知道自己惹恼了刘孜,忙好声好气的回道。自家这位侄子太过于阴晴不定,自己这把老骨头,日子倒是越来越难过了,刘二老爷想到,眉目中顿时多了几分忧愁。

    “二叔知道自己年纪大了,就更应该有自知之明,我也不想把话说得太明白,我只告诉你,这批货物一定要保住,不然到时候出了什么问题影响了上面的计划,这后果,可就不是二叔一个人担得起的了。”刘孜话中带了几分威胁,向着刘二老爷重申道。

    慕蓉姝听到,不禁也皱了皱眉。破坏了上面人的计划,果然,刘家上面,还有其他人在操控着这盘棋局吗?倒也是越来越有趣了。

    “是是是,我知道,自然是加倍小心。”刘二老爷连连应承,拿着衣袖擦了擦额间的虚汗才试探性的问道:“孜儿啊,你若是不放心,现在可要去看看?”

    慕容姝在一旁听着,也跟着有点儿紧张起来,小心的屏住呼吸,深怕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信息。

    “不了,这一路上旅途有些远了,一来一回,难免让那王奕生疑,他今日无缘无故的提出来要到这道观离开上香,我就在怀疑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消息。”

    刘孜想了想,还是否决道。江阳城最近确实乱的很,前有一个分不清尊卑贵贱的谢子阳后头又来了一个处处不好对付的崇之公子。打听了那么久的关于明珠的下落,至今也没有头绪。刘孜甚至在想,自己要不要暂时把江阳这些事放一放去找明珠。可一想到自己还在这江阳城的时候,城中的局面就已经这么糟糕了,自己一离开,变数只会更多。就说眼前这位看起来唯唯诺诺的二叔,也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

    想着,刘孜瞟了一眼刘二老爷。对方一接到刘孜不善的眼神,忙把头低了下去。自己这位侄儿,看着风光霁月什么都好的样子,看起人来,两只眼睛却都像是啐了毒般,渗人得狠。

    慕容姝听到刘孜不去那处地方,心底疑惑为何他说路途遥远,方才听那位姑子的说辞,似乎那地方就在后山而已,莫非……慕容姝想着,一个念头漫上心头,莫非是,东西不在后山处,后山有的,只是一条地道,可以带着她去到藏东西的地方。

    慕容姝心底想着事,不觉松了半口气,发觉自己松懈后慕容姝忙继续屏住呼吸,在心底暗叹自己大意了。

    可仔细观察刘孜一行人的反应,却并不像是发现了什么异常的样子,慕容姝刚把心放下来,腕处突然遭到一击。

    还是慕容姝听到袖箭划破空气的声音后及时侧过身去,才使得那支袖箭没有击中自己的心脏处,生死,也就在那一瞬之间。

    慕容姝知道自己是被人发现了踪迹,忙提起气运起轻功想要离开。

    她知道自己大意了,怎么就忘了了,刘孜身边一直有一个高手君竹呢,上次在林子里就已经见识过了,她竟以为那人不会时时护在刘孜身边的,怎晓得,他竟然这般小心谨慎。

    慕容姝被君竹射中了手腕,剑上似乎还有着让人不能运气的药,本来没受伤之前的慕容姝或许还可以与君竹战上一二个回合,可如今受了伤,自然是再不能恋战,只能抓紧时间逃命。

    慕容姝知道,自己现在只能是乘着箭上的药效还没有完全发挥的时候找一个相对于安全一些的地方,不然再晚一点,依照君竹的身手,杀了自己并不是问题。

    再往后山走显然不是一个明智之举,这里是刘孜的地界,地形地貌他只会比自己知道得更清楚,唯有样前院的方向跑,自己或许还可以有一线生机。

    只在一瞬间,慕容姝就已经做了了决定,运起轻功就往前院住人的方向跑去。

    君竹自然不会看着慕容姝离开,也跟着追了上去。慕容姝身后的袖箭并未停止,只能艰难的一次次躲过。

    慕容姝只感觉身后的君竹似乎实在逗着自己玩,有些时候,有些箭她明明是很难躲过去,在慕容姝以为自己生死一刻的时候,紧接着又有另一只袖箭射出打落前一支袖箭。

    这种性命掌握在他人手中的感觉,当真让慕容姝欢喜不起来。但眼前的她别无她发,只能尽自己所能一次又一次的躲开。

    慕容姝看到前院亮起的灯,想到了王奕,对了,王奕也在这间庭院里,只要自己找到王奕,就有救了。

    慕容姝转了方向,向王奕所在的院子处停下,正要轻叩门扉,君竹却好似与慕容姝玩够了游戏,朝着方向射出了让慕容姝避无可避的一箭。

    袖箭划破空气的声音极轻,却并不能影响它可以分分钟夺人性命的本事。

    慕容姝看着箭身离自己越来越近,突然有些绝望,正准备挨下这一箭,却是另一只袖箭破空而出的声音,另一只袖箭自房中而出,两支袖箭相撞,双双被击落在慕容姝眼前。

    方才还紧扣着的门扉被人迅速打开,将慕容姝一带,带进了房中。

    君竹看着突然发生的一切,纠结了一会儿,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前院,转而准备回去向刘孜复命。

    刘孜听到身后的声响,就已经知道自己方才与刘二老爷的谈话已经被人听到,眸中漫着杀意。见君竹追了出去,才稍稍放心。君竹的本事刘孜是清楚的,否则自己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君竹的脾气,任他不听自己的命令。

    远远的见君竹回来单独复命,刘孜有些微微的诧异,但还是忍住心性问道:“那人如何了?”

    “那人跑到前院之后就消失了,我找了许久也没有找到踪迹,应该是被什么人救了,或者藏在了什么院子中。”

    君竹想了想,并未明说出慕容姝是被王奕给给救了,走了时候也把自己射出的两支袖箭从王奕院中剪了回来射向了其他方向,让人有点儿看不清他这般做的意图。

    “你说人不见了?”刘孜有些不信,再次问道,那人逃走的时候就已经受了伤,怎么会轻易从君竹手中逃走。

    “是,属下并未寻到那人下落。”君竹知道刘孜不相信,依然没改了说辞,他不知道为何,在知道王奕把那女子救下的时候,君竹眼前就漫出了一个明眸浅笑的女子的形象,他好像突然知道王奕和那女子是谁了。

    那位在红袖招大言不惭的要为国为民的女子,甚至大胆的抓了刘孜,让他第一次尝到失手滋味的女子。

    这样的人,莫名的,他有些下不了死手。再说,他本就不是心甘情愿的为刘孜办事,又何必去遵守那一套刘孜为他定下的规矩。君竹此刻能在刘孜面前自称属下,就已经是做到了极大的妥协。

    “君竹,你可别忘了,你妹妹的性命,还在我手中,你知道,惹恼我的下场的。”

    比起君竹的妥协,刘孜更在意慕容姝的性命,出言威胁道。

    “公子,你现在,离不开我的,你知道动了我妹妹后我会做出什么。”君竹也不是什么蠢笨的人。在以前,刘孜身边有明珠这个让自己都要忌惮三分的人,有他无他,确实没有那么重要。可他记得,就在前几天,那位明珠姑娘,已经被刘孜亲自给放走了,如今刘孜的安危性命,只能靠他。

    君竹生来便不是什么逆来顺受的人,若不是因为刘孜手上有自己在意的人,他今日更是出现都不会出现。

    “你……”刘孜气节,沉默良久,却只能将手放下。对了,现在明珠已经走了,除了君竹已经没有人可以继续随时随地的护卫他的安全。

    明珠,你当真舍得就这么离开吗。以前你在时,我又哪会想到有今天。

    刘孜笑得有些苦涩,君竹的话正正戳中他的脊梁骨,让他不得不忍下一切,不敢做出什么会惹怒君竹让他们两败俱伤的事,只在心里默默把这一比账,深深记在了心里。

    “那你告诉我,那人逃走之后,是在哪里消失的,既然依靠不了你,我自然要靠我自己,把她寻出来。”刘孜果然没有再继续追究君竹的责任,只一副不耐的问道。

【四十一】夜探3

    君竹沉默了一会儿,直到自己再说不知道,只会惹恼了刘孜,倒是反而不好。

    “我追踪到前院的时候有高人救走了她,那人身法鬼魅,我实在是追不上。”君竹想了想,对刘孜说道。

    “确定是在前院被人救走?”刘孜复问,看着君竹的样子,明显有几分不信任。

    “是,就是在前院被人救走,那人轻功远在我之上,我也无能为力。”君竹没改了说辞,只说那人轻功高强,身法鬼魅,想要把刘孜样摘月楼的人身上引。

    “你的意思是,救走她的人是摘月楼的人?”听到君竹不断的重复的身法鬼魅与轻功卓绝,刘孜果然想到了摘月楼,又想到了明珠。如果是明珠,她为何要与自己作对?

    刘孜信了三分,君竹如果没有理由要骗他,若他真生了异心,这么些年来,也不会一直听命与自己,办了这么多事,只是,摘月楼的人真的会无辜与他作对吗?这样一个远离朝堂的杀手组织,似乎并没有什么理由卷入朝廷纷争。

    “我不知,只是如实说了而已。”君竹不卑不亢,也没有明言就是摘月楼的人救走了慕容姝。

    “你且在这儿等着,我派人去前院看看。”刘孜对于君竹的说法将信将疑,只让刘孜在一旁等着,看样子是想要在前院复查一遍看看真假。

    君竹知道,如果刘孜真的在前院找到了慕容姝,就会证明自己方才的一套说辞都是假的,情况就会朝着不利于自己的方向走。可如今人已经被他放走了,后续能做的事他也已经做了,至于结果如何,他也没有办法更改。如果真的到了最坏的情况,为那样一个人,似乎也没有什么好后悔了,只可怜了自己还在刘孜手中的妹妹。

    说罢,刘孜便离开了,吩咐下人举了火把,带着一众人样前院的方向走去。看阵仗,像是要把整个前院都仔细盘查一遍才算能够。

    话说慕容姝被王奕救下时,已经没了力气,直到自己得救之后,紧绷的神经软了下来,一下就向王奕怀中倒了下去。

    王奕入目所见,就是慕容姝一身的斑斑血迹,眼中漫上几分愤怒,而后就只是满满的心疼。

    王奕扶着慕容姝到了榻上躺好,便转身准备为慕容姝寻找伤药。

    好在刘孜知道王奕是贵客,在搜查前院的时候,并没有从王奕这里查起,给了王奕几分给慕容姝包扎伤口的时间。

    王奕随身带有金疮药等伤药,然而绷带这样的东西却着实不好随身携带,可看着慕容姝的伤口,只敷药不包扎确实不行的。只能翻了件自己还未穿过的衣饰出来,撕了充做包扎可用的绷带。

    “阿姝,你忍着点。”王奕走到慕容姝身前,眼中有些不忍,然此刻他找不到更好的方法。

    说罢,王奕将锦帕折叠示意慕容姝咬住:“阿姝,你若是痛得狠了,就咬住它”

    “嗯。”慕容姝虚弱的坑了吭声,任王奕给自己包扎。

    王奕也知道时间紧迫,顾不得什么男女之别,将慕容姝被鲜血浸染的外衫除去,使慕容姝露出受伤的地方。

    只见得那只袖箭因为角度问题,半个剪头刺入了慕容姝的皮肉之中。不幸中的万幸,袖箭没有伤到慕容姝的经脉和骨头,这只是皮肉伤。

    王奕用了两分力,狠了狠心,将箭头取出。箭头一处,堵住慕容姝伤患处的东西也就没了,汩汩鲜血不断的往外冒。王奕及时垫了衣衫在下面,所幸,没有在客房中留下血迹。

    袖箭被拔出,慕容姝闷哼一声,青筋暴起,额头上珠泪似的发汗水往外冒,看得出来是痛得急了,慕容姝只咬紧了锦帕,忍住了没有叫哼出声来,王奕心也跟着一紧。

    然而接下来的情况容不得王奕犹豫,只能忍下心来,拿出金疮药往慕容姝伤口上洒,药有奇效,洒上去不过一会儿,血块凝结,鲜血也没有再继续往外冒。

    王奕见慕容姝血被止住了,一颗心才悄悄放下来,紧跟着又把慕容姝的伤患处细细的用绷带包扎好。

    给慕容姝简单处理好伤口,扶着她到檀木榻的里面躺好。王奕又紧接着来使处理慕容姝一路进来时留下的痕迹。这时候,整见屋子还有着淡淡的血腥味。刘孜若是这个时候进来,不难发现王奕的屋子里进来过人。

    想着,王奕在一边点上了熏香,熏香燃了不过一会儿,便把大半的血腥味给盖了过去,再把窗户开得大了点儿,这样一来慕容姝带了的血气便散得更快了些。

    等王奕把带血的衣衫藏好,门外刘孜的盘查似乎也要到了。

    “崇之兄在吗?”刘孜不敢冒然进来,便在门外喊道,一边细细的听着王奕屋子里的动静,却没有听到任何异常的声响,刘孜心中对君竹的说法又隐隐信了几分。

    他在盘查之前也到君竹说的地方看了一番,人确实是在半路没有了明前逃亡的痕迹的,在屋檐出流落了两只袖箭刘孜也仔细探查了一番,只见两支袖箭都有磨损,想来是两两相碰落下的。君竹后来说救走刺客的那人打落他的袖箭之后便带着刺客逃了,这样看来,也有几分道理。当然,这一切的前提都是君竹没有对自己说谎。

    “在,刘兄有何事?”王奕说话的声音带着几分睡着后被人吵醒后低哑和不奈。

    “扰到崇之兄是我的不是,只是这道观中进了刺客,为了崇之兄的安全,我想要查看一番,还希望崇之兄能行个方便。”

    然而刘孜并没有因为王奕语中的不耐烦而放弃搜查王奕所在的屋子。

    相反,刘孜更觉得如果这个院子里真的会有人救走那刺客,只会是王奕。之所以一开始就没有从王奕的院子开始盘查,不过是觉得王奕的院子在前院的中间,一开始就来反而显得他别有用心,故而刘孜只能耐着性子把前院其他的院落匆匆查上一遍再赶往王奕这里。

    “我院中并没有什么刺客,刘兄大可不必如此周折,再或者,刘兄是信不过我?”听到刘孜这样说,王奕语中也带上了几分气恼。按照常理也是,莫名被要求查看院落,这样一间房子依他的能力,还能察觉不出吗?

    “我自然相信崇之兄的自保之力,只是这个刺客,身法鬼魅,武功卓绝,为我平生之罕见,况且她这次又开着不善,我是怕崇之兄一个不小心着了她的道。”刘孜不会因为王奕的三言两语就放弃,宁愿把那刺客夸上天,也要找到理由探查王奕的屋子。

    “既然如此,那你们进来吧!”刘孜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地步,王奕若是再阻拦,反而有点儿说不过去,只能缓了语气,让刘孜进来。

    刚才会与刘孜说上这么多话,王奕一是为了延缓时间,好让屋子里的血腥气散得快一些,二则,若是自己让刘孜说搜查就搜查了,只会让刘孜更加怀疑自己答应得那么爽快是有什么猫腻。

    得到王奕的许可,刘孜便匆匆带着一众人推开了王奕的房门,一圈人举着火把,把整个屋子都映照得亮堂堂的,竟是什么角落也能被看清。

    刘孜细嗅了一下,只闻见屋子里都是香料的香气,再看床边的小桌上,果然点了沉香,似乎,并没有什么血腥味。

    “崇之兄当真是爱香之人,连安寝也不想点上一炉香啊!”刘孜的话中似乎还有其他深意,王奕也没有什么心情再去理。

    “近日来多梦,夜里用睡不安稳,想来,是因为我初到江阳的原因,我想着点一点儿沉香,有助于我睡得安稳些。”王奕眉头微皱,还是耐着性子给刘孜解释道。

    刘孜在一旁与王奕说着话,他带来的众人却已经在屋子里搜查起来,上到房梁下到箱柜都仔细查看了一番。

    王奕看着众人的姿态,面上已经明显流露出几分不悦。

    王奕藏那些慕容姝带血的衣衫时,记得给藏衣衫的箱柜上了锁,来人虽然不想放过任何一个柜子,可也没有真的胆子去擅自打开王奕上了锁的箱柜,顿时有些为难,只是想想上了锁的箱柜不大,连个孩童恐怕也都藏不住,便没有再查。众人看屋子其他地方都没有,又想去查看王奕的床榻。

    为了不让刘孜起疑心,王奕并没有拉上床帘,只把整张床露了出来,一眼看过去,除去被褥之外似乎并没有能藏住人的地方。

    “大胆!”见众人要去翻床榻,王奕突然喝到,沉了脸不善的看向刘孜:“刘兄方才说是要到我这儿来查探刺客,我虽然不愿,但顾及到刘兄是主我是客也就允了,你说是因为害怕这刺客会伤到了我的安危,所以我也让你们把里里外外都翻了个遍,可如今你们找不到刺客反而要到我的床榻里来寻人,我只问刘兄,你是觉得我把刺客藏在了榻间吗?”

    要翻王奕床榻的那人被王奕喝住一时也不敢动作,只能等刘孜的吩咐。

【四十二】化功散

    刘孜左右打量王奕许久,见他生气不像是作假。

    名满天下的崇之公子会藏了女刺客在床榻之间?他一时也有些拿捏不准。

    可见王奕动了怒,刘孜也不好再继续咄咄逼人,只好赔了笑道:“崇之兄莫气,手下人不懂事我却是知道的,琅琊王氏自古以来就是出了名的清正明理,怎么会做出这么不和礼教的事情呢,我自然也是相信崇之兄的,只是手下人不懂事罢了,崇之兄没必要为了这些下人动怒。”

    说罢,刘孜给一众人使了眼色后,搜查的一众人也见了,纷纷撤了出去。

    “今夜是我莽撞了,在这里给崇之兄配个不是。”刘孜再次给王奕赔了不是,才笑着退了出去。

    合上房门,刘孜脸上哪里还有半分笑意,霎时沉了脸色,低声向周围人吩咐道:“给我看好这院子,若是王奕这里传出来什么动静,立即动手抓住他,然后知会于我。”

    “公子的意思是,那女刺客就在王公子的床榻间帮着?”属下人不确定的问道,看不出刘孜这样的吩咐是要做什么。他们若是再门外守着,倒是惹恼了里头的王奕,受责难的,还不是他们这些下人。

    “这些事也是你该问的?”刘孜撇了一眼问话的下属,语含威胁之意。

    那人顿时不敢再做声,匆匆退了下去吩咐一应人把王奕的院子看守起来。

    等人都退了,一身的疲惫之意漫了上来,刘孜感到莫名的无力。明珠走后,一大堆的烦心事突然压了上来,而他,却再也没有了可以诉说的人儿。

    明珠,那人当真是你们摘月楼的人吗?你当真,会与我作对?这次离开,你又可还会回来?

    刘孜抬头望月,却只见月儿隐在了层云中,使人寻不到踪迹。

    刘孜想,等此间事了,不论付出怎么样的代价,他都要亲自去摘月楼一趟,倒是不管是杀是夺,他都一定,要把明珠寻回来。

    刘孜走了,房中就只剩下了慕容姝与王奕两个人。王奕知道外面还有人在守着,也不敢做出多大的动作。

    点上两盏油灯,堪堪将屋内照亮,王奕这才走近慕容姝,轻轻的给她翻了个身。此刻,看慕容姝手腕上的伤势,已经止住了血。

    只是,王奕发现,那袖箭上似乎还有些其他的药物,王奕一是也看不出慕容姝中的是什么毒,只是为慕容姝探了探脉象,能够暂时确实,这毒不会伤及慕容姝性命却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慕容姝受了伤,整张脸被特得泛白,也难为她能够忍住,没有哼出一声来,此刻只见他双目紧闭,额上却还在不住的冒着虚汗。

    王奕见慕容姝这样一副样子,心也跟着揪的难受。若是可以,他希望慕容姝可以不用那么坚强,这样默默忍受着一切痛苦的样子,看在他眼中,带来的很多。都是浓浓的无力感。

    “阿姝啊,阿姝,你说,我该怎么办才好呢?”王奕守在床边低低呢喃。

    他知道,慕容姝生来就是一个心性坚硬的女子,多大的委屈到了她面前,她也不会弯下她的透露。

    因为有这份坚硬,所以她能在幼年的时候在三日里学会战台风,她可以在三年前孤身一个人策马来到邺城要一个说法。她也会在遇见周婉之后,知道不可更改的事实之后毅然决然的转身离去,哪怕她此行,没能见到相见的人。

    慕容姝把她所有的委屈都埋在心里,一个人承受,一个人,等着云开月明。她以为不说,就不会给别人添麻烦,可熟知道,他有多么心疼她的这份善解人意。

    “阿姝,我宁愿你把你所有的委屈说出来,也不希望你如此折磨自己,你可知道,我愿意同你,一起分担这份苦涩,你以为的麻烦,对我来说。确实最好的蜜糖,我甘之如饴。”

    王奕在一旁低低说道。灯光下慕容姝的整张脸都显得很暗,暗得好像只要再过一会儿,慕容姝就会随着灯火燃尽一样,消失在这慢慢长夜里。

    至今,王奕都还有些后怕,他在想,要是自己再晚一些,晚那么一步,就要彻底的失去慕容姝。这样的失去,是他二十多年人生里,万万不可承受的痛。还好,自己感上了那一步,可是之后呢?险境不会只发生一次。只在这慕容姝进京后短短的不到半年的时光里,慕容姝便已经两度遇到了危险,自己可有能力,永远守护在阿姝身侧呢?

    想着,王奕似乎是突然做出了什么决定,点燃了一炉瑞脑香。

    香气沿着空气飘散于外,守在王奕院子外面的人闻见了,只暗叹这样好闻的香气,果然也只有王氏这样的大家公子才能用得起,并未作他想。

    瑞脑的香气沿着院落飘香远处的屋檐,十九还在檐上躺着数星星,就闻到了一股浅浅的,独属于瑞脑的香气。

    十九撇了撇嘴,有点儿不情愿的下了屋檐。本来想着今日公子无事,可以出来赏赏月看看风景什么的,可是浮生半日的闲却是一点儿也没有偷到,先是那江阳世子莫名的搜查刺客,害得他本来找好的绝佳赏月之处没了,好不容易又找到另外一个地方,自家公子却点燃了瑞脑香,说明又有事了。

    十九无奈的打了个哈欠,却也是一点儿也不敢耽搁的匆匆往王奕所住的屋子方向赶去。但愿,自己公子找自己,不是有什么特别烦人的事情。

    十九可还记得前几日找十七喝酒时,十七那一副委委屈屈的样子。他问及原因时,十七又是一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模样,然后就匆匆与他交了班,到泾阳去了。

    十九也不明白,公子匆匆把他从泾阳唤道江阳来的目的。虽然说十七那小子虽然不靠谱了些,可一身身手却也是没话说的,当然比起自己来,又是不及了。

    十九一直有种预感,公子会把自己唤道江阳来,为的不是他自己,莫非,是看他一个人那么久了,想给他找个红颜知己什么的?十九想着,连着去找王奕的步子都快了几分。

    十九匆匆赶至王奕的院落,见到的就是有一堆不认识的人守在院子外面。十九想,莫非,公子唤自己来,是想让自己帮忙解决这一堆人来着。

    十九本着不怕麻烦事多的心态,想了想,拿出了腰间的一支短笛轻轻吹奏起来。

    笛声婉转,对于周围已经入睡的旁人来说,只会有有一种安神的功效。而这些守在王奕门外的的人,他们本身就是清醒的状态,自然不需要助眠,只觉得自己意识是越来越清醒,对于刘孜吩咐的事情也越来越重视。

    几人想着,就这样在外面站着不动的守着不够彻底啊,得走动起来,转换着角度才能更好的完成自家公子交托的实名。

    想着,一众人便开始在院落中走动起来,随着十九的笛声,走向了院落在最偏僻的死角处守着,他们眼前的景象还是想象中的王奕所住着的院子,而实际上,他们已经再观察不到王奕在屋子里的动静。

    见到一群人已经离院子远远的了,十九这才放心的轻轻打开王奕所在的院门走了进去。

    “见过公子,外面的人我已经处理好了,不知公子找我,有何要事?”十九走上前去直接问道,也没有给王奕行礼什么的,王奕想来不在意这些,故而培养他们这十九个暗卫的时候,也说过在他面前不用拘礼什么的。他们一众人都把这项要求完成得很好。

    “不错,十九,我记得你在来中原之前,似乎颇通蛊术?”王奕出生问道,像是突然想到,又或者是想问许久了。

    “是,我在来中原以前,是一名蛊医。”十九被王奕这样一问,心中有些许诧异,但还是诚然答道。

    “既然如此,那你帮我看看她是中了什么毒吧?”王奕说着,侧过身子,让他身后的慕容姝露了出来。

    十九不疑有他,便真的给慕容姝看起了病。出于对自家公子的信任,十九没有问什么,没有丝毫犹豫便松开了防备,依王奕的吩咐给慕容姝看伤。

    十九搭上慕容姝的手腕,眉头微皱。开始时,他只以为这姑娘受的只是寻常的皮外伤,还觉得是自家公子小题大做了,现在看来,这姑娘的情况还真不一般。

    王奕看着十九聚拢的眉头,不禁有几分慌张,只是强忍着没有表现出来。

    “如何?”王奕匆匆问道,连十九都要皱眉的伤势,这毒究竟是怎样的存在,可目前而来,十九已经是这江阳城中,他能找来最好的医师了。

    十九连王奕这样着急的神色,有些被愣住。此前,他从未见过自家公子的这番模样,不禁有了疑问,这位受伤的姑娘究竟是什么的,莫非,她就是那位让十七欲哭不能,神色莫名的人?

    “这位姑娘中的,是江湖中最为难解的化功散,它不会伤人性命,可它的药效就和它的名字一样,再武功高强的人中了这毒,三日内,一身功夫都会尽数消散,再不得恢复。”

    十九如实向王奕回禀道。

【四十三】解药

    “化功散?”听着十九的话,王奕顿时愣住。化功散,若是阿姝醒来的时候知道自己中了化功散会怎样?

    王奕有点儿不敢想下去,十几年风雨无阻,才有今日可以行动自如的功夫,一朝散尽,还不如从未拥有过。

    没有人比王奕更清楚,慕容姝心里装的东西有多大,她有太多太多的人放不下,有太多想做的事没做完,如今告诉她,她与普通人没有什么分别了,一举一动,再也不能随心所欲了,她骄傲的东西突然没了,慕容姝会怎么样。

    而且,没了功夫,这也就意味着慕容姝少了自保的能力,旁人终归不能在她身边永远护着她,她有不是那种甘愿养在深闺中,对外界可以一无所知的姑娘。

    “是,化功散,此毒难解,十九若是要想研制出解药,之前也需要半个月的时间,可等到那个时候,这位姑娘她的一身武功都已经被悉数费去,到时我就是拿到了解药,我也没有办法。”

    十九知道说出来可能会让王奕失望,但想了想,还是只能如实相告。

    王奕眼睛暗了暗,只叫十九退下,只怕等慕容姝醒来的时候,接受不了这个消息。

    为今之计,似乎也只有找到袖箭的主人,才有可能救下慕容姝,只是,那天追杀阿姝的人,会是谁呢?

    在刘孜身边,又有那样高强的武艺,王奕忽的想到那日在红袖招弹琴的君竹来,刘孜身边能让慕容姝不敌的人,似乎。也就只有他了。

    王奕想着,心中默默做了决定,随即起身。

    “公子要去何处?”见王奕从里面走出来,十九有些诧异,王奕该不会是我要去找刘孜要解药吧。这样一来,这么多天的布置就全部都废了啊。

    “我去寻解药,你且在这里守着,不许任何人进来,所有心怀不轨的,格杀勿论。”王奕狠了狠心吩咐道,说完就要出去。

    “公子。”十九从未见过这么冲动的王奕,一时有些急了,忙喊道:“公子,你不能去,这么些一去。所有的布置,不就都白费了吗?”

    “我只知道我若是不去,我这一生都不会好过。”失败了的计划还可以重新布置,最多也就是比以前玩多费些心思罢了,可有些东西失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孰轻孰重,王奕分得很清楚。

    十九看着这样决绝的王奕,突然不好再劝。心想公子说的,未尝没有道理,只是不知道公子这次这么主动的把自己的弱点摆出来,那刘孜会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

    说罢,王奕就径直样刘孜一行人住的方向走去,他也知道这时候去找刘孜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这时候最好的情况就是能够找到君竹,让君竹自己主动愿意给他解药。

    夜色宁静,此刻已是更深半夜,大多人都在睡梦之中,还有一两个满腹心愁的在床边辗转反侧。

    前院还亮着一处灯火,却不是刘孜的院子。根据一开始得到的消息来说,这间屋子的住的,就是君竹。

    吱呀的一声轻响,门扉被人打开,王奕堂而皇之的走进了君竹的屋子。

    君竹就坐在窗前,似乎是在等着什么人,见到王奕也没有什么意外之色,只轻轻大量了王奕一眼也没有出声。

    “君公子好品性,只希望崇之没有打扰到你才是。”

    “崇之公子言重了,你能来这院子,能来找我。说明已经有了打算,也就知道我是在等您,又哪里来的什么打扰之说呢!”君竹语气淡淡的,像是与王奕在话着家常。

    他生来就不是一个蠢笨的人,在他认出慕容姝并决定放了她之后,心中就已经做好了决定。

    一开始,君竹受制于刘孜。所以不得不替他做了许多违背本心的事情。可现在不一样了,王奕一行人都是京中大族,比起江阳刘氏这种逐渐没落的家族来说更是底蕴深厚。他们既然能从刘孜手中带有那位对留意来说如珠如宝的明珠姑娘,那多加一个他妹妹。又有什么不可以的。

    “君公子是一个爽快人,崇之也不想绕弯子,说吧,拿到解药,我需要付出多少代价。”王奕没有再与君竹打太极,径直说出了所要之物。

    君竹是看着慕容姝被他救走的,却没有告诉刘孜,反而帮着他们隐瞒,这样的行为,不就是另类的示好吗?

    “我所要的也不多,对于崇之公子这样的人,君竹也是一直都敬仰的,我只希望公子,能帮我从江阳王府里带走一个人。”君竹看了看王奕,悠悠地说道,仿佛让王奕从刘孜那里带有一个人时一间简单不过的事。

    “可以,不过我需要你提前告知我你要我带有的人是谁,因何就在江阳王府。”王奕一口答应。他习惯于这样爽快的人谈条件,对方让他救人,哪怕那人在刀山火海之上,只要能拿到解药,她也甘之如饴。

    “和月明珠一样的一个苦命人。当年家妹天真无邪,那刘孜又生得一副好相貌,家妹少不知事,被花言巧语所迷惑,遂留在了江阳王府做了那刘孜的侍妾。因为家妹一直在刘孜手中,我往日里就是想见她一面也要费一番周折。刘孜以家妹性命为威胁,我只能听命于他。也不是没有想过凭着一己之力带走家妹,可江阳王府,有哪里是那么容易进进出出的地方,一来家妹不愿意离开,我来我一个人,实在是不能强制的带她离开。”

    君竹说着,似乎也是想起了自家妹子。连着头都低了低,颇有无奈之相。

    王奕听着倒没有多大的感觉,只对刘孜越发不耻起来。这样利用女孩子的心意来达到想要的目的,委实不是君子所为,这般狭隘的心中,也怨不得不到所爱。

    “可以,只是我想让君公子保证,在我把她带出来后,你不得告诉她任何有关于我的事情。”王奕虽然答应了君竹,却也记得君竹刚才说的,那女子似乎很愿意呆在刘孜的后院里,自己这样贸然的把她带出来,惹恼了那女子,反而会造成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这是自然,君某有求于公子,自然不好让公子还有后续的麻烦。”君竹也知道王奕的顾虑所在。他想着,等把妹妹救出来,不管她如何哭闹也一定要带着她离开江阳城,几年不见刘孜,君竹想,她的执念应该也就能慢慢淡下来了

    “如此甚好,还请君公子现在能给我解药,我好回去救人。”与君竹达成协议,王奕一个心才安下来不少。

    听罢,君竹也不含糊,从抽屉里取出一个药瓶交给了王奕嘱咐道:“这便是化功散的解药,一共三颗,口服即可。”

    “多谢。”王奕拿到解药,没做耽搁,立即回到了慕容姝所在的院落。

    见到十九还在门口守着,便把手中的药瓶一边交给他一边吩咐道:“检查一下,看看这解药有没有什么问题。”

    见王奕只是出去那么一小会儿便回来了,也没有带来什么大的动静,十九一颗悬着的心才稍微放下来一点儿。他是真的担心王奕会因为慕容姝做出什么冲动的事,不过现在想来,自家公子还是理智的,没有直接去找刘孜。

    十九打开瓶盖轻嗅了一下,淡淡的药草香里并未含有不该有的东西,那些含有的摇摆,也确实与化功散的药效相克。

    “是真的,还请公子安心。”十九把药瓶递归给王奕便退下了。之后十九也能够猜到,王奕接下来,当然是要给受伤的慕容姝服药啊。至于怎么样把药安安稳稳的喂给还在昏迷当中的慕容姝,十九想。这就不是他该关心的事情了。

    王奕见十九退下也没有说什么,只自己把房门合上,走到榻前守着慕容姝。慕容姝的脸色似乎比她厉害的时候又苍白了些,王奕给她搭了脉,只感到慕容姝体内气海翻滚,大概是化功散正在起着药效。为慕容姝解读之事刻不容缓。

    王奕倒了一盏温水,想用温水给慕容姝将解药服下,只是慕容姝尚在昏迷当中,竟是一滴水也咽不下去。

    王奕试了几次也没能如愿,想了想,他也曾翻阅过基本平日慕容姝最喜欢看的画本子,当时,话本子里的女主人公也不是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最后却也都成功解救了女主人公。

    自己是否,也可以有样学样?王奕一时间有些纠结。虽然他对于一切都是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可对于许多事情,终究都是纸上谈兵之说,从未实践过。

    今日自己若是学了,与养起来自己所接受的礼教都不相符合,再甚者,慕容姝醒来之后发现了,自己又要怎么说?

    王奕突然就纠结了,可若是唤个女丫鬟还给慕容姝喂药,一来麻烦,二来,王奕想着画面,心里纵是膈应得慌,倒不如自己亲自来。

    大周朝,不止深闺中的女儿家要注意这些,就是他们这些男儿,也是不可以随意破坏女孩子名节的,当真是苦恼。

    夜色渐深,而王奕却还陷在纠结之中。

【四十四】有你真好

    初夏的晚风吹得有些燥,空气中弥漫着瑞脑的香气,莫名的情愫因子也在黯然滋长。

    慕容姝此刻面色泛白,也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只觉得体内气海翻滚,干渴得厉害。

    梦境里,远处宁远还站在花树下朝着自己浅笑,可当慕容姝跑过去的时候,如画的颜容渐渐消散,一山的桃花林也尽皆变成了漫地黄沙。

    炙热的烈阳熏烤着大地,好似要把大地身上的最后一丝水分榨干。

    水,桃花,找到桃花,就可以见到阿远了。抱着这样的信念,慕容姝在漫漫黄沙中奔寻。

    慕容姝跑遍了整座山头,却也没能找到自己想要的那一朵花。

    “阿姝,快过来。”在重重迷雾中,有一道声音在唤着自己。

    沙地里漫起了水雾甘霖似乎又重降大地。

    “阿姝,到我这里来。”慕容姝压抑得紧,整个人都像是在被人炙烤一般难受,只当她听到这道声音,心灵的伤口突然被奇异的力量一点点抚平。

    渐渐地,浮云散,骄阳褪,又是那座桃花林,只是眼前站着的人,不再是宁远,眼前还有迷雾遮隐着,慕容姝看不清前方人的脸。

    走至那人身边,体内的燥热也被一点点的抚平。

    雨露又降大地,漫山遍野,都是春暖花开之相。

    “好甜。”喉间似乎有甘露流过,抚平心田。在漫漫沙地里枯萎了多日的娇花,又再次受到了雨露的滋润。终于,褪去一身繁杂,在露水中亭亭而开。

    不够,还不够。慕容姝在花花林里努力追寻着清美的甘露,一点点吮吸着,她久旱的身躯都在吮吸着,直到花露流过全身的每一处指节,才恢复了娇花往日的光华。

    许久,没有尝过这样甜美的滋味了。慕容姝在睡梦中昏昏沉沉的想。

    这边王奕才堪堪把药给慕容姝服下,颊边不自然的漫上了几缕酡红。

    王奕缓了一口气,才敢去看慕容姝的样子,虽然慕容姝脸色依旧很苍白可等王奕再给慕容姝搭脉的时候,慕容姝翻滚的气海已经渐渐平息,想来,慕容姝中的化功散的毒已经解了。

    王奕又想起方才的场景,一时不敢去直面慕容姝。不自然的撇过脸去,却又想要时刻观察着慕容姝的样子。

    纠结许久,王奕还是转回了直面于慕容姝的方向。再看时,慕容姝两颊已经有了几分血色,耳尖也在微微泛红,就像熟透了的蜜桃,散发着诱人的甜香。

    王奕想,今日过后,自己是一定要娶慕容姝的,如果这事发生在夫妻之间,想来也只是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不是吗?

    王奕做了许久的思想准备,终于,又敢直面慕容姝了。

    轻握住慕容姝未受伤的左手,只感觉到慕容姝方才还有着炙热的温度现在已经差不多都降了下来。

    王奕心中安稳,想着,不禁探出指尖,细细描摹慕容姝的面颊。

    触手便是极其细腻的肌肤,如羊脂白玉,在灯光下还散发着柔柔的浅光。

    王奕忍不住,整个人又靠近了几分,再凑近些时,慕容姝脸上细细的绒毛也可以被看清楚了,粉粉的,透着几分可爱。

    阿姝现在还睡着,应该也不知道我都做了些什么吧!王奕突然想到,胆子也跟着大了几分。

    反正今晚已经越过了这个界限,虽然说自己是为了救人,可终归,也是越过了圣人规定的那条界限不是?

    王奕轻轻碰了碰慕容姝的面颊,比起方才手掌感受到的,似乎更柔嫩了许多,从额角到眉骨,每一寸似乎都含着世间所有的清甜。

    梦中的慕容姝依然是昏昏沉沉的的,她不知道梦境之外的事情是什么样的。

    只晓得甘霖初降于这片桃花林,使得干涸的土地又有了不一样的颜色。只是,雨露还未承接得饱满,甘霖便从桃花林里退了出去。

    现在,只感觉草地里又绽放了更多的花蕊,勾的心里痒痒的,难受极了。

    “水,我要水。”慕容姝轻唤出声。

    王奕离慕容姝很近,很清楚的听到了慕容姝在说什么。忙不跌的倒了一盏茶水就要给慕容姝,真准备给慕容姝喂下,又想到,慕容姝现在还昏迷着,应该也不能自己咽下这盏茶水吧。

    想着,王奕带着点儿轻微的负罪心里,含了一口茶水。

    水,水,娇花渴望着雨露的滋养,慕容姝只等着甘霖再次降临这片土地,使花骨朵的每一寸花瓣,都能被雨露紧紧包裹着。

    心中的渴求似乎被人听到了,源源不断的甘霖被人洒下,慕容姝舒展着她所有的花瓣,尽力迎接着甘霖的到来。

    这样浅浅的流动,让慕容姝更加迫不及待。

    不禁向深处吮了一口,果然,承接到了甘霖好像又更多了些。

    慕容姝想着,便不再只是默默的等着甘霖自己洒向这片大陆,她开始主动去汲取,去承接能治愈她这片焦灼之土的甘霖。

    清甜的滋味在口腔里漫布,终于,慕容姝感觉这片土地不再焦灼,才渐渐停止了汲取。

    王奕本来想着浅尝即止,却未想一不留神,便让自己深陷其中。直到感觉慕容姝那边没有了回应,才停了下来。

    这样一盏茶水喂下去,梦中的慕容姝喝饱了水,两颊透着蜜桃的颜色,看上去水灵灵的。

    王奕却是好久都没有反应过来,若是仔细看着,不难发现,王奕的脸,似乎比起躺着的慕容姝,好像还要更红一些。

    阿姝方才,回应我了。王奕满脑子想的都是慕容姝方才的主动。今日这样就已经让他沉醉其中,尝过了这样的甜头,叫他以后,怎么去如常面对慕容姝呢。

    王奕这边还未平静,慕容姝的梦境却已经发生了变化。

    又是桃林满山,山花遍野,慕容姝这朵娇花也有了人身。在桃花树的掩映下,里处好像又有了更美的风景。

    前方那个给她带来甘露的人就在花树下站着,迷雾遮住了他的脸,使慕容姝认不出他来。只是,仿佛慕容姝只需要再走进些,就可以把那个人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慕容姝在桃林中一步步走近,终于,迷雾散去,慕容姝眼底映入一个好看的人,只见那人剑眉星目,一双眸里盛着最亮人的***。清风朗月也不及他眼中承载的朵朵桃花。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那人执了折扇轻轻念到,曾几何时,也曾有另外的一个人,说她是朵宜室宜家的好花。

    只可惜,当年的那朵桃花枝抵不过风雨岁月的洗礼。终于在风雨中一点点的败落,甚至于连没了桃花的枝子也没能够留下。

    只是这一次,好像又有些不一样了。这朵桃花来得时那样的好,何况他是指着漫山遍野的桃花对她说的。

    慕容姝想,一朵桃花会在风雨中凋谢,可现在,她面前有的,却是千千万万多桃花。这么多桃花,如果只是一场风雨的话,应该也打不落她们吧。

    想着,慕容姝也对着花树下站着的人绽放了笑颜。

    “好,我答应你。”慕容姝跑过去,紧紧的抱住了花树下还在等她的人。

    ”这一次,什么风雨,管他雨打风吹去,我都与你,一起面对。”慕容姝朝着那人说道。

    然后,梦醒时分,天光还未亮起。

    慕容姝带着笑意睁开眼睛。腕上的伤口虽然还在泛着疼,却已经好很多了。

    榻间两盏昏昏的油灯在晚风中微微摇曳,使得慕容姝只能看清楚半张属于王奕的面颊。

    感觉自己的左手,也一直被王奕紧握着,慕容姝想,怪不得刚才觉得,手心处都湿了呢。

    王奕应该是守了自己一夜了,慕容姝想。想起几个时辰前的一场惊险,慕容姝还有些后怕,所幸,一直有着这样一个人,能在自己最需要他的时候及时出现。

    不管受了什么伤,只要找到王奕,便可以安安心心的卸下自己所有的防备,把自己全身心的都交给他。

    就像凄风楚雨过后,终究会守到云开月明的好时候,王奕就是她的云开月明。

    王奕本来就没有睡熟,一心都在守着慕容姝。

    感觉到自己手心一动,便睁开眼来。一睁眼,就看到慕容姝已经醒了,此刻正看着自己。

    被慕容姝盯着,王奕突然有些脸红,又想起了慕容姝还没醒使发生的事情,然后脸更红了。

    “兄长,有你真好。”慕容姝第一次看到王奕脸红的样子,突然觉得手腕处的伤一点也不重要,这样的王奕,她倒是很少见到,不禁想再刺激王奕一些。

    “阿姝,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王奕被慕容姝说得心里甜滋滋的,但还是先关心着慕容姝的伤势。

    “我没什么事,兄长,你真好看。”

    “……”王奕没有说话。虽然以前,慕容姝就不见得是个多么正经的姑娘,可王奕还从未被慕容姝这样打趣过。

    “你真没什么不舒服的?”王奕尽量板着一张脸问道。

    ”真的没有,兄长,你真好看,我觉得,有你真好。”慕容姝可没打算这样放弃。

    “嗯,我知道了。”王奕突然回道。

    “你知道什么了?”

    “我很好看,有我真好。还有,阿姝你也很好看,有阿姝,也很好,我,喜欢你。”

    “你说什么?”

    “我,王奕,倾慕于慕容姝,想,聘你为妻。”

【四十五】聘你为妻

    “我倾慕于你,想要聘你为妻。”

    慕容姝被王奕的话说得一愣,双颊倏地一红,夜间的空气也莫名的躁得慌。

    王奕还等着慕容姝的回答,此刻的一呼一吸,在漫漫长夜里,都显得格外的凝重。

    慕容姝刚想开口混过去,一抬头,就看到王奕炽热的眼神,还未说出来的话又被自己咽了下去。

    如果自己这时候不回应的话,王奕会不会不高兴?慕容姝突然想到。

    一直以来,都是王奕在时刻照顾慕容姝,也从未逼迫过她做不愿意的事,自己这样一昧的回避,会不会是,害人又害己呢?

    嫁给王奕?这样的念头平时大多只是一闪而过,慕容姝从未认真的考虑过,而今细想,慕容姝却是没有不愿的。

    嫁给他,自己还可以经常和王兰作伴,琅琊王氏又是这样清贵的人家,凡王家子弟,都践行了一夫一妻的规矩,做到了真正的妻着,齐矣之说。自己若是答应了,想来,这日子也不会过得太差。

    一切似乎都是那么的水到渠成,这样的好事,哪里还有什么纠结的余地呢?心底那一丝两丝未断的儿女情长,在这样的情深面前,也并不能阻隔什么。

    “好。”

    轻轻的字节如珠似玉般洒落出来,清清婉婉的一声,却好比银瓶乍破水浆迸,激得心底的波纹漾得汹涌。

    慕容姝说罢,便低下头去,不敢直面王奕,双颊的驼红色也越发红艳。

    慕容姝清楚她这一声好代表着什么,这代表了她慕容姝,愿意与王奕结为夫妻,愿意把今后的所有,都交托与他。

    “啪,啪”灯花爆的声音突然在寂静的一室响起,倒像是什么好事的征兆。

    “阿姝。”王奕轻唤了一声,只觉得这一切,水到渠成得有些不真实。

    “嗯?”慕容姝依旧处于羞涩之中,也只是轻轻应了一声。

    “你再应我应我一声好不好?”王奕看着慕容姝低头不语的样子,露出的一节玉颈散发着莹润的光泽,莫名的,喉咙深处有些紧得慌。

    “崇之倾慕你已久,你可愿,嫁我为妻?”王奕再次说出这些话时,是从未有过的紧张。

    “我,愿意。”慕容姝应道,抬首与王奕四目相对,眸光里似把所有的风花雪月,都含了个遍,最后,凝成了一朵落于手心处的桃花。

    王奕再难克制自己满腹的情谊,捧起慕容姝的玉颜轻轻落下一吻。

    开始只如蜻蜓点水,轻轻浅浅,留下浅淡的芝兰香气。

    再之后,香气进一步发酵,多了几丝女儿香,两两相碰,如春风化水,蜜露琼浆,一点点盈润心田,浸入骨髓。

    却是,好甜蜜的滋味。

    这对慕容姝来说,是从未有过的感觉,酥酥的,痒痒的,却很甜。

    “兄长。”慕容姝轻轻唤道。虽然这个时候再叫王奕兄长似乎都那么一点儿不合时宜,可慕容姝一时对于其他的称呼,却有些说不出口。

    “阿姝。”王奕回应道,直至甜蜜在心头慢慢晕开,遍布全身的每一处细胞,王奕才放开慕容姝。

    时间在旖旎的氛围中一点一滴的过去,此刻慕容姝的脸红彤彤的,好似轻轻一戳,便能滴出血来一般,烧红烧红的。

    这样从未接触过的领域,慕容姝却并不觉得反感。

    王奕看着慕容姝的样子,心头的火好似越涌越烈,只能尽力克制住自己,不能太冲动,这样会吓到阿姝的。

    王奕拿出了那日在江阳城夜市里自己买下的手镯,当时,就一心想找个机会拿给慕容姝的,只是却一直没有时机。

    “阿姝,给。”金属的冰凉碰到左腕上的肌肤,倒也把心底的躁动压下去了几分慕容姝带着好奇接过来细看。

    是一个普通的银镯,款式简单大方,却也是慕容姝能够接受的范围之内。再仔细看着,慕容姝书发现桌子的内壁处好像还刻有小字,乘着葳蕤灯火,慕容姝轻轻念了出来:“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这一句,曾在慕容姝梦里出现无数次的诗句。它取自诗经国风里的一句。在慕容姝第一次读到时就极为喜欢的一句话。

    桃花在枝头开得夭夭灼灼,这样灿烂繁盛的花朵,又怎么不宜室宜家。那时宁远也是递给她一支求娶的桃枝,他应了,答应得义无反顾,最后得到的虽然称不上尽善尽美,却也曾经拥有过。

    慕容姝想,假若时光褪回多年之前,在宁远递上一支桃夭的桃花时,她应该也会答应,至少那短暂的在一起的欢愉,足以成为她心底最甜的回忆。那样青涩的年华,那样无忧的日子,等到暮年时分回想起来,也足以使他老怀甚慰。

    “谢谢。”慕容姝接过来,戴上了这只镯子。

    这一次王奕递给她的桃花,她也接了,接得和几年前一样的义无反顾。不同的,几年前是独属于青梅竹马的回忆,而几年后,她确是把一声也托付了出去。

    慕容姝想来便不是拖泥带水的人,答应了便是答应了,放下了便是放下来,人生浮浮沉沉数十载,那有什么东西是可以让你永远任性下去的,慕容姝很清楚。

    “兄长,就只有这一只镯子吗?”慕容姝问道。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想来,应该还有一只宜其室家的镯子才对。

    “还有一只,在我这里。”王奕回道:“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我想着,阿姝是这世上最宜室宜家的姑娘,之在看到的第一眼,就买下了。它虽然称不上名贵,可卖我的那个摊主说,这是他亲自打的,世上只有这一对。我想着也算独特,就买下来了。”王奕说得很认真。

    慕容姝听着,渐渐听出了几分不对,想了想,也没有告诉王奕。这几天她把江阳大大小小都转了个遍,这样的饰品摊,她也是自然不会放过的。其实这样的镯子,几乎每一个摊头都会有一堆,逛这种夜市的人,图的就只是物美价廉,有谁还会去追求什么独一无二呢?

    慕容姝没想着把真相告诉他,只轻轻转动着腕上的镯子。这镯子,她欢喜得紧。

    王奕看着,只觉得自己从未像今夜这般通心舒畅过。以前的王奕,一直压着不敢说出口,再浓烈的情谊也只敢压在心间,化作一句句关怀,以至于在此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慕容姝都把他当做兄长来看。

    不过好在,今时今日,他也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阿姝,我很欢喜,欢喜你,愿意嫁给我,这浮世清欢,因为有你,所以变得不一样。”

    “我也欢喜于兄长,可以一直包容我,守我护我,陪我度过一段又一段艰难坎坷。”慕容姝由衷说道。

    现在想想,王奕对慕容姝真的一直很好很好。再她任性妄为的时候,一次又一次的拉住她,让她没有再错的道路上越走越远。虽然小的时候自己每每弄出点不大不小的祸事的时候,明明周围人都已经不计较了,只有王奕,会在她耳畔一遍又一遍的教训他,知道她认错为止。天知道,那时候的慕容姝对这位兄长什么样是多么爱恨交加的情绪。

    “兄长你知道吗?小的时候,我一直都很怕你,因为每次见到你,就意味着我又犯错了,在别人都迁就我的时候,只有你,会一直不依不饶的。”慕容姝胆子大了几分,现在,也敢方面说起王奕的不是了。

    “我……”王奕欲言又止。原来阿姝以前,都在怕他吗?可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心里就已经满满都是这个小姑娘了,他总会情不自禁的想着他,看到她受欺负了,也会主动去帮她,看到她伤害到自己,王奕也会心痛,变会忍不住多说几句,却没想,自己多说的这几句话,在慕容姝眼里,变成了唠叨,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你那个时候,当真如此怕我?”王奕也没有生气,含笑问道。

    “你都不知道那个时候的你有多可怕,你还记得小时候你带着我去摘果子的那一会不!我不过是闹腾了些,差点从树上摔下去,明明最后也没有摔下去,只是擦破了点儿皮,结果你给我伤药的时候,却凶得好像要吃了我,好似我给你添了多大的麻烦似的,那个时候,我真的是恨不得自己直接从树上摔下去得了,反正树下是草地,也伤不到我,免得被你这种凶一顿。”

    慕容姝话匣子一打开,便是噼里啪啦的一大串抱怨的话。那件事情,至今都还是慕容姝的童年阴影来着,天知道那个时候慕容姝被王奕吓得有多害怕,第二天就麻溜麻溜的带着行李回到了自己家里才算能够。

    “所以你就在第二天一大早上离开了王府?”听慕容姝说起,王奕也想起来了。她那个时候,也正是十四五岁血气方刚的年纪,自然没有现在这般可以做到风轻云淡。他只是在气慕容姝伤到了自己,哪里是觉得麻烦。

    如果同慕容姝在一起是个麻烦的话,他倒是希望这个麻烦可以长长久久的进行下去。

【四十六】貌美少年郎

    “我,我当时是怕你第二天又来吓唬我,我才走的。”

    说到这儿,慕容姝明显有点儿心虚,连说话的声气也跟着小了下去。

    “所以,我当时有凶你?”王奕听着慕容姝说的话,不禁挑眉问道。

    默默拿起旁边那杯放了半夜,早就已经凉得不能再凉的茶喝了一口,还是淡定的神态。

    “有,你有凶我,你当时脸沉的,可吓人了。”慕容姝记忆被勾起,至今依然觉得,那次王奕给她伤药的经历,简直就可以被称为是童年阴影了,要是以后,王奕敢这样说话,她一定,分分钟跑调。慕容姝默默在心底放了放狠话。

    “哦。”轻轻应了一声,王奕眸中若有所思,表示自己知晓了。

    他以前都是这样对待慕容姝的吗?现在想来,确实不妥,一不小心吓到阿姝,可就不好了,王奕暗自反省得很深刻,面上却还是一片风轻云淡的样子。

    “那,你以后还凶不凶我?”慕容姝得寸进尺,步步相逼。

    把整张脸也凑近了王奕几分,一副正等着王奕回答的样子。

    看着慕容姝清亮的眸子,王奕喉咙再一次一紧,好想,做些什么啊!

    默默在心中念了几遍“君子有可为,有可不为”。王奕心里的火气才被压下去了几分。王奕想,在成亲以前,自己还是离慕容姝远一些的为好,这样凑近了,总觉得自己连呼吸都困难了。

    慕容姝浑然不差王奕心中的异样,只一个劲的靠近了王奕,不想错过他眸中的每一丝变化,深怕自己一不小心,就错过了什么。

    “阿姝,你离我远一点。”王奕声音有几分喑哑,突然对慕容姝说道。

    慕容姝虽然心里一头雾水,但还是依言把与王奕的距离拉开了几分,不解的问道:“为什么啊?”

    “你这样,我觉得我喘不过气来。”如此直白的话自王奕口中说出来,绕是慕容姝,也突然红了脸。

    王奕这样说,倒让她想起了就在不久前自己与王奕的那一吻,那时,好像也是紧张得喘不过气来。

    “兄长~”慕容姝娇嗔道,两颊好似火烧云一般,红彤彤的。王奕这样的说辞,好似慕容姝是在一直故意紧着他,想和他做那事似的。

    看着慕容姝突然的恼羞成怒,王奕心情颇好的笑了出来,从前他尚不知,原来慕容姝那么容易羞。

    “好,那我以后都不说了,不管阿姝凑我凑得有多近,我心里有多紧张,都不说了可好?”平日不说话的王奕这时候说起话来,竟是一句比一句勾人。

    慕容姝气恼,伸手就要去打,无奈右手还在伤着,不方便做出什么大动作。小手才伸出去,就被王奕一把抓在手心。

    葱节似的柔夷碰到王奕还带着着细茧的掌心,被磨得有些痒痒的。慕容姝第一次注意到,原来王奕的手掌这么大,轻轻一下,就把自己的爪子裹住了。

    “兄长,你手掌可真大,我看着,约莫有我的两倍大小了吧。”慕容姝心性大,说着,便自己把手从王奕的手心抽出,比对的王奕的左掌,与他掌心对掌心。

    慕容姝一整个手掌,也才堪堪到了王奕的第二个指节处,慕容姝心里不由得有些挫败,心想,自己这手怎么又短又肉乎乎的,看着,还没有王奕的手掌来得纤细。

    想着,慕容姝悠悠的叹了口气。

    “阿姝这是怎么了?”方才慕容姝还在兴致勃勃的与自己比对手掌的大小,这时候怎么又莫名的叹起气来了?

    “我感叹兄长的手生得这样好看,指节修长,根根如玉,不像我的,胖乎乎的,一点儿也不纤细。”

    “可我瞧着,阿姝这样的,才是有福气的,我也最喜欢阿姝这样的。”王奕这时候说起哄慕容姝的话来,倒是一点儿也不含糊。

    “真的?”被王奕这样一说,果然,慕容姝眼中的神采又亮了起来。

    “我自然,是不舍得骗阿姝的。”王奕笑答,紧握着慕容姝的手却没有松下,反而改了姿势,与慕容姝十指相扣。

    纵观以往这十几年的人生来,慕容姝还从未与一个男子这样十指相扣过,突然,脸上又烧了起来。

    慕容姝暗暗感叹,不行,自己可不能这么不争气,怎么与王奕表白心迹之后,自己反而越来越容易羞涩了,她还是要拿出自己纵横江北十几年,任谁来了也戳不破的厚脸皮才行。

    “如此甚好。”慕容姝扬了扬语调,颇有几分傲然的回道。

    “嗯。”王奕眸中笑意愈深,又把慕容姝的手握紧了些。

    夜色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慕容姝与王奕两个个静静处了好久,才想起长夜漫漫,怎么尽说些儿女情长的事情呢,在这样发展下去,不要说王奕,就是慕容姝自己,也很难按捺住自己一颗碰碰乱窜的小心脏啊。

    “兄长,我今天没有等到那个刘二老爷,原是因为那刘孜因为你也来了道观的缘故,他忌惮于你,这才停了计划。”慕容姝想起了正事,对王奕说道。

    “嗯。”王奕轻轻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示意慕容姝可以继续说下去。

    慕容姝心底忍不住腹诽,这位兄长也是的,怎么自己一和他说正事,就是这么一副死板板的样子,难不成,只有打情骂俏的时候,崇之公子的脸上才会有一点儿不一样的烟火?

    “我在后院听刘孜说,他若是这个时候去找那处地方的话,会费许多周折,由此看来,谢子阳说的刘二老爷带来道观的几箱东西,并没有藏在道观里。”

    慕容姝腹诽归腹诽,还是把自己的猜测如实说了出来。

    “那。阿姝以为如何?”

    慕容姝清了清嗓子,觉得自己表现的机会到了:“我觉得,那刘二老爷确实带了东西来道观,谢子阳说的也并不假,只是,道观并不是他的最终目的地,我觉得,道观之内可能有什么暗道,东西就是通过暗道被一点点的运出去的。”

    慕容姝说罢,王奕便赞许的点了点了,却是如此,原是被阿姝听到了这些,也怪不得刘孜这一晚上会对慕容姝不依不饶的穷追不舍。

    “兄长,我这次不小心打草惊蛇了,刘孜肯定有了新的防范,所幸,就让我趁着这段日子把伤养好了之后之后再进一步探查吧。”

    慕容姝带着商量的语气说道。心里也猜得到,自己这次又受了这么重的伤,王奕肯定不想让她继续管这事了。

    果然,慕容姝才说出这话,王奕眉头就皱了起来。只看着慕容姝一副期期艾艾的样子,又突然狠不下心来。只能无奈妥协道:“好吧,不过以后,你都不可以再一个人独自行动了,我这里正好有一个暗卫,我派他跟着你,我也能够安心些。”

    王奕早在几天前就打算好了。把十九派到慕容姝身边去保护她。只是没有想到,慕容姝动作会那么快,快到十九还没来,就把自己给先弄受伤了。

    “好吧。”慕容姝也知道王奕已经做了极大的让步,而且想想,自己也觉得有个人在身边。小命可以更可靠一些。她也不想年纪轻轻就英年早逝的啊。

    “兄长,几日前一直跟在你身后的十七去哪里了?”听到王奕说起十九,慕容姝才注意到,那位会划船的十七好像已经不见好几天了。

    “他还有别的任务,我派他去泾阳了,所以把十九唤了回来,比起十七,十九身手会好一些,也更谨慎一些。”还有,十九精通医术,在慕容姝身边守着,他怎么也可以更放心一些。

    慕容姝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心想,也不知道王奕是从哪里寻来的这么多长得又好看,武艺又高强的少年郎的,一个个多才多艺的,真是好生羡慕啊。

    “阿姝在想些什么?”发现慕容姝在走神,王奕突然问到。心里有些吃味,在和他说话的时候,阿姝居然走神了,居然因为其他人走神了!

    “我只是好奇,兄长是从哪里寻来这么多貌美少年郎的。”慕容姝撑着星星眼,看着王奕问道。

    “貌美少年郎?”王奕有些微微不悦,却还是佯装不在意:“阿姝是怎么知道他们一个个都是貌美少年郎的?”

    “我想着他们名字都是相似的,想来在相貌方面也不会有太多的差距。只看前几日跟在你身边的十七,就长得很好看,所以,这一个个的,自然都是貌美少年郎了啊!”慕容姝自己说着,都想要亲自窥一窥那位十九的真颜了,定然也会很好看的。

    王奕听着,脸部不由自主的抽了抽,脑海中浮现出了十九那张清清秀秀的面容,好像,单从长相上来看的话,十九生得,比十七还要更清秀好看些。

    莫名的危机感漫上心头,王奕心中有了决定,为了防止慕容姝见过十九后,也称他为貌美少年郎,他还是让十九把脸遮住的为好。

    “那个,十七已经是他们中长得最好看的了,其他的也都只是普通相貌,我想,十九以后都是要跟着阿姝的,为了以后阿姝时时见到十九的时候不会失望,以后就让十九戴着面具保护你吧!”

    王奕脸不红,心不跳的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四十七】暗卫十九

    慕容姝听着王奕这么说,乍一听好像没什么,可总觉得好像有有哪里不对。

    “面具什么的,就不用带了吧?”慕容姝总觉得,如果有个人一直带这个面具跟着自己的话,会变得很奇怪,而且,就算那个十九长得不好看了一点儿,她也不会嫌弃的啊。

    “阿姝有所不知,十九他生性好强,向来不喜欢以真面目视人,纵是我,也无法让他摘下他那面具。”王奕面色不改,语重心长的向慕容姝说道,似乎他也很是为难。

    “既然如此,那便依兄长所言吧。”慕容姝想,君子不强人所难,既然十九喜欢带着面具的话,就让他戴着吧!

    就守在门外的,传闻中最喜欢戴着面具的十九听了自家公子说的话,眼角禁不住抽了一抽,什么见自己喜欢戴面具啊,夏天很热的好不,还要再叫上盖一个厚厚的面具,这是要把自己活活闷死在里面的节奏吗?

    十九为难的想了想往事,这十几年来,自己好像也没有在哪里的罪过公子吧,一直都在勤勤恳恳的替自家公子办事,怎么这个时候,公子要这么为难与他呢!十九望了望天空,忧伤的叹了口气,他突然好像有点明白,为什么十七走的时候,会笑得这么灿烂了,他现在也很想一走了之啊。

    在这位姑娘年前的公子,简直就是惨不忍睹,一天天的就知道睁着眼睛说瞎话,十九有时候都好像说,这个整天嘴里没有一句真话的人,不是他们家公子。

    才想着,自家说瞎话的公子就已经让他进去了。

    “十九。”王奕朝着门外唤道。既然决定了要让十九跟着慕容姝,那么两人就应该是要当着他的面见上一次的。

    王奕倒是不担心十九进来的时候不会自觉的戴着面具,十九就守在门外,方才他说话的音量也不找,他不相信十九会没有听到。

    “是,公子。”十九忙忙应道,认命似的拿出了一张面具带上,直把自己的整张脸都遮严实了,才推门进去。

    十九一边进去一遍想,公子若是继续这样的话,总有一天,他会失去自己的。

    “公子有何吩咐?”十九恭敬的问道,好似这个时候王奕就是让他上刀山火海,他也会义无反顾一般。

    “以后,你便贴身跟着慕容姑娘,不了让她走任何的闪失,在外若是碰到什么不好解决的麻烦,切记,一切也要都以慕容姑娘的安危为重。”王奕郑重其事的叮咛道。

    “诺。”十九答着。心想自己总算明白公子为什么要让自己把十七换回来了,合着是觉得如果是保护人的话,他比十七要更合适些,真真是个坠入情网里的人啊,果然,江山与美人,美人是重要的,兄弟与美人,也是美人重要,开始,他可不可以也变成一个美人好让自家公子也能够这般宠着护着啊?

    想着,十九心中都多了几丝期许,想想,以后有没有什么可能可以男扮女装一下,好让自家没良心的公子也能够怜惜怜惜自己开着。

    想着,十九眸子都亮了不少,心想,在保护这位慕容姑娘的时间里,自己一定要好好观察观察这位姑娘说话的语言习惯,做事的得体举止什么的。来日出来了,所能够学上一两分什么的,指不定他就可以越过上面的十八个暗卫,到最上头去了。

    连着对自己这份当保镖的工作,十九好像也没有那么抵触了。所有的恩宠都是浮云,只有自家公子的看重才是最重要的,打着这样的想法,十九只觉得自己前面的路都在闪着光,等着吧,他一定和慕容姑娘好好相处,相亲相爱,紧紧的巴住慕容姝这跟大腿,死也不放手。

    “以后,就劳烦十九公子了。”慕容姝朝着十九由衷说道,毕竟,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自己都还要靠着这位十九保命才行了,当然,她也会尽量对十九很好很好的。

    “姑娘说的这是哪里的话,能够保护姑娘,是十九的福分,倘若能够从中沾上姑娘身上的一两丝仙气,那才是十九的福分呢!”十九对着慕容姝噼里啪啦的说了这么一堆,说的慕容姝都有些愣住。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王奕刚才话里的意思是,十九他性格很孤僻,让慕容姝尽量不要搭理十九的吧。

    “十九啊,你这样带着面具说话,可还舒服?”慕容姝突然有面儿怀疑王奕刚才说得话了,这样能说会道的人,会性格孤僻,会羞于见人?还不会是王奕刚才再诓骗自己的吧!

    十九听着慕容姝这样说,心中一喜,他就说吗,自家公子不明事理,这慕容姝姑娘确是个好的,自己摘下这面具的机会终于到了。到时候如果慕容姑娘都同意他不戴面具了,看自家公子还能再说些什么。

    “姑娘你有所不知,我……”十九才说完一个我字,就被一道含着几分威胁的目光给盯上了,连着他心中也不由得一紧,突然就不敢继续说下去了。

    “十九,你可以好好把原因给阿姝说一声,说说你为何离不开面具。”王奕说道,似笑非笑的语气一字一字的敲击的着十九的心。

    好吧,还是自家公子心狠些。

    “姑娘你有所不知,十九我小的时候贪玩从石头上摔了下去,自此,脸上就留下了一道再也磨不去的吧,为着这伤了的脸,十九没有少吃苦头,后来,越来行事方便一些,便带了这张面具,这样一来,许多没有什么必要的麻烦事也就渐渐消失了,十九也能活得简单一些,久而久之,这面具就成了十九离不开的东西,单是我脸上的这样面具,就已经陪着十九过了十来年,十九戴着它都有了感情,自然是怎么着,也不愿意摘下的。”

    十九说得情真意切,说着说着,把自己都给感动着了。

    慕容姝听得也很动情,只是十九说他脸上这张面具已经带了十几年,慕容姝就有点儿理解不了了。

    “十九啊,你今年贵庚?”慕容姝好奇问道。

    十九被这突然其来,爱自己悲惨身世一点儿关系也没有的问题问得一头雾水,愣了好一会儿,才老实答道:“我今年十九了”

    ……

    这一次,换慕容姝有些被愣住了。才十九岁,那十几年前的他,怎么能把这么一张成年男子才能戴住的面具给好好戴着?

    “十九,十几年前你就已经戴着这张面具了?”慕容姝再问了一遍,该不会是这孩子记错时间了吧!

    “是啊,因为戴了十几年。所以十九对它的感情特别深厚,纵然是姑娘再怎么劝说,十九也绝不会把这面具摘下来的,十九决心,让这张面具陪着十九一生一世。

    尤不知自己话里话外的不对劲之处,十九还在表达着自己对脸上这张面具的珍爱之情。

    本来只在一边旁听的样子,顿时都有点儿绷不住,这十九,怎么转不过弯来呢,他突然有点儿怀疑让十九保护慕容姝是不是一件正确的事了。

    “十九他从小脸就格外大一些,想来这十几年来,都是个头在长,于是脑子和脸,就再无长进了。”王奕听不下去,替十九随便找了个理由解释道,顺便表明十九没什么脑子这件事情。

    “我……”绕是十九再怎么转不过弯来,这个时候也知道王奕是在说自己脑子不好使,忍不住就要为自己辩解几分。

    “我……”接到王奕含着威胁的眼神,十九只能乖乖住了嘴道:“我小时候的脸,是要格外大一些。”

    说完,十九自己都觉得委屈了,天呐,他到底是碰上了个什么样的主子啊?他真的一点儿也不想拥有一个这样处处给自己挖坑的主子啊!

    “噗嗤。”王奕一说,慕容姝眼前就有画面了,此刻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看着十九的样子打量了半天,一个小小的身板,却顶着一个成年人才能有的脑袋,这样的人,真的存在吗?

    “哈哈。”无力反驳的十九也就只能跟着慕容姝傻笑几声,勉强掩饰一下自己的尴尬之情。

    他记住了,某某天的某某日,自家公子又坑了自己一回,以后有机会,他一定离自家公子远远远远的。

    慕容姝并不是什么没脑子的人,也不至于王奕说什么她就信了什么,只是觉得这样的样子,还有眼前这位明显很不愿意承认自己脸大的暗卫真的都可爱极了。

    慕容姝以前竟从未想过,王奕还未会有这样孩子气的一面。

    若说十九进来之前,慕容姝还能勉强相信王奕说得什么十九生性就喜欢戴面具什么的。可十九进来一开口,两人那明显的不能再明显的互动,几乎就把真相显露无余。

    慕容姝仔细想想,好吧,她也懒得去拆穿王奕的一番苦心,左右十九都是王奕手下的人,要怎么来,王奕说了算。

    一旁的十九尚不知道慕容姝已经知道了原委,还在心里暗暗打算,那天一定要找个合适的时机,把真相告诉慕容姑娘。

【四十八】送归

    慕容姝但笑不语,等王奕把还交付给十九的话都说完了,才问出了自己的疑问:“兄长,你是如何为我解的毒?”

    慕容姝晕过去前的记忆还停留在受了箭伤后被王奕救下。君竹在箭上涂的药太过去霸道,以至于慕容姝到最后是一丝力气也提不起来,只是醒来之后,却发现自己一身药效已经退下了。

    “我找了君竹拿的解药。”王奕倒也没有想着瞒着慕容姝,直接说道。他知道,这时候他若是瞒着慕容姝,只会让她感到失望。

    “啊?”慕容姝有些诧异。似乎是君竹用箭伤的她吧,怎么最后竟然又是他救了她。

    “说来刘孜没有发现你,也是君竹帮的忙。”王奕看着慕容姝不解,再次解释道,接着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详细告诉了慕容姝。

    慕容姝听完,对刘孜不禁又生出几分厌恶之情,这人这般利用女儿家的情丝来为自己达成目的,显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怨不得明珠受不了。

    若说慕容姝之前可能还觉得明珠这样冒然回摘月楼有点可惜,可现在,慕容姝巴之不得明珠能走得快一些,让那人再也找不到她才好。

    “所以说,此行我们还需要救出君竹的妹妹?”慕容姝问道。心想,虽然是君竹伤的自己,但他也确实对自己有救命之恩,对于有救命之恩的君竹,似乎帮她救出她妹妹也是理所应当的。

    “我这几天吩咐手下人尽量早一点儿拿到江阳王府的地图,之后再从长计议。”没等王奕回答,慕容姝有开口说道。

    说到底,救命之恩的这份人情是她慕容姝欠下的,所以也应该是她自己来还才对,怎么告诉麻烦王奕呢。

    “阿姝!”王奕突然心里一紧,向慕容姝说说道:“阿姝,你我之间哪里要分得这么清楚明白。”

    被王奕说得一愣,慕容姝才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言语确实欠缺考虑,不过。她真的只是不想继续给王奕添麻烦了。

    “兄长,我只是不想再给你增添麻烦。”慕容姝也有几分委屈,向王奕说道。自己这一路来,一直都在给王奕找事。慕容姝也会挫败,她也不想要三天两头的大伤小伤不断,她想做的许多事情,大多也没有什么头绪和进展。久而久之,就会心急,于是才有了昨夜被君竹发现踪迹的情况。

    “如果是你,就没有所谓的麻烦。”王奕叹了一口气,他也知道,自从慕容姝到了江阳城之后,就一直有些不对劲,接着开口说道:“阿姝,你已经很好了,你已经做了很多事了,只是你记住的,都是那些你所经历的失败而已。”

    “我已经做了许多?”听着王奕这么说,慕容姝有些不确定。自己做了很多了吗?可是,于王奕,自己一直都是那个在拖后腿的人,她真的,很不想成为王奕和慕容湛身后的累赘,拽住他们前进的步伐,让他们因为自己一次又一次的停下前进的脚步来照顾自己,来迁就自己。

    “阿姝,因为你,我能才能顺利救明珠出来,也是因为有你,我们才能知道刘孜藏的东西并不在这间道观,再久远一点儿,我们在邺城那次,如果不是你记得璇玑图,我们也不能那么快的出来。阿姝,你一直都很好,你从来都不是我与阿湛的累赘,而我们唯一所希望的,就是你能够在保护好自身安危的前提下,再去做好这一切。”

    王奕言辞恳切,一字一句,仿佛都能把慕容姝心中的伤痕一点点的抚平。

    “当真如此?”慕容姝随着王奕的话回想,自己真的并非一无是处?

    “是,你是我们每一个人的骄傲,是我在这茫茫人世中难遇的珍宝,阿姝,你真的很好。”

    王奕这般说着,慕容姝心中顿时好过了不少,虽然对自己几次带给王奕的诸多麻烦仍然还心存愧疚,却已经好受多了。

    想着,慕容姝主动牵住了王奕的手说道:“虽说是如此,可兄长,关于救出君竹妹妹的事情,我还是想要一个人试一下。”

    王奕看着慕容姝笃定的目光,有些微微的失落,但还是没有说出什么拒绝的话。

    虽然阿姝到现在都不坦然的接受他,不过,已经好很多了不是吗?也许。在过一段时日,就会好很多了。王奕在心中宽慰自己,却还是难掩目光中的失落之情。

    “兄长,我这么说,并不是因为不信任你,或者是不愿意麻烦与你,而是我相信,凭着我自己,我可以很好的救出君竹的妹妹,不给兄长增添任何的压力。这样,兄长就可以专心致志的做更多有用的事。”

    慕容姝诚挚说道。看到王奕暗淡下去的目光,慕容姝就知道王奕误会什么了,向他解释道。王奕应该有更多需要他做的事情在等着他,自己惹下的麻烦,当自己有能力独自解决的时候,慕容姝不愿意在给其他人增添负担。

    果然,听到慕容姝这样说,王奕眼中的失落才渐渐散去。原是他误会阿姝了,原来阿姝并不是不愿意麻烦他,不愿意与他分担,只是因为她确信她有足够的能力去独挡一面。

    “确实,我的阿姝那么聪明,自然可以做得很好,这一次,是兄长我狭隘了。”王奕本身也不是什么容易看不来的人,听到慕容姝这么一解释,心里方才剩下的一点儿小纠结顿时也就没有了。

    慕容姝这才放下心来。左右想着现在该说的话好像都已经说完了,再待下去,毕竟是还未成亲的两个人,孤男寡女什么的,慕容姝也着实拉不下脸来。再说,这间屋子里,理应是只应该有王奕一个人的,刘孜又怎么会让慕容姝能够放心的住下去,所以,慕容姝还是早早离开为好。

    “兄长,我再在这里带下去,恐怕也有些不妥,不如,就让十九先带我回去了吧,我想芙蕖一个人在家,恐怕也在担心我了。”

    慕容姝对王奕说道,想着离开,这时候却莫名的漫上几分不舍来,慕容姝不明白,怎么才几日。自己就对王奕这般不舍了。当真,都有点不像她慕容姝了。

    “嗯。”王奕也知道慕容姝的考量,也没有说着什么,只吩咐十九一路上要好好照顾慕容姝。

    随后想了想,王奕又尤不放心的决定自己亲自送慕容姝回去。

    “阿姝,我抱你回去吧!”王奕突然说道,虽然看上去像是在与慕容姝打商量,语气却是已经不容置疑。

    慕容姝看了看王奕,自己好像只是伤到手了,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可以自己回去的。可看着王奕那一副等着自己的样子,慕容姝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好。”慕容姝轻声应道。

    见慕容姝答应了,王奕作势要抱着慕容姝回去。

    见王奕一番要抱着自己的姿态,慕容姝倏地就红了脸。十九还在这儿看着呢,这该有,多难为情啊!

    慕容姝想着,便想着去看看十九的神情,却未想这个时候十九已经很自觉的把脸给转了过去。似乎对慕容姝这边的动静丝毫不关心。

    十九眼观鼻,鼻观心,就是不敢往自家公子和慕容姝的方向看。笑话,他十九也不是什么蠢笨的人,这时候找存在感,明显就是想被自家公子给记小账了,他才不要呢。

    十九满满一副你们随意,我一点儿也不在意的样子。

    见到这样,慕容姝虽然心中羞得慌,却还是心甘情愿的让王奕抱着自己出去了。却又不敢看这个时候王奕是什么表情,想着,又把脸往王奕怀里埋了几分,只将未受伤的那只手腕虚虚的搭在王奕肩头。

    慕容姝这是第一次离王奕这般近,连王奕的心跳声,都可以听得清清楚楚。

    不知为何,慕容姝听着王奕的心跳声,脸更红了,随着慕容姝往王奕怀里蹭的动作,王奕心跳的频率竟是又加快了些。

    慕容姝一面想着这心跳得可真快,一面又想,不知王奕的胸膛里都塞了什么,竟那么硬邦邦的,只教慕容姝脸上的绯色越发浓厚。

    王奕抱着慕容姝,心里也有些后悔,他原以为自己克制得住的,只是想着与其便宜了十九,还不如自己来。可这样一个娇娇软软的姑娘被自己抱在怀里,他一颗心好像也突然不听起使唤来,一直在碰碰乱跳。也不知道,这样,有没有吓到阿姝。

    想着,就感觉到慕容姝动了动,好像是把脸贴上了他的胸膛,王奕的呼吸都不由得紧了几分。

    然而慕容姝却不怎么安分,一直在王奕的怀中蹭,直蹭得王奕的心头火止不住的在跳动。

    可真等着慕容姝不动了,王奕却又有些不习惯起来,只想让慕容姝别停下来。

    “阿姝。”王奕唤了慕容姝一声,声音却比方才还要低哑的许多,听在慕容姝耳中,不由得耳尖也红了起来。

    “兄长,我们快走吧。”慕容姝忙催促道,觉得自己要是再在王奕怀中躺一会儿,恐怕真的要羞死在王奕怀中了。

【四十九】回府

    “嗯,好。”王奕低低应道,也不敢去看慕容姝,运起气就带着慕容姝往道观外面飞去。

    慕容姝此刻不敢运气,完全是被王奕带着飞檐走壁的,可却给她一种很安稳的感觉,不会担心这一路上被王奕摔下来了会怎么办。

    因为带着慕容姝,王奕不得不更小心了些,过了半刻钟,才带着慕容姝出了道观。

    默默被塞了一嘴狗粮的十九则只能跟在后面帮王奕消除留下的痕迹,免得第二日被刘孜发现自家公子半夜出去过而生了怀疑。

    心想,自己可真是一位任劳任怨,称职称心的好下属啊!自家公子这时候是软玉温香在怀,有的是神仙般的滋味,而自己。却要在这里断后,都要被自己这样无私的行为感动坏了呢!默默在心里夸了几句,十九心里的不平衡才稍稍少了一些。

    慕容姝被刘孜抱着,只觉得心中安稳急了,一路上怕因为自己让王奕暴露了行踪,呼吸都弱了些,这时候说来,不禁唤了口气,两颊却因为半路上一直有屏住呼吸的原因,变得有些通红。

    在走出道观二里的地方,王奕已经贴心的备好了准备送慕容姝回去的马车。

    王奕径自抱着慕容姝走向马车,准备将慕容姝安顿好就回去。

    王奕抱着慕容姝踏上马车,车里有一张软榻可以供慕容姝休息,虽然是情急之下的安排,这辆马车却也算得上的十分舒适的了。

    王奕扶着慕容姝躺下,映入眼底的就是慕容姝颊边的绯色,香腮如雪,其间的绯色就像是绽放与皑皑雪地中的红梅一般,别俱风骨,王奕看着这样的慕容姝,不禁有些微微愣住。

    “兄长。”知道王奕就要离开了,慕容姝忽然娇娇的唤了一声。因为慕容姝还受着伤的原因,这一声兄长,中气不足却有着几分娇媚,直唤到了王奕心里。

    慕容姝樱红的小嘴微张,未涂抹一分一毫的口脂,却像是比四月的樱桃还要鲜嫩一些。

    看着,王奕心头一动,低下头来偷了个香。

    慕容姝开始被王奕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微微愣住,想说些什么却被王奕堵住说不出来,直把两只眼睛睁得圆圆的,觉得这样冒然的样子有些不可思议。

    随着沉浸浸入,慕容姝渐渐也享受起来,她并不反感这样的感觉,只觉得心头痒痒的,像是有千千万万的柳絮在挠动她的心弦。到最后王奕离开的时候。慕容姝反而有些舍不得起来。

    王奕也知道自己这样的行为孟浪了,红了脸,便逃也似的下了车,匆匆而别。

    王奕前脚刚下车,后脚就被刚刚把痕迹处理完毕的十九给撞上了。十九看着自家公子一副做了什么亏心事般落荒而逃的样子,心中只觉得新奇。话说他跟在公子身边这么多年,还从未脸红脸红得落荒而逃的公子呢。

    “姑娘,我们可以走了吗?”等王奕走远,十九也没忘记了正事,向还坐在马车中的慕容姝询问道。

    “嗯!”慕容姝应了一声,自己倒是并不觉得有多么难为情。左右她与王奕,现在也算是定了终身的人了,王奕也不会是食言的人,慕容姝相信,他做的了自己的主,倒也不担心自己吃亏的问题。

    只是等王奕走远,慕容姝后知后觉的抚了抚自己的嘴唇,随即触摸到了湿润的感觉,顿时就觉得这一回事丢脸丢大发了,她居然,居然流口水了,真的,好不争气啊。

    慕容姝连忙拿起袖子把自己唇角的水迹擦抹干净,这才觉得没有那么难为情了些。不禁暗自庆幸,幸好王奕刚才走得快,自己这副流口水的样子没有被他给看到,不然到时候,自己该有多难为情啊。

    听到慕容姝给了许可的回答,十九只在心里表达了慕容姝能够把王奕弄的脸红的本事的敬意,便不容有它的驾车马车往王奕吩咐的宅子里送去。

    马车里很舒服,再加上十九知道慕容姝身上还有伤,驾车不求快速,只求平稳,这一路上,倒也迷迷糊糊的睡了下去,直到到了目的地,十九不得不唤慕容姝起来的时候,才悠悠醒来。

    “姑娘,我们到了。”十九朝着慕容姝喊道。

    “嗯。”慕容姝应了一声,便准备下车。

    十九都已经把手给伸出去了,突然想起自家公子看他时那悠悠的眼神,十九伸出去一半的手有不争气的缩了回来。

    被十九弄得有些莫名其妙的慕容姝不解的看了十九一眼,他这手一伸一缩的,到底是准不准备扶她下马车啊?

    求生欲极强的十九见到慕容姝不悦的眼神,急急忙忙的解释道:“我听闻姑娘府上还有一位芙蕖姑娘,我这就去找她让她来扶姑娘下马车。”

    慕容姝听了,才明白十九这一伸一缩的动作是什么意思,感情是怕他扶了自己一把后,怕王奕给他穿小鞋啊。

    慕容姝还打算再说几句,十九就已经去敲门了。约是王奕也告诉过十九,芙蕖的听力极好,十九并没有太大的动作,只是轻轻扣动门扉。

    芙蕖这一晚上本来也没睡着,自慕容姝出去后已经是大半晚上了,芙蕖一直在府里等着并没有入睡,总有种慕容姝会出事的不祥预感,正在屋里反复踱步。

    此刻听到门扉被扣动的声音,芙蕖便想着会不会是慕容姝回来了,忙加快步子赶到大门前。只是听这敲门的声响,芙蕖听着却不像是慕容姝会发出的动静,不禁又有些迟疑。

    “阿姝?”隔着府门,芙蕖不确定的向门外问道。

    “是我。”直到芙蕖的顾虑,慕容姝很快应道。

    芙蕖这才没有任何顾虑的把门打开。

    似乎,阿姝是坐着马车回来的?慕容姝这时候也适时的给了芙蕖提示:“芙蕖,我在这儿。”

    芙蕖循声走向慕容姝,走至慕容姝身前,芙蕖就已经敏锐的闻到了慕容姝身上的血腥味和药草味,突然有些担心的问道:“阿姝,你这次出去,怎么又受伤了?”

    “我已无碍,只是一点小伤而已。”看着芙蕖大颗大颗的泪水哗哗的往外流,慕容姝本来平静如水的心也跟着慌了起了,只能用自己还没有受伤的一只手笨拙的给芙蕖拭去眼泪。

    “阿姝,你怎么也不小心些。”芙蕖心疼的抱怨道,一边伸出手扶着慕容姝下车,再扶着她往宅子里走。十九尾随其后。

    芙蕖这个时候才发现慕容姝身边还有一个人,听着微微的气息,这个人,芙蕖倒是第一次再慕容姝身边见,只觉得这人气息怎么这么弱,再自己身边站了这么久也没让自己发现,要不是有的那一两步,芙蕖都还不知道慕容姝身边另有他人。

    “阿姝,你旁边这位是?”芙蕖带了几分警惕,向慕容姝问道,一边挡在了慕容姝身前。

    虽然只是轻轻的一步,却也让慕容姝足够为芙蕖的行为而感动。

    “好芙蕖,他是兄长特意派过来保护我们的人,不是什么坏人。”慕容姝在芙蕖耳畔解释道,示意芙蕖不用那么紧张。

    听到慕容姝的解释,芙蕖心里这才安稳不少,倒没有刚才对十九那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了。

    “是我多心了,既然是王公子派来的人,那抄不会伤害阿姝。”芙蕖整个人松懈了下来,随后便向慕容姝关心道:“阿姝,你出去了这么大半日,晚膳可用了!你现在饿不饿?”

    慕容姝听道芙蕖说晚膳,这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好像出去的一整天,都没有吃什么饭啊,怪不得。怪不得自己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原来是没有用膳。

    “没有呢,好芙蕖,你是不是给我准备吃的了?”慕容姝停到吃的,双目放光的看着芙蕖,芙蕖不说的时候,她还不饿,一说,就真的是一刻都等不了的想吃晚膳了。

    “我怕你回来的时候会饿,便悄悄准备了些。”芙蕖答道,一边把慕容姝往厨房的地方引。

    听见有吃的,方才还一直默默跟在两个姑娘后面的十九也不禁双目放光,期待的看着芙蕖问道:“芙蕖姑娘,我这一路上护送慕容姑娘回来,也还没有吃上什么东西不知,你为慕容姑娘准备的晚膳,可有我的一份?”

    十九倒是很自觉,一点儿也不在意自己与芙蕖在此前并不认识,睁大了眼睛问道。

    “公子若是不嫌弃,自然是有的。”芙蕖愣了好一会儿,才红了脸,轻声答道。

    之后,便给慕容姝和十九两个人摆出了晚膳,然后坐在了慕容姝身边,打算陪着慕容姝说话。

    此刻虽然已经是大半夜了,芙蕖准备的晚膳却并没有凉下去,还有着温热的气息。

    芙蕖准备的并不是什么满汉全席,大都只是一些普通的家常小菜,可慕容姝吃在嘴里,却莫名的有一种安心的感觉。

    而十九,大概是没想到到了大半夜还能够吃上这么热气腾腾的食物,对着芙蕖准备的膳食就是大快朵颐,一边吃着包子一边夸芙蕖手艺好。

【五十】下棋

    十九能说会道,这样处下来,到也没有多少突然多了一个人的突兀。

    几人用完晚膳,慕容姝便准备休息了,好在宅子里还有其他几间客房是空着的,十九来了,正好可以住进去,也没有太多的麻烦。

    之后的慕容姝,日子还是如常的过,只是多了一件每日都去道观找那老人下棋的事。

    这日,风和日丽,阳光晴好,慕容姝便开开心心的带着芙蕖来到了道观。

    果然,一群老人已经在凉亭里待着了,午日和微风微凉,初夏的暑意也被微风吹散了些。刚刚好是可以悠闲下棋的时光。

    “慕家小子,你来了啊!”老人见到慕容姝,顿时眉眼弯弯,两条眉毛聚拢在一处,看起来特别慈祥和蔼。

    “是啊,晚辈又来找老先生下棋了。”慕容姝笑着回应道,加快了脚步走上前去,看老人与另外一位老者下棋。

    显然,他们这一群经常聚在道观里下棋的,都是下了几十年的棋的人了,两方对决,自然是一只老狐狸碰上另外一只老狐狸,棋逢对手,棋局往往也会变得越发胶着起来。

    此时此刻,前几日拉着慕容姝下棋的老先生就陷入了与对方胶着了状态。

    两位都是棋道高手,谁也不肯让着谁,一子一落,倒是凶险异常。

    慕容姝懂的观棋不语的规矩,只在旁边认真看两个人下棋,而芙蕖,向来都是最安静的人,倒自己找了个坐处绣花去了。

    慕容姝本来是打算自己一个人来就好的,只是又不放心芙蕖一个人在家,怕她会无聊,想着,便带着芙蕖一并除了门。

    再看老者的棋局,两方实力相当,棋盘上可以落子的空格也是越来越少,慕容姝心里猜测,照着这个趋势发展下去,这盘棋的最终结果,应该会是和棋。

    然而,老先生终归是老先生,眼看着最后再落下几个字就要和棋了,却只见得突然峰回路转,那老先生再落下一字后,胶着的棋局突然被改变,原本四分五裂,各处散乱着的棋子突然被连接了一部分,老先生瞬间占了上风。

    这一子落下,这盘棋的大局也基本已经定了,之后好先生更是披荆斩棘,一路向前,最终赢下了下场看似旗鼓相当的棋局。

    “你这老家伙,这么多年了,还是这般惯会给人使障眼法的,你说,你什么时候,也让我赢上一局啊?”

    落败的老人笑呵呵的埋怨道,听着语气,似乎从未赢过老者。

    “嗯,跟你这老东西下棋,自然是得把我的看家本事都给拿出来才行了,不然一不留神,就满盘皆输了,我若不用了十二分的心里来对付你,岂不是我自弃长城?”

    老人的态度也是分毫不让。

    “好了,我也知道你不喜欢和我下棋,这不,喜欢和我下棋的人也来了,老头子你也可以到别处去尝尝一直赢的滋味了。”老人向对方摆了摆手,转头向慕容姝笑眯眯的说道:“来来来,快与老头子我下上几局。”

    随即老人便开开心心的把方才的棋局给撤了,重新摆布起棋局来。

    慕容姝很合事宜的坐下,也帮着老人布棋。两人动作也还算迅速,不一会儿,就布好了一盘新的棋局。

    午日悠闲,慕容姝有足够的时间与老人对弈。虽然败局依旧,但慕容姝本来就属于是那种越挫越勇的人,与老人这么一来二去,对于昨日棋谱的理解,便又多了几分,也深入了些。

    老人一边轻松的的与慕容姝对弈,一边好奇的问道:“我说慕小子啊,我昨天见你的时候,你还是好好的,怎么才一晚上,就变成这副德行了?”说着,老人指了指慕容姝受伤的胳膊。

    “这不,昨天晚辈看着天气好,心情也好,就去多喝了几杯,谁知道半夜从石阶上滚下来,便把胳膊给折了,晚辈也很是后悔呢,只能想着以后,再也不要贪杯了。”

    说着,慕容姝有些后悔起来。

    “唉,无事无事。年轻人嘛,多喝几杯,也是正常的,下次注意就是了。”老人倒是没有怀疑慕容姝的说辞,也没有什么心情去探究慕容姝究竟是因为着什么伤了胳膊。随便问了几句后,悄然落下一颗子,吃了慕容姝十几颗的棋子。

    两人才走了几个回合,慕容姝就以惨败告终,只能在心里感叹,看下下次与人下棋的时候,还是少说话的为好,说多了还会分心。这不,自己才一开口,就败局已定,虽然,这个败局,是注定了的,只是失败,也分早晚,为了能够再多撑一段时间,慕容姝决定不管老人现在问她什么问题,她都不要再回答了。

    新的一盘棋局来时候,老人有杂七杂八的问了慕容姝一些问题,不过慕容姝本着不会再上当的原则,最后一个字也没说出口,充分展现了自己充足的定力。

    老人悄悄打量一眼慕容姝专注的神色,心中欣赏之意越发浓厚,深深觉得孺子可教。见不断的说话已经不能继续影响慕容姝了,遂转换了策论,改为在落子和不落子之间吊着慕容姝完。

    老人拿着棋子晃晃悠悠的像是要在一个点落下,慕容姝都已经做了了老人在那个点落子后自己的下一步该怎么走,却之间老人拿着棋子拐了个弯,落在了另一处慕容姝没有遇到的空档上,慕容姝顿时破功。

    老人似乎是看着慕容姝随着他落子位置的变化而变化的神情颇有意思,之后没落一颗子,都要这样绕上一圈。

    开始时,慕容姝会以为老人没注意到自己的破绽所以准备落在一个无关紧要的位置,刚送下一口气,老人就将手腕一转,落在了慕容姝的破绽处,慕容姝顿时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等慕容姝稍稍习惯了老人这样突然改变落子点的行为,老人有开始观察期慕容姝在落子后的神情起来,看她对着哪一个点没有皱了一下,随着慕容姝看棋盘的目光从而找到慕容姝的破绽处。

    慕容姝开始没发觉时,只觉得自己的下棋之路是越来越难下,这老人怎么尽挑她的弱处下手啊,还一找一个准。

    想着,慕容姝不禁打量了老人集几眼,却发现老师是跟着慕容姝下完棋后的目光找出慕容姝下棋的弱点的。

    慕容姝没落下一子,几乎都会习惯性的往自己的错处看一眼,想着如何去规避错处。老人很明显是抓住了这一点,观察慕容姝的的目光所及处,从而判断出哪一点是慕容姝的死穴。

    跟老人就这样下了两局棋,慕容姝也明白了老人的弯弯道道,有意识的规避气起了自己的表情,控制住自己不去看那些空档。

    这样下来,任老人慧眼如珠,也不可以把棋局中的每一个点都顾虑得到,从而延长了慕容姝与老人不断交锋的时间。

    甚至于,慕容姝也想有样学样的通过观察老人的目光所及处来找出老人的弱点。

    只是,老人哪里是能被慕容姝这样嗯小姑娘看破心思的人,把表情是做得滴水不漏,甚至于在看到慕容姝在有意观察他落子时的神情时,老人还有意的把慕容姝往错处上带了几次。

    慕容姝本就是一个善于学习的人,连着上了看了几次当,最后发现,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自己还是认认真真的跟着棋谱下棋吧,不搞这些投机取巧的事情。

    在慕容姝能够把自己的表情管理好之后,慕容姝就能与老者下上一段更长时间的棋局,在心性上也有了一定的突破。

    慕容姝在下棋这件事上知道了察言观色和做一个好的表情管理者的重要性,不禁也把这一点联想到了生活当中。

    平时,自己是不是也会因为一些表情管理不当的事情从而被人发现什么破绽呢?这样想着,慕容姝第一反应想到的就是自己昨晚因为大意所以被君竹察觉到行踪的事情。本来被老人弄得有些烦躁的心突然离奇的静了下来,慕容姝反而有几分感谢之意。

    若不是今天这几盘棋,慕容姝也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才会发现这一点。

    作为一个认真的人,当你真正专心致志的对待某一件事情的时候,也是你身上的防备最为松懈的时候,这样,自然可以轻易发现一些平时很不容易发现的事情出来。

    不知不觉的,你松懈的表情可以告诉人们很多的信息,同下棋一样,你的对手可以利用你在下棋时的不防备从而使你找到你的破绽,同时,作为反击,你也可以利用对手想利用这一点,心思,做出一些误导他的动作,反而使他增添麻烦。

    万事万物,它始终都是两面性的甲之蜜糖,乙之砒霜。下棋如此,人生也是如此。

    想到这儿,慕容姝不禁拿感激的眼神看了老人一眼,正好被老人给看到。

    这样有趣的年轻人,倒是很久没有见过了。老人心想,在经历了这样两局棋后,这个小姑娘就可以发现问题所在解决了,并且还流露出感激自己的样子,倒当真是有趣。

【五十一】赠你一枝荷

    “慕小子你倒是很沉得住气。”老人不无唏嘘的说道。在慕容姝这个年纪,能够稳稳的接下这样的干扰的人,着实不多见。

    “前辈谬赞了,我要是再沉不住气,这局棋,可就没法下了。”慕容姝保持微笑,看着老人落下一子后捡走了自己十颗的棋子,笑得更加开心了。

    老人见此,也不禁莞尔一笑,倒真是个有趣的小家伙。

    几位老人在道观的时间每日差不多就是定好了的,日出而来,日落而归,倒也有几分悠闲自在在其中。

    日暮渐渐西斜,太阳也落了山,慕容姝与老人下完最后一局棋,老师便悠悠闲闲的收了他的棋摊,留了棋盘还摆在亭子里。

    “老前辈慢走啊!”慕容姝朝着老人抱了抱拳算是离别的礼数。

    “慕小子你明日还来吧?”老人向慕容姝确认道。

    “来的,刮风下雨我都来。”慕容姝倒是回答得很爽快。

    老人闻言,笑得脸上都多了两条褶子,显然被慕容姝的说辞说的很开心。

    “明日若是刮风下雨什么的,我可就不来了,终归是老了,比不得你们年轻人。”

    老人笑呵呵的说着,摆手离去。走时神神叨叨的掐着指头念着几句天支地干什么的,像是真的在算明天会不会刮风下雨。

    慕容姝不知道这是否是老人刻意而为,只是轻轻一笑,便打算找芙蕖离开这个道观。

    慕容姝并不打算在这段时间内找刘孜说的那个地方,一来她伤还没有好,行动也不变,二来,刘孜也不是傻子,这几天肯定把该藏的东西都藏好了,哪轮得到慕容姝去找。

    “芙蕖,走了。”慕容姝走近芙蕖,就见芙蕖正在花圃里给花松土,看样子,倒也是自得其乐。

    “哦,这就走。”芙蕖温温柔柔的应道,只见她指尖已经沾上了泥土,于是走到不远处的的泉眼处把指尖都洗干净了才过来找慕容姝。

    慕容姝拿出绣帕,细细的把芙蕖的每一根指节都擦干净,才开心的揽着芙蕖出了道观。

    两人一路往江阳城里的夜市里走,每日找老人下棋这件事不能耽误,自然每日都要买的一包炒栗子的事情慕容姝也不会忘记。

    晚上的江阳城四处可见冒着腾腾热气的吃食,五颜六色的灯笼挂满长街,映照得河岸的水好像也带上了几分颜色。

    慕容姝揽着芙蕖一路上一边欣赏延岸的万家灯火,一面买着各种各样的小物件,并乐此不疲。

    终于,在慕容姝把芙蕖平时卖花的篮子都装得满满当当之后,慕容姝才收了心,来到了买栗子的小摊。

    今天慕容姝来得并不算早,栗子摊口已经排了长长的队伍,慕容姝看着,那老伯一个人,似乎有点儿忙不过来的样子。

    见慕容姝来,老伯朝着她笑了一笑,随后就没有时间招呼慕容姝,只一勺一勺的铲着栗子。

    慕容姝想了一会儿,没去排队,走到一旁给老伯递装栗子的袋子,这样,老伯就不用一边炒着栗子,一边还要拿着袋子做生意了。

    老伯看到慕容姝动作只是一愣,随后笑了一笑,便配合的开始装栗子,算是默认了慕容姝的帮忙的心意。

    慕容姝将近忙活了一个时辰,老伯一大锅的栗子这个时候也已经卖得七七八八了,人潮也才渐渐散去。

    “今日,谢谢你这个小丫头了,今日你是又带着芙蕖丫头来逛街?”老伯卖完栗子,直接铲了满满的两大袋递给慕容姝。

    “是啊,一日不吃阿伯的栗子就想得慌,我还在想,离开江阳以后,要怎么度日呢!”慕容姝笑着回答,接过老伯递过来的两大袋栗子放在桌上就要掏出荷包来拿铜板付钱。

    一把被老伯止住:“今日你们也算是帮了我的忙,我哪里肯要你们的钱,我看,雪丫头你还是赶紧收好,给芙蕖丫头买朵花戴戴都是好的。”

    慕容姝见老伯态度强硬,实在是推辞不过,便笑着收了两大袋栗子。自己若是这个时候还要硬塞钱给老伯,就显得慕容姝刻意得生分了。

    “那这就当是老伯给芙蕖买花的钱喽?”慕容姝挥了挥手中的铜板,见到不远处有小姑娘在卖花,便跑过去拿了铜板换了一大抱花回来。

    慕容姝捧了满满一束花跑回老伯卖栗子的摊头,孩子气似的拿了一朵放在老伯的货车上,剩下的悉数捧给芙蕖:“芙蕖,你闻闻,你喜欢哪一朵?我给你戴上?”

    芙蕖羞红了脸,接过慕容姝捧的一大束花,闻了闻,最后取出一朵百合花递给慕容姝轻轻的道:“你给我插上这朵吧,我喜欢百合。”

    慕容姝不疑有他,接过芙蕖递过来的花枝就插到了芙蕖的髻上。

    百合花清浅,还有幽幽的香气,与芙蕖温婉的面容倒是相得益彰,慕容姝想,如果自己精于作画的话,一定要把这样的芙蕖给画下来。

    “芙蕖,你真好看。”慕容姝不由得感叹道,用了十二分的真心。

    “哪有,要像阿姝这样,才是这世间顶美顶美的女子呢。”芙蕖向来禁不得慕容姝夸,才不过两句,脸上的绯色竟又深了些。

    “芙蕖姐姐,就是这世间顶美的女子呢!”慕容姝有意逗她,故意往芙蕖耳边凑近了说道,呼出来的热气打到芙蕖耳畔,芙蕖这个时候,连耳尖都泛红了起来。

    “阿姝,你又作弄我。”芙蕖娇嗔一声,真真切切的让慕容姝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真正的人比花娇。

    老伯一边忙着收摊,一边也乐着看慕容姝与芙蕖打闹的样子,长街里的气氛也还算和乐。

    “雪丫头芙蕖丫头,我收摊了啊!”老伯收好摊,便和慕容姝两人打了个招呼,推着木车从道上走过去。

    这时候月色照着老伯的背影,好似度上了一层柔光,照得老人多了几分慈祥的意味。

    慕容姝想,今日老伯虽然还是没有和自己说上太多的话,可却默默接受了了自己主动的帮忙,顺便还打趣的芙蕖两句。这样看来,也不是没有收获。

    所以说,这世间的许多事情。还是得要拿真心换真心才能够奏效啊,否则,虚情假意得来的,最后也只会是虚情假意。

    “芙蕖,我们也回去吧。”慕容姝觉得今日能做的事都做了,也是时候回去看看要怎么救出君竹妹妹的事情了,答应了别人的事情,还是要早点儿做到才好。

    “好。”芙蕖浅浅一笑,一边自觉把两大包栗子塞到满满当当的篮子里一边回应道。

    慕容姝想要帮芙蕖拿篮子。却被芙蕖一把推开,塞了一捧花给慕容姝,让慕容姝帮她拿着花,等回去了,她要插在花瓶里。

    于是,慕容姝最后只捧了一大束的话,跟在芙蕖后面走,看着芙蕖在前面走得稳稳当当的,慕容姝不禁佩服。

    她设身处地的想了一会儿,若这个时候,让她与芙蕖的处境换上一换,慕容姝不确定,自己是否也能够想芙蕖这样,乐观幸福的活下去。

    想着,慕容姝捧着花追上了芙蕖,在她耳畔轻声说道:“芙蕖,以后,我每天都送你一束花好不?”

    结果自然是只收到了芙蕖的一个大白眼。

    “你有买花的闲工夫,还不如仔细想想怎么完成王公子交给你的事吧!”芙蕖没什么好气的说道,虽然慕容姝没有和她明说,芙蕖也能够猜到这里是慕容姝这样到处跑。是有什么事情要做的。

    “我不管,我就要买花给你,让你每天都戴不一样的花。”慕容姝这个时候耍上了几分无赖,一副我不讲理的样子。

    “随你。”芙蕖不再理慕容姝,径自加快了脚步,与慕容姝拉开距离。

    芙蕖想,可惜了阿姝是一个女孩子,若阿姝是一个男孩子的话。指不定要碎了多上女孩子芳心,这也算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的吧。

    慕容姝只倒芙蕖是害羞了,再一次狗皮膏药似的缠了上去。

    “芙蕖,你都喜欢一些什么花啊?我上次见你,你戴的就是一支百合,这次我买了这么多的的话给你,你又挑了百合,所以,你最喜欢百合是吗?”

    慕容姝喋喋不休的问道。

    “是,我最喜欢百合花。”芙蕖说不过慕容姝,便直接应了下来。

    “你喜欢百合,那你为什么会叫芙蕖而不叫百合吧?”

    ……

    芙蕖没有回应慕容姝,像是想起了什么东西,兀自红了脸。

    慕容姝还在纠缠:“芙蕖,等再过一段时间,荷花开了,我摘一朵来给你戴上好不好?”

    慕容姝想着,似乎是想到了芙蕖戴着荷花的画面,自己先笑了起来。

    “荷花那么大,只要阿姝敢戴我就敢戴。”芙蕖知道慕容姝是在打趣她,这一次,倒也没有再生生的受着,给慕容姝怼了回去。

    “芙蕖的意思是,我戴你就戴?那我们夏天的时候去采荷花怎么样,一人一大朵的戴上去,肯定可以艳压群芳。”

    慕容姝想了想,自己倒是不介意出丑,反正整个江阳城,没几个人知道她就是慕容姝,左右只是丢脸,丢不到哪里去的。

【五十二】易容

    “我,我不和你说了。”芙蕖没想到慕容姝直接就应了,不知道怎么接下去,只能娇嗔一声走远去了。

    芙蕖虽然从未见过荷花,世人也都夸荷花清香好看,可真早把那么一大朵花戴到头上去,怎么想都是怎么个别扭法。

    等慕容姝和芙蕖回府的时候,天光已暗,两人匆匆吃了点晚饭,慕容姝就推着芙蕖去休息了,自己则钻入了书房。

    江阳王府的地图已经送了过来,接下来,慕容姝就该研究一下地形救芙蕖才行了。

    据王奕所说,约好日子后,君竹会尽量配合她,倒是还要麻烦慕容姝安排好两人的去路,不至于被刘孜找到。

    送来的地图是慕容姝安排在江阳王府的暗桩送过来的,慕容姝就着灯光只粗略看了一遍,眉头越锁越深,这江阳王府的水,可真是混。只见一整幅地图,有十几处宅院是查探不到的。

    探子来信说只打听到前几年,刘孜纳了位姨娘在宅子里,之后就再没了关于这位姨娘的消息。

    慕容姝也无法确定,那处所谓的内宅深院里是否就是那位姨娘。

    慕容姝想了想,自己终归是要到这府里来探一下虚实的,当务之急,还是要找个机会混进江阳王府,然后把刘孜支开才行。

    想着,慕容姝又想起来刘府这几天在招厨子,自己要不去应聘一下刘府的小厨娘?

    像刘孜这般的人,虽说对明珠说不上好,只看那天明珠离开时的样子,那般咬牙切齿的样子,应该至少也是有几分情谊的吧,如此这般,混进江阳王府的事情应该也不难。再说,慕容姝若是到了刘府里去,打探消息什么的应该也能更方便些。

    只是,这样下来,与道观那老先生的棋局之约就不能日日都去了,还有卖栗子的老伯那里的关于玉琐的线索也就断了。

    慕容姝觉得有点心累,两者相权,总有一方是要受些损的。慕容姝也想过所幸找个机会把刘孜支出去,直接到王府里去救人。

    可仔细想想,这样的方法很危险,江阳王府是刘孜的地盘,里面有多少机关暗格什么的,慕容姝也不清楚,冒泡闯进去的后果慕容姝自己也不清楚,还是要徐徐图之才好。至于玉琐,慕容姝想,她到了王府里后,应该还是可以偶尔出出府的,到时候就和那老伯说自己找了份差事,不能常出来就好。

    想好以后,慕容姝还是大致把江阳王府的地形记了记,列出几个主要需要探查的地方来。夜深人静的时候,也好亲自去看看,现在麻烦的就是,怎么把十九也带进去,要不,让十九应聘个伙夫当当。

    慕容姝大致记完地形,吹了灯就休息去了。

    明日事明日再说,这向来是保持慕容姝良好心态的原因。

    次日天光拂晓,骄阳破开云层,一束阳光直射而下,穿过窗户,在窗台边洒下一片明亮之色。

    慕容姝今次倒是没有继续贪睡,一早就起来调配药汁。

    昨晚临睡前慕容姝特地吩咐十九找来一些易容的药材,十九动作倒是迅速,一大早上就给慕容姝送了过来。

    慕容姝一大早起来就是拼拼乓乓的一阵忙活,总算是调配除了自己想要的药汁。

    慕容姝找的都是些姜黄色的洗不掉的药汁,加上些许明矾药粉固色之后,敷上脸去,瞬间让慕容姝的脸变得带着几分因为营养不良导致的蜡黄,哪里还看得清慕容姝原来白皙细嫩的肤色来。

    涂上这样的药汁,如果没有特殊的药材,是洗不掉慕容姝脸上的蜡黄之色的,慕容姝表示这样很开心。

    慕容姝满意的对着镜子照了好久,看着看着,觉得自己都有点儿接受不了之后才放下了镜子。

    所谓一白遮百丑也并无道理,以前谁人见了慕容姝,都要夸上一声好颜色,而今,见到这样面色蜡黄的慕容姝来,这个好颜色瞬间就打了好几分的折扣。

    还有眉眼处还需要稍稍的遮挡一下,慕容姝取来眉黛,将自己的眉毛画粗了几分,这样,天生的弯叶眉便被遮住,显得眼部也不会太过突出。

    之后慕容姝又在脸上加了一些小细节,左看右看都还算满意,这才作罢。

    “阿姝,吃饭了。”芙蕖进来叫慕容姝的时候,慕容姝就是顶着这样的一张脸,还好芙蕖看不到,不然定要吃上一惊。

    “好。”慕容姝放下手中的工具,跟着芙蕖走出了门外。

    十九一直守在门外只等着慕容姝出来,在慕容姝出来之前,脑子里也曾经暗暗脑补过一些慕容姝易容以后的样子,可放慕容姝真正走出来的时候,还是微微吃了一惊,这慕容姝姑娘,也太能对自己下重手了吧。

    看看那眉毛那眼睛那肤色,原本挺翘的鼻梁不知因为什么原因看上去扁了很多,眉毛粗了,嘴也发了,最重要的是肤色变了,整个人的气质也都变了。

    这时候慕容姝又换上了一身普通姑娘的装扮,这样看过去,真是一点儿也看不出慕容姝是个世家小姐。

    十九昨天见到的慕容姝,就已经是微微易容过一点儿的,那时十九还想,这位姑娘虽然很姝丽,可也不是世上都想不到第二个的长相,也不知自家公子因为哪一点把她看得如珠如宝的。而今见但这样对自己下重手的慕容姝,十九又忍不住带了几分恶趣味的猜测,莫非,自家公子看上慕容姝姑娘的,就是她敢于自黑这一点?

    慕容姝看着十九那样一副见了鬼的样子,突然有点儿难过,真的有这么丑?她明明就是照着大众长相易的容,如果实在是太丑的话,要不自己进去把眉毛擦了,这样会不会好一点。

    “真有这么丑?”慕容姝不确定问道。

    被问的十九愣在当场,突然不知道是说好看还是不好看,自己如果说了好看,别人又说了不好看自己不就是在欺骗未来少夫人,可如果直接说不好看的话,只看现在未来少夫人靠自己那不善的颜色,到时候一定不会放过自己。

    十九眼珠是左转右转,上转下转,直到慕容姝都等得有些不耐烦了,才想到好的说辞开口说到:“在十九眼里,只看夫人那一双眼睛,十九就觉得这是九天上的仙女才会有的好颜容,只是夫人如今在脸上坐了修饰之后,在那些不能看出姑娘眼中灵气的人来说,就会变得相对普通了些。”

    十九说完,觉得自己险险度过一劫,还暗自给自己鼓了鼓掌。

    果然,慕容姝听到十九这么说,心情都变得好了起来。

    “算你小子会说话。”慕容姝一高兴,方才还有点紧张的气氛瞬间轻松了起来。

    一直在旁边默默吃瓜的芙蕖听了,也觉得这人真是好生有趣,只捂着嘴浅笑。

    “哎哟,我的芙蕖姑娘,像您这么好看的姑娘一笑起来果然更好看了,要依十九我说啊,您以后,就应该多笑笑,这样,不知道有多少男儿家的心思,都要被你给勾了去。”

    十九见效果不错,夸完慕容姝就转而去夸芙蕖。

    芙蕖面皮本来就薄,被十九这样一夸,脸瞬时就红了起来更添了几分女儿家的好颜色。

    芙蕖红着脸,这才想起今日……慕容姝怎么无端问起十九长相来,又联想到耳畔若有若无的几缕药草香,不禁心生疑惑的问道:“阿姝,今日你身上怎么多了几缕淡淡的药味啊?”

    被芙蕖指出,慕容姝有点儿诧异,自己特意调配过后的药汁,说它是无色无味也不为过,怎么芙蕖可以闻得出来。

    “这药味很明显吗?”慕容姝连忙问道,如果芙蕖可以闻出来的话,说不准江阳王府里的其他人也能够闻得出来。

    “没有,刚才若不是十九突然说这样的话,我一时也闻不出来你身上多了的这一两丝药味。”芙蕖如实说道。

    慕容姝这才放心,若是身上的药味明显的话,慕容姝恐怕得再换个计划才行了,不然还没有混进去,就被人发现不对劲处理了,岂不是会变得很惨。

    “那就好。”慕容姝放了心,自然是要好好享受她进江阳王府之前最后一餐安然快乐的早餐。

    “阿姝,你变了容貌,是要去做什么危险的事吗?”芙蕖舀了一勺粥到慕容姝碗中,眼中不无担心的问道。

    “也不是什么危险的事,只是我有一个朋友被困在一个地方,我需要到那里救她出来,所以要离开里面,但里面去就救他。”

    慕容姝只把事情轻描淡写的说给芙蕖听,也没有敢明说出其中的凶险。

    “这样啊,那阿姝这次出去,会出去很久吗?”芙蕖点了点头,眼影的失落之色很明显,似乎是有点不舍的慕容姝。

    看得慕容姝感觉心都化了,在江阳城可以遇到一个如同芙蕖一般处处关心自己的人,慕容姝心中很感动。她想,哪怕此行真的一点儿收获也没有,可认识芙蕖一个人,就已经足够了。

【五十三】成为小厨娘

    “也不会很久,最多,半个多月吧!”慕容姝掰着手指头数了数,向芙蕖说道。

    江阳王府那个地方吗也不是什么好去处,慕容姝也不敢在哪儿九待,想着,多不过半月,自己想知道的东西应该也可以知道得七七八八了。

    “那好,我在家等你回来。”芙蕖眼中漫上几丝温柔的笑意,一脸坚定的对慕容姝说道。

    慕容姝看了这样的芙蕖,坚定的点了点头,然后把最里嚼着的小菜咽下,又吸溜了一口粥。

    今天去江阳王府应聘厨娘什么的,还是要快些才行,下午一点呃时候,自己还得去道观找老人赴昨天定下的预定才行,只是可惜了,这么大半个月的时间,自己都不能去道观磨炼棋艺了。

    芙蕖听着慕容姝的样子,又夹了几筷子小菜到慕容姝碗里才算能够。

    慕容姝心满意足的吃完早膳,便和十九一大早的来到了江阳王府的后门准备应聘厨娘和伙夫。

    最近也不知道都发生了什么,老王爷突然病重,府里死了位姨娘和公子,连着整个江阳王府的下人,都被换了一大批。这一看,便是刘孜的手笔。

    府里替换的下人有点儿多,然而府里需要伺候的主子们却并没有减少,故而为了维护江阳王府的正常状态,刘府最近一直在招聘各种下人,也是因为这样,慕容姝才有了混进刘府的可乘之机。

    “姑娘,我们就这样直接过去?”十九跟在慕容姝后面,有点儿不确定的问道。

    只见慕容姝领着十九就一点儿形象也不要的往人群里钻,哪儿还看得出慕容姝原本是位知书达理的世家小姐。

    “不这样,难道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吗?”慕容姝挑了挑眉,不置可否的问道。

    十九沉默了一会儿,最后咬了咬牙,带着慕容姝往人群更深处挤过去。

    慕容姝以为两人来得还算早的,却没有想到,单单是厨房里的几个空缺,竞有那么多的人要抢着来应聘。两人这个时候若是还在规规矩矩的排队,怕是到了天黑也不一定能成事。

    所幸就和所有人挤作一团,带着几丝巧劲硬是从人群末端挤到了人群最前面哪一行。

    慕容姝把写着她和十九名字的纸张往管事的人面前一塞,管事的打量了慕容姝一眼,最后还是接过来例行公事的问道。

    “你都擅长做些什么菜啊?”管事的问话时叫眉毛都没动一下,让慕容姝觉得自己可能希望渺茫。

    “我擅长西北菜,江南地方的菜系也能做一些。”慕容姝硬着头皮说道,觉得虽然希望渺茫,也许自己还可以再挣扎一下。

    听到慕容姝说自己会做西北菜,管事眼里的不耐烦退散了几分,这才认真打量了慕容姝一眼。

    心想,眼前这姑娘打扮普通,长相普通,应该也不是什么能在后院翻起风浪的人,又会做西北菜的话,倒是可以留下来。只看着公子最近蔫蔫的神色,让这小厨娘做些西北地方的菜兴许也可以开胃些。

    “那你跟着我来一趟。”想着,管事的对慕容姝说道,像是要单独与慕容姝说会儿话。

    走到这一步,慕容姝就知道,自己的目的成了,当然,最后还不忘把十九也拉上一并去了后院。

    管事的本来只想见慕容姝一个人,见到慕容姝还拉了另外一个人过来,神色便有几分不悦:“姑娘,这位是?”

    “这是我……”慕容姝愣了一下,临时改了说辞道:“这是我兄长,我们从小到哪儿,想来都是一起的,这次来应聘,主要也是为了给我兄长取个媳妇,挣个聘礼钱,家里不放心我一个人出来,正好他也差一分差事,就一起来了。”

    慕容姝说着谎话,却脸不红心不跳的。

    管事的狐疑的看着两人打量了好几眼。见两人神色坚定,便点了点头道:“真是如此,倒也不妨事,确实,伙房里还差了几个伙夫,我看你兄长身强力壮,做这些事应该也是可以的。”

    管事的一开口,就已经给十九规定好了去处。

    “我家兄长一定可以的,以前在家是,就劈叉砍柴什么都行。”慕容姝很是淳朴的补充道,看在管事的眼中,对两个人的身份又安心了几分。

    “至于你……”管事的分配完十九,对慕容姝却有些为难的样子。

    “我有什么问题吗?”慕容姝看着管事欲言又止都忘,便适时机的问道。

    “你说你会做西北菜,手艺如何?”果然,管事的之所以愿意带着慕容姝来到后院说话,是看中了慕容姝说自己会做西北菜的原因。

    当地的小吃什么的我都能做一些,管事的如果不介意,我可以现场为你做上几道。

    慕容姝从小在江北长大,这些菜确实也是会做一些的,这时候倒并不担心。左右刘府招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厨娘,你总不能要求这个普通厨娘可以做出满汉全席什么的吧。

    慕容姝的话正中管事的心思,便带着慕容姝进了厨房,划给慕容姝一块地方让慕容姝自由发挥。

    好在慕容姝记忆还算结实,生火烧菜什么的动作还算勉强熟练。在要用到力气的地方,十九也适时的帮了慕容姝一把。虽然说慕容姝手腕上还有伤,但轻轻的动一动,倒真不是什么难事。

    慕容姝装水下面疙瘩,所有动作都一气呵成。不久,就做出来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疙瘩汤端到管事的面前。

    管事看了慕容姝做出来的菜,那些勺子尝了一口,确实是别具风味,与江阳本地的传统美食什么的竟然大不一样。

    “不错。”管事满意点点头,接下来,便是意思意思的需要问一下慕容姝与十九两个人的来历。

    管事拿出慕容姝递过去的两张简历看了又看,又问道:“你们说您们兄妹二人是从江北过来到江阳探亲的,这路引什么的,你们可有了?”

    大周朝要在十几年前,就已经践行了实名制这一规矩,慕容姝要在来江阳的第一条,就已经早早的为自己编造的假身份慕雪做好了户籍和路引什么的,如果不是露出了马脚被刘孜单独拎出来查,一般人是不会发现有什么问题的。故此,慕容姝放心大胆的把自己找人做好的路引交给了管事。

    管事的看到慕容姝递过来的路引上有明显的官印,有仔细对照了路引上的画像与慕容姝本人,最后点了点头说到:“没什么问题的话,你们兄妹两明天就可以到府上工作了!”

    慕容姝想过会很顺利,但也没料到会这么顺利。这时候倒是真心实意的有几分开心。这样的神情看在管事的眼里,又是另外一份淳朴的样子,看着慕容姝的样子也是越发满意。

    管事心里暗暗打算,这姑娘看上去也就才十五六岁的样子,正是豆蔻年华。虽然说她模样什么的是普通了些,可身段什么的,确实是好的。身份没什么问题,性子看上去也是个吃苦耐劳的,配自己那小子正正好好。

    走了这样的打算,刘管家看慕容姝的眼神都越发和善起来。见慕容姝已经准备离开回去收拾行礼什么的了,便向慕容姝说道:“小雪啊,你明天进了刘府,也就算是刘府的一份子了,以后,你就叫我刘叔就好。刘叔是厨房的管事,也是刘府的家生子,跟着王爷姓了刘,在这王府里,也还算勉强有些地位,以后你进来了,若是受了什么委屈,你大可可以向刘叔说。刘叔一定尽量帮衬着你。”

    刘管事突然对慕容姝释放了善意。慕容姝有些被愣住,后来反应过来这是说以后在王府里,这个管事可以给她撑腰,顿时表露出几分受宠若惊的表情来。

    慕容姝看着这管事看自己的目光,只觉得好像有点儿和蔼,不禁想,莫非是这管事的一直想要一个像她这般冰雪聪明可爱乖巧女儿,今天遇到了慕容姝,突然开启了慈父模式什么的。

    想着,慕容姝对眼前的管事倒是带上了几分真情实感。慕容姝想来不介意对自己散发善意的人回报以同等的善意,便真心实意的对着刘管事感激一笑,慕容姝笑得很淳朴。

    管事的见慕容姝这般上道的样子,心中也很满意,便越发和蔼的说道:“好了,好孩子。快回家收东西去吧,明天就可以进厨房了。”

    “嗯,好的,谢谢刘叔。”慕容姝应到又向刘管事见了礼,就带着十九离开了刘府。

    今天应聘的流程倒是出奇的顺利,慕容姝先带着十九开心的回到了宅子里,把脸上一堆蜡黄蜡黄呃药汁洗了个干净,露出自己本来精致好看的样子来。

    十九见到慕容姝不加粉黛的宴样子,又是直呼是天人之姿。不过这一次,十九倒是出于真心的,他只觉得这慕容姑娘真的是国色天香,怪不得让自己公子可以念念不忘。

    尤其是在见到慕容姝特意扮丑之后,见到这样标致的样子,内心的触动什么的就更大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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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有匪介绍:
天子式微,诸侯割据 原以为年少的欢喜会有长久,却也敌不过乱世情势。竹马被夺,山河将破,凄凄惨惨,又怎会是我本性? 慕容姝本不过想着寻一良人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却不料一纸婚约,掀起大周风云。她只能迎难而上,凤飞九天。所幸,一直有那样一个人,守她护她,包容她所有的任性。 且看山河万里,游龙携了金凤凰,共双飞 (女主双商在线,男强+女强,男主暗恋女主很多年。)君子有匪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君子有匪,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君子有匪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