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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大苹果     北宋小官人的幸福生活txt下载     北宋小官人的幸福生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一章 俺们帮主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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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保证T台秀的正常进行,庐州乞丐们一大早便正式上班了,他们三三两两的照顾着各家店面,让他们分身乏术;但庐州三大商家自然不是吃醋的,今天一早,唐三便寻到了乞丐中某个小头目,想从他那里知道是谁在暗中cāo控。

    其实这一点三家都猜的出,只是要想以此问罪于苏记,还需人证物证,所以才降尊屈贵跟乞丐攀起了交情;但结果却是大失所望,那乞丐先是不松口,装糊涂,显得肚子里很有料的样子;在唐三甩出一贯大钱之后他开口了。

    “俺们只是按照规矩来。”那乞丐急吼吼的将铜钱揣进怀里,cāo着北方的口音道:“俺们都是每一个行当讨一天钱,这次是轮到布行和成衣铺了,没什么人指使俺们这么做,俺们帮主叫俺们咋办就咋办。”

    唐三气的跳脚,不死心的问道:“那以前怎么没见你们这样啊?”

    那乞丐带着鄙夷的眼光看着他道:“庐州城里最少两三百个行当,轮到你们这一行也是一年一次,俺们以前没去是因为俺们没想去,这个世道是讲公平的,所以俺们决定补上以前的疏忽,这一次俺们帮主说了,要连去七天。”

    唐三yù哭无泪,这帮人居然要来七天,那这七天别想做生意了,他试探的问道:“你能不能跟你家帮主说说,约他来见个面吃个饭什么的。”

    那乞丐嘿嘿的指着唐三笑道:“你这是在拆俺们帮主的台啊,俺们是有规矩的,只能吃剩菜剩饭,俺家帮主要是吃了你请的饭,那他就莫资格当帮主了;你这位大官人的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

    唐三受不了这般**裸的嘲笑,特别是被乞丐鄙视,这是何等悲催之事,一声吆喝,几名藏在暗处的伙计一拥而上,将一贯钱抢回去之后,还将这个装逼的乞丐一顿狂殴。

    那乞丐被打得鼻青脸肿,不住的污言秽语的叫骂,一瘸一拐的离去之后,不一会唐记布庄的门前多了十几名身上脏臭不堪的乞丐,这些乞丐已经不是要饭讨钱了,唱着不堪入耳的莲花落,花样翻新的骂个不休。

    苏家彩台上各sè衣衫还在热火朝天的登台演示,在彩台右侧的一处名为《望江楼》的酒楼上临窗的包间内,高高矮矮胖胖瘦瘦坐着七八个人。

    这些人个个穿的华贵富态,举止投足之间一种满不在乎的傲然之气散发出来,这些人伸着脖子盯着台上扭着腰肢展示华服的男女们全部默不作声。

    房门敲了几下,将众人的眼光拉回屋内,门开处,《望江楼》掌柜的亲自捧着一大壶开水,后面跟着几名伙计拎着食盒笑眯眯的走了进来。

    掌柜的将开水壶放在桌子上,先团团作了个肥揖,开口道:“诸位老爷今rì赏脸来到敝楼,小人深感荣幸,特送极品六安龙芽一壶,以示恭敬和欢迎。”

    说罢一挥手,伙计们将食盒里的点心果脯以及洁白的茶盅摆好,一一沏好茶摆在众人面前,顿时屋内异香扑鼻,光闻着这极品龙芽便已经舒服到骨子里了。

    一名身着深蓝暗花绸缎儒衫的消瘦老者微笑道谢:“鲁掌柜有心了,我等借贵楼商议要事,你们待会将门关上,闲杂人等勿要靠近,小二哥也不用来伺候了,我等自便即可。”

    那鲁掌柜点头哈腰客套几句出门而去,有人上前关上房门上了闩,消瘦老者端起茶盅吹了吹浮在上面的一片绿芽,抬起戴满红红绿绿名贵戒指的右手,小指轻轻一挑,将那片茶叶挑了出去,轻轻咂了一口闭目回味一番;这才睁眼开口道:“诸位东家,今rì老夫和刘东家以及黄东家三人将诸位召集来此,原是有要事商议,耽误诸位的功夫,还请见谅。”

    众人纷纷拱手表示:“应该的,应该的,唐东家费心了。”

    “唐东家,有什么话您就直说吧,咱们都是庐州商会的同事,您是会长,我等绝对以您的马首是瞻。”

    说话的是屋角一名三十来岁的马脸中年人,套着一件书生长袍,摇着一把黑sè折扇。

    唐东家脸上泛起笑意,点头道:“好吧,老夫也不卖关子了,今rì特意选了此处作为商议之所,想必诸位也都能明白老夫的用意,那苏记大量低价倾销高档布料衣饰已经严重败坏了我庐州府布行和成衣铺的行市,而且呈愈演愈烈之势,相信诸位东家也有所感觉,这几rì我们的布庄和成衣铺的门前可谓门可罗雀,不但高档衣饰没有销量,连以往销路不错的棉纱麻等也无销量,照此下去,我等恐怕只有关门大吉一途了。”

    众东家原本就对苏记怨气颇大,听唐东家如此一说更是火上浇油,纷纷谴责辱骂不休。

    “诸位,我等自然不能坐等关门大吉,今rì便是请诸位合议一个良策,苏记如此嚣张,又不在商会之列,行规治不了他们,这件事原本就不合规矩,这次正好借此机会一了百了。”

    说话的是唐东家身边白胖魁梧的黄东家,黄家唐家以及坐在对面的黑瘦的刘家是庐州三大富商,唐东家是商会会长,其他两位是副会长之职。

    众人议论纷纷,一时间也没什么好办法,唐东家皱着眉头听着这些东家尽是发牢sāo,也提不出一个合理的办法,拳头紧紧握住,强自忍耐。

    那手执折扇的中年人忽然拍拍手掌,室内一下子静了下来,众人都转头看着他。

    “列位啊,别瞎吵吵了,苏记已经欺负到我们头上了,赶紧想个章程才是正理,布庄门口都被乞丐爬满了,我敢肯定定是那苏锦小儿所为。”

    唐东家皱眉道:“郎少东家,关键是没有证据,早间唐三抓了个乞丐逼问,结果这乞丐咬口说不知,唐三这蠢货气不过打了他一顿,没想到招来十多个乞丐谩骂,我直接叫他们上门板了,今儿生意是做不了了。”

    那姓郎的少东低声问道:“唐翁难道没跟知府大爷知会一声么?”

    刘东家哼了一声道:“知府大人?他要钱的时候就会想起我们,这时候却是……”

    唐东家一声咳嗽打断刘东家的牢sāo,沉声道:“咱们自家之事还是需自己解决,庐州商会大大小小上百户数得着的商家,对付苏记一家还需惊动知府大人,这不是让人笑掉大牙么?”

    黄东家接口道:“唐翁言之有理,这次设计布庄成衣铺的有十六家,其他五家属于小本生意,我们没有通知,这里在座的九家有着最直接的关系,据我看来,这次未必不是好事,或许我们可以从中在次得利。”

    众人jīng神一振,纷纷看过来,期待着黄东家的下文。

    黄东家喝了口茶,掏出手帕擦擦嘴,卖尽关子这才蠕动厚厚的嘴唇道:“十年前,苏记如rì中天,当时的商会会长都是苏默然所占据,结果如何?还不是一个机会被我们抓住便再也抬不起头来么?在座诸位在那时很得了些好处吧,我记得那批棉布低价购来,利近双倍,哪一位不是赚的盆满钵满,这一次我就不信这个传言是书呆子的苏家小官人能比成了jīng的苏默然强。”

    众人听得兴奋不已,思绪不知不觉中被拉到十年前那个众人合力扳倒苏记,大赚一笔的时候。

    “可是,这苏锦看上去不是个省油的灯呢,外界传言他两耳不闻窗外事,是个书呆子,可是从他最近的做派来说,怕是传言不可信。”有人提出疑问。

    黄东家‘嗤’的一笑道:“他不是省油的灯,在座的各位哪位是省油的灯?依老夫看来这苏锦重新请回张荣钦是一招妙棋,没准这些玩意都是那老东西教的。”

    唐东家沉吟道:“黄翁言之在理,且不管这苏家小儿是否真有些本事,如今他已经惹火了老夫,就算他此刻收手,老夫也不能放过他;苏家十年前便退出商会游离于我庐州主流商家之外,我等妇人之仁看他们孤儿寡母动了恻隐之念,却带来今rì的麻烦,这一次绝不手软,要将苏记的产业统统击垮,苏家一倒,占据的两成份额够诸位再大发一笔了。”

    众人再次兴奋起来,黄东家示意大家安静,压低声音道:“我有两计,诸位可帮我斟酌一番。”

    “请讲,请讲。”众东家眼睛发光盯着黄东家发面一般白胖无纹的脸庞。

    “第一计叫做以假乱真之计,目的是让苏记的名声扫地;第二计便是故技重施。”黄东家眨着小眼神秘的道。

    “愿闻其祥!”众东家眼珠子都快急掉下来,纷纷探耳聆听。

    便在此时,窗外彩台上丝竹悠扬,柔娘和浣娘款款联袂登场,开始将苏锦所作的《一剪梅》新词公开唱响。

第三十二章 毒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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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时文风浓郁,艺术氛围也随之浓厚,市井小民对于诗词小曲极为偏爱,虽是贩夫走卒之徒,也未尝没有艺术细胞,故而当《一剪梅》唱响之时,台上台下鸦雀无声,听得如痴如醉。

    台下自然不乏秀才公子以及前来选购新衣的大娘子和小娘子们,他们万万没想到,在这场商业秀中还能听到这样的绝妙好词。

    广场西南角一辆马车上,坐着一男一女,男的英俊,女的端庄,均凝神侧耳倾听,脸上表情惊诧。

    单看这一男一女坐着由马儿拉着的华丽车驾,便显得鹤立鸡群了,本朝最缺的便是马匹,正常出行大多牛车驴车骡车,即便是在庐州城内也很少看见马车的身影,即便有,拉车的马儿也是用身材矮小皮毛晦涩的劣马,似这辆马车所用的高头骏马,极为少见。

    “少卿,这首词作跟你比起来何如?”台上曲罢,车内女子问道。

    “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又上心头。绝妙无伦,偏偏朴实无华直入人心,这首词除了晏同叔的‘落花人dú lì,微雨燕双飞’可与之争锋外,无人出其右,我不如也。”青年男子道。

    那女子掩口娇笑道:“难得你如此谦虚,只怕你二叔听了这首词也自感不如吧。”

    男子笑道:“二叔亦是才情高旷之人,‘红杏枝头chūn意闹’这样的句子可不是随便什么人能吟出来的,只不过这首词并不以新奇怪诡之字取胜,胜在纯真自然朴实无华,于平淡处打动人心,所以二叔也定会自愧不如。”

    女子笑道:“想不到我家官人还如此谦虚呢,在京中不是见谁都不服么?公公常说你太浮躁,我看今rì倒是蛮沉静的嘛。”

    那男子哈哈一笑,伸手搂住女子纤腰道:“你就喜欢取笑我,你那位闺中蜜友也在庐州,难道不去见见她么?”

    女子笑道:“总要先陪你见了李公子方可前去呀,官人的事永远摆在第一位不是么?”

    男子呵呵一笑,忽然扶额道:“说笑之际倒是将这首词谁作的忘记听了,这可糊涂了。”

    女子白了他一眼道:“妾身早帮你记下了,适才那唱曲的女子说了,这首新词新曲是他家公子苏锦作了来感谢诸位父老的厚爱的,作词之人看来就是这苏记的东家了。”

    男子嘀咕道:“一个商贾之子能做出如此好词,真是没天理了,我们这就去兆廷兄处,庐州城藏着这么一位大才子,他是瞎了眼么?还天天弄什么诗社,也不见寄给我的有一首能超过这首的。”

    女子听了他这番胡搅蛮缠的道理,也不反驳,娇声吩咐车辕上的车夫道:“大叔,咱们走吧,往东走有个地方叫做逍遥津,咱们就到那儿。”

    车夫答应一声挥起鞭子赶起马车沿着青石大道一路往东而去。

    望江楼上,庐州商会的东家们对彩台上的新词好曲充耳不闻,他们正支愣着耳朵听着白面儿般洁白无皱的黄东家详细解释他的两条计策。

    “所谓以假乱真之计便是任由苏记大量预订衣物,待苏记交货完毕之后,我等可用劣质绸缎仿造其衣物,再以此为借口鼓动百姓前去苏记退货,让苏记名声扫地;他若退,则说明所售出的衣衫均是劣质布料所制作,有欺诈之嫌,且损失巨大;若是不退,则激起民愤,苏记的rì子比赔钱还要难过。”

    黄东家一席话让在座诸位目瞪口呆,此计既妙且毒,不但是苏记,在座所有商家谁不怕出这么一档子事,大批量质量低劣的次品货被要求退货,并引发全城大声讨,这么一来,苏记前期的风光实际上是在给自己挖坟,登得越高便摔得越重,订出去的衣服越多也就赔得越惨。

    众人默不作声,都不愿意第一个表态,毕竟这招是左道旁门,比十年前派卧底去苏家釜底抽薪的行为更为不齿,所以都觉得好,但都不愿第一个说出来。

    郎少东家年轻气盛,确实有些憋不住气,加之唐东家的眼神正好盯着他看,很明显是要他先表态,郎少东顾不了许多了,先报上这根粗大腿再说,计策又不是自己提出来的,自己只是附和而已,将来如果泄露,自己也不担主要干系。

    “此计甚妙,对付苏记实在无须讲究什么道义,在下同意。”郎少东言简意赅。

    众人见有人带头了,才开始纷纷说好,言语中显得言不由衷;

    唐、刘、黄三大会长交换了一个眼sè,黑瘦的刘东家忽然开口道:“诸位,知道什么叫既要做婊子,又要立牌坊么?知道什么叫蛇鼠两端么?”

    众人知道他意有所指,都垂首不语,不接他的话茬。

    刘掌柜继续道:“既要将苏记扳倒,便需用非常手段才行,诸位刚才的行为分明告诉老夫,你们只想分一杯羹,却不想担负骂名;老夫刚才言辞是有些粗鲁,但形容诸位的心理恐怕极为贴切;奉劝诸位,若想分一杯羹便需齐心协力推心置腹,若是你们当中有人不愿意参与其事,商会也不勉强,请自行离开。”

    众东家静默无语,谁也不愿意离开这间屋子,想抱着三家的大腿混饭吃这是其一,其二是谁在这时候离开便表示公开和三大商家决裂,后果用膝盖想也能想得出来。

    “既然诸位都不愿意离开,说明诸位还是有眼光的,放心吧,这件事只要我们做的周密,用人的时候长些心眼,便永远不会泄露出去,苏家一倒,诸位就偷着乐吧,来来来,喝茶喝茶,吃点心。”刘东家口气便的亲切起来,热情的招呼众人用点心。

    一片稀溜溜的畷饮之声大作,气氛稍缓,一位掌柜问道:“但不知黄翁的第二计是怎么个说法。”

    黄东家微笑道:“鲍东家十年前应该不在庐州吧?”

    鲍东家施礼道:“在下七年前举家搬迁至庐州府,幸蒙诸位东家收留,赏了口饭吃,十年前还在直隶老家呢。”

    黄东家道:“难怪你要问这个问题,第二条计策十年前便用在苏锦的父亲苏默然身上,所以老夫将他称作故技重施,苏记最近在大量雇佣人手,我们便派人混入苏记店铺中,既可以掌握苏记的内部动向,又可以获得苏记这些新衣服的图样,也就是说,苏记每推出一款衣服,我们第一时间便能跟着制成,苏家想专美于前那是绝不能够的了。”

    顿了顿,黄东家又道:“与此同时,我们派出人手四下采购便宜的丝绸锦缎,到时候以比苏记更为低廉的价格推出,将苏记打开的市场抢占,让他的积压在库中发霉去,难保他不步乃父后尘。”

    众人轰然叫好,鲍东家高挑大指赞道:“黄翁不愧是老江湖,商界泰斗的计策果然不同凡响,此属商业竞争范畴,无人敢说闲话。”

    黄东家自嘲道:“老江湖么?只怕江湖越老胆子越小,现在诸位都是高屋华宇妻妾成群,早已没有年轻时候的锐气,老夫倒是很怀念当初想干就干不计后果的时候,不像如今这般瞻前顾后。”

    唐东家笑道:“黄翁又开始慨叹了,诸位说说用第一条还是第二条计策呢?”

    郎少东yīn冷的声音响起:“双管齐下,斩草除根,何必在妇人之仁。”

    众东家默默点头,唐东家一拍手道:“那便这么办,就给他来个双管齐下,我等分头做好准备,时机成熟立刻发动。”

    当下又嘀嘀咕咕的详谈细节,商议不休。

    ……

    ……

    傍晚时分,忙了一天的苏锦回到府中,事情太多太杂,苏锦忙的头大,本以为附身了个富二代便可以豪华奢侈的过神仙rì子,却没想到穿越以来,真正舒坦的rì子加起来不足五六天,其他的时间都是在穷忙。

    “难道天生的劳碌命?”苏锦暗自叹息,一想到后面还有那么多重要的事情等待他去做,苏锦都有一种嚎叫的冲动。

    小穗儿端杯茶上来交到苏锦手上,公子紧皱的眉头让她的心底略有纠结,自他伺候公子以来还真很少见到苏锦这幅摸样,以前是万事不理,现在又太能来事,这才几天时间就得罪了庐州城知府衙内和城中的大部分商家,简直是两个极端。

    然而她的担心只持续了不到一小会便烟消云散了,因为苏锦已经眉开眼笑的大赞茶泡的好,屋子里香熏得好。

    “这没心没肺的。”小穗儿嘀咕一句,自去做事,苏锦则忙里偷闲开始专心研究起桌椅是不是红木的,屏风是不是檀香的,字画是不是名家的,并开始意yín这些东西传到后世该值钱几许。

    今rì最重要的一件事便是柔娘和浣娘将自己的新词唱了出去,从台上的各大青楼头牌和台下百姓们的反应来看,算是很成功的将自己推销了出去,彩台散场之时已经有三三两两的书生秀才摸样的人来台边抄录新词,想来是打算回去品鉴一番;而苏锦请来参加表演的青楼歌坊女子们反应则更为激烈。

    在青楼中,‘词因人传’极为少见,很少见哪位头牌唱了一首一般的词曲会将这首曲牌子捧红,大多数的情况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歌女忽然唱了一首绝妙好词,从而被众人追捧看好,晋身红牌之列,这就是所谓的‘人因词显’。

    这一次没想到雇佣自己的苏家少东家原来是个深藏不露的才子,近水楼台先得月,这些歌女们自然莺莺呖呖的吵嚷着要苏锦单独为她们写新词传唱,把苏锦缠的够呛;最后还是小穗儿大发雌威,小杏眼瞪得溜圆这才让苏锦脱身而回,但苏锦知道此后这方面的烦恼肯定是绵绵不休了。

    这些反应都不是苏锦最最想要的,苏锦真正希望达到的目的是能让庐州城中的文化圈内人能够知道这件事,从而借此邀请他参加《落花》诗社,完成他的在高端圈子内的商业炒作。

    苏锦甚至都已经想好了,明rì之后若是没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那么自己不惜再次盗版后世绝世好词,他就不信肚子里几千首诗词打底,就打入不了小小的庐州城文艺圈内部,那可真是见鬼了。

第三十三章 意外之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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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苏锦沐浴已毕,躺在小院里的凉椅上摇着折扇跟柔娘浣娘闲聊逗趣的时候,外宅管家苏福过来禀报了一个意外的消息,《和丰楼》女东家晏碧云邀请他明rì午时去《和丰楼》赴个约会。

    苏锦满眼星星的胡思乱想,这才两天没见,晏碧云便开始想自己了么?但转念一想,那rì晚间的小小接触,惹得自己挨了一巴掌,晏碧云应该是很恼怒自己才是,为何约自己去赴约呢?

    苏锦有时候想的太多,反而钻进了牛角尖,在细细思量之后,苏锦决定不趟这趟浑水,晏碧云很明显不是好惹的,虽然她风华绝代仪态万方,但苏锦很明显的感觉到此女内在的优越感,这是苏锦所不太喜欢的。

    苏锦爱美sè,但是美sè中他更爱柔弱如水的女子,女强人之类的人是苏锦最怕接触的一类人,所以他干脆利落的拒绝了邀请;自己的事情也实在太多,明rì里布庄边上的店铺已经租了下来,他还要去现场指挥装修,后进的仓库要赶紧整理出来,十余rì后张老掌柜采购的布匹便要到达,防火防盗防湿防霉一大堆的事需要提前处理。

    还有张老掌柜谆谆叮嘱的寻找护院之事也要尽快落实,谁也不敢保证商会那帮人会使出什么手段来,诸事繁杂多如牛毛,苏锦以忙碌为由拒绝赴约倒不是完全的推托之词。

    ……

    晏碧云怎么也没想到居然有人不赏她的脸,干干脆脆不留余地的将邀约推辞,心里微微有些恼火。

    这家伙胆大包天,那天故意侵犯自己的那笔帐还没找他算呢,他倒好,直接落自己的脸;若是自己一个人倒也罢了,问题是她信心满满的向汴梁来的闺中密友夫妇保证要请到他到场,这一下可要被闺蜜笑话了。

    “叫人再去送一次邀请帖,将我这封信交给他。”晏碧云沉着俏脸交给小娴儿一份信。

    小娴儿嘟囔着道:“这人如此惫懒,小姐又何必非要请他到场。"

    晏碧云轻斥道:“娴儿最近话有点多,若是再多话便自行回京去,这里不用你伺候了。”

    小娴儿跺脚道:“小姐……”

    “还不快去?”晏碧云横了她一眼,小娴儿撅着嘴去了。

    苏锦再次接到邀请的时候更为意外,苏锦有自知之明,他绝不会认为晏碧云会对自己这个十六岁少年的皮囊产生什么想法,晏碧云执着的邀请定是有什么要事。

    素白簪花信笺上寥寥数语:“苏公子台鉴,明rì午时和丰楼后院雅厅相候,有贵客待见,此事于君或有裨益,碧云已夸口君必至,若驳碧云薄面,定不饶当rì轻薄之举;妾碧云字。”

    短短几句话先礼后兵,有软语哀求,有利益诱惑,有威胁恐吓,苏锦大为叹服,接到这样的信笺,除了乖乖遵命,你还能有别的办法么?同时对于有人点名要见自己充满了好奇,贵客!那是什么样的贵客呢?

    ……

    次rì午时,苏锦着意打扮了自己一番,既然有贵客要见,穿着可不能马虎;一袭蓝sè绸衫长袍,腰间用淡紫洒金缎带扎起,腰带上悬挂碧绿蝴蝶佩一枚,发梢用青sè缠金丝带扎住,流两缕黑发搭在胸前;揽镜自顾,连苏锦都不自觉的大赞自己一声:“好一个高富帅!”

    小穗儿,柔娘和浣娘她们看着苏锦的眼神也颇为迷离,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虽说癞蛤蟆配天鹅是常有之事,但每一只天鹅都在内心里渴望自己的配偶也是一只天鹅,女子爱美男跟男子爱美女的心思是一样的。

    特别是柔娘,有过亲密的接触之后,柔娘看向苏锦的眼神很明显跟其他人又有不同,那是一种迷离到迷恋的地步的带着一丝爱到深处的凄婉的眼神,着实教人心动。

    苏锦带着小穗儿准时来到和丰楼后院雅厅,时近午时吃饭时间,和丰楼内高朋满座,尽是前来大块朵颐的食客,这也在侧面印证了苏锦对庐州居民收入的估计,这里的食客虽大部分是小康之家,但是一个高档酒楼天天门庭若市,只能说还是三个字:“不差钱。”因为来这里的人不是为了简单的果腹,而是享受美食,这种消费观念正是苏锦所需要的。

    后院内花树盛开,暮chūn的骄阳格外的温煦,也照得满园花树格外的娇艳可爱;路过一丛芍药花时,苏锦不可遏制的想到那晚自己的恶作剧,晏碧云一头撞上自己后背,两粒红豆顶在自己后背的**滋味,实在教人难忘。

    苏锦一想到这些,后背的肌肉都开始收缩,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小厅内两男两女正闲坐聊天,座上酒菜已经摆上,似乎是专门等着苏锦的到来。

    苏锦一露头,四人都站了起来,苏锦抢先一步抱拳行礼,连称:“诸位久等,实在抱歉,告罪告罪。”

    晏碧云有些嗔怪的横了他一眼道:“苏公子好大的架子,似乎没有八抬大轿请不来你啊。”

    苏锦挠头道:“晏小姐恕罪,家中俗务实在太多,我这一天到晚穷忙,也不知道忙些什么事,实在是分身乏术,晏小姐体谅一二。”

    晏碧云脸sè一红,这家伙又不拿自己当外人,说什么体谅不体谅的,难道我跟你有什么瓜葛么?刚yù答话,就听旁边‘吃’的一声轻笑,晏碧云知道这是自己京城来的闺蜜在笑话自己了。

    晏碧云很快调整情绪,正儿八经的给苏锦介绍道:“这位是京城来的宋公子。”

    苏锦施礼道:“宋公子好,在下苏锦。”

    宋公子面容英俊笑容亲切,抱拳回礼道:“苏公子好,在下宋铨字少卿,苏公子可呼我为少卿即可。”

    古代男子二十才有表字,苏锦十六岁的小毛孩别人只能直呼其名,这让苏锦稍微有些郁闷。

    “这位是少卿之妻宋夫人,你可以叫嫂夫人或者姐姐,比你这毛孩子大的多。”晏碧云少有的展示出自己的伶牙俐齿,她自己也很纳闷,为什么就这么喜欢跟苏锦置气,非要让他难堪才开心。

    “宋夫人好,苏锦有礼。”苏锦不以为忤,大大方方的行礼;宋夫人刚忙万福还礼:“奴家见过苏公子。”

    “这一位也许不需要我来介绍了吧,本地人士,想必苏公子认识,”晏碧云笑盈盈的指着左首一名白袍男子道。

    苏锦仔细在脑海中回忆,却对此人毫无印象,只得老老实实的道:“在下孤陋寡闻,很少出门,也不太关心城中之事,恕在下眼拙。”

    “在下李重,表字兆廷,苏公子有礼了。”白袍男子温文有礼的道。

    众人本以为李兆廷报出自己的名字之后,苏锦定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然后神态激动的作揖行礼,但是苏锦的反应跟一根木头没什么区别,在他听来,什么李重李轻的跟街头上的张阿毛郑狗剩没什么区别。

    若是柔娘或者浣娘在此,定会激动万分,这位李重李公子便是庐州城中才名最盛的大才子,青楼歌坊均yù得李重一首新词为荣,目前庐州青楼歌坊传唱的词牌,很大一部分是出自李重之手,可以说李重之名在庐州府甚至超过了朱世庸知府之名。

    而苏锦身为土生土长的庐州人,众人又从他组织的彩台表演和词牌演唱想当然的推测出苏锦肯定在此道上颇为爱好,但凡只要爱好此道者便没有不知道李重的。

    可是苏锦只是老老实实的拱手道:“兆廷兄好,苏锦有礼。”因为他完全不知道李重是谁,也不知道李重便是他极其希望能进入其中做广告的《落花》诗社的召集人。

    李重笑了笑,脸sè平静正常看不出有什么失落,但眸子里的尴尬却一闪而过,被晏碧云准确的捕捉在眼里。

第三十四章 美食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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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人寒暄已罢,纷纷落座,苏锦扫眼一看桌面上的菜式,还好跟那晚全素宴截然不同,这才放了心;说起来连同今rì这次,在《和丰楼》上已经吃过三回,若是别人问起,总不好意思说吃了两次素宴,后悔的要死吧。

    身为主人的晏碧云招呼着丫鬟斟酒,苏锦自知酒力不擅,在其他人一饮而尽之际,只是浅尝即止,惹得桌上四位一阵侧目。

    “在下不胜酒力,便是米酒也只能喝个三两杯而已,实在是抱歉。”苏锦也觉得脸上烧的慌。

    后世自己在酒桌上可没这么怂过,那时候他时常诧异为什么有的人喝了丁点的酒便晕晕乎乎胡言乱语,直到现在他自己也成为不胜酒力之人,他才理解了那些人的难处。

    “苏公子,今rì是碧云好友到访,你若不喝酒岂不是大煞风景,放心吧,这是我珍藏的低度酒,xìng子柔和,多饮几杯决计不会醉倒。”

    苏锦翻着白眼心想:这里还他妈的时兴劝酒么。

    虽是如此,苏锦不想让人将自己看的小家子气,已经驳了晏碧云一次面子,总不好再次教人难堪,其实晏碧云对苏记倒也满照顾,那rì登台抛头露面帮苏锦捧场抽签,已经相当的给面子了。

    想到这里,苏锦将面前的那杯残酒端起,一饮而尽。

    众人鼓掌叫好,晏碧云微微一笑,提箸招呼道:“庐州小城比不得汴梁大地方的美食,今rì大师傅使出浑身解数做了几道拿手小菜,大家尝尝看。”

    说罢指着一盘一个个小花瓣状的菜道:“这是菊花羊白腰,少卿兄定是喜欢这一口。”

    宋少卿笑道:“我宋人北嗜羊,南嗜鱼,没想到在庐州也有羊腰子吃,我来尝尝看。”

    说罢夹起一只用刀划开呈菊花状的白羊腰送入口中,细细咀嚼后大赞道:“膻味尽去,鲜嫩可口,佐料也用的恰当,大饱口福啊。”

    苏锦心道:“这姓宋的干嘛喜欢吃羊腰子,难道是那话.儿功能不行么?”不由得多看了一眼娇艳的宋夫人,心里暗叫可惜。

    “苏公子,李公子,你们也尝尝这个。”晏碧云招呼道。

    “在下不喜食羊,腰子口味重,更是入不得口。”李重直接拒绝。

    “在下不需要吃……”苏锦口无遮拦,一语道破天机。

    宋少卿俊脸一红道:“其实羊腰子并不是你们想的那样,诚然此物有健肾之效,但更多的则是对腰脊疼痛,足膝痿弱,耳聋等诸般症状有所裨益,两位不吃可是暴殄天物了。”

    苏锦一言不发伸筷子便叉了一块送入口中,宋少卿没想到自己这番话这么起作用,顿时喜逐颜开;他却不知道是晏碧云伸出小手在苏锦的腰上狠狠的拧了一下,苏锦这才乖乖就范,倒不是他的话起什么作用了。

    晏碧云伸手一拧之下,心中大是后悔,为什么自己便控制不住的想蹂躏苏锦,这么一来岂不是给他一种轻薄之感,这可羞死人;偷眼瞧向苏锦,见他鼓着腮帮子大嚼,丝毫没有什么异样的表示,又左右看看,见没人注意到自己刚才的动作,这才心下稍安,脸上红cháo退散。

    “菊花羊白腰,那菊花呢?”苏锦傻乎乎的问道。

    “苏公子真会开玩笑,暮chūn时节何来菊花,羊肾被利刃划开呈花瓣状,故而得名;这道菜其实工序很是复杂呢。”宋少卿也不只是卖弄还是对此颇有了解,说了一半便卖了关子等人来问。

    那李重自顾自的夹了一只酱鸭头闷头对付,全然不管宋少卿的感受,倒是苏锦心头不忍,凑趣的问了一句道:“愿闻其详。”

    宋少卿大喜,晃着头道:“既然苏公子有兴趣,在下便啰嗦两句,羊腰光是除味便极为麻烦,要一条条剔除内里百余条筋,再用料酒和姜片浸泡一rì方可既不损鲜美,又除去异味;然后用盐和芋头粉拌好,黄瓜切成丁,用油酱姜末糖醋酒芋头粉调成糊状,然后将腰子微一过油捞起,然后以黄瓜葱姜蒜下油炒制,最后用调好的酱汁和腰子放入翻炒而出。炒制的过程讲究的是个‘快’字,唯快方能保证鲜嫩,但太快又容易炒不熟,所以这火候的把握乃是考究大厨是否合格的最大标准。”

    众人听得张大嘴巴,没想到这位宋少卿还真的有一手,说的头头是道,这回连啃着鸭头的李重都忘了吸鸭脑子,呆呆的看着他。

    “宋兄雅人,苏锦受教了。”苏锦这是真心话,他也自诩为小资,但跟这位宋老兄一比就是个伪小资了。

    “哪里哪里,这算什么?你们是没见过我二叔,他府上开饭之际,那才叫叹为观止呢。”宋少卿呵呵笑道。

    宋夫人娇嗔道:“哪有你这么编排二叔的,要他知道了不大大训斥你才怪。”

    宋少卿不以为意道:“这怎么能算是编排呢?子曰:食不厌jīng,脍不厌细,连圣人都如此讲究美食,此道绝非异端而是深合君子之道也。”

    苏锦快要五体投地了,看来想在宋朝过过上流社会的rì子,肚子里没点货sè还真不行。

    “敢问宋兄,这道菜又有什么讲究呢?”苏锦点着一盘形似炸肉卷摸样的菜式道。

    “这一盘嘛,虽然晏小姐没有介绍,但我想本人不会认错,应该是叫做羊舌签。”宋少卿看着晏碧云道。

    晏碧云微笑道:“少卿兄好眼力,正是羊舌签,先尝尝看。”

    众人举箸夹起,细细咀嚼一番,苏锦微微皱眉道:“好像里边有鱼肉的味道呢。”

    宋少卿挑起大指道:“苏公子好资质,具备美食饕餮大家的风范,一次没有吃过便能吃出来鱼糜味,以后在此道上多加浸yín,必会成为鉴赏美食的大家。”

    众人大翻白眼:“谁会在这上面浸yín,真是见鬼了。”

    宋少卿继续道:“这道菜制作更为繁复,取三年老土鸡的鸡蛋数枚,蛋清、蛋黄分别打散。再将羊舌切成丝,用盐蛋清湿芋头粉麻油拌匀。将羊舌丝和鱼茸分成两份,叠放卷成筒形,上笼用旺火略蒸。以面粉和湿芋头粉加蛋黄盐搅成蛋糊。炒锅烧热下入猪油,羊舌卷沾上干芋头粉,挂上蛋糊,落锅炸至结壳呈金黄sè,切成小片整齐地码于盘中,仿佛是盛开的莲花,然后摆上各式装饰的小菜,这才算是大功告成。”

    众人听得头昏眼花,都没听清他在说些什么,但心底里却对宋少卿在此道上的研究五体投地的佩服,难为他居然记得这么多的工序,显然是对美食之道浸yín艰深之故。

    苏锦笑道:“羊舌签这名字不太好听,既然摆盘呈莲花状,我看莫若叫‘舌绽莲花’来的雅致。”

    众人轰然叫好,晏碧云笑道:“这便在菜谱上改名字,今后《和丰楼》的羊舌签均叫‘舌绽莲花’了。”

    是金子总要发光,苏锦反应迅速的改了一道菜名,在宋少卿风头出尽之际,不失时机的散发光芒,晏碧云的心中忽然升起一种没来由的欣喜。

第三十五章 不欢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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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不觉中,初次见面的生疏感尽去,都是岁数不大的年轻人,相互之间倒也没什么拘束。

    几杯酒下肚,宋少卿谈及正题。

    “苏公子,昨rì和内人驻足苏家彩台,曾听到新词一首,顿时惊为神作,唱曲的歌女言道,此词乃苏公子所做,故而心生敬仰之意,昨rì午后内人前来拜访晏小姐谈及此事,不料晏小姐和你倒是熟人,所以冒昧的请你前来一会,兆廷兄本和我是应天书院同窗好友,拜读大作后便一起来访,今rì会聚于此,实乃盛事也。”

    苏锦听他酸溜溜的一番掉文,这才明白,原来是自己的词作起了作用;这才合乎逻辑,否则像这宋铨的派头,定是京城中极有来头之人,而李重则是庐州文艺界的偶像级人物,跟自己这个商贾毫无交集;商贾在宋代地位并不高,巴巴的来约见自己只能是因为自己盗版的词作吸引了他们的眼球。

    “涂鸦之作,难登大雅之堂,在下只是不想自家的商业活动太过枯燥,故而随便做了一首新词,娱乐大众而已。”苏锦大言不惭的道。

    “另外,纠正宋兄一处谬误,那唱词之人可不是什么歌女,乃是我府中聘请的两位画师,清白人家出身,我都敬她们三分呢。”

    “哎呀,在下失礼了,苏公子恕罪则个。”宋铨急忙拱手道歉,将清白女子说成歌女乃是极大的侮辱,虽然十之仈jiǔ那两位是苏锦房中禁脔,但既然人家郑重提起,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

    谈及诗词正是李重的兴趣所在,他浓眉一挑问道:“苏公子才情高旷,这一首《一剪梅》可谓朴实中见风华,特别是最后两句更是教人叹服。”

    说罢摇头哦咏道:“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又上心头……”那摸样显然是爱极了这首词。

    众人见他样子,偷偷的发笑,忽见李重睁眼问道:“恕在下唐突,请问苏公子今年贵庚几何?”

    苏锦不知道他为何有此一问,隐隐感觉是个陷阱,但问及年纪又不是什么忌讳的话题,当下老老实实的道:“在下十六。”

    “恩,正是好年华,再请问苏公子可曾婚配?”

    “未曾……家业未兴何以家为?”苏锦不伦不类的一番言语听得众人一阵恶寒。

    “那么苏公子可曾有过心仪的女子,或者经历过一段刻骨铭心之情呢?”李重越问越不像话,连宋少卿都看不下去,更别谈两位女子了。

    苏锦心道:“这李重想要干什么?莫非家里有个妹子要许配于我么?”见他问的无礼,心里接着怒骂一句道:“你妹的,欺负人么?”

    但嘴上回答道:“在下年幼,还是白纸一张。”这话说出口不但自己脸红,连晏碧云也替他脸红了。

    “如果我没有理解错的话,苏公子这首词的大意是借一名女子之口倾诉离别之情,苏公子年方十六,适才又自承并无婚配或心仪女子,也并未有刻骨铭心之恋情,却是如何将这男女之情写的如此旖旎动人呢?”李重终于抛出了重磅炸弹,前面一番铺垫均是为了此刻对这首词的疑问。

    众人面sè大变,李重言下之意隐隐有不信苏锦能作出这首词的意思,没明说苏锦是抄袭而来,但意思也差不多了;当然说的话不能那么直白,若是直接指出,那便是一种**裸的侮辱,如果对方是一名文人,就凭这句话两人便能成为一生的死敌。

    众人在怪罪李重唐突之际,也隐隐觉得他说的有道理,晏碧云有些心疼的看着苏锦,对于这一问,她爱莫能助,其实她也很想知道苏锦是否是沽名钓誉之徒;众人的眼光都看向苏锦,看他有何反应。

    苏锦虽早知有个陷阱等着自己踩,却不料这个陷阱是自己给自己挖下的,也难怪别人怀疑,一剪梅完全是已婚的李易安思恋丈夫的词作,那种情感真挚磊落,要说是个十六岁的少年所作,谁也不信。

    眼见着众人看着自己等待回答,心中悲愤的想:“难道自己便要交代在这了么?”

    众人见他踌躇不答,以为被李重戳穿诡计,几人的眼里渐有讥讽不屑之sè,晏碧云有些后悔将苏锦力邀来此宴饮,这么一来叫这位小官人今后如何抬得起头来呢。

    苏锦缓缓起身,冲着晏碧云抱拳施礼道:“晏东家,借纸笔一用。”

    晏碧云不知道苏锦何意,但还是吩咐使女拿来纸笔送来厅中,苏锦道声谢,将面前杯中酒一饮而尽,喷着酒气来到案几边提笔看着厅外大好景sè半晌,遂蘸墨写道:

    似花还似非花,

    也无人惜从教坠。

    抛家傍路,

    思量却是,

    无情有思。

    萦损柔肠,

    困酣娇眼,

    yù开还闭。

    梦随风万里,

    寻郎去处,

    又还被、

    莺呼起。

    不恨此花飞尽,

    恨西园、

    落红难缀。

    晓来雨过,

    遗踪何,

    一池萍碎。

    chūnsè三分,

    二分尘土,

    一分流水。

    细看来,

    不是杨花,

    点点是离人泪。

    落款处署名:庐州苏锦偶得《水龙吟》一曲,借以咏杨花之姿,并答庐州李兆廷之疑,需知人之情感相通,见叶落而悲秋,见花残而伤chūn,何需经历万千,有心之人无需经历亦可感同身受。

    写罢掷笔拱手道:“多谢诸位盛情款待,苏锦家中俗务颇多不能久待,还请见谅,这便告辞。”

    说罢在众人惊呀的眼神中疾步出门而去,晏碧云娇呼:“苏公子留步,用了饭食再走。”却见苏锦头也不回分花拂柳而去。

    几人怅然若失,在看这首《水龙吟》写的柔肠百结,千转万回,将一种莫名的愁绪写到了极致,若非亲眼见苏锦当面写就,打死他们也不敢相信这首词竟然出自十六岁的苏锦之手。

    “兆廷兄,这一回您是过分了点,苏公子才情旷古烁今,您这番怀疑,可是伤了他的心了。”宋少卿叹息道。

    李重玩味着词句如痴如醉,听到宋铨之语方才如梦初醒,连声自责,于是央求晏碧云作为中间说客,请苏锦另抽时间,自己当面赔罪。

    晏碧云见李重也是个实在人,确实不是故意而为之,双方结下芥蒂也非自己所愿,于是便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其实晏碧云心里也没有底,这一次或许苏锦会认为自己和他们一伙,特意将他邀来羞辱于他,或许会连自己一起恼上,是否会买自己的帐也未可知呢。

    想到此处,晏碧云心头一阵烦闷,忽然间她发觉自己完全变了样子,以前何曾对任何男子假以颜sè,但对着苏锦自己完全处于劣势之中,这一发现让晏碧云心里又惊又喜、又甜又苦。

第三十六章 婢女也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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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锦很快就把这件事给忘了,本来自己就是盗版他人的诗词,李重其实眼光很锐利,一眼就看出来里边有问题;只是苏锦的身份太逆天,即便不信也找不出不信的理由。

    而苏锦也不想在这上面多过纠缠,难道还要留下来跟她们赌咒发誓装模作样的探讨一番不成?

    四天后,苏记的T台秀完美收官,庐州城的商家们都偃旗息鼓似乎并没有什么其他反应,既没有再来闹事,也不见暗地里使坏水,这倒教苏锦有些感觉空落落的不舒服,难道这大宋社会当真这般和谐不成?

    但苏锦顾不上这些,成衣铺赵大掌柜已经招来了十几名裁缝大师傅和不少学徒,而布庄旁边的门脸也租下来紧张的装修改造一番,过不了两三天就要开业,里边的仓库已经和布庄打通一起,只待将腾空的屋子铺上干松木板,再制作十数排货架等待张大掌柜进货归来。

    成衣铺内的衣衫也陆陆续续的完成了几十件,小学徒们满城穿梭送衣收钱忙的不亦乐乎,穿上新衣服的百姓们迈着方步在城中穿梭,神sè中一种睥睨天下之势,传言说很多人因为穿着欢喜,睡觉都舍不得脱下,但因为是传言,可信度倒不必深究;这从侧面上也反应出苏记高档衣衫的样式和做工是一等一的。

    苏锦还安排了几名说话办事靠谱的伙计去沧州、嵩山各地重金聘请武林高手回来,苏锦也不知道这个时代是否有那种高来高去的绝世高手,他记忆中只知道河北沧州是武术之乡,而嵩山苏锦则是想当然的认为少林寺在哪儿,当地定然藏龙卧虎。

    张老掌柜说曾有人暗地里在苏家仓库放火,给苏记造成很大的损失,所以苏锦将这件事时时记在心中,刚何况宅子里还有大批的钱财,宅中护院虽有几名,但都只是身强力壮的男仆,除了身高体壮之外并无拳脚功夫,苏锦自然不能将身家压在他们身上。

    ……

    四天时间,苏记不仅在庐州城中名声渐隆,苏家小官人的两首词也风靡各大青楼,苏锦在和丰楼所作的那首《水龙吟》不知怎么被传了出去,于是借着端午前后人们的闲暇消遣时间的增多而在大街小巷传唱开来,传唱度渐有超过柳三变的《雨霖铃》和晏同叔的《临江仙》之势,苏小官人的才名也渐渐在人们的心中扎下根来。

    苏锦闷头忙活几天,对此毫不知情,小穗儿告诉他这件事,苏锦还摇头不信,直到有一天在《同福酒楼》吃饭,听见同楼层的包厢内充斥着自己盗版的词牌小曲,这才羞愧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可是让苏锦纳闷的是,代表庐州文坛盛世的《落花》诗社的召集人,迟迟没有发来邀请,进不得这个诗社便表明还是圈外人,只有参加了诗社之人才能为主流所认可,否则即便名气再响亮,也只是个非主流而已。

    苏锦对于主流非主流倒不在乎,他在乎的是高端市场的开发,苏记将来很大一部分利润的来源还需城中高端市场的支撑;对于《落花》诗社的不闻不问,苏锦也无可奈何。

    相对于其他人的冷淡,《和丰楼》女东家晏碧云倒是派人送来两次邀请信,说李公子自知那rì唐突,特来邀请苏锦再次赴宴,当面赔罪。

    苏锦正忙的焦头烂额,哪有时间去跟这些人磨牙,于是两次全部拒绝,只是在回信中写道:些许小事无足轻重,若李公子不能释怀,便告诉他本人早已原谅他了,家中事务实在繁忙,分身无术。

    饶是晏碧云好涵养、好.xìng情,也被苏锦气的够呛,回信被撕得粉碎遍地抛洒,小娴儿从未见过晏碧云如此失态,晏碧云可从来没这样过,被一个少年气成这样可是破天荒之事。

    小娴儿决定亲自出马,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苏家小子一番,替小姐出出气。

    于是端午节后第三天,苏锦正在指挥伙计们打扫新装修好的成衣店分号的时候,小娴儿气势汹汹的坐着车赶到了苏记布庄前,将苏锦堵了个正着。

    苏锦正指挥着一帮子伙计在成衣铺分号的门楣悬挂匾额,“高一点,低一点”的正吵嚷间,小娴儿掐着腰蹦下车来。

    “苏锦在哪?给我出来。”大户人家出来的丫头就是与众不同,身上带着一股貌似威严的东西。

    苏锦一眼看见小娴儿便知道祸事上门了,这丫头打一开始便不待见自己,那晚自己耍小聪明占晏碧云便宜,这丫头当时的眼光跟雌老虎差不多,几乎要吃了自己。

    “这不是小娴儿姑娘么?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光临敝店也不打个招呼,有什么事派人传个话不就得了么?”苏锦笑眯眯的迎上前去。

    “少来这一套!”小娴儿丝毫不因为苏锦的套近乎而放弃立场。

    “吆喝!哪里来的小娘子,怎地如此刁蛮。”伙计们不干了,还真没见过这么不识抬举的女子。

    “我说小娘子,咱们少东家笑脸相迎,怎地却是热脸贴了冷……冷……”一名小伙计话说了一半,猛然惊觉这“屁股”二字万万不能说出口,生生的吞进肚去。

    众人闻弦歌知雅意,哪有猜不出这两个字的,轰然大笑起来。

    小娴儿气的柳眉倒竖,长这么大何曾受过这般羞辱,这帮人差点连自己的小腚腚都说出来,真是羞煞人也,一腔怒火全部发泄道苏锦身上来:“好你个苏锦,纵容家中伙计欺负我,今天我要一把火烧了你这鸟铺子,叫你纵容这帮人嘴巴不干净。”

    说罢拎着小裙子便往里冲,苏锦大翻白眼,老子躺着中枪有没有,从头到尾我都是笑脸相迎,这帮家伙嘴巴长在他们身上,我能拦得住么?

    眼见小娴儿雌老虎般的往铺子里冲,众人都是男子,也不能伸手阻拦,一个个干瞪着眼张着嘴巴傻傻的看,苏锦急的直跺脚,这小娘子发起飙来,万一真的干出什么事来,那可就有大麻烦了;说起来自己和她家女主子还称得上是熟人,这么一搞晏碧云那里可就无法交代了。

    苏锦忙喊:“哎哎,小娴儿姑娘,且听我一言。”

    小娴儿咬牙往里冲,理也不理苏锦,苏锦忙朝门边上的小伙计喊:“拦着点啊,你们拦着点。”

    小伙计们非但没阻拦,反倒闪得比兔子还快,气的苏锦大骂。

    眼见小娴儿便要闯进店中,门口人影一晃,一个娇俏的身影叉腰而立拦在小娴儿面前,小娴儿躲避不及差点撞在那人的身上;她还以为拦住自己的是个小伙计,这一下又羞又急,伸爪子便挠过去。

    “撒什么泼呢?要撒泼回家撒去,外边可没人惯着你。”那人敏捷的躲开呼呼而至的一爪,同时口中清脆的叫道。

    苏锦心中一喜,小穗儿关键时刻给力,这里能拦住小娴儿的也只有小穗儿了,但是刚激动了没一秒钟,马上又心头大骇。

    小穗儿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啊,这一下针尖对麦芒,可有好戏看了,眼见周围围观百姓越来越多,纷纷指指点点的议论纷纷,传入耳中的话也越来越难听。

第三十七章 流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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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围观百姓的话仿佛长了翅膀钻进小娴儿的耳朵里。

    “这小娘子是怎么了?怎地这般疯疯癫癫。”

    “切,一看就是吃亏了……”

    “……怎么个吃亏法?”

    “你他娘的是故意装的么?苏小官人家财万贯,人又生的风流俊俏,你说怎么个吃亏法?”

    “哦……原来是被苏小官人那个了,这又没得到什么好处,所以来闹是么?”

    “算你脑子没进水,看……人家苏府里的小娘子岂能让她轻易得手,这下对掐起来有看头了。”

    “……苏小官人艳福不浅啊,这两个小娘子怪水灵的。”

    “别他娘的流口水啦,就这两个火爆脾气的小娘子,你陈三吃的住么?”

    “……”

    小娴儿想死的心都有了,她后悔来找苏锦算账了,本来只是打算斥责苏锦一番,为自家小姐出气,没料到是这么个结局;这一下仇恨值开始转移,围观乱说话的一帮人直接拉到了仇恨,小娴儿转身便朝人群奔去,顺手便抄起靠在苏记门边上的一根棒子。

    苏锦一看大事不好,一面命伙计们将围观人群驱散,也顾不得男女之嫌上前阻拦。

    伙计们对付小娴儿没办法,对付这些想象力丰富的闲人倒是毫无畏惧,连骂带训,砂钵大的拳头晃来晃去,闲人们自知触了那疯丫头的霉头,倒也配合的闪了个干净。

    这边苏锦刚迎上小娴儿,小娴儿火气正旺,手中木棒乱舞,苏锦一个不小心,头上便挨了重重一棒子,眼前一黑“咕咚”摔在地上。

    倒下之际,便听大家一片惊呼之声,小穗儿飞也似的奔过来扶住苏锦的头,哭叫着呼唤。

    苏锦感觉头上粘腻腻的,想来是出血了,小娴儿傻眼了,她也是穷咋呼,一旦发现自己打伤了人,而且还出血了,全身顿时酸软无力,手中棒子‘啪嗒’掉在地上,双手掩口,惊恐的看着苏锦头上的血流的满脸都是。

    “拿了她见官,打杀少东家了。”伙计们咋呼起来。

    苏锦赶忙直起身子道:“送她上车,让她走。”

    “少东家……这……”

    “什么这个那个的,陈贵,给我拿鞭子来抽这帮货,看热闹不嫌事大。”苏锦一激动,头上的血冒得更欢,把个小穗儿吓得尖叫起来。

    陈贵忙呵斥伙计们去干活,对小娴儿道:“小娘子,你还是回去吧,你看这事闹的。”

    小娴儿木偶般的被吓掉三魂的赶车老车夫牵着衣角拉上车,一溜烟回和丰楼去了。

    小穗儿边流泪边骂小娴儿狠毒,众人驾着苏锦回到店里,打来清水将伤口清洗,一番手忙脚乱之后,方才止住血,这才想起,该派人去请郎中来包扎上药。

    苏锦惨着脸躺在椅子上喘气,前两天端午节没去城隍庙烧香,往淝水河里丢的粽子数量看来也不够,这不,报应的真快,血光之灾啊。

    ……

    门外骡车得得,众人往外一看,顿时脸sè大变,大家都识得这是来闹事的小娘子坐着的车,却又去而复返了,难道闹得还不够么。

    小穗儿捏着小拳头小脸憋得通红,看样子要打定主意给来人好看,但见骡车布帘掀开,紫影一闪,苏锦的心头一跳,脑门血往上一涌,刚刚止住的伤口又渗出血来。

    来者正是晏碧云,小娴儿不敢隐瞒,见到晏碧云之后便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她,晏碧云无瑕责备小娴儿,上了骡车便快马加鞭赶来,一路上心里五味掺杂起伏不定。

    被小娴儿这么一闹,自己离苏锦算是越来越远了,虽然这也没什么,但是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这小子,见到他时忍不住的想打击他,但晏碧云知道这是假象,自己其实是非常在乎他的,这个想法让晏碧云深为惶恐。

    百般思量之下,晏碧云决定这一次一定要诚心诚意的代小娴儿向苏锦道歉,至于苏锦接受不接受,倒无需考虑,最起码自己落得个心安,不至于对苏锦有愧疚之感。

    苏锦见晏碧云柳眉微蹙,快步进店而来,忙挣扎着从椅子上起身准备见礼,晏碧云一眼见到苏锦白净的额头上那道醒目的裂痕,加上鲜红的几道鲜血不失时机的流了下来,顿时心头说不出的愧疚。

    “苏公子快别起来,这可吃了闷亏了,都是碧云之过。”晏碧云冲口说道,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苏锦心中宛如大热天喝了冰水一般的舒坦,这样的话听了,便是再挨一棒也值了;此念头刚起,立刻暗骂自己犯贱,口中忙道:“不妨事,不妨事。”

    晏碧云福了一福道:“碧云代小娴儿给苏公子陪不是了。”

    小娴儿见害的小姐在苏锦面前给自己赔不是,慌忙上前跪倒道:“苏公子,奴家的错,跟小姐无关,您责罚我吧。”

    苏锦翻翻白眼,心道:怎么责罚,难道扒了裤子打屁股么?

    “没事没事,一点皮外伤而已,小娴儿姑娘定是平rì教训伙计教训惯了的,木棒舞动起来倒还有模有样的,像是个练家子。”

    苏锦的幽默逗得晏碧云扑哧一笑,本以为会是尴尬的局面,没想到苏锦这般的大度,看来他并没有把这事房子啊心上。

    晏碧云对小娴儿严厉的道:“还不谢谢苏公子的宽宏大量么,你这个冒失丫头,都是平rì我把你惯出毛病了。”

    小娴儿忙道:“多谢苏公子不计奴家之过。”

    苏锦笑道:“起来吧,跪着不合规矩,别叫人家看见了还以为我又在欺负你。”

    小娴儿不敢起身,晏碧云白了苏锦一眼,这才道:“起来吧,去车上等我,回去后自己在房中思过三rì。”

    小娴儿这才起身告罪出门,老老实实的钻进车厢里,面都不露一下了。

    苏锦心道:这位晏小姐喜欢玩软暴力啊,什么回房思过,不就是关禁闭么?

    晏碧云见苏锦额头上刚刚被小穗儿擦去的鲜血又流了出来,赶忙从怀中掏出一只绿sè的小瓷瓶道:“这是上好的止血药膏,得赶紧将血止住,一滴血一碗饭,流了这么多血,可不能大意。”

    苏锦心道:我只听说过一滴jīng十滴血,可没听说过什么一滴血一碗饭之说,照你这么说,至少几年的饭白吃了,自己在后世每年都去抽个两百CC的血,那可是一大袋子呢,要照这么说,岂非十几年的饭白吃了么。

    当下晏碧云极力张罗着给苏锦敷药,而且要亲自给苏锦敷药,把个苏锦心里乐开了花,小穗儿不懂苏锦心中所想,还极力的想替晏碧云敷药,急的苏锦心头大恨,但是嘴上又不能表示,憋的狠了,脑门上的血又流出来了一些。

    好在晏碧云为表示诚意和歉意,执意自己帮苏锦敷药,小穗儿这才作罢,外间人多,苏锦替晏碧云着想,让人看见会有些不雅之言,于是提议进里间敷药,话一出口,晏碧云脸sè便红到了脖子根。

    但晏碧云并未开口反对,于是小伙计搬了两张椅子放进收拾好的内间库房内,小穗儿搀着苏锦,晏碧云跟在身后,三人走进内间。

第三十八章 敷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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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内间库房整修的洁净干爽,和隔壁苏记布庄的后进已经贯通到一起,但中间连接的是一小截通道,通道两边都安装有木门,分别由各自的大掌柜掌管相通的门钥匙,成衣铺和布庄是单独核算的两个铺子,相邻只是为了方便,而不是为了不分彼此乱来。

    库房的地面上全部按照苏锦的要求,铺上桐油浸过晒干的松木条,一小段一小段的松木条用榫卯相嵌铺在地面上,底下的粘土白灰将木条紧紧粘牢,走上去咚咚作响。

    晏碧云还是第一次见这种木条拼接的地板,她见到的木制地板都是又长又宽的那种横贯东西南北的木地板,那种木地板为了整体的美观,所以木板条的长度要和厅室的长度相等,或者只长不短,否则一旦短了之后就需要拼接,那便如美女脸上的一道胎记,大煞风景了。

    但苏锦这种拼法,小木条尺许长两寸许宽高,处处拼接反倒没有打破整体的美感,反倒是凭空多了数千条纹路,斜斜的宛如水纹荡漾起来,看上去别有一番风韵;而且最重要的一点,这种木地板甚至边角料都可利用,而不似常规的整体木板那般对于材料要求极其奢侈和浪费。

    晏碧云正感叹于苏锦这番小心思,耳边忽听苏锦的话语声响起:“晏小姐,你再不帮我擦药止血,恐怕我就要变人干了。”

    晏碧云转头一看,之间苏锦有气无力的坐在椅子上,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己,头上的血依旧在往外渗出,虽然不多,但是看上去触目惊心。

    晏碧云又是可怜又是好笑,连忙柔声道歉。

    晏碧云左右看看,小穗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去了,外间的门紧闭着,屋内就剩自己和苏锦两人,晏碧云一阵心慌,忙强自压下情绪,伸手拉过一张椅子来坐在苏锦面前,伸手掏出怀中白雪一般的丝帕,朝苏锦头上擦拭。

    苏锦忙道:“可污了这方贵重锦帕了。”

    晏碧云笑道:“你倒识货,这可是江宁府的素雪云锦帕,不过呢,也不是很名贵,此刻它也不过是擦血的一块布而已。”

    苏锦笑道:“说的在理,人使物,岂能为物所制,这些东西再贵重也只是人们制造出来为自己服务的,而不是用来摆着看的。”

    晏碧云轻笑道:“你倒是有一番说辞,看来脑袋并没有被打坏。”

    苏锦嬉笑道:“若是打坏了,这辈子我就要赖上你……们家了,恐怕要养我一辈子了。”

    晏碧云心头大跳,这句话虽是玩笑之语,但此刻说出来,再结合苏锦的口气,倒是极有暧昧之意。

    言语渐至于私,晏碧云不敢接口,一言不发的轻轻将苏锦头按的低垂下来,用手帕蘸着身边的一盆清水细细的擦拭。

    两人对面而坐,苏锦的个子略高,所以必须低头下来晏碧云才能擦拭的到伤口,但就是这么一低头,苏锦的鼻尖离晏碧云高耸的胸口仅有数寸近,鼻端一股异香袭来,中人yù醉。

    这绝不是新铺的木地板的木香味,也不是两人衣衫上的熏香味儿,这种香味既非浓烈,但却细微可辨,随着晏碧云身体的摆动,那香味也是一阵阵波纹般的袭来。

    苏锦的眼中隐隐看到晏碧云衣衫下似有物在圆润的滑动,不由的慨叹今rì晏碧云并没有穿褙子装,否则那一抹酥胸在面前晃动,别说止血了,只怕自己当场便要喷血。

    正胡思乱想间,头上的伤口处一痛,苏锦‘哎呀’一声抬起头,晏碧云并未询问怎么了,只是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脸sè红的如天上的彩霞。

    苏锦自知理亏,自己的神sè定是过于陶醉,晏碧云稍稍用了点力气,便是以示惩戒之意。

    “药上好了,碧云也该回去了。”苏碧云站起身来。

    “这么快!”苏锦惊讶的道。

    “难道你想敷药敷个三天三夜么?药膏已经抹了三层,此药甚灵,不出半个时辰便会结疤,只是注意莫要牵裂伤口,两天过后疤自落下,肌肤应无痕迹。”晏碧云白了他一眼,接着伸手递过小瓷瓶来道:“奴家怕你活泼好动,没准又牵扯到伤口,这瓶药便送给你吧,若是再流血便叫你家使女帮你再敷上一遍。”

    苏锦伸手接过瓷瓶连连拜谢,晏碧云看了他一眼道:“苏公子,上回在敝楼中之事,今rì碧云正式向你致歉,李公子直肠直肚,说话的时候有些不知轻重,希望你莫要因此便生气了。”

    苏锦道:“我还不至于那般小家子气,那事我根本没在心上,只是这几rì实在太忙,你看这库房和门脸,哪一样我不亲自指点便会不合心意,我也是命苦,天生劳碌命。”

    晏碧云看他故作老成,愁眉苦脸的样子,噗嗤笑出声来:“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却来说这种话,需知苏家小官人已经名满庐州,不久便要名满天下,多少人羡慕的要死呢。”

    苏锦挠着头道:“晏小姐切莫取笑在下,在下志不在此,食有肉,寝有裘,若得浮生rìrì闲,赏菊品茶观南山,便足可宽慰平生了。”

    晏碧云神sè一动,眼中shè出一种向往的光芒来,旋即暗淡下去,笑道:“言不由心。”

    苏锦被戳破牛皮,嘿嘿一笑,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道:“晏小姐亲来为在下送药敷药,苏锦甚感荣幸,晏小姐手头恐怕事务不少,便请回吧。”

    晏碧云微微一福道:“碧云明rì便要回汴梁去,在此顺便跟苏公子道别。”

    苏锦微微一愣道:“这……便要走了么?”

    晏碧云心中一酸道:“庐州和丰楼只是我家的一处产业而已,每年chūn天我便来呆上一个月,一来处理酒楼琐事,二来庐州的chūn天最为可喜,我喜欢来看chūn光。但其他州府城也有产业,不得不各地巡看。”

    苏锦心头微微有些失落,确切的来说,他和晏碧云交往其实不深,或许是自己猎艳的心理作怪,晏碧云这等风华绝代的姿容对自己产生了强烈的吸引,晏碧云落落大方的举止也让苏锦产生一种奇异的好感,这些本来也没什么,但一听晏碧云明rì便要离开庐州,这种情绪便自然流露了出来。

    “那……何时再回庐州呢?”苏锦轻轻问道。

    晏碧云黯然垂首道:“或许明年chūn天吧,我也不知道……”

    苏锦沉默半晌,猛然抬头道:“也好,那明rì便在和丰楼为晏小姐饯行,但愿明年chūn天我们能再相见。”

    晏碧云心头一酸,苏锦这么快便接受了这个事实,没有片言的挽留,自己在他的心目中或许只是一个过客而已,自己和苏锦毕竟只是交汇于天际的两颗流星,划着不同的轨迹消失于天际,这刹那间交汇而过所闪耀的光辉,虽绚烂却如此短暂。

    “奴家恭候大驾,顺便请李公子前来,他心头的郁结未解,碧云不想为这件事挂心。”

    “遵小姐之愿,明rì午间,和丰楼见。”苏锦微笑拱手,将晏碧云送出铺子,看着她登上车子,渐渐远去。

    ……

    情感这玩意确实是种微妙的东西,苏锦和晏碧云二人自己也不知道,便是这短短的几次接触时间,双方已经产生了微妙的情愫,这种感觉放在平时或许都没感觉,但一旦离别在即,便会立刻显示出它的威力来。

    晏碧云是首先察觉到这种情绪的,因为她知道离别的不可避免,所以她比苏锦多受了些煎熬;也正因为如此,苏锦那rì在和丰楼被李重指责后匆匆而别,带给晏碧云的感觉更为强烈。

    晏碧云后来在家中的微微失态,伴随着苏锦连番的拒绝邀请而逐渐明显,外人或许看不出什么,但身边的使女看的最清楚。

    小娴儿正因为见不得小姐受委屈,所以才跑来闹这么一处来,她的一棒子打在苏锦的额头上,却好比是打在晏碧云的身上。

    晏碧云是个有着坚强人格的女子,她也不是十五六岁的花季少女了,她已是二十一岁的桃李年华,若不是待嫁之时未婚夫婿突然病亡,或许她已经膝下萦绕着儿女了。

    别人看来,晏碧云在这方面定是有很大的遗憾,但晏碧云自己可不这么认为,未婚夫君是朝中重臣庞籍的四公子,虽是名门,但晏碧云从未见过他,所以也谈不上什么感情。

    在经历了这一切之后,晏碧云反倒对婚姻有了更深的认识,她甚至有些窃喜老天爷安排的一切,二十出头的女子已经不再那么青涩,晏碧云身上更多的是一种深沉温婉和成熟,这一点让她更具魅力。

    然而,晏碧云的身份依旧是庞家四公子的遗孀,除非庞家主动放她zì yóu,否则晏碧云便不能做出任何的出轨之事,这一点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但也很好理解,晏碧云和庞家四公子的婚事是经历了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这五道正规的礼数,结婚六礼,除了亲迎这一礼六礼已成其五,实际上在纳征之后,便是大聘完成之时,也就是说双方已经定下婚约了。

    晏碧云虽未过门圆房,但男方未解聘,便不能成为zì yóu之身,这一点虽然极不公平,但也无可奈何,宋代守节之风已经流行开来,人们期望看到女子坚贞守节,哪怕是像晏碧云这样并没有实际出嫁的女子,所以便有了这样令人不可理解的规矩;不得不说,这是一种男权社会隐秘的恶毒的变态的心理的反应。

    对于晏碧云来说,这样的藩篱无法打破,除非庞家解聘,即便如此还是落个再嫁之名,为人所指谪;以前晏碧云根本没考虑到这些,但最近她常常想起这个问题。

    骡车‘得得’的响,晏碧云的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翻腾不休,自己和苏锦之间其实根本不可能有交集,首先是身份问题,苏锦不可能娶个再嫁之人为正妻;其次自己比苏锦大了足足五岁,虽然苏锦的言谈举止之中根本不像十六岁的男子,但大了五岁显然是极为不适宜的,即便退一万步来说,苏锦不嫌弃她的再嫁的名声,年纪的差距也会让苏家人坚决反对。

    “或许,我真的是自己想多了。”晏碧云自嘲的笑了笑,捋了捋耷拉下来的秀发一缕,掀帘看着满街来往忙碌的人群,陷入沉思之中。

第三十九章 卧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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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记成衣铺分号一共招了十六名大师傅,全是成衣铺赵大掌柜一手考核聘用,当然这十六名大师傅也不全是赵大掌柜认识的,譬如成衣铺一名叫刘大成的领班介绍来的一个叫秦大郎的裁缝师傅便是因为手艺jīng湛而得到聘用。

    这位秦大郎自称家在芜湖城,孤身一人并无家眷,正好赶上苏记成衣铺招大师傅,月工钱一贯五的优厚待遇,使得知道这事的裁缝师傅们趋之若鹜。

    秦大郎因为跟店里的领班刘大成是故交,虽几年没见,但故友重逢格外亲,秦大郎一提这事,刘大成立刻便将他引荐给赵大掌柜;有了这层关系,再加上秦大郎手艺不错,所以立刻便被录用。

    五月初七rì夜,也就是苏锦脑袋上被打了一个大疤痕的那天晚上,秦大郎租住的小客栈里来了两名神秘男子,秦大郎正在房中就着一小碟油爆落花生和一小盘酱牛肉有滋有味的喝着小酒,房门开处,两名身材魁梧的的大汉不请自入。

    “你们是谁?怎地乱闯他人卧房?小二,小二。”秦大郎厉声喝斥,同时大声呼叫店小二。

    一名大汉竖指嘴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同时似乎不经意的一撩衣襟,一柄寒光闪闪长约尺许的剔骨尖刀露了出来,秦大郎吓得酒醒了大半,赶紧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

    来者绝对不善,拿惯剪刀针线的自己如何跟这拿剔骨刀的叫板,好汉不吃眼前亏。

    店小二闻声赶到,探身进来道:“客官,叫小的有何吩咐?”

    秦大郎看了看两名大汉,又瞄了瞄他们的腰间尖刀的轮廓,终于放弃其他的想法,颤声道:“帮我上壶茶来,我有两位朋友到访。”

    小二连声答应,不一会屁颠屁颠捧着一壶热茶进来,放在桌子上,关门出去。

    秦大郎看看面前两人,陪笑道:“两位好汉是不是找错人了,我秦大郎身无分文,无家无室,也没什么仇家,好汉……”

    一名疤脸大汉一屁股坐到凳子上,伸手打断秦大郎的话头,冲另一名大汉使了个眼sè,那人走到门边侧耳倾听了一会,忽然猛然将门拉开,门外空无一人,这才左右看看,将门再次关上。

    “这是……”秦大郎小腿肚子开始转筋,看这架势是要干些什么了。

    “好汉饶命!”秦大郎终于抵挡不住内心强烈的恐惧感,猛然仆倒在地,磕头如捣蒜。

    “你叫秦大郎?”疤脸男子终于开口了,声音低沉嘶哑,听起来寒毛倒竖。

    “小的正是秦大郎,好汉有何吩咐只管说来,但求绕小的一命。”秦大郎脸sè煞白,抖索着道。

    “起来说话,只要你乖乖听话,定不会伤你xìng命。”

    秦大郎爬起身来,弓着腰站立一旁,那疤脸汉子伸手从怀中掏出一支布袋来,沉甸甸的似有黄白之物,一把丢到桌上道:“这里有纹银五十两,是我们请你做事的订金,事成之后还将会给你一百两,这些钱完全够你到任何地方娶个浑家安个家,再开间裁缝铺了。”

    秦大郎一惊道:“不不不,好汉别跟小人开玩笑,小的可不敢白拿您的钱财。”

    疤脸汉子夜猫般的呵呵笑起来:“白拿你是别想了,拿了我们的钱,自然要替我等办事,天下哪有白拿的钱财。”

    秦大郎踌躇道:“这个……小人手无缚鸡之力,只靠一门裁剪手艺糊口,除此一无是处,如何能帮得了好汉爷们。”

    疤脸汉子道:“不要妄自菲薄,最近刚来庐州是么?在何处讨生活呢?”

    “回好汉话,经朋友介绍入苏记成衣铺分号做大师傅。”

    “很好,这便是你的价值所在,你要做的事很简单,在苏记成衣铺里好好呆着,留意苏记的经营动作,并将苏记的服装样式提前透露给我,关键的时候要在苏记内部推波助澜。”

    秦大郎目瞪口呆,这是要自己去做他人的卧底,潜伏在苏记内部通报消息,这种事若是泄露出去,将会为世人所不齿,苏记不追究则罢,追究出来之后打死勿论。

    “好汉爷……这事……小人做不了啊。”秦大郎倒还没有傻到答应这件事的地步,原本他就是个老实本分之人,卧底背叛这样的事情根本在脑子里没有过,这一下被人直接挑战道德底线,自然做出了反抗。

    “你是说宁死不干是么?”疤脸汉子淡淡的道,声音里没有丝毫的情绪,但秦大郎分明感觉到一丝寒气渐渐笼罩全身。

    “不妨挑明了说吧,我们选择的对象还有很多,你算是最有运气的一个,你若不识抬举,明晨这客栈这间客房里将会出现一具冰冷的尸体,这尸体是谁呢?不用我说,你也猜得到吧。”

    秦大郎噗通瘫软在地上,脸sè惨白,汗珠滚滚而下,嘴唇抖擞着,半晌说不出话来。

    两名男子看着秦大郎一副窝囊样,眼神中带着鄙夷,疤脸男子尽量用温柔的声音道:“其实很容易做出选择,只要你答应帮我们做事,这些钱就是你的了,你愿意拿她去喝酒也好,置办产业也罢,抑或是到窑子里当大爷,享受小娘们的伺候,随你的便。”

    秦大郎还在犹豫,站在一旁的另一名大汉耐不住了,撩起衣衫一把将剔骨刀抽出怒道:“大哥,跟他尽啰嗦什么?直娘贼的脓包一个,老子一刀切了他的脑袋,咱们在去寻其他人去。”

    说罢伸左手蒿住秦大郎的衣领,右手尖刀在灯光下一闪便直捅过来。

    秦大郎大骇叫道:“饶命,饶命,小的答应了便是。”

    那汉子一把将他惯在地上,吐了口唾沫道:“娘的比,怂包一个还充好汉,敬酒不吃偏吃罚酒,真是贱人一个。”

    疤脸汉子笑道:“老二到一边去,莫吓着他。”说罢双手抱拳朝秦大郎拱了拱道:“恭喜秦师傅做出正确的选择,此事就这么定了,你也别想着偷偷溜走或者向什么人告密,一旦那么做的话,没人救得了你。”

    秦大郎一句话说不出来,瘫在地上喘气。

    “便宜你了!”“啪嗒”一声,钱袋丢在秦大郎面前,两名汉子起身迅速离去,秦大郎瘫坐地上,良久才从惊吓中清醒过来,看着眼前的钱袋,宛如做了一场噩梦。

第四十章 邀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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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丰楼》后院雅厅中,坐着三人,白袍黑脸的李重,紫衫飘飘的晏碧云,以及一袭青衫的苏锦,偌大的雅厅内连个伺候的使女都没有。

    苏锦头上的伤口结了一道淡淡的疤,看起来已无大碍,只是jīng神似乎有些萎靡;同样心不在焉的还有晏碧云,再加上原本就寡言少语的李重,整个厅内气氛沉闷无比。

    从座次来看,今天的主位坐的是李重,从这个细节苏锦便可以猜想到,李重今天做东看来是将这场宴席当成是给自己赔罪的,而并非是晏碧云的送行宴,晏碧云和李重只是通过宋少卿的缘故而相识,看来并没将自己的行踪透露给李重的必要。

    从这一点上,苏锦小小的感觉到一点虚荣,自己认识晏碧云连头带尾不过二十余rì,晏碧云临别之际还向自己辞行,可见这位晏东家对自己还是当朋友的,或许不止朋友这么简单。

    三人闷坐半rì,到底是晏碧云觉得李重这样很不好,于是她打破沉默提醒道:“李公子,你不是说有话要对苏公子说么?此刻不说更待何时?”

    李重忙将口中细细咀嚼的一口菜咽下,站起身来朝苏锦道:“苏公子,李重那rì言语之间多有得罪,所以今rì特来致歉,在下一向不善言辞,家母也曾训斥我口无遮拦,还望苏公子海涵则个。”

    苏锦虽和李重只见过两面,但已经初步揣摩出李重的xìng格,这是一位呐于言而敏于心的主儿,肚子里一大堆诗书,可是嘴巴上却笨的很,三句话不到便要得罪人;而且李重自己却懵然无知,并不是恃才傲物故意找茬的那种。

    对于这种xìng格的人,苏锦只能将他归类于书呆子之列,又怎么会跟他计较呢?其实李重的xìng格中也有可爱之处,其中一条便是知错能改,绝不矫情身份;像这次,苏锦真正的身份其实也不过是一名商人而已,在世俗眼光中,商人虽握有重金,但依旧是士大夫文人们所不愿意结交的对象。

    在北宋,虽商人的地位有所提升,也并无歧视商贾这一说,甚至连宋刑统中都规定了通婚不论门阀出身这一条,而且社会越安定,财富越高之人便越受人尊敬,所以商人已不再是‘jiān商’‘唯利是图’‘利yù熏心’‘无利不起早’的代名词;但是即便如此,几千年的传统眼光中,商人的特质正是文人所极力试图远离的东西。

    而李重的身份说起来有些吓人,他是宝元二年的乡试举人出身,原本授予县令之职,却不幸父亲病故,故而丁忧在家;其父李瑞安曾官至寿州知府,祖父也曾做到四品的州官级别,可谓是书香传家三代宦门,这样的一个人能对苏锦这么客气,充分说明李重其实只是木讷,但绝不迂腐,他是个随xìng之人,当苏锦的词作将他打动之时,他毅然的选择了跟苏锦道歉,而没有选择无视。

    苏锦当然看懂了这一点,他虽不知道李重的身份背景,但宋铨这种一看就是高官大户出身的人能和李重结交,巴巴的从京城赶来见他一面,可见李重定然也是那个圈子里的人。

    苏锦笑着拱手还礼道:“李兄何必在心上,还特意的准备了酒宴,叫苏锦受宠若惊啊。”

    李重道:“应该如此的,苏公子在庐州城十几年,在下居然没发现城中隐藏着一位才子,实在是汗颜无地。”

    苏锦笑着谦让一番,却听李重又道:“苏公子,在下有一不情之请,不知能否唐突?”

    苏锦本yù说:既是不情之请便免了吧。但此时此刻实在说不出口,于是道:“洗耳恭听!”

    李重jīng神一振道:“在下和几位好友创办了一个叫‘落花’的诗社,想必苏公子也有耳闻,此诗社逢单月十八集会,不知苏公子是否有兴趣呢?”

    苏锦一愣,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自己正纳闷为什么这文艺圈里的人就是没动静,却没想到李重便是发起者之一,这下算是逮到了。

    虽然极其想一口答应,但苏锦身上的臭毛病又发作起来,只见他蹙眉扶额,似有为难之sè。

    “怎么,苏公子有什么顾虑么?其实这只是庐州读书人和爱好写词的一些好友的聚会而已,就一天光景并不耽误多少功夫。”

    李重哪里想到苏锦其实只是卖卖关子而已,还一叠声的描述诗会如何雅致,如何好玩,又如何能看到许多新词。

    苏锦对这些其实并无多大兴趣,他卖关子的目的是想自抬身份,他吃准了李重这号人会极力的劝他这位词坛新天王参加,这样自己在诗会上搞七搞八,李重便无法出来阻拦了。

    “顾虑倒是没什么,一天的功夫倒也抽的出,只是我怕在诗会上闹得不愉快呢。”

    “此话从何而来?”

    “近rì闲暇时,在下得了几首额咏美人的新词,原也不妨请诸位才子佳人们指点一二,只不过这些词作都是以我苏记成衣仕女图创作而成,诗会上若是拿出来,有为苏记广而告之之嫌,怕引得众人议论。”

    苏锦眉头紧锁,显出一种由衷的诚恳。

    李重闻言一愣,一方面苏锦说有新词问世,让他期待不已,另一方面他又不愿意苏锦在他的《落花》诗社上谋商业之利,李重可不是蠢人,他知道自己一旦点头便是纵容了苏锦如此作为,所以踌躇不决。

    “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苏锦以手指敲着桌边曼声吟道。

    李重和坐在旁边的晏碧云不可置信的望着苏锦,苏锦故意吟出的这句词已经打动了李重的心,他心痒难搔,急切的道:“还有呢?还有呢?”

    苏锦笑而不语,伸筷子夹起一只红彤彤的河虾,蘸着酱料,曼斯条理的品尝。

    晏碧云又是好笑又是气恼,这家伙关键时候卖起了关子,实在可恶。

    李重明白苏锦的意思,当下不再犹豫,拱手道:“苏公子,在下正式邀请您参加五月十八的《落花》社集会,还请苏公子大驾光临。”

    “敢不从命!”苏锦也不再矫情,双方默契的达成了共识。

    李重其实也是有苦说不出,他虽一介文人,但争强好胜之心也并非没有,《落花》社跟汴梁的《秋云》社以及陪都应天府的《双燕》社齐名,诗词佳作也层出不穷,但从未有过一首社中好词能压倒其他两诗社,倒是汴梁《秋云》社上半年来好词频频,有压倒之势。

    诚然汴梁城乃京畿重地,百万众聚集汴梁都城,定然是藏龙卧虎,人才济济;《秋云》社新立年余,创始人正是宋铨宋少卿,好友之间的角力往往比陌生人来的更为激烈,李重和宋铨虽是至交,但两人在这方面都憋着一股劲要超越对方,对于李重来说,苏锦的出现显然是上天的恩赐,本次诗社定会焕发出异彩,彻底压过其他两社,这该是多么大的荣光啊。

    所以李重才甘愿放弃一部分自己的坚持,默许苏锦在诗社中进行商业宣传,为的便是得到这他更为看重的结果,苏锦的一句新词一出口,他便不再犹豫了,很显然这将是一首jīng美的词作,就凭这一句,已经盖棺定论。

    苏锦大计搞定,心中极为痛快,不由得后世彪悍的酒风自然流露,逮着李重连喝了十多杯,到最后李重不得不踉跄败退,临去之时,心中还迷迷糊糊的慨叹:不愧是才子气质,斗酒诗百篇并非虚言,看来自己若想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这酒量需要练一练了。

第四十一章 送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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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锦这幅小身板实在撑不住酒量了,在强自苦撑着送走踉跄败退的李重之后,苏锦立刻醉的稀里哗啦,一塌糊涂。

    晏碧云皱着眉头吩咐人将苏锦抬至里间凉塌上躺卧,并嘱人熬制醒酒汤来,晏碧云挥退众人,拿着汤匙一勺勺喂着苏锦喝下。

    苏锦喝了醒酒汤之后,脸上酒气稍退,躺在凉榻上闭目似是睡着了,晏碧云大着胆子平生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细细观察一名男子。

    光洁饱满的额头,浓而不乱的俊眉,高挺的鼻梁,虽不是这世上最俊美的男子,但颇为耐看,百看不厌。

    晏碧云轻叹一口气,刚yù转身起身叫人,忽然间手腕一紧,惊慌间回头而顾,只见苏锦不知何时已经醒来,睁着一双眼睛看着她,拉着自己的手的正是苏锦的纤细洁净的手。

    晏碧云眉头一蹙,用力将手掌回拉,脸上红云升腾起两朵。

    “这家伙胆大包天,光天化rì之下竟然对我轻薄,我要……我要……”晏碧云在心里‘我要如何’数次,却始终没‘我要’出来个所以然来。

    “晏小姐感谢你对于苏锦的格外看重,苏锦荣幸之至。”苏锦静静的道。

    “谁对你格外……看重了,快松手,教下人看见我便不要活了。”晏碧云依旧在做徒劳的挣扎。

    苏锦对于晏碧云的辩解毫无自知之明,依旧攥着她的小手,口中继续道:“今rì离别在即,在下心中颇有些感伤,但人生便是如此,有些事也许注定是这样的结局,各人都有各人的方向,我们只能徒呼奈何。”

    晏碧云停止了挣扎,她听出来苏锦这是在表白内心中的情感,所用言辞虽然直白浅显,但却引起了她心中的共鸣。

    “苏公子……”

    “什么都莫要再说,其实我最懂你的心……”苏锦臭屁哄哄自以为是的冒出这句话,也不管晏碧云如何反应,自顾自的道:“其实对于我来说,我根本不信命运,我相信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中,每个生命的拐点都不是必然,譬如说今rì,你将要去汴梁,万一你忽然决定不去,那么你的生命经历便会截然不同,所以命运不是必然,反而是因为你自己的选择决定了最终的路。”

    晏碧云默然不语,她完全听懂了苏锦关于命运的阐述,从未有人这样跟她说起命运啊人生啊之类的话,苏锦这番言论让她深深着迷。

    “当然,每个人都有不得不为之的无奈,正如我不得不应对即将激烈的商场争斗,而你则不得不全大宋奔波照看自家的生意,这便是‘身不由己’之意,也就是人生的最大无奈。”

    苏锦明显喝多了酒,今天的话特别多,他自己也意识到这一点,于是闭目深吸一口气,伸手在怀中掏出一封素笺和一个红sè的小盒子放在晏碧云手上道:“晏小姐,相识一场终是有缘,这件礼物送给你,留作纪念,明年chūn天,但愿你我还有再见的一rì。”

    苏锦站起身看着大理石般端庄美丽的晏碧云,心中颇为失落,本来以为自己不会对这女子如此动心,但当你面对她时,才发现她的魅力无法阻挡,苏锦忽然冲动的俯下身子,在晏碧云的红唇上吻了一口,快步离去。

    晏碧云的心中已经被忧伤填满,她完全被苏锦带入这种情绪之中无法自拔,苏锦突入其来的一吻,让她避无可避,人生的第一个吻就这么被他攫取了,晏碧云却升不起一点被轻薄的念头。

    ……

    庐州城外的官道上,几辆青骡小车渐渐北去,中间的骡车内坐着一名紫衫女子,她拿出一张素笺,拆开仔细观看,一首小词映入眼帘:

    更能消几番风雨?

    匆匆chūn又归去。

    惜chūn长怕花开早,

    何况落红无数。

    chūn且住。

    见说道、

    天涯芳草无归路。

    怨chūn不语。

    算只有殷勤,

    画檐蛛网,

    尽rì惹飞絮。

    长门事,

    准拟佳期又误。

    蛾眉曾有人妒。

    千金纵买相如赋,

    脉脉此情谁诉?

    君莫舞,君不见、

    玉环飞燕皆尘土!

    闲愁最苦。

    休去倚危栏,

    斜阳正在、

    烟柳断肠处。

    “chūn天啊,听说海角天涯并没有你的归处,你就留在这里吧!”晏碧云仿佛听见苏锦静静的在耳边诉说,泪水萦上眼眶,扑簌簌珍珠般的流了下来。

    素笺新词最后,苏锦写了一行字道:送佳人红宝石项链一条,褙子装时胸前露白太多,美则美矣,但稍显呆板,可佩此项链饰之。

    晏碧云泪眼婆娑的打开红sè的小盒子,一条粗细合宜的黄金项链下边坠着一只红sè的心形宝石吊坠静静的躺在盒子里,jīng美绝伦。

    晏碧云破涕为笑,将盒子和信笺抱在胸口,口中喃喃道:“我会回来的,苏公子,等着我……”

    ……

    五月十四rì,张老掌柜满载而归,苏锦亲自出城相迎,十余rì的奔波劳累,让老掌柜显得风尘仆仆脸上颇有倦意,但眼神炯炯,兴奋之sè溢于言表。

    这一次是张老掌柜出马以来最为顺利的一次,不但布匹的成sè好,而且价格比想象中谈的更低,张老掌柜一辈子的人脉积累帮了大忙,江浙之地的布商见苏记这般大手笔的采购自然是都想结交这样的大客户。

    但张荣钦并未选择价格最低的客商,而是选择了最为本分牢固的老主顾谈好了价格,因为张荣钦知道,不仅需要的是价格低,刚重要的是通常的渠道、良好的信誉以及质量的保证。

    万贯钱财原本只能采购三千匹各sè布料,但张荣钦生生的将价格谈下了三成,于是采购了三千三百匹,比原计划多采购了三百匹。

    苏锦心中高兴,当晚在府中设宴为张荣钦接风洗尘,宴席中谈及江南风物,无意间张荣钦提及南方今年大旱,棉麻桑等作物均干涸少水,若是老天再不开眼,估计庄稼会受不住了。

    苏锦敏锐地捕捉到其中的商机,他知道干旱对于农作物意味着什么,干旱时间长了,即便是天降甘霖,也必然会造成大面积的减产,其他作物自不必提,但棉麻桑对应的正是布匹的市场,很显然今年的产量会大幅度减少,江浙正是各sè布匹的最大产地,其他各省虽产,但除了直隶山东,品质无出其右,这正是一次机会。

第四十二章 大手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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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锦细细的问了张掌柜南方干旱的情景和细节,坐实了自己的判断,于是他轻声将自己对于形势的判断告诉了张荣钦。

    张荣钦猛然想起采购布匹时曾有布商谈及今年的干旱,难怪有些jīng明的家伙不愿意售出布匹,看来是在赌一把了。

    苏锦知道,五六月份南方正是多雨的季节,但在这个时候却发生大旱,这极不寻常,多半后续的旱情还会加重,他和张荣钦迅速达成共识,马上火速再去一趟,大批采购各sè布匹,无论贵贱。

    苏锦决定再拿出三万贯去采购,这个决定让张掌柜张大了掉了几颗牙的嘴巴,少东家这是在赌博了。

    苏锦本想这次让陈贵前去,但张老掌柜坚决的反对,这一次是真正关系到苏家所有人命运的一次豪赌,如此大规模的采购张掌柜绝不会放心的假手他人,于是两人商定严守秘密,休息一rì后,后天一早张老掌柜秘密携三万贯巨款南下,搜罗所有能搜罗到的布匹。

    苏锦第一次经历这种搭上全家老小的搏命生意,心里不免惴惴不安,但他一想到‘囤积居奇’这个词便信心倍增,在古代,人力无法阻挡天时,会有很多这样的机会出现,苏锦的脑子里曾读过一本关于‘陶朱公’的生意之道的书籍,虽不知道是苏锦还是王峰的记忆,但是书中陶朱公范蠡的经商之道给了他很大的震撼。

    陶朱公成为富可敌国的大财主,主要的原因便是他观察到市场的供求关系,判断价格的涨落。他发现价格涨落有个极限,即贵到极点后就会下落;贱到极点后就会上涨,出现“一贵一贱,极而复反”的规律。

    于是此君便‘贱取如草芥,贵出如粪土。’,所谓“贱取如珠玉”,即像重视珠玉那样重视降价的物品,尽量买进存贮起来。等到涨价之后,就尽量卖出。“贵出如粪土”,即像抛弃粪土那样毫不可惜地抛出。

    总结起来苏锦理解的便是:‘囤积居奇’四个字,这其中的难点便是对于市场规律的把握。

    苏锦敢于如此奋力一搏的另一个理由便是从后世得来,后世某年,化肥农药等农业物资的上涨带动了粮食价格的大幅度上扬,于是牵一发而动全身,那一年粮食昂贵,很少有农户愿意用昂贵的粮食喂猪,于是当年的猪肉价格一路飙升到令人惊叹的地步,有些有眼光的农户发了一笔横财;由于猪肉价格奇贵,第二年全国各地养猪之人猛增,于是乎供大于求,价格一路下跌,很多人血本无归。

    这一涨一跌之间,既表明市场的供求关系有规律可循,也让苏锦明白什么是超前的眼光;譬如这次南方数分路的大旱便是一个信号,衣食住行这等生活必需品不会因为大旱大涝便会影响需求,到时候粮食布匹的紧缺成为必然,此时囤积,到时候便是大利之局。

    苏锦仔细的盘算了一下手中的资金,剩余的资金除了店铺中必需的流动资金外,还有六万贯躺在密室里睡大觉,这些钱若不花出去便是死钱,只能随着社会的越来越繁荣而贬值。

    苏锦决定将这六万贯中留下一万应不时之需,其他五万全部花出去,当然不能囤积布匹,庐州城的以及周边的需求毕竟有限,这一次苏锦选择了粮食。

    苏锦急火火的连夜将苏记四城的四家粮铺掌柜统统叫来开会,在香茶和美点的润泽下,四位大掌柜听完了苏锦的决定,顿时一个个张大嘴巴,露出嘴巴里被绿豆莲蓉糕染绿了的大舌头。

    少东家在布庄和成衣铺上搞得花样这些老掌柜早就看不顺眼,在他们看来,少东家花了那么多钱,迎来的却是亏本的上千件订单,每订出去一件衣服便要亏数百钱,简直是在败家;为此他们和苏记其他产业的掌柜曾多次向王夫人进言,他们不能容忍少东家将两代老东家打下的家业败光,但王夫人坚持放手让苏锦折腾,也让这些人无可奈何,这些人心想着老老实实的干好自己的事,万一布庄和成衣铺盘子崩溃,凭借他们这些老产业还能帮着苏记渡过难关,也不枉老东家对自己这帮人的看顾。

    可是万万没想到,少东家这么快便将手伸到粮铺这边来,而且耗费的金额极大,这要是崩了盘的话,苏记所有的产业全部完蛋,这个险不能冒。

    “少东家,您这是胡闹啊。”南街苏记粮铺大掌柜侯善荣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一蓬白花花的胡子吹得老高,轮资历他仅次于布庄张大掌柜,所以他在苏记的经营策略上往往也是第一个站出来说话的人。

    “少东家盘算过其中的风险没有,囤积那么多的粮食,先不说囤积困难,霉变防cháo虫蛀都会造成极大损失,更重要之原因是南方大旱仅仅是道听途说,万一判断有误,将会断送苏记全部家业,到时候别说是少东家您,便是我们这些苏记老人也无颜泉下见老东家了。”

    侯善荣的话得到了其他三位的极力附和,少东家简直太儿戏了,十六岁刚出书房门的毛头小子,如何知道商场上的风险和陷阱,小打小闹尚可容忍,犯了错亦可弥补,像这般搏命式的做派,闯下的漏子会比天还大,到时候是万劫不复之局。

    苏锦静静的听着四位大掌柜不断的埋怨和牢sāo,微笑不语,待几位翻来覆去的没有新的话语出来之后,苏锦指着桌上的茶喝点心道:“几位大掌柜稍安勿燥,先喝口茶顺顺气。”

    四位大掌柜也确实吵闹的有些累了,闻言同时停住,喘着气端起茶杯润嗓子。

    苏锦待他们喘息稍定,忽然起身朝四位老掌柜恭恭敬敬的作了个揖,四位大掌柜忙起身还礼道:“少东家你这是……”

    苏锦示意四位坐下,自己也坐在他们的对面,正sè道:“刚才从几位老掌柜的话语中,苏锦深深的感受到几位对于苏记荣辱兴衰的关切和责任感,苏记何其有幸,能有诸位这批忠心耿耿的人来协助,若无诸位,我敢断言,苏记定无今rì。”

    几位老掌柜忙谦虚道,

    “少东家抬爱了……。”

    “哪里哪里,我等只是尽了自己的一份力而已……”

    “少东家此言折煞我等了……”

    苏锦笑了笑道:“苏锦此言发自肺腑,绝无半分戏谑之意,苏记传到我手上已历经三代,诸位可以想一想,苏锦亦是饱读诗书之人,难道不懂何为败家何为不肖么?将祖辈辛苦积攒的家业财产轻易的便挥霍败光,这不肖之名苏锦可担当不起。”

    侯善荣拱手道:“我等不是说少东家败家不肖,实乃是少东家初涉商海,难免激进冒失,商场之中不比那官场简单,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有过之而无不及,有人杀人用刀,有人杀人靠计谋,而商场中却是杀人于无形,庐州城五年来家产破落潦倒的商户有近三十家,其中十三人自尽于家中,商场中人死了都是自己死的,连凶手都找不到;东家之事想必少东家也有所耳闻,东家勤勉一生,只因误入陷阱而致郁郁而终,我等怎能眼睁睁看着少东家步东家之后尘。”

    苏锦苦笑不已,这帮人也过于危言损听了,看见叶落就说秋天到了,听见夜猫子叫便说有祸事上门了,也太能联想了。

    “几位掌柜之心苏锦已经懂了,我想问在座几个问题,若是诸位能给我释疑的话,这笔生意不做也罢。”苏锦道。

    “少东家请讲……”

    “苏记十年前我父手中店铺几间,得利如何?”苏锦的第一问。

    “十年前么?……老夫记得粮油铺五家,布庄两家,成衣铺两家,典当行一家,另有酒楼一家,客栈一家,南庄西庄各有两片近千亩田地……”侯善荣搬着手指头算着。

    苏锦静静的道:“那么麻烦候老掌柜再盘点一下如今苏记的店铺有多少。”

    侯善荣掰着手指头又算开了:“布庄一家、成衣铺一家、粮油店铺四家、西庄园一座……”一只手没掰完,所有的产业已经算完了。

    苏锦道:“十年间何以我苏记缩水了一半产业,这些都是怎么发生的呢?十年前当是庐州首富之家,如今说起来是四大户之中占一席之地,但恐怕只是表面上如此吧。”

    侯善荣和其他三位掌柜都愣了,平rì还真没往这方面去想,没想到苏记十年间无寸进,反倒家业衰落如斯了。

第四十三章 齐心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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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不盘不知道,一盘吓一跳,几位老掌柜闷着头做生意,十年间苏记的铺面和地产一年年的减少,潜移默化中的衰落让人难以察觉,但十年时间整个的一盘点,才发现原来苏记的衰落在不经意间已经到了令人惊骇的地步。

    苏锦没有等老掌柜们从惊讶中清醒,又抛出他的下一个问题。

    “苏记全部产业的全年收益诸位恐怕不太清楚,我只问诸位手头上的铺子,十年前家父在世时,一家粮铺的年利几何?现在你们的年收益又是多少?”

    几位掌柜的竭力回忆一番,侯善荣答道:“十年前一个粮铺全年收益大概在五千贯到八千贯左右,现在嘛……大概两千贯左右。”

    其他三位也赞同他的数据,四家收益差不多,数据也相差无几;这个数据一出口,几位老掌柜再倒抽一口凉气,脸sè也变得极为难看。

    苏锦叹口气道:“几位大掌柜看出来问题了吧,不但我苏记的铺面庄园在减少,连每家铺面的利润也在减少,年利以两千贯论,钱税、工钱、耗损除去,实际得利不到五百贯,这还不算门脸费用,门脸虽是自家的,但总要算到成本里边的;种种迹象提醒我们,苏记再不励jīng图治,已经濒临倒闭的边缘了。”

    侯善荣沉思半晌,沉闷的开口道:“少东家,这么一盘点的话,确实如您所说,苏记在这样下去便难以为继了。”

    苏锦道:“您知道就好,苏家赖以生存的粮油布匹成衣生意已经到了极为危险的地步,庐州城中我苏记占的份额不足一成,这还是诸位平rì经营有方的结果,这一成都是老主顾,其他的都被商会抢走了,而布庄则直接沦为亏损,到上月为止亏损一千四百贯,您说我还能等下去么?”

    布庄和粮铺本就是dú lì经营的铺子,平rì里各家不管各家的账,这本帐只有东家才知道,苏锦这么一爆料,四人坐都坐不住了;一般的东家,连续亏损的铺面根本就不会再打理下去,复杂点的便想点办法挽救挽救,简单的便直接辞退伙计关门歇业。

    少东家雷厉风行的对布庄下了那么多的心思,一方面自然是为苏记的兴衰考虑,另一方面也是宅心仁厚不忍众伙计和掌柜的散伙,这样的东家现在已经很少了。

    四人默默无言以对,苏锦所说的每一条都宛如在他们的心中放上一块大石头,沉甸甸的,无法消除;他们对苏记的感情常人难以理解,服务十年以上的苏记在他们心目中便是家一般的存在,现在这个家摇摇yù坠了,遮挡风雨的顶部已经千疮百孔,这让他们无法接受。

    少东家现在想做的便是极力的对这个漏风漏雨的屋顶加以修补,自己几人却跑来横加指责,实在有些不像话。

    “少东家,老朽惭愧!”侯善荣面sè沉郁,仔细组织这合理的措辞:“少东家,您急于振兴苏记的心思我们都能理解,但重症用以虎狼之方,恐适得其反,何不采取些温和一般的手段呢,这样也还有回旋的余地。”

    “苏记已经无退路了,诸位看不出来么?商会蚕食我们剩余的可怜的份额,打压之势已经逐渐强烈,上次四十多位掌柜联合来我布庄彩台闹事,这当然不是他们自发如此,而是背后商会的东家们的授意;当然当中也有想生存而被裹挟而来的小商家,但总体大势上,苏记已经是商会之敌,商会定会想尽办法个我们压上最后一根稻草。”

    苏锦喝了口茶,闭目在口中回旋一番,润了润火燥燥的口腔继续道:“苏记的事情已经不是温和手段所能决绝,所以我这一次要下猛药,将家中所有的积蓄全部搭上,今rì请诸位来便是问诸位愿不愿意跟我苏锦同舟共济,我已经为诸位每人准备了一千贯的养老钱,即便苏记毁了,诸位亦可安享晚年,不必为生计愁苦。”

    “少东家……”四位老掌柜浑身战抖,老泪横流,他们听的出苏锦这是在安排最后的事情,少东家这是铁了心要博上一搏了,这回博得也许不仅仅是苏记,或许还是再搏命。

    他们其实并不知道,苏锦根本就是跟他老爹苏默然是两种人,苏默然能为一次的背叛和失利而郁郁终结,但苏锦绝不会;一来苏锦有一种近乎赖皮的xìng格,黏上了就不会松开,这一点后世那位砸死苏锦前身王峰的系花最有发言权,硬是用四年的大学时光用尽水磨功夫将她弄上了手,成为学校的一段佳话,并成为无数**丝男们的jīng神偶像,**丝男追女神也不是没有成功率的。

    苏锦也绝对不是他们所认为的初出茅庐的小白一名,苏锦可不是傻子,明明家中十万贯可以吃一辈子,为何要拿出来拼死一搏呢?当然是看到了胜算。

    “我知道诸位还在担心此举的可行xìng,若说防cháo防霉防蛀虫防老鼠之类的事情,相信诸位比我在行,若是诸位觉得有必要来问我,我也可以告诉你们,我的办法多的是;若是怀疑是否南方正在大旱,我想你们很快便会知道,因为我会派你们中的一到两位去江南采购粮食,吴地、江浙、两湖、都要去,要收到上好的陈谷,顺便也证实一下是否天大旱,禾苗庄稼已经接近枯死,若是没有这种情况,诸位大可带着钱原地返回,就当我没有说这回事,诸位意下如何?”

    四人连连点头,眼见为实,他们所担心的也不过是消息不确切冒然出手而已,若真如苏锦所言,这不失为一个巨大的商机。

    “此事是绝密之事,诸位回去无论何人均只字不要透露,透露出去的商机便不是商机了,而且此事越快越好,我们能意识到别人也能意识到,我的意思是后rì晨间,你们中选派三人跟张老掌柜一起南下,留下一人照应四家粮铺即可,家中有我,万事放心。”

    “少东家说的在理,此事谁也不能犯糊涂说出去,这样吧,我和老胡老马三人前去,闵掌柜在家照应。”侯善荣果然不是个婆婆妈妈的角sè,一旦被苏锦说通,做事便急火急烧的,绝不拖沓。

    “行,就按你们安排的办,我在庐西庄园已经寻到一处院落,一甩十八间正房,稍加整修便极适宜屯粮,诸位采购回来之后可直接绕道庄园,不必进城招摇,同时大批粮食储存之地也需小心谨慎,越少人知道越好。”苏锦举起茶盅向四位致敬,同时也是端茶送客之意。

    四人起身告辞,心中对这位少东家已经完全改观,连粮食怎么运回来,运到什么地方储存都想好了,这样的人岂是不靠谱之人,心中没有把握,根本不会考虑到如此细节。

    ……

    “少东家绝不输于老东家和东家,或许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胡掌柜道。

    “果然如胡掌柜所说,是个做事的样子,老夫似乎又找到了跟这东家一起振兴苏记时候的劲头了,这种感觉已经十年没有了。”马掌柜道。

    “诸位老兄弟,切莫掉以轻心,少东家将身家xìng命交待给我们,责任重大,小心谨慎,细心周到为上策。”

    “对对,候掌柜说的对,噤声噤言,不要透出任何消息。”

    四人立刻悄无声息,出了苏宅各自登车而去。

    苏锦吁了口长气,身上汗涔涔的,今rì其实还有一条最为有利的消息苏锦没有透露给他们,今rì和张老掌柜曾聊到西北的战事,西北跟西夏的战事已经连续数年未息,从这一点上苏锦迅速便得出一个结论:官仓的存粮数量有限。

    官仓存粮不足则又可推导出一个结果,那便是明年青黄不接之时,朝廷没有足够的粮食平抑飞涨的粮价,自己的好rì子便要来了。

    苏锦知道这件事万万不能张扬,丢失商机事小,‘囤积居奇哄抬物价’可是大罪,万一为人所举报,查证出来可了不得,看来卖粮食的时候还需多费一番脑筋才行,完全以苏记的名头来卖粮食是不妥当的。

第四十四章 书房鏖战

    感谢chūn不语姐姐的打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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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锦靠在烛火中思量了半天,想的脑子都有些生疼了,这才回过神来,忽见身边站着一个人影,抬头一看却是柔娘。

    柔娘脸上表情沉静,但双眸出卖了她的内心,当中闪烁着爱怜纵横的柔情蜜意。

    苏锦起身拉起她的手在她耳边道:“去帮我吩咐小米儿烧水沐浴,我去娘房中看看便回,还有,一会你到书房来,就你一个人来……”

    柔娘心惊肉跳的挣脱苏锦的手,面带红霞的垂首疾走。

    苏锦去王夫人房中将即将要进行的计划一五一十的禀报给她,王夫人极为震惊,儿子的大胆让她脆弱的心脏有些即将骤停的危险,如此大手笔的进行囤积,在她看来跟赌博无异。

    苏锦知道她会有这样的反应,王夫人不是经商之才,十年间苏记家业萎缩,虽有外部的打压因素作祟,但主母王夫人也难以推卸责任;只会守成可不行,商场之残酷会让不思进取的一方逐渐被蚕食。

    但苏锦知道,王夫人已经做了她能做的的了,你怎么能要求一位从小便只学习女红、缝补、看些闲书的小家碧玉能够将一个庞大的商业机构运转如意呢,那已经完全超出了她的能力范围。

    “娘,我知道你很担心苏记的产业毁在我手上,也担心万一失败我们娘儿两会无存身之处,这些我都知道,但是这次的机会不抓住,苏记或许便无翻身的机会,在庐州城会逐渐的被人所蚕食,结果依旧会如此,只是早一天晚一天罢了。”

    王夫人踌躇半晌道:“儿啊,娘不是担心咱们会生活无着落,我是担心这些跟随苏记一路走来的老人的以后,苏记一倒,这些人将何去何从?咱们生意失败了,好歹还能变卖家产到庄子里去过rì子,他们这些人难道就弃之不管了么?”

    苏锦心中感动,王夫人真是慈善之人,考虑到的首先是家中的掌柜仆役们以后的生计问题,苏家门风醇厚如斯,这恐怕也正是这么多老掌柜们甘心情愿的为苏记服务十几年二十几年的原因所在。

    “娘请放心,儿已经准备了一万贯留作不时之需,这些钱便是做最坏的打算,我为家伙每个人都准备了一份安身钱,虽不能保证他们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但拿来置办几亩薄产或做个小生意还是可以度rì的,苏记岂能负人?”

    王夫人笑道:“我儿能这么想,娘便放心了。”习惯xìng的伸手摸来,苏锦已经习以为常了,这位王夫人每次见面都要在苏锦的嫩脸上捏几把,苏锦刚刚穿越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王夫人就捏的他很不适应,现在捏着捏着,苏锦便习惯了。

    “娘,放心吧,此事我有九成把握,几位大掌柜都认为是个机会,这可不是儿子刚愎自用的瞎胡闹。”

    “瞎胡闹又怎样?苏记本来就是我儿的,你要怎么闹娘都不反对,送人了娘都不心疼,只要我儿平安开心就行了。”

    苏锦大翻白眼,王夫人这便是典型的慈母多败儿的代表。

    ……

    ……

    夜深人静,万籁无声。

    苏锦的书房内也是漆黑一片,只是在黑暗中传来奇异的响动声,压抑的喘息和不知是痛苦和欢乐的娇.吟从书房内间传出。

    苏锦尽情享受怀中这水一般绵软的身体,将心中的沉甸甸的负担发泄,晏碧云离去的失落,大手笔投资的压力,尽皆在柔娘的身体上消磨殆尽。

    云收雨散,两人密合在一起相拥喘息,黑暗中柔娘大着胆子伸手在苏锦的俊脸上抚摸,鲜花般柔软的嘴唇盖章一般落在苏锦的脸上。

    苏锦闭目喘息稍定,摩挲着怀中的山峦起伏,轻轻叹了一口气。

    “公子,您好像很多心事的样子,是……是柔娘伺候的不周到么?”柔娘声如蚊呐,细喘微微的在苏锦耳边道。

    苏锦无声的笑了,在她的隆臀上轻拍了一把道:“瞎说,我不知道多快活呢。”

    柔娘良久无声,忽然细细的道:“奴家也是……”

    苏锦被她这句话刺激的身体顿起反应,柔娘吓得紧紧抱住他道:“不要……奴家有些不堪……”

    苏锦忙分神他想,压下再次涌起的yù望,柔娘感激的在他唇上一吻道:“公子很喜欢《和丰楼》的晏东家是么?”

    苏锦奇怪柔娘为什么这么问,逗她道:“柔娘是吃醋么?”

    柔娘轻轻道:“公子切莫误会,奴家能跟着公子已是知足了,绝无其他想法,奴家只是想提醒公子,那晏碧云是个寡妇,而且岁数比你大五岁,恐非公子良配。”

    苏锦心中一惊道:“怎么,晏小姐原来是嫁过人的么?”

    柔娘轻声道:“奴家在街上流浪的时候,曾听客人言语中提及一二,说起来这位晏小姐也是命苦,出嫁前三rì,夫君便暴病而亡,偏偏夫家不愿解聘,所以便身负未亡人之名,蹉跎四载青chūn,如今都二十一了。”

    苏锦身体一震,心道:这算是哪门子规矩,未婚夫死了还不接触婚约,这不是站着茅坑不拉屎么?激愤之余也没注意到这个比喻多么的不堪,将晏碧云直接比喻成茅坑了。

    苏锦也有些窃喜,晏碧云还是单身,除了那夫家的一纸婚约未解,基本上没有任何瓜葛,这从晏碧云能到处走动经营自家产业的行为便能看的出来,夫家除了限制她不得改嫁之外,对她的生活似乎没有任何制约的手段。

    至于年龄大几岁算个屁,恰好满足了身为轻度御姐控的苏锦那丝邪恶的yù望。

    “公子,您听到奴家所说的了么?”柔娘抚摸着苏锦的脸庞问道。

    苏锦一个翻身将柔娘压在身下,柔娘大惊求饶,苏锦哪里管她,挺枪直刺,柔娘嘤咛一声,随即陷入cháo水般涌上来的快感之中。

    ……

    书房窗外一个小小的身影伫立凝听,小小的脸蛋上嘴巴撅起,眼神变幻无常。

    “难怪最近感觉怪怪的额,原来公子爷跟这不要脸的歌女搞到一起了,早知道她们两不是什么好人,这么快便迷了公子爷的眼。”

    屋内传出的声响让小穗儿脸红心跳,小丫头似懂非懂,低头看着自己的微微隆起的小馒头般的胸部自语道:“不就是比我大一点么?有什么好稀罕的,小米儿说再过两年我也能大起来,到时候走着瞧。”

    一甩双鬟,撅着嘴气呼呼的走了。

第四十五章 庐州采购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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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千多匹布匹密密匝匝的摆放在了苏记成衣铺和布庄的仓库货架上,分别按照等级和花sè逐一摆放好,为了安全起见,后方仓库改造时,窗户全部用青砖砌实,原来露天的天井也搭上顶棚盖上瓦片,成为仓库的一部分。

    有资格进出仓库只有布庄和成衣铺的大掌柜和副掌柜,柜台后十尺之外不准闲人进入,另外仓库中安排四名知根知底的苏家老伙计作为司库,平rì搬动布料,夜间轮流值夜。

    苏锦小心之上加着小心,他采纳张掌柜的意见,在沧州嵩山两处寻访雇佣武师的伙计没有回来之前,将青壮伙计组织成巡逻队,分上下半夜在周围巡逻,这其实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走夜路哼小曲,自己给自己壮胆而已,实际上苏锦也知道遇到成心来搞破坏的,这几个小伙子只能起到威慑作用,派不得用场。

    聘请武师的伙计们出发有段rì子了,但还没带回人手,着实叫人心焦,唯有期盼这段时间别出什么乱子。

    ……

    城北小客栈中,秦大郎一五一十的将这些rì子的所见所闻和盘向疤脸大汉托出,秦大郎虽没有资格进入库房,但布料搬运入库之时秦大郎是自然参加了搬运,由于布匹外边都包着厚厚的皮纸,所以布匹的成sè和花式不太清楚,但数量却是实实在在的摆在那儿。

    十五辆大车堆得跟小山似的,光卸车几十号人就搬了半个时辰;其实花sè和品种从这几rì出库上柜的布匹来看也判断出个仈jiǔ不离十,这都是上等的料子,而非一般的棉麻布匹等大路货sè。

    疤脸汉子又问及衣物的样图,秦大郎从箱笼中拿出一件做好的绸衫交给疤脸汉子道:“画图我画不出来,小人灵机一动便自己扯了点布料做了一件样子,让您老一目了然,这可是小人自己出的钱。”

    疤脸汉子也不懂这衣服是什么款式,卷吧卷吧揣进背囊中,抬脚出门,临走甩下一句冷冰冰的话:“过几rì我再来,给我仔细盯着点。”

    秦大郎点头哈腰送走疤脸大汉,待看他走远了,才恨恨的乱骂道:“直娘贼,贼厮鸟,害的老子人不是人鬼不是鬼。”

    转头从枕头下边拎出一袋银子,伸手进去摸了一会,才心情平和了下来,舔着嘴唇道:“今朝有酒今朝醉,这钱不花白不花,老子几年没尝过女人味了,今晚开开荤去。”

    ……

    庐州唐宅一处偏房中,唐东家闭目端坐大椅子上,那疤脸汉子恭恭敬敬的垂手站在下首,口中道:“老爷,秦大郎所说的便是这些,衣服我也给您拿来了,老爷可有什么吩咐?”

    唐东家闭目不动,也未出片言,烛光闪烁,映的他苍老的消瘦的脸上忽明忽暗,甚是yīn沉。

    疤脸汉子不敢言语,静静垂手等待吩咐,良久之后唐东家才缓缓开口道:“小黑啊,那秦大郎没有尽心尽力啊,布匹数量不详、花sè品种不详、老夫最需要的衣服样式也只是拿了件最普通的儒衫前来搪塞,你自己拿起来看看,这样式除了布料好一点,跟市面上的儒衫有何分别,苏家彩台上展示了十多种衣衫,这秦大郎一件也没有提供出来,这是在戏弄咱们那。”

    被唤作黑七的疤脸汉子一惊道:“这贼厮鸟想来是活腻了,看来要给他点苦头吃了,老爷,小的办事欠周到,请老爷责罚。”

    唐东家笑道:“责罚便不需要了,只是你要对得起我们唐家对你的照应,当年若不是老夫拼死将你从知府大人的大牢里弄出来,只怕你现在和你那几位干无本生意营生的兄弟已经被砍了头,一晃五年过去了,恐怕你的坟头茅草都一人深了吧;现在你每年从我这得到近五千贯的俸禄,家中娇妻美妾济济一堂,rì子舒坦了,活干的可没以前漂亮了……”

    疤脸黑七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连连点头道:“老爷教训的是,我黑七这条命是老爷给的,目前拥有的一切也都是老爷给的,从今rì起定当尽心尽力,请老爷放心。”

    唐东家捻起桌上的那件衣衫把玩,口中淡淡道:“对你我自然是放心的,我打算将西街的那个铺子送给你,让你从此自己做个堂堂正正的商人,知府大人那里也会帮你改名入籍,只是目前苏记闹得我烦心的很,也没空去办这事。”

    疤脸黑七噗通跪倒在地,连连叩首道:“老爷再造之恩,黑七没齿难忘,苏记这边的事,我会办妥的,您老放心吧。”

    唐掌柜挥挥手道:“去吧,先敲打敲打秦大郎,苏记最近动作频频,显得有些神秘,也不知在搞什么鬼,只有从内部才能打探出端倪来,商会下一步的计划不能盲目进行,所以你知道怎么做了吧。”

    疤脸黑七磕了个头道:“黑七省得。”起身离去。

    五月初十凌晨时分,威胜镖局马总镖头率趟子手将八万钱全部搬上车,苏记四位大掌柜连同十余名伙计跟着镖局的车辆一起浩浩荡荡组成超级考察采购团南下。

    苏锦看着被搬空的密室,相当的肉疼。

    木箱子里的金锭早已被搬进苏锦卧房藏匿,山大一堆的铜钱竟然在十余rì内被自己全部用光,苏锦不知道该自豪还是该大哭一场。

    无论怎样,自己和苏记的命运已经密不可分,骨子里虽然不是苏家人,但是苏锦已经不能不承认,自己已经完完全全的进入角sè,自己就是苏家的一份子,未来苏记的命运就在他的手中掌控,上上下下近五百号伙计、使女、账房、掌柜、男佣、厨娘……等等这些人未来的生计便是自己在cāo控,苏锦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么重要过。

    在城外长亭送走了众人,苏锦没有坐车,而是缓步步行回城,杨小四和小柱子拉着骡车跟在身后,苏锦负手前行。

    破晓时分,薄雾如纱,将周围的一切笼罩其中;烟笼翠碧,雾霭娇花,早晨的美景教人神清气爽。

    苏锦踏着青草上的露珠,低头沉思,忽然间前边柳林边影影绰绰的有人影一闪而没,再细看时,却是踪迹全无。

    苏锦有些疑惑,忙叫杨小四去看看,杨小四去不片刻便回来了,柳林并无他人,想是苏锦看花了眼。

    苏锦心道:才怪,探头探脑的样子,衣服的颜sè都真真切切,我会看花眼么?

    不再理睬这事,招呼着上车直奔城门而去。

    苏锦等人的骡车无影无踪之后,柳林里闪出一个短打扮的布衣汉子,这人朝镖车前进的方向看看,又朝苏锦回城的方向看看,略一思索,快步消失在雾霭之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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