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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小官人的幸福生活全文阅读

作者:大苹果     北宋小官人的幸福生活txt下载     北宋小官人的幸福生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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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又见穿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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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我问你,被一本书砸到头上会有什么后果;你一定会说:“那有个屁事啊,书而已,最多疼一会,揉几下就会好,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迷糊一会,绝对不会出人命。”

    王峰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当他看见追了四年才到手的系花女友拿着一本《蝴蝶效应》豪华中文版朝他撒娇发嗲的丢来的时候,他选择的是带着贱贱的笑容用自己梳着中分的脑袋迎了上去。

    然而当铜片包着的书角带着美妙的弧度朝他飞来的刹那,他才明白自己的行为是多么的愚蠢,但一切已经无法挽回,铜角撞击的位置不偏不倚正中他脆弱的太阳穴,在一声微不可闻的脆骨破裂声中,他轰然倒地,就这么被一本书给砸死了。

    ……

    ……

    “公子,公子,你怎么了?”娇嫩的嗓音急促的呼喊着,王峰头疼痛yù裂,很想叫那个声音闭嘴,但是他还是睁开了眼睛,惹毛了女友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会受到几天不能上床享受那迷人酮体的惩罚。

    眼前慢慢显现的是一个梳着两只抓鬏的稚嫩小脸,两只大眼睛急的快要泪水团团转,红嘟嘟的小嘴不断一张一合呼唤着他道:“公子,公子。”

    公子?王峰有些迷茫,这女的是谁?打扮的跟个丫鬟一样,难道是医院的护工?什么时候医院时兴喊病人为公子了?

    “公子,你可醒了,吓死小婢了。”那少女神情雀跃,吃力的揽着他的头将他扶起来。

    王峰撑着身子随着她的用力方向挣扎着坐起身,鼻端闻到一种檀香的袅袅香味,他迷瞪着眼睛寻找香味的来源,终于他看到了墙角红sè的木凳上立着一只镂空的铜罐子,铜罐上端的鸟嘴里吐着淡淡的青烟。

    再一转目,他便看到了吊兰、锦凳、墙上的字画条幅以及两个靠着墙的满满当当的大书架,然后他看到了身后的一张古sè古香的案几,案几上一张电视里才能看到的古琴端放其上,紧接着他看到案几正对的那扇窗户,那是五角形木棱花窗,上面罩着五sè的细纱,窗户的旁边的墙壁上悬挂着一柄长剑。

    王峰张口结舌,还没等他细细的理清思路,脑子里轰隆一声炸响,仿佛一只雷管在脑袋里引爆,炸的脑浆在里边一片的迷糊狼藉,他忽然觉得捕捉到了什么信息,但紧接着剧痛便夺去的他的意识,他仰面便倒,昏了过去。

    ……

    ……

    王峰再次睁开眼已经是第三天的清晨,这三天里他浑身高烧不退,嘴里胡话连篇,但是意识清醒之极,他能听到有很多人在床边哭泣,也知道有人将苦杂杂的液体喂进口中,他知道那是药。

    其实第三天的黎明时分,王峰便清醒了,他只是不愿意睁开眼睛接受这个事实,脑子里浆糊一般的感觉已经完全消失,与此同时他知道自己穿越了,而且继承了自己这个肉身的所有记忆。

    “苏锦,十六岁,庐州府四大富户苏家独子,父亡,母亲王氏执掌家业。”王峰闭着眼在心里念叨着,他不能接受这样的现实,自己好好的一个后世中文系jīng英大学生,被一本书给砸到了古代,这个朝代叫做宋朝,这个年号叫做庆历。

    “我草泥马勒戈壁啊,这叫什么事啊,我和我那可爱的系花从此就要时空远隔了么,而且恐怕她一本书砸死了我,还会被抓起来关在女子监狱刷马桶呢;还有我那老爹老妈,这就永远见不到了么?”王峰心里七上八下闹腾的实在受不了。

    “庆历元年?这不是宋仁宗的年号么?”王峰浅薄的历史知识实在没有这个年代的具体印象,不过中文专业的他还是忽然想到了几个名字:“范仲淹……晏殊……欧阳修……这几个北宋的大文豪不都在这个时代么?”

    王峰睁眼猛然坐起身,把围在床边的两名小婢吓了一跳。

    “公子,您醒啦……太好了,小米儿,快去禀报夫人去……”青衣小婢欣喜的叫道;另一名粉红衣衫的小婢赶忙冲出门去禀报老夫人去了。

    王峰脸sè狰狞,咬牙切齿道:“既来之则安之,正好有点文学上的疑问要找这几个家伙探讨一番,失之东偶收之桑榆,就当是被分配支边了,好歹算个专业对口。”

    王夫人急匆匆的赶到房里,揽着王峰的头又哭又笑。

    “儿啊,你可好了,咱家就你这根独苗苗,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叫娘如何向你爹和苏家祖宗交代啊……”

    王峰被她鼻涕眼泪的抹了一身,好不容易挣脱开来硬着头皮道:“孩儿不是好好的么,娘不要哭了。”

    “对对对,饿了吧,小穗儿快叫吴婶将燕窝粥盛一碗送来,我可怜的儿饿了几天了,瞧瞧这眼睛都凹下去了。”说着,王夫人的双手又摸索上王峰的脸庞了。

    王峰强烈的不适应,但想想她是自己这个皮囊的亲生母亲,而且那种舔犊之情是实实在在的,所以虽不适应倒并不厌恶。

    热腾腾的燕窝粥送了上来,这玩意王峰还从来没吃过,没想到在这里倒开了荤,他的肚子也实在是饿了,当下端过碗来在众人关切的目光中连喝两碗,心疼的王夫人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王峰还待再喝,王夫人道:“儿啊,三rì未食身子羸弱,不宜吃的过多,先养养胃,慢慢在增加食量,免得伤了胃。”

    王峰知道她说的有道理,也就停箸不食;母子二人闲聊几句,王夫人自去处理生意,吩咐小穗儿和小米儿好生的照看。

    王峰斜靠在床头跟站在床头的两个小丫头闲聊,两个小丫头是贫苦人家出生,问她们当今世上的大人物她们一概不知,问了半天只问出来现在的京城叫汴梁,仅凭这一点,王峰便坐实了自己的判断,自己附身的这个皮囊的记忆里这方面的信息极其有限,仔细检索一番,王峰才发觉,原来这个叫苏锦的公子爷是个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书呆子,琴棋书画倒是懂一些,世故人情却是一窍不通。

    王峰翻翻白眼,心道:“世上果真有这种人。”

    他的心中有个疑问一直没解开,于是便问那名叫小穗儿的青衣小婢道:“我是怎么晕过去的,我怎么一点都记不得了。”

    “公子爷是被书架上掉下来的一本书砸晕过去的。”小穗儿清脆的答道。

    王峰又想哭又想笑,不幸的人他的不幸总是相似的,自己被书砸的穿越而来,附身的这个皮囊居然也是被书砸死了,王峰忽然有趣的想:照此推论,这个叫苏锦的书呆子应该也会被穿越到某个朝代某个正被书砸死的人身上,这岂不是一笔糊涂账了么?

    人的适应能力很强,每个人都有他随遇而安的特质,王峰也是如此;清醒过来后仅仅半天时间,他便心安理得的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

    生活就像那个啥,与其抱怨不如适应甚至享受,从今天起,王峰不存在了,出现的只是苏锦。

    苏锦站在庐州府东街临水的一座大宅院的小花园里,对着满园盛开的栀子花、木蔷花以及嫣红的chūn海棠平生第一次开始正儿八经的思考人生。

    苏锦的这幅身体有些瘦弱,但是四书五经诗书礼仪知识倒是样样jīng通,但是这个苏锦好像是个木讷不通事务的主儿,这一点从周围人对待自己的态度便可以看出来,苏家上下好像把自己当成小孩子一般的看待,就连看起来比自己小的两位丫鬟小米儿和小穗儿跟自己说话的时候都是一副大姐姐对小弟弟的口气。

    穿衣要伺候,吃饭要提醒,半夜睡觉还不时的跑来帮他拉拉被子,白天更是像两只小尾巴一样自己走到哪她们便跟到哪,不厌其烦的提醒自己当心脚下,留神眼前,把苏锦弄的哭笑不得。

    这家伙看来是个富二代的废柴啊!整个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残疾人士。

    王峰有些邪恶的揣摩这个废柴是否跟身边这两个嫩过的滴水的小丫头有些什么瓜葛,但是看起来,情况并不想自己所期待的的那样,这个废柴跟身边的丫头没有任何瓜葛,不仅如此连宅子中的少妇,厨下的厨娘似乎也没有一个跟这个苏锦有些什么不可告人的瓜葛。

    王峰深深的失望了,这可是宋朝啊,难道西门大官人的生活作风问题是别人捏造出来的么?书上说在宋朝,这等事司空见惯,大户人家常有么?捏造,全他妈是捏造!写书的全是骗子!

第二章 奇怪的公子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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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锦庆幸的是,情况并不是那么的糟糕,好歹自己附身的是大户人家的富二代,苏家是庐州城四大富豪之一,要是附身到一个乞丐身上,那可yù哭无泪了,大老远跑到宋朝来讨残羹冷炙果腹,这样的人生何其悲催。

    父亲早亡这不是坏事,如此一来除了溺爱自己的老娘,自己便是小霸王一个了,有钱的而没人管的富二代,这样的身份要是放在后世,那简直是一朵招蜂引蝶的大红花了。

    既然来了这个时代,对王峰这个胸无大志的**丝男来说,大的规划肯定是没有,但小小的计划一下未来的生活还是必要的,后世的王峰是个小资情调浓郁的人,只是苦于囊中羞涩,偶尔省吃俭用大半月人都瘦了一圈,还是要带着有同样情结的女友去高档咖啡厅或者酒吧去晃悠那么一到两天,现在到了这里,也不知道有没有咖啡喝,但是既然自己家中这么有钱,弄点花样来玩玩倒也不错。

    王峰首先想到的便是健身,这幅身体过于脆弱,虽然骨架子倒还算匀称,皮囊卖相倒也不错,但是病怏怏弱不禁风的样子着实让王峰不爽,于是他开始制定健身计划。

    苏宅上下目瞪口呆的看着苏锦每天早上一大早便爬起来穿着睡衣在花园里吭哧吭哧的跑圈,这个时代的睡衣宽松滑溜,穿在身上睡觉蛮舒服,但是跑起步来一出汗全部贴在身上,难受之极,而且半丝半棉的衣衫很透明,每每透视可见身体的某个部位,叫站在一边伺候着两个丫鬟脸红不已。

    更奇怪的是,这位公子爷跑完步还要拉着绑扎在树干上的竹竿横梁身子悬空往上牵引身体,每每挣得脸红脖子粗才肯罢休。

    更为羞人的姿势还不是这个,公子爷吊完竹竿还趴在地上屁股一起一落的不知道在干什么,同样累的满头大汗才罢休。

    “小米儿,你说公子爷这是在干什么?”两天后小穗儿忍不住的问道。

    “这……我不知道。”小米儿脸sè微红道。

    “我听厨房里张婶她们一说到这事就捂着嘴笑,真是奇怪。”小穗儿歪着头道。

    “快别说啦,你干嘛不自己去问公子去。”小米儿比小穗儿大一岁,似乎懂得比小穗儿多一些,一甩发髻红着脸跑了。

    “问就问。”小穗儿可不管这些,公子爷自从昏迷醒来之后很多地方都不对劲了,以前沉默寡言就知道看书习字,现在倒好,一天下来连笔都不拿一下,也愿意跟自己和小米儿说话了,但是总感觉有些不对劲,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小穗儿也说不上来。

    苏锦对于小穗儿关于自己趴在地上屁股一起一落的疑问不置可否,本想调笑一番,但看这小丫头身形还没长成,胸口还只是像两只小馒头一般微微隆起,自己跟这样的小萝莉言语不禁的话,着实在心理上有一种罪恶感。

    健身非一rì之功,苏锦知道急不得,像跑步、引体向上、俯卧撑之类的手段只要坚持下去,虽然不一定能练得浑身蛤蟆肉,但强身健体是肯定能达到的;chūnrì漫长,早锻炼之后一整天的时间都无所事事,可把苏锦憋了个半死,写字读书那是不肯的,这个身体里脑子中的之乎者塞了不少,后世的中文专业对于古文又学了不少,现在一见到这些线状竖排从左至右的书本头都要炸了。

    甩手甩脚在家中闲逛了几天之后,苏锦坐不住了,他要上街去溜达溜达,以后或许要在这个时代生活一辈子,窝在家里有何乐趣可言,何况阳chūn四月大好的时光怎能辜负呢。

    王夫人极其支持苏锦出门逛逛,她发现儿子最近开朗活泼了许多,比以前那个沉默寡言像自己死去的丈夫一般的儿子更让她欢喜,王夫人自己本身就是个豁达之人,苏家家大业大,儿子读不读书其实根本不重要,难不成丢下偌大家业跑去当官么?叫自己这个女流之辈永远撑着家业么?

    “公子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你们跟着保护好他就可以了,别教他受闲人欺负就行。”王夫人叮嘱着小穗儿和随从的那名小厮道。

    青骡小车‘得得得’的从东城小巷拐上大道,来到庐州主街一路往里边更为繁华的街市走。

    苏锦和小穗儿坐在车内,掀起车帘朝外张望,但见越往里行,街市越是热闹繁华,街道两边商铺鳞次栉比,卖什么的都有,完全超出了苏锦的想象。

    一间间的米铺、布行、茶楼、饭馆、药铺、古玩、典当行,还有街头上各sè小摊,糖人、炊饼、小吃等等,看的苏锦眼花缭乱兴奋不已。

    “小柱子,停车,我们下车步行吧,坐车逛街有什么意思。”苏锦道。

    “就是就是,公子爷说的就是小婢心里想的。”小穗儿早就忍不住了。

    两人下了车,小穗儿道:“小柱子,你把车赶到西城的城隍庙那里等着我们,我陪公子爷一路逛过去。”小穗儿在这些小厮面前倒是一派大姐大的风范。

    “可是夫人她吩咐了要跟着公子的。”小柱子迟疑道。

    “没事,不是有我小穗儿在么?别啰嗦了,给你二十文钱,去城隍庙买些吃的乖乖等着我们。”

    小柱子见了钱,不再多想,笑嘻嘻的接了二十文跟苏锦打个招呼挥鞭而去。

    “死小柱子,见钱眼开。”小穗儿嘟着粉红的嘴巴骂道。

    苏锦笑盈盈的看着小穗儿道:“你倒会做人情,慷他人之慨,恐怕平rì里小柱子他们都拍你马屁吧。”

    小穗儿面红耳赤道:“公子爷取笑小婢了,夫人说过你的用度钱财放在我这里支用,只需每月报账即可;要不,公子爷自己掌握用度吧。”

    苏锦笑道:“不用不用,这样很好,我就是和你开个玩笑而已。”

    苏锦心里猜了个仈jiǔ不离十,定是自己这个废柴连钱都不会花,所以王夫人便命小穗儿代为掌管财物,出门之时也是小穗儿跟着付账。

    两人一路沿街闲逛,苏锦见了什么都感到新鲜,两人见什么吃的买什么吃的,不一会儿什么炊饼、豆团、糍糕、麻团、岩豆儿、花花糖、荔枝膏、缩砂糖、五sè糖塞的两人肚皮满满的,涨得透不过气来。

    小穗儿是小孩脾气自然贪吃,而苏锦则是头一回吃这些古代的小吃,这些jīng美可口的小吃教他yù罢不能,两人辛苦的捧着肚子打着嗝儿,手里的小布袋里还有没吃完的小吃,但是却是心有余力不足了。

    “公子爷,前面不远是自家的店铺,不如我们进去歇息一会喝口茶再走吧。”小穗儿指着前面的街口道。

    苏锦jīng神一振,这可是自家的产业,去看看也好,当下点头同意,两人顺着人流捧着肚子往前行去。

    转过一个熙攘的路口,路南一棵大槐树下挑出一匹白sè布幔,上书‘苏记布庄’四个黑sè描金大字,小穗儿纤手一指道:“公子爷,到了,小婢去招呼掌柜的迎接。”

    苏锦笑着拉住她的胳膊道:“搞得这么严重,还迎接呢,要不要铺上红地毯啊?咱们是来歇歇脚的,可不是来打搅生意的。”

    小穗儿吐吐舌头不出声了,两人穿过街道来到店门口,店面倒是不小,只是店内外门可罗雀,跟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相比极不相宜。

第三章 少东家发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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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迈步进店,一名伙计上前拱手道:“这位公子,光临小店,可是想扯些布匹么?”

    小穗儿刚要说话,苏锦拉住她的衣袖抖了一抖,微笑着冲伙计拱手道:“在下暂不想买布,只是逛街逛得累了,进来歇歇脚而已。”

    那伙计当即脸上变sè道:“这里是布庄可不是茶馆,公子若是找歇脚的地方大可去茶楼酒肆歇脚,我们这里是要开门做生意的。”

    “照这位小哥所言,不买布便不能进这布庄喽?”苏锦微笑道。

    “那还用说么?都照公子你这样,咱们布庄干脆改茶楼得了,快快请出,别耽误我家做生意。”

    那伙计觉得这年轻公子有些莫名其妙,逛街逛累了居然跑到布店里来歇脚,还振振有词,小穗儿憋不住了,挺着小胸脯便要上前理论,苏锦瞪了她一眼,叫她别出声。

    “这位小哥,打开门便是做生意,理应笑脸迎来三江客,怎可跟客人言语相冲,这恐怕不是待客之道吧。”

    “这位公子,你是来找茬的吧,这么大热的天我看您还是哪里凉快哪里呆着,又不买布却又来此聒噪,如何做生意是咱们苏记的事情,你算哪根葱?”

    苏锦现在有些明白为何布店门可罗雀的原因了,就这种做生意的方式,这布店能撑着开张便已经算是奇迹了。

    店内柜台后面几名伙计看见二人吵闹都纷纷过来劝解,两名老成持重的店伙看苏锦虽一袭青衫,但看气质倒像是大户人家的贵介,于是上前将那出言不逊的小伙计往后拉。

    “将你们掌柜的叫来。”苏锦一撩下摆大刺刺的往店角一张木椅上一坐,扭脸看着门外熙攘的人群。

    那小伙计不干了,嚷道:“耍泼皮么?我家掌柜的有多少事忙,你说要见便要见?”

    苏锦毫无征兆的猛的一拍桌子大喝道:“你家掌柜哪怕此刻正在洞房也要给本公子叫出来。”

    众伙计一听苏锦这话完全是挑衅了,在这个节骨眼上自然团结一致纷纷对着苏锦指点喝骂,指责他放肆。

    小穗儿尽显泼辣本sè,双手一叉腰蹦到众人面前娇声斥骂道:“怎么着?都不想吃这碗饭了是不是?眼睛都被护城河里的烂泥敷上了是么?也不看看你们面前是谁?你们端着谁的饭碗。”

    众伙计一听这话不对劲,一名四十上下的伙计见机颇快上前拱手道:“敢问公子和小娘子是何人?”

    “瞎了你们的狗眼,这位便是咱们苏记少东家苏公子,至于本姑娘你们就不必知道了。”小穗儿昂首向天,神态倨傲气势凌人,只是偏偏在这个时候涌上来一个饱嗝,‘咯’的一声饱嗝打过,形象破坏无疑。

    苏锦肚里笑的抽筋,苦苦忍住才没笑出来,仈jiǔ名伙计已经无暇在乎这个饱嗝了,他们听到这公子是少东家之言,差点没晕过去,偷汉子的遇到自家亲丈夫,这下有的瞧了。

    那名态度蛮横的小伙计面如死灰呆立在那里,早有人往店铺后进的账房里去请大掌柜过来,那大掌柜正在后进喝茶小憩,猛听得少东家前来,急速的问明情形,心下暗暗叫苦,忙匆匆赶往前面而来。

    苏锦见这掌柜的肚大腰圆一身的懒肉,一看就知道是个不愿动脑子的人,看着他心里就有气。

    “不知少东家前来,失礼之至,张德利见过少东家。”

    “你认识我么?”苏锦淡淡问道。

    “鄙人在大前年少东家生辰宴上见过少东家一面,几年不见少东家越发出落的一表人才了。”张德利陪着笑道。

    “去,将店铺门板上了,挂上小板说明今rì歇业半天,本公子要查查你们是如何经营我苏家的布店。”苏锦可没心思听他拍马屁,他已经将这些家产看成自己的了,看着这些人这样做生意,迟早自己会沦落街头变成乞丐,这事可不能不管。

    张德利堆着笑脸点头哈腰,一转脸,面sè变得铁青,朝众伙计吼道:“还不快去上门板?”伙计们一阵忙活,将店门关上半截,挂上小板公示歇业半天盘点。

    有伙计端上香茗来奉到座上,张德利侧着身子坐在对面,众伙计一个个歪头耷脑站在一边。

    “张掌柜,咱们这布庄近来生意如何?”苏锦吹着茶盅里的茶水淡淡问道。

    “这个……现在生意不好做啊,庐州城布庄不下二三十家,竞争太过激烈,咱们家的布庄由于布价高,所以最近生意不太好,利润微薄之极。”张德利愁眉苦脸,胖脸上的五官挤到一起,看上去颇为滑稽。

    “为何独我苏家布匹价格偏高呢?难道你们进货渠道和别人家不同么?”苏锦奇怪的问道。

    “这个……进货渠道倒没什么两样,只是我苏记历来.经营的是高档布,譬如绫,绮,丝,绸,锦,缎之类,很少涉及低档布料,故而销量有所限制。”

    苏锦心道:原来咱家经营的还是高端市场,但是看庐州府的规模和街道的繁荣程度而言,不应该这么萧条才对,定有深层次的原因在内。

    “依着张掌柜的意思咱们是不是该销售低档布料以增加利润呢?”

    “在下认为应该,低档布料利钱虽薄,但是胜在价钱便宜,百姓rì常所必须,凭着我苏家这块几十年的老招牌定然会竞争的过别家。”张德利仿佛信心满满,但苏锦很明显的看出来他是在信口开河随口敷衍。

    “除此之外,张掌柜你还有其它好的建议么?”

    “这个……暂时没有了,经营策略之事原本是东家夫人制定的,我等也就是执行罢了。”张德利狡猾之极,将责任推得一干二净,仿佛现在生意不好跟他没半分钱的干系一样。

    苏锦皱皱眉道:“我知道了,看来张掌柜是尽力了。”

    张德利陪笑道:“那是自然,我张家祖辈三代替贵宅办事,勤勉忠实乃是家训,倒也不用说什么。”

    苏锦微微一笑道:“好吧,最后我还有一件事要问你。适才我进店来遇到了咄咄怪事,居然有人因为我今rì不买布便要将我赶出店门,这是什么道理?”

    张德利故作惊讶道:“怎会有此事?是谁如此无礼,坏我苏记名声?”

    那后生出列道:“便是小人,小人因家中琐事导致心情烦躁,得罪少东家,如何责罚悉听尊便。”

    张德利大骂道:“你还有理了,马上结算工钱给我滚蛋。”

    那后生面如死灰,垂首往后便走。

    苏锦察言观sè,开口叫住那后生道:“这位兄弟,请留步。”

    那后生停步转身朝苏锦施礼道:“少东家,适才是我陈贵无礼,坏了苏记的店风,向您道歉。”

    苏锦见他如此倒有些佩服此人有些胸怀,摆手道:“家中出了何事让你做工时也心不在焉呢。”

    陈贵垂首道:“实不相瞒,我家老娘已经病了数月,这几rì水米未尽,小人愧为人子,所以心中烦闷,以至于言语上不检点得罪了东家。”

    “什么病,为何不医治呢?”苏锦关切的问道。

    “风湿老症,一直无钱医治,拖延至今,再不医治恐命不久矣。”陈贵双目含泪,心情悲切。

    “无钱医治?怎么不跟柜上借支钱物,难道眼睁睁看着不治而亡么?”苏锦觉得奇怪,像关节炎这样的病其实只要不是到了特别严重的程度症状完全可以缓解,在柜上支出几贯钱来简单之极,这个时代孝道为先,他相信王夫人断不会拒绝。

    “小人向张掌柜提过,不过……不过……”陈贵有些迟疑。

    “笑话,这柜上的钱是东家的钱,怎能随意用来支取用于你母亲治病,你开口便要支取五贯钱,你的工钱一个月才一贯三,万一你扭屁股跑了,要咱们大伙给你背黑锅么?”张德利冷笑道。

    “这个……小人并未说张掌柜做的不对,只是东家问起我便实说而已,其实几位兄弟了解我陈贵的为人,在柜上支了救命钱,小人感激还来不及,又怎会做那忘恩负义之事。”

    “知人知面不知心,我怎知你心中所想,我这是为东家着想,这是我身为掌柜的责任。”张德利义正辞严的道。

    陈贵默然不语,神sè中甚是不以为然,其他的伙计脸上也现出愤然之sè。

    听到此处,苏锦再也忍不下去了,张德利这个人的品行他已经揣摩的一清二楚了,此人表面上看起来一派忠心,其实刻薄自私狡猾之极,欺负自己年少不懂,哪些假大空话敷衍自己,连店内伙计的家人生死都不顾,这样的人怎么能委以重任。

    苏锦第二次拍响了桌子,大骂道:“混账东西,毫无人xìng。”

    张德利扭头对陈贵道:“看看,东家都骂你混账,还不快走?”

    小穗儿小脸通红指着张德利的鼻子清脆的骂道:“公子是在骂你这个混账东西呢,你还说别人,见死不救的混账。”

    张德利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我?”

    “就是你。”苏锦将茶盅重重在桌子上一顿道:“一时用舍非吾事,举世炎凉奈尔何;凉薄如此,你有何颜面振振有词。”

    “少东家,我这是为了维护咱们苏记的利益啊,若个个如此,还怎么做生意?万一他支取了钱财遁去,岂不是大伙倒霉?”

    “呸,说到底你还是怕自己吃亏,说什么维护我苏家利益,你这是在败坏我苏家的声誉,此事传出去别人会说我苏家唯利是图为富不仁。”

    苏锦赫然起身道:“张掌柜,你不适合担任我苏记布庄掌柜之职,从现在起,你可以卸任回家了,我付你三个月的工钱作为遣散费,你马上交接账务,便可离开了。”

    张德利没想到形势急转直下,原本还以为这个一直只会读书习字的书呆子少东家好糊弄,随便几句话便搪塞的过去,却没想到这小子骨子里jīng明,下手也够狠,三言两语便将将自己弃之若敝履。

    “少东家,做事不要太绝,我张家三代帮衬你苏家产业,你这是过河拆桥,卸磨杀驴;你没有权利撵我走,我是老夫人开香案拜的掌柜,不能凭你一句话便将我赶走,我要去夫人那里去评理。”张德利气急败坏的吼道,身上的肥肉随着有节奏的跳脚一阵阵的颤动,宛如水面上的涟漪,层层叠叠的在身上荡漾。

    “我看你是糊涂了,苏家产业就是我苏锦的产业,我无权利谁有权利?”苏锦笑眯眯的看着他道。

    “走着瞧!”张德利知道再说下去于事无补,三把两把扒下身上象征掌柜身份的蓝sè马褂摔在柜上,摔门而去。

    众人噤若寒蝉,连小穗儿也吐了吐粉红的小舌头,伺候公子这么多年,还从来没见公子这么有气势过。

    “公子发怒的样子太迷人啦。”小穗儿两眼泛着星星偷偷的想着。

第四章 苏记布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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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锦开动脑筋考虑对布庄的生意进行整顿,做生意这方面苏锦几乎是一穷二白,不过作为商业高度发达的二十一世纪过来的人,多多少少耳濡目染了一些商业的手法和手段,或许可以一试。

    “诸位,布庄经营的不好主要责任虽说在掌柜的身上,不能针对市面上的需求做出经营调整的建议是掌柜的失职,而诸位作为布庄的伙计没有将自己视为布庄的一份子,不能做出提醒,也有责任。”苏锦先敲打他们一番。

    “少东家,您说的对,只不过张掌柜从来不许我等多嘴,我们其实早就针对生意上的事情提出过建议,但是被他骂了几次,谁还敢自讨没趣呢。”一名岁数稍长的伙计道。

    “既如此,也不必说了,不过从今rì起,诸位要将布庄看做自家的生意,布庄一旦永久亏本不能得利的话,你们想我苏家还有经营的必要么?到时候自然是关门大吉,对我苏家来说既丢面子又有损失,对诸位而言就是丢了吃饭的饭碗。”

    “少东家,这个道理我们省得。”众伙计纷纷拱手道。

    “我知道你们都懂,但是你们是否将这件事上升到关系到自家声誉的地步呢?你们当中一定有人这么想,苏家倒了我们换一家布庄照样干,但你们想过没有,谁愿意雇佣一群将店铺经营的倒闭了的伙计呢?即便是收留了你们,会不会在背后戳着你们的脊梁骨说这是一帮没本事没信义没担当之人,对诸位的能力的怀疑还可忍受,关系到声誉人品之事那可就不是小事了,或许连累的父母妻儿抬不起头来也未可知;经商不是仅仅卖东西那么简单,更是信义声誉做人等方面的结合,若失去了这些,谁也做不好生意。”

    苏锦危言耸听的长篇大论说的众伙计脊梁后面冷汗涔涔,他们中确实有人抱着‘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的想法,但是少东家这么一剖析,让他们感觉到无地自容,原来自己的想法是那么的卑鄙龌龊和无耻,他们恨不得抽自己一个耳光,踹自己两脚以惩罚自己下贱不堪的人品。

    苏锦见众人的样子,知道自己的话起了效果,人都爱惜羽毛,上到官绅士族下到走卒贩夫,骨子里都希望自己是个人见人爱的香饽饽,谁也不愿意被人戳脊梁骨骂街,这一点古今相通;苏锦就是利用这一点让他们加强自我的意识,将苏记的荣辱硬生生的压到他们身上,让他们背着。

    “少东家,您的一席话让我们茅塞顿开,我们一定以布庄的兴隆为己任,便是想尽办法也要将布庄的生意做好。”众人开始纷纷表态。

    苏锦微微一笑道:“很好,不枉我一番言语,但要讲究方法和手段再加上实打实的行动。”

    “少东家,您说怎么干,我们听您的。”

    “先别急,小穗儿,拿五贯钱给陈贵兄弟,让他带回去请郎中给老人家治病,这是头等大事。”

    小穗儿脆生生的答应一声,从包袱里取出三两银子道:“我们出门的时候没带多少铜钱,三两银子足五贯钱,拿去吧。”

    陈贵激动的双唇颤抖,噗通跪倒在地给苏锦磕头,嘴里连声道:“多谢少东家,多谢少东家,这下我娘有救了……陈贵发誓一定好好为苏记效力,少东家您就瞧好吧。”

    其余伙计见苏锦第一件事便是记挂这陈贵母亲的病,都大为感动,如今的世道有几家富户还有如此仁厚之心,看来自己在苏记干是跟对人了。

    “小穗儿,明rì买些果品补药送到陈贵家中,算是咱们做东家的一番心意,这事要记得。”苏锦继续煽情。

    小穗儿答应的嘎嘣脆,同为贫苦人家出声,她对贫苦人家的生活感同身受,少爷今rì所为,让自己心目中的那个木讷迂腐的少爷形象轰然倒塌,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光辉高大的身影,让她炫目仰视。

    陈贵和众伙计已经受不了这煽情的场面了,一个个红着眼圈涕泪而下。

    宋人重文轻武,在人xìng上的表达便是软弱,所谓的软弱按照苏锦的理解应该是诗文儒家思想的普及所带来的心智的觉醒;一个秀才跟一群丘八谈道理,自然是被扇大耳刮子的结果;但一群秀才在一起聊天,那便好得多,沟通的通畅带来的便是共鸣。

    像苏锦这番做作,在愣头青的眼里自然算不得什么,或许还会说是在玩矫情,但是作为这群宋代小白领来说,他们便会联想到‘老吾老以及人之老’之类的古圣贤的教导上去,所以他们的感动也就不足为奇了。

    “好了好了。”苏锦见这些大男人相对垂泪的样子相当的郁闷,自己是在收买人心做样子,但你们的反应也太夸张了吧。

    “现在我们商量一下布庄该如何扭转目前的不利局面,是否真的是因为我们经营的布料过于高档,价格过高而导致现在这个情形呢?有没有人想过这个问题。”苏锦拿眼扫着面前这群人,他不能轻易下决定,第一次当老板,事情不能办砸了,所以集思广益是他唯一的选择。

    “少东家。”陈贵爬起来拱手道:“小人在庐州府做了些探查,高档布匹销路确实不畅,唐记、黄记都已经大量削减高档布匹的上柜,取而代之的便是普通布匹,以求薄利多销,张掌柜所言也不无道理。”

    苏锦食指敲着桌面沉思道:“照这么说庐州府高档布匹没有销路喽?那以前为什么会进这些布匹而且还能盈利呢?”

    陈贵道:“小人也对此事做过探查,庐州府虽非天下最为富庶之地,但大户富户也多如牛毛,完全有高档市场,这几年风调雨顺并未有天灾**,民间殷实之家不少,似乎有所作为,但小人实在不知如何下手。”

    苏锦听他一席话陷入沉思之中,照着陈贵所说,有钱人越来越多,但是穿衣服却毫不讲究,这倒是奇怪的事情,他努力的回想后世是否有这样的商业案例发生,猛然间他明白了其中的道理,要说有钱不讲究吃穿确实有些不合情理,唯一的可能便是这种消费需求没有被开发出来,说白了,没有人引领这个穿好衣服的cháo流。

    “欧凯!”苏锦一激动将二十一世纪的口头语说出来了。

    “少东家,小的叫闻凯,不叫欧凯。”一名伙计上前拱手笑道。

    草!苏锦翻翻白眼,示意闻凯退下,对众人道:“现在,诸位按照我的吩咐一一照办,布庄掌柜由陈贵暂代,这件事办好了你们统统加半贯月钱,办不好全部回家抱孩子去。”

    陈贵浑身是劲拱手道:“请少东家吩咐。”

    苏锦慢斯条理在众人逐渐张大的嘴巴和越来越惊愕的神情中将自己的办法细细道来。

第五章 和丰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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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锦和小穗儿离开苏记布庄的时候,已经快到中午,苏记布庄管伙计中午一顿伙食,但苏锦不想在这里吃。

    这次原本是出来逛街找乐子的,没想到遇到这么一档子事,又不能不管,耽误了不少时间。

    街面上人群少了许多,暮chūn的阳光虽然和煦,但是照在身上已经有了那么点灼热的意思,空气中弥漫着令人垂涎的饭菜香味,被各sè小吃填饱的肚子早已瘪了下去,此刻也咕咕叫了起来。

    “小穗儿,咱们找一下饭馆吃饭去,领略一下咱们庐州城的美味如何?”苏锦笑眯眯的对身边的小丫头道。

    小穗儿已经对苏锦另眼相看,放在从前肯定是要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但现在话到嘴边变成了:“一切听凭公子爷吩咐。”

    苏锦道:“别光听我的吩咐啊,我城里不熟,长这么大也没出来吃过几回,你比我熟,总要做个向导拿个主意吧。”

    小穗儿扑扇着眼睛道:“小婢觉得好吃公子爷不一定觉得好吃呢,不过上回小婢跟夫人出门办事,中午便是在一家叫做《和丰楼》的酒楼用的饭食,那楼上的菜烧得挺好吃的,当时夫人还说要请《和丰楼》的厨子去咱们府上教教张婶呢。”

    苏锦一拉她的小胳膊道:“那咱们就去这《和丰楼》,远不远?”

    “不远,就在前边的河边,地方很是雅致。”小穗儿伸手朝前一指。

    苏锦顺着她小手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前面横街处一片绿柳烟笼翠碧可爱,看这南北的的走向倒真是一条城中河,两岸郁郁葱葱的满是绿树。

    两人快步走近河边,一座古雅坚固的石拱桥横跨东西河岸,沿着河边是一溜儿青砖红瓦古sè古香的楼宇,正是数十家酒楼。

    苏锦暗暗称奇,这年代还真不是盖的,酒楼豪华雅致选址独具匠心,在这样的酒楼用餐,饭菜味道还在其次,光是这雅静的环境便值得一去了。

    两人沿河走不多远,一座三层红楼傲立河边,高大的门楼两边,大红灯笼高高悬挂,黑底金子招牌上书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和丰楼》,酒楼里边人声鼎沸座无虚席;苏锦暗自赞叹,迈步进楼,忽然间身边不知何时多出来一个布衣青帽打扮的瘦小青年,吓了苏锦一大跳。

    那人作揖为礼,脸上笑意浓郁道:“这位公子爷,小的杨小四,给您伺候着。”

    苏锦不明就里,看这汉子跟里边的伙计打扮的完全不同,好像不是这酒楼里伙计,一时间倒不知如何应对。

    小穗儿倒是见多识广,在苏锦耳边嘀咕两句,苏锦这才知道这杨小四原来是一种叫做‘帮闲’的闲杂人等,他们出没于各大酒楼中,协助酒楼伙计为客人做些跑腿送信之类的活计,混些赏钱。

    小穗儿一挥小手道:“我家公子有我照应,不麻烦您来献殷勤。”

    那帮闲杨小四面sè一黯,有些失望的拱拱手转身离开,准备瞄向下一个目标;苏锦心中一动,这种市井中人正是自己了解这个时代的最佳渠道,况且看这杨小四虽布衣短衫,倒也整洁干净,也不招人厌,只要不是流氓地痞泼皮无赖,苏锦倒不介意跟他聊聊。

    “这位兄弟留步,便用你来帮闲吧。”苏锦叫住了杨小四。

    杨小四大喜转身连忙作揖道:“多谢公子,小人听候差遣。”

    苏锦微笑道:“先看看你有些什么本事,我看这酒楼客人不少,你若能去帮我安排个楼上临窗的雅间,稍后重重有赏。”

    杨小四笑道:“公子爷您就瞧我的吧,管叫二位满意。”说罢一转身麻利的跑进酒楼一层大堂。

    小穗儿撅着嘴巴道:“干什么请这些人来帮闲,小穗儿伺候的不好么?”

    苏锦弹了她脑门一下道:“我看你就是舍不得钱,赚钱干什么用?赚钱就是为了享受,今天你是陪我出来逛街找乐的,可不能让你被我差来差去,要不下回你就不跟我出来了。”

    小穗儿嘻嘻笑道:“那怎么会,公子爷吩咐下来,小婢怎敢不依。”

    苏锦哈哈笑道:“要是被逼着做事有何意味,总要你心甘情愿才好。”

    小穗儿鼓着眼睛想了半天也没弄明白两者之间有什么区别;正在此时那杨小四已经跑出酒楼,满脸笑容的道:“两位三楼请。”

    苏锦笑道:“有些本事,这就找到位子了?”

    杨小四道:“幸不辱命。”

    两人一头说话一头在杨小四的带领下进了酒楼,沿着红漆实木搭建的宽大木楼梯漫步而上,苏锦游目四顾,只见酒楼的厅壁上挂着各sè书画挂轴,看上去画墨淡雅书法端丽,风雅之极。

    三楼上各sè檀木屏风格挡出十来个开放式的小包间,屏风高达七八尺,高度接近楼顶,使得包厢更加的dú lì,屏风上侍女牡丹山水花鸟,笔墨老道jīng美甚是赏心悦目。

    每个包间的入口处都用近五尺宽的青纱帘遮挡,走在过道上只能看见里边食客模糊的身影,但可以想象这样的设计既保证食客**又绝不显得气闷。

    苏锦算是开了眼界了,这种氛围的酒楼他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进来,后世那些门口站着保安,大厅里粗俗的摆放着硕大的假冒古董花瓶,廊柱上挂的都是领导或者名人和酒店经理合影的所谓几星级酒店,跟这里相比简直弱爆了。

    苏锦强自压抑心中的赞叹,他不能表现出乡巴佬一般的摸样,就连自己的小婢女和这帮闲的杨小四也对这些司空见惯,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在他们面前掉了范儿。

    他们的包厢在南首第一间,正好邻着南方和西方的两个窗户,串风透气而且还可以欣赏两处截然不同的风景,显然是这里最好的一个位置。

    苏锦高挑大指对杨小四道:“不错,有些本事,就为你这番心思,赏钱加倍。”

    杨小四笑道:“多谢公子爷,小人也是看着公子爷是个儒雅之人,颇有些眼缘,一般客人小人断然不会花心思为他安排这等好座位。”

    小穗儿撅着嘴道:“你倒是会拍马屁,小二呢?怎么还不来?”说罢便伸着脖子一叠声的‘小二小二’的叫。

    杨小四苦着脸道:“小娘子可是误会小人了,咱们帮闲之人自然是要将客人伺候的熨熨贴贴,这怎么是拍马屁呢。”

    苏锦笑道:“小孩子,别跟她一般见识,你们这做这帮闲营生收入怎么样啊?”

    杨小四道:“糊口罢了,每rì得些赏钱回家交予老母度rì,要是碰到大方点的爷就节余一些,老娘帮着存些,rì后也好讨个浑家。”

    苏锦嘴角一动,想说什么却没说出口来;这时酒楼伙计穿着蓝sè大褂肩上搭着雪白的布巾拎着一瓷壶茶水掀帘而入,杨小四帮着接过茶壶将两只紫砂小茶盅用茶水匀了匀,干净利落的倒上两杯清茶。

    “公子爷,两位要用些什么?”小二将桌子擦了又擦,热情的问道。

    “你这酒楼中可有什么特sè菜么?”苏锦一句话就露了怯。

    那小二笑道:“公子爷不是我庐州府人氏么?”

    苏锦愕然道:“此话怎讲?”

    小二笑道:“若是我庐州府人氏怎地不知道我们和丰楼的特sè菜式,我们和丰楼……”

    “你们和丰楼有什么了不起。”小穗儿发飙了,“我家公子是庐州府苏家独子,凭你一句话就被赶出庐州府了还是怎么着?”

    店小二和杨小四都是一愣,庐州府苏家那可是庐州四大富户之一,家中财产巨万,田亩千顷,在庐州城中有着十几处生意,庐州府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眼前这位少年公子原来就是苏家的公子爷,这一惊非同小可。

    “原来是苏公子,恕小人眼拙,多有冒犯,恕罪则个。”两人连忙鞠躬行礼。

    苏锦笑道:“在下苏锦,不太出门走动,倒真是有些孤陋寡闻,烦请小二哥帮我介绍介绍和丰楼的菜式如何?”

    小二见苏锦毫无豪门公子的跋扈样子,相反还和蔼可亲,心生好感;定了定神道:“苏公子,和丰楼特sè菜四季不同,时下特sè菜有:酒炊淮白鱼,毛峰虾仁,宫保鹌鹑,云片鸽蛋,小鸡烩炙鸭,汁清杂胡鱼……”

    小二一口气如数家珍的报了十几种,苏锦待他说完便道:“没了?”

    小二翻翻白眼道:“四月里诸多食材短缺,和丰楼特sè菜式近五十种呢。”

    “把你刚才说的那十几种每样来一盘。”苏锦道。

    “什么?”从酒楼小二到小穗儿都以为自己听错了话,这十几样才全是顶级菜式,这么一桌菜最少要花五六贯钱,这位爷财大气粗,岂不知一顿饭便吃掉普通人家数月用度,况且两个人点这么多菜实在是浪费,根本吃不完。

    苏锦道:“怎么了?做不齐么?那么少两个也行,下次我再来吃。”

    小二忙道:“那倒不是,在和丰楼没有做不齐的菜,小人只是认为你们两人点十几样菜根本吃不掉啊,况且价格也不菲啊。”

    苏锦对这家酒楼更感兴趣了,要是在别家恐怕希望你点的越多越好,哪管你吃的完吃不完,这家酒楼倒是奇怪,点多了还有在一边阻拦,真是奇哉怪也。

第六章 古代白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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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彭城公子打赏,苏小官人这厢拜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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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菜式上齐,在杨小四的推荐下,苏锦叫了一壶《和丰楼》独家酿制的‘碧湖chūn’米酒斟酌起来。

    杨小四jīng心伺候在旁倒酒端茶忙活不停,一直是伺候人的小穗儿也沾光享受到他人的伺候,虽然教她感觉很不适应,但同时又是异常欣喜。

    苏锦见杨小四跑来跑去的不停脚,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拉着他一起落座进食,杨小四抵死不愿,言道做这一行决不能坏了行规,既拿报酬便决不能偷懒贪吃,否则便是自断生计。

    苏锦对此不以为然,但既然杨小四坚持如此,他也不好强人所难;几杯‘碧湖chūn’下肚之后,苏锦竟然有醺醺之意。

    苏锦郁闷之极,原来自己的这个皮囊竟然连米酒也承受不住,后世自己可以和寝室三贱男人均干掉一瓶二锅头照样喷着酒气去上课;但现在这个小身躯居然扛不住几杯金黄的米酒,这样下去岂不是少了很多乐趣。

    好在喝酒这种事是可以锻炼出酒量的,只要身体不过敏,体质锻炼好之后定然会有所突破。

    chūn光明媚,和风轻吹,菜式jīng美,米酒醇香,美婢在侧;这一切让苏锦如在云端,内心巨大的满足感让苏锦差点抱怨为何不早点被书本砸到这个时代;这才叫生活,以前过的rì子简直是浪费生命。

    然而包厢外一阵吵闹声传来,将苏锦的好兴致打扰殆尽,就听有人在大声的喝骂,并且传来女子低低的坠泣声。

    杨小四见机的很,看苏锦眉头皱起,立马跨步出去探看,不到一会便掀帘进来道:“食客在责骂两个卖唱的姑娘,公子莫要在意。”

    苏锦奇道:“这里还有卖唱的姑娘么?”

    杨小四笑道:“但凡高级酒楼都有弹琴卖唱的姑娘前来,食客品尝美酒佳肴之际再听些美妙的小曲儿岂不是更为惬意?”

    苏锦暗自咂舌,原来北宋的生活已经到了如此的地步了,这一切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本以为jīng神上的愉悦历来是士大夫达官贵族的专利,没料到在酒楼这样普通的地方也会有这些项目,这种形式存在的土壤一定是基于大众的需要,这说明普通百姓已经到了讲究jīng神享受的层次,正是这一点让苏锦吃惊不已。

    “既是享受却又为何打骂歌女呢?唱的不好大不了少给赏钱便罢了,打骂别人可就有些煞风景了。”

    杨小四尴尬笑道:“公子莫管此事便是,别坏了心情,公子若有雅兴小人去帮你叫一名歌女前来唱首小曲听听如何?”

    苏锦点头道:“我正有此意,你就去叫刚才被骂的两名歌女前来,我倒要听听她们唱的如何。”

    杨小四忙道:“苏公子,那两名歌女已被别的客人点了曲子,叫她们有些不合适,还是叫别人为好。”

    苏锦从杨小四的话音里揣摩出一些隐情来,也不跟他啰嗦,自行站起,摇摇晃晃的往包厢外走。

    杨小四赶忙拉住苏锦作揖道:“公子勿恼,非是小人不愿听您的吩咐,实在是那包厢内之人我们惹不起。”

    苏锦歪着头道:“我又没打算跟他人吵架置气,只是去点小曲儿来听罢了。”

    说罢不管不顾,掀起纱帘走出包厢,小穗儿和杨小四赶忙跟上,苏锦一处包厢便看到过道的尽头最北面的包厢门口跪着两名绿衣女子,手中抱着琵琶垂头坠泣,包厢内传来阵阵笑骂声,不是还有物事丢出来丢到两女身上。

    苏锦不乐意了,酒气往上一冲,完全忘了这是在古代,脑子里怜香惜玉英雄救美那一套直往上涌,快步走上前嘴里喝道:“住手,欺凌弱小算什么本事。”

    其他包厢内的食客原本事不关己,各自埋头不管,但忽见有人出头,纷纷探出脑袋瞧热闹。

    那包厢内静了下来,显然里边的人有些惊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但当苏锦摇晃着来到那包厢门口之时,‘呼啦啦’从包厢里窜出来四五个高高矮矮的人来,齐刷刷带着不善的盯着苏锦,把苏锦吓了一跳。

    “谁这么有种,管闲事管到本公子头上了?”一个尖细的嗓音从人群后传了出来。

    众人分开两旁,一名头戴簪花纀头身着锦袍,面容青白,双眼狭长病痨鬼摸样的人攥着一把扇子踱步而出。

    杨小四显然是认识此人,忙上前作揖道:“原来是朱衙内,小的给您问好,这位是庐州府苏家公子,他不认识您,本想叫这两个歌女前去唱首小曲听听,既然衙内在先,请衙内自便。”

    “滚一边去,谁要你来多嘴,庐州府苏家公子是谁?在庐州府爷爷我只知道有个朱家,却不知道有个什么苏家。”

    众人狂笑起来,杨小四神sè尴尬,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虽然生气,但也无可奈何。

    苏锦转头问杨小四道:“这家伙是谁?”

    众人听他语气颇为不敬,纷纷鼓噪大骂;杨小四附在苏锦耳边快速轻声道:“他是庐州知府朱大人的公子,人称朱衙内。”

    苏锦头皮有些发麻,他一听到‘衙内’这两个字马上就联想到那位后世都臭名昭著专门喜欢yín.人妻女的‘高衙内’;算算年代,那高衙内是北宋末期的人,据现在将近百余年才会出现,但现在看来宋朝衙内跋扈的风气却是古来有之、一路传承。

    “原来是衙内公子,幸会幸会,失敬失敬。”苏锦突然换了副笑脸。

    朱衙内一脸倨傲,鼻子都快要翘上天了,一副‘现在知道怕了吧’的神sè;旁边探出来的看热闹的脑袋一听苏锦这幅口气顿时缩回去几个,本以为会有一场好戏要看,却没想到这位苏公子前倨后恭,这么快便认怂了,好生无趣。

    “适才不知是朱衙内在此,言语多有得罪,望衙内海涵则个。”苏锦毫不在意他人的反应,笑盈盈的作揖;小穗儿小脸憋涨,差点背过气去,苏锦在她心中刚刚建立起的高大形象迅速崩塌。

    朱衙内哼了一声道:“犯不着跟你置气,没事便滚远点,别打搅了爷的雅兴。”

    苏锦陪着笑道:“多谢衙内海量容人,为表示歉意,今天衙内的吃喝全部算在我的账上。”

    朱衙内瞟了他一眼道:“算你识相。”不再多看他一眼,转头往包厢里走去,同时指着那两个歌女道:“把她们两拖进来,今天要是不唱爷做的好词,便扒光了扔到一楼大堂示众去。”

    “好主意!”一名瘦小汉子高挑大指赞道。

    另一名高个子书生打扮舔着嘴唇笑道:“这么一来在下倒希望这两个贱人死扛到底了。”

    其他人都带着sèsè的眼神在两女身上乱瞟,嘿嘿的笑起来,两个身着劲服的随从伸手便去拉歌女的胳膊,要将她们拉进包厢里,两名歌女挣扎不从,不住的哀求。

    苏锦高声哈哈大笑起来,边笑边道:“庐州城中朱衙内,对付歌女手段高;好本事有一套。”说着高挑大指直晃。

    朱衙内转过身来眯着细眼看着苏锦道:“看来这位苏公子是要替人出头了?”

    苏锦奇道:“我明明是在夸赞衙内,衙内不领情便罢了,可不要误解在下。”

    朱衙内慢慢走过来看着苏锦,半晌淡淡的道:“爷虽不知道你是谁,但念在你灌了几杯黄汤不辨东西的份上不跟你计较,这两个贱人收了我的钱财却不给爷们唱曲儿,按大宋律例这是欺诈之罪,抓去大堂上应臀杖四十,爷们只是扒光她们的衣服已经是开恩了,你若强自出头牵连进去可莫怪爷们没提醒你。”

    苏锦笑道:“多谢衙内关心,不用给在下找理由,在下并未喝多少酒,脑子清楚的很;你说的话很不可信,两位贫苦歌女怎会收了你堂堂衙内的钱财却不唱小曲之理?”

    朱衙内神sè变得狠戾,咬牙道:“那你的意思是,爷们冤枉她们不成?”

    苏锦脸上笑容敛去,伸出手来将一张纸展开念道:“十五六岁窈窕娘,背人灯下卸红妆,chūn风吹入芙蓉帐,一树梨花压海棠。庐州黄俊青口占佳作一首。”

    苏锦念诗的声音不小,整层楼上的食客均听到这首诗,其中亦有几名女眷,当时便红着脸儿啐骂不已。

    苏锦继续展开一张纸念道:“一双明月挂胸前,紫晶葡萄碧玉圆,姐儿哥儿倚帐下,金茎几点露珠悬。庐州朱天顺和黄俊青大作。”

    这一首更加不堪,念完之后整座楼上鸦雀无声,就连小穗儿这个不通人事的小丫头也能听出来诗中之意;这两首活脱脱就是艳诗两首,而且是最下乘的那种。

    “但不知朱天顺和黄俊青是哪两位才子啊?这两首绝妙好诗若是不能流传千古,当真是可惜了这两位的高才了。”苏锦晃着手中的纸片道。

    朱衙内又羞又躁,一扫歪斜在地上的两名歌女手中空空如也,不用说是这两个贱人趁着自己不注意将纸片塞给了苏锦,抑或是苏锦自己拿走的也未可知;偏偏自己和黄俊青还附庸风雅书上大名,这一下无可辩解,一时间倒是弄了个大红脸。

    整层楼上的众人这时都对事情的来龙去脉了解了个大概,朱衙内和他的狐朋狗友们来此饮酒,附庸风雅写了几首艳诗,于是硬是逼着两名歌女唱这些不能入耳的玩意,歌女们不肯,所以便有了适才一幕。

    “这种好诗写写自己回家欣赏一番也就罢了,非要逼着人家歌女当众传唱,你们把这富丽堂皇的和丰楼当成勾栏青楼了么?这等有伤风化之举,不知在大宋律例中有没有相应的处罚呢?”

    苏锦话音刚落;身后传来一个好听的女声道:“自然有,大宋刑统十恶中有云,有害风化,污人名节,欺凌弱小均处杖刑,这三条加起来恐怕怎么也要打个一百臀杖吧。”

    众人闻声转头,一名女子身着淡紫大袖对襟衫,下着拽地同sè长裙,披着淡黄sè披帛,在几名素衣小婢的陪同下袅袅而来。

第七章 来头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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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桃花、鹤仙人、初灯、流星、紫薇巨巨的打赏,苏小官人拜谢诸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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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锦只看了一眼便挪不开眼睛了,这女子云鬓高挽,眉目如画,全身上下透着一种成熟的风韵,看年纪不过二十许人,却给人一种熟的如蜜.桃但却雅如芝兰的双重美感。

    那女子款款来到众人面前,垂首朝苏锦一福轻声道:“奴家见过苏公子,苏公子第一次光临敝楼便被搅了雅兴,奴家万分抱歉。”

    苏锦慌忙还礼,在她的艳光逼视之下有些手足无措,故作平静的道:“《和丰楼》是这位姐姐的产业么?”

    “正是敝产,小楼简陋倒叫公子取笑了。”那女子微笑道。

    “这样的酒楼若称为简陋的话,那天下恐怕没有豪华这一说了。”苏锦渐渐恢复过来,嘴皮子也遛了起来。

    “公子过奖了。”那女子一笑,转头看向正yù溜走的朱衙内等人,面上笼上一层寒霜。

    “朱公子,你三番五次来我和丰楼滋事生非,是否是欺我弱女子一名无法惩治与你呢?”

    朱衙内看上去很怕这个女子,也不争辩,夺路便下楼而去,身后几名亲随也连滚带爬狼狈下楼而去。

    那女子扭头淡淡问道:“是谁让他进来的?难道月前我的吩咐你们没听清么?”

    一名胖胖的掌柜抹着汗从旁边走出来拱手道:“东家,并非我们让他进来,只是他是知府衙内,又带着随从,小的们怕闹将起来影响生意,所以才将他安顿在三楼,图个安稳。”

    那女子微微愠怒道:“结果如何?还不是闹腾的诸位无法用餐,你们给我记住,下回他若再来,只管打出去,一切有我在,你们不用怕;若是再不听我的话放了他进来,你们便统统领了工钱回家去。”

    一干掌柜和伙计低着头连连称是,《和丰楼》生意兴隆,这里的工钱比外边多一倍,况且女东家平rì待伙计们也和气,谁也不愿离开这里去别处;既然东家发话,下回那朱衙内再来拼了命也要打出去。

    苏锦暗暗吃惊,这女子说话好大的口气,庐州知府衙内在她嘴里说打出去便跟在说一条狗没什么区别,看来定是家中势力庞大,根本不把小知府放在眼里。

    那女子见事情平息,转身yù行,忽然想起什么似地,低声吩咐身边的一个高个子婢女几句,这才袅袅下楼而去。

    那婢女高声道:“我家小姐说了,今天敝楼招待不周,让这只苍蝇搅了大家的兴致,所以今天三楼上诸位的酒食全部免费奉送,请诸位以后继续光临和丰楼。”

    三楼上顿时一片欢腾,虽然能上《和丰楼》吃饭的都不是穷光蛋,但是占便宜乃快乐之本,君不见千万富翁还为一两块钱的菜价和菜农争得面红耳赤么?要的就是这种占便宜的感觉。

    苏锦暗挑大指道声:“牛.逼。”将手中艳诗撕碎,转身回包厢继续吃喝;两名得救的歌女赶过来向苏锦致谢,苏锦见两女楚楚可怜,随口问了她们几句,原来这两人是亲姐妹,父母原是个合淝县小官吏,不知何故获罪后被发配益州,母亲一气之下不久便病亡,父亲当官之时也没攒下几两银子,两姐妹变卖家产将母亲葬下之后,家中便家徒四壁了,逐渐沦落到在城中卖唱的地步,也幸而她们从小便学的弹琴弹琵琶,否则恐怕就要沦落到更为悲惨的地步了。

    苏锦暗暗叹息,每个朝代都有人间惨剧在上演,像这两个女子,本是小家碧玉,却沦落到卖唱的地步,苏锦当然不会不知道,卖唱女其实便跟青楼jì女的地位差不多,甚至还不如。

    心软是苏锦的最大弱点,此时同情心泛滥之极,同时他是那种做事做到位的怪脾气,否则也不可能花了几乎整个大学时光硬生生的将系花大美妞磨到手,所以便思摸着能不能在府中安排个位置,哪怕是打杂拿工钱也比在外卖唱好的多。

    小穗儿察言观sè的本事真不赖,虽然有种说不出来的不愿意,她还是开口道:“公子,夫人说你身边就我和小米子人少了点,何不将这两位姐姐请回去安顿在府中呢。”

    苏锦看看两名女子道:“在下可没有其他心思,一切只是自愿,我只是觉得在外卖唱不是你们应该干的事,当然伺候人也不是你们应该干的,我书房中倒是缺磨墨打理的人,两位若不嫌弃便去帮我料理料理,我不怎么进书房写字读书,事情也不多;两位自行决定,若是同意的话明rì可去东城苏府找我。”

    两名卖唱女相互看了一眼,忽然同时向苏锦盈盈跪倒道:“公子心肠仁厚,我姐妹对您哪有什么怀疑,适才若不是公子挺身而出,我两姐妹恐遭歹人侮辱,也不必多考虑,公子能收留,是我姐妹二人的福气。”

    苏锦大喜过望,心道:“有钱就是好,做好事不带考虑的,钱能解决的事就不算个事。”又问了两女的名字,两女姓沈,年长的芳龄十五叫做柔娘,另一个十四叫浣娘。

    一边的杨小四半张着嘴都傻了,这苏公子三言两语便骗了两个姿sè貌美的小娘子自愿进府,可怜自己寻寻觅觅三四年,连个浑家也没混上,人比人实在是气死人。

    苏锦心情大好,招呼大家一起上座吃菜,柔娘和浣娘也都饿得狠了,当下也不推辞,怯生生的拿了碗筷便吃;自怨自艾的杨小四见状也不再坚持什么行规,也坐下大嚼起来,反正店东请客,吃了也不算违规。

    小穗儿一脸的不高兴,撅着嘴望着窗外发呆,苏锦在她额头上一弹道:“快吃啊,下午我还有要事要办,附近可有替人画画的画师么?”

    小穗儿一惊回过头皱眉道:“小婢还真不知哪里有画师。”

    正在细细咀嚼的柔娘和浣娘道:“公子要画些什么呢?我们姐妹倒是从小跟着娘亲学了点画技,不知道能不能帮上忙。”

    苏锦大喜过望,看来这两姐妹琴棋书画都懂一点,这下可捡到宝贝了,当下细细将要求说了一遍,两女觉得并不难,苏锦放下心来,又向杨小四打听这里最繁华地带是何处。

    杨小四道:“这还用问?自然是城隍庙了,城隍庙不仅商家云集,也是香客进香之处,每rì里人来如梭,热闹非凡。”

    苏锦一拍大腿道:“我有件事交予你,若你能办好,今后我便收了你做个亲随,每月五贯月钱,只需跟着我跑跑腿办办事即可,逢年过节还有赏赐。”

    杨小四眼睛都直了,每月五贯,这是店铺掌柜的月钱标准了,而且自己能混上苏家这个靠山,那简直是祖上烧了高香了,就凭这一点别说五贯,就是给一贯他也肯定答应。

    苏锦悄声将所要做的事情告诉杨小四,杨小四一听这事简直易如反掌,当下胸脯拍得山响,答应了下来。

    和丰楼上主仆几人边吃边谈事说的正起劲,完全将刚才的朱衙内那帮人引起的不快都忘记了,但和丰楼外朱衙内一伙人可没忘了他们。

    “直娘贼!小畜生,居然让爷们又在那女子面前丢脸,气煞我了。”朱衙内折下一根柳条狠狠抽打着地面,溅起一片灰尘骂道。

    “衙内,我就搞不懂为什么你要怕那女子呢?这庐州城里你怕过谁来?怎地你一见那女子便跟老鼠见了猫儿一般,比见到知府大人跑的还快呢。”面sè白净的柳公子不解的问道。

    “呸,你懂个屁,我会怕那小娘子么?”朱衙内恨恨的吐了口吐沫。

    “莫不是咱们衙内喜欢那小娘子美貌,有所图么?”瘦高个黄俊青嘿嘿笑道。

    朱衙内舔着嘴唇道:“爷们倒是想,可是哪里挨得上一片衣角呢?你们有所不知,我家老爹严令我不得在和丰楼闹事,此事若是被他得知,回家又是一顿笋炒肉,最少三天下不来床,死老头不知道犯了什么邪,从来不打我,为了我在和丰楼闹了点事打了老子三回了,真是邪了门了。”

    柳公子和黄公子捂嘴偷笑,衙内自称老子,他老子又是他的爹,这可是笔糊涂账了;黄俊青倒是有些头脑,心里一轮便道:“会不会这女子家中有人在朝里是大官,你爹也惹不起,所以才……”

    朱衙内想了想,恐怕也是这么回事,无奈道:“总之不管什么原因,不可公开跟和丰楼捣乱,只可惜这么水灵的小娘子爷们无缘消受。”

    “明的不行咱们暗里来,找个机会将丽chūn楼得来的药末给那小娘子吃上一瓶,到时候岂不是任君采摘。”柳公子嘿嘿笑道。

    朱衙内双目放光,高挑大指道:“还是老柳坏水多,高招,到时候咱爷们三个轮着来,肥水不流外人田。”

    两人嘿嘿而笑,黄俊青嗤笑道:“你们倒是画饼充饥说的热乎,八字没一撇怕是鼻血都要喷出来,刚才苏家那小子得罪了咱们难道就这么算了?”

    朱衙内怒道:“怎么可能这就算了,爷今后还在这庐州城混么?二狗,大虎,明rì起你们两给我天天盯着他,只要有机会就给我狠狠的修理他,下手讲究点分寸,别出人命就行,最好是打断他的手脚,叫他娘的多管闲事。”

    两名随从齐声答应,几人谈谈说说,沿着河岸往北城而去,北城是窑子青楼歌坊聚集之处,自然也是这几人天天流连的所在。

第八章 张老掌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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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锦等人吃饱喝足下楼离开和丰楼,进来的时候是两个人,出门的时候变成五个人,苏锦颇为自豪。

    “人格的魅力,一定如此。”苏锦不无得意的想,至于其他的诸如重金的诱惑、拐弯抹角的花言巧语、苏家公子这个金字招牌之类的决定xìng因素都被苏锦自动无视。

    五人走出和丰楼的时候,和丰楼侧楼一间临窗的窗帘后面,一张绝美面容一闪而没。

    “呸,这个苏公子看来也不是东西,这么快便将那两个歌女骗到手了,足以证明刚才他救人的动机龌龊。”高个子俏婢啐道。

    “我看不见得呢,这两姐妹在我和丰楼卖唱多rì,多少有钱公子动了诸多脑筋也没有让她们屈服,我看这位苏公子恐怕有些本事。”紫衣女子歪在锦榻上淡淡的道。

    “小姐,你就是心地善良,把世上的人都看的忒好,今rì若不是小姐及时赶到,这位苏公子恐怕已经躺在地上哼哼了,看他那弱不禁风的样子,也学人家打抱不平,也不掐掐腿肚子。”

    紫衣女子葱管般的纤手拿起一只团扇轻轻摇动,悠然道:“我看未必,既然他敢打抱不平,应该会有后续的手段,他不像是那种一时冲动不计后果的莽撞汉子;其实我只是不想他们在酒楼闹得不可开交这才现身助他一臂之力,否则我倒是很愿意看看他的后续手段;别的不说,光是这份敢于挺身而出的勇气,这城里的公子哥儿们恐怕没有一个能和他相比,但愿他不会被朱衙内报复吧。”

    高个子婢女有些奇怪的看了看紫衣女子张张嘴想说什么却没说出口,紫衣女子不再多语,拿起榻边小几上的账本静静翻看起来。

    苏锦等人回到苏府之时已经是傍晚时分,小柱子的骡车里坐着三个女孩,后面跟着雇来的一辆骡车里塞满了苏锦采购的一大堆的物事,苏锦跟杨小四坐在车辕上吹着晚风得意洋洋的进了宅子。

    一进宅子里,苏锦便看见小米儿站在前厅的大花园里焦急的张望着,见到苏锦的马车之后,小米儿赶忙跑上前来急道:“公子爷,老夫人偏厅有请,都派了好几拨人去街市上找你了,好像有什么急事。”

    苏锦道:“知道了,我去见娘,你们几个把东西卸到书房里,穗儿给两位姑娘安顿好住处。”

    说罢跟着小米儿的引领下往左侧的偏厅走去,苏锦心里琢磨,老夫人找自己会有什么事呢?最大的可能便是今天自己炒了张德利的鱿鱼老夫人要问问情况,如果是这事那倒没什么大事,这事他坚信自己做的没错,只需剖析给老夫人明白便可。

    偏厅里传来说话声,一个苍老的声音正跟王夫人在攀谈着什么,苏锦三步并作两步跨进厅中,只见王夫人正带着笑容跟一位满脸皱纹的老者叙话。

    看见苏锦进来,王夫人忙招手道:“锦儿来了,家中来客,速来拜见。”

    苏锦忙上前先拜见王夫人,王夫人起身笑道:“这是张世伯,我苏家的老掌柜。”

    苏锦心里咯噔一下立刻明白了,这人的面和张德利有几分相似,而且也姓张,还是自家的老掌柜,十有仈jiǔ跟张德利有些瓜葛;看这架势张德利是搬来救兵兴师问罪来了。

    “晚辈苏锦见过张世伯,刚刚从城里归来,未曾净面,失礼了。”苏锦躬身道。

    张老掌柜早已起身抱拳回礼道:“少东家说哪里话来,冒然来访,打搅少东家了。”

    王夫人笑道:“锦儿恐怕还不知道,张老掌柜在我苏家做了近二十年的布庄掌柜,只是我儿醉心于诗书,恐怕没见过几次面。”

    张老掌柜道:“唔……上次见到少东家还是三年前,没想到三年时间,少东家益发出落的一表人才,真是苏家大幸啊。”

    苏锦见老掌柜神情恳切,一切发乎自然,并未有任何不满之处,心里更加的摸不着底。

    “世伯谬赞,晚辈长年不出外宅,对老掌柜礼数不周,还望老掌柜海涵;我看老掌柜面容有些面熟,倒和我今rì解雇的苏记布庄的张德利张掌柜颇有些相似,不知那张掌柜和世伯可有什么关联么?”苏锦不愿拐弯抹角,该来的总要来,所以便直接出言提及此事。

    老掌柜面现尴尬之sè,脸上笑容也消退了许多:“德利乃老夫犬子,哎,犬子无能,教少东家烦心了。”

    苏锦正待说话,王夫人正sè道:“锦儿,今rì你怎可便辞了张掌柜,张家祖孙三代均忠心耿耿为我苏家办事,苏家的产业没有他们如何能到今天这个地步;你办这事也不跟为娘商量,此事做的太过了,明rì张德利回布庄继续当掌柜,此事你不要管了。”

    苏锦微笑道:“原来张家与我家如此有渊源,倒是我鲁莽了。”

    老掌柜高挑大指赞道:“少东家知进知退,苏家门楣今后必然在少东家手里发扬光大;明rì老夫叫德利给少东家赔罪,他定是有过失,少东家才会责罚与他。”

    王夫人也微笑点头,原以为此事就此了局,不料苏锦忽道:“赔罪不必了,掌柜之位我已经换了别人,张德利若想回布庄当掌柜却是不大可能了。”

    “什么?”王夫人和张老掌柜都呆住了,两人不可置信的看着苏锦,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据我了解,张德利执掌布庄一年时间,布庄生意急剧下滑,到目前为止已经亏损三千七百贯,布庄原本是我苏家产业中利润最为丰厚的一家,经营得当的话年入万贯不在话下,将一颗摇钱树经营成臭椿树,身为掌柜哪怕不能更进一步,也要守住产业才算合格,这样下去这布庄唯有倒闭一途。”

    “什么?果真如此么?”老掌柜更加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混账在我面前只字未提布庄经营情况,好好一个布庄竟然被他折腾成这样,简直羞煞老夫了。”老掌柜老脸通红,以袖掩面便要向王夫人告辞。

    王夫人心下不忍,忙道:“锦儿,做生意有亏有赚,你涉及其中不深,不懂这个道理,便是你父当年也曾因误判形势大亏数万贯,况且老掌柜三代人为我苏家赚了何止数十万,因为些许亏损便将之辞退,别人会说我苏家凉薄,见利忘义的。”

    苏锦躬身朝老掌柜和王夫人施礼道:“这个道理我懂,我辞退他的真正原因还不是因为这个,而是另有原因。”

    当下便将陈贵之事款款道来,末了方道:“对待店中伙计刻薄如此,毫无恻隐之心,我跟他谈论此事时他反以维护我苏家产业为借口搪塞敷衍于我,此事即便他无法做主也该禀报娘亲;他见死不救,还自作主张隐瞒此事,我认为这才是真正陷我苏家于不仁不义,这才是真正断送我苏家产业的举动,我这么做难道错了么?”

    堂上两人无声无息了,宋时整个社会弥漫的都是儒学风气,无论是官绅大夫还是商贾小民绝大多数都遵循着朴素的儒家荣辱观,若是真如苏锦所言,张德利此举确实触碰到了道德底线,那他也就绝对不适合当苏家的掌柜。

    老掌柜长声叹息,朝王夫人和苏锦各施一礼道:“老夫汗颜无地,如此不肖之子,亏得老夫还听他一面之辞来找老夫人理论,真是可笑。”

    转头看看苏锦,脸上露出笑意道:“少东家明理知义,苏家兴旺指rì可待,夫人,老夫真替你高兴,老东家的产业后继有人啊。”言罢眼中湿润,显然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王夫人白了苏锦一眼,忙道:“老掌柜度量堪比江河,锦儿年少,言语中多有得罪,老掌柜莫要在意;令郎……令郎之事容奴家给他安排个其他的位置,定不会教老掌柜失望。”

    老掌柜笑道:“夫人小瞧我了,老夫明白,亏空如此严重,老夫人也没将此事告知老夫,这已经是给了这不肖子回旋的余地了,竖子无能岂能怪他人,苏家已经仁至义尽,老夫绝不会有半分怨言。”

    苏锦见老掌柜胸怀宽广,神情言语不似作伪,心里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心里忽然有了个想法,于是对王夫人道:“娘,但不知张老掌柜目前在我苏家何处任职呢?”

    王夫人道:“苏老掌柜去年将布庄掌柜卸任给德利之后便归家颐养天年了,劳碌大半辈子也该享福了。”

    苏锦心道:原来是早退让儿子接班,倒是一番拳拳父母心,可惜张德利不是那块料。

    “老掌柜,苏锦有个不情之请。”

    “少东家请讲,跟老夫不必如此客气。”

    “晚辈想请老掌柜出山执掌布庄生意。”

    “少东家不是说有人选了么?”

    “那人只是暂代而已,资质尚可,老掌柜出山之后可任命他为二掌柜,由老掌柜教教他怎么做个合格的掌柜,苏家的产业有老掌柜的血汗在内,老掌柜总不希望后继无人吧?”

    老掌柜沉思半晌道:“承少东家厚意,只是老夫垂垂老矣,恐帮不上什么忙了。”

    苏锦见他拒绝,想来心中还有疙瘩,当下使出激将法来,稍有些无礼的道:“老掌柜是不是怕无力扭转布庄亏损之局,所以才畏难不上呢?”

    王夫人变sè道:“锦儿无礼。”

    苏锦笑嘻嘻的看着老掌柜没有任何表示,老掌柜脸sè涨红,胡子翘起,显然是被人质疑了能力而怒火勃发。

    “老掌柜,不妨跟您直说了,对于布庄的下一步经营我已经有了计划,现在最需要的便是老掌柜前去坐镇布庄,哪怕您不做事,只要您往布庄柜台内一坐,我这个计划便一定会成功,所以晚辈恳请老掌柜帮晚辈这一次,也算是弥补令郎犯下的错误,此事一了我打算请令郎做我苏家催收佃农米粮的账房先生,他比较适合干这个;但前提是,您老出山。”

    老掌柜盯着苏锦的脸看了一会,忽然呵呵大笑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少东家绝对不比老东家差,老夫有些服了你了,这种感觉自从老东家去世后还是第一次有呢。”

    苏锦大喜道:“老掌柜是答应了么?”

    老掌柜笑道:“还能有别的选择么?”

    王夫人不可置信的看着两人,她不止一次的想请老掌柜出山,无一例外地被婉拒,没想到苏锦三言两语便搞定了,老夫人的嘴巴张的快要塞下去一颗鸭蛋了。

    老掌柜在苏家用了晚餐,直到回到家里他也没想明白,明明自己是来帮儿子求情的,搞到后来自己会跟着别人一起鄙视儿子的所作所为,而且自己也搭进去了,从此幸福的晚年生活即将不保,这苏家小子是要榨干自己骨头里的最后一滴油啊。

第九章 姐妹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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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锦心情大好,自己能够将这老掌柜请出马坐镇布庄,其实是利用了老掌柜xìng格上的弱点,不服老和对苏家的愧疚是击败张老掌柜的最佳武器。

    当然苏锦请老掌柜出山也非一时冲动,似张老掌柜这种生意场上摸爬滚打了一辈子的人jīng正是最宝贵的财富,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赋闲在家,后世的‘发挥余热’这个词放在老掌柜身上绝对合适。

    酒席上苏锦诚心向老掌柜讨教一番目前布庄面临的窘境,老掌柜言谈之际居然跟自己的想法甚是契合。

    鉴于此苏锦也就大胆的将自己的计划说出来,听听他的反应;老掌柜虽感惊讶,但却并无想象中的那种排斥之意,这让苏锦对他刮目相看,老掌柜久历江湖,对商业上层出不穷的手段抱着一种宽容的态度,虽然不敢指谪苏锦的办法是否是最好的应对之策,但总体而言却是对症下药,不至于有大的纰漏。

    王夫人虽然对于苏锦的奇思怪想理解不能,但布庄已经在亏本,还能坏到什么程度呢?况且老掌柜坐镇,这便是一颗定心丸吞下肚,让儿子放手熟悉苏家产业也是必须的事情,所以她的选择便是让苏锦折腾去,她这一辈子唯一应该做的事情便是好好的呵护苏家这根独苗,在合适的时候将苏家产业完好无损的交到他的手上,儿子已经十六,也到了该接受家业的年纪了,他能主动参与苏家生意,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但王夫人对于苏锦将两名歌女收留进府却有些不高兴,老掌柜告辞后王夫人特意跟苏锦谈及此事,娘儿两个关于这件事交换了一下意见。

    “锦儿,你已年满十六,我大宋人家十五便可婚配,娘给你物sè人选,挑个家道本分,门户当对的贤淑女子给你娶妻如何?”

    苏锦头大如斗,这么早便成婚,人生还有何乐趣可言,“娘,孩儿想先勤勉几年,全心全意将我苏家产业发展壮大,婚姻之事还是等一等吧,您儿子一表人才,还怕今后没个好媳妇儿么?”

    “贫嘴滑舌。”王夫人笑骂道:“那你需向为娘保证,绝不在外边带些不三不四的女子鬼混,更不可在未成亲之前被这些女子污了声名,我苏家虽是商贾之家,但讲究诗书传家,要不然也不会让你五岁便开始读书识字,就是希望苏家世代都能知书明理,不教他人看轻。”

    苏锦倒了一盅茶双手奉上笑道:“放心吧娘,孩儿自当爱惜羽毛,不会做些有辱家门之事,其实儿知道您是对我私自将两位沈家姑娘带进府中不太高兴,其实这两个姑娘是官宦人家的女子,孩儿欣赏她们不为贫贱所动虽沦为歌女亦不进青楼勾栏,是个有节cāo的好女子,这才不忍她们沦落街头将她们带进府中安顿;这样的事孩儿没碰上便罢,碰上了岂能不管。”

    王夫人叹道:“我儿古道热肠救人急难,娘原该高兴才对;只是天下可怜之人何止这二人,若是个个救助,倾尽我苏家财力也未必能办到,个人有个人的命,我儿不要太过于执着此事,须懂得有所取舍才是。”

    苏锦想了想道:“谨遵母亲之命,儿会适可而止的,但我想,我苏家家业不小,在庐州城中亦占有一席之地,真正能做好生意的人定然不仅仅是靠做生意本身,我苏家能有今天恐怕也是跟祖父辈乐善好施博得好名声不无关系,所以孩儿想让苏家成为‘义商’,不但生意要做的好,还要有好名声;而好名声又会促使生意越来越好,不知娘可同意呢?”

    王夫人听苏锦侃侃而谈,再看他容光焕发的模样心中大为感叹,儿子真的大了,眼光也超出自己数倍,或许该放手让他折腾去了,五年来自己苦苦支撑苏家产业,虽小心翼翼但却无寸功而进,这样下去或许会成为苏家的罪人;儿子张口就整出这么个‘义商’的道理来,这是自己想破头也想不出来的词儿,那么就让这次苏记布庄的事情作为一次考验,若是苏锦能将亏本的局面一举扭转,那么之后自己便开始将苏家产业交到他手上。

    苏锦回到房中,一番洗漱沐浴之后换上轻薄舒服的绸衫,chūn夜气温适宜,房间里熏得香喷喷的,巨烛高烧照得如同白昼,美婢穿梭来往忙碌,这样的rì子确实像是在做梦。

    美中不足的便是,这里的夜晚没有娱乐活动,电视电影不消说是没有的,酒吧夜店更是无处可寻,可能除了看看书便别无消遣了,这让习惯晚睡的苏锦感觉极不适应。

    踱出房门在小院的花树间流连了好一会,苏锦忽然想起还不知道两个沈家女子不知道安顿好了没,他忙叫来小穗儿问,小穗儿没好气的道:“早安顿好了,公子爷倒好,本来我和小米儿就一堆事情,现在又多了两位亲娘来伺候。”

    苏锦拿这坏脾气的小丫头还真没办法,伸手弹了她的小额头一下道:“她们刚刚进府,自然什么都不懂,你和小米儿慢慢教教她们不就是了,她们绝对不会是那种偷懒耍滑之人,否则到时候我轰了她们出去不就是了,这又生什么气?”

    小穗儿嘴撅起老高,小米儿抿着嘴在一边憨憨的笑,苏锦见状假作不理,迈步便往书房方向走,小穗儿忙道:“黑漆漆的又往哪里走,待我拿了灯笼来。”

    苏锦莞尔一乐,心道:明天上街多买点吃的再买几件首饰哄哄她,除了脾气坏点,小丫头照顾自己倒是真心实意。

    小穗儿和小米儿一前一后打着灯笼沿着回廊往书房行来,一进书房便看见里边两人穿着不知从哪儿掏出来的布衣钗裙,头上包着布巾手拿掸子和干布正忙得不亦乐乎,书架画架,书桌琴案被擦得油光锃亮一尘不染,两人忙得都没察觉苏锦等人的到来,几缕青丝从布巾中滑落出来也不顾,只是攀高上低的将各处角落里的灰尘擦抹的干干净净。

    苏锦咳嗽一声,两女这才发现他们站在门口半天了,忙手忙脚乱的上前万福。

    “你们这是……”苏锦疑惑的道。

    “奴家姐妹蒙公子收留,自然要帮着穗儿妹妹和米儿妹妹干些活计,今后公子宅院中的打扫工作便由奴家姐妹承担了。”

    小穗儿和小米儿忙说不用不用,但柔娘和浣娘姐妹一力坚持,只得作罢,苏锦自然不会在这方面多说什么,等她们安静下来便道:“我有事要你们两帮忙,打扫的工作不必现在做,空闲下来在做不迟。”

    柔娘浣娘忙告罪前去洗浴换衣,苏锦吩咐小穗儿和小米儿自去歇息,小米儿倒是实在,苏锦一发话她便回房睡觉去了,把个小穗儿气的直跺脚啐道:“成天就会睡觉,迟早睡成小胖猪。”

    苏锦诧异道:“你不睡去么?今天也累了一天了,早些去睡,明rì还要陪我出门呢。”

    小穗儿道:“我若睡了,公子喝杯茶都没人伺候了,她们两个刚来摸不着东西南北,公子渴了饿了她们就只能是两块木头。”

    苏锦心中感动,这个小丫头还真是惹人喜爱,虽然只有十三岁,却是一副老练的大姐姐摸样,透着与年纪极不相称的成熟。

    苏锦拉住她的小手道:“睡去吧,你当我是残废么?你若不放心,沏壶茶送来,再拿点点心来便是,我这是要跟沈家两位姑娘说说画画的事,这是要用到布庄上去的,明rì你也有重要的事要做,若是黑着两个眼圈那可不行。”

    小穗儿小手给苏锦拉着颇不自在,苏锦及时放手,在她小脸蛋上拍了拍,才把这小丫头哄得睡去了。

    四下无声,苏锦随手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来慢慢翻看,书房中烛火摇曳,偶尔爆出一点火花来,不知过了多久,只闻幽香一阵袭来,苏锦抬头看时,柔娘和浣娘身着长裙站在身边,一人捧着茶盅,一人提着热水壶和一盒点心,湿漉漉的头发用青布随意一挽,面容娇美的一对姐妹花宛如夜风中的两朵夜来香一般,散发着诱人气息。

第十章 手段(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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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锦心动神摇,身躯里隐藏着的灵魂可不是十六岁,而是后世二十三岁的大小伙子,更要命的是他已经品尝过人间极乐,而非懵懂无知的小处男,食髓知味之下更加难以把持。

    两名少女陪伴左右,扑面而来的雌xìng气息撩拨的苏锦心头荡漾不止,他有一种野兽般的冲动,恨不得一把搂住,撕掉那薄薄的衣衫,露出衣衫下茁壮的娇躯大快朵颐一番。

    柔娘和浣娘从苏锦异样的目光中察觉到了什么,这种目光她们见得多了,两女无奈对视一眼,心中有一种莫名的恐惧;看来还是逃脱不了被人蹂躏的命运,虽是这位看起来是正经人家的苏公子也不过和街面上的男人一样是一路货sè。

    苏锦强自压抑心中冲动,无意间跟两女的眼神相对,从她们的眼睛里察觉到一丝鄙夷的意味,苏锦猛然间清醒过来,自己绝对不可以这般轻薄,虽然在自己的地盘上他尽可以予取予夺,这两名弱女子也绝对无法反抗,但是如此一来岂不是沦为跟朱衙内一般无二的人品了。

    而且就苏锦本身而言他喜欢的是一种你情我愿的调调儿,后世对女子的敬畏之心也多少带了过来,虽不至坚守一夫一妻这种迂腐的行为,但也不至于自轻自贱到饥不择食。

    苏锦干咳一声打破了尴尬的气氛,微笑道:“两位请坐,我要跟你们说说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时间有些紧,两位这两天恐怕要辛苦些。”

    柔娘和浣娘本以为会沦为禁脔,未曾想这位苏公子忽然间便判若两人,眼神中已无一丝一毫的yù望,不禁张着小口舒了一口气,同时又有些许说不出来的失望。

    两女应了一声,又点起两根烛台移近案几,这才走近苏锦身边侍立静听他的讲解。

    苏锦手拿羊毫,蘸着墨汁在一张白纸上边画草图边讲解,同时将为什么这样做的原理解释给她们听,以便于她们更好的理解自己的意图,两女越听越是惊奇,这位苏公子的想法还真是新奇,说的东西她们虽然没有听说过,但是听起来却是极有一番道理。

    二女很是聪慧,苏锦所要求的事情也并不是很难,所以很快两女便完全理解了苏锦的要求,于是将下午买回来的桌面大小纸张铺在桌案上便开始工作。

    苏锦在一旁不时的指点两句,虽说画画自己这幅皮囊只是略懂,但这个书呆子的皮囊倒是涉猎颇丰,读了不少关于画画的书籍,画不出来却能说的出来,整个一个名符其实的眼高手低;不明就里的两女被他颇有道理的言论说的一愣一愣的,对他也更加的刮目相看。

    由于苏锦的jīng益求jīng,导致两个时辰两女才画好一张图,速度慢但是带来的效果却非同一般,两幅画中的人物栩栩如生,sè彩搭配,人物神态均极为到位,让苏锦极为满意。

    苏锦亲自倒茶水拿茶点伺候两位大画师,忙前忙后不亦乐乎,若不是有男女之嫌,都要伸手帮着捶背揉肩抹胸脯了。

    两女颇为感动,这是她们这几年来第一次享受到这种为人尊敬的待遇,而且是庐州府苏家公子的尊敬,看着苏锦忙前忙后的伺候,两女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公子,您去休息吧,天已经快三更了,画的要求您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奴家和妹妹都知道该怎么做了,不必陪着我们熬夜,明儿个您还要出门办事呢。”柔娘言如其人,说话轻轻柔柔不带半丝硬度,听着宛如在心口用鹅毛轻挠一般。

    苏锦也有些倦意,今天一天折腾的够呛,打了个啊欠道:“那我先去睡了,你们收拾收拾也不用画了,三天内完工便可以了,熬夜对身体不好,对了,你们两的住处安排在哪儿?”

    柔娘捋了捋耷拉下来的发丝道:“小穗儿妹妹有心,将奴家和妹妹安排在边上的小厢房内,就在书房左边。”

    苏锦笑道:“那便是了,你们本来就是在书房做事的,自然就近安排最好,好了收拾收拾都睡去吧,我走了。”

    柔娘赶忙拿起灯笼点着了要送苏锦回房,苏锦伸手接过灯笼道:“你还没我路熟呢,别一会不认识回来的路。”接过灯笼之际两人手指轻轻碰了一下,柔娘浑身仿佛过电一般软了半边身子。

    苏锦似乎毫无察觉,转身去了;长廊内,苏锦回味着柔娘绵软的小手带来的触感,不自觉的将手指送到鼻端轻嗅,猛然间将手甩了几甩暗骂道:“瞧你这猪哥样儿,跟没见过女人似的。”加快脚步快速的去了。

    ……

    ……

    次rì清晨,苏锦一早醒来,按惯例先在小院内跑上几圈,再发癫般的做了五十个引体向上和一百个俯卧撑,这才大汗淋漓的冲个热水澡换上干爽衣服。

    早饭前先给王夫人请安,又安排人去请张老掌柜来府中和自己一起去布庄,老掌柜出山倒无需再准备香案拜请,因为老掌柜退下来的时候是荣退,身份也是类似荣誉掌柜之内的身份,工钱苏家也一分不少;所以这次出山只需出具两份聘书即可,手续倒也不繁琐。

    管家苏福早已经将一切都准备好,无需苏锦cāo心,苏锦从老夫人那边出来便直接传了饭食到自己的小院中吃早饭,现在身边之人添人进口一下子多了一对姐妹花和杨小四小院里一下子便热闹起来。

    等众人到齐,小厅的桌子上厨房里的婶子姐姐们已经摆了一大桌的点心和粥饭,小穗儿很会做人,当即给送粥点的两位婶子带了半吊钱回去感谢厨房里的婶婶姐姐们多跑了路,原本还绷着脸的而两位厨娘立马喜笑颜开表示为公子服务是应该的,那能要赏钱,但同时又忙不迭的将钱往围兜里踹。

    苏锦没那么多讲究,挥起筷子道:“吃……”当先埋头大嚼起来,厨娘们手艺还真不赖,黑豆小米粥配上香喷喷的炊饼外加上几碟甜糕,几碟点心和几碟家常小菜,吃起来格外的香甜。

    杨小四和小柱子没有上桌的资格,两人拿了十几个炊饼就着一大海碗的小米粥被小穗儿撵到外边廊下闷头大嚼,丫头们也都自重身份侧着身子斜对着苏锦细嚼慢咽。

    苏锦无意间见浣娘小小的打了个啊欠,心中有些疑惑,再仔细看看姐妹两低垂的眼睛,分明看到的是些许红丝在眼白上滚动,看来这两姐妹昨晚根本没有休息,搞不好熬了一夜赶工。

    吃完早餐,苏锦一叠声的吩咐备车,同时叫人去前厅看看老掌柜是否已经到来,自己则叫着柔娘和浣娘来到书房;一进门苏锦大吃一惊,只见书房西侧专门用来悬挂书画的细绳子上飘飘摇摇悬挂了十几幅画好的画图,正在风干墨水和水彩,漫漫长夜这姐妹两人定然是一夜没睡硬是画好了大半。

    苏锦转过头来看着垂头侍立的两女道:“你们这是何必,这一夜可苦了。”

    柔娘偷偷抬起眼睛看着他道:“没什么,公子救了奴家姐妹二人,奴家姐妹为公子做些事情,累一些也是心甘情愿。”

    苏锦心中柔情忽起,转过身来双手伸出一边一个搂住两女纤细柔软的腰肢往外便走,两女羞得满面通红,又挣脱不了,只得随着他的脚步出门往左首一拐来到她们居住的小屋内。

    两张小床上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根本就没动过,苏锦用命令般的口气道:“你们两马上上床睡觉,不准再熬了,事要干但是人更重要,chūn天时节最容易染病,你们两这是在陷我于不义啊,即便是家中婢女我也不允许她们这般作践身子。”

    “可是,我们看的出来,公子你急着要完成这件事啊,还有十张就完成了,让我们姐妹去画吧。”

    苏锦不再多和她们废话,伸臂将柔娘抱起走到床前放上去,伸手将她的小脚握住捋下鞋子,拉着被褥盖上;再如法炮制将惊呆的浣娘抱到另一张床上;两女紧张的透不过气来。

    “睡到中午方准起来,我会叫小米儿来叫你们,若是不听话,明rì你们便自行离去吧。”说话间苏锦的声音已经出门远去了。

    两姐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是惊讶又是羞涩;刚刚被苏锦抱在怀里,还以为这位公子爷要yù行不轨,原来却是为她们着想,要她们好好休息。

    两人相对无言,不一会倦意袭来,双双沉沉入梦。

第十一章 手段(中)

    虽然周一新书榜还差一丁丁,但好歹历史新书第一了,加油!继续求诸位支持,红票收藏。

    感谢:佛本是道,大道巨,chūn不语姐姐,暧昧好兄弟的打赏,苏小官人这厢鞠躬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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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庐州城各处的茶楼酒肆歌坊jì院等闲言流散之处,这几rì都在谈论着一个话题,那便是城隍庙繁华地带一处空地上最近竖起了数十根两丈高的圆木,外边用白sè帷幔围住,里边十余名帮工忙的正欢也不知道在捣鼓什么玩意。

    据消息灵通人士言道,这是庐州苏家花了大价钱将这片空地上的摊贩们打发回家,将此地借用二十天;光是这片空地上的数十家摊贩的补偿款便花了两百多贯。

    闲汉们冒着被苏家小厮斥骂的危险探头朝布幔里边看,却只看到布幔里边帮工们正在圆木的半腰处搭建木台,叮叮当当的钉着框架,也不知道在搞些什么玩意。

    庐州府生活闲适,百姓们平常乐子并不多,所以对于每新发生的一件事都津津乐道,苏家如此大张旗鼓却又神秘兮兮的围着布幔在里边搭台,难道是要在端午节之际请来名伶唱戏不成?

    但唱戏也不至于如此神秘吧,庐州大户请戏班唱大戏的可不少,没有一家像苏家这么搞得神秘兮兮的。

    更有甚者,在有心人的打探之下,他们发现位于东城的苏记布庄和南城三里河附近的苏记成衣铺均挂上了停业盘点的招牌,言明十rì后方重新开张。

    从第三rì起,城隍庙、苏记布庄、苏记成衣铺的门口都挂起了倒计时牌,随着十rì之期的逐渐临近,倒计时牌上的数字渐渐减少,人们心中的好奇心也越来越浓,眼见着苏家少东家每rì带着婢女和一帮小厮在街市上穿梭往来,忙的不开开交的样子,急yù一窥究竟的庐州百姓们心痒难搔。

    第八rì,北城著名三大青楼中的头牌红人和歌坊中名伶均收到了苏家的一份无法拒绝的邀请:无需出卖皮肉和歌喉,无需陪着笑脸周旋于众恩客之间,苏家以每rì十贯钱的待遇聘请她们十rì;条件便是一切按照苏家少东家的吩咐,对外人不准吐露一个字。

    老.鸨.子和姑娘们当然是求之不得,十贯一rì,十rì便是百贯,即便是对半分账,十rì时间也能各自得到五十贯,这要伺候多少个高矮胖瘦的恩客,或者唱多少首小曲儿才能得到的巨款啊。

    特别是苏家少东家将她们集合在一起,交代所要注意的细节之时,这帮人简直傻眼了,这位苏家公子莫不是傻子么?喜欢送钱给人花也不是这么个送法,什么都不用做,只需如此如此便可以每rì赚取十贯钱银,这简直是天上往下掉钱。

    至于这位少东家提出的走位、亮相、眼神之类的要求,对于久经欢场的诸女而言简直不在话下,只是少东家提出在某些环节过程中不准笑,笑一次扣一贯钱,但也不准哭丧着脸,而要面无表情,这一点让她们百思不得其解,但这也不是什么难事,这位俊俏的小郎君说咋办就咋办吧,谁叫人家有钱呢。

    十rì时间转眼即到,这十rì里苏记布庄和成衣铺两处数十名伙计和裁缝师傅都瘦了一圈,但少东家温言宽慰以及大批的赏钱洒下来,累是累点,但却也累的其所。

    苏家人中分为两派,一派认为少东家简直是个败家子,这般胡乱折腾,十余rì便花去近六百多贯钱,加上两处铺子歇业的损失,最少近七百贯,这是败家之举;持这种观点的苏家米行、油坊等处的苏家老人们纷纷跑去王夫人处进言,要求王夫人制止少东家这种无谓的挥霍;王夫人虽然也搞不懂苏锦在玩什么花样,但儿子这是第一次正儿八经的忙活一件事情,总不能上去浇上一瓢冷水,话说回来苏家家私殷实即便苏锦这般折腾,一年半载之内想把家产全败掉倒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加上自己有言在先,这次放手让苏锦处理布庄之事,说过了话总不能不算。

    “诸位掌柜宽心,我儿不是蠢人,他自有道理,诸位且拭目以待吧,回去好生经营铺面,端午将至是生意旺季,切莫为此事分心。”王夫人底气不足的打发了众掌柜;众掌柜无可奈何摇着头叹息的去了,毕竟人家花的是自己的钱,身为苏家老人也只能提醒,无法真正干涉,唯有等少东家闹的不像话了,或许东家夫人才会jǐng觉吧。

    另一派坚定支持苏锦的便是张老掌柜和布庄以及成衣铺的一干大师傅和掌柜的了;这两处铺面都处于苟延残喘的境界,照此下去迟早是关张大吉的命运,少东家花大力气为了这两处铺面做文章,其实在挽救他们的饭碗;特别是张老掌柜的回归给了众人更为强大的信心,而老掌柜对苏锦全力的支持也给众人做了表率,众人虽然不知道少东家这些作为是不是会起到作用,但跟着老掌柜走总不会出岔子,就算是蒙着头跟着跑也不会出事,张老掌柜二十余年在苏家积累的声望和眼光没有一次让他们失望过。

    苏锦对这些事了如指掌,他很清楚众人的各种反应,唯一让他意外的是张老掌柜的反应,这位五十多岁的老掌柜居然能理解他的想法而且给予坚定的支持,这说明自己这些手段是正确的,古今相通,商道上亦然,老掌柜深谙经营之道,他的认可给了苏锦更加强大的信心。

    五月初二晨,万众瞩目之下,城隍庙前广场上苏家搭建的帷幕即将拉开。

    端午前城隍庙进庙烧香之人众多,官绅士族大户人家的夫人小姐齐齐出动,普通百姓人家也会在这几rì来敬上一炷香,正因如此,街面上一些泼皮无赖闲汉流氓也会聚集到此处,想法多一点的幻想着能被那家小姐夫人看上弄些好处尝尝,实际一点的便借着机会在女子们身边挨挨擦擦摸摸捏捏一番,或者顺手偷个十文八文的花花。

    普通小贩更是趁着端午前这段时间多捞一笔,城隍庙前广场自打太阳一冒头便熙熙攘攘热闹不休,什么套圈、摇彩、糖人、木马、抖空竹、卖面塑的等等应有尽有。

    辰时末,一大溜十几辆骡车浩浩荡荡的到来,车子一辆一辆的停在布幔后的围起的空地上,车里一个个婀娜多姿的身影快速下车钻入布幔内。

    有眼尖的闲人睁眼大呼道:“小凤仙!那不是鸣玉坊的小凤仙么?”

    “哪呢?哪呢?”一帮人脖子伸的像鸭脖子一般挤着看,被门口苏家四名膀大腰圆的小厮统统挡了回去。

    正闹哄间,只听‘箜~咔嚓’二踢脚冲天炮飞天而起响彻云霄,惊得众人仰头四顾,但见帷幕内二踢脚不断窜上空中爆响,与此同时帷幕正面两角伸出数根盘着小鞭的长竹竿来,随着伸出的一根根火折子将鞭炮点燃,噼里啪啦烟火升腾,爆豆般的鞭炮声将整个城隍庙前的人们的目光统统吸引过来。

    爆竹声响了一刻钟方歇,随着青烟散尽,忽听帷幔中丝竹音乐声骤起,看来似乎真的是大戏一场;随着丝竹袅袅之声,正面的巨大帷幕缓缓拉开,苏家捣鼓了十rì的彩台终于呈现在众人面前。

    只见离地四尺来高的圆木中间搭起一座宽阔的木台,木台上铺着厚厚的红毯,木台四周彩带飞舞,红绸漫挽,两侧的立柱上悬挂着两副对联,左书:佛是金装,人是衣装,世人眼孔多势利;右写:只有皮相,没有骨相,百姓身上尽布衣。顶部横拉一副横批,红底黑字数个大字:苏记让大家光鲜起来。

    众人看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人丛中的秀才公子以及识些诗文的闺阁少女们似乎有点明白,但又不太明白;于是兴趣大增,期待着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爆竹声止,丝竹声又起,一段抑扬顿挫的琴声如流水般撒过场地之后,十余名白衣女子袅袅而出,伴随着琴音翩翩起舞,细腰如棉,纤臂似柳,忽分忽合,乍进还退。

    下一刻,一名青衣歌jì扬袖出场,丝乐转轻之后歌声响起,清音微启,瞬间洒满全场,场下驻足的文人雅士以及识货之人自然识得她所唱的便是一曲中吕调《菩萨蛮》,但听那歌jì唱道:

    风柔rì薄chūn犹早,新衫乍着心情好。

    睡起觉微寒,梅花鬓上残。

    故乡何处是,忘了除非醉。

    沉水卧时烧,香消酒未消。

    暮chūn时节,晨光中清风微抚,惬意的空气中看了这曼妙的舞蹈,听了这天籁般的歌声,叫人心旷神怡。

    一曲歌舞罢,片刻之间台上众女倏忽退回后台,台上空无一人;台下的百姓在张口结舌中呆愣了半晌,不知是谁猛喝一声“好!”清醒过来的人们顿时掌声雷动,响成一片。

第十二章 手段(下)

    二更奉上,求红票,收藏;新书榜上不去,历史新书第一可不能丢了,拜谢诸位。

    感谢:大鹏巨,月圆十天,野鹤道长的打赏,苏小官人涕泪以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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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的大宋百姓的rì子虽rì渐富裕,但像这样的正规歌舞却属于高档的奢侈xìng享受,除了大富大贵人家便只有高级的青楼歌坊才能见到;大富大贵之家自不必说,光是青楼歌坊中的歌舞便不是普通人能看到的,公子哥儿们偶尔要充风流、附风雅,点上一场两场便算是了不起的壮举,但同时也必然耗尽了娘老子给的私房钱。

    所费钱银数目巨大,盖因正规歌舞所需人数众多,而且不是普通jì女便能表演的了的;舞者需有身段有魅力,歌者需有乐技有歌喉,这都是打小便需学习的,而且歌舞之间要相互配合,相互磨合训练,不是随便拉来一批会跳舞的和会唱小曲儿的便能表演的;在庐州这个十几万人口的中小城市,能够凑齐一帮能歌善舞的歌舞伎来,着实是一件艰难之事。

    普通百姓出入勾栏青楼,无非是图个买笑泄.yù,而普通jì女亦不过是用**换来金钱,哪有闲工夫去学些什么歌艺舞技,以至于piáo的人没水准,卖的人不专业,倒将出入青楼勾栏中的jīng髓抛弃,舍本逐末只求**的片刻欢愉,即便是有些青楼有歌舞的项目也只是插科打诨般的杂剧,既无艺术xìng,更无观赏xìng,唯余挑逗**的娱乐xìng了;这二者相差何止千里万里。

    喝彩之后的台下嗡嗡直响,众人喜笑颜开相互指指点点的谈论。

    “看,我的眼力不错吧,那唱歌的可不是鸣玉坊的小凤仙么?”一人不无得意的道。

    “还真是,兄弟你咋对她那么熟悉啊,是不是亲过芳泽啊?嘻嘻。”

    “我倒是想……可卖半年的鱼儿也赚不到跟她**一刻的钱啊,再说就算是有钱,也进不了她的房门,人家可是挑嘴的。”

    “一个婊子,卖还看人么?”一人啐道。

    “娘的比,你那嘴巴能干净些么?”

    “吆喝?看来你还真是多情种子一个,怕是连话都没说一句,这就开始护上了,真有你的。”

    “你这人忒也粗俗,老子虽然是个卖鱼的,但是老子有怜香惜玉之心,你这个禽兽安知我纯洁高雅的内心?”

    “哈哈哈……”周围人笑得前仰后合。

    彩台对面的一座小楼上,一把檀木椅上端坐着一名紫衣女子,窗纱高挑正对着彩台,看的清清楚楚。

    “小姐,小婢说的没错吧,苏家这位小爷不爱惜名声,公开的便跟这些青楼歌坊中的女子搞到一起,还在大庭广众之下唱歌跳舞,真是……真是……”

    “哎,富家公子哥儿都是这幅德行,刚才出来的女子确实都是北城青楼里的女子,这位苏公子倒是大手笔,丽景苑、鸣玉坊、chūn归楼三大青楼里的红牌都被他拉来了,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另一名使女也帮腔道。

    紫衣女子斜睨了两个使女一眼,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道:“你们两个好生奇怪,为何跟这个苏公子有仇一般,人家跟你们素未相识,人家如何作为干你们何事?这一会功夫嘀咕半天了。”

    “小婢就是看不惯,我就看着小姐对着苏公子如此欣赏,便是心里不忿。”高个子婢女鼓着嘴道。

    “打嘴,我什么时候对他格外看重了?这样的混账话再说一句的话,我便不饶你。”紫衣女子端丽白皙的面孔上闪过一丝羞红。

    “刚才看歌舞的时候,小姐你都连说几句‘好词’,看的都入迷了,这样的歌舞在叔老爷家中不知看过多少,也没见你说一句好,为何苏家的歌舞便是如此好了?”高个子丫头嘴上不饶人。

    紫衣女子羞怒道:“死妮子,我是说这首《菩萨蛮》写得好,又非说他的人如何如何,这菩萨蛮小词看似写人,实为写情,又非市面上流传之庸俗的艳词专写男女之情,写的却是思乡之意,却又仿佛夹杂着有家难归的悲凄之意,用词雅致考究,确实有些打动我。也不知是否出自苏公子之手。”

    “切,看他那公子哥儿的样子,十五六岁有什么思乡之情;无病呻吟罢了;小姐你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有些让人捉摸不透。”婢女嘀咕道。

    “别再废话啦,我一番好心情都被你们搅合了,过几rì便要去汴梁打理生意,又是一番忙的不可开交,好不容易抽空来散心,你们这两个妮子真扫兴。”紫衣女子叹了口气,脸sè不悦。

    一高一矮两名婢女忙告罪,高个子婢女新沏了一杯chūn茶放在旁边的小几上,道:“小姐莫生气,不过是随便说说解解闷罢了,小婢陪你一起看看这苏公子玩什么花样,大张旗鼓的。”

    紫衣女子一笑,转头看往窗外的彩台。

    彩台上不知何时已经站着一名男子,但见他身着一袭交领蓝sè绸衫,下裳是黑sè绸裤,腰间用紫红缎带扎起,腰带上悬挂碧绿蝴蝶佩一枚;因为年未及弱冠,故而头发用青sè缠金丝带扎住,流两缕黑发搭在胸前;整个装扮得体大方,益发承托的此人唇红齿白,仪态风流。

    台下众人均喝一声彩:好一个翩翩佳公子。

    只见那男子迈着方步来到台前,先笑眯眯拱手一个肥喏,给台下诸位作了个团团揖这才开口道:“诸位庐州府的父老乡亲夫人娘子,在下苏锦,给诸位见礼了。”

    台下闹哄哄的议论开了,都说苏家独子苏锦是个书呆子,但站在台上这个礼数周全笑容亲切的翩翩公子,怎么看怎么不像是不通人情世故的书呆子,这架势倒有点久经沙场的见惯大场面的派头。

    苏锦咳嗽一声,声音稍大点继续道:“今rì是五月初二,本是诸位准备热热闹闹准备端午节,置办节rì用品的rì子,我苏记在这当口叨扰大家,实在是不太好意思。”

    台下一名泼皮道:“既如此,何不赏些钱财与我,也不枉白耽误这半rì光景。”

    台下人哄然大笑,更有闲汉附和着叫嚷;苏锦扫了这些人两眼,脸上笑容不变高声道:“赏些钱财对我苏锦来说不是大事,只是怕扫了几位哥儿的脸面,你们看这里上千的百姓,夫人娘子也自不少,我若丢个几贯钱与你们,岂不是如同打发叫花子一般,这里这么多双眼睛盯牢你们,异rì几位在庐州城中行走,岂不是如同脸上刻了乞丐二字,教诸位如何厮混?”

    台下叫嚷的泼皮闲汉们张口结舌,他们平rì里可没考虑过脸面之事,但今天听这苏家公子这么一提醒,倒是觉得这确实是个问题;再游目四顾,发现男男女女都盯着他们看;男子倒也罢了,rì后若是遇见他们敢露出鄙夷之意,皮锤轮上去便罢,但是这么多女子面前脸面可丢不得,特别是那些坐在驴车骡车中露着半个脸儿的官家小姐士绅家的小家碧玉,教她们看了笑话,那可不成。

    “我等也就是说笑而已,男儿汉岂能要嗟来之食。”那泼皮笑道。

    泼皮也懂嗟来之食这句话,倒教苏锦有些意外,看来宋代文风盛行非是虚言,即便是大街上的泥腿子,都有可能来两句之乎者也。

    对付这些人自然是互给台阶下,苏锦笑眯眯的一挑大指道:“好汉子,有骨气。”

    那泼皮拱手而笑,一场风波消失于无形;对面小楼上的紫衣女子微微点头,眼神盯着台上的苏锦,不知在想些什么。

    “诸位父老,你们心里一定有个大大的疑问,我苏记今rì为何在此搭设彩台,又请来歌舞大家给诸位表演歌舞,这般做作到底所为何来?”苏锦继续道。

    “很简单,这是苏记为了感谢父老乡亲这么多年来多苏记的认可和抬爱,几十年来,苏记在庐州靠了诸位父老乡亲的照顾才有今rì,我苏家上下在此真心铭谢诸位乡亲父老的厚爱。”苏锦朝台下深鞠一躬,表情诚恳之极。

    台下一片sāo动,都说商家jiān诈狡猾,无利不起早,苏家公子这番言语虽不似作伪,但是相信的却没几个,众人都眼巴巴的看着苏锦,看他搞些什么花样出来。

    苏锦抬起头来,面容变得严肃,缓缓的道:“然而,近rì有件事教我深感有愧于诸位;一个月前,有一位扬州商人来到我庐州府,要跟我苏记洽谈一笔生意,这是一批布匹的生意,本来谈的好好的,即将交割钱物,当晚那人忽然改变主意,做生意诚信为本,我自然要追问缘由,岂能容他说反悔便反悔?你们猜那人如何辩解?”

    众人有的猜是嫌价格低了,有的猜是那人脑子有毛病,更有的干脆就猜那人就是个骗子,苏锦哈哈一笑道:“诸位,你们都猜错了,他只说了一句话,我不但气炸了肺,而且哑口无言无从辩驳。”

    众人纷纷问道:“他说什么了,教苏公子气成那样。”

    苏锦面露难sè,yù言又止;有xìng急的当时就嚷开了:“苏公子,瞧你一副干练样儿,说话怎地吞吞吐吐,娘儿一般。”

    此话一出,顿时引来数百娘儿们的白眼,叫嚷之人后悔不跌。

    “诸位当真要听那我便说了。”苏锦似是咬紧牙关下定决心了。

第十三章 T台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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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台下众人被苏锦蹩脚的卖关子行为气的直跺脚,xìng子急的开始骂骂咧咧起来。

    苏锦伸手虚压,示意众人安静,脸sè变得悲愤异常,大声道:“那人说咱们庐州城的百姓根本穿不起绸缎,都是一帮穷鳖!还说咱们庐州府百姓全部是矮矬穷,只配穿黑白粗布短衫。”

    全场百姓大哗,人们纷纷高声怒骂,一时间场面混乱之极。

    “直娘贼,这广陵猪敢小瞧我们庐州府人,扒了他的皮去。”

    “扬州府有个鸟钱,全靠扬州女人卖.比挣钱,这龟儿子倒还有心思来说嘴。”

    “苏公子,那龟孙在什么地方,老子们去会会他。”

    “……”

    苏锦看着眼前的义愤填膺的场面,很是满意;原本他还以为宋代地域观念没那么强,他这一招挑拨离间之计无法奏效,但现在看来,效果很好。

    紫衣女子皱眉沉思,心道:他要干什么?好端端的干什么捏造这些言语,稍微懂点商道之人都知道,行商之人绝对不会在言语上轻易得罪别人,所谓买卖不成仁义在,苏锦这番做作,只能糊弄百姓罢了,却不知是达到何种目的。

    只见台上苏锦大声道:“诸位稍安勿躁,听我道来。”

    众人听得有后话,渐渐声音平息,只听苏锦道:“在下听了这人的言语,身为庐州府一员,如何不恼;当即便怒斥他无理,那人见势不妙当夜便离开了庐州城。”

    台下有人叫道:“苏公子,你也忒窝囊无用,要是我在场,早就大耳光扇上去,少说也打掉他几颗狗牙。”

    “对对,苏公子忒轻饶了他,骂他几句如何解恨?”众人附和道。

    苏锦挥挥手道:“打人如何使得?这种人嘴巴贱,光是打骂根本无济于事,还落得他以后大宋各州府说嘴,说我们庐州府人蛮横无理。”

    “那就这么让这家伙骂了咱们庐州府人便拍拍屁股走人么?”有人叫道。

    苏锦叹息一声道:“其实,有句话我一直想说,但是又说不出口。”

    “快说,快说,不要在卖关子了,吃了巴豆拉屎,你就全部拉出来吧,别磨磨唧唧了,别像个……”那人看到周围百余双女子怒视的目光,总算反应颇快,及时将‘娘们’两个字吞进肚里去。

    苏锦一甩长衫下摆道:“既如此,我也就直言了,我觉得那扬州商人所言非虚,或许我们庐州府人在外人眼里真是他所说的那般摸样。”

    台下大哗,立时有人大骂道:“你他妈还是不是庐州人,说的什么屁话,怎地胳膊肘朝外拐。”

    “诸位勿恼,请你们相互看看自己,身上穿的,头上戴的,脚下穿的,腰间佩的,都有哪些能教他人相信我庐州府不是矮矬穷?”

    众人相互愕然四顾,顿时默然无语,场上近千人,除了少数官宦士绅和殷实之家,其他人全部是麻衣布衫,或头戴布帽,或脚蹬草鞋,身上别说配饰,大多数人连腰带都是草绳一根,一大帮子百姓看上去个个形象丑陋,看上去便是一帮穷鬼。

    苏锦高声道:“我庐州大街之上,百姓十之仈jiǔ便是诸位这般打扮,身上非麻即粗布,颜sè非黑即白,诸位亦有去外府归来之人,定知道其他称为富庶之地的州府的街头巷尾,人人衣着光鲜,个个风度不凡,外人一看便知此地富庶,常言道‘衣食住行’,而衣者为先,便是说穿衣打扮乃人之头等大事;像我庐州府众乡亲这般打扮,也难怪受那南蛮言语,我也只能哑口无言,任他张狂了。”

    台下百姓哑口无言,不得不承认苏锦说的有道理,你说你不是穷比,可是穿的破破烂烂像个叫花子,谁能相信。

    正在此时,一名士绅模样的老者在台下开口道:“苏公子的意思到底要表达什么?”

    “在下的意思是,要堵住别人的悠悠之口,不是靠辱骂和殴打,而是要靠实际行动,我庐州乡亲父老应该衣着光鲜,言语文雅,如此方可让那些笑话我庐州人矮矬穷的人闭嘴。”苏锦笑眯眯的道。

    “而且,那扬州人临去之时,我曾跟他有三年之约,三年之后我要他再来庐州,并告诉他,如果到时候满街皆绫罗绸缎,人人气度非凡,他便要公开道歉,自行道歉难道不比我们靠着武力逼他就范来的更为爽快么?”

    众人议论纷纷频频点头,要想一个人服气,自然要他心服口服,只不过苏公子此举有些孩子气,庐州府虽不是穷僻之地,亦可算是鱼米之乡,但是若说人人着绫罗绸缎,这个牛皮吹的也忒大了点。

    那士绅摸样的老者摇头道:“苏公子所言虽有理,但恕老夫直言,有两点不妥。”

    “愿闻其详。”苏锦台上拱手道。

    “其一,我大宋朝廷规定,各行各业穿衣戴帽均有规制,普通百姓颜sè以灰白黑为主,若是按照苏公子所言,岂不是大家都违背了朝廷法度么?”

    苏锦哈哈一笑道:“这位先生,您说的是老规制了吧,宝元二年礼部曾下文言及百姓服饰之事曾言道‘衣食住行,百姓之所本也,金陵、扬州、苏杭等地,民多着绸缎,渐至奢靡,此风虽不可长,然亦无需查禁,盖因民富则衣华,只需稍加抑制,勿违官制则已。’礼部行文说的很明白,只要不使用官袍所用的四种颜sè便可。”

    苏锦倒有些感激自己附身的这位小公子了,要不是他博览群书,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记得几年前的公文之事,朝廷下发公文往往有告示形式公布,而有些文人闲的无聊便会将这些辑录起来作为笔记,然后花些钱财刻印成书,这也算是著书立说扬名立万了。

    偏偏苏家人知道小公子喜欢读书,不分青红皂白书局里出什么,男仆上街便统统买来,苏锦这个肉身,脑袋里便杂七杂八什么都有了。

    至于官衣的颜sè,这已经是常识了,宋朝规定官衣四sè紫朱绿青,三品以上着紫sè官服,亦称绯sè;红sè是五品以上官服,绿sè和青sè则分别对应七品和九品,只要不是穿着这四种纯sè官服样式,那就没问题。

    那老者转头同身边的一个书生摸样的人低声交谈两句,那书生说了什么,老者连连点头;随即抬头道:“苏公子所言确属实情,老朽倒是忘了。”

    “无妨,无妨,除了我等做布匹生意的,谁也不会将这道公文记在心中,人之常情也。”苏锦微笑拱手。

    “但老朽认为还有第二点不妥之处。”老者笑道。

    苏锦呵呵一笑道:“在下猜猜如何?老先生定是要说,我庐州府百姓并未富裕到能穿的起绸缎的地步,是么?”

    老者道:“正是如此,一匹绸缎值钱六贯,一件绸缎长衫便需费钱一贯有余,普通百姓一贯钱足可够一家人半月生活,谁来闲着无事买好衣服穿。”

    苏锦点头道:“一贯钱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庐州虽非天下最为富庶之地,但这点钱家家户户还是有的,况且我苏记亦有相应的解决之道,稍后公示出来,哪怕一文利不取,也要让我庐州百姓旧貌换新颜。”

    老者捻须微笑道:“苏公子一利不取,白忙活一场却又为何呢?”

    苏锦哈哈大笑道:“为了一口气,为了和那扬州蛮子的三年之约。”

    “好!”台下众人叫起好来,没想到这个苏家文弱公子,发起狠来也是一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牛脾气。

    苏锦抱拳作揖,高声道:“诸位先别管有钱无钱在端午大节穿上新衣,咱们先看看绫罗绸缎穿在我庐州人身上是何种摸样,其他的稍后再说。”

    说罢一击双掌,后台奔出十余名小厮,从侧翼抬着数十块矮脚平台上来一番拼凑之后,舞台上搭起了半尺高的‘T’形台来,红毯铺上,T形台两侧的高台上摆好十余张锦凳。

    一名俏丽的小婢扎着两个抓鬏红着小脸上前道:“有愿意上台观看的,请从侧面上台,只有一个条件:衣衫不整者请勿上台。”

    数十名泼皮无赖原本打算一窝蜂涌上台去,但听了最后一句话,上下相顾之后,只得骂骂咧咧的作罢。

    但那些官宦夫人小姐,公子老爷们却又自重身份,不愿意抛头露面上台,有些公子哥儿倒是极想上去,但是碍于众目睽睽,只得望而却步。

    那小婢连喊三遍之后,却无一人上台,正尴尬间,忽见人群纷纷让开,一名紫衣女子带着一高一矮两名使女款款走上台去,端坐在右首一张锦凳上。

    众人哗然,此女正是和丰楼冷艳无双的女东家,庐州公子哥儿眼中的女神;没想到她倒是给面子,率先登台;有了她挑头,公子小姐纷纷争相上台,总共十几个位置顷刻便满,很多人慢了一步,抢不到位置,无奈只能暗骂自己胆小,错过了好机会。

    苏锦偷偷看了看那紫衣女子,只见她美目盯着T台,白皙端丽的面庞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苏锦不再多想,在左首的一张锦凳上坐下,朝那台前小婢一点头,那小婢娇声呼道:“请诸位欣赏我苏记布庄和苏记成衣铺为大家带来的服饰‘T’台秀第一场。”

    随着她娇嫩的嗓音刚落,后台帷幕中丝竹声起,伴随着丝竹之声,香风飒然,一个个娇俏的身影从后台鱼贯而出,台上台下一片抽气之声,均目瞪口呆。

第十四章 T台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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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批走出来的是六名云鬓高挽,襦裙飘飘的女子。

    襦裙乃宋代一般女子常服,领口或圆或方,衣襟可用右衽,也可用左衽,颜sè多用淡雅之sè,配饰不多,通常在腰间挂上玉质饰物压住裙裾下摆,以免风大或其它原因导致走光,肩上披帛也多为淡黄sè,毫无花哨。

    当然,对于普通宋代妇女而言,在上述简单的服侍基础上更为简单,腰上的玉制环绶是肯定没有的,一般都是用丝带穿上几只铜钱便罢,而肩上的披帛也直接省略,每天柴米油盐干活之际,谁还在肩膀上带条飘带呢,难道用来当毛巾擦汗么?

    但台上这六名女子所穿的襦裙却是大大震撼了台上台下数百名女子的眼球;就布料而言,采用绸布混搭,颜sè虽然并没有变的鲜艳夺目,但在衣襟、领口、下摆、和裙裾边缘却加了或淡紫,或湛蓝,或粉红的云纹花卉图案,整件衣服由此显得生动而灵活。

    ‘玉环绶’被不知名的环状物所替代,那环状物看不清材质,以彩sè丝线密密包裹,缀之以五彩穗子,看起来非玉非铁似重若轻。

    披帛已经被一块搭在肩膀上的流花锦缎所代替,摒弃了披帛长长所带来的动作不便的困扰。

    伴随着丝竹中夹杂的鼓点,六名女子鱼贯在T台上走动亮相,将襦裙的不寻常之处一一展示,六名女子虽青楼出身,但经过化妆后jīng致的脸庞冷艳异常,来回踏步之间,裙裾飘动,臻首顾盼,团扇微摇,使人完全忘记了她们的身份,活脱脱化身为良家妇女,小家碧玉;

    台下彩声如雷,掌声不止;青楼常客们看的食指大动,没想到自己光顾的老相好竟然打扮起来有这般的气质,下定决心今晚砸锅卖铁也要去重新细细品味一番,再不学以前牛嚼牡丹直接入港。

    众人如痴如醉之际,台上的抓鬏小婢清脆的嗓音响起:“各位乡亲父老,这是我苏记布庄和苏记成衣铺推出的第一款女子襦裙,采用绸布裁剪,并做了部分改动;成品价格仅为一贯五,前一百名订购者享受七五折优惠。”

    两名小厮搬着两块大木板分列彩台两侧,最上方斗大的两行大字写道:孝顺生你养你的母亲么?孝顺她就给她买件新衣服吧!怜惜为你洗衣做饭举案齐眉的娘子么?怜惜她就给她买件衣服吧!

    下面用小字详细的列举了这款襦裙的材质、价格、以及优惠条件。

    台下议论纷纷,身着布衣钗裙的女子们双眼冒光,带着期盼的眼神看着身边的男子们,男人们踌躇着,既想满足她们,又舍不得这一贯五的巨款,这可是全家大半个月的用度。

    台上抓鬏小婢适时娇声道:“苏记端午期间实行的是优惠价格,一贯五是微利价格,端午之后价格将调整为一贯八;在此期间,凡前一百名定制的乡亲享受七折优惠,一贯五其实算起来只有一贯一,同时所有定制衣衫的乡亲们将会每人拿到一张号牌,每rì进行抽奖,头奖一名,得巨款五贯;二奖五名,得奖一贯;三奖二十名,得湖州桂花粽十枚、五sè水团,茶酒、艾人各一份,价值三百八十文,这些物事都是我苏记特意从江南采购而来,均是上等货sè,庐州府目前还无处购买,请乡亲们速速订购,订购时间只有半个时辰,过时不候。”

    小穗儿忠实的将苏锦设计的广告词用极具鼓动xìng的语调传达下去,台下的女子们终于熬不住了,现在订购只需一贯一,还有可能中大奖,再说那襦裙设计的实在jīng美,看看台上的女子,再看看自己的穿着,女子们简直要找个地缝钻下去了。

    “官人,我要……”即便是穿着布衣钗裙,这句话的杀伤力还是异常强大,官人们有理由相信,若是在此时拒绝,回家之后这句话定会变成:“官人,你给老娘滚下床去……”

    “官人,奴家想要件新衣,大不了我三个月不买胭脂水粉还不行么?”这是善解人意型的。

    “去,给老娘买一件,老娘成天给你家伺候老的伺候小的,这么点要求不为过吧。”这是忆苦思甜型的。

    “随便你,你买奴家就要,不买奴家穿着破衣服也能过端午,哎……谁叫奴家命苦呢。”这是yù擒故纵型的。

    没有几个男子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拒绝,除非是实在没钱,家里揭不开锅的,于是不管情愿还是不情愿,他们动了。

    台下一溜排开的几张桌案便很快挤满了交五百钱订金男人们,每名预订了衣物的人都领到一张号牌和一张订金收据,然后同样的一张号牌被丢进红纸裱糊的一个大箱子里。

    成衣铺的几位大师傅一字排开指挥着各家的丈夫为自己媳妇儿丈量尺寸,记录在册;有不会丈量的,大师傅们便亲自上阵,当然关键部位靠目测和经验,若是大庭广众之下抓抓挠挠的,恐怕那些站在瞪着眼的男子们当场便要发飙了。

    熙熙攘攘吵吵闹闹中,不一会,一百优惠名额便满了,没有挤上去的人垂足顿首,他们的浑家用指甲掐着他们的腰肉咒骂着。

    苏锦微笑看着台下乱哄哄的样子,招手叫小穗儿过来,耳语几句,小穗儿来到台前,大声道:“苏记少东家说了,优惠名额放宽一刻钟时间,请诸位抓紧订购,一刻钟后将进行抽奖。”

    人群再次蜂拥而至,这回他们才深切的感觉到优惠来之不易,不断的催促前边的人快点,好节约时间。

    紫衣女子目不转睛的看着台下的这一切,眼神中充满着惊讶,她似乎对这样疯狂场景有些准备不足。

    “花样真多,居然骗得大家团团转,十足的jiān商。”高个子婢女嘀咕道。

    “住嘴!”紫衣女子蹙眉喝止道:“你懂什么?这样的材质做工和心思,一贯五的价格已经是极为便宜的价格,何况还有七五折的优惠,几乎没什么利润了,苏家每订出一套衣服,或许就亏上几百钱。”

    “那他岂不是疯了么?哪有做亏本生意的,拿钱打水漂玩儿么?”婢女嘀咕道。

    “这我就不知了,不过我想苏公子应该不至于如此,定有后招。”紫衣女子沉思道。

    矮个子婢女忽道:“小姐,苏公子过来了。”

    紫衣女子抬头看去,见苏锦正微笑着走了过来。

    “苏锦这厢有礼,多谢东家赏脸。”苏锦抱拳难道。

    紫衣女子忙起身万福道:“哪里的话,奴家还要感谢苏公子给奴家一个凑热闹的去处呢。”

    苏锦哈哈一笑,低声道:“请教东家芳名,老是东家东家的叫的很是拗口。”

    高个子婢女道:“苏公子好没礼貌,哪有大庭广众之下问女子姓名的,真是……”

    紫衣女子横了她一眼,打断她的话头,转身朝苏锦歉疚一笑道:“奴家姓晏,小字碧云;小娴儿无礼,公子莫怪!”

    苏锦哈哈笑道:“何怪之有?小娴儿姑娘这名字起的好,娴静端庄,温婉可人,不错不错。”

    小娴儿鼓着嘴泛着眼道:“有你这么骂人的么?”

    苏锦和晏碧云对视一眼,苏锦呵呵大笑,晏碧云捂着小嘴吃吃而笑。

第十五章 T台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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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思佳年、野鹤道长,彭城公子三位的打赏,乐善好施是一种美德,苏小官人长鞠以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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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锦看着晏碧云端庄的面孔,心中想着一个问题,人怎么可以生的这么美,简直伤天害理了。

    “晏小姐,在下有个不情之请,未知可说否?”

    晏碧云轻轻抚了抚额头,苏锦心头一阵荡漾,这女子举手投足之际都带着一种摄人魂魄的美感,苏锦生怕自己失态,忙垂头看着地面,显出一副恭敬的样子。

    “苏公子请讲。”晏碧云从苏锦的眼神里看出一丝慌乱,心里微微的有些得意,任你再显得潇洒自如装老成,终究还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

    苏锦很快恢复,指着台下的人群道:“我想请晏小姐赏光帮我抽出一等奖,晏小姐抽奖,公正xìng不言而喻。”

    晏碧云心道:“这家伙打的如意算盘,本来自己是来看看热闹,这么一来反倒似是专门给他来捧场一般,岁数不大,花花肠子倒不少。”

    但此事倒也没什么好计较的,苏家是庐州府大户,和丰楼其实只是晏家在庐州府的一处产业而已,说到底结交苏家对和丰楼而言有百利而无一害。

    “苏公子如此看得起,碧云敢不从命。”晏碧云再福了福。

    苏锦大喜道:“多谢小姐,在下晚上去贵楼摆宴感谢。”

    晏碧云笑道:“那价格可要贵些,苏公子的排场,太寒酸了可不好。”

    苏锦笑道:“遵命。”说罢转身走到台前,看看时辰差不多了,双掌互击两下,清清嗓子道:“诸位,限时已到,就此打住吧;接下来请诸位乡亲拿好手中的号牌,进行今rì最后一项,抽奖。”

    六名回到后台歇息的模特儿再次回到台前,随着悦耳的丝竹声响起,苏锦将大红抽奖箱拿上台来,放在台口案几上的显眼位置,晃了两下道:“先抽出二十名三等奖,奖品为湖州桂花粽十枚、五sè水团,茶酒、艾人各一份,价值三百八十文,有请苏记布庄掌柜张荣钦张老掌柜为大家抽奖。”

    张老掌柜一身新衣,外罩象征掌柜标志的蓝sè马甲笑眯眯的行着团团揖走上台来,台下百姓十有仈jiǔ都认识老掌柜,土生土长的庐州人,几十年下来几乎全城人都认识。

    “老掌柜,手上可利落点,抽中了明rì请您喝酒。”

    “老掌柜,千万别抽中我的号,我可是要头奖的。”

    面对大家的两种截然不同的要求,老掌柜毫不为难的哈哈笑道:“管教你们都满意,瞧老夫的。”

    人群鸦雀无声,探着脖子盯着老掌柜枯瘦的大手探进红箱子,搅合几下将二十张号牌一一取出。

    “恭喜三号,来来来,奖品送上……”

    “恭喜十五号,奖品送上……”

    “恭喜一百二十七号,奖品送上……”

    “……”

    苏锦学着后世的司仪,拖着嗓音喊道。

    六名‘模特’轮流将后台源源送上来的盛满奖品挂着红绸的小竹篮送到获奖着手中,苏锦一一行礼感谢,给足这些人脸面。

    二十名三等奖抽罢,到了五名二等奖抽取时间,台下没抽到的人心情极是复杂,又是遗憾又是庆幸。

    “有请苏记成衣铺赵大掌柜为大家抽取五名二等奖,诸位预订之华服尽出自赵大掌柜之手,有请。”苏锦大声喊道。

    赵大掌柜身材干瘦,同样身着绸缎新袍,套着蓝sè马甲,憨憨的笑着走上台来,头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露脸,赵大掌柜脸上有些羞涩。

    “老赵,若是不把我号抽出来,昨rì你喝我的半斤老酒就给我吐出来。”有人笑哈哈的叫道,显然是赵掌柜的熟人。

    “赵掌柜,就指着你这一抓了,买米的钱都买衣服了,败家娘们不饶啊。”有人哭穷起来,不过他的话立刻遭受身边一名妇人的反驳。

    “我呸,你藏在火灰里的两吊钱当老娘不知道么?又打算拿去送给哪个狐狸jīng?”

    人群哈哈大笑起来,那哭穷之人面sè涨红,喃喃骂道:“这娘们儿,就是粗俗,给你戴上凤冠也不像娘娘,瞧你那张没把风的嘴巴。”

    那妇人还待再骂,但人群已经没有兴趣听他夫妻争吵,全部直勾勾的盯着赵大掌柜抖抖索索的大手。

    “第一位,八号,恭喜恭喜。”苏锦大声宣布,一位干瘪小子眉开眼笑的窜出人群蹦跶着就上了台。

    苏锦从身后模特托着的托盘上拿起一吊红绳子绑着的铜钱交给那人,那人一蹦三尺高挥着铜钱跳下台来,激动之余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没摔个狗吃屎。

    苏锦忙叫道:“小哥慢走,登记一下姓名住址。”

    那瘦小子愕然道:“怎么还要写住址名字么?”

    旁边脑子快的酸溜溜的骂道:“你娘的,得了便宜卖乖是么?交了五百文订金,拿了一千文回家,若是你反悔不买衣服,苏家岂不是白送你五百文?”

    瘦小子脸红耳赤,报出住址姓名,末了拿过毛笔歪歪扭扭的签上大名;接下来又有四名二等奖被抽出来,其中居然就有刚在夫妻骂战的那一位,领了钱,夫妻两人也不骂了,亲亲热热的往家跑,今rì运气好,只花一百文便弄了件新衣裳,心情大好之际自然是回家庆祝一番;当夜那妇人温柔如水,弄的男人魂为之销,此为后话暂且不提。

    夕阳西下,一天的时间即将过去,最后的高cháo也即将到来,巨奖即将产生,五贯钱绝对是一笔巨款,贫苦人家可吃穿用度三个月,中下等之家一个月的花费也不过是两贯而已,所以这笔巨款花落谁家着实教台下众人兴奋不已。

    没有预订衣物的百姓到了此时甚至都有些后悔起来,台下静悄悄鸦雀无声,都直勾勾的盯着台上,生怕漏过一个细节,不能让人玩了猫腻。

    “今天有这么多的乡亲父老捧场,苏锦感激不尽,今rì有一名贵客莅临赏光,想必诸位已经看到了,她便是庐州第一楼《和丰楼》的东家晏小姐,在下一再请求之下,晏东家终于答应为诸位抽出这最后一个大奖,有请。”

    人群屏息静气看着台上那个令人窒息的身影缓缓走上台前,朝台下微微一福,台下男子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大部分人都没有机会去和丰楼吃一顿,而且这位和丰楼的女东也不怎么抛头露面,一年中也不过在庐州府待上两三个月,众人多数只是听闻此女风华无双,更有家私巨万,晏碧云在庐州府市井中已经是一种普通男子幻想奇迹发生的希望所在,今rì算是有了眼福了。

    望着台下众多恶狼般的眼睛,晏碧云心中有些后悔自己答应了苏锦的要求,这般抛头露面徒惹诸多流言蜚语,虽然自己不惧于此,但终归是不好的。

    “晏东家,请抽奖吧。”苏锦柔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打断晏碧云的思绪,她有些怨愤的白了苏锦一眼,在苏锦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迷糊中伸出芊芊玉手探入箱中。

    随着她欺霜赛雪的皓腕慢慢退出,小手中捏着一张圆形号牌,众人明明白白的看到上面有个大大的‘壹’字,众人茫然四顾,找寻这位幸运儿,却见那名曾和苏锦在上午理论的士绅摸样的老者施施然踱步上台,苏锦微微一笑心道:这倒是公平了,第一个捧场的原该拿这头等奖。

    苏锦郑重其事的将一锭五两重的银元宝交到老者手中,作揖致谢;老者呵呵大笑,提笔在名册上写下自己的名字,转身下台,在几名男仆的簇拥下扬长而去。

    台下众人纷纷嗡嗡议论着散去,其中不乏有没中大奖的叹息,当然大多数人极为兴奋,这种新鲜玩意给他们带来前所未有的冲击,这种冲击已经远远超过了衣服本身,这是一种思想上的标新立异所带来的新奇感。

    苏锦若是知道人们对这种促销方式的兴趣远大于衣服本身不知会作何感想,难为他和柔娘浣娘熬夜绘制衣服样式和效果图,这一切便好似俏媚眼做给瞎子看,完全白费感情。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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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小官人的幸福生活介绍:
这是一个中国文人的黄金时代,文艺青年穿越北宋庆历年间;从此风生水起,成就一段极品人生。北宋小官人的幸福生活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北宋小官人的幸福生活,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北宋小官人的幸福生活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