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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七三章 夜袭

    第七七三章 夜袭章节高速更新开始,更新字数为3683

    西夏军的伐木队伍驻扎在陇山东坡的一个平坦的溪谷之中,虽然若是两军对垒的话在山谷中扎营是兵家大忌,但毕竟他们的使命不是卖命而是卖力气,山谷中平坦宽阔,既避山风又有清溪流过,适合取水扎营,所以领军的两名将领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这块风水宝地。

    当然他们的jǐng惕『xìng』也不低,山脚的路口都有人把守,四周的高处也都留了岗哨,不过在这密林之中岗哨也只是做做样子,主要起作用的还是山脚留守的岗哨,只要有异动,便会马上发信号上来。

    傍晚抵达之后,西夏士兵们很快便将帐篷搭好,两名领军的将领对讨到这样的差事很是满意,起码不用呆在大营中随时准备拼命,因为据他们估计,虽然这几rì大军不会大举攻城,但是小的『sāo』扰是肯定不会停的,私底下的传言说皇上早已定下计策,要以不间断的袭扰让渭州城的宋军不得安生,带攻城云梯打造完成之后再大举进攻;要是『sāo』扰不断的话,搞不好便会被派上去当了炮灰,所以来到这山中伐木倒是一桩美差了。

    西夏士兵善于狩猎,扎好营寨之后,百无聊赖的他们很快便有了收获,一小队士兵找到了一个山猪的洞『穴』,堵住七八个出口之后用烟火硬是熏出来一窝大大小小十几头的公猪母猪和猪娃娃;他们欢天喜地的在营地的篝火上开始烧烤野猪,两位领军将军自然也分得了一大块喷香的烤猪肉,就着偷偷带来的荞麦酒,两人吃的满嘴油腻快活不已。

    苏锦等人拨开黄龙洞口茂密的灌木和荆棘探出头来的时候,山谷下的烧烤大会正进入高『cháo』,西夏兵们脱了头盔和甲胄,甩着秃头个发辫正围着篝火大唱大跳,苏锦侧着耳朵细听,但听西夏兵们唱道:

    月光光月光光

    大缸装细缸呀

    月光光月光光

    蒸酒喷喷香

    不到客人家

    不知妹儿娇,

    端起这碗酒,

    妹儿香一香。

    天上月光光

    眼中月汪汪

    伴着树叶吹

    伴着那竹板响

    酒是山泉红曲娘

    送你骑白马

    送你过莲塘

    今rì交了有情妹

    哪怕山高路途长……

    身边一人骂道:“他娘的,什么月光光,大缸套细缸的,这帮西贼唱的什么破歌儿,狼嚎似的。”

    苏锦一笑道:“潘指挥,这恐怕是党项的情歌了,蛮夷之族能唱出大缸套细缸就不错了,你就别挑剔了。”

    潘江道:“苏大人,咱们赶紧弄死他们完事,我可不想听他们鬼哭狼嚎。”

    苏锦道:“稍安勿躁,为求竟功,务必要等他们全部睡下再突然袭击,命兄弟们就地歇息。”

    潘江只得传令下去,众士兵便就地坐在洞中『cháo』湿冰凉的地面上歇息,虽是盛夏,竟然感到有些寒冷,好在冷气弥漫之处蚊虫倒也不来滋扰,有得必有所失。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苏锦趴在洞口的草丛中都快睡着了,夏兵的狂欢还在继续,苏锦索『xìng』仰头望天想起了心事,树冠的缝隙中下弦月的微光慢慢的漏了下来,算算rì子竟然已经是八月下旬,连中秋节都过了,自己竟然丝毫的没有意识到,想到远在汴梁的王夫人和晏碧云柔娘等人,苏锦很是愧疚,中秋团圆之时自己却在边城面对着十多万虎狼夏兵,每天提着脑袋干事,这种rì子跟自己来时的志向已经大相径庭。

    曾几何时,自己只想成为个快乐的小地主,娶上几房娇妻美妾美滋滋的过rì子,是什么推着自己一路往前终于卷入这个时代的核心漩涡之中,苏锦自己也不知道;苏锦唯一明白的一点便是,他不能停下不能退缩,事实上他也停不下来了。

    『迷』『迷』糊糊中,有人轻声道:“苏大人,西贼营中看起来没什么动静了,咱们动手吧。”

    苏锦一惊清醒过来,探头往下看去,果见篝火已成余烬,山谷中早已寂静无声,连片的帐篷像一个个坟包黑漆漆的立在那里,显然夏军士兵已经疲倦的入睡了。

    “潘指挥,命人绕道山谷入口处堵住下山出口,攻击之后不容敌军逃逸,命兄弟们准备好火箭,先给他们浇上两轮再说。”

    潘江连声下令,众士兵们腿脚都快被冰冷的溪水冻得麻木,闻听命令之后立刻鱼贯出洞,沿着山坡居高临下排成数排,手中提着弓箭搭上蘸着火油棉的箭支等候命令。

    苏锦拉着鲁老三站在队伍后面,潘江叉腰站在队伍前面,估『摸』着堵住谷口的队伍已经到位,轻喝道:“点火,『shè』!”

    数千只火箭几乎同时点燃,弓弦嗡嗡爆响,几千只火箭如漫天的焰火坠落在敌军营地里,牛毡帐篷正是易燃之物,火箭即使不能穿透,但也是迅速的燃起了大火,风借火势,不一会山谷中的营寨成了一片火海,睡梦中的西夏兵被突如其来的天降大火惊的晕头转向,纷纷喊叫着往外奔逃。

    “再『shè』!”潘江毫不留情的火上再添一瓢油,数千只火箭窜出树林直扑营地,立刻将胡『乱』奔逃的夏兵们放倒了上百,火箭刺在未着甲胄的衣物上开始燃烧,烧成火球的夏军士兵们满地打滚『乱』蹦『乱』跑,旁边的溪水成了救命稻草,一大坨人噗通通直往溪水里跳。

    山林间传出震天的呐喊,宋军士兵们手持朴刀如猛虎般的扑出山林直冲谷地,被大火烧的懵了的夏军士兵们迅速组织起有限的抵抗,但很快便被宋军凶猛的攻击所击溃,仅仅数个照面,便是大溃败的开始;王朝马汉张龙赵虎四人就像是四把绞肉机,沿途一切抵抗都挡不住他们的一冲击,三千宋军一路冲杀进敌军营寨之中,将夏军『逼』得往山下溃败。

    夏军士兵们已经彻底丧失了抵抗的念头,大部分的士兵甚至连兵刃都没『摸』到便被大火『逼』出帐篷,他们光着膀子赤手空拳完全沦为宋军的刀下鱼肉,只有一小部分的帐篷没有着火,但此刻他们也无力回天。

    两位领军的将军延续着他们的好运,他们的帐篷都没着火,火起之时他们还能披盔戴甲提起兵刃,但当他们出了帐篷看到眼前火光冲天的场面的时候,便知道大势已去了;jīng明的两人迅速做出了明智的决策,迅速聚拢亲卫五六百人头也不回的往山谷外逃去。

    可惜的是,他们的好运气这一次没能帮到他们的忙,谷口处黑压压的数百宋军早已张弓以待,一看到烧的火旺旺的火箭,两位领军将军掉头便往两侧山坡上的密林中跑。

    堵住山口的宋军箭如流星,将面前这帮人当成了挨宰的猪羊,几轮箭雨之后,除了往山坡的密林中逃跑的一两百士兵之外,剩下的全部成了活靶子。

    战事来的快结束的更快,半个时辰的时间,整个西夏军的营地已经被踏为平地,五千西夏军死伤两千多,被俘虏了两千,剩下千余人都是手快脚快脑子快的‘三快’人士,战事刚起便审时度势的逃往山坡上的密林之中。

    “他娘的,跑了不少。”潘江吐了口吐沫骂道:“便宜这帮龟孙子了。”

    苏锦冷笑道:“哪有那么便宜的事,王朝马汉,即刻率携带火罐的两士兵去山下上风处放火烧山,点着之后迅速往南撤离,我们押着俘虏在南坡的废村处等你们,时刻注意敌军大营增援的动向,可别被人堵个正着。”

    王朝马汉齐声应诺,带着怀揣火油罐一直未参加战斗的两百放火士兵迅速往山下奔去。

    “嘿嘿,火一旦起来,这帮龟孙子就成烤猪了,果然不能便宜了他们。”潘江嘿嘿笑道。

    苏锦道:“我可不是为了烧他们,我只是要烧了这东坡的树木而已,鲁老丈为了断西贼打造攻城器械的原料,我只能如此了,说实话我也不想这么干,这一把火放起来,山上的一切可都要遭殃了。”

    鲁老三叹道:“老汉明白的,苏大人是为了保住渭州城,树烧了再过几年还会再涨,渭州城丢了,百姓死了,那可再也回不来啦。”

    苏锦笑道:“正是这样,野火烧不尽,chūn风吹又生,再过几年这里还是一片大好的树木;来人,押了俘虏进洞,咱们原路返回。

第七七七章 跋涉

    府衙后堂中苏锦已经焦头烂额了,夏思菱小穗儿知道此去凶险万分,死活要跟着一起去,苏锦好说歹说也拦不住,苏锦不得不发了火,小穗儿受不住苏锦的训斥夺门而去,苏锦觉得自己不应该发火,只得耐心的先哄夏思菱。

    最后夏思菱道:“莫以为奴家不知道,此去凶险万分,奴家本以为君可以依靠终身,得享幸福时rì,但郎君一意涉险,奴家也无可奈何;今rì我在此立誓,若郎君十rì不归,奴家便悬梁自尽追随而去。”

    苏锦吓了一跳,赶紧搂住她安慰道:“万万不可,你知道我也是迫不得已,若不行此险着,你我乃至全城数万人的命运都将不堪之极;你放心,我绝不会拿身家xìng命开玩笑,家中有你们在等我,碧云有孕在身十一月便将产子,我岂会丢下你们不管?”

    夏思菱道:“奴家不管,奴家不能没有你,要么你带奴家一同前往,要么你按期归来,无论事成与不成,只要看到你归来,便是死在一块也是甘心的。” . .

    苏锦将她娇小的身子搂在怀中,在她耳边轻声道:“你听我说,我和晏小姐之间曾经有个约定,此刻我视你跟她一样都是我的最爱之人,所以这个约定也同样跟你定下。”

    夏思菱死命搂住苏锦,默不作声。

    “我的约定便是,无论我去何处涉险,哪怕是失踪不见,人间蒸发,但只要没有亲眼看见我的尸首,便决不能认为我已经死了,除非亲眼见到我的尸首,到时候你爱追随我泉下也由得你;十rì之期乃是估计的时间,若半途有什么差错耽搁,你却在城中自挂而亡,待我平安归来之后,你叫我情何以堪?所以千万别做傻事,答应我乖乖的在城中等我归来,要像个苏夫人的样子,全城百姓军民可都看着你呢,你的一举一动便是代表我的言行,可牵动千万人的情绪,所以你要坚强一些。”

    夏思菱脸上流泪,狠狠点头,虽然不知道苏锦的这个约定是不是为了哄自己才杜撰出来的,但苏锦的话却是情真意切在情在理,万一自己自尽了,苏锦又回来了,那该是何等的终身之憾;自己也确实不能过于自私,这么多天来,自己在城中协助守城,所到之处人人的目光都盯着自己看,只因都知道自己是苏大人的家眷;自从跟了苏锦之后,夏思菱便已经不再是夏府中那个刁蛮火爆的小辣妹了,她不仅要为自己活,也要活给城中的军民看。

    “奴家错了,奴家记住了这个约定,你一定要平安回来,否则……奴家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苏锦微笑道:“那是自然,娇妻美妾万贯家财,而且还高官厚禄,我岂会浪费这么多的人生享受,你当我是二傻子么?”

    夏思菱破涕为笑,却见苏锦手忙脚乱的将她的衣服扒的jīng光,惊道:“作甚么?”

    苏锦嘿嘿笑道:“享受人生啊,**一刻千金难买,咱们尽在这浪费时间作甚。”

    夏思菱娇声道:“咱们说说话不也是享受么?”

    苏锦不答,动作说明一切,几番挑逗之后,便已经轻车熟路的挺枪入港,一边动作一边想:“说话也是享受么,真不知道这些女子是怎么想的,真枪实弹的办事才是享受人生呢,拉拉、亲亲、抱抱什么的弱爆了。”

    次rì清晨,苏锦带着王朝马汉等十几名便装亲卫出了渭州南门,一路上小心翼翼的避开夏军散布游荡的斥候,专走阡陌小道,先南后西来到陇山山南。鲁老三带路,一行人一头扎进大山之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陇山数峰连绵,越往西山峰越高,林木也越是茂盛,荆棘灌木和松杉遍布,几无落脚之处;但即便如此,鲁老三依旧凭着记忆寻找到了一条穿越陇山的小道。

    说是小道,却是有些牵强,只是两山之间的一道并不深邃的峡谷罢了,到处是嶙峋怪石和带刺尖藤,根本难以寸进,鲁老三是根据山势的走向和记忆才能确定这便是他曾经走过的穿越山道而已,而众人不得不轮流拿着砍刀在前面披荆斩棘开道,这才能缓慢的前进。

    从早晨到中午,几个时辰只走了一小段路,就是这一小段路已经折腾的大家筋疲力尽汗出如浆了,深山之中无风,虽然比外边的气温要低一些,但正当盛夏,头顶上的太阳毒辣辣的照下来,晒得周围的草木蒸发出汩汩的热浪,人行其中仿佛在泡桑拿,衣服全体湿透,疲倦不堪。

    “苏大人,咱们找处yīn凉之地歇息一番,吃点东西如何?老汉我有些疲惫了。”鲁老三虽然并不感到疲惫,但为了照顾这些青壮汉子们的面子,只得谎称自己吃不消了。

    苏锦心如明镜,笑道:“也好,急也急不得,反正一天时间也翻不过这座山去;老丈从现在起可不能再叫我大人了,咱们现在是偷贩青盐皮货的商贾,您老要改口了。”

    鲁老三一拍脑袋笑道:“对对对,老汉该跟诸位一样叫您掌柜的,或者是叫您大官人才对。”

    苏锦哈哈笑道:“我也要叫您账房先生才对,到了会州城咱们可不能露了马脚。”

    众人寻了一处地势稍微平坦的林间空地坐下休息,吃了些随身携带的干粮和清水,将身上的袍子脱下来在溪水中洗干净晾干净。

    苏锦靠在树上打盹,他确实是有些累,因为昨天晚上他根本没闲着。

    在安慰好夏思菱之后去寻被自己呵斥走的小穗儿,无意间在门口听到小穗儿在房中焚香祷告,苏锦在那时才明白,这个小丫头真的长大了。

    从她的话语之中,自己在他心目中已经不是主人这么简单,她的每一句祷祝之词都是希望自己平安幸福快乐,虽然絮絮叨叨的翻来覆去就是那么几句,但在苏锦看来,仿佛这个少女在将她一颗赤诚的真心捧在手上放在自己面前,让苏锦极为感动。

    虽是主仆名分,但苏锦从心眼里将小穗儿当做一个小妹妹,但实际上,他不得不正视小穗儿已经是个大姑娘的现实,清晨起来小穗儿服侍他穿衣洗漱的时候,每每看到她鼓鼓囊囊呼之yù出的胸部,雪白的脖颈红润的脸庞和少女身上的好闻的气息,苏锦便忍不住可耻的硬了,就算连骂自己是禽兽,也无法抵挡自己对小穗儿的兴趣。

    苏锦不想变成西门大官人那样的人,全府上下的婢女丫鬟都被他弄到床上去,后世偷看**,每每总要酸溜溜的骂西门庆两个字“禽兽”,但现在苏锦忽然明白,西门庆也是身不由己,每rì耳鬓厮磨,婢女们又千肯万肯,不图新鲜那才有病呢。

    昨晚他实在是没控制住,进了小穗儿的房间,不但抱了她,亲了她,而且还摸了她,若不是此番不知能否回去,怕毁了一个少女的名节,苏锦昨晚便会要了她。

    小穗儿当然既惊恐又欢喜,公子爷终于对自己有了亲昵的举动,这对小穗儿来说是天大的事情,虽然公子爷又要去干些冒险的举动,小穗儿却相信苏锦会回来,就像公子爷捏着自己从未有人染指的红豆在自己耳边所说的那样“回来后便真的要了你。”,公子爷岂会食言不回。

    ……

    众人小憩片刻,养足jīng神再踏上路程,山势逐渐上行,气温也越来越冷,路也越来越难走,好几处连鲁老三也辨识不出来了,往往走到尽头才知道是绝路,来回折腾了好几趟,到了傍晚时分终于重回正途。

    而此刻已经在半山腰上,透过林木的缝隙,已经可以看到两侧山顶上夕阳下反shè着金光的皑皑白雪,气温随着阳光的减弱也变得冷了起来。

    众人不能再往上行,因为再往上便出了林木线了,而今夜要夜宿荒野只能在林间寻求庇护,加之天sè渐晚,苏锦决定就地扎营,在林间砍下十几颗松树来搭了个简易的窝棚,升起火来。

    半夜时分,寒冷刺骨,不知何时山上竟然飘起了雪花,雪花中夹杂着鸡蛋大的冰雹,噼里啪啦砸在松枝搭建的窝棚顶上,众人彻夜难眠,一个个睁着眼睛,卧听风吹雨打,雪落雹砸。

第七七八章 运粮队

    会州地处西夏最南端,李唐时期曾为唐地,后为吐蕃所占,再后来便为西夏攫取,会州辖下仅有会宁乌兰两县,但面积着实不小,整个会州府府界东西达五百一十余里,南北三百三十里,人口却只有四十余万,名符其实的地广人稀。

    而大多数的人口集聚在会州东南,光会州城中便住着近十七万百姓,其他的人口都分布会州城周边的县域;由于地处宋夏边陲,和平时期是贸易往来的重镇,战争时期更是驻扎重兵粮草汇聚转发的重要基地,地理位置十分的重要。

    苏锦等人艰难跋涉两天三夜之后,终于爬过了雪山来到陇山之北,出山之前,众人在山涧中清洗了一番换上干净的衣服,苏锦一身锦袍手上戴了三四颗巨大的宝石戒指,一副暴发户富商的摸样,鲁老三打扮成账房先生,其余众人均短打扮办成随行挑脚的随从,一切妥当之后将换洗下来的衣服和随身携带的长兵刃尽数埋在草丛之中,这才施施然出了山口。..

    往北行不到三里之遥,便见到一座山边小村,苏锦等人也不避嫌,谎称迷了路进村问路,发现这村庄之中居然住了好几户汉人,一问之下才知道,这些人家都是祖祖辈辈居住于此,对他们而言倒也无所谓宋夏之分,因为他们的祖辈从西周时期便已经定居于此,如今除了语言和衣饰尚保留着汉人的部分习惯之外,其他的都已经被党项人所同化。

    村里人听闻苏锦等人是从宋境而来的商贾,均有些奇怪,虽然是闭塞之地,但宋夏之间的战争倒是都知道的,不过他们也并不在意,打仗是官府朝廷的事,这些人都已经被这场旷rì持久的战争剥削的穷困潦倒,这座村庄之人都是靠山吃山,原本靠猎取猎物皮毛换取生活之资,现在不得不转而用藤蔓编织藤筐卖于军中度rì。

    苏锦花了大价钱买了十几副藤筐扁担,一来是藉此跟村民搞好关系,二来也正好让王朝等人扮作行脚脚夫更加的像,村民们自然高兴的很,这位宋国过来的商贾出手大方,一副箩筐出的价钱是卖给会州城军中的十倍,怎么不叫他们高兴不已。

    在问明会州城的方向之后,众人继续往北,行了十几里的崎岖小道,终于上了官道,再往北行不到一两里转过一道山包,忽然看见前面烟尘滚滚,一队西夏骑兵押送着长龙一般的大车滚滚而来。

    众人来不及躲避,只得压低头上的斗笠站在道边避让,车队行至身边,苏锦斜眼看去,但见车上鼓鼓囊囊的装着麻包,随着颠簸正往下撒着粮粒,看来正是往南面渭州战场上运送粮草的车队。

    车队行了一半,一名押送粮食的夏军都头注意到站在路边的十几人,走过去之后依然拨马回头来到苏锦等人面前上下打量几眼喝道:“尔等是什么人?抬起头来。”

    鲁老三跟党项人打过交道,又是西北口音,于是赶紧上前施礼道:“军爷好,我等是行脚的商贾。”

    “商贾?看你们这打扮都是宋人服饰,兵荒马乱的行什么商?莫不是宋人派来的细作么?来人,拿下了。”那西夏将领喝道。

    鲁老三赔笑道:“军爷可不敢这么说,我等可是在宋夏两国之间行商多年,打仗归打仗,咱们生意人还是要做生意的,实不相瞒军爷,咱们也是没办法,生意停了一年多,家中的铺子都快要倒闭了,再不铤而走险来贵国采购些货物,我们便都要喝西北风了。”

    那将领也只是虚张声势,虽然两国交战,但民间的走私商贾倒是很常见,这些商人大多在两国境内均有靠山,上下打点了之后一般官府都不与他们为难,军队见到商贾一般也只是敲诈一番之后并不为难他们,于是哈哈笑道:“你们这些jiān商,要钱不要命的主儿,两国激战正酣,你们却敢铤而走险,需知宰了你们便跟宰了几只小羊羔一般。”

    鲁老三忙道:“军爷说的是,我等也是没办法,再说了,打仗是官府的事,不管如何贵国还是要吃茶叶传丝绸不是,而我们宋国的百姓也要穿毛皮吃你们夏国的青盐呢,仗总是要停下来的,到时候还不是大家重开生意,民间又无深仇大恨,犯不着打打杀杀的。”

    那军官哈哈笑道:“有道理,想不到你们倒比上面的人看的开,你是此间的掌柜么?”

    鲁老三忙道:“老汉只是账房先生,这位便是我们苏记的少掌柜。”说罢伸手朝苏锦一比划。

    那军官眯着眼上下打量苏锦,见苏锦一身华贵装扮,油头粉面的摸样,倒像是个贵介公子摸样,但看得出一脸的紧张,显然很是害怕。

    “嗬,好一张俊样儿,你该躲在家中让爹娘疼着,小姐们爱着,咋跑到这里来作生意了,啧啧啧,小摸样儿挺招人疼,不过可别在咱们大夏胡搞,不然巡检司那帮孙子可要乐坏了,拿了你之后你有的舒服了,嘿嘿嘿。”那军官言语轻佻,眼睛贼兮兮的。

    马汉气的鼻子出气都粗了,咯吱吱的捏紧了拳头,王朝赶紧踩了他一下脚面,告诫他不准冲动。

    苏锦拱手道:“多谢军爷提醒,在下岂敢在贵国造次,这大热天的军爷执行公务颇为辛苦,相逢即是缘分,鲁先生,奉些茶资给这位官爷喝茶消暑。”

    鲁老三答应一声,从怀中摸出一条金锭,迅速的往哪将官手中一塞笑道:“军爷笑纳。”

    那军官一惊,随即大喜,原本是闲得无聊,没想到竟然天降横财,宋国的金锭可是出了名的成sè好,夏国达官权贵无不以拥有宋国金银珠宝为傲,没想到这商贾居然出手豪阔,这金锭是二十五两一根的上等货sè,自己当差一年也未必能攒下这么多钱,于是左右迅速看了一眼,将金锭笼入袖中。

    “客气客气,这可如何使得?”

    “但请军爷rì后多多照顾便是了,我苏记虽和城中要员有所来往,但军中朋友倒是不多,军爷不嫌弃咱们便算是交个朋友了。”苏锦微笑道。

    “好说好说,我这有紧急军务,也照顾不到你们,你们进城之后只需报出是我军需司颇超隆的名字,应该没人会为难你们。”那将军哈哈笑道。

    苏锦拱手致谢,正yù客气一番探听一番城中的消息,却听前方有人叫道:“颇超隆,你他娘的站在那作甚?待会统领大人面前,当心老子告你一状,成天介不好好当差,你娘的。”

    颇超隆面带尴尬回骂道:“叫你妹子,老子不就是遇见老朋友说几句话么?狗rì的就会乱叫。”转头朝苏锦拱手道:“诸位,公差在身不能耽搁,咱们回头见吧。”

    苏锦微笑着拱手与之道别,那颇超隆拨转马头一溜烟的往队伍前面赶去了;苏锦苦笑不已,这家伙是个牛皮货,进城报他的名字只怕被欺负的更惨,不过自己只是不想他找麻烦,这才破财免灾,也并没有打算借他的名头。

    车队滚滚过去,烟尘散尽,众人继续前行,不多时便可见远处绵延数里的城墙,看其规模,不亚于扬州城的规模。

    天sè近午,众人腹中饥饿,见路边葱郁树木中挑着一方酒旗出来,于是大家决定先去填饱肚子,下午再相机进城,进了会州城须得步步小心在意不能露了马脚,要先打听出西夏军的屯粮之所,再寻找机会下手。

    虽然已经过去了两天时间,渭州城的战事不知是否重燃,也不知能否保得住,众人心中都很焦急担心,但是不管如何急迫,行事之际都不能cāo之过急,否则反而会适得其反。

第七七九章 变故

    众人涌进路边的小饭铺,铺子里生意清淡的很,十几张台子空空荡荡,午后天气炎热倦怠,掌柜的跟几名伙计都趴在柜台上打瞌睡,忽然间涌进十几个客人来,倒吓了他们一跳。

    掌柜的明白过来忙上前招呼道:“几位客官,里边请里边请,敢问是喝茶还是吃饭?”

    苏锦拱手道:“简单的弄些饭菜,我们吃了要进城去。”

    那掌柜连声答应,高声命小二到厨下准备饭菜,一边将苏锦等人引到右首一张大桌子边,用干布将桌椅擦拭一遍,请苏锦等人落座。

    众人坐下,取下斗笠,拿出汗巾擦去脸上的灰尘和汗渍,那掌柜的挺着大肚子亲自捧了一壶茶和十几个小陶茶杯过来给众人斟茶。

    苏锦有一搭没一搭的问道:“掌柜的这小饭铺倒是清雅,市口也不错,生意一定很好吧。”..

    那掌柜的打着哈哈道:“谈不上好谈不上不好,糊口罢了,如今这时候,能混一家温饱已是不易,以前生意还不错,最近打仗,生意便清淡了。”

    苏锦笑道:“打仗应该生意更好才是,大批的兵士聚集会州,这里又是前往战场的必经之道,如何不好?”

    那掌柜的讪笑道:“吃的人是多了,不过给钱的却少了。”

    苏锦一愣,明白掌柜的意思,定是吃霸王餐白食的多了,士兵由此过自然是要上战场拼命,生死尚且顾不得,有怎会规规矩矩的吃饭给钱。

    苏锦安慰道:“那也是没法子的事,兵荒马乱的,能活下去已经是菩萨保佑了。”

    那掌柜的道:“这位官人说的很是,老朽倒也没什么可抱怨的,看几位这装束不像是本地汉人,莫非是从南边来的么?”

    苏锦笑道:“本地汉人和南边来的汉人难道还长的不同么?”

    那掌柜的笑道:“那可不,本地汉人穿衣打扮走路的姿势都不一样呢,瞧你们走起路来昂首挺胸的,跟本地汉人行路弓腰驼背的样子全然不同,而且本地汉人同我党项人一样着圆领宽袖衣,又怎会有穿锦袍长衫的。”

    苏锦一惊,今天已经是第二次被人识别出是从南边宋境而来的身份,看来事前的准备不够充分,事前跟渭州去过夏国的人打听,说汉人在夏国很多,西夏的说话风俗跟大宋也相差无几,这才起意冒充商贾,原以为泯然众人之中不会起眼,可是先被押粮的夏军军官识破,现在连个普通的酒馆老板也隐瞒不了。

    至于衣服和走路的姿势倒也不难理解为何如此,衣服自然是西夏国要求汉人同化,故而穿党项服饰在情理之中,而弯腰驼背的走路,不敢挺胸抬头,则多半是因为汉人在西夏是二等公民之故。

    既然被识破,隐瞒反倒会见疑于人,苏锦索xìng延续刚才的谎言,笑道:“掌柜的好眼力,我等确实是从宋国而来,我等是商贾,战乱虽起,但商道可不能断,故而来到贵国采购些贵国的物事回去。”

    那掌柜的压低声音笑道:“这位官人胆子好大,又是个私下越境的商贾,也不怕官府拿你们。”

    苏锦微笑道:“我等非官非兵,拿我们作甚?”

    那掌柜的笑道:“也是,最近私下越境的商贾越来越多,也没见官府大肆搜捕的,你们这是要进会州城还是绕城往北?”

    苏锦道:“进城啊,约好的卖家便在城中,不进城如何交易。”

    那掌柜的皱起胖脸啧啧嘴道:“那你们来的可真不是时候。”

    苏锦忙问道:“此话怎讲?”

    那掌柜的惊讶的看着苏锦道:“那件事你们还不知道么?”

    苏锦道:“何时?我们连夜赶路又没遇见什么人说话,掌柜的说的什么事确实不知。”

    那掌柜左右看看,压低声音问道:“你们是不是从大宋泾原路而来?”

    苏锦摇头道:“不是,我们是从兰州翻山而来。”

    “难怪你们不知道呢。”胖掌柜恍然大悟道:“告诉你们吧,我大夏野利皇后驾临会州城了,只因野利皇后的两位哥哥、左右厢军司的两位大王在渭州前线被宋军派人偷袭给杀了,野利皇后悲痛yù绝,所以玉驾亲临渭州说要亲眼见到渭州城破,亲眼见到渭州的守将叫什么苏锦的死在面前;城里因皇后驾临现在盘查甚严,凡是南边来的私商也一律盘查审问,几位来的可不是不巧么?”

    苏锦惊问道:“野利族的两位大王?莫非是名声在外的野利遇乞和野利旺荣么?”

    胖掌柜笑道:“小官人知道的还不少,正是那两位大王,哎,是我大夏的中流砥柱呢,不想魂断渭州,还是归来途中被偷袭的,真是叫人惋惜。”

    苏锦问道:“这是何时之事?”

    胖掌柜道:“你们不知道也情有可原,那是四天前的事情了,得到消息之后皇后便急速前来,据说路上走了两天两夜,见了两位大王的尸首便晕了过去;几位还是别进会州城为好,免得惹上麻烦。”

    苏锦暗自思忖,四天前自己还在渭州城中,如何没听说谁派兵偷袭了野利遇乞和野利旺荣,再说了,北面被夏军堵得严严实实,便是得知野利遇乞和野利旺荣的行踪,也无法派兵去偷袭;这件事当真有些蹊跷;见这掌柜的一脸郑重之象,倒不似是说瞎话,若他所言为真,这会州城怕是凶险之地了,野利皇后因此迁怒于汉人,必然对汉人盘查甚严,而像自己这伙人的穿着打扮一眼便被认出来是南边来的,更会受到额外的照顾。

    苏锦顿觉头大,心情也随之低落烦躁不已。

    众人也将此事听在耳中,同样的郁闷不已,饭菜上来之后,众人虽然饥肠辘辘,但却毫无食yù,胡乱扒拉两口,便都停筷不食了。

    饭后众人出了饭铺,也不敢急于进城,于是寻了一处僻静的林间商量对策,众人你一言我一句不得要领,苏锦起身站起缓步绕着几棵树踱步思索起来;众人知道苏锦的习惯,都住嘴不言,只将眼睛眼巴巴的盯着苏锦的身子,脖子跟着转来转去。

    终于苏锦的脚步停了下来,开口道:“咱们动身准备进城吧。”

    众人愕然,王朝道:“公子爷,这一去岂不自投罗网么?”

    苏锦笑道:“不至于如此,那掌柜的说的话也许是真的,西夏野利皇后或真的来了会州,但你们记得刚才我们在官道上遇到的运粮队伍么?那军官也看出来我们是从南边来的,不过他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惊讶之意,也并未提及我等不能入城,相反还让我们进城后提他的名头之类的话;所以我断定城中的形势并不会很糟糕,大不了便是盘查的严些罢了。”

    王朝道:“那狗东西的话如何能当真?”

    苏锦道:“自然不能当真,不过你们想想,他既没抓我们,便说明城中对于南来的商贾并非下了全面通缉之类的严令;而且那军官虽没什么好心,但似乎也不像是诓我们进城被抓的样子,咱们跟他又无冤仇,相反他还得了我们的好处,若是城中危险的很,他应该会提及作为回报,换做任何一人,拿人钱财之后岂能任由对方踏入险境而不作暗示的,将心比心,你们会这样做么?”

    众人想了想倒也是这么个理,除非那官儿知道自己这帮人是去城里捣乱的,但他又怎会知道众人的底细,若知道了,还不当场拿了。

    “我本来想寻个村落买几件党项人的服饰换上,冒充当地汉人进城,但一想,习惯一时改不了,那样做反倒容易露出马脚惹人怀疑;无论如何咱们都要进会州城,除非城中见到汉人就杀,那咱们只能打道回府,但目前这种形势还不到放弃的时候,所以便是龙潭虎穴咱们也要闯一闯;大家也别太担心,将随身的钱财拿一些带上,钱可通神,关键时候咱们还是老办法,给钱买路;但大额的钱物不要露白,以免夏兵趁着对汉人的严查之际见财起意,那便是无妄之灾了。”

    众人听了苏锦的分析,心中稍稍安稳了些,苏锦又嘱咐众人注意相互间的称呼,注意盘查时应对的话语,别露出破绽;自觉无破绽之处,这才出了树林上了大道往会州城门而去。

第七八零章 过关

    城门口十几名夏军士兵盘查着进出之人,城头上亦有几只小队来回巡视,看来那饭铺掌柜所言不虚。

    苏锦等人硬着头皮往城门口走去,踏上吊桥的那一刻,众人的心紧张的砰砰乱跳,守门的士兵却对他们毫无兴趣,因为刚好有大户人家的女眷出城,那家里的两姐妹滴水般的嫩,又对着守军们抛着媚眼作出各种风流体态,让守军们sè魂授予。

    苏锦暗叫侥幸,趁着他们对着两名进城的女子行注目礼的时候,加快脚步穿过两道拒马之间的通道进入城门洞中。

    苏锦还没来得及感叹自己的运气,忽见十几骑夏军迎面驰来,众人赶紧避往一旁,那队骑兵来到城门口,守城的士兵赶紧挺腰行礼,就听为首的一名长相凶恶的军官大声问道:“今rì可有异样?”

    一名小队长摸样的人上前道:“回禀李统领,并无异状,一切正常。”. .

    那李统领冷冷道:“可不能掉以轻心,出了漏子要你的脑袋。”

    那小队长赶紧道:“李统领放心,岂会出纰漏,我等眼睛瞪得溜圆,盘查也甚紧,绝不会出事。”

    “嗯。”李统领点点头,举目四顾,忽然间看到苏锦等一行十几人正往城中走去的背影,突然高声喝道:“那几个,留步。”

    苏锦心中一振,王朝马汉等人的手不自觉的搭上了腰间,那里的腰带内侧藏着短小的匕首。

    “站住,就是你们几个,穿着汉人衣物担着箩筐的便是。”那统领一边高喝,一边策马追上佯作不知继续往城中走的苏锦等人,随行的十几骑也旋风般的冲过苏锦等人身边,将苏锦等人堵在城门洞的出口处。

    “叫你们停下却不停,是找死么?”李统领喝道,同时伸手摸上的腰间的弯刀。

    苏锦赶紧停步,取下斗笠拱手道:“我等并不知道将军是在叫我等,得罪得罪。”

    李统领上下打量着面前这群人,冷声道:“你等是何方人氏?”

    苏锦拱手道:“不瞒将军,我等是南边来的私商。”

    李统领其实早就看出来这帮人一定是宋人,只要苏锦一撒谎说是大夏人氏,他便会立刻下令逮捕这些人,苏锦毫不隐瞒的自承身份,倒是叫他有些意外。

    “既是宋国人,你我两国交战之际,你等偷偷摸摸的潜入我会州城意yù何为?说!”

    苏锦拱手道:“将军此言差矣,我等怎么是偷偷摸摸的进城?我们明明是经过城门口的盘查才进来的,我们只是来贵国做生意的。”

    “呸,两国敌对,商路早已断绝,你来做的哪门子生意?”

    “将军,打仗归打仗,生意还是要做的。”

    “我瞧你们不像是做生意的,倒像是来当细作的,来人绑了带走,严加拷问。”李统领高声喝道。

    十几名士兵下了马便要动手,苏锦一边挣扎一边叫道:“贵国行事也太唐突了,想我兰州府也有许多贵国前去的私商,虽然两国交战,但我宋国人可没对你们夏国的客商如此无礼过,我等也曾在贵国各处做生意,却没见过像会州城中的官兵这般无礼的,传出去岂不令人笑话。”

    李统领摆摆手示意士兵们停手,下了马来走近苏锦,盯着他的眼睛道:“没想到你倒是伶牙俐齿的很,我越看你越不像是做生意的。”

    苏锦道:“当然逃不过将军法眼,我本是读书的秀才,父母本希望我考中科举光大门楣,只可惜我运交华盖屡试不第,只得接掌家业做起了生意。”

    李统领忽然连珠炮般的发问道:“你家住兰州何处?家中作何生意?”

    “我家住兰州府东城拐子楼,羊倌坊大街上的苏记便是我家产业,明面上做的是布匹生意,可是不瞒将军说,暗地里做的是贵国的青盐买卖。”

    “贩盐可是死罪,你不要命么?”

    苏锦忽然笑了:“将军这话问的我无从回答,我只想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在商言商者自然以逐利为目的,我宋国朝廷虽禁止私贩青盐,但将军难道不知道,越是禁止的生意便越是暴利巨大,再说我都说了是暗中行事,又岂能让官府得知;这是在贵国境内将军相询,若非如此我怎会说出来。”

    苏锦的一番对答天衣无缝,李统领虽找不到破绽,但心中总是有些疑惑,苏锦知道他未必相信,咬咬牙决定冒一下险,于是轻声道:“将军借一步说话如何?”

    李统领喝道:“你莫玩花样,本统领可不吃你那一套。”

    苏锦忙道:“将军误会了,我只是不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话而已。”

    李统领道:“有话就说。”

    苏锦道:“好吧,将军若是对我等的身份有所怀疑的话,不妨去问问此城中的军需司颇超隆将军,他跟我是老熟人,自然知道我所言非虚,若是他的话还不能打消将军疑虑的话,那我也无话可说了,就当我倒霉,捡了这个时候来贵国做生意。”

    李统领皱眉道:“颇超隆?你如何识得他?”

    苏锦笑道:“商贾之人,虽然有些薄利,但却需千里辗转万里跋涉,赚的其实也是辛苦钱,正因我们行遍天下,所以自然也交了不少朋友,我们宋国有句话叫做‘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若无朋友相帮,我等在外自然诸多不便;颇超将军跟我也是一见如故,所以我们便成了朋友,这次来会州便是来顺道拜访他的,否则会州并不出青盐,而听闻城中今rì对我们南来的商贾诸多盘查,我又何必来自寻麻烦?实在是朋友之义使然,再说我也相信贵国人通情达理不会祸及无辜。”

    李统领被苏锦的一番胡诌忽悠的倒有些相信了,他当然知道军需司的颇超隆,渭州前线开打,粮草供应乃是头等大事,而军需司正是此时此刻会州府的第一要害部门,担负着往前线运送粮草箭支盔甲兵器的一切职责,虽说这个颇超隆不过是个小小的押运都头,人也不咋地,但是平白无故的得罪人的事倒也无需多做。

    苏锦之所以提出颇超隆的名号来,一是增加谎言的可信度,二来也知道颇超隆押解粮食去渭州前线,没个五六天是绝对回不来的,这叫做无从查证,眼见这城中的盘查确实很严,自己稍微应对失据便可能出事,所以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李统领沉吟半晌,看着苏锦道:“若是你们来拜访颇超隆的话,便可以回转出城了,据我所知他出城公干去了,没个五六rì是回不来的。”

    苏锦愕然道:“要这么久么?这可不巧了。”

    “所以你们还是回头为好。”

    苏锦皱眉道:“这时候我们能去哪儿?这都是下午了,赶不到下个城镇便要天黑了,将军应许我等在会州住宿一晚,明rì我等便走,等我们采购了货物南归之时,再来拜访颇超都头,到时候也可请将军赏脸一起喝杯酒,交个朋友。”

    李统领道:“本统领和没空跟你们这帮不要命的商人打交道,也罢,只准一晚上,明rì你们必须走,城中这几rì对你们南人防备甚严,若是出了什么差错,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若非看在你等升级颇超都头熟人的份上,今rì断不准你们进城。”

    苏锦连连致谢,使个眼sè从鲁老三手中拿过来两锭金锭,迅速的往李统领手中一塞道:“多谢将军通融,感激不尽,感激不尽。”

    李统领不动声sè的笼入袖中,脸sè变得稍微柔和了些道:“我大夏朝廷下了明文说了,你等虽是私商,但在此时倒也起些作用,所以才对你们多加宽容;你们自己行事要低调,特别是这几rì,你也知道原因的,你们宋人卑鄙,偷袭杀死了左右厢军司的两位野利大王,所以最近对你们盘查的严厉些也是情有可原。”

    苏锦笑道:“我等理解,将军放心,住一晚明rì便走。”

    李统领摆摆手,转身上马,挥手带人疾驰而去。苏锦伸袖拭去脸上的冷汗,想蒙混进来可真不容易,差点便漏了马脚,也不知道是自己的话语说服了这位统领,还是颇超隆的名头起了作用,又或者是两锭金子起了作用,总之只要涉险过关,倒也不必多想。

第七八一章 女煞神

    众人赶紧进城,也不敢过多的招摇,在南街十字路口寻了一家客栈住了下来,客栈的老板对苏锦等人明言,南人入住价钱翻倍,因为他需担着风险,众人也不跟他争辩,明知是敲诈之行,但也无可奈何。

    十几个人包了客栈二层的七间屋子,稍微休整了一番,苏锦便叫来王朝马汉等人来商议如何行动,尚不知粮草囤积之处在何处,也不知道守备如何,商议了半天也没个具体的办法,于是王朝建议先暗中打听清楚位置,晚间再去探探路。

    傍晚时分,苏锦带着张龙赵虎一组,鲁老三和王朝马汉一组出门去打探,其余人等被严令呆在客栈中,命客栈掌柜的做了几桌酒席送进房中让他们好好吃一顿,价钱自然还是双倍。

    单说苏锦和张龙赵虎三人,三人沿着南街往北缓行,但见街道宽敞,店铺众多,青楼歌肆酒馆茶楼比邻而开,甚是有些繁华都市的味道,由于西夏受大宋文化影响甚深,言语也是汉话,一瞬间倒让苏锦有了在大宋城市中徜徉的错觉。. .

    打听消息却不能轻易的下口去问,否则不但得不到消息,反倒会惹人怀疑,苏锦决定寻一家酒楼填饱肚子,顺便在酒楼中偷听一番闲言碎语,打听消息的最佳地方便是酒肆茶楼这些地方,这些地方正是流言的集散之地,虽然准确xìng不太高,但绝对是消息稠密之处。

    几人来到南街尽头的横街出,一条小河穿由西往东横亘在眼前,左前方一座石桥,对面便是东西走向的横街了,那桥头正对着一座酒楼,一串大红灯笼挂在门口,门楣上一块匾额写着三个大字《醉霄楼》,听着名字倒也雅致大气;再看门口客来客往甚是兴隆,苏锦决定便在这醉霄楼中打探一番。

    三人进了酒楼,顿时引来一片诧异的目光,苏锦赶紧低头看看自己的着装有无出丑之处,却没发现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于是选择了无视众食客的目光,径自寻了一张临街桌子坐下。

    小二光着头顶甩着几只可笑的发辫走了过来,客气的问道:“几位客官用些什么?”

    苏锦道:“弄些你们拿手的酒菜上来便是。”

    小二忙道:“若说拿手的,本楼最好的菜式便是红烧羊腰,手抓羊羔排,糖醋黄河大鲤鱼,外加羊杂馍馍汤了。”

    苏锦道:“都来一份,再来点好酒便成。”

    小二答应一声,却不见他转身去,苏锦诧异道:“怎么?你们这儿是要先付钱后上菜不成?”

    那小二赔笑道:“客官说笑了,哪有这样做生意的,小的是想请几位挪挪位置,成么?”

    苏锦奇道:“为何要挪位置?你这酒楼还有这规矩?”

    小儿挠挠头道:“小人也是为了三位着想,三位看打扮是南边来的人吧,近rì城里可是对你们南人多有管束,几位还是进楼上包厢吃喝,免得惹来麻烦。”

    苏锦皱眉道:“不至于如此吧,难道吃饭也不准么?可真是莫名其妙。”

    小二尴尬道:“客官不愿意便算了,我也是一片好心,也罢,小人给客官们抓紧上菜,几位赶紧吃喝走人,不是嫌弃几位,真的是替你们着想,那两个女煞神可不是好惹的……”

    旁边桌子上的客人听到小二说出女煞神的话来,都盯着他看,小二意识到失语,赶紧捂住嘴巴,不再多言灰溜溜的去了。

    苏锦益发觉得奇怪,这帮人神情言语中带着一种鬼祟之感,很多人的目光中还有这幸灾乐祸的神情,也不知道到底自己何处露了破绽,不由的心下忐忑。

    好在酒菜送上之后,几杯烈酒下肚,苏锦也放开了,不再在意众人的目光,与张龙赵虎就着手抓尿排喝着烧酒吃的满嘴冒油,耳朵还不忘偷听大堂中众人的谈话,希望能有蛛丝马迹可循,但这里的食客似乎都奉行圣人的‘食不语’的教诲,居然没一个多嘴的,除了吧嗒吧嗒西里呼噜的吃菜喝酒喝汤之声,居然都不太说话,让苏锦相当的郁闷。

    一小壶酒很快就空了,苏锦索xìng专心的享受美酒美食,急也无用,莫如享受一番,忽然听到酒楼门口哐当一声,一个人披头散发的被踹了进来,一头趴在张近门的酒桌上,登时打翻了桌上的酒水菜肴,淋淋漓漓的溅了满脸。

    紧接着一红一绿两个纤细的身影带着一阵风冲了进来,却是两名女子,那红衣的高个子女子快步上前一把揪住倒在地上的那人便往起拖,口中斥道:“别在你姑nǎinǎi面前装死,你们这帮宋狗胆子不小,居然还敢来咱们大夏,姑nǎinǎi好生的炮制炮制你们。”

    绿衣女子在她身后低声道:“表姐,别打他了,怪可怜的。”

    那红衣女子哼了一声道:“可怜?大伯父二伯父被他们卑鄙的偷袭致死,你倒说他们可怜?”

    绿衣女子咬唇不做声了。

    “小二,小二,还不给姑nǎinǎi死过来?”红衣女子叫道。

    掌柜的连同小二赶紧连滚带爬的跑了过来,连声道:“给两位殿下请安,两位殿下吩咐。”

    那红衣女子看都没看他们一眼,环视酒楼中的食客,口中问道:“你们今rì有没有见到宋国猪狗辈来此吃饭喝酒?”

    掌柜的忙道:“没有没有,今儿上午殿下来打了招呼,我等岂敢再让他们进来。”

    红衣女子的眼光一轮,便落到临窗角落的苏锦等人身上,掌柜的还在啰啰嗦嗦的表白,那红衣女子抬起脚来一脚便踹在那掌柜的肚子上,将那掌柜的踹了个后仰八叉,捂住肚子在地上哀嚎。

    “还敢骗我,反了你了,那几个不是宋猪是什么?你们把姑nǎinǎi的话当成耳边风不是?信不信姑nǎinǎi命人来封了你的酒楼?”

    掌柜的哀哀嚎叫,不敢答话,周围的客人见状一个个赶紧起身,丢下钱银在桌上,拔脚便跑,顷刻间跑的干干净净。

    那绿衣女子赶紧上前扶起掌柜的,口中道:“哎,我表姐上午都来打了招呼了,你们怎么还是不听,伤了没?别担心,我会命人给你们送药来,今rì的损失我也赔你们便是。”

    掌柜的哆嗦着嘴唇半句话也说不出来,额头上冒出了冷汗,想来这一脚踹的不轻。

    那红衣女子早已将目标对准了苏锦等人,伸手从腰间抽出一条皮鞭来,面罩寒霜朝苏锦等人的酒桌便走去。

    苏锦心里已经明白了个大概,难怪食客们都用那样的眼光看自己,难怪小二要自己换位置快吃快走,原来他口中所说的两个女煞神便是这两位女子,看她们的装束遍身珠光宝气华贵异常,那掌柜的又叫她们殿下,很可能是王公贵族之女,看来她们两满大街在找宋人晦气,眼下轮到自己倒霉了。

    事到临头苏锦倒镇静下来,说到底是两个刁蛮的西夏贵女在瞎胡闹,跟官府的行为干系不大,只要自己等人的身份和目的不暴露,便不会出大纰漏;想到这里,苏锦依然故我大吃大喝,好像眼前的一切于己无干一般。

    苏锦的举动让那红衣女子更加的恼怒,她走到苏锦三人身边,用眼睛盯着三人,小手攥住皮鞭,由于太用力,骨节都变得发白了。

    “你们几个吃喝的满滋润是么?我大夏饮食滋味如何?”红衣女子冷冷的道。

    苏锦抬眼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滋味尚可。”

    红衣女子冷笑道:“你尝过我大夏皮鞭的滋味么?”

    苏锦装傻道:“皮鞭如何能吃?蒸煮不烂,油炸不脆,我可没尝过,想来也不怎么美味。”

    “那姑nǎinǎi便让你这宋猪尝尝皮鞭的滋味,不蒸不煮,味道管教你舒坦到死。”

    红衣女子柳眉倒竖,手腕一抖,手中的牛皮鞭像条毒蛇带着呜呜之声劈头盖脸的朝苏锦的脸上抽了过来。

第七八二章 天潢贵胄

    张龙手出如电伸手便将皮鞭在半空中截住,铁钳一般的巴掌上只留下一道白白的痕迹,手腕绕了几绕便将皮鞭缠在手上,口中骂道:“你这娘们,怎地说打就打,我家公子爷得罪你了么?”

    红衣女子大怒,娇声斥道:“你们这帮宋猪竟然敢反抗,姑nǎinǎi要杀了你们。”说罢伸手往后猛夺皮鞭,张龙一抖手腕,将皮鞭扯的笔直,还没怎么用力,那红衣女子便觉的皮鞭要脱手飞出,忙用力的往回夺,但是哪里拉的过张龙,又不肯松手,于是连人带鞭子被张龙拉了过去。

    红衣女子踉跄着往前栽倒,苏锦坐在外口,看上去像是直接向苏锦扑过去,苏锦情急之下伸手一撑,正好撑在红衣女子胸口,触手绵软饱满弹xìng十足,胸前半球被挤压的变了形;那女子惊叫一声赶紧松了鞭子,脸上绯红一片,双手捂住胸口双目圆睁盯着苏锦。

    苏锦暗叫不好,还没等出言道歉,那女子旋风一般的转身过去,在身后绿衣女子的腰间拔出一柄镶着宝石的弯刀来,兜头盖脸的往苏锦头上砍去。 . .

    苏锦赶紧跃起避让,那女子不依不饶发疯一般的追着苏锦砍,苏锦便套便道歉:“小姐息怒,在下无意冒犯,只是下意识所为……”

    那女子咬着下唇杏目圆睁,只追着苏锦在大堂中乱砍,两人一个逃一个追,登时将大堂中的桌椅板凳弄了个七零八落,盆罐碗碟破碎满地,那酒楼掌柜刚刚被踹了一脚缓过气来,一起身又见酒楼被打砸,登时一口气上不来继续晕了过去。

    “这位小姐,莫要逼人太甚,说起来不过是碰到了而已,又隔着衣服,犯得着这么生气么?若因此便被你杀了,那在下可真的是亏死了。”苏锦一边逃跑一边解释。

    “你还想不隔衣服……摸……摸你姑nǎinǎi?如此辱我,今rì定要砍了你的狗头,阿狸……阿狸,快帮我堵住他的去路。”红衣女子快要疯了。

    绿衣女子听着两人的对答,脸上羞红一片,跺脚道:“表姐,莫砍了,这位公子爷不是故意的。”

    “好……好!阿狸,你就是不愿帮我,也罢,我自己来,今rì不砍了这宋猪便不甘休。”

    苏锦见这事闹的不可开交,在闹下去一个不小心真的被这疯女人砍上一刀那可受不住,于是叫道:“得罪了。”说罢伸手抄起一只长脚凳子将四只凳子腿对着那红衣女子,不退反进迎了上去。

    红衣女子一刀砍在凳子上,弯刀潜入木头之中,苏锦扭动凳子借着扭动之力将弯刀扭脱女子的手,然后用力前推,凳子四条长腿就像是四只臂膀将红衣女子卡在当中,一路被苏锦推到墙角卡在墙壁上动弹不得。

    女子桀骜不已,一边乱骂一边用脚乱踢,若非苏锦闪的快,命.根子几乎不保。

    苏锦喘着粗气道:“你答应我不在闹了,我便放了你。”

    红衣女子一口吐沫吐在苏锦脸上,叫道:“姑nǎinǎi要杀了你,你这头宋猪怕是活腻了,胆敢在我大夏会州城中撒野,姑nǎinǎi要将你点了天灯。”

    苏锦腾出手来拿出手帕擦去脸上的唾沫,沉下脸来道:“这么说,你今rì是绝对不会绕过我了是么?”

    红衣女子骂道:“不杀你决不干休。”

    苏锦冷声道:“好,既然你一定要杀我,我也没办法,反正在会州城中也逃不出去;不过我临死之前要拉个垫背的,本来还想放了你,现在可放不得了。”

    那红衣女子一惊,怒道:“你待怎地?”

    苏锦冷笑道:“你猜我会怎么对你。”

    红衣女子道:“你敢!”

    苏锦骂道:“你这疯婆娘,小爷好好的在这里吃饭,你无端来招惹小爷,你当我真不敢炮制你么?反正是死,临死之前我要先画花了你的脸,在你脸上刻上两个字,你想知道是什么字么?”

    红衣女子惊得差点晕过去,没想到这头宋猪居然这般的歹毒,她引以为傲的便是自己这张漂亮脸蛋,画花了脸今后还如何做人?慌乱中居然脱口而出问道:“什么字?”

    苏锦噗嗤一笑道:“没想到你好奇心还蛮强,其实画花了之后你自己照镜子也能看到,但我这人心肠好,还是事前告诉你,免得你心急,小爷要在你左边脸上刻上个‘人’字,右边脸上刻上个‘贱’字,你觉得如何?”

    红衣女子叫骂道:“你敢,你敢。”

    苏锦骂道:“贱人,我有什么不敢的,我都要死的人了还怕什么?”转身朝张龙喝道:“拿刀子来,再去弄点羊杂汤来。”

    张龙愕然道:“刀子便罢了,又拿羊杂汤作甚?”

    苏锦道:“刀子刻字,羊杂汤汤汁酱黑sè便于上sè,这样显得显眼些,而且羊杂汤sāo气的很,配上贱人两个字那便是什么?”

    张龙眨眨眼道:“sāo贱人……”

    苏锦赞许道:“宾钩!答对了。”

    张龙不知道苏锦为什么要将事情闹大,不过公子爷吩咐了,自然是照做不误,端了一大盆热气腾腾的吃剩下的羊杂汤过来,顺手递给苏锦一柄匕首。

    苏锦狞笑着对吓得面sè惨白的红衣女子道:“得罪了,是你逼我的。”

    红衣女子的彪悍之气早已荡然无存,双目盯着苏锦手中的匕首,喃喃道:“你不会的,你不敢的。”

    苏锦冷笑一声,将匕首在手中玩了个花,缓缓的朝那女子的脸上凑过去,冰冷的匕首还没碰到那女子的脸颊,那女子便尖声大叫起来,身子和头使劲扭动,只是被四只凳子脚卡住身子固定在墙上实在是挣脱不开。

    “不要乱动,小爷的书法很好,若是你胡乱扭动刻得歪了,我还要削掉脸皮重新返工,那可不好;话说写字最忌讳修补,书法前辈教导我们要一气呵成,越描会越歪的。”苏锦快意的讥讽道。

    红衣女子大叫道:“阿狸,阿狸,快去叫人来,还愣着作甚,这人要画花表姐的脸了,呜呜……表姐以后如何见人?”

    绿衣女子本来一脸惊愕的看着这一切,闻言醒悟过来赶紧往外跑,赵虎身子一闪便要去拦住,苏锦喝道:“赵虎,随她去,只要她一出这酒楼的门,我便下刀子;她不出去,我也许还有的商量。”

    绿衣女子闻言赶紧停步,转动咕噜噜的大眼睛想了想忽然朝苏锦走来,来到苏锦身边轻声道:“这位公子,你放了我表姐吧,她刚才也不是要杀你,只是吓唬吓唬你罢了。”

    苏锦转头对绿衣女子笑道:“你倒是好心肠,可是刚才她那样子如何像是吓唬人?根本就是要吃人的样子,倒是姑娘你知书达礼,说话倒还和气。”

    绿衣女子脸上一红,不敢和苏锦对视,低头道:“那还不是因为公子碰了……碰了表姐的……那里,表姐可从没被人碰过那里,发怒也是自然的。”

    苏锦心中大乐,看着眼前这绿衣女子娇羞垂首的摸样,说了几句话便耳根脖颈粉红,一张俏脸上脸细微的绒毛都变得粉红,心中一动。

    “你叫阿狸是么?”

    “……是,奴家李阿狸……求公子爷放了我表姐吧,不要画了她的脸……”

    “放了她?一回头她又要带人来喊打喊杀的,我岂不是白白死在她手里,连个垫背的都捞不到。”苏锦微笑道。

    阿狸摇头摆手道:“不会的额,阿狸担保表姐不会再找你们麻烦。”

    苏锦道:“你担保?你拿什么担保?要不然我放了你表姐,拿了你做人质如何?你表姐要是再来寻衅,我便画花了你的脸如何?”

    阿狸吓了一跳,看看红衣女子又看看苏锦,咬住下唇点头道:“阿狸答应了,你拿了阿狸吧。”

    红衣女子叫道:“阿狸,怎么能这样,不成,不成。”

    苏锦也没想到这小妞儿居然会答应,李阿狸蹙起可爱的小眉毛道:“表姐,那没办法呀,我要是不答应他们不肯放你啊,要不表姐你发个誓不再找他们晦气,我瞧这位公子爷也不像是坏人,岂不都好么?”

    红衣女子万般无奈,只得冲着苏锦叫道:“宋猪,还不放了姑nǎinǎi,姑nǎinǎi不再寻你们晦气便是。”

    苏锦冷笑道:“呸,贱人,你当我是三岁孩儿么?刚才无缘无故便来训我们晦气,我如何信你。”

    红衣女子怒道:“我野利端云说话什么时候反悔过?你们宋人偷袭杀死了我的大伯和二伯,当然要寻你们晦气,谁叫你跑到咱们大夏来招摇,岂不自寻晦气么?”

    苏锦疑惑道:“你说的可是最近阵亡在前线的野利左右厢军司的两位大王?你是他们的侄女儿?他们可都是英雄盖世的人物呢。”

    红衣女子道:“不准提我两位伯父的名字,你们偷袭杀害了他们,现在假惺惺的作甚?”

    苏锦叹道:“原来是因为这个,所以你们便满大街的寻南人晦气是么?”

    红衣女子道:“我要替我两位伯父报仇,你们能卑鄙偷袭,我便不能寻寻你们晦气?”

    “这位阿狸小姐也是野利大王的什么人?”苏锦转头问绿衣女子。

    绿衣女子尚未回答,红衣女子便抢先道:“说出来吓死你,阿狸是我姑母野利皇后的女儿,是我大夏皇帝的宝贝公主。”

    苏锦吓了一跳,这下玩脱了,这两个女子都是大有来头之人,可算是捅了马蜂窝了。

第七八三章 挟持

    苏锦弄清楚了这位刁蛮女子的身份,心中既喜又忧,喜的是这两个女子身份高贵,也许可以拿在身边当做人质保护自己的安全,又或许可以从她们的口中得到更多的消息;忧的也是这两个女子的身份,今rì跟她们闹翻了,若是稍微处理不当,这两人脱困之后必然会满城搜捕自己,那大事便泡汤了。

    现在的问题是如何处理目前的局面,目前看来似乎有那么一点弥补的可能xìng,特别是阿狸公主,看上去倒是个纯良可爱单纯的女子,似乎不太难以沟通。

    “怎么样?怕了吧?我们两个可都不是你能惹得起的,放了我,再给我赔礼道歉,我便不寻你们晦气,但是别教我们再看到你们。”野利端云见苏锦若有所思的摸样,以为是自己和阿狸的身份吓到了苏锦。

    苏锦冷笑道:“我好怕啊,居然得罪了你们这两位大人物,但我还是不太相信你的话;我虽然是宋国人,宋夏两国虽然也正厮杀的难解难分,但是两位野利大王之死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战场交锋死人是很正常的事,你便因此呼宋人为猪狗,随意打杀他们,这恐怕不太合适吧。” ..

    野利端云怒道:“怎么不合适?你们宋人杀了我两位伯父,我不能报仇么?”

    苏锦道:“报仇自然可以,姑娘大可上前线杀敌便是,杀你伯父的是宋国的士兵将军们,可不是我们这些普通百姓;我来贵国本就是来做生意的,可不是来杀人的;那些被你打骂的宋人也都是商贾,两国之间虽然开战,但商贾们的只是做生意,我们又有何过错?”

    野利端云道:“你说的轻巧,宋人杀了我的亲人,我寻你们宋人晦气有什么不对?”

    苏锦道:“你是榆木疙瘩脑袋,怎么说你都不懂,打个比方吧,你被猫儿挠了一下,然后你见到猫儿便打,普天下所有的猫儿都是你的敌人了是么?宋夏之间打了几年的仗,双方都有死伤,如果按照你的想法,两国百姓应该是老死不相往来才是,见了面便是你死我活的乱砍乱杀才对;但事实上,贵国商贾在我们大宋依旧受到礼遇,而我来到贵国经商就连城门口的士兵们也并未过多的刁难,只有你这个疯婆子见到宋人便又打又杀的,这是你的问题还是大家的问题?”

    野利端云一时语塞,李阿狸道:“表姐,这位公子爷说的有道理啊,两国之间的私商可一直没断绝呢,你忘了么?中秋节咱们做新衣服的时候,还不是叫人出宫在宋国私商手中买了绸缎布匹么?当时你还说幸亏有这些不怕死的私商来回做生意,还说不希望连宋国的丝绸都买不到呢。”

    野利端云白了她一眼道:“你怎地胳膊肘往外拐,帮着这人来说你表姐,难不成你见这小子俊喜欢上了他不成?”

    李阿狸红脸看了苏锦一眼,嗔道:“表姐你说什么呢,来之前我便跟娘亲说了,你们两就是不听我的,一味的要寻宋人晦气。”

    苏锦不想听她们扯来扯去的,淡然道:“现在咱们怎么办?我既不想伤害你们,又不想让你们事后给宰了。”

    野利端云道:“我已经说了不寻你晦气了,你还要怎样?”

    苏锦道:“小爷不信你的话,除非你发个毒誓。”

    野利端云道:“发什么毒誓?我想杀你便是发誓又能怎样?”

    苏锦道:“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也没办法了,为了活命我只好挟持两位保护我的安全了,我要将两位绑了带走,等到了宋国境内再放了你们,便是这城中有千军万马,我也不怕,没人敢不顾两位皇亲国戚的安危吧,就这么决定了。”

    野利端云和李阿狸花容失sè,这家伙简直无法无天了,居然想挟持自己两人做人质,野利端云后悔之极,早知有这样的结果,自己刚才应该顺着他的口气发个毒誓了事,实际上野利端云已经被苏锦的一番话有所触动,她也觉得迁怒于宋人有些不该,但面子始终拉不下,眼下更是骑虎难下了。

    苏锦道:“两位放心,我是知书达礼之人,绝对不会对两位无礼,除了不会伺候人之外,我会好吃好喝的待你们,直到我安全回国。”

    野利端云和李阿狸愕然相对,无计可施;李阿狸忽道:“这位公子,你要是真的要拿我们当人质的话,只需一人即可,我愿意为人质,你们放了我表姐吧。”

    野利端云急道:“阿狸,别说傻话,要为人质也是表姐做人质,岂能让你独自涉险。

    李阿狸道:“表姐,我看这几位并非恶人,只是担心得罪了咱们会遭到报复而已,他们绝不会对我无礼,再说了,我们两都不见了,娘亲定然会派人大肆的寻找,反倒不好。”

    苏锦暗赞这小妞儿有情有义,而且考虑的也很周详,既然决定了扣留她们做人质,留下一个人反倒比两个人更方便,于是眼珠一转道:“都别争了,就凭阿狸公主这番舍己救人的勇气,我也要给你个面子,这样吧,阿狸公主留着作人质,疯婆娘可以离开,不过既然我退了一步,你们也必须帮我个忙,我还不想急着离开,也不想被你们夏国官兵盯着,我想在城里逛几天不受滋扰,至于如何不受滋扰那便是你这疯婆娘的事,要是让我感觉在这城中不zì yóu,或是被人盯梢滋扰,休怪我对阿狸公主有所行动。”

    李阿狸颤声道:“你会怎么对付我?”

    苏锦看着李阿狸缓缓道:“放心,你生的这么美,我不会画花你的脸,破坏你这张天仙一般的脸蛋。”

    “多谢公子了。”李阿狸感激的道。

    “先别忙谢,我不会画花你的脸蛋,但我会扒光你的衣服将你吊在十字路口,让全会州人都来看看他们的公主是什么样子。”苏锦嘿嘿笑道。

    “你……卑鄙!那样的话还不如杀了我。”李阿狸怒了,小脸涨得通红,眼眶中晶莹的泪珠在打滚。

    苏锦大乐,原来漂亮女子发起怒来更加的好看,微嗔薄怒最动人,看来倒要多惹惹这妞儿发怒。

    “阿狸,现在相信了吧?我早说了,宋人都是卑鄙的猪狗辈,你偏不信。”

    苏锦道:“疯婆子你也别得意,为了防止你不顾阿狸死活对付我,我决定给你喂些东西。”

    野利端云怒道:“你这猪狗,我和阿狸情同亲生姐妹,怎会不顾她死活……啊呜……你给我吃了什么?呸呸……呸!”

    野利端云连吐几口,却无济于事,原来苏锦趁着她嘴唇噏动之际伸手将一块刚才在板凳上抠下来的泥丸丢进她口中,油腻腻的泥丸是食客们用饭之际滴了油滴又沾了泥土累积而成,入口百味杂陈相当的怪异,野利端云吐出的只是些泥沙黑物,大部分随着口水吞入肚中,顿时恶心不已。

    “这是我的独家慢xìng毒药,十天之内安全无事,十天后若不服用解药便满头满脸生烂疮,折磨七七四十九rì而死,你放心,只要你乖乖听话,临行前我会给你解药。”

    “你这猪狗,你卑鄙无耻……你下作无行……你是畜生……”野利端云破口大骂。

    苏锦微笑道:“别骂的太凶,此药忌讳情绪激动,一旦催发也许用不到十rì便发作,到时候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野利端云顿时闭嘴,脸上也立刻变得毫无表情,苏锦笑的要死,移开凳子脚道:“好自为之吧,阿狸公主,跟我们走吧。”

    李阿狸狠狠的瞪了苏锦一眼,看着野利端云道:“表姐,你要替阿狸掩饰一番啊,娘要问起,就说阿狸出去玩几天,叫她莫要担心。”

    “宋猪,你们要是敢欺负阿狸,姑nǎinǎi便将你们碎尸万段,要是有什么要求,不必为难阿狸,来晨星楼来寻我,我帮你们解决便是。”

    野利端云脸上毫无表情,生怕情绪激动催动了药xìng,无表情的情况下却说出这般咬牙切齿之语,若放在后世,绝对是个好演员,也许能拿个小金人也未可知。

    苏锦拉着李阿狸的小手出了酒楼,野利端云无可奈何的看着苏锦离去,转脸看到掌柜的小二们都愣愣的看着自己,顿时气不打一出来。

    “都闭紧你们的嘴巴,谁要是将今天的事说出去,姑nǎinǎi杀了他全家。”野利端云面无表情恶狠狠的道。

    掌柜的和小二们吓得屁滚尿流,连称不敢,恭送‘姑nǎinǎi’出门,这才瘫坐地上松了一口气。

第七八四章 阿狸公主

    苏锦拖着李阿狸软乎乎的小手出了酒楼,环视街上并无异状,伸手招了一辆马车将李阿狸拉进车厢中,张龙赵虎一左一右上了车辕,马车往南直奔投宿的同福客栈。

    车内,李阿狸甩手挣脱苏锦的掌握,红着脸道:“男女授受不亲,你这人老是拉着我的手作甚?怕我跑了不成?阿狸虽非一言九鼎的大丈夫,但说过的话也不会抵赖。”

    苏锦笑道:“阿狸公主殿下,我也不想这样,谁叫你们姐妹欺负到我的头上呢?咱们本来井水不犯河水,是你们硬是找上我的,身在你们的地盘,我不得不如此。”

    李阿狸道:“我不想跟你说话,你只要别冒犯我,我会遵守诺言。”

    苏锦诧异道:“刚才你不是挺温柔的么,怎地现在连话都不愿跟我说了?我何时得罪公主殿下了?”

    李阿狸红了脸道:“表姐说的对,你是坏人,刚才你还言语粗鲁,说把我……把我扒……扒……”李阿狸实在是羞得说不下去了。. .

    苏锦恍然,原来这小公主的气xìng还蛮大,因为自己说要是她们敢擅动就把她扒光吊在十字路口之语,小公主便将自己恨上了;不过苏锦也无意跟她解释,对付这种初出茅庐的雏儿,有什么比画花脸蛋、扒光衣服更奏效的恐吓手段呢?即便是那个貌似凶狠的野利端云,一听说画花脸蛋,还不是马上便吓得面无人sè么?都是纸老虎而已。

    苏锦无暇细想此举是英明还是愚蠢,光天化rì之下劫持了西夏公主,这事怎么想怎么不靠谱,不过有一点苏锦是肯定的,有了这公主当挡箭牌,无疑会安全了许多,若是心软放了野利端云和李阿狸,指不定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也许马上就会被全城通缉追捕,要办的大事也十之仈jiǔ泡汤了。

    回到同福客栈之中,天sè已经全黑了下来,苏锦给阿狸公主单独安排了一间房住下,命人严密看守,这才回到自己放置。

    见到苏锦出门转悠立刻一会儿就带了个水灵灵的小娘子回来,王朝马汉不由得大拇指连挑,还是公子爷有本事,不管到哪儿,总是娘儿们的克星,就这么一会功夫,又一个小娘们上钩了。

    面对王朝马汉异样的目光,苏锦无语了,这帮家伙现在对自己的八卦很是感兴趣,虽然嘴上不说,眼神里却住着几百个长舌妇在互相的交流。

    “都别瞎想,实情可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苏锦道。

    “我们可没瞎想,公子爷想到哪去了。”王朝yù盖弥彰倒打一耙。

    苏锦翻翻白眼,将在醉霄楼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顿时惊得众人一声冷汗,王朝道:“公子爷是说,这小妞儿是西夏的公主么?”

    苏锦道:“如假包换,我看了她脖子上挂着的铭牌,上面有她的公主封号‘兴平公主’的字样,这绝对不会有假。”

    王朝道:“公子爷,您这不是捅了马蜂窝了么?你把人家公主抓来当人质,这不是要城里对我们大搜捕么?”

    苏锦挠头道:“我也不想,可是没办法啊,我要是放了她们,那个疯婆子搞更会带兵来搜捕我们,只能铤而走险了。”

    众人无语,这倒也是实话,只是这事干的实在让人提心吊胆。

    苏锦道:“咱们不提此事,做都做了,后悔也无用;我们的时间都被耽搁了,也没打听出什么消息来;你们可有什么收获?”

    王朝立刻jīng神一振,低声道:“大有收获,正要向您禀报;我们三个跑了几家茶楼喝茶打探,灌了满肚子的茶水,好歹有了些眉目;城北有个大兵营,戒备森严的很,闲杂人等无法靠近,每rì有大批车马物资进出,粮仓应该就在那里。”

    苏锦皱眉道:“消息可靠么?”

    王朝道:“可靠不可靠也不清楚,不过我们是听有茶客谈论昨rì北门死了两名百姓的事情,说是两名百姓无意间走进了北门那处兵营的戒备范围,被兵营中箭塔上的士兵立即便shè杀了,连jǐng告都没jǐng告一声,我想,既然保护的这么严密,又是在兵营之中,只能是粮草物资的重地了。”

    苏锦缓缓点头,起身来回踱步;若是如此森严的守卫,若非粮草所在之地便是皇帝的居住之所,李元昊在前线,那里绝不会是李元昊的行营,更有可能是粮食物资的存储之地。

    “准备一下,夜里咱们去看看。”苏锦轻声道。

    王朝道:“这便动手么?”

    苏锦道:“先探明他们的夜间岗哨以及流动巡逻队的巡逻时间,戒备如此森严,又有箭塔高空监视,绝不轻易下手,磨刀不误砍柴工。”

    王朝等人点头应了,各自分头去准备;苏锦闭目小憩了一会儿,近二更时分洗了把脸来到二楼长廊上,周围的屋子里都黑漆漆的,这是苏锦下的规定,每晚初更过后必须熄灯,哪怕是在房中枯坐,也不准点灯交谈,看来执行的不错,苏锦知道,在这些房中,不少人眨巴着大眼睛在等待出发的命令。

    不过右首最里边的一间屋子里倒是亮着灯光,苏锦信步走去,门口的角落忽然站起两个黑影,见到是苏锦走来,忙无声的行礼;苏锦指指里边,轻声问道:“没什么动静吧?”

    一名伴当悄声道:“没什么动静,刚开始的时候哭了几声,现在也不知道在干嘛。”

    苏锦点点头,走到房门口敲了敲门,里边传来紧张的声音道:“是谁?”

    苏锦道:“阿狸小姐,是我。”

    “这么晚你来干什么?我睡下了。”里边悉悉索索的一阵响动,像是掀了被子上床的声音。

    苏锦笑道:“既然睡了便不打搅了,我只是见灯光闪烁,怕阿狸小姐不习惯这里的简陋,所以想来问问有何需求没有,小姐请安歇,在下打搅了。”

    苏锦转身yù走,房门忽然喀拉一声开了,李阿狸穿着整齐的站在门口捏着衣角道:“公子请留步,我……我有事请你帮忙。”

    苏锦微笑道:“阿狸小姐客气了,但请吩咐便是。”

    李阿狸蹙眉道:“请问公子,有熏香么?”

    苏锦道:“要熏香作甚?”

    李阿狸迟疑道:“这房中气味难闻,又有蚊虫乱飞,我实在是……实在是无法安睡,再说……我从未一个人单独就寝过,我很……害怕。”

    苏锦恍然,贵为公主,如何住过这般简陋的客栈,这里发霉的床铺家具,看似干净的被褥也不知多少人睡过,李阿狸自然是不习惯;而且公主们睡觉,都是有奴婢们内外伺候着,单独在一间黑漆漆的房子里睡觉,外边全是陌生人,岂不令她难以入睡,难怪一直点着灯不敢睡了。

    苏锦微笑道:“原来如此,倒是在下照顾不周了,没办法,你们会州城的豪华客栈都不接待咱们南人,我也只能住在这间破旧的客栈中了,不但是你,连我也不习惯呢。”

    李阿狸咬住嘴唇不出声,知道苏锦在责怪他们无端歧视南人,苏锦道:“这样吧,我那间屋子倒还算干净,我的手下也帮我收拾了一番,知道我爱干净,床铺上的凉席也是新买的,屋子里也熏了百合香,莫若你去我房中安睡如何?”

    李阿狸红了脸,微怒道:“公子说话尊重些,你若起歹意于我不利,我便……我便从这二楼跳下去。”

    苏锦呵呵笑道:“你想到哪去了,我是一片好心让你去我屋子里休息,如何有歹意?再说了,这二楼跳下去也死不了人,这么漂亮的一个小姑娘摔成瘸子那可就不美了。”

    李阿狸道:“总之,你不许对我无礼。”

    苏锦举手投降道:“绝对不会,当我没说,你且忍耐一晚,明rì我叫人给你换新席子,给你熏香,弄得妥妥当当的如何?”

    李阿狸道:“那今晚怎么办?我可从来没有超过两更天还不睡觉的,娘亲说那样会变老的。”

    苏锦哑然失笑道:“你娘亲一定很美,安睡可养颜;那你说怎么办?”

    李阿狸想了想道:“我还是去你房中睡,你……你又去何处安歇呢?”

    苏锦道:“这你不用管,管好你自己便是,大不了我来这间屋子里睡觉便是。”

    “可是你不是说你也爱洁净么?这屋子里还有大老鼠呢,还盯着我看呢。”

    苏锦呵呵笑道:“老鼠有什么好怕的,下回你见到老鼠就对它说:再看我就把你吃掉,那老鼠自然会跑了。”

    李阿狸一脸的嫌恶之sè,皱着可爱的小眉毛道:“你可真恶心。”

    苏锦笑道:“去睡吧,别多想了,跟我来。”

    李阿狸福了一福跟在苏锦身后来到苏锦的房门前,苏锦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掀开门帘让李阿狸进了屋,转身出了房门,身后传来李阿狸轻轻的道谢声。

第七八五章 夜探

    三更时分,苏锦带着王朝马汉张龙赵虎以及另外四名武功高强伴当,翻过客栈后面的围墙悄悄的出了门。

    深夜的会州街头一片寂静,偶尔有马队急速驰过,那是城中夜巡的巡逻马队。

    众人沿着街角的暗影,专门钻小巷胡同等僻静之处行走,由于地形不熟,钻了好几个死胡同,逐渐抵达北城街口。

    越往北城,房舍店铺越是稀疏,道路两旁遍值高大的树木,一片杂草丛生的衰败之象,和南城的繁华判若两地;不过道路倒是很宽阔,一水的青砖大道,只是道路上牛屎马溺到处都是,显然经常有车马从此经过。

    转过一片街角的树林,前面忽然灯光点点,苏锦等人缩身树丛中探头张望,只见不远处是一片空旷的广场,一座城中围城立在广场对面,一串串风灯高悬恍若白昼,远远可见高大的寨门口两座箭塔耸立,箭塔上悬挂的大个的风灯照耀之下,隐隐可以看见有人正来回的在箭塔上走动,显然是守夜的士兵。..

    这种开阔的地形和明亮的灯火照耀之下,要想靠近军营简直难上加难,马汉轻声询问是否要靠近查看,苏锦坚决的制止了他,今晚的任务不是摸进去,而是要弄清楚这是不是粮食储存之地,已经看守巡逻的活动规律。

    苏锦朝两边眺望,西面的远处黑乎乎的似乎是一座高楼,若是上了那高楼应该可以俯瞰到部分军营内的情景,于是众人横向向西移动,不到一会儿便来到那座高楼旁边,仔细一看,居然是座寺庙后院的佛塔,高逾六七丈的样子,只是显得破败不堪,风一吹都发出咯吱咯吱的晃动声。

    虽然佛塔在寺庙的后院之中,隔着一道围墙,但这颗难不倒苏锦等人,众人很快就找到一处可攀援入内的地方,迅速的翻过围墙进入寺庙后院之中,院中树木森森凉气袭人,空旷处还有不少的坟茔,枝头有夜鸟惊飞,羽翅破空之声显得异常的惊悚。

    众人偷偷的摸到佛塔前,两道木门紧闭,上面还挂着一把老旧的锁头,苏锦心中一喜,这说明佛塔中并无人居住,不虞为人所发觉;马汉要拧断锁头,苏锦连忙制止他,要他将木门从门臼处卸开,待众人进入塔内,再将门板托进门臼,这样在外边看来便无进入的迹象。

    众人不敢点火,黑暗中瞪大眼睛,借着木窗外的朦胧微光寻到楼梯,一步步小心翼翼的登上佛塔,一路上惊飞蝙蝠无数,吃了不少的灰尘,众人满头满脸全部被裹了蜘蛛网,终于到达佛塔最上端的一层;但觉劲风疾吹,整个木塔都发出嘎吱之声,仿佛随时都要倾倒,而且还能感觉到微微的晃动之声。

    众人无暇顾及这些,纷纷四下里查看,高塔鸟瞰之下,周围景象尽入眼底,南边是一片黑乎乎的城区,偶尔数处灯火闪亮,不是达官贵人的居所便是灯红酒绿的卖笑之所;北面则是一大片灯火辉煌的军营,站在高处才发现军营里边一片忙碌的景象,约莫数百人正在明亮的灯光下搬运着一包包的物事给停在营中空地上的大车装车,看来明rì又将有一批粮草物资发运前线。

    苏锦暗叫侥幸,还好没有贸然接近,不然便是自投罗网了,而且还有个好消息是,今rì装车,明晚很大可能不会再装车,更有可能的是,像今晚这般灯火辉煌的情景或许也会改观;不装车的晚上,总不能也是这般的亮如白昼吧。

    众人趴在塔上仔细的观察,整座军营背靠高大的城墙作为后墙,前面三方都是稍矮一些的土坯垒就,呈标准的长方形,一道围墙从东往西将整个长方形又分割为两个方形,像是将整座兵营隔成了前后院一般。

    前面的方形中一排排房舍林立,后面的方形中便是一座座高大圆滚滚的粮垛;苏锦估计,前面的定是驻兵之所,后面的才是自己的目标,这样的设计确实教人难以进入,而且就算是进入后院,出来的时候也会困难重重。

    营中箭塔一共六座,刚才在地面上可见的是门口的两座,另有四座坐落在后院的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基本上可以覆盖整个后方的粮垛,而观察的范围则可以覆盖整个军营。

    众人的眉头都拧成了一股疙瘩,这样的布局想进入办事简直比登天还难,如何进去成了一个大难题。

    “公子爷,这事有些棘手啊,你瞧,光是前面的大门便难以进入了,更何况是后面的存储之地,得手后脱身也成了个问题,两边在箭塔的shè击范围之内,前面又是兵营,后方的城墙处更不可取,城头上有士兵把守闻讯及至,城墙太高也爬不上去。”王朝一连串的提出了众人心中的焦虑。

    苏锦摆摆手,眼睛盯着下方一眨不眨,众人跟着他往下看,只见寨门前一队巡逻士兵正举着火把缓步而过,渐渐消失在视线的死角。

    苏锦轻声道:“记住时间,开始计数。”

    众人忙暗自计数,直数到三百六十息的时候,另一队巡逻队伍恰好进入视野,以此连续数次,分秒不差。

    “夏兵外围广场上的巡逻队三百六十息一次巡逻,中间这三百六十息时间够做很多事了。”苏锦轻声道。

    “可是,进不去啊,门口还有箭塔呢。”马汉焦急的道。

    苏锦盯着下边的广场默不作声,忽然间他眼睛一亮,轻声道:“原来如此。”

    众人赶紧看去,但见一队士兵正从营中走出,与前来的一队士兵交接火把又不知说了几句什么话,便加入了巡逻的队列之中;而交接完火把的那一队则畅通无阻的进入营中,进入其中一排屋子里休息去了。

    苏锦舔着下唇道:“原来如此,咱们可以进去了。”

    众人不明就里,忙问道:“如何进去?”

    苏锦道:“你们看见没?巡逻队并非整夜巡逻,大概是分为上半夜和下半夜,或者是一个时辰替换一轮也未可知,咱们要进去,便只需要……”

    “乔装巡逻队!”马汉的智商突然爆发,声音兴奋的有些大,众人吓了一跳赶紧向四周看看有无异动,好在四周毫无异动,呼呼的夜风将马汉这一嗓子吹得不知飘向何处。

    王朝劈头给他一巴掌骂道:“鬼叫什么?出了漏子你便是大宋的罪人。”

    马汉揉着头,脸上依旧一副兴奋的表情:“公子爷此计甚妙,咱们相机干翻一队巡逻队,然后换了他们的衣服巡逻,待到交接之时便大摇大摆的进去,公子爷真是诸葛之亮在世啊。”

    苏锦笑骂道:“什么诸葛之亮,不要胡说,诸葛亮寿命短,我可不要当。”

    马汉道:“是是是,那便当姜子之牙,那老家伙据说活得长。”

    众人齐翻白眼无语。

    接下来,众人便细细的查看巡逻队的人数,路线,以及商量进去之后的对策,一直到四更三刻的更漏声敲过,才匆匆下了佛塔,避开早起的百姓潜回客栈之中。

    苏锦拍打掉身上的灰尘,装作刚刚睡醒的样子叫来小二打了一桶水沐浴一番,刚刚起身换好衣服打算躺在床上好好睡一觉,门外便传来笃笃笃的敲门声。

    苏锦忙将长袍披上,开门一看,却原来是小公主李阿狸。

    苏锦笑道:“公主殿下起的真早,昨夜睡得如何?”

    李阿狸面罩寒霜劈头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苏锦笑道:“我们是商人啊,怎么了?”

    李阿狸晒道:“莫要骗人了,昨夜你屋里有老鼠,我害怕便起身来寻你,想请你帮我赶走它,可是门口的两个人不让我来找你,后来我称他们不备推开你的屋门,你却根本不在屋子里。”

    苏锦道:“那又怎样?昨夜我没在那屋子里睡觉,屋子里气味太难闻,这又有什么奇怪的。”

    李阿狸伸手提起一只包裹,往苏锦面前一凑道:“那这是什么?你们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金银珠宝?包袱里还有一把匕首,你们既是生意人,为何带着凶器?又为何有这么多的金银?”

    苏锦暗骂自己愚蠢,昨夜让李阿狸睡在自己屋子里,却没将自己的物事收拾起来,这下好了,被这妞儿全部翻了个遍了,也不知泄露了什么没有,里边可是有几件物事显示是大宋官家之物,大意了,太大意了。

    “告诉我,你们是不是来我大夏国行窃偷盗的?你们怎么能这么做?”

    苏锦哑然,原来李阿狸只是误会自己是梁上君子了。

    “你想多了,我是做大生意的,自然带的金银多了些,这有什么?”

    “还狡辩,你们大半夜的不在屋子里,不是偷盗是什么?你倒是给个解释来。”李阿狸愤慨的道。

    苏锦转了转眼珠子道:“我很想告诉你实情,但我怕你受不住。”

    李阿狸涨红了脸道:“你说,我想知道实情,我便是死了,也绝不助纣为虐。”

    苏锦道:“这可是你要我说的,你听了可别后悔。”

    李阿狸道:“绝不后悔。”

    苏锦道:“既然你好奇心这么重,我也就实言相告,昨夜我确实没在房中睡,因为我去了一个地方,那里不但有干净的床铺,美酒美食,还有小曲儿听,更重要的是,还有妞儿陪我睡觉;你明白了么?”

    李阿狸瞬间面sè粉红,眼神中的鄙夷豪不掩饰,啐道:“无耻,你们真是一群肮脏的无耻之徒。”说罢转身捂脸疾步而去,但闻‘哐当’一声,房门紧闭。

    苏锦嘿嘿一笑,转身进屋,哼着小曲儿往床上一倒,不一会便扯起呼噜来。

第七八六章 梳妆

    众人捂在屋子里整整一天,除了吃饭睡觉之外便是买了些绳索铁钩打造晚上备用的物事,小公主李阿狸倒也没来叨扰,苏锦也乐的相安无事。今夜过后,只要得手了便可趁乱逃出城去,待撤进了山中,这小公主的使命也就完成了,苏锦没打算拿这小妮子怎么样,安全脱身之后便会放她zì yóu。

    晚饭过后,苏锦将众人召集起来细细的交代了些细节,确保每个人都明白今晚的目标,检查了随身的物事,明确了晚上行动的分工,这才安坐屋内等待天黑。

    夏rì的rì光漫长,太阳虽已经落下,但天sè依旧明亮,苏锦坐在窗前看着西边满天的彩霞心情有些激动,这一次是第一次深入敌营干事,成败与否也干系着渭州的安危。

    虽然不知道渭州前线的战事如何,但是从昨晚夏军尚在连夜装车运粮的情形来看,应该还在胶着状态;因为如果城破了,渭州城的粮库里可是还有不少的粮食,夏军也犯不着如此急促的装运粮食;毕竟昨rì来的路上便见到了押运粮食的车队,几乎一rì一运的节奏,只能说明渭州未破。 . .

    想到这里,苏锦稍稍安心,冒险也不是第一次了,但这一次苏锦还是感到小心脏在不争气的砰砰跳,事实上来西北为官便是一次大冒险,跑来会州毁西夏粮仓更是冒险中的冒险,苏锦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成了个赌徒,这种赢了则盆满钵满,输了则粉身碎骨的大赌注苏锦似乎玩的上瘾了;苏锦当然希望能赢,家中的娇妻美妾还等着自己回去,晏碧云腹中的孩儿可不能没有爹,自己一旦失手,可不是自己一个人的事,搞不好会害了众多人的xìng命。

    门外笃笃连响,王朝急促的声音在外边响起:“公子爷,有事禀报。”

    苏锦一个激灵,起身开门,王朝一个闪身进了屋子,急促的道:“公子爷,事情不太妙。”

    苏几个道:“怎么了?”

    王朝道:“刚才一位兄弟去大堂要热水,发现大堂中多了不少不明身份的食客,那位兄弟很是jīng明,看着感觉不对劲,没有惊动他们便回来禀报了。”

    苏锦一惊道:“知道他们的身份么?”

    王朝摇头道:“不清楚,不过那位兄弟看出来他们随身都带着兵刃,虽然装在包裹里掩饰住,但还是能看的出来。”

    苏锦脑筋急转,快速的思考着形势,难道是自身份暴露了么?不太可能,好像并没有什么让人发觉身份的地方,或者是自己等人的行动怪异引起了当地官府的怀疑,但是除了昨天下午公开露面之外,大部分人都呆在客栈之中并没有出头,买绳子铁钩之类的物事也是命手下jīng明的伴当出门采购,那伴当曾经跟西夏人打过交道,懂的如何应对,当不会露出马脚来。

    “公子爷,怎么办?”王朝道。

    苏锦蹙眉道:“走,看看去。”

    王朝道:“就这么去么?万一他们是官府前来抓捕我们的人,岂不是自投罗网么?”

    苏锦摇头沉思道:“我看不大像是来抓捕我们的人,一来我们并没有露出马脚,二来,如果真是官府抓捕我们的人,你以为我们还能安安生生的站在这里考虑对策么?客栈四周恐怕早就密密匝匝的围满了官兵了。”

    王朝道:“也许他们是忌惮那西夏公主在我们手中,不敢大肆行动,而是在寻找机会呢。”

    苏锦道:“最好是这样,如此主动权便在我们手中,这件事必须要立刻搞清楚,否则今夜如何行动?我带赵虎张龙去前面喝茶,顺便探探底细,你们在后面准备好,一旦前面出事也好及时支援。”

    王朝拱手道:“遵命,公子爷要小心。”

    苏锦微笑道:“放心,我会带着咱们的小公主一起去,有她在,千军万马也奈我不得。”

    苏锦快步来到李阿狸的房门前,伸手敲门,李阿狸在里边道:“不要来烦我,我不吃饭,我不饿。”

    苏锦知道李阿狸晚饭没吃,他也不太在意,贵为公主如何吃得下客栈的粗茶淡饭,饿个一顿两顿也没关系。

    “阿狸小姐,在下带你去大堂喝点茶吃点点心,你爱吃什么点心我叫掌柜的去外边买便是,这客栈的粗茶淡饭谅你也食不下咽。”

    李阿狸的声音传来道:“走开,你这卑鄙无耻之人。”

    苏锦一把推开房门,李阿狸正披头散发的卧在席上,苏锦推门而入,惊得她猛然坐起,连声道:“出去,出去,你待怎样?”

    苏锦笑道:“还能怎样,带你去吃东西,饿瘦了饿坏了我可担当不起,你可是万金之体。”

    李阿狸道:“我不饿,饿死了也是我的事,你出去吧,什么时候你们放了我,我便有胃口了。”

    苏锦笑道:“饿死事小失节事大,你若是不听话休怪我对你不客气了,我可没耐心来哄你开心,你现在是我的人质,最好乖乖听话。”

    李阿狸怒道:“你这坏人,看上去文质彬彬,其实是……其实是……”

    “衣冠禽兽是么?”苏锦替她接下去,迈步上前一把将李阿狸的胳膊抓住拉了起来。

    李阿狸惊叫道:“你要做什么?你敢对我无礼,我便一头撞死给你看。”

    苏锦恶狠狠的道:“你要是不听话,我便立刻将你剥光衣衫丢到大街上去,你要死要活那是你的事,死了也难免受辱,被人说是光着身子死在大街上,死后便能安生么?”

    李阿狸又惊又吓,大眼睛里扑簌簌的往下掉泪,苏锦一把将她抱起放在桌案边,拿过铜镜来往她面前一放道:“快梳好头发,跟我去吃东西,我便不为难你。”

    李阿狸还以为苏锦yù行不轨,没想到只是要自己梳妆打扮一番,看着铜镜中自己披头散发眼睛红肿的摸样,实在是不成体统,只好抓起木梳来,却又怔怔的不动了。

    “怎么了?快梳头啊,我的忍耐可是有限度的。”苏锦皱眉怒道。

    “我……我不会梳头。”阿狸眼巴巴的看着苏锦道。

    “什么?”苏锦眼睛瞪得溜圆,哪有女子不会梳头的,不过很快便反应过来,皇上的公主,哪有自己梳头的,从小到大都是别人伺候的服服帖帖,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梳头这等事当然是奴婢们干的事儿,也难怪她根本无从下手了。

    “真是麻烦。”苏锦二话不说抄起木梳子一把挽住李阿狸一头如云秀发。

    “你干什么?”李阿狸满面羞红的挣扎。

    苏锦用手固定住她的头道:“干什么?你不会梳头,只好小的来伺候了。”

    李阿狸红脸不语,苏锦三下五除二胡乱梳了几下,用根红丝绸将长发挽起绑好,丢下梳子拍拍手道:“大功告成了。”

    李阿狸道:“这样快?”

    苏锦道:“那是,手到擒来之事。”

    李阿狸对着镜子一照,脸上露出古怪的表情叫道:“你这梳的是什么头?我道怎地这么快,我平rì梳头都要花一个时辰,你只挽了扎起来,也不盘个发髻,也不辫十几个小辫子,这算什么?丑死了,我不要,这怎么见人?”

    苏锦道:“小孩子家家的,你懂什么?这是咱们大宋最流行的一种发式,达官贵人家的小姐们都梳着这样的发式,简单中透着复杂,平淡中透着深邃,简中见繁,平中见奇,还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呢。”

    李阿狸蒲扇着大眼被苏锦唬的一愣愣的,问道:“什么名字?”

    “马尾辫!”苏锦道:“你看看,像不像一撮马尾?”苏锦自己忍不住先笑了。

    “你骗人,岂不是说我的头变成马……马臀了?我不要。”

    苏锦恐吓道:“你要是不听话,我便只能将你的头发剃光,变成光头便不需要这么麻烦了,先这样,若是有人说不好看,明儿我专门请个婆子来帮你梳头便是。”

    李阿狸看着苏锦凶狠的摸样心中有些胆怯,虽然看上去这家伙多半是在恐吓自己,不过眼下倒也确实没人能帮自己梳个漂漂亮亮的发型,好在只是在这客栈大堂中喝茶,倒也不是去街上招摇,否则自己宁愿被剃光了头发也是不肯的。

    “那我描描眉毛,我的眼睛都肿了。”

    苏锦暗骂女人就是麻烦,外边敌人环伺,自己却要在这等女子描眉画目。

    “你会么?不会我帮你。”苏锦再一次主动请缨。

    “不不不……不用了。”李阿狸学了个乖,从随身携带的小丝囊中取出胭脂水粉炭笔等物,对着镜子曼斯条理的画了起来,苏锦催促了几次,还是画了小半个时辰,急的苏锦直跺脚。

    好不容易才算完事,外边的天sè也暗淡了下来,再有一会儿天就要完全黑了,苏锦带着张龙赵虎和李阿狸这才下了楼,来到大堂之中

第七八七章 调戏

    (感谢阿亮01书友的月票,为你加更一章)

    同福客栈的大堂中早已掌起了灯火,掌柜的也不明白为什么今rì运气这么好,七八名客人进门之后给了一贯大钱却什么也没要,既不住店也不吃饭,只点了两壶茶在那里干坐;唯一的要求便是啥也别问,莫来打搅。

    掌柜的乐的清闲,只命小二好生的照看,自己弄了壶小酒躲在柜台后面有滋有味的吃喝起来。

    苏锦迈入大堂之中,掌柜的对苏锦倒是不错,这个南边来的商贾付了十倍的价钱住在自己的店铺中,还不吵不闹的蛮和气,也不太招呼人去伺候,倒是个省心的客人;所以忙起身行礼问道:“小官人有何需要么?”

    苏锦扫了一眼大堂中,见七八名大汉占据着门口两侧的两张桌子,桌上摆着几个茶杯,正眼巴巴的看着自己;见苏锦眼光扫过,那帮人连忙低头转目装作相互交谈,行迹十分的可疑。 ..

    “上壶好茶,再出门给我弄些好吃的点心来,你店里的饭菜不合口味。”苏锦暗自冷笑,收回目光对掌柜的道。

    掌柜的满口答应,问道:“不知要吃什么点心?”

    苏锦问阿狸道:“你喜欢吃什么点心?叫掌柜的去买去。”

    阿狸想了想道:“不知道会州有蜂蜜.肉松饼没?”

    苏锦问掌柜的道:“可有这饼子?”

    掌柜的为难道:“你家小夫人要的这种饼还真没有,老朽听都没听过。”

    阿狸红了脸啐道:“你这掌柜的莫要胡乱说话,我可不是他的……小……小夫人。”

    掌柜张大嘴巴的连连道歉,心道:明明小二说亲眼见到你便睡在这小官人房中,竟然不是夫妻?世风rì下人心不古,难道现在的女子早已视贞洁为无物了么?

    苏锦笑道:“对,她不是我的夫人,她是我小妹子,千万莫要误会;你只说这会州城中有什么最好吃的点心便是。”

    掌柜的一听忙道:“那可多了去了,有紫云阁的松子饼,留芳斋的五香腰果豆沙饼,万品居的芝麻南糖、双sè马蹄酥,还有马nǎi龙须酥,还有……”

    掌柜的滔滔不绝如数家珍,苏锦赶紧打住道:“行了行了,见样来一份便是,让我家小妹子都尝上一尝。”

    李阿狸白了苏锦一眼,心道:谁是你家小妹子;不过她一餐未食,此刻确实有些饥饿,一听这些点心的名字,顿时食yù上来,倒也不再客气推辞。

    “每样都要?那可是十好几种呢,而且价格昂贵,留芳斋的五香腰果豆沙饼一盒便要八百文,这十几种都要一份起码要十几贯大钱呢。”

    苏锦笑道:“你怕我没钱么?放心吧,就算我没钱也有人帮我付账。”

    掌柜道:“谁能替你付账?”

    苏锦指着两张桌子上的七八名大汉道:“他们,他们一定会帮我付账。”

    掌柜的瞠目结舌,这小官人跟人家素不相识,人家难道是冤大头么?真是笑话。

    苏锦哈哈笑道:“知道你不信,你跟我来听听,他们一定会亲口答应我。”说罢拉着李阿狸的手便朝右侧的那张桌子走去。

    桌边的几名大汉见苏锦直愣愣的朝这边走来,倒有些慌张,身子也不自觉的扭动,有两人的手已经搭上了身边搁在凳子上的黑布长条包裹,不用说那里边是兵刃了。

    苏锦拱手笑道:“几位请了,在下有礼。”

    桌边四人手忙脚乱的还礼。

    “几位,我这位小妹子想吃城中的点心,我又没钱买,几位能否借点钱让我遂了这小妹子的心愿?”苏锦笑问道。

    那几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苏锦道:“我可告诉你们,我这位小妹子闲这店中伙食差,已经三餐未食,几位若是不肯帮忙,她便要饿死了。”

    众人打翻白眼,那掌柜的心道:“原来这家伙看上去像个文质彬彬的读书人,却原来是个傻子,你家妹子不吃东西饿死了,干人家鸟事?定会招致一顿讥讽呵斥了。”

    可让掌柜的意外的是,那帮人居然并未呵斥苏锦的唐突,反倒相互对着眼神,最后将目光有意无意的投向yīn暗的角落的一张桌子边,一个瘦小的汉子独自趴在桌子上假寐,似乎漠不关心。

    苏锦感觉到李阿狸的小手一抖,似乎发现了什么,苏锦仔细的观察那个趴在桌上的人,忽然间他似乎明白了点什么。

    “看来你们是不肯帮忙了,那我只好找别人了,哎!见死不救啊你们,眼瞅着我这可爱姣美的小妹子要饿死了,你们居然没有丝毫的同情心……”苏锦一边胡言乱语,脚下却往哪角落的桌边行去。

    七八名大汉顿时紧张的站起身来,眼神紧盯着苏锦,似乎立刻便要暴起发难。

    苏锦恍若未觉,径自走到那人桌边,伸手敲了敲桌面道:“这位兄台,醒醒,醒醒。”

    桌上那人抬起头来,蜡黄脸sè,长着几缕小胡子;苏锦往他耳朵上一瞟,顿时心下雪亮,这可是浣娘教自己辨别女扮男装的利器,任你怎么装扮,耳朵上的耳环眼却是弄不掉,况且大部分人都不会在意这一点。

    “兄台好睡啊,这里这么吵你也能睡得着。”苏锦笑道。

    那人粗里粗气道:“干你什么事?”

    苏锦道:“是不干我事,不过你不遵守诺言便干我的事了。”

    那人一惊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苏锦冷笑道:“疯婆娘,你穿了男装我便不认识你了么?野利端云,你破坏了你我之间的约定,我决定立刻实行我所说的惩罚。”

    野利端云见乔装被识破,赫然起身道:“你敢!”

    周围七八名大汉‘仓琅琅抽’出兵刃将苏锦等人围在当中,掌柜的吓得差点尿了裤子,根本没弄明白怎么回事,这帮人刚才还是茶客,转眼已经拔刀相向了,掌柜的一边念佛一边赶紧钻进桌子底下抱着头祈求上苍垂怜,不要祸及自身。

    苏锦笑道:“诸位别激动,你们一激动,阿狸小姐的小脖子便要被拧断了,到时候可别后悔。”

    野利端云一把扯掉胡子,伸袖胡乱在脸上乱擦,恢复本来面目,朝周围众大汉喝道:“都退下,一群蠢材,若不是你们露了马脚,他岂能知道我在这里。”

    众人讪讪退下,手中兵刃却还遥指苏锦等人。

    苏锦拉着阿狸坐在桌边冷冷道:“疯婆娘,你这么做不地道啊,你是不是想逼着我对阿狸小姐不利呢?早知道你想借刀杀人了。阿狸小姐,我说的没错吧,你这位表姐对你可不怎么样,她巴不得你被我扒光了丢到大街上,此心何其恶毒,难为你还为了她甘愿涉险,可悲可叹呐。”

    “放……那个屁!”野利端云愤怒的爆了粗口:“姑nǎinǎi只是怕你们对阿狸不利,所以派人暗中保护而已,阿狸莫听他胡说,宋猪嘴里没好话,我可没惊动官府,姑母那里我也搪塞的很好,这里的人手都是我自己的伴当,我是担心你被这小子无礼。”

    李阿狸道:“表姐,我知道的,你不用听他胡说,这人没一句真话。”

    野利端云道:“你怎样?他们没为难你吧。”

    李阿狸道:“我很好,他们倒也不是太坏。”

    野利端云打量着李阿狸的头发忽道:“你怎么蓬头垢面的?你的头发怎么了?你衣衫不整的,难道你已经被他们……”

    李阿狸红了脸啐道:“表姐,你又胡说,我自己不会梳头,这位公子便帮我梳了个宋人流行的发式,我早知道不好看,可是我不会梳头啊。”

    野利端云愕然指着苏锦道:“你……帮阿狸……梳头?”

    苏锦微笑道:“正是区区的手笔,怎样?还凑合吧?”

    野利端云哈哈笑道:“我呸!你梳的这叫什么玩意儿,我jǐng告你,莫想借着机会揩油,女子的头发你如何能碰?阿狸,下次千万别让他碰你一根手指头,这帮男子都肮脏的很,指不定打着什么坏主意呢。”

    阿狸红了脸点头,表姐说的确实很对,这男子自承昨夜去逛青楼了,自然是肮脏的东西。

    苏锦笑道:“头发都碰不得么?那要是碰了其他要害之处,那女子岂不要寻死么?”

    野利端云道:“那是自然。”

    苏锦歪头笑问道:“那你怎么还好好的活着?”

    野利端云反应过来,这可恶的人在拿昨天自己被他袭胸之事来做文章,是啊,昨天自己被这家伙结结实实的捏了一把胸口,照这么说,自己岂非要上吊自尽了么?

    苏锦看着野利端云尴尬张口的摸样,差点没乐疯了,难怪那么多人喜欢在女子面前口花花,原来调戏女子这么有快感,这样下去,自己就要成为标准的花痴恶少了。

第七八八章 引诱

    野利端云倒是真的没有食言,她只是担心阿狸的安危,所以只是带着自家家将查访到苏锦等人的行踪之后全程监视保护,防止苏锦等人又不轨之行。

    只是没料到露了马脚被苏锦手下之人发现,这才被揭穿了底细,这样一来再也无法监视下去,在挥退家将之后,野利端云决定留下来照顾阿狸,她在从阿狸的交谈中得知,苏锦等人对待阿狸倒也是客客气气的,并无不轨之行,苏锦甚至将自己的干净屋子让阿狸居住,让野利端云对他的印象有所改观,这小子虽然坏,但还没坏到流脓的地步。

    野利端云要留下来照顾阿狸,苏锦自然求之不得,这是白白送上门来的人质兼保姆,一群大男人夹着个连头都不会梳的小公主确实很麻烦,野利端云自愿留下来,自然可以省却很多的麻烦。

    掌柜的命伙计去城中各家店铺去买来美味的点心,阿狸有表姐在旁边自然心情大好胃口大开,表姐妹两人边喝茶边吃东西,叽叽咯咯的说话,浑然忘了自己是人质的事实。..

    苏锦耐着xìng子等她们吃饱喝足,送了她们回房,恶言jǐng告道:“不许出门,不许玩花样,否则有你们好看。”

    野利端云啐了一口道:“姑nǎinǎi说话算数,你们这帮猪狗又要出门去逛窑子了是么?姑nǎinǎi跟你说话都嫌脏了嘴。”

    苏锦恐吓道:“小爷爱怎样是小爷的事,你要是惹得小爷火起,小爷一发飙今晚便拿你这疯婆子当老婆,你给我老实点。”

    野利端云脸上一红,呸了一声道:“狗嘴吐不出象牙,滚!”说罢将房门砰地关上,差点砸扁了苏锦的鼻子。

    苏锦留下两名机灵的手下把守住房门口,叮嘱他们千万不能让这两个妞儿逃脱,因为今晚无论事情成与不成,都将会掀起轩然大波,到时候平安脱身便只能靠这两个妞儿了。

    天近二更,会州城中人声初定,客栈内外也是漆黑一片,大多数人都已经进入了梦乡。十几条黑影悄悄的下了客栈二楼,轻车熟路的从后院翻出,沿着僻静的街巷,避开巡逻的马队一路往北城疾行,小半个时辰之后,众人便来到昨夜踩点的佛塔之下。

    苏锦没有贸然行动,而是先命赵虎上塔顶观望军营内部,看看今夜军营内是否依旧在装车,若是依旧在连夜装车的话,那便不能行动了。

    赵虎很快的便带来了好消息,军营中今rì并无没装车,里边平静的很,苏锦随即带领众人沿着远离军营的路口往西疾行,绕到了军营的西边,躲在几间破败的房舍的暗角探头往外观察。

    一队队的巡逻兵按照固有的频率来回的巡逻,根据昨晚探查的结果,巡逻的小队到达苏锦等人藏身之处对面的空地上便折返往回,因为再往前便是城墙上守军的视野距离了,而此处正是防卫的交界之处。

    根据摸清的情况来看,每一队巡逻士兵都将来回三趟,正好是一个时辰的时间,然后这一队士兵的任务便完成了,他们会被下一队所替换;巡逻队有二十五人,全部干掉他们并不难,难的是不让他们发出jǐng报,己方只有十二人,对方的人数多一倍,显然有些棘手。

    但苏锦早有对策,当一只巡逻队第三次来到折返点的时候,王朝按照计划突然的从他们面前一掠而过,没入黑暗之中。

    “谁!什么人?”巡逻的士兵纷纷喝道。

    王朝不答话,只踱着脚步佯装逃走的摸样,有士兵抢前查看,却被身后的巡逻队头目制止住,那几个士兵只好回头,但他们忽然听到了啪嗒啪嗒的声音,循声望去,不远处的地上逃走之人掉下了几个亮晶晶的东西,拿着火把一照,顿时大喜过望,原来是几个小银锭。

    “是盗贼,定是盗贼,偷了东西之后慌不择路遇到咱们,匆忙之际偷盗之物掉了下来。”几名士兵相互小声交谈,立刻达成了共识。

    “你们几个作甚?还不给老子回来,站在那当木桩么?老子都要困死了,别耽误工夫了,赶紧交接了回去睡觉是正经。”小头目不乐意了。

    那几名士兵知道这一笔横财少不了小头目的份,一人伸手招呼道:“细封都头,过来瞧瞧。”

    那小头目骂骂咧咧的道:“瞧你妹子的腿,有什么好瞧的,也许是只夜猫。”

    虽然如此还是迈步走了过来,捡了银锭的士兵遮住后面士兵的目光将银锭摊在手上让他看,那小头目惊喜道:“哪来的?”

    “就掉落在地上,定是刚才逃走那人丢下的,没准是个盗贼。”

    “cāo.他娘的,一定还有不少,咱们去追上那人,发一笔横财也说不定。”众人七嘴八舌的道。

    “那还等什么?快追啊,待我招呼兄弟们一起去追,前面是死巷子,绝逃不了。”细封小头目道。

    “都头,别啊。”一人赶紧道:“虽说见财有份,但咱们二十多兄弟,再多也不够分的,莫如您去稳住他们,咱们几个去追,然后咱们哥几个一起分,您看如何?”

    “你他娘的真不够义气。”细封都头骂道:“不过……我喜欢你的直率,就这么着,你们赶紧去拿人,我回去稳住大伙儿,动作要快。”

    众人连声答应,循着王朝发出的脚步声响便追了下来,那细封都头则走回队伍中笑骂道:“几个傻瓜硬是将野猫当贼了,偏要去抓人立功,咱们等他们一会,等下他们空手而回,大家一起cāo.他们的妹子。”

    众士兵连声点头道:“对对,cāo翻他们的妹子娘,多管闲事的东西。”

    “……”

    八名士兵举着火把循声追去,一路上居然又发现了几锭银锭,还有几串珠宝,这更是让几人像打了鸡血一般,激动的差点把心脏从嗓子眼里蹦跶出来,今天不仅是要发财,而且是一笔大横财。

    兴奋冲昏头脑的夏兵们根本就没考虑怎么会有钱财从天而降,但其实也不能怪他们,在会州城里,谁敢对他们不利呢?话说他们看守物资库的士兵的权利无限的大,甚至有生杀予夺之权,前几rì几名孩童靠近了军营几步,箭塔上的士兵毫不犹豫的shè死了他们;结果非但未受处罚,相反还得到上官的嘉奖,说他们执行军令坚决,谁也不能保证这几个孩童便没有企图云云。

    今rì若是拿到这个盗贼,拿了钱财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一刀砍了拉倒,省的抓了活口回去钱财会被收缴。

    前面巷子口人影一闪,有人踉踉跄跄的跑进了巷子口,看样子还受了伤。

    “就在前面,那是死胡同,追。”众士兵快步追上,不一会儿便可见到逃跑之人的背影。

    “哪里跑,站住。”一名士兵高喝道。

    这一声大喊顿时招致周围兄弟的怒骂:“你妹子的,嚎丧么?你怕别人不知道?这里可是北城门的防区,他娘的。”

    那士兵意识到自己的考虑不周,赶紧压低嗓子低吼道:“站住,再不站住,老子放箭了。”

    前面的背影果然站住了,不但站住了,而且还慢慢的转过身来,只是脸上蒙了黑布,看不清面孔。

    “果然是个盗贼,看这打扮!还不乖乖跪下就擒,饶你不死。”

    那盗贼非但没跪下,反倒缓缓的从腰间拔出一柄匕首来,士兵们大为诧异,难道这家伙居然敢反抗?

    空气中忽然有了一丝恐慌,士兵们惊骇的发现,在消无声息之间,那蒙面汉子的身后的黑暗中缓步走出了几名同样蒙着黑布的大汉,而身后的巷道上也同样出现了七八名黑衣汉子的身影,他们惊骇的张大嘴巴意识到:中计了!

    “动手!”蒙面汉子中有人低喝道。

    十几名蒙面汉子手中的匕首几乎同时脱手飞出,咻咻的破空之声宛如黑暗中的毒蛇吐信,士兵们还没反应过来,四人便咽喉中刀,捂着喉咙倒下。

    剩余的四个身上的盔甲救了他们一命,准确的说是剩下的飞刀准头不行,没有击中他们的咽喉要害,却插入了他们胸口后背的的盔甲上,力道虽劲,但盔甲也不是吃素的,居然安然无恙。

    这四个家伙骇然大叫,丢下火把转身便往后逃,虽明知后路有人,也顾不得了,乱挥着弯刀胡乱往外冲。

    蒙面人中有人骂道:“叫你们平rì多练习,居然就是这样的准头,回去后每天练习一千次。”几名蒙面人羞愧的低下了头。

    士兵们刚冲出数步,便感觉劲风扑体,对方已经空手的几名蒙面大汉居然迎面冲来,还没等他们手中的弯刀砍上对方的身体,咽喉便遭到重击,喉骨的碎裂之声连自己都能听得到,叫喊声也戛然而止,便魂飞魄散了。

第七八九章 诱杀

    手脚不干净,几名士兵临死前居然发出了喊叫声,这让苏锦极为恼火,但此刻不是斥责的时候,苏锦急速下令将尸体拖到巷子里边,扒下盔甲,王朝马汉等八人立刻穿戴好盔甲。

    死去的士兵的喊叫声虽然很短促,但是在黑夜里传的很远,等候在军营边上巡逻折返点的细封都头和十几名士兵都听到了这几声短促的喊叫声;但因为实在太短促,后面又毫无声息,这让众人很是疑惑。

    “你们听到了没?老子好像听到那边有叫喊声,你们听到了没?”

    “好像……是有,我也不敢肯定。”有人道。

    “好像不是叫喊声,倒像是母猫叫chūn的声音。”又有人道。

    细封都头被他们搞的也不敢肯定了,拿个小贼应该不至于出什么事情,而且若是有什么危险,也不至于八个人一个报信的都没有,要知道这可是在会州城中,盗贼可没这本事。 . .

    又等了一会儿,细封都头熬不住了,心里直犯嘀咕:“抓个贼抓半天,都过了交接时间了,难道这几个家伙想独吞?是了,一定是在分赃,然后找地方将财物藏匿起来,然后拿一点点的钱财来糊弄老子,不成,老子要亲自去看看。”

    细封都头打定主意要去抓赃,一个人去是不行的,人多了也不好,多一个人知道便多一个分钱的,细封都头瞅了瞅,叫了三个跟自己平rì要好的兄弟跟自己一道去。

    五人刚转过一片废旧的房舍,便看到那八名士兵举着火把迎面而来,细封都头松了口气,看来是自己多虑了,于是迎上前去道:“他娘的,怎地耽搁这么久?抓到了么?”

    “抓到了!”前面那人头盔压得低低的,声音奇怪的含糊道。

    “你他娘的怎么了?咬了舌头么?”细封都头骂道。

    说话间两队人走到一起,细封都头正待说话,忽见那打头的士兵举起火把往自己脸上一照,细封都头顿时惊的目瞪口呆,那是张陌生的面孔,根本不是去的那八位兄弟中的一名。

    细封都头的脊梁后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一丝寒气直往上窜,但很快便被脖子上的寒气所掩盖,一柄森森的匕首已经顶在他的脖颈上。

    “把手从刀柄上拿开,不然我捅你个透脖凉。”那人低声喝道。

    身边一阵悉索声响,细封都头知道身边的四名兄弟也被制服了。

    “你们是什么?意yù何为?”细封都头颤声问道。

    “我们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乖乖听话,只要你听话,我们便不杀你。”黑暗中一名身材瘦削的蒙面人走了出来,双目灿若朗星,炯炯盯着他道。

    “你们……胆大妄为,这里可是我大夏会州城,我等都是大夏士兵,你们绝逃不出去。”

    “那是我们的事,不用你cāo心,你还是担心一下你自己吧。”那蒙面人冷冷的道。

    “爷,这几个怎么办?”一名乔装士兵问道。

    “全杀了。”那瘦弱蒙面人淡淡的道。

    身边迅速传来喉管脆骨破裂的咔擦声,噗通噗通,四具尸体倒在身旁,细封都头魂飞魄散,这帮人说话间便杀了自己带来的四名士兵,不消说前面的八人也无幸了,突然的变故,让细封都头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

    眼见着几名蒙面人迅速的扒下死尸身上盔甲穿戴上,身边除了自己又多了四名假冒的士兵,细封都头从脖颈子后面丝丝的冒凉气。

    苏锦道:“好了,十二套盔甲齐了,现在咱们该请这位大人带我们进军营了。”

    细封都头惊道:“你们要进军营?你们要干什么?”

    苏锦皱眉对身边一名假冒的士兵道:“这家伙话真多,要不宰了算了,咱们重新在剩下的人里边找一个人带路算了。”

    “爷说的对,我看这家伙确实不太老实,不如我一刀割了他喉咙算了。”那假冒士兵伸手便要去摸刀。

    细封都头差点没尿了裤子,噗通跪倒在地,连声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你们要进军营我带你们进去便是,我是巡逻队的都头,不见了别人还能搪塞,不见了我你们根本进不去啊,饶命啊,饶命啊,我再也不多嘴了。”

    苏锦笑道:“看来他还挺重要的,目前还杀不得。”

    细封都头道:“只要好汉们答应绕我xìng命,我定会带你们进去,我家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

    “下有三岁孩儿是么?这套说辞真的很老套,大江南北南方北方都在用,真无趣。”苏锦晒道。

    细封都头不敢申辩,只是连连哀求,王朝道:“爷,看来没他不行,只要他肯合作,饶他一命也不是不可以。”

    苏锦道:“那我要试试看看他是不是合作了。”

    “合作,一定合作。”细封都头连声道。

    “好,你去叫那剩下的十几个人过来,王朝陪他去,他玩花样你就一刀捅了他。”

    王朝应了,一把将他拉起来,用刀子低着他的后心道:“走,你当一回索命鬼去。”

    细封都头毫无办法,明知道喊他们过来便是要送了他们的xìng命,但也不得不为之,身后的匕首抵在肉上,只要自己稍微有些不对劲,后面那家伙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将自己捅个透心凉;别人死,总好过自己死,细封都头只能在心里向剩下的兄弟们表示崇高的歉意了。

    两人转出拐角来到空旷之处,细封都头叫道:“喂,你们都过来。”

    “都头,时候不早了,还在搞什么?都错过交接时间了,要是将军知道了,咱们又要吃鞭子了。”众人有些不满。

    “快他娘的来,来了你们就知道,吃鞭子算什么?”细封都头很有深意的道。

    众士兵无奈只得举着火把走来,王朝用匕首顶着细封都头往回便走,士兵绕过了树丛和废屋角便看见自家都头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举着火把,士兵们忙问道:“都头,叫我们来干什么?有什么好处么?”

    细封都头沉痛的道:“对不住了兄弟们,我也没办法啊,你们可不要找我索命。”

    士兵们脸sè大变,还没反应过来,身边已经涌出来十几个身着盔甲之人,割喉的割喉,扭脖子的扭脖子,捏喉骨的捏喉骨,总之几息过后,地上横七竖八的全是尸体。

    “抬到一边去,都整理整理干净,咱们准备进去。”苏锦下令道。

    细封都头木然的看着这一切,不知道接下来的命运是什么,但也只能听话照做了。

    众人排成队列,举着火把大摇大摆的到了军营外边的大道上,沿着军营的围墙往大门行去,不一会儿便到了军营门口,已经有几十人站在门口等候交接,一名职事官劈头便骂道:“细封都头,你们交接迟到了知道么?”

    细封都头还处在懵懂之中,一时间支支吾吾答不上来,忽觉背后一痛,忙惊醒过来道:“万分抱歉,佘大人,临时有些事耽搁了,大人莫怪,卑职改天请您喝酒道谢。”

    那职事官佘大人道:“谁喝你的酒,叫将军知道了不抽脱你一层皮!”

    “是是是,全靠大人周旋,感激不尽!感激不尽。”

    一旁等候交接的带队都头也道:“是啊,佘大人,哪有片刻不差的道理,三更半夜的,人家在睡觉,咱们可是忍着蚊虫叮咬在巡逻,能宽容便宽容,咱们也不会忘了您的好。”

    那职事官道:“好吧,下不为例,进去吧。”

    细封都头忙拱手道道谢,跟那位都头交接签字,带着众人往军营里边走。

    苏锦等人压着头盔低头跟在细封都头身后往里走,心里暗舒一口气,看来一切都很顺利,但还没等他这口气全部呼出来,便听那职事官忽然叫道:“细封都头留步,不对劲,大大的不对劲。”

    苏锦心头一凛:糟了,露馅了!

第七九零章 飞蛾扑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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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朝等人下意识的将手握上刀柄,随时准备格杀,苏锦捅了捅细封都头的腰眼,示意他回头应答。

    细封都头赶紧停步回头道:“佘大人,有何不对劲之处?”

    佘大人皱眉扫视眼前的十几个人道:“你手下巡逻士兵该有二十五名吧,为何这里连你在内只有十三人,尚有十二人在何处?”

    苏锦暗叫侥幸,原来不是自己等人露了破绽,而是人数少了一半被察觉了,好在此事早已交代过细封都头,已有应对。

    “大人,原来是这件事,卑职糊涂,忘了跟大人交代,事情是这样的……那个……适才在西边巡逻之时,在交界处遇到城门口的李都头,他们在搜索三名攀爬进城的细作,而他们对军营左近的地形不熟,所以出于好意……卑职也帮他们搜寻了一会儿,若非如此又如何误了交接时间?我担心耽搁的太久,所以便命那十二名兄弟领着他们四下继续搜寻一番,自己赶回来交接;少顷他们便会回来,还请佘大人放行便是。”..

    佘大人皱眉道:“看守城门的那帮孙子怎么搞的,居然来借用我们的人,不过北城地形较为复杂,废弃的房舍巷弄不少,也难怪那帮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家伙们晕头转向;此事我已知晓,你们去吧。”

    “多谢佘大人。”细封都头浑身汗津津的,不仅是因为差点露了马脚,更是因为后心的匕首已经刺破了皮肤隐隐作痛,还好自己平rì善于撒谎,这项本事没想到今天居然派上用场,救了自己一条命。

    厚实高大的营门在身后隆隆关上,将众人与外界完全隔离开来,苏锦边走便偷瞄左右,门后值夜的士兵倒是不多,约莫五六十人的样子,个个泥塑木雕般的杵着兵器站在黑暗中,倒是左右两座箭塔带来的威压着实不小,箭塔上悬挂的一串串风灯将过道照的一片雪亮,抬眼望去,一点也看不清箭塔上的情形,但众人心里都明白,在风灯耀眼的光芒背后,也许有几十张弓箭正将乌黑的箭头瞄准着自己。

    走过营门通道之后,细封都头颤声道:“诸位好汉爷,小人也只能带你们到这里了,小的知道你们要进内营,不过内营小人无权进入。”

    苏锦低声道:“你们巡逻过后一般会去何处?”

    细封都头道:“只能回营房休息,不可随意乱走。”

    苏锦道:“外营内营分别驻扎了多少军队?”

    细封都头道:“具体多少小的也不知道,小人只是个小小的都头,哪里知道太多;外营约莫两千多人,内营约莫五百人,不过内营中只有两都是负责安全,其余三都都是负责物资的看管发放造册入库等后勤之职。”

    苏锦道:“在何种情形之下,你们可以进入内营?”

    细封都头道:“那……只有内营中出了乱子,须得要外营协助才可进入。”

    苏锦想了想道:“好吧,先带我们回你的营房,你的任务完成了。”

    细封都头哀求道:“好汉们饶命啊,我可是完全配合诸位好汉的,求你们不要杀我灭口,我保证不会声张出去。”

    苏锦微笑道:“放心,不会杀你,别啰嗦,带路。”

    细封都头心头惴惴,拖着灌了铅的腿,带领众人七弯八扭的在一排排鼾声如雷的军营中行走,终于到了一处营房之中;里边空无一人,定是巡逻队的二十五人的居住之处,有个大通铺搭设其中,上面乱七八糟的堆着些衣服被褥等物,屋子里臭气熏天。

    苏锦使了个眼sè,王朝挥起一掌劈在细封都头的脖子上,将其击昏;几名手下迅速将其手脚捆绑结实,用一大团衣物将他的嘴巴堵上,将他塞进通铺下的黑暗中,不杀他,但也不能让他有机会叫嚷坏事。

    “怎么办?公子爷!内营看来不易进入,要是直接往里闯的话,势必会惊动这许多西夏兵,到时候慢说办事,便是脱身也很难了。”王朝悄声道。

    苏锦爬上通铺,凑近一张窗户往外看,但见内外营房之间的一道高墙隐约可见,墙壁上每隔一段距离都挂着一盏风灯,照的人几无遁形之处,可想而知,若是想从墙头翻越,定会被內营靠外的两座箭塔上的士兵发觉。

    “当然不能硬来,咱们要偷偷的进去,粮食物资点燃之前决不能惊动守军,一旦点燃起火之后,咱们的火油囊能让火烧的猛烈,夜里的风又很大,烧起来便不易熄灭,等他们反应过来来救的话,恐怕已经是火势滔天了;现在的问题是,如何避开那两座靠近围墙的箭塔,咱们的行动都在他们的眼皮底下,不能让他们发出jǐng报来。”苏锦沉吟道。

    “公子爷,那好办,咱们先干掉箭塔上的人便是了,他们是內营的眼睛,咱们弄瞎了不就得了。”马汉嘀咕道。

    “说的轻巧,怎么弄?大摇大摆的爬上去杀人?还没靠近围墙便被发觉了。”王朝斥道。

    马汉挠头道:“那咋办?”

    王朝摊手道:“我哪知道?”

    苏锦忽然一拍手,轻笑道:“有了,马汉的办法不错,先戳瞎他们的眼睛。”

    众皆愕然看着苏锦,不知道苏锦怎么会同意马汉这个不靠谱的办法。

    “很简单,箭塔靠的是风灯照亮,咱们要想办法将风灯弄灭了,他们便是睁眼瞎了,只要动静不是太大,他们应该不会示jǐng叫人;你们几个弓箭不是挺准的么?这里有好几把弓箭,想办法将西边那座箭塔的风灯给shè瞎了,咱们便可以从西南角快速翻越围墙,而东面的那座箭塔上的人应该是看不到西南角的。”

    “可是墙头上的风灯一样会暴露咱们的。”张龙道。

    “一样办理便是,塔上灯笼一灭,趁着他们愣神的当口,咱们一口气将西南角的灯笼都给他shè瞎了,他们应该注意不到。”

    “好,就这么干,虽然有些冒风险,但是除此之外也没别的办法了,总不能在这死等。”王朝道。

    苏锦道:“时间紧迫,多耽搁一时便多一时凶险,今rì之事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犹豫不决成不了事;马汉负责潜入箭塔左近shè灭塔上风灯,那是一串灯笼,你必须要shè断最上面的那跟悬索,才能将风灯全部熄灭,以你在八公山shè断吊桥悬索的箭术,应该不成问题吧。”

    “瞧我的,公子爷。”马汉拍胸道。

    苏锦拍拍他肩膀道:“这回干成功了,我给你记上大功一件,回头在汴梁成衣铺里给你挑个扬州带过来的美女伺候你,你不是担心毁容娶不到媳妇儿么?我先送你个美妾让你享受享受。”

    马汉扭捏道:“这……如何是好?”

    王朝张龙赵虎纷纷拱手揶揄道:“恭喜了恭喜了,就要当真男人了,屁.眼沟要朝上了。”

    马汉燥红了脸摆手道:“去去去,少拿我开心。”

    苏锦笑道:“回头再喝喜酒,先干正事。”

    马汉将墙上的几张弓取下,都试了试强度,选了一张满意的背在身后;王朝等人将剩余的几只全部装备上身,众人轻手轻脚的出了营房,顺着营房的墙根蹑手蹑脚的往西边移动;半路上马汉单走一路,往箭塔下窜伏接近。

    苏锦和王朝等人有惊无险的来到最后一排营房墙根处,躲在暗影里屏息以待,内外营之间的围墙距离营房有十多步的距离,这片空地上是绝对不能露面的,一露面必会被发现,只能等马汉得手,再shè灭墙头上高挑的几盏风灯,才能获得暂时的昏暗。

    四下里万籁俱寂,夜虫唧唧的鸣叫,十几只飞蛾绕着墙上的风灯外壁翻飞,不时的扑击风灯的外罩,发出砰砰的轻响;众人都有些紧张,咚咚的心跳声都似乎清晰可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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