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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我没醉只是累     神兽之墟txt下载     神兽之墟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三章 赏金猎人

    塞上行

    悲风切,瀚海成冰千里雪

    寒沙卷,连台烽火引胡笳

    长安将军扬朔麾

    龙城校尉弄羌笛

    边骑男儿歌一曲

    愿家乡儿女舞升平

    那老虎在前面没命的跑,我在后面玩命的追,只见它越来越往那夹在覆盆山和外围山壁中间的层层密林子的深处跑去,我落在后四十多米紧紧跟着,追着追着,前面眼见那老虎转过覆盆山的一个山脚,我心想抄个近道再跟紧一些,于是脚下一垫步,跳上没有高大树木的覆盆山,从那浅草从中直线跑了过去。

    谁知这畜生只不过离开了我的视线短短十秒钟不到,当我从覆盆山上跳下来时,眼前这家伙却消失了!

    没道理啊,眼前这一片林子,比起刚进山谷的谷口位置那一片林子来,可能是因为光照和水源相对较少的原因,相反还要稀疏一些,林木都不粗大,林间也没有高大的杂草,加上老虎不会上树,一眼就能看到前方的状况,并没有那臭家伙的踪影。

    我心里充满了疑惑,往前找了百十来米,没有收获,又折了回来,循着来路往回走了百十来米,也没有线索,只得又回到我从小山上跳下来的位置,再细细搜索,却遍寻不到那头老虎。

    就在这小小山丘和树林子的接壤处,这家伙宛如凭空消失了一般。

    我后悔着不该耍小聪明抄近路,这下抓瞎了,有点沮丧,这一上午也着实累了,只好先坐下休息一会儿再说了,我四下看了看,见旁边覆盆山下一处背阳面的斜坡上,有一处杂草特别厚的地方,便走了过去,背转身,一屁股坐了下去。

    我心思都在思考那老虎的事,浑然忘了之前小山寨里那悭吝的老汉所说的一句话:这谷中蛇特别多!

    我刚一坐下,身旁左侧的草丛中,“咻”的一下,只见一条斑驳鳞花的尖吻蝮蛇从草中抬起上半截身子,吐着信子盯着我,随时准备一口咬过来。

    灵长类动物对爬行动物的惧怕是天生的,是刻在遗传基因里面的,我也不例外,这时不及多想,我迅速一个翻身打滚,向右侧滚了出去。

    我这一翻身打滚不要紧,没成想刚翻滚出去一米多,手就在地上撑了个空!

    那草丛之下竟然有个大洞,我急切间为了避开那条蛇的攻击,用力过猛,收势不住,整个身子一下子就掉了进去。

    这个隐藏在草丛中的地洞是斜向下延伸的,我掉进去就滑了下去,等身子停下时我才注意到,这洞底并不是泥土,而是湿漉漉的,似乎是人工铺设的青石板路面,表面摩擦力小又是向下的斜角度,所以我向洞内滑了差不多六米。

    这个隐秘的洞口方向向东,这时候洞外已经是快到下午五点了,外面又全是长草,遮住了本就昏暗的光线,所以我所处的这个位置基本上已经什么都看不清了,黑乎乎的。

    我摸索着站起身来,却发现这个狭长的通道很高,踮起脚才能摸到顶部,但顶部一楞一楞的,似乎是砖砌而成。

    我又伸手摸了摸两侧的墙壁,和顶部的手感一样,我揉了揉眼睛,定了定神,这时我的眼力恢复了,又能在暗中视物了,我清楚地看到,我无意中进入的,竟然是一条人工修建的甬道!

    我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发现地上的青石板路面似乎和两侧及头顶的砖砌体建成的年代不一样,青石板的接缝处,斧凿的痕迹明显,边缘并不平整,显然较为古老,但那些缝隙虽然不够规则,却拼接得很用心,直对直、斜对斜,凹对凸,每一块石材都经过了挑拣,最后形成斜坡的斜面角度很顺滑,显然符合我国古代匠人的手艺。

    而那些砖砌体却明显马虎了许多,似乎纯粹为了支撑洞顶和两侧山体的压力而建造,谈不上技巧和工艺,更像是学徒小工拙劣的手笔。

    这些细节让我突然间想到一个词儿:盗洞!

    难道这座覆盆山,竟是一个古代的大墓?

    天星地势那些风水堪舆之术,我不是很了解,但还算得是略知一二,此时想来,外围这个山谷所处之地,平地耸高山,《龙经》有云:高山大垄尖峰多,不如平地一锥卓,显然,若非地下贵气极盛,不会有此般景象。

    况且那外围山形,简直似斧凿开辟而成,而谷内这个覆盆山,形势规格齐整,确实不像自然风侵日蚀所形成,难说这小山丘,真就是千百年前的一座封土堆,而其下面,是个大墓?

    甬道中虽是漆黑一片,我心想都到了这里,那只突然失踪的老虎十有**就是进了这条秘密暗道,于是我站定身子,略闭眼半刻,再行睁开,果然我的双眼又恢复了夜能视物,于是我朝着甬道深处走了进去。

    这甬道倒是直直一条,并没有岔道分支,走了不过百米,我就看到前头隐隐似有火光映过来。

    我忙加紧脚步向那火光之处跑去,前方的甬道很快就到了尽头,进入了一间篮球场那么大的面积,高度差不多八、九米的方形房间,房间中立着几根火柱架子,上面燃着灯火,一进到这个大房间,我立刻就注意到这房间正中有个石砌的台子,四面有七级阶梯,阶梯之上,石台正中一个形式古朴的石质将军椅上,正低头坐着一个人。

    这人身穿着百花衣,身子瘦弱,身形苗条,听到我进来,只微微抬了抬头,便怔住了,却不是我那可怜的龙儿又是谁!

    我心下狂喜,大叫一声:“龙儿!”,一个箭步就向石台纵了上去,却听龙儿叫道:“别上来!”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我已经跳到她身边了。

    我脚刚一落地,就听头顶上传来一声机械铰链之声,紧接着,一个硕大的铁笼子兜头就罩了下来,“轰隆”一声,沉重地落在了地上,纹丝不动,我根本来不及动作,就和龙儿一起,被这个巨大的、四四方方的铁笼子给罩住在石台之上了。

    终于找到了龙儿,我此刻心里眼里都只有她,本无暇他顾,何况一个小小的铁笼子机关,对于现在的我来说,也确实不值得担心,所以我没去管那铁笼,温柔的拉起龙儿的一只手,轻声问道:“龙儿,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害得我好找。”

    龙儿此刻和我重逢,也笑得很开心,一脸幸福,见我问话,苦笑了一下,道:“我等你半天没见你回来,口渴得厉害,就去找溪水喝,却不料被两个人给擒住了。”

    我笑道:“什么人还能擒住我异人族的大司命啊,是不是很厉害的兽将?”

    龙儿道:“不是,不知道是什么人,不像兽人,也不像异人,但是他们就是有法子克制住我,你看,”说着龙儿指了指自己脖子。

    我这才注意到,龙儿脖子上,戴着一个细细的钢制圆环,圆环中间搭扣的地方,有一个黑色硬塑料材质的细长方盒,盒子上还有个小绿灯,以大约五秒钟的时间间隔,闪着绿光。

    我伸手抓住那个圆环,就要用力把它掰断,这时,身后笼外忽然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道:“你要是把那个消能箍破坏掉,里面的高爆炸药会把你女朋友的脖子炸断,不信你就尽管试试。”

    我忙缩回手,也不回头,先低声问龙儿:“戴着这个箍,你的超能力使不出来?”

    龙儿点了点头,也不看来人,依旧好好坐着,深情地看着我,这时我看到,龙儿不光是脖子上戴着消能箍,双脚也被一副特别厚的钢铁脚箍给固定在石质将军椅下面的支柱上了。

    我笑了笑,摸了摸龙儿的头,道:“别担心,我来想办法。”

    说完我回过身,只见笼子外站着一个很奇怪的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哪里冒出来的,这人相貌平平,个子不高,之所以说他奇怪,是因为他那身穿着。

    我敢说在这杳无人烟的武夷群山中,没有人会像他这样穿衣打扮,这人竟然穿着一身考究的黑色西服,脸上架着一副墨镜,身子站得笔直,双手交叉置于腹下,就像个很专业的保卫人员。

    他左手握住右手手腕,右手中握着一个遥控器样子的东西,困住我和龙儿的这个铁笼子,看来就是他控制的。

    我还注意到,这家伙的左边耳朵里有个黑色的东西,耳朵后面,藏着一根圈线,似乎他左耳中塞着很专业的对讲型耳机。

    观察了一会儿,我笑了,对他说道:“史密斯先生,你是不是找错人了,我不叫尼奥,我爱人也不叫崔妮蒂,我们两口子不是电脑骇客。”

    史密斯先生嘴角闪过一丝冷笑,却不答话,伸手从西装上衣口袋里摸出来一个传呼机一样的东西,对着我的方向,按了一下,我全神戒备,脸上却不改颜色,却见并无任何异常,几秒后,我听到他手里的传呼机轻轻的一声“滴”,他低头看着传呼机,口中说道:“嚯嚯,运气不错,你居然是个3s级的异人族。”

    我疑惑了,3s级?我心里清楚自己经历了山洞中那段岁月,能力提高了很多,但如他所说,那我的能力岂不是都已经赶上了楚运天楚老大了?!

    他手上的东西,看来是个高科技产品,不知道是什么原理,但似乎能以指数分析出异人族的能力数值。

    刚想问,史密斯先生伸手按了一下耳朵里那个对讲耳机,似乎在和谁通话,只听他口气异常兴奋地说道:“……你那边搞定了没有?我这边?对,后面那条尾巴找到上层主墓室了,对,暂时被我用机关控制着,对,下面的事情完了你快点上来,这货是个3s级的体术型异人,我独自对付可能把握不大……嗯嗯,是啊,哈哈,今天运气太好了,白捡一个不会体术的西格玛级别的女异人,再免费配送一个3s级男异人,咱们发大财了,哈哈哈……不好意思我实在忍不住想笑,好的,保持淡定,嗯,好的,我能制住他,你尽快上来……”

    这家伙不知在和谁唠唠叨叨兴高采烈,我想起之前山民老汉说有三个人,他应该还有个同伴此刻不在此间,似乎是在这大墓的什么下层的空间中办什么事,听他口气,那人可能手段更厉害些,两人同时在场的话,应该有绝对把握制住我。

    他刚才叽里咕噜用对讲耳机和别人说什么抓住了我和龙儿就发大财了,我没搞懂这是怎么回事,但听他口气,他们到这武夷山中,目的并不是我和龙儿,但他们为什么见到龙儿就把她绑架了,还似乎清楚知道我在后面跟踪,等到我下到这山中大墓后,才顺手把我擒住,似乎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

    我感觉被轻视了,心头有点火,但想到目前最大的危机是要想办法把龙儿救出去,我们还得去找解毒药,所以我必须保持冷静。

    看他一副胸有成竹,根本不把我这个3s级异人神将放在眼里的态度,我心里有了个基本的打算。

    一个人若是骄傲,就必然有其骄傲的资本,但在与敌人对抗时,骄傲不会带来实力的提升,只会带来轻敌。

    心里有了点盘算,于是我先装出一副气愤的样子,对史密斯先生喝道:“喂,你是兽人族吗?为什么绑架我女朋友?”

    史密斯先生看了看我,嘴角轻蔑地歪了一下,道:“兽人族?请不要把我和那些肮脏的种群相提并论。”

    我又道:“我知道了,你是异人族内的潜伏者。”

    史密斯先生又鄙视地冷笑了一声,道:“请不要拿你们这族怪物来拉低我的身份。”说完,这家伙似乎懒得再和我废话,双手交叉放在胸前,身子对着我这个方向,脸却侧向了一旁。

    只两句话,我就得出了一个答案,这家伙既不是兽人族,也不是我异人族,因为他的口气中,对这两族都颇为轻视。

    想了想,还是得撩拨他说话,否则任何有用的信息都得不到,于是我又问道:“你们到这覆盆山来做什么?这里看起来是个古墓,哦,我知道了,你们是下九流的盗墓小贼。”

    “下九流?老子是……”史密斯先生差点就说漏了嘴,旋即反应过来,及时打住,但他似乎闲着没事也愿意跟我斗斗嘴,说道:“不是都说三十六行摸金为王吗,你有没有文化?”

    这次轮到我对着他鄙视地冷笑了,我道:“请你没事多读点书,自古有云,下九流者,师爷衙差升秤手,媒婆走卒乱时妖,七群盗来八窃贼,优伶戏子吹糖人。你们这些小贼,就是下九流,板上钉钉的。”我一边故意言语贬低他,一边不动声色地挪步向那铁笼子靠近。

    “我不是小贼!”史密斯先生怒了,浑然不觉我已经靠近铁栅栏。

    “那你是干什么的?看你这一身装13的打扮,是不是有钱人的保镖?保镖也是走卒,还是下九流。”我悄悄把手搭在铁栅栏上,捏了一下,感觉铁条并不是特别坚硬。

    “老子就是你们这些怪物的死对头,专门抓你们异人和兽人的赏金猎人!”史密斯先生怒火终于控制不住了,大吼了起来。

    我没细想他的话,趁着他发怒时理智丧失,正想抬腿将栅栏上的铁条踢断几根,史密斯先生却出乎我的意料,很快控制住情绪,头一低,注意到了我的动作,忽然他按了一下一直攥在左手中的那个遥控器,瞬间我抓住铁栅栏的手就像挨了一锤,被一股极大的电流打到了,我整个身子震颤着被这电流打得弹了出去,摔在了地上。

    我惊呆了,不是因为被电流击麻了我半边身子,而是惊异这短短时间内,这人是怎么在这大墓之中,布下了这个带着高压电的铁笼子机关的。

    我赖在地上不起来,却仔细扫了一眼这个铁笼子,只见这铁笼所用的铁条,锈迹斑斑,虽然表面似乎涂上了某种油脂,但岁月已久,那些油都沁入到铁条的凹纹里了,呈现出一丝丝的暗红色。

    笼子正上方,拉伸整个铁笼的,是一根更粗一些的铁链,这铁链是用一个个圆形铁环,环环相扣制成的,却不是近现代常见的椭圆形铁环,仅此一点,就可以知道这个机关应该是这大墓本身自带的防盗机关。

    那为什么他手里竟然有个不光能操纵笼子放下,还能操纵让笼子带电的遥控器?

    我忽然想到,从我进来,这人一直在使用这些高科技,包括克制龙儿超能力的什么消能箍、专业的对讲型耳机、能读出我身份能力数值的小机器,以及用遥控器控制铁笼降下和通电来对付我,却一直没见他显露一丁点的超能力或者体术,难道他根本就是个普通人?

    那史密斯先生见我半天不起来,走近一些,道:“喂,你没那么容易死吧?你可是少有的3s级异人。”

    我拍了拍屁股站起身来,笑道:“好手段,不过依我看,你就只会玩玩这些高科技的玩意儿,有本事放我出来,咱们过过招?”

    我有心激将他,没料到这人竟然很爽快,道:“可以啊,不过不是现在,要比试的话,等我同伴上来,他最喜欢揍你们这些体术型的神将、兽将了,别说你只是3s级神将,就是阿尔法级的异人神将和兽人族兽王,他也曾亲手打倒过两个。”

    另外一个才是真正的高手?情况有点复杂,想起他刚才和人通话时说龙儿是西格玛级的异人,我和颜悦色的问道:“朋友,什么是阿尔法级的神将,比我还牛吗?”

    这人似乎有意卖弄,道:“这是我们对你们异人和那些兽人能力等级的划分,普通的异人或兽人,最低是b级,稍好点是a级,再高是s级,你们那些世家子弟基本都是2s级起步,像你这样达到3s级的已经是凤毛麟角了,你们四大世家宗主和兽人族兽王那样的实力的,一般能达到阿尔法级,还有你们的应龙宗家有几位,包括你女朋友,以及兽人族里的三个兽神,能力更上一层楼,为西格玛级。”

    我对这些等级划分听的是脑仁疼,但还是问道:“比西格玛级别更高的呢?”

    史密斯先生笑了,道:“欧米茄级,放心,你见不到,几百万年都没有出过一个。”

第四十四章 百虎围城

    铁石心

    寒山凡几秋,调心倚石头

    暗宫深秘处,金关锁娇龙

    欲伏猕猴心,须听狮子吼

    朱绂系白首,稚童愁朦朦

    我有个好习惯,对一些人话语中重要的细节,从不放过。

    虽然我有时比较冲动,但更多时候,在别人说话时,我习惯不动声色地用心聆听,我很善于通过别人无意间使用的言辞,去琢磨出一些隐藏在言语之外的信息。

    之前没人跟我细说过这些兽人族与异人族的能力等级划分,但从他话语中的细节看起来,这人所说的,对我们异人族和兽人族能力等级进行如此复杂划分的,是“我们”。

    这恰好证明了一点:他的身份,很明显是隶属于另一个,区分于无知懵懂的普通人类、兽族与兽人族及其下属兽化人阵营、神族与异人族阵营三方之外的,第四种神秘力量。

    这人自称是赏金猎人,那么是谁支付赏金,要求他们抓捕像龙儿和我这样的异人族?又为什么对所谓阿尔法级别的兽人族兽王也一视同仁,需要他们亲手打倒呢?

    最重要的问题是,他们想把我们抓去交给谁交换赏金?那个谁又准备对我们做什么?

    我定了定神,把心里这些疑问先搁下,毕竟眼前的情况不允许我好整以暇地做研究,从这人对异人族能力的了解和自信满满的态度看,只怕这人和他的同伴,并不是轻易能打败的对手。

    想法带龙儿逃出去才是正事。

    不过,既然他们是为了求财,就一定有可以谈判的筹码和价格,没必要你死我活,想到这里,我嬉皮笑脸地对这人道:“打听个事情,抓到像我这样的3s级异人族,你能拿多少钱?兄弟我还小有点积蓄,要不你说个数目,多少钱,你可以放了我们两口子?”

    这人有些出乎意料,怔了一怔,道:“这么多年,你还是第一个跟我谈价钱的。”

    我笑道:“哈哈,可能之前那些被你抓到的人,脑筋不会转弯。”

    也许这是西装墨镜男第一次被人问这个问题,没想到本来看似不可避免的一场争斗还有这种解决方法,一时反应不过来,竟然真的低头在心里计算了一会儿,抬起头,一脸傻相地看着我,道:“3s级,异人族,体术神将,男,三百万吧。”

    三百万?我心说你也太准了,就好像刚好知道我有这么多钱,朱大老板当时就是给了我这么一笔钱,你可好,一开口给我搞得一文不剩。

    但我权衡了下形势,还是咬咬牙,道:“行,就一口价三百万,你放了我们,我把钱转给你,说到做到。”

    这些钱几乎是我全部财产,所以说出这话时,我一脸的坚毅悲壮,谁知西装墨镜男还是一脸傻相,抓着头道:“谁说放你们两人走啦,三百万是你的身价,你那个西格玛级的女朋友怎么也值五千万,对了,我说的是美金。”

    “噗”,我差点一口老血喷了出来,我和龙儿的身价什么时候那么高了?五千三百万,还美金,我晕,日元我也拿不出来啊。

    我转头看着龙儿,她却似乎根本没在意我和墨镜男的对话,正全神贯注地听着什么,就在这时,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这大墓室里间暗室静谧的黑暗中传了过来,很快地,那脚步声就由远而近,只见一个身子壮实的人,手里抱着一个盒子,急速奔跑着,从黑暗中蹿了出来。

    火光之下,我清楚看到,这人也穿着一身黑色西装,戴着墨镜,只不过他看起来像是被什么野兽袭击了一样,西装上、裤子上全是被撕开的口子,耳机线断了,半截白圈线耷拉在上衣口袋外面,最可怕的是,他腮帮子上有两条深深的血槽,鲜血正流下来,染红了他粗短的脖子。

    而且我注意到,他紧紧抱着盒子的手,竟然是一双机械手!

    他从笼子旁边跑过去时甚至都没看我一眼,边跑对墨镜男大叫道:“快走!”

    墨镜男似乎被吓到了,不过他明显是久经沙场训练有素,立时回头跟着那壮汉便跑,边跑边大声问:“这俩异人呢?”

    那壮汉喘着粗气,叫道:“不要了,东西拿到足够了,快把引爆开关拿出来。”

    引爆开关?难道他们要把这大墓炸了?!

    二人声音渐远,说话间已然从进来的那条甬道跑了出去,我正想把那个笼子栅栏上的铁条弄断几根,带龙儿也跑,突然见那甬道内白光一闪,随即一声沉闷的“轰”的声音传来,我心说不好,急忙用我最快的速度返身跳上石台上,站在将军椅旁,张开双臂,挡在龙儿身前。

    果然,紧接着就有一股极大的气浪夹杂着小块碎石和碎砖,呼啸着从我背后,甬道的方向喷了过来。

    身后的铁笼子被碎石打得叮当作响,我的背上,屁股上,也立刻就挨了十几下,疼得我一阵哆嗦。

    这爆炸只是一瞬间的事,这阵石子儿雨点过去,周遭就安静下来,虽然墓室中的地面兀自可怖地隐约摇动,但还好刚才这爆炸的范围似乎只是局限于在那条甬道之内,虽然把甬道给炸塌了,我们所处的这间大墓室却完好无损。

    但爆炸带来的气浪却把那几根墓室内的火柱架子给掀翻了,墓室立刻全黑了。

    最幸运的是,龙儿身子娇小,而我也反应及时,拿自己身子做了挡箭牌护住了龙儿,虽然我身上像挨了几十颗枪子儿,但我还是赶紧俯身抱住龙儿,急切地问道:“你没事吧?”

    龙儿还没来得及回答,我忽然又有种极其不祥的预感,龙儿也似乎听到了什么,黑暗中,明显感觉她的身体很紧张。

    紧接着,我就听到如远方传来的战鼓声般,一阵杂乱的、密密麻麻的步点声从地底传了过来,随着声浪渐近,似乎那步点声之外,更多的是粗重的喘息声。

    我目力虽好,但这时漆黑一片,甬道爆炸带进墓室来的滚滚烟尘也迷糊了我的眼睛,一时间我什么都看不清楚。

    但我感觉到那些密密麻麻的脚步声浪,在进入这个墓室中就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阵阵夹杂着腥臭气味的喘息声。

    不是一个喘息声,是很多个,非常多个!

    是什么在笼子外面?

    尽管没有一丝光亮,我还是不死心,往掌心里吐了口口水,用力揉了揉眼睛,往四周望去,经过几秒钟的适应后,我这双能视夜物的夜眼,竟然隐隐约约看到,在石台下,铁笼子的周围,如墨似漆的黑暗中,黯淡着许许多多,数都数不清的,黄绿色的小灯。

    那些小灯,就在离地一米多的空中,一对对漂浮着,飘来摇去。

    龙儿的身子在我怀里瑟瑟发抖,只听她轻轻把嘴凑到我耳边,用极低的声音问道:“你能看得见吗?外面是不是有什么野兽?是狼群吗?”

    黑黢黢地说实话我根本看不清,但从这四周越来越浓的恶臭味和此起彼伏的粗重喘息,以及这里叫老虎谷,加上之前正是一头老虎将我引来此处,从这几个因素来推断,此刻笼子外,应该是几十头老虎正自徘徊,虎视眈眈。

    那两个赏金猎人应该是万万没想到,原本他们拿来做机关诱捕我用的这个铁笼子,现在却成了我与龙儿,隔离开石台之下外面几十头猛兽的,唯一的安全屏障。

    我轻声对龙儿道:“可能是老虎,别担心,老虎不吃饭,专吃大坏蛋。”

    龙儿这时倒也不惊慌了,反而似乎是轻笑了一下,继续压低声音小声道:“哦,专吃你啊。”

    我正寻思我怎么就够得上坏蛋的标准了,龙儿略微从我怀中把身子挣开了一点,我这才尴尬地发现,刚才急忙抱住她,无意中手碰到了不该碰的地方了。

    我的脸瞬间变得火辣辣的,还好足够黑,否则此刻红得发紫的脸颊,一定会吓到龙儿。

    四周恶虎环伺,我和龙儿一动不动,借着黑暗掩护,蹲坐在石台之上的将军椅里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被发现。

    也许是爆炸产生的浓烟的气味遮住了我们的气味,黑暗中,周围的这一大群猛兽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我们。

    然而这僵持的局面并没有维持太久,忽然,从大墓内远远的里间里,映出来一线黄色的火光,随着那火光越来越近,我们周围的景象也开始逐渐能够看得清楚了。

    只见铁笼子外,或坐或躺,竟然真如我的判断,围聚着几十头凶猛的老虎。

    那些老虎暂时还没有发现笼子里有两个活人,但随着火光渐渐靠近,它们动了起来,匐在地上的也站起身来,顿时大墓室内的虎群,让开了一条通道。

    火光进入墓室,这时我才看见,那火光所发之处,竟然是一个小孩手里举着的火把,而那小孩的胯下,骑着一匹更加高大的老虎。

    那骑着老虎的小孩顺着虎群中的通道走到甬道口,举起火把往甬道里照了照,回转身来,这才看到了笼子里的我和龙儿二人,呆住了。

    这时我才看清楚,这小孩约莫只有**岁左右年纪,头发蓬乱,光着身子,腰间只围着一块短短的布裙。

    而他骑着的那匹老虎,却根本不是老虎。

    这头野兽模样准确的说,很像老虎,但它身上满是金钱斑,看上去更像是一头赤黄色的,身姿矫健的大豹子。

    它的脖颈间,披着厚厚的金黄色鬃毛,显得威风凛凛,巨口中突出两颗虎牙,边上,两捋长长的白色虎须垂下,显得十分威严。

    奇特的是,它的头顶上正中,竟昂扬着一支黑色的犀牛角,尖端直冲,上指天穹。

    最不可思议的是它的尾巴,那是雄狮的尾巴,末端是一蓬散乱的黑毛。

    唯一不同的是,它身后竟然拖着五根尾巴!

    我没看错,确确实实是五根,一根不多,一根不少。

    那小孩和他骑着的怪物,就这样安静地看着我,不声不响,铁笼外的群虎也慢慢靠拢过来,将笼子外面围得水泄不通。

    猛地我想起来,小时候常看的山海经里有一句话:章莪山,无草木,多瑶碧美玉,山中有兽,形似赤豹,五尾一角,啖虎为食,名为狰。

    这个高大豹子模样的五尾兽,就是传说中的狰。

    这样看来,这传说中的狰果然存在,并不是古代人瞎编吓人的。

    我们常说狰狞,这样看起来,狰和狞都是猫科动物,狞应该就是现在非洲、西亚和南亚西北部常见的那种耳朵上竖着一撮长毛的狞猫,体型较小,性格相对比较温顺,在网上经常看到国外,尤其是那些卖石油的酋长,喜欢把它养来当宠物。

    比较起来,狰就太稀有了,自古就是只存在于神话传说中的章莪山,和黄帝的随车神鸟毕方比邻同住的神兽。

    想不到在这墓穴之中,竟然能亲眼一睹传说中以虎为食的异兽狰,也算不枉此行了。

    我忙着欣赏这头威风凛凛的大猫,没去细想那小孩怎么会骑在狰的背上,这时龙儿开口说道:“你好,小朋友,我们是被坏人抓来关在这个笼子里的,你有没有办法能救我们出来?”

    龙儿声音甜美,模样气质又极佳,哄小朋友那本应是手到擒来,谁知这小屁孩竟然毫无反应。

    我和龙儿都是一脸茫然,龙儿又换成福建方言柔声问了一遍,那小孩依旧是无动于衷。

    我耐性不好,刚想发作,谁知这时那小孩却从狰背上跳了下来,举着火把走到了笼子边,将火把插到铁栅栏的空隙处,还是面无表情地看了我们一眼,转身走到之前火柱的位置,从翻倒在地的火柱中抽出一根木棍,又走回来,把木棍的一头在火把上引燃了,眨着大眼睛看了看我和龙儿,随即转身爬上狰背,双脚轻轻一夹,接着,那头异兽就带着背上的小孩,缓缓向墓室里间走去。

    满墓室里的几十头猛虎,也跟在狰后面,慢慢地走出墓室,向着里间去了,片刻间,这偌大的墓室中,又只剩下了不知所措的我和龙儿。

    我呆了一会儿,心说不管了,好在那小孩给我们留了一个火把,眼前事物都照亮了,我见龙儿双脚还被铁箍给束缚着,连忙从地上捡了个石子儿,瞄准了那铁箍的连接处,用力砸了下去,这东西似乎本就是这墓室中的陪葬之物,有些年月了,不甚结实,“哐啷”一声,应声而断。

    龙儿随即就站起身来,我忙看她脖子上那个什么消能箍,之前我都没注意到,不知何时起,那箍环上小黑塑料方盒上的小绿灯,早已熄灭了,不再以五秒为间隔闪光。

    我研究了一会儿这个消能环,问龙儿道:“这个箍子他们是怎么给你戴上的?”

    龙儿道:“之前我在溪边喝水,忽然林中走出两个人,见到我,其中一个就问我是什么人,怎么会在独自一人来这山里,我不想和陌生人说话,迅速隐了身,刚想走,其中那个瘦小一些的男子就拿出个小机器,对着我的方向探查了一下,突然很兴奋地对另一个壮实的男子说,发财了,接着就指出了我的站立的位置。

    那个壮实的男子迅速就以极快的速度跑了过来,我躲闪不及,被他撞倒在地,显出身形,那人抬手就掐住我的脖子,将我身子举了起来,顺手从兜里摸出个小盒子,举到我下巴处,不知按了什么机关,盒子两端突然就伸出弧形的铁环,箍住了我的脖子。

    这铁箍刚一合拢对接,我就全身麻软,手上没半分气力,我尝试想要使出超能力,却毫无办法,这时那壮汉问瘦小男子道:什么级别?

    那瘦小男子极其兴奋,说,西格玛级异人。

    那两人非常高兴,像是捡到了宝贝,忙押着我一路出山,在一个瓦寮向一个当地人打听了覆盆山的方向,就往这个山谷来了,我一路上将那个香囊和衣角的布片丢在路上,想给你留点线索,同时留心着这二人的谈话,想得到点信息,可这一路上两人不怎么交谈,只说了几句,说这次拿到那件神器,又抓了西格玛级的异人,回去拿了钱就退休不干了。

    再后来,快到这山谷时,那瘦小的男人又拿出那个小机器看了看,对壮汉说,后面有尾巴,隔太远机器读不出数值,其后我们进到这个地下大墓,那壮汉叫他留下来等着抓尾巴,自己下到大墓深处去找什么神器了。

    我看到那瘦小的男子用手按着墨镜一边的一个小按钮,扫视了一圈墓室,接着就找到了石台台阶上一块翘板之下的机轴,放下一个小装置,接着将我锁在了石台之上,自己退到墓室旁隔间里躲了起来,不一会儿,你就来了。”

    我心说这墨镜男的墨镜,肯定也是高科技产品,忽然我注意到,龙儿脖子上这个消能箍上,没有像之前一样不停地闪光,突发奇想,会不会是没电了?忙对龙儿道:“你快试试,你的超能力恢复了没有?”

    龙儿迟疑着,站在石台上,看了看四周,抬起右手,对着铁笼边一堆碎石虚空一抓,只见一颗石子儿就迅速从碎石堆中飞了起来,以一个恒定的加速度,飞到了龙儿的手中。

    “没电了,哈哈,这消能箍没电了,我就知道!”我兴奋地叫了出来,龙儿也很高兴,但旋即我二人又沉默了,因为借着火光我们都看到,那条从外面山谷进到这墓室来的百米甬道,被倒塌的砖块和爆炸炸塌的大块的山石,堵得严严实实,一丝不苟。

第四十五章 贺齐之墓

    将军骄

    万里横戈飞将军

    匣中宝刀旦夕鸣

    画角城头三两声

    关西不见扬州晴

    击剑酣歌正当时

    渔阳鼙鼓声不停

    莫问身前身后事

    千年之后骨难寻

    龙儿这件衣服的领口很紧,这样我就能大大方方地仔细观察龙儿脖子上的这个箍子了,看了一会儿我发现,那箍子的对口处是个锁扣,很难破坏,但机关装置盒子却并不是完全密封的,接口处就在那个黑色塑料盒子的中线上,因为仔细看能看到一线细缝,我身上没带什么尖锐的物件,但好在几个月没剪过指甲,我用指甲轻轻在细缝上用力一抠,很顺利,这小盒就弹开了。

    盒子的内部结构很简单,上半部分是一堆电子元件,一个微处理器芯片,一个晶体振荡器,两个晶体管,一个发绿光的二极管,一颗纽扣电池以及指甲盖大小的一坨蓝色的方块形状的东西,按照那个赏金猎人的话来推想,这坨东西应该是高爆炸药。

    下半部分是一个储纳槽,就是向两侧伸缩那圈钢箍圆环的所在,这个槽口不大,看来那圆环收回槽中时应该可以折叠。

    异常之处在于,盒子内部中心的位置,在一个金色的金属垫片上,镶嵌着米粒儿大小的一颗绿色的、钻石一样的小石头。

    我猜想这玩意儿的工作原理,估计是那一小颗绿色的石头,能发出可以控制异人或者兽人超能力的辐射线,这辐射在金属垫片上形成脉冲信号,传导到微处理器芯片上生成数码信号,信号被晶体振荡器接受,扩大形成控制波,再传导到那圈坚固的钢箍上,从而抑制住被箍子箍住的对象,使其不能使用超能力。

    其次从那坨高爆炸药来看,一旦这盒子遭到暴力损坏,电流短路可能就会触发爆炸,从而炸死被控制的对象。

    其它倒也没什么可研究的,主要是这颗绿色的,米粒儿大小的小石头,这东西很诡异,似乎应该一通电,就能发出某种抵消超能力的辐射,但为什么无巧不巧地,这个装置就没电了呢?

    绿色?!

    我突然想起,小时候看电影,那个无所不能的超人就最怕绿水晶。

    但电影里那个看似绿水晶的东西,据说是一种来自超人家乡的特殊晶体,叫作氪晶体。

    看着眼前这个绿色的小石子儿,我心想,难道氪晶体这种鬼东西真实存在?而且真能克制超能力?但为什么现在又失效了呢?

    我寻思了半天,说不定是因为龙儿的超能力太强,这氪晶体太小,能发射出的克制射线太少,在与西格玛级的龙儿超强的超能力持续长时间的抵消对冲的过程中,迅速衰变,辐射能用光了,不到半天时间,变成了个普通绿色小石子儿。

    我抓着龙儿脖子上的箍子,研究得很认真,这时龙儿却轻柔地伸出手,用袖口给我擦去额头上的汗水,静静地看着我,乖乖地任由我琢磨脖子上这个东西,相当有耐心。

    我这才觉得有点不好意思,现在不是做学问的时候,便对龙儿道:“我要把它拆掉,但是有个风险,虽然这东西没电了,但不知道圆环一旦断裂,还会不会爆炸,我也不敢直接抠掉里面那坨炸药,我怕它下面连着微型应力引爆雷管。”

    龙儿想了想,却道:“好办,现在我的超能力恢复了,你数到三,拗断钢圈环,我用瞬移闪开,你赶快把箍子扔出去不就行了?”

    我琢磨了一下,道:“也对嚯,就这么办。”

    说干就干,我用手指紧紧扣住黑色塑料盒的边缘,望着龙儿,确认了眼神,刚想开始数,突然想到一个事,赶紧停住,问龙儿:“你往哪边闪,我好有个准备?”

    龙儿正作势要瞬移,被我吓了一跳,反应过来,看了看周围,指指那个石质的将军椅,道:“我躲到这把石头椅子的靠背后面吧。”

    我道:“好,那我掰断了箍子往相反方向丢。”

    这次我不再废话,对龙儿点了点头,接着口中数道“一...二...三!”双手向外一用力,只听“咔哒”一声,消能箍的钢环从盒子两端接口处应力而断,同时,眼前的龙儿也消失了,我极速跳下台阶,将那箍子向将军椅的反方向,甬道那边扔了出去,这一下手还挺准,只见那箍子从铁笼子的栅栏间隙处飞了出去,掉落在甬道内三米多的位置,一堆被之前的爆炸炸塌下来的石块砖块之中。

    那箍子并没有立刻爆炸,我心里一宽,刚想叫龙儿不要躲了,可以出来了,突然,只见那堆石块之上蓝光一闪而没,紧接着一圈蓝光像湖面上泛起的涟漪一样,极快地扩散开来,0.1秒不到的时间就已到身前,我暗叫不好,眼疾手快翻身就向石台上跳去,电光火石之间,我在空中横侧过身子,堪堪避开了那道诡异的蓝光冲击波。

    那箍子爆炸时毫无声息,但爆炸所发出的这道蓝光却简直是无坚不摧,幸好这石台有七级台阶,这个不断扩大的圆环冲击波距离地面的高度不高,没有威胁到躲藏在石台上将军椅后面的龙儿。

    但见那蓝光所到处,竟似激光一般,瞬间就在石台的第三级台阶上,割开了一条略微倾斜,但十分笔直的线槽,一眼看去,都看不出来有多深。

    我又回头望去,只见罩住石台的这个铁笼子面向甬道这边的栅栏铁条,离地四十公分左右的地方,竟然也被刚才那道蓝光,齐刷刷的全给切断了。

    这么小小的一个装置,竟然能产生那么大的破坏力,我心下骇然,暗道好险,要是之前考虑不周,见到盒子没电了就冒冒失失地去强行拆毁这个装置,搞不好我和龙儿此刻都身首异处了。

    下次再见到这些什么赏金猎人,可不能小看,得多加些小心。

    龙儿也看到了那道蓝光冲击波,这时从石椅后面探出身子来,见我毫发无损,对着我顽皮地吐了吐舌头。

    我又看了看远处那个发出激光爆炸冲击波的装置,见它已是炸裂成了碎块,这才对龙儿道:“出来吧,没事啦。”

    龙儿从椅子背后转了出来,我看看被切断铁栅栏的笼子,伸出腿去蹬住,用腿力挨个儿拗弯了其中几根铁条,在笼子上开了个六十多公分宽的口子,回身拉着龙儿,从笼子里钻了出来。

    我们走到那个甬道口张望了一会儿,这条甬道经历了先前的爆炸和那道激光冲击波的二次破坏,此时已经彻底被塌方下来的大块大块的石头和碎砖石给堵死了,这一百多米长,两米见方的甬道里,这些塌方产生的巨大的石方和碎石层,只怕少说也有四百立方米,我和龙儿两人徒手开挖,就算用上超能力帮忙,一天了不起也就能挖开十多方,这样算来,只怕还没挖开四分之一的距离,我们就累死或者饿死了。

    看来此路不通,而且这个大墓的顶部,据我估计离上方被称为覆盆山的小山丘的顶部,至少也有八米以上,一般来说,古代这种大墓的顶部是最结实的,都是用糯米浆粘合的封土层,没有洛阳铲,想徒手从大墓顶上开个洞出去也是奢望,那看起来就只剩下最后一条路了。

    之前那骑着狰兽,引领虎群而去的小孩,我们都看到其进了这个大墓的甬道正对方向的那个黑暗的里间,而那个壮实的,有一双机械手臂的赏金猎人,找到什么宝物之后跑出来的位置,也是那个里间。

    看起来那里面应该有通道能通往所谓的“下层”,那下面,会不会有别的能通往外界的路呢?

    我跑到那个黑不隆咚的里间的门外,张望了一会儿,打定了主意,转头对龙儿道:“龙儿,我们到这里面找找看有没有出去的路吧。”

    龙儿应了一声,却站着没过来,身子似乎还摇摇晃晃。

    我连忙跑了过去,扶她就地坐下,道:“你怎么啦?”

    龙儿捂着心口,不好意思地道:“我肚子饿得慌,有点晕。”

    我心说该死,忙把之前为了方便,系在腰带上的那个香囊解了下来,从里面掏出来那个用糙纸包裹的小饭团,递给龙儿,道:“给你留了一个。”

    龙儿倒不扭捏,接过去就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她很斯文,一个小小的饭团,吃了两分钟,才消灭了一半,见我看着她,对我微笑着说:“好吃。”

    我心想这饭团寡淡无味,口感粗糙,怎么可能好吃,龙儿这样说,明显是为了不让我惭愧。

    我有点内疚地对龙儿道:“我一路赶来太匆忙,忘了带点水,是我不好。小口慢慢吃,这饭团子难咽。”

    龙儿不说话,一边吃,一边深情地看着我。

    有情饮水饱,我心里想,一定要记住这个难咽的饭团,将来若是有一天,龙儿嫁给了我,不管她做的饭有多难吃,我也要像她今天这样,带着爱意的微笑,一口一口全部吃光。

    举着那小孩给我们留下的火把,走进那个里间我才发现,这里,其实只是个较短的通道,长度有二十来米,两边各有个壁龛,壁龛里有陈旧的压痕,神像却不见了。

    再往里走,就来到一间两侧各有一间侧室的,更加巨大的墓室。

    这个墓实在是规模宏伟,之前中央有个石台的篮球场大小的墓室,我本以为就是主墓室了,谁成想,到了这里才知道,先前那间墓室,只不过是带有耳室的前厅,(和我谈价钱那个矮瘦一些的赏金猎人就是躲在其中一间耳室里偷袭我的)。

    而那把将军椅,应该就是墓主人的墓志所在,可惜墓志铭碑要么已经被盗墓者盗走了,要么就是这大墓的设计者玩抽象,用一把汉代制式和规格的石质将军椅,无声地诉说着这位墓主人的身份和地位。

    相比之下,这间带侧室的,才是真正的主墓室,这里面大得离谱,差不多有个标准足球场那么大。

    之所以那么确定这里是主墓室,是因为这个足球场般大小的墓室正中,有一个长方形的,沿地面倾斜向下的地宫,这个地宫长约六米,宽不到四米,里面用砖石分隔开几个厢格,看来就是所谓的棺椁神宫,在其中间,横着一个长方形凹槽,里面砖石砌成的四壁和底部,还残留了一些厚厚的朽木残片,应该就是墓主人棺木所在。

    我举着火把,和龙儿又跑到两侧的侧室里也看了看,只见所到之处,原本应该是放满了陪葬品的两间侧室,都是清洁溜溜。

    包括前厅,主墓室,我们根本找不到任何一件墓主人的陪葬品,尤其是主墓室,那么巨大的空间,神宫的周围,原先应该也是摆放了很多车驾和兵马陶俑的,此刻却什么都没有,看来这个大墓,被之前的盗墓者洗劫一空了,不过也对,从他们用砖块加固甬道的做法来看,这应该是近代的军阀所为,掘子军进了这大墓,自然是什么带走,一片瓦都不留下。

    就连墓室墙壁上,都能看出被人剥去了一层墙面的痕迹,按这个汉代制式的墓室结构来看,那些墙壁上,原本应该是画满了精致的壁画的。

    这个大墓的制式是汉朝的,但是众所周知,汉朝的时候,福建并不在其版图之中,那个时候,这里盘踞着三个诸侯国,东越国、闽越国和东瓯国,都是越人建立的,越人墓葬据说是木质结构居多,汉代最讲礼制,就算诸侯王,也不可能有资格享受这种大型砖石结构的墓葬。

    想来恐怕只有汉末孙策手下那位两征福建,威震山越,为汉王朝在福建首立郡县的猛将贺齐,才是这个墓室最有可能的主人。

    这位将军生前军功卓著,两战杀敌数万,平复山越,直叫越人心寒,闽地丧胆,到头来开山为陵,葬在这藏风聚水,但又似乎有些逾制的大墓中,可曾想千年之后,还不是被人洗劫一空,尸骨无存。

    倒不如一黄土的平头老百姓,踏青时节,还有后人念几声伏维尚飨。

    可恨的盗墓者,尤其是那些成规模的军阀,百年来不知多少具有珍贵文化价值的大墓,被他们搬成了空壳子,留给世人的,只剩下一个个封土之下的空洞。

    我们在大墓之内搜索一番,毫无线索,眼看手中的火把只剩下不到一半了,我忙拉着龙儿的手,走到了最后剩下的那间后室,这里原本是放置墓主人在世时的生活用品的,当然也是什么都没有剩下,但是一走进去,我们就看到,房间的里侧,地上有一个大洞。

    走到地洞前,就见到一道被兽类踩踏得破损不堪的土台阶,沿洞而下,黑幽幽地深不见底。

    但那群老虎和那骑狰兽的小孩,想来就是从这里下去了,说不得也只好缘木求鱼了,我转头问龙儿:“你怕不怕?”

    龙儿那只拉着我的手,握得更紧了些,道:“和你在一起,不怕。”

    我心头有些甜,于是将火把举到身前,拉着龙儿,借着火把上的光照亮台阶,一步步向那深不见底的地洞走了下去。

    这台阶似乎修建得很随意,每一级的高度并不一致,高高矮矮,加上火把的照明范围有限,看得不远,走起来很费力。

    约摸沿着台阶下了二百多阶,我们到了洞底,这里是一段平洞,洞身很高,似乎是自然形成的山洞,好在没有岔路,沿着山洞又向前走了一百多米,转过一小段狭窄而蜿蜒的洞身,忽然眼前一亮,前面竟然有自然光!

    我和龙儿都是一惊,忙跑到这山洞开口出向外望去,顿时,我和龙儿都惊呆了。

    只见这山洞之外,竟然是一个巨大的地底世界!

    而且,这里并不黑暗,反而有着自然的光线,我抬头望去,只见这秘境是个极其广阔的空间,而在这个空间的顶端,大约距离地面二百多米高的地方,是一大片形状并不规则的,透出光亮的穹顶。

    我仔细看了一小会就明白了,这个穹顶应该是某种透光性极好的,可能是石英石或是二氧化硅的整块的矿层,由于结构坚固,又刚好强度厚度适中,撑在了地层之下地底世界之上。

    在这个透明的穹顶之上是外面武夷山区的一个清澈的湖泊,所以这个穹顶天蓬,就像这地底世界的天空一样,透射下来一大片光亮,虽然不是很明亮,而且被其上的水波折射,光晕摇晃,轻微有些荡漾,但却实实在在地给整个地底世界带来了足够的光明。

    在这穹顶的一处角落,还有一股水流从上方的湖泊中流下,由于落差距离太大和自身直径小的原因,这条水流在半空中就雾化了,形成一团水雾,均匀地散落在空气中,使这地底世界的天空中,弥漫着一层雾气。

    放眼望去,这个巨大的、四周群山环抱的地底世界并不是一片死寂,谷底错落着很多树木,藤盘节错,高大异常。

    林中间或还传来几声鸟兽鸣叫的声音。

    这个地方,简直就是传说中的仙境!难道我和龙儿,竟然不小心来到了瑞文戴尔?

    这个山洞口处于一座峭壁上凸出的平台,平台大约有二十个平米左右,前面虽然是断崖,但侧边却有可以下山的路径,站在这里眺望,透过那些高大树木的间隙,我发现远处还有个不小的地下湖泊,而最让我们惊讶的是,我看见,在那个波光粼粼的湖边,竟然有一片灰黑色的,高大的建筑物!

第四十六章 驭火瑞兽

    仙鹤台

    枕石卧云品清橘

    跨虎春酣醉黄柑

    青鸟夜烧牡丹灶

    荒域何处可凭栏

    风儿细,玉笙吹

    夜深谁人忆长安

    我对龙儿道:“龙儿你看见没?远处湖边那里好像有房子哎。”

    龙儿道:“嗯,我看到了,死鬼,你说刚才那个骑着那只五条尾巴怪兽的小孩,会不会就是住在那里?”

    我道:“有这可能,那个小孩应该是追着那个壮实的赏金猎人上来的,可他一句话都不说,龙儿你说他会不会是个小哑巴?”

    龙儿笑道:“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话多啊?”

    我语塞,想了想道:“其实我这人平时话不多的,要分和什么人了。那小孩骑着的怪兽,我以前在书上看到过,应该是一头上古传说中的狰兽,据说是以虎为食的。”

    龙儿恍然大悟,道:“难怪那么多老虎都怕它,都听那小孩的指挥。”

    我又道:“龙儿你觉得那个小孩是什么人?会不会也是个兽将?这个地方会不会就是兽族的一个部落所在?”

    龙儿思索了片刻,却道:“不像,那小孩虽然不说话,却不那么凶恶,你看他虽然没对我们施以援手,却也没有出手加害我们,反而还给我们留下了照明火把,而且据我所知,兽族的部落虽然比较隐秘,但从来没听说过像这样巨大规模的,况且若是处于这样隐蔽的地底世界,他们怎么辖管手下那么多的兽化人?”

    我心想也对,不禁对这个地底世界更加好奇了,于是我道:“之前那个赏金猎人也不知道从这里偷拿了别人的什么宝贝,按照他们得手后,都置我们两个价值五千三百万美金的人质不顾来看,只怕也是件稀释珍宝。

    对了龙儿,我看这里山壁上虽然有几个巨大的洞口,但其内部情形未知,按照其与地面之间的距离来看,恐怕十有**也没有回到地上的通道。

    这里四周的山壁十分陡峭,难以攀爬不说,即使爬上去,上面那个水平方向的天穹顶与这些垂直方向的山壁之间的接触面都是完全封闭的,看似也没有出去的途径,为今之计,只有先到那个湖边的建筑中,看看能否找到人帮忙,或者哪怕能找到点工具和食物,我们原路返回上面那间墓室去,我挖个几天,把被爆炸封堵住的甬道挖开,我们才能从这里出去。”

    龙儿却痴痴望着这一片仙境一般的地底世界,似乎没听到我说的话。

    我轻轻摇了摇龙儿的小手,她这才回过神来,道:“这儿真美,出不去就出不去吧,能和你在这样的地方过一段日子,也不枉此生了。”

    我吓了一跳,看样子龙儿又开始厌世了,我急忙道:“龙儿你别灰心啊,我们还要去昆仑山泡温泉呢,这里玩几天就好了,你喜欢的话,将来治好了你中的毒,我们再过来玩,到时候你想在这过一辈子,我也陪着你。”

    龙儿看着我,苦笑着摇了摇头,道:“唉,你啊。”

    我也凝望着龙儿,半晌,都舍不得把眼光挪开。

    龙儿看我呆呆傻傻的样子,可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便道:“我们下山去看看吧,那个湖看起来也不是很远,我口渴得厉害。”

    我这才觉得自己也很渴了,天穹顶上透下来的光线这时候开始迅速地变暗了,我估摸了一下,现在时间差不多应该已经接近晚上八点了,整个地底空间随着穹顶上的光线变暗,也很快全黑了下来。

    天色转黑视线难免受阻,我凝目看了看下山的路,这条路本是沿着山壁的凸起经过人工修建而成的,从此刻我们所处的这个墓底暗道出来的山洞口,到下层地面,差不多有一百多米的落差,显得很陡峭。

    更加艰难的是,这条下山的小路,其中一些地方由于岩壁的塌陷,本就狭窄的小路,断掉了好几处。

    那些毁坏之处,宽一点的还好些,看上去似乎有人用搭建栈道的方式,紧依着山壁,用斜撑的木柱子顶住一些木板,上面还能垫脚而过,而那些窄一点的断裂处,却没有做任何处理。

    这样的路况,我还好些,我能跳能跑,这情形对我没有太大的影响,龙儿却不容易走,万一脚踩空了,那就危险了。

    想到上面那个极大可能是东汉末年东吴名将贺齐的大墓,其入口本就极其隐蔽,况且甬道已经被爆炸封锁了,墓里面也没有僵尸什么的,这一路下来没有什么岔道,更没有什么毒虫野兽的行踪。

    看来这个悬崖上的平台处,相对来说还比较安全,于是我对龙儿道:“龙儿你看,现在外面的世界应该是天已经黑了,光线没法透过穹顶传下来,我们即使下到下面去,也得找个安全的地方过夜,但我看下面全是黑乎乎的树林,只怕里面还有几十头老虎,想来也不易找到栖身之所。

    湖边那片建筑物情况不明,等明天天亮了,我们再去打探一番,我看要不这样,我们今晚就在这个平台上将就一宿,你先在这休息下,我下山去想办法找水来,要是能打到点猎物来,我们就不用饿着肚子睡觉了。”

    龙儿看看黑暗中的那条下山的险道,只好点点头,对我道:“好吧,那你去吧,要是找不到吃的也没什么,别太勉强,也别太耽搁。”

    我笑笑道:“放心,以后说什么也不把你一个人丢下了。”

    龙儿回身走到洞口处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对我挥了挥手,道:“死鬼,你快去快回,我等着你。”

    此时这地底世界已是全黑了,我不放心,回身将手中快要燃尽的火把插在龙儿身边的一个石缝之中,四下望了望,只见平台之下,山崖旁刚好是一棵很高大的树的树顶部分,我一纵身就跳了上去,掰断了其中几根枯萎掉的树枝,又跳回平台上,将树枝搭成一个柴堆,又把火把取下,将这柴堆点着了。

    这才向龙儿点了点头,道:“龙儿,你等着我”,说罢从火堆中抽出一根点燃的木枝举着,回身便向那山道奔去。

    这山道虽然凶险,此刻对于能力已经大幅提升的我来说,却只是小菜一碟,高度约有百十来米的山道,我不到三分钟就跑了下去。

    山道的最下面的台阶紧紧挨着树林,台阶之外,一条林间小路大约只有七八米,就被杂草给淹没了,看起来只怕几十年不曾有人类活动或频繁从这里出入。

    我还是对草丛和可能存在的蛇类比较忌惮,举起火把向林子里面望了一望,黑洞洞的也看不太远,可能由于这些大树遮挡了有限的自然光线,林子里除了杂草,倒是没有什么灌木,而且那些杂草,几乎都是一堆一堆的,应该是因为所处之处是林木树梢间少有的能够透光的空隙之地,这样也好,我小心着,避开那些草堆,往那片湖泊的方向前进。

    这林子间的土壤还比较厚,走在林中,虽然天黑看不清树木的品种,但这些树木并没有樟木或是桉树那样的气味,反倒是脚下的泥土,随着温度降低,却泛出一丝说不清的气味,这味道不臭,略微有一点腥,似乎是有机物成分比较高,并且比较疏松和肥沃。

    进了林子刚走了几十米,我就停下了,因为我发现在这夜晚的林子里,四周不远处还有些粗重的呼吸声和嘘嘘索索的野兽走动的声音,并不是只有我在活动。

    我忙将火把插进土里熄灭掉,跳上一棵大树的横桠,揉了揉眼睛,恢复了夜间视物的能力,这时我才看到,这树林里的地面上,竟然有很多大型的野兽正在走动,粗略估计,只在我看得见真切的这块区域里,就有至少六头。

    不消说,就是之前追踪那个赏金猎人,上到大墓墓室里的那些老虎!

    之前那群老虎,约摸有大约三十来头,其中五分之一,竟然就在我所处的这棵大树下面的林间,正在搜索寻食。

    老虎确实是黄昏至夜间觅食的,按照我的认知,老虎这种动物,不论雌雄,一般都是独居,像这样规模的虎群,在野外自然环境中是绝少会出现的,而且老虎食量很大,下面这群老虎看起来都是四肢健壮有力,身形矫捷,应该是不缺少食物,想来这个地下世界应该是有着某种繁殖能力强,生长周期短的动物,恰好是这些老虎的食物来源。

    一开始我以为是兔子,兔子一年能生六到八窝,三个月大的小兔子就可以生仔,堪称是生育机器,但转念又想,这树林之中的杂草并不是很多,也没有灌木,兔子的食物何来啊?

    正想着我忽然看见,脚下地面上,一头老虎嘴里叼着几个小兽走了出来,刚好就在我所处的这棵树下爬了下来,开始享用。

    它嘴里正撕扯着一只,嘴边丢着被它咬死的另外几只,我凝目看去,这才看到,被它捕获的这猎物,虽然比兔子小了些,但看那形态样子,应该是某种大型的旅鼠。

    这下我明白了,旅鼠的生育能力也是不得了的,一对旅鼠,一年能生育八次,每次十二只,小鼠只需三周,就能开始繁育后代,这样算来,两只旅鼠在其地下鼠洞里,理论上说一年时间就能发展成为一百六十四万七千多只!

    而且旅鼠不挑食,像下面这样身材比较大型的旅鼠在这草类较少的林子里面能够生存,看起来应该是在这林间地底之下,有着大量的昆虫供其食用,也许是白蚁或是其它虫子,毕竟这里比普通的地面上更加靠近地底,地热也更加充足。

    成千上万的大体型的旅鼠,养活了三十几头老虎,这也不奇怪。

    我轻手轻脚,小心着尽量不发出声响,在树林中一棵棵树的树梢间跳跃,以这种方法前进,虽然比较费力气,但也省去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大约行进了二十分钟左右,我就来到了这块高大树林子的边缘,前面依旧是树林子,但树木间比较稀疏,而且前方那些树木相对较矮。

    我躲在树上先观察了一会儿,见这片矮一些的树林子里面没有老虎的踪迹,便跳了下去,刚进了林子,我不由得开心起来,运气实在太好了,这片林子竟然是一片柑橘树林。

    虽然现在是春季,但这片果林由于处于这个温室一般的地下,明显延长了果子的成熟期,只见那果树枝上,挂满了果皮光滑、果肉饱满的果子,走近了还能闻到一股股宜人的清香,我忙抓了一个下来,剥去果皮,塞进嘴里,这一嚼,只觉得脆嫩多汁、甜酸可口。

    这下倒是帮了我的大忙了,之前我还一直担忧,我都没个水壶,到了湖边拿什么盛水,现在好了,我挑挑拣拣地从果树上摘下了几十个柑橘,用我这件长衫的下摆兜住,认真打好了结,回身便往那条山道底角处回去。

    之前看清楚了状况,回去的路上花费的时间还不到来时的一半,我抱着那兜柑橘,蹦蹦跳跳地沿着山道回到大墓下密道口的这个平台上,远远就看到龙儿依着火堆,侧身靠在石头上,已经睡着了。

    我刚想叫醒龙儿,忽然意识到不对,那火堆之旁,竟然站着一只大鸟!

    在火光映衬之下,我发现这头大鸟长得十分奇怪。

    它的样子很像一只鹤,但与仙鹤不同的是,它的身子是青色的,细细长长的脖子,喙很宽大,后颈上一溜红色的羽毛一直延伸到尾羽处,它只有一只同样十分细长的腿脚,此刻正踩在地上一跳一跳地,围着那个小小的火堆,轻轻扇动着翅膀。

    这家伙看起来没什么攻击性,其注意力也不在龙儿身上,反而对那堆火十分着迷。

    想到之前见到的狰兽,我立刻就明白了这个家伙的身份了。

    这就是传说中六瑞兽之一的毕方!

    这东西据说就是和狰兽共居于章莪山,当年曾经做过皇帝的随车护驾神鸟,黄帝战蚩尤时,此鸟曾引来神火烧死了蚩尤的一万多将士,谣传还说它是黄帝手下第一谋臣风后的妻子变的。

    这独脚鸟在典籍中最后的记载,是明神宗万历十四年,也就是1586年夏,说是有只毕方垂于小梅关侧,次日大火焚了军库。

    传说这家伙最喜欢火,而且能驭火,可能这地底世界很少出现这样的火堆,夜里也不知它在哪里躲着的时候看见了,于是很兴奋,飞到火堆边尬舞了起来。

    我往前走上了两步,这只瑞兽这才发现了我,猛地扇动了几下翅膀,腾空而起飞走了。

    然而就在它扇动翅膀的时候,那小小的火堆竟然就像被浇了一桶汽油一般,瞬时间火光冲天而起,直冲到空中五米多高,待那毕方飞远了,那火焰这才降了下来,又恢复成原先的样子。

    这一下龙儿也被吵醒了,坐起身来,见我回来了,便喊我道:“死鬼你回来了,找到水了吗?”

    我仍兀自转头望着天空中那毕方飞去的方向,那大鸟在漆黑的夜空中很快就消失了,听到龙儿喊我,忙回头跑到龙儿身边,对她道:“水没有搞到,但是你看。”说着我把衣摆解开,把那一堆柑橘送到龙儿跟前。

    龙儿兴奋地道:“哇,你上哪儿找到那么多水果?”

    我道:“下面这高大些的密林子出去就有一片果林,我在果树上摘的,快吃吧,渴坏了吧?”

    “嗯,”龙儿接过一个柑橘剥了皮就开吃起来,我将那几十个果子倒在火堆前的地上,也坐了下来,拿起一个吃了起来,眼光却偷偷瞄向了那湖边黑灰色的建筑物的方向。

    龙儿显然是没有看到那只毕方神鸟,我心里还是有些疑惑,这个地底世界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在这个地方会有两只上古传说中的神兽存在,有那么多的群居的老虎?

    还有,那些旅鼠,并不是我国境内的原生住民,会不会就是这里的主人为了饲养那群虎专门引进的?

    那片果林也不像野外自然生长的,疏密间距很有规矩,而且那上面结出来的果子品质那么好,一定是有人照顾栽培的。

    那个不说话的小男孩到底又是什么人?那湖边的建筑物是什么?里面到底有什么?为什么那两个赏金猎人知道这个地方,还从这里盗走了一件什么很珍贵的物品?

    想着这些问题,我虽然很饿也很渴,但吃了两个柑橘也就再也吃不下了,龙儿虽然吃得很斯文很慢,但我眼角余光扫了一眼地上却发现,这才一会儿工夫,橘子皮就剥了一地,显然她已经吃下去十几个柑橘了。

    我心里笑了,龙儿还真是水果杀手啊。

    但我不敢表现出来,龙儿注意到我的神态,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道:“我最喜欢吃柑橘了,你怎么不吃了?”

    我也笑道:“你多吃点,我从小怕酸,解了渴就可以了,不用管我,你尽量吃,不够的话我再去搞。”

    龙儿却道:“够了,不用去摘了,我之前是太渴了,现在吃了那么多,也不饿,也不渴了,收拾下我们就睡觉吧。”

第四十七章 夜半歌声

    湖中人

    湖上石楼笼烟雨

    桥东桥西有佳人

    花红易褪如郎意

    水流难停似妾忧

    曾随织女渡天河

    记得云间第一歌

    纵有愁人肠自断

    从来不似此声悲

    我这才意识到我也很疲乏困顿了,忙四周打量了一圈,只见火堆周围的平台地面并不平坦,有很多尖锐的石子儿突出,唯一一块相对比较平整的沙砾土质感的地面,正好就在火堆边上,但也只有大约不到四个平米的面积。

    能睡觉的地方仅仅刚好够两个人并排卧下,而且还要和火堆保持一定距离,所以如果我和龙儿都在这块平坦的地方睡下的话,说不得只好挨在一起了。

    我有点窘,想了想我忙又跳到之前拗断干枯树枝的那棵树上,又搞来一堆枯枝,把火堆搞的更大了一些,对龙儿道:“这地方不算很安全,我怕万一夜里老虎跑上来,龙儿你在火堆边先睡吧,我来值夜,放心,我还不困。”

    龙儿之前等我的时候就困得不行睡着了一会儿,这时吃过了东西,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也不执拗,打了个哈欠,对我甜甜一笑,道:“那好吧,我先睡了,你要是太困也过来睡吧,”说着龙儿向我招了招手,又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身后的地面,接着又道:“老虎来了也不怕,它们不是你的对手。”

    说完龙儿就在火堆边上枕了根木头,和衣侧卧着倒下了,不一会儿,便没了动静。

    我虽然也困,但龙儿这个示意我睡觉的位置却让我的脸烧了起来,我的心头也是小鹿乱撞,长这么大,除了托儿所幼儿园,正常情况下,我从没和女生睡在一起过,何况是,是龙儿这么美艳绝伦的人儿。

    地底世界本就温度不低,加上面前这一堆篝火,我身上和心里都有些燥热。

    说是守夜,其实现在看来也没什么可以值守的,下面林子里那些老虎,和普通的野外老虎不太一样,比较有纪律,凶恶程度应该低了许多,这群老虎之前在狰兽的带领下曾经从这个山道上来,上去上面那个大墓,但此刻没有指挥,这条山道也狭窄难行,没有必要它们应该不会上来。

    来自天空中的威胁其实也不大,那只毕方虽然容易被火光吸引,但毕方是瑞兽,比较温良,而且其看似生性胆怯,一见到我就吓得立刻飞走了,应该也不会再来。

    平台之上四周都十分安静,我斜靠在之前龙儿倚靠的那块大石上坐了下来,抓过一个柑橘慢慢剥开来,一瓣一瓣缓慢地吃了起来。

    酸甜的汁水流入喉间,我静静地望着眼前已经熟睡的这个人儿,这个人儿是那么地温柔和善良,全无半点人世间的烟火气色,和她待在一起,每一分钟都是如此美妙。

    这个地底世界也是如此奇幻和多彩,这里的生态,似乎出自某位高人之手,却又那么自然。

    相比地面上那个纷乱繁杂的世界,这里简直就如梦境一般,若不是龙儿身上还有余毒未解,我就和她自此生活在这个世界中又有何妨。

    但又一想,这个域外世界是有主人的,湖边那所建筑物,虽然没到得近前,但想来应该也是千年前的就存在于此的了,上面那个大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东汉末年东吴将军贺齐的墓,距今已有一千九百年左右。

    从那大墓的甬道被人为加固和墓里的物品摆设全部被人搬走来看,据我推测,那个大墓建成之后,不知何时,遭了成规模的大群盗墓者的洗劫,而很有可能在此之后,此处的主人,无意中发现了那座被倒空的大墓,又发现那大墓的后室地面之下,竟然有个空间。

    经过一番发掘后,他找到了那地下通洞,继而沿着通洞下顺的斜坡,修建了简陋的台阶,从而下到下面这个山洞中,山洞出来,又发现此处竟然有个天然形成的地底世界。

    此人应该也是身负奇能,手段高明之辈,进而带人倚着湖边修建了那座建筑物,又豢养了很多老虎,不知用何等手段,引进并放养了很多大型的旅鼠作为虎食,还栽培了一片柑橘果林,天黑看不真切,这地底世界还不知存在着多少,他或她的巧手天工,只是此刻未被我发现而已。

    此间有狰兽,有毕方,极大可能就是传说中那座神山,章莪山。

    那位发现并经营此处的高人,若其血脉未断,其后人应该就居住在那湖边的建筑物中,而早前那个骑着狰兽的小男孩,极大可能就是此间现在的主人。

    而那座建筑物中,千年来似乎存放着一件什么宝物,这才引得那两个赏金猎人垂涎,专程跑到这里将其盗走,但看那骑着狰兽追击的小男孩的神情,似乎也并不是特别在意,因为当时他看到甬道被堵,二话不说就带着虎群折回了,也没想办法再追。

    这些事情疑点重重,看来只有等到明天天亮之后下去打探一番才能知道了,不过,虽然我很好奇,但自从龙儿中了那妖血毒针,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两天,只剩下九十八天了,这个才是我目前最关心的问题,看来能搞明白固然好,搞不明白也无所谓,想办法尽快从这里出去才是正事。

    我又看了看熟睡的龙儿,很想就过去靠在她身后,搂着她的肩躺下,但想了想还是不敢,尽管龙儿似乎不在意,我却不愿唐突佳人。

    一来我对龙儿是既尊敬,又爱怜;二来我从小到大,没真正谈过恋爱,这种事情,实在没胆子也没经验。

    这里的温度似乎无分昼夜都是恒定的,我心里依然燥热,咬了咬牙打定了主意,站起来走到龙儿身边,脱掉了身上这件穿了两天的长衫,俯身下去将长衫轻轻盖在侧卧的龙儿身上,仔细掖好,不让她的脚露在外面。

    同样略低于体温的温度,人在醒着的时候没有问题,但睡着的时候由于身体放松,血液集中在脏器,身体暴露在外,最容易着凉。

    这下我身上只剩下一条长布兜裆,黑夜里倒也无所谓,我虽然两天一夜没有睡觉了,此刻却没了困意,我也不想搞出什么动静吵到龙儿,于是走到了平台外侧悬崖边,将脚搭了出去,坐了下来。

    此刻这地底世界的天穹顶之上,似乎是因为那外面的湖水之上天气晴好,夜空中应该没有乌云,一片白色的月光竟透过穹顶映照下来,因为湖水折射的缘故,月光微微摇曳,柔和地撒到地底的那些孤山、暗林和地下湖泊等等景致上,很是有些动人。

    借着月光,还能远远望到这地底世界远处的地平线,细细长长的一条线,将远处的湖水和包围着的山壁分割开来。

    我正沉浸在这美丽的夜色中,忽然间,我听到,很远的地方,那个建筑物旁湖泊的方向,竟隐隐约约地传来一缕歌声。

    是女子的歌声。

    那声音很远,之前因为龙儿,我心里小鹿乱撞,胡思乱想心猿意马,没有注意到,此刻静下心来,这才察觉到,我回头望望龙儿,她依旧沉睡着,并未听到这歌声。

    若非静夜之中,而我耳力又比寻常之人高出不少,否则也很难发现的,我忙凝神静听,只听那歌声的曲调,似乎很像很久之前我被困在那个蛇洞之时,杨梓所唱的那首能催眠巴山大蛇的古曲,一样的只有宫商角徵羽五音。

    那歌声很慢很柔,充满了古风,而且一遍唱完,过一分钟左右,又开始唱。

    那首歌只有六句,在我认真仔细分辨之下,我终于听出来了,那歌声唱的,竟然是诗经里的一首好像叫做采的诗,其词句是这样的:

    于以采?南涧之滨;

    于以采藻?于彼行潦。

    于以盛之?维筐及;

    于以湘之?维及釜。

    于以奠之?宗室牖下;

    谁其尸之?有齐季女。

    这歌词,或者说这首古诗,翻译成现代汉语,其大意就是说,上哪儿可以采到四叶菜啊?就在南面涧水旁边呗;上哪儿可以采到水豆子啊?就在积着水的那浅浅的沼泽里啊;拿什么东西盛放采到的野菜啊?有那圆的和方的筐啊;拿什么来煮食物啊?有那三脚的与没脚的釜啊;在哪里安置祭品呢?祠堂旁边的窗户底下啊;这次谁来做主祭呢?恭敬虔诚的待嫁女我啊。

    究竟是什么人,会在这夜里的地底世界,吟唱一首如此古老的诗歌?

    我好奇心大起,再次回头看了看熟睡中的龙儿,她依旧睡得那么安详,看起来这里很安全,于是我决定,趁着夜色去那歌声传出的地方打探一下。

    我轻手轻脚,又一次沿着那条险要的山道向山下奔了下去,这个时候已经快半夜了,林中那些老虎吃旅鼠都吃饱了,也找地方休息去了,所以下到了下面,没再看到一头老虎,我没再上树,就在林子中快速纵跃而过,就如同使出了轻功。

    轻功是什么,其实根本不像影视剧里那样夸张地摆脱地心引力,随随便便地飞来飞去,其实任何物体,包括人体,都受到地心引力的作用,也就是重力,想要悬浮在空中,要么是超能力,要么就是耍魔术障眼法。

    高中时候曾经读过《北史》,里面有段记载,说是禅定寺旗幡竿上的绳索断了,有个叫沈光的人,口里衔着绳索,拍竿而上,直至龙头,将绳子系好了,又从数丈高空纵下,落地时一巴掌拍在地上,倒行十余步就站住了,毫发无损,当时的人都称他为:肉飞仙。

    按照我现在自身的能力,我领悟到,所谓轻功,其实是利用一些技巧实现的,并非真的使人变轻,比如有人踩鸡蛋不会碎,其实就是利用最合理的接触面,做到压力的均匀分布,达到减小压强和最大限度地利用受力物体的承载能力而实现的,绝对不是身子变轻了,或者是什么运气使自己身体向上浮。

    我自己就是这样,在林子之中纵跃,奔跑得快,行进间有时只是在草丛之上轻轻一点就掠过,并没有脚踏实地。

    而如果我想,现在的我也能够做到水上漂,但那其实是我在极短时间内奔跑于水面数十米,利用水面张力和与水面最短的接触时间来做到的,不可能长时间静止或踩在水面上。

    现实中,普通人如果经过大量的练习,也能达到类似古代传说中的轻功的效果,比如跑酷运动。

    又扯远了,不一会儿,我就跑到那片果林,从果林中穿了出去,经过一小片,满布着粗大芦苇的沼泽地,我就来到了那块湖边。

    之前在山顶之上看不真切,这会儿看清楚了,晃荡稀薄的月光下,这湖面静若处子,毫无水波荡漾。

    夜里看不出湖水的颜色,应该是碧绿色的吧,湖面并不平整简单,反而有很多的石头从水中露了出来,一些是小石山,更多的是大块的层叠的石块,岩石上还有一些植物,一蓬蓬的,夹杂在石块之中。

    这一路上,那歌声并没有停止过,随着越来越近,歌声也越来越清晰了。

    那歌声就从湖中的一个相对比较大的,像个小岛一般的层叠堆垒的石块丛中传了过来,那是个女子的,温婉动听的嗓音,平缓的吟唱中,略微带着一丝悲凉之意。

    虽然已经到了湖边,但那歌声传来之处,刚好背对着我这个方向,并不能直接看到是何人在低唱,我又仔细看了下,我发现我所处的这个位置的右前方不远处,就有一条岸堤,这条大堤大部分淹没在了水下,水面之上只留下了不到十公分的部分,加上大堤本身的颜色和湖水的颜色比较接近,所以在远处几乎看不到。

    那条大堤从湖岸边一直延伸到湖对岸半岛一般凸出来的地面,上面就是那座建筑物,这个大堤总长大约有一公里还多,但这条堤却把这个地下湖切成了一大一小两个湖泊。

    那个歌声传来的小岛,正位于大一些的这个湖泊里比较靠近建筑物的位置。

    我几步就走到那大堤之上靠近果林这一侧的端头,尽量不发出声音,伏着身子,悄悄地走了上去,随着我的靠近,那歌声越来越近。

    谁知就在我离那传来歌声的,左侧大一点的湖泊中那个迷你小岛一样的石块堆只有十多米的时候,突然,我听到,右侧小一点的湖泊中,有个话语声传了过来。

    我急忙蹲了下来,只听那声音也是个女子的声音,嗓音虽然很甜美,但却似乎很生气,只听那声音说道:“别唱了,你唱了一晚上了,烦不烦?”

    歌声戛然而止,紧接着左边大湖中传来另外一个女子声音,听那声音就是那唱歌之人,只听她弱弱地说道:“主人快不行了,他老人家殡天之时,我想为他唱一首挽歌,这样也妨碍到你了吗?”

    小湖中那个女子的声音冷笑了一声,道:“你也配?也不低下头照着湖水看看自己的长相,真到了那时候,要唱也是我唱!”

    大湖中那个女子似乎被切中了要害,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我虽然不如你貌美,但我从未害过人。”

    只听右边小湖中那个女子又冷笑了一声,道:“你倒也可以试试啊,就凭你那张丑八怪的脸,谁会上你的当?哼,我就不明白了,凭什么你住大湖,我住小湖,主人真是瞎了眼,越老越偏心。”

    左边大湖中的女子似乎急了,道:“你怎么敢这样说主人?!”

    右边小湖中那女子毫不胆怯,道:“我说了又何妨?反正他也活不了几天了!”

    静夜里,这二位女子在这地底世界月光下的湖水中,你一言我一语的争吵,全然没注意到我这个外人。

    但我也确实听糊涂了,听这些话语,她们似乎都是某人的下属,而她们口中那位主人,竟似乎快要死了。

    我之前还猜测这栋建筑物应该就是那个骑狰兽的小男孩的地盘,此刻听她们说主人是老人家,难道这里还有别人?、

    最为奇怪的是,这两个女子为什么说自己住在湖里??

    我好奇心又起来了,继续蹲着身子,轻轻向说话的二人挪去,刚挪近了一些,忽然我的鞋底碰到了这条砂石堤上的一颗石子,发出了很轻微的一点响声,顿时,左侧那岩石小岛上,一条白影就动了,只见那白影迅速从石块上弹了起来,扎进了湖中,水花都没有溅起来多少。

    与此同时,我却见到右侧小湖中,也有一个人迅速地沉入水里,一圈小小的涟漪扩了开来。

    行藏已露,我想想也不必再躲了,于是我走了过去,看看左侧的大湖,夜里什么动静也看不到,我又走到右侧小湖边看了看,却看到那湖水之下,有个人憋着气潜在水里。

    那应该就是开口打断之前唱歌的女人的,另外一个女人,此刻身子潜在湖里,她的脸庞就在湖面之下大约五十公分的地方,整个人静静地,直直地,立在水中。

第四十八章 鱼人水妖

    水中仙

    离情短

    相怜相伴小洲前,

    执念长

    紫府离今不记年。

    忆旧时

    曾是玉皇亲手教,

    却未想

    戏来双作水中仙。

    那穹顶之上透下来的月光,黯淡而且摇晃,又隔着水,我看不清这水下女人的五官样貌,但大致能看到,这女人此刻隔着湖水,瞪着眼睛也正在观察我,她似乎胆子很大,也不怕我,而且,要命的是,她好像没穿衣服!

    这怎么好意思呢,我忙偏过头不去看她,伸手抓了抓头想了想,我便分别向两侧湖水各作了个揖,大声道:“不好意思啦两位美女,我不是故意来吓你们的,我这就走,你们继续聊。”

    说罢我转身就要走,还没走出几步,突然,身后那小湖的水面“哗”的一声,似乎有人钻出了水面,紧接着,一个女子柔美的声音道:“等一下!”

    我疑惑地回头看去,月光下,只见那湖面上,一个女人从水中露出了上半截身子,正看着我,而她的下半身还在湖里。

    她的皮肤白得能要人命,她那及腰的长发全部散开披在了身前。

    我乍一看到此般情景,连忙抬手遮住了眼睛,脸上烧得慌,却听那女子笑着,开口道:“别蒙着眼啊,你看看我是谁?”

    我觉得很奇怪,难道我认识你?心里疑惑就忘了害羞,我把手放了下来,月光下,只见水中那女子正举起一只手,轻轻撩开了挡住面容的长发。

    那张脸,高高俏俏的鼻尖,一汪秋水般清澈的眸子,剑眉含秀,红唇娇艳。

    我吓呆了,那竟然是我曾经一度魂牵梦绕的那张脸。

    姬铃儿的脸!

    什么情况?!

    我呆呆地望着眼前伫立在水中的这个女子,她脸上的水珠此刻已然全都滚落,月光下,五官更加清晰了,绝对不会错,她的脸,就是姬铃儿的脸。

    那皮肤丝滑的脸,那含着秀的眼,那在我心中排第一的颜值……

    眼前这俏丽的容颜,不是姬铃儿却又是谁?

    虽然铃儿从颜值上来说绝对在我心里是第一,但此刻我心里真正在乎的人,真正爱恋的人却是龙儿,所以我虽激动,倒也没有失态,于是我努力克制住狂跳的心,又仔细打量了面前这个仍旧站在水里的女子。

    细看之下我还是发现有些不对,她的身材,似乎比铃儿丰满一些,或者说,她的骨头架子比我记忆中的铃儿的身子,要壮一点。

    而且最大的问题是,她竟然在对我微笑!

    铃儿从没对我笑过!

    如果眼前这个女子就是铃儿,难道早先那时候,铃儿并没有逃出那座兽人矿场,又或是出了矿场,却没出武夷山,不知怎么竟然跑到了这个地底世界,而且还长胖了一些?

    而她此刻见到我这个故人,终于舍得开颜一笑了吗?

    这女子见我呆立在大堤上不动,身子竟然在水中,毫无摇晃地,慢慢向我靠了过来,同时,她居然也开始开口唱起了歌。

    只听她柔声唱到: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渡。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那歌声至柔至软,似乎也是古曲的调子,歌词我知道,是秦观的鹊桥仙,这本是一阙诉说爱人离别后思念之情的词,但此刻听她唱来,却似爱人间的呢哝软语,又似梦中情人正轻轻招手相唤。

    那歌声中带点离悲,又带点期盼,然而更多的则是充满了诱惑。

    我耳中和脑中全是那优美的歌声,眼前就是铃儿,一时间,竟然丧失了心智,不知不觉中,也开始移步向那伫立在水中的“姬铃儿”一步步走了过去……

    水中的“姬铃儿”口中依旧唱着歌,见我动了,歌声不停,却抬起了一只纤弱的,白嫩如玉笋的小手,向我伸了出来,我本就已到堤边水旁,见她抬手,踉跄着急忙走上两步,恍恍惚惚地也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那手上还有些水气,显得很凉。

    姬铃儿慢慢回转身子,那只温柔但有些冰凉的小手轻轻一带,拉着我向水深处走去,我呆呆地跟着,右脚一步踩进了水里。

    这水倒也不算刺骨,但我的双脚似乎感觉神经比一般人的要更加敏锐一些,这一碰到冰凉的湖水,突然而至的一阵寒意就从脚底传到脑中,我立刻恢复了一点点理智。

    对于眼前这个拉着我的手向水中走去的姬铃儿,我觉得有那么一丝丝不对,虽然只有一丝丝而已,但我还是低头向水下望了去,月光下,水下的物事其实看不太仔细,但我毕竟在君子峰那地洞湖泊中生活了几个月,而我的这双眼睛也已经具有了很强的视力。

    我这一低头,就看到在水波的下面,姬铃儿的下半身,却没有双腿!

    水面之下,竟然是一条大鱼尾巴!

    此处湖水尚且不深,我看到湖底,而我看到,就在这岸边,她身下那条微微摆动的大鱼尾巴旁的湖底,正静静地躺着一副人类的白骨!

    此刻水下那条大尾巴,仍然在轻摆,支撑着眼前这长得和姬铃儿一模一样的女人的上半身,而她的手,依旧拉着我正一步步向湖水深处走去。

    我猛地清醒过来,急忙用力挣脱了这怪女人的手,这女人也回过身来,脸上的笑意消失了,虽然还是姬铃儿的脸,但那脸上的神色迅速沉了下去,只见她迅疾地伸手就要来掐我的脖子。

    危急之下,我一仰头避开她的手,身子坐进了水里,我已经进入水里的脚忙用力一蹬,整个身子立刻腾空跃起,又跳回到了大堤之上。

    这女子速度不慢,却没能抓住我,也有些诧异,这时她脸上完全没了之前那温柔的神态,盯着我,恶狠狠地道:“跑什么?你给我下来!”

    我此刻完全恢复了过来,虽然不知道这水里的女人为什么会长着姬铃儿的脸,但我心里清楚她绝对不是姬铃儿,很有可能,是某种会变脸的妖怪,但我不知道她怎么只在水下观察了我一会儿,就能变成铃儿的模样。

    见她没有从水中追出来,我镇定了一些,平静地回道:“我不下去,你不是人。”

    水中那个女妖见我识破了她,撇了撇嘴,冷笑道:“我怎么不是人了?是不是这幅模样你不喜欢?”说着她又盯着看了我几秒钟,随即用双手捂住了脸,几秒之后放开了手,我勒个去,只见她的脸竟然又变成了张月鹿的脸。

    只听她又道:“这个呢?喜欢吗?”

    我又被这诡异的一幕惊呆了,这是怎么回事?

    眼前这女子是个妖怪肯定不会错了,虽然妖怪能变脸这件事,我还勉强能接受,可为什么她变成的,都是在我心中,除了龙儿之外,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女人的脸?

    难道她在观察我的那几秒钟之内,竟然就能读到我的心事和记忆?

    我心里很虚,想来此地不宜久留,于是我不再与她目光接触,转身就向果林方向奔去,那女子依旧在水中,倒也没上来大堤,但她依旧在水中不急不慢的跟着我,与大堤上的我,保持平行,一边游还一边说:“喂!你看看我嘛,我再换一个,如何?别走啊,陪我玩一会儿啊。”

    她越这样说,我心里越发毛,脚下步子也越来越快,到得大堤尽头,我干脆纵跳起来,直到我跑进了果林,身后还远远传来那妖人的声音:“你别走啊,你快回来啊,我唱歌给你听好不好……”

    我捂住耳朵连忙跑,谁知刚穿过果林,跑到那片高大的树林边上,就见前面蹲着一个黑影,竟然又是一头老虎!

    我不想多惹是非,正准备跳到大树上,却见那头老虎只看了我一眼,低声“嗷”了一声,丢下一堆东西转身就跑,它那跑动的姿势,夹着尾巴根,两条后腿有些扭捏,倒是有点熟悉。

    我松了口气,原来无巧不巧,又遇到之前被我揍得拉稀的那头老虎,它见到是我,忙不迭就跑了。

    我走了过去,看了看它丢下的那堆东西,只见地上是两只被它咬死的大型旅鼠,看起来刚死不久,还没来得及吃,肉倒是还很新鲜,这就便宜我了,我拎起来两只旅鼠,跳到树干之上,从一棵树纵跃到另一棵树,向那条山道方向跳着过去。

    这一路倒是没再遇到什么波折,到了山脚,沿着山道而上,很快我就回到平台之上,那火堆还没熄灭,许是听到我的脚步声,龙儿翻了个身,但接着又睡着了。

    我往火堆里添了点柴火,走到山壁边,找了一片边沿比较锋利的石片,利索地将那两只旅鼠放干净了血,剥了皮,去掉了头、爪和内脏,仔细拿鼠皮把鼠肉揩抹干净了,用两根较细的木棍穿了,走回来插到了火堆旁边,这才坐了下来。

    经过刚才湖边的见闻,我是彻底一点倦意都没了,估摸了一下,现在差不多应该是早上六点左右了吧,因为天穹顶上洒下来的月光,这个时候已经没了,整个地底世界,除了我面前这堆火,其余地域全是黑的,此刻应该正是黎明前的黑暗。

    这个时候也是最冷的时候,我又向火堆挪近了一些,向着火,那两根旅鼠肉串,在火烤之下,短短几分钟,表面上就已经开始流下些油滴来了,虽然还没有传出肉香味,但显然这东西的油脂层应该很厚,这样看起来,口感也许还不错,至少不会很柴。

    望着这跳动的火光,我又陷入了沉思。

    刚才在湖边,那湖里的女子,应该不是人类,而是某种很独特的生灵。

    她们似乎拥有某种特殊的能力,可以很容易地窥探到人的内心深处的记忆,凭着这些记忆,轻松就将自己的容貌,变成了这人心里所记得的那美人的模样。

    而她们似乎还能通过歌唱,迷惑住别人,我就险些被那个长着姬铃儿面容的女人拉进了湖水里,而湖里只怕还不止那一副人类骨架。

    联想起之前一见到我就忙着跳进湖里躲起来的那个胆小些的女子,曾说什么她至少没有害过人,那个变成姬铃儿样子的水中妖女,只怕将我拉下水后,会吃了我也说不定。

    想到这里我不禁有些后怕,我虽然拳脚体术已然很是上了些档次,但在水里只怕也难发挥出来,刚才要不是最后时刻清醒了过来,此刻只怕也躺在湖底了。

    那究竟是什么妖怪啊,我想了一会儿,突然想到,这两个女子,会不会就是那传说中的鱼人水妖?

    以前我读过一本书,是清代一个叫薛福成的人写的,好像叫什么《庸盒笔记》,里面记载了一个故事。

    说是太平天国时,金陵天王府里有一个花园,里面有一个很大很深的水池子,清军攻入金陵之后,天王府的宫女有近百人投入水池中自尽。

    天国被灭之后,天王府被改成总督府,后来到了甲戊年的秋天,住在这里的总督李雨亭的一个客人,让他的一个仆人去茶炉房去端茶水,可他等了很长时间也没见那仆人回来,于是就又叫了一个侍卫去找那仆人。

    这个侍卫在经过花园的时候,隐约听到有呻吟的声音,他便向声音处走去,结果看见那奉命去端茶水的仆人扑倒在那个大水池的边上,双腿浸在水中,两手死死抠在地上,看上去已经力竭了,而在他身后大池子中,正有一个美貌的女子,抓住他的腿把他往水中拖,而且就快要得手了。

    那个侍卫忙奔了过去抓住那仆人的双手拼命拽住不放,并且大声呼救,这家里的其他仆人听到呼叫后,都跑到花园的水池边,这时,只见那女子才恨恨作罢,一下子就遁入水中,入水的时候下半身就像一条大鱼尾巴,拍在水面上,溅起一大片水花,还发出了很响的声音。

    后来总督李雨亭命手下人抽干了那个池子中的水,只见池底之下的泥里,陷着数都数不清的很多白骨和腐烂的衣物,却没有那人鱼水妖的踪影。

    以前读到这个故事,我不过莞尔一笑,却不成想,今夜我也遇到了这样的怪事,看起来,这两个水中女子,说不准,就是那清人笔记中所记载的,人鱼水妖。

    可她们所说的主人又是谁?她们所处的湖边上,那座高大建筑物,里面又有什么?

    正思索着,穹顶之上,透出来一片柔和的光线,看起来,外面的世界,此时已然天亮了,晨光穿过湖水透了下来,将这地底世界照亮了。

    这个地底世界醒了,山下的树林中,远远传来几声鸟儿“啾啾”的鸣叫,也不知道是什么鸟,居然住在这地底世界之中。

    而那两根木棍上穿着的旅鼠肉,也正散发出一阵阵香气,看来是烤熟了。

    就在这时,龙儿也醒了,她翻转过身子,伸手揉着眼,打了个哈欠,这才看到火堆旁的只穿着条兜裆布的我,又看看身上盖着的那件长衫,甜甜地笑了。

    看着龙儿醒来的样子,我忽然也感到一阵甜。

    这场景,不就是幸福本该有的样子吗?

    如果每天早上醒来,发现自己还活着,而且第一眼看到爱人就在身边,这难道不就是天底下,最简单,也最挚厚的幸福!

    与这样的幸福相比,金钱、财富、地位、权势那些,统统都要让道。

    如果这时爱人再亲手端来早餐,那这幸福还要加分。

    所以我赶快拔起一根旅鼠肉串,送到龙儿面前,道:“你醒得真是时候,早饭刚刚熟,趁热吃吧。”

    龙儿伸手接了过去,闻了闻,道“好香啊,是兔子肉吗?你在哪儿抓的?”

    我不想说是旅鼠,怕倒了龙儿胃口,于是笑道:“不是兔子,是地豚肉,这下面林子里的一头老虎帮我抓的,可惜没有盐和辣椒面,你将就着吃吧。”

    说起来我也很有些饿了,于是我把另一串旅鼠肉从火堆边拔了起来,撕下一条腿子,啃了起来。

    这旅鼠的肉确实味道还不错,质感有些像鸡肉,不同的是,鸡肉的脂肪主要集中在皮下,而这旅鼠的肉,脂肪却并没有和肌肉分离,夹杂穿插在一起,加上烤得火候正好,所以口感很好,虽然没有调料来调味,但在这荒野之中,也算得上我所能搞到的,最原生态、最有营养的美食了。

    我和龙儿围着火堆,吃着旅鼠肉,我的那一串很快就啃完了,龙儿却还是很斯文,只吃了半只就再也吃不下了,她很自然地把剩下的半只递给了我,我也不客气,接过来继续啃,龙儿从地上捡起个昨夜我摘来的柑橘,剥开吃了起来。

    她吃了三个柑橘,又剥了一个递给了我,我刚好吃完了旅鼠肉,便接过橘子来吃了,顺手从地上拾起来几块橘子皮,把手上的油擦干净了。

    龙儿这时站起身来,走到我身后,把身上披着的我那件长衫披在了我的身上,道:“快穿起来吧,我们去那座建筑物里看看,顺便我要到那个湖里去洗洗脸。”

    我还正回味那旅鼠肉的滋味呢,听龙儿这样说,心里打了个咯噔,那湖里可有妖怪,我有些担忧,但又一想,若不去那建筑物里面看看,我们毫无机会从这个地底世界出去,想到这儿我只好硬着头皮站起来,将那长衫穿好,系好腰带,道:“好,走吧,下去你可得跟紧我,这里山下面猛兽成群,很是危险呢。”

    龙儿又笑了笑,道:“有你在,就算下面有山精水怪,我也不怕。”

第四十九章 风后神庙

    入云山

    旧城风光好

    烟波迎客到

    绿杨晓寒轻

    红杏春意闹

    长恨欢娱少

    千金搏一笑

    为君持酒劝夕阳

    且向山间留晚照

    龙儿这样说,我心里不免也有些骄傲,却见龙儿顿了一顿,又转头望着远处,望着那些刚刚随着天色亮起来而披上些光泽的景色,道:“这里的风景真是美啊,就算是死在这里,我也不会有什么遗憾的。”

    我忙道:“别这样说,龙儿,我们的日子还长着呢,有的是时间去欣赏全世界的风景。”

    龙儿转过来,温柔地望着我,道:“你觉得这儿美吗?”

    我也望了望那远处的风光,阳光透射之下,这地底群山巍峨,植被葱郁,空气显得特别纯净,确实很令人心旷神怡。

    这时却听龙儿呢喃道:“是啊,和时间相比,个体的生命其实根本没有什么意义,只不过是我们来到了世上,又碰巧聚在了一起,而唯一美丽的事情就是,你遇到了风景,而我遇到了你。”

    我转头也温柔地望着龙儿,道:“这辈子我最大的幸运,也正是遇到了你,和你在一起,不论哪里都是最美的风景。”

    龙儿和我四目相望,这一刻天地间仿佛除了彼此,我们的心里、眼里都没有任何其它的东西了,我们就那样静静地望着对方,天地、恩怨、世事、无常,没有任何事能影响到我们注视对方的目光。

    半晌,龙儿对我微微一笑,道:“走吧,我们下去吧。”

    我这才回过神来,道:“嗯,走吧。”

    那山道很多地方都是断掉的,此时地面上又有些晨露,比较湿滑,我倒没关系,龙儿走起来特别危险,我向龙儿征询了一下,得到了她的同意,便将她背在了身上,向山下走去。

    遇到断裂的地方,我轻轻纵过去就是了,夜里我尚且能在这山道上奔行如风,白天看得清清楚楚就更不在话下了。

    忽然我想到,刚才龙儿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突发如此感慨呢?

    难道她察觉到什么不祥的预兆了?

    越想越不对,我决定试探龙儿一下,于是我边跑边说道:“龙儿,我想起个好笑的事情。”

    龙儿道:“什么事,说来听听啊。”

    我道:“我觉得,幸好超能力不会增加人的体重哈,你看,我有个叫做朱亥的朋友,他只会两种超能力,体重就达到了一百三十多公斤,可能还不止,我估计他称体重的那个体重秤,最大就是只能称量一百三十公斤。”

    龙儿奇道:“哪有这么胖的人啊?”

    我笑道:“就是啊,他真的很胖,你想啊,他只会两种超能力,体重就一百三十公斤,如果一个异人的体重和他会多少种超能力成正比,那么你会二十多种超能力,岂不是就会有一吨半还多的体重,到时候我还怎么背的动你。”

    龙儿也笑了,在背上轻轻用手捶了我一下,道:“我怎么可能那么重,你不想背就直说,放我下来。”

    我忙道:“我开玩笑的,开玩笑的。对了,你猜那个大胖子朱亥会什么超能力?”

    龙儿道:“之前我读过你的记忆,我记得他号称时间行者,是不是能让时间停止啊?”

    我道:“那只是其中一种,他还有更牛的一个能力,能够预见十多秒后发生的事情,哎,对了,龙儿你那么多的超能力,你能不能预见未来啊?”

    龙儿却道:“我刚好不会这个。”

    “哦”,我嘴上答应着,心里却想,看来之前的猜测,只怕是我多虑了。

    谁知龙儿又道:“我虽然不能预见未来,但这百十年来,我发现只要我心情开始有些低落,好像本来天气还好好的,很快就会阴沉下来,而每次我流下泪水,天上就会快开始下雨。”

    我笑道:“天阴的时候,我心情也不好。”

    龙儿又在后面轻轻地捶了我一下,道:“我情绪在前,天变在后。”

    我心想这也太牛了吧,龙儿你很厉害我承认,但你的心情能左右自然界的天气变幻,这个我就有点接受不了了,但又想到连那个楚运天老头都能召唤雷电击打敌人这件事,我又有些信了。

    接着只听龙儿又道:“自从昨天下到这个地底空间之后,我老是有种很奇怪的感觉,说不清是什么,就是有些奇怪的,稍微有些不舒服的感觉。”

    我伸手去摸了摸龙儿的额头,倒也不烫,于是我笑道:“别多想了,你身体内中的毒还没完全消解,许是这体内的毒素的原因吧,让你有些不舒服,等我们从这里出去后,我们赶快到昆仑山,找了药给你服下了,就没事了。”

    不一会儿我们就下了山,来到了下面山道的尽头。

    白天的光线要好得多,虽然林子很密,但明显能看得较远,这时候龙儿突然指着不远处一棵树下,对我说:“早上你烤的是那个动物吗?那不是大老鼠吗?”

    我一看,果然那树下,正有两只大旅鼠,正在树根边刨食,忙对龙儿道:“这个叫地豚,是兔子的亲戚,不是老鼠,你看它那个样子,憨憨傻傻的,嘴也不尖,鼻子也短,皮毛厚厚的,怎么会是老鼠。”

    听了我这样解释,龙儿将信将疑,又看了半天,道:“下次不要抓这个东西来吃了,我讨厌老鼠,毕竟这东西和老鼠长得很像。”

    我观察了一会儿这片树林,可能因为是白天的缘故,此时一头老虎我都没发现,估计这些猛兽白天的时候躲到别的地方藏了起来,倒也没什么担心的,于是我问龙儿:“你要不要下来自己走走啊?”

    龙儿道:“好啊。”说着就从我背上滑了下来,又道:“这树林里空气真好。”

    我道:“那是,这地底又没有什么污染源,自然环境要好得多。”

    我和龙儿一边说,一边从林子中穿了过去,这片林子中有些地方,地面上凸起一个个的大包,看上去就像是以前杂志上看到过的白蚁丘,只不过更大更高一些,我在其中一个停了下来,把耳朵贴了上去,仔细听,果然,那蚁丘之中确实有很微弱的,密密麻麻的嗡嗡声,应该就是白蚁的家,这也印证了我昨晚的猜想,这林子中有很多昆虫,这些昆虫吃草梗、落叶、枯枝、菌类和更小的微生物,而这些昆虫,尤其是白蚁,数量庞大,也就养活了那许多的大型旅鼠,而那些旅鼠就成了老虎的主要食物来源。

    当然这地底世界也许还有更加大型的草食动物也说不定,毕竟我实际探索过的面积,和从之前站在山间平台上看到的这地底世界整个区域空间相比,只怕还不到百分之一。

    穿过了这片树林,又来到了那片低矮一些的果林,昨天天黑没看清楚,这片果林之中,原来还不止有那些很甜的柑橘,除了橘子树外,还有一棵枣树、几棵樱桃树和两棵枇杷树,此刻刚好是春天,那些树上全部都挂满了累累的果子。

    我一向不怎么爱吃水果,倒还比较镇定,龙儿可是高兴坏了,轻叫了一声就忙着跑了过去,开始摘那些果树上的各种果子。

    龙儿虽然个子不高,但这些果树挂果的枝条距离地面也不高,她只要伸出手去够,就能够得到。

    我走到一棵树下坐了下来,望着开心地蹦蹦跳跳的龙儿,心里也是美滋滋的,心想这个地底世界还真是对我们很友善,风景好,食物也不愁,将来,等世间之事完了,我就和龙儿一起回到这里来,度过余生,又有何妨?

    杨过和小龙女不就是历经苦难,大起大落之后,终南山后活死人墓,神雕侠侣绝迹江湖吗,那样的地方和时光,本就是神仙眷侣的完美归宿,何况这个地底世界,空间比终南山那个古墓大了不知道多少倍,风景也好得太多太多。

    那两只瑞兽和那群老虎不必怕,我们不去招惹它们就是了,唯一有点闹心的是那被大堤分割成的两个湖,里面住着那般妖精,看那湖水中的累累白骨,也不知那湖水还能不能饮用,不过想来倒也不必太担心,这里空间巨大,应该不止只有那一处水源。

    这果林中安安静静的,倒也没人来打扰,地上杂草也很少,倒也不必多虑有那武夷山区常见的毒蛇,我看着眼前欢乐的龙儿,正心想要不要加入,和她一起采摘些果子,忽然,我感觉到有些不对。

    不远处,果林子靠近湖边的那个方向,似乎有人在走动。

    从昨天下到这个地底世界以来,此处除了老虎和旅鼠,还有那只神鸟毕方,以及那湖中的两个水妖,我还从没有见过一个正常的人类,所以我不免有些警觉,这里毕竟不是上面的世界,不可能有游客来果园采摘果子啊。

    我连忙从地上站起身来,对龙儿喊道:“龙儿,停一下,好像有人来了。”

    龙儿正高高兴兴地摘果子,听我这话,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一边向我走了过来,一边侧耳倾听。

    其实都不用听了,因为那些人很快就出现在我们的视野中了,只见果林中,那些果子树的后面,转出来一队人,这些人并没有刻意压低走路的脚步声,反而是排成单行,从林子之外鱼贯而入。

    是一队女人,共有四人。

    她们臂弯中都挽着个竹编的篮子,很有秩序,一个跟着一个,走到林子中来,打头的那位女子走到果林中的空地,这时才发现空地中还有我和龙儿两个陌生人,大惊失色,急忙大声招呼同伴,转身就要跑。

    这情况搞得我有点懵了,跑什么?

    我连忙上前了几步,大声道:“几位姑娘请稍等一下,我们不是坏人。”

    她们虽然很有纪律,但速度不快,只是正常人的速度,听到我的话,那个为首的领队,似乎也听出来我的语气中没什么敌意,停下了脚步,转头望了望我,又望了望抱着一堆果子的龙儿,这才徐徐道:“你们是什么人,怎么会来到我们这里?”

    她的口音并不是福建口音,有些像山西一带的口音,比较接近普通话,所以没什么障碍,我忙道:“我们是山外的游客,之前误走进外面山里的一座大墓,后来大墓的出口塌方了,我们在墓里面寻找了半天,发现一条通道,走进来就下到了这里。”

    因为情况不明,所以我话里省去了很多关键点。

    这时另外的三位女子也慢慢走了过来,四人站成了一排,我仔细看了一下,这些女子无一例外,都是容貌姣好,身材窈窕,看上去就是几个普通人,但她们身上穿着的衣物,其式样却甚是古朴,就像古装片里的人物一样。

    那为首的女子又仔细打量了我和龙儿一番,才道:“你们不该下来的,这里几百年都没有外人来过了。”

    我忙赔笑道:“是是,我们不该误闯贵宝地,可是上面大墓的通道塌方了,我们没有工具,没法将塌方之处挖开,不知几位姑娘可有称手的锄头铁锹什么的,借给我几件,我把上面的通道挖开,就和我同伴走。”

    女子中一个年纪稍小的,开口说道:“你们到了这里怎么可能轻轻松松就让你们走,出去你们把这里的事情说给外人听了怎么办?”

    另一个稍微老成一点的女子也对那为首的女子道:“这两人怕不是什么普通人,你看,林子里这么多的老虎,也没有吃了他们,是不是很奇怪啊?”

    我不等那为首的女子思索,连忙道:“我们也是渴坏了,这才从上面那个密道出口下来的,那条下山的山道很危险的,刚才在林子里也看到好像是有老虎,只是我们运气好,没被老虎发现,几位美女,我们真不是坏人,还望几位能帮帮忙。”

    那为首的女子看着我,想了想,对其他几位女子道:“还是带他们去主人那里,由主人决定吧。”

    其他三位女子都点了点头,于是那为首的女子对我道:“你们跟着我们走,不要乱跑,也不要动什么歪脑筋,这里猛虎成群,很是危险的。”

    我看了看龙儿,见她没有异议,便点了点头,道:“好的,对了,还未请教,此处是什么地方?”

    那为首的女子并未答话,那个年轻些的姑娘却道:“这里是章莪山。”

    我心想果然,连忙又问道:“几位姑娘,要带我们去哪里?”

    那为首的女子却道:“到了你就知道了,走吧。”说罢她就在前面领路,我和龙儿只好跟着,另外六个女子就跟在我和龙儿的身后,隔着不远的距离,有些像是押送。

    我们这个队伍前进的方向,正是去往那湖畔的建筑物,这条路我走过一次,不一会儿我们就来到了那水中的大堤之上,一到这里,龙儿就停下脚步,想到那水边去抄水洗脸,我还没阻止,身后那几个女子就连忙惊呼,其中一个忙伸手拉住了龙儿,道:“这水不能喝!”

    龙儿笑道:“我不喝,我想洗洗脸。”

    那几个女子拦住龙儿,拉住龙儿衣袖的女子忙道:“这水不干净,到了里面,我给你拿干净的水给你洗脸。”

    龙儿只得作罢,我凝神看了看被大堤隔作两边的湖水,现在是白天,湖水透明清澈,却并没有看到昨夜那两个水中妖人的踪迹。

    不到一千米的直直的大堤很快就走完了,我们到了那座建筑物的跟前,之前没有走近,加上晚间光线不好,没有看得仔细,这时才看清楚了,这整栋建筑物,其建筑风格极为古朴,一眼看去,没有过多的装饰结构,形态就像两层摞起来的,一个下宽上窄的梯形四方盒子,下层约有十多米高,上层建有一个高台,从这里看去,那顶上的高台之上,只有较为平直的屋脊和立柱,外立面上有四道大窗子一般的开口。

    整个建筑都是用灰色的砖石搭建而成,加上年代久远,墙壁之上爬满了藤蔓植物,所以之前在山壁上面的平台处远远望来,这座建筑是黑灰色的。

    由于结构相对比较简单,但风格却十分大气,古拙粗犷,给人一种顺应自然、天人合一的感觉,所以据我判断,这座建筑物至少有两三千年的历史了,或者,往少了说,至少也是秦汉时期的建筑。

    我们一队人走到这建筑的大门之前,只见那大门也没有什么花哨,就是高大的两根石柱,中间一个大门洞,下面有个三层台阶,都是石头制成的,但那大门的上方,虽然风化侵蚀得很严重,却依稀能看出,刻着三个大字。

    我抬头望了半天,我晕一个字都不认得,只见那三个字,第一个,上面好像是个尺,下面是个鸟;第二个也不认识,似乎有点像繁体的后字;第三个就更加捉急了,笔画多,字形还复杂,根本没有概念。

    我心里疑惑,挤眉弄眼的猜了半天,不自觉地脱口便道:“鸟后炮?”

    这时我身边的龙儿“噗嗤”一声,捂着嘴笑了,我忙问她:“你看得懂?”

    龙儿本来还很矜持的,这时也忍不住大笑了起来,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住,道:“这是篆书,这三个字是:风后祠”。

第五十章 垂暮兽王

    傲渔家

    九门车马纷纷扰

    行人徒叹封京道

    鼓点声声更来报

    天未晓

    长安城里人先老

    风后?难道真是那个上古传说中,黄帝身边的第一谋臣风后?

    之前见到毕方,我就想到过这个人,因为毕方在传说中,是风后的老婆变成的,当然更大的可能是,毕方是风后所养的瑞兽神鸟。

    这个刚好又是我所拥有的那些没用的知识点之一了,我记得史籍上说,风后据说是伏羲的长子,山西解州人,出生于海隅之地,小时候是种田的,因为他老爸就是先天八卦的发明者,有这层关系,所以他很精通易数,长大后他接老爸的班成为了风姓氏族的首领。

    其实风后的名字并不叫风后,他真正的名字失落无考了,只不过因为那个时候,氏族首领都叫后,后字相当于我们现在常用的酋长这个词,而他是风姓氏族的首领,所以简称风后。

    同样的情况,比如传说中拿弓箭射下九个太阳的后羿,其实他的名字就是个单字,羿,只是因为他是首领,所以大家叫他后羿。

    还有夏禹的儿子夏启,大家都叫他夏后启,其实他也只是单字名字,叫启,因为他是首领所以加了后,同时他又是夏朝的首领,所以名字前面加了夏,这才叫做夏后启。

    后来黄帝召集天下各方氏族共同征讨蚩尤,见风后比较懂天文地理,又会推算,就任命他做了风伯,也就是黄帝所在整个联盟部族的天文学家和天气预报员。

    再后来风后在黄帝与蚩尤的战争中立下了大功,据说还发明了指南车,所以战争结束后,黄帝任命他当了宰相。

    当然这些都是传说中的故事,我只是没想到,在这地底世界里,居然真的有个风后的祠堂,但想到这里还有狰兽,有毕方,甚至湖里还有鱼人水妖,也就不觉得这是什么过于不可思议的事情了。

    我呆站着回想这些小时候所读过的书本上的记忆,那几个女子却不耐烦了,为首那个道:“进去吧,别耽搁了,我们主人就住在这个神庙里。”

    我只好和龙儿跟着她走进了这座风后祠,也就是她们所说的神庙,这神庙外观很粗犷,没想到进到里面,居然也一样很粗犷。

    整个神庙的内部大厅,只有十六根粗大的石柱支撑着上层建筑,地面上就是普通的石块打磨而成,墙面上就是灰白色的石灰随便刷了一刷,空间虽然很高,但整个一层大厅里面,根本没有装饰物或者雕像什么的,不过和上面贺齐的大墓里一样,放置了十几根火柱,火光照映下,空间倒也不黑。

    唯一有点看头的是,这大厅里正中间的位置,有一把很大的木楼梯,经过一次转折,通往这座神庙的二层,应该也就是我们在外面所看到的,那个高台的内部。

    而那把大大的楼梯上去到一半的中间转角处,笔挺地站着四个人。

    这四个人左右各二,模样就像古代的战士,都是穿着一身短铠甲,头戴着铜盔,杵着一根长戟,就那样严肃地,直挺挺地站着,见我们和几位女子进来,也不开口说话。

    到了此时我才知道,这地底世界并不是只有那些山精水怪,原来还是有点人的。

    刚走到楼梯下面,那为首的女子示意我们留步,自己朝楼梯上走了上去。那四个侍卫并未对她进行阻拦,这时我扭头看龙儿,却看到她似乎有些不舒服,额头上冒出了汗,我忙问她怎么啦,龙儿却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过了一会儿,那女子又折返下来,对我们招招手,道:“上来吧,主人要见你们。”

    我心想都什么时代了,还主人仆人的,看来这个地底世界,和时代脱节应该已经很久了。

    想是这样想,我还是搀着龙儿,上了这楼梯,楼梯虽然是木头制成的,年代也很久远了,但保养得很好,踩上去毫无声息。

    这里的一层很简朴,甚至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谁知一上到二层,眼前的场景却让我十分惊讶。

    这二层之上虽只不过三米多高,百多个平米的面积,但却只能用八个字来形容:珠光宝气,琳琅满目。

    只见这二层之上,地上满铺着整张的兽皮毯子,当然没有任何动物的皮能有一百多平米那么大的面积,显然是很多张皮子拼接而成,但那制毯之人手工极佳,每张皮子的厚薄、颜色、毛色和纹路,对接得极其工整,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手工痕迹,简直浑然天成。

    顶上,纵横着很多木梁,天棚结构的当中间,吊挂着一盏很大,直径差不多两米的,样式很古朴的吊灯,黑色的铁链垂下,挂着一圈黑色的铁箍,铁箍之上,弯曲延伸出九个龙首,龙首之上,各有一个灯盘,应该是用来储存灯油和灯芯,此刻似乎是被人吹熄了。

    楼梯口正对的一面墙上,四个大大的窗子,没有窗框和窗扇,但这本就无所谓,因为这个地底世界本没有什么灰尘,温度似乎是恒温的,不热不冷,没什么空气流动也就没有风,而且这里似乎也没有什么蚊虫。

    这座神庙应该是经过严谨的考察后建造的,因为那窗子所对着的这个方向,刚好是天穹顶上自然光撒下来的方向,一天之中大部分的时间,这个二层应该都是亮堂堂的。

    另一面墙上有个门洞,里面应该还有一间房间,应该就是此间主人的卧室,因为那队女子的领头的女人,上来此处便走进去了,暂时还没出来,那门洞里是一道纹饰古典的栅格门,门被那女子随手关上了,门外有一把大大的椅子,看不出材质,因为上面铺着一整张虎皮。

    这把虎皮座椅和房子中间一个放置着很多时鲜水果的三层木头架子,就是这二层整个大房间里唯有的家具了。

    另外没有窗和门洞的两面墙上,倚靠着墙面,有着两大排宽宽窄窄的木格子,就像很多人家里那种博古架,不同的是,这些格子里,满满地摆放着很多的宝物。

    这都不用鉴宝专家来品鉴,有点常识的人都能看出,那些架子上的东西,就是些价值连城的宝物,我随便举两例您就清楚了。

    左手边墙上第一列格子里,中间这个格子里面,摆着十二个,二十多公分高,上圆下铲,赤金色的古钱。

    古钱上面的圆形上有四个篆字,下方的铲形上有两个,篆字我认不全,但这种古钱我刚好认识,以前在杂志上看过,这东西叫“国宝金匮直万”。

    这种制钱并非流通所用的货币,而是王莽篡汉时,专门铸造的,那时候王莽的新朝有“金货一品”的钱制,也就是规定黄金一斤价值平钱一万,此钱中标有“直万”,表明可兑黄金一斤,这种制钱当时是镇库之宝,所有的官府钱庄都备一枚,作为压库之用。

    这东西存世极其稀少,据说全国仅有两枚,都藏在国家博物馆,这里却随随便便地,在一个格子里摆着十二枚!

    第一列靠上的格子里,放着两只玉杯,高大约十五公分,口径约有六公分,圈足直径略小一点,这两个杯子明显是一对,玉色乳白莹润,玉质细腻,口沿和圈足上,还分别圈束着一圈金箍。

    这种玉杯应该是汉朝的产物,这东西以前我在网上也见过,曾经有一只比这两只略小一些的,脚部有些残缺的,样子和这两个差不多的一件玉杯,2009年在香港佳士得拍卖了一千五百多万港币,而我眼前这玉杯却是一对,更大,更高,并且完美无缺,我都猜不出这对玉杯的实际价值了。

    一眼望去,这两面墙上,中上两排摆放着各种玉牒、玉环、玉雕(包括玉人和各种玉雕的动物)、玉璧、玉佩、还有很多造型极少见的各式金佛,靠下一排,许是因为太过沉重,摆着各种大大小小的青铜鼎、金鼎等物。

    整个房间里价值连城的宝贝,简直数不胜数。

    我刚想卖弄下知识,给龙儿一件一件介绍这满屋子的国宝级别的收藏品,却又一次看到,龙儿似乎很不舒服,不但额头上聚着豆大的汗水,喘息也急促了很多,我正想好好问问龙儿到底怎么了,这时那里间的门却打开了。

    那为首的女子出来招呼另外几位女子进去,很快四人抬着一架软榻出来了,软塌上是一位垂暮的老者,身着白衣,全白的须发都垂到肚子上面了,只见几人轻手轻脚将老者从软塌上抬起,放到那张虎皮椅子上坐住了,又纷纷退后,束手站立在坐着这老者的虎皮座椅之后。

    看来这位老者就是这座叫什么风后祠的神庙的主人了,我忙走上前几步,恭恭敬敬地一起向这老者作了个揖。

    老者微睁的眼看了看我和龙儿,也略颔首示意,却并不开口,我忙道:“这位老丈安好,在下二人无意中擅闯进贵宝地,多有得罪,我二人尚有要事,本也无心打扰,但此处之上那大墓之中的甬道被歹人炸毁,我们苦于无路可出,若此间另有出路,还望老丈指点,若无他路,烦请老丈能够安排些人手帮我们打通那条甬道,若有不便,借我几件工具并赐几日食物饮水,容我们自己挖开通道出去亦可。

    老丈大可放心,此间之事,我等绝不外传,倘有一字泄露,天诛地灭。”

    这老者看起来似乎是有些虚弱,眯缝的双眼又看了看我,也不答话,目光却转到龙儿身上不再移开,盯着龙儿看了足足有三分钟,龙儿虽然似乎身体有恙,但也不示弱,也抬起头凝神打量着这个瘫在椅子里的老头。

    老归老,毕竟是个男人,这么盯着我未来老婆看了半天,我也不免有些愠怒,想到这老头的身份地位,只怕就是这地底世界的扛把子,我还是压住了火气,只是干咳了一声。

    那老者这才收回目光,看了看我,用一口很沙哑的嗓音说道:“二位异人族绝顶高手大驾光临,老朽身子欠佳,未曾远迎,失礼之至啊。”

    我愣住了,我和龙儿是异人族,这老者是怎么看出来的?难道这家伙也是个兽将?想到这里,我不由得起了些戒备心理,谁知我还没答话,身旁的龙儿却道:“失敬失敬,原来阁下乃是兽人族七大兽王之一,但不知老人家怎么称呼?”

    我立刻觉得很惊讶,龙儿又是怎么看出来的?!

    见那老者只微笑不语,似乎并没有什么威胁,我忍不住还是回头问龙儿:“你怎么知道他是兽人族的兽王?”

    龙儿并未回头,只不急不慢地道:“兽人族有三位兽神,乃是九婴、和封,其下有七位兽王,乃是天狗、穷奇、混沌、杌、饕餮、凿齿和九尾。”

    顿了顿,龙儿又对那老者道:“阁下的实力似乎还不到兽神级别,却绝对是七兽王之一,但不知老人家怎么称呼?还有,您说的不错,我二人确实是异人族,阁下是兽人族的兽王,既然是死敌,那么是打还是要比异能,还请老人家示下。”

    我呆呆望着龙儿,仿佛不认识眼前这个人儿一样,印象中,每次遇到情况,龙儿从没有做出过什么出格的言行,都是我打头阵或是和敌人交涉,这次还是第一次见她叫阵。

    我也从来没见过龙儿如此从容不迫的神情,那些上古凶兽的名字,我都记不全,此刻从她口中说出,却如数家珍,但最大的问题是,龙儿是怎么看出来眼前这个奄奄一息的老者,竟然是兽人族中,按照那个赏金猎人所说,能力达到阿尔法级,地位高于高级兽将的,兽王之一?

    龙儿似乎也在全神戒备着对面的这个兽王偷袭,却悄悄伸出一只小手拉住了我,就在她的手碰到我的手的同时,虽然龙儿嘴没动,我的脑海中却突然出现了龙儿的声音,只听那声音道:

    死鬼,我跟你说过,自从下到这个地方,我就一直觉得不舒服,现在我知道了,可能是因为我的体内有兽血之毒,所以刚才我一接近这座神庙,体内的血液就似乎感受到某种呼应,开始燥热不堪,到这二层之上,反应更加剧烈,我忍住没说出来,可就在这老头从里间出来的同时,我体内就像着火了一样,不仅如此,我看着这坐在椅子中的老者时,脑中竟然隐隐显出一头模样极怪异的兽人坐在椅子中的模样,加上体内兽血激荡,所以我大着胆子猜测,这人应该是兽人族中,地位甚高的兽王,兽人族十大高手,三兽神和七兽王的名字一直都刻印在我们异人族总部的一面墙上,我看得多了自然就记住了,但接下来后面该怎么办我就不会了,你来应对吧。

    听到这话,我瞬间就明白了,龙儿本就是天赋极高的异人,转世多次,积累了二十多种的超能力,包括刚才她拉着我的手,就能如小说里的传音入密一般,将她的心声传导到我脑海中,也是她的一种超能力,这次她中了妖血毒针,此刻又来到这灵异的地底世界并且遇到了更加高级的拥有纯兽血的兽人族,极大可能又给她的身体开发出一种新的超能力:能通过身体内兽血的共振,看出伪装兽人的原形!

    只是不知道将来她所中的妖血毒针的毒解掉之后,这种能力会不会随之消失。

    我看向龙儿,对她点了点头,于是转头对那老者道:“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大家开门见山吧,我们二人的确是异人族,不过我们确实也并非有意闯进你们这里,现在大家也不用客气啦,老头,怎么打,划下道来吧。”说着我向前一步,护住了龙儿,脚下摆好了丁字步,做出了防备的态势。

    谁料那老兽王却微微笑了,一边笑,一边还咳嗽了几声,半晌,嘶哑低沉地道:“你们年轻人啊,整天就只知道打打打的,你们是被你们族内那些当家人给洗脑了吧,不过这也难怪,几千年了,现在这世上,知道真相的,只怕没有几个了。”

    “什么真相?”我心想这老兽王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便道:“你们兽人族和你们的兽族主人,不是号称猎杀者吗?你在说什么真相?难道作为一个兽王,你会不想置我们异人族于死地吗?”

    老者却摆了摆手,将身边的侍女唤过一个低声交代了几句,那女子便走进里间,很快便抬出来两张同样形制古朴的椅子,放到我和龙儿身旁,接着那侍女又端来一高脚盘的水果,放在我和龙儿身前。

    那老者和颜悦色地说道:“二位异族年轻人,你们且安坐,听老朽给你们讲个故事再动手不迟,对了,这些果子你们随便尝尝吧,放心,没有下毒,这些虽是寻常果子,但都是百十年前的品种,地面之上恐怕已经绝了,”

    我又和龙儿对望了一眼,龙儿还是一副没主意的样子,我心想,好吧,大清早的我也不想和人起冲突,就先听你说说书,顺便我们先吃点东西垫着肚子。

    于是我也不客气,拉着龙儿便坐下了,望着那老兽王,道:“你说吧。”

    我心里却在想,看你能编排些什么,等下话不对头,该打就打,就凭一个老得快死了的兽王,加上手下那几个烂番薯、臭鸟蛋,哼,老子倒还真没放在眼里。

第五十一章 远古盟约

    玄鸟辞

    天命玄鸟降生商

    殷土芒芒帝名汤

    龙骑十乘邦千里

    铸铜为炮烙忠良

    万民所向何处指

    西岐踌躇调兵忙

    姜尚牧野靡不胜

    四海难服周武王

    这时那个年轻一些的侍女端着一盆清水,盆边上搭着一块干净的白布从一层走了上来,走到龙儿面前站住了,龙儿也不客气,接过那小盆,拿白布在水里浸了水,擦了擦脸,又放回盆里,对那侍女道了声谢,那侍女态度很友好,略一屈膝,两手松松抱拳,重叠在右侧腰间一垂,略做鞠躬的姿势,竟然道了个古代女子常用的万福礼节,这才把盆接了回去,转身下楼去了。

    另一个侍女给那兽王老头递上一个装着茶水的玉杯,老头喝了下去,清了清嗓子,慢慢说了起来。

    只听那老头道:“老朽接下来要说的,都是些陈年往事,二位异人族的小朋友就当做是听故事吧,可能和二位之前在你们的同伴或前辈那里所听到的故事略有不同,但正如二位所见,老朽已是大限将至,并无欺骗二位的必要,还望二位知晓。”

    我抓过面前高脚盘子里的一串荔枝,递给龙儿,大咧咧地翘起二郎腿坐着,也不插话。

    老者并不介意我的无礼,缓缓说道:“我们所处的这个世界,几十亿年前本是一片荒芜死寂之地,后来,宇宙中一群流浪者,发现了这个地方,于是就在这里住了下来......”

    我心说这不和铃儿与朱亥当时跟我说的一样吗,但我也懒得打断,听他说了下去。

    老头继续说道:“这些流浪者,本属于宇宙间最起初,也是最高级的文明,他们是被那个文明所流放的一群人,那时他们乘坐飞船来到地球上,共有五位,一位领袖,和四位成员,后来的人们,尊称他们为神。

    由于在地球上,他们的寿命是接近于无限的,而这些神,都掌握了宇宙间最高级的智慧,所以在后来漫长的时间里,为了排遣寂寞,四位成员中的三位,便开始着手创造生命,也就是这个星球上最初的生命形式。

    这三位最先开始培养生命的神,比较有耐心,他们先是创造出最简单的生命形式,然后关注着这些简单的生命形式,随着环境变化而演化、发展,物竞天择,优胜劣汰,等到这些生命在数十亿年发展中,演化出许许多多不同的形态之后,他们又从中挑选出他们最喜欢的,加以呵护,培育智慧,这种被神所选择的物种,后来成为了人类。

    在这个过程中,另外一位一开始并没有加入这一过程的神,也发现了其中的乐趣,但这位神由于其本人是这五位神明之中唯一一位战斗型的神明,所以他更加喜欢那些天生就在力量或者速度上具有优势的生物,而他也由着自己的喜好,从许多中生物中找出了一些,加以培养和改造。

    这几位神明各自潜心培育自己喜爱的种群,经过漫长的过程,到了距今几万年前,这颗星球上出现了远古的人类社会和域外蛮荒中许许多多的异兽。

    那些异兽中,有几百米长的巨大的蛇,有长着翅膀的老虎,有五条尾巴的豹子,还有九根尾巴的狐狸,甚至还有半人半鱼的鱼人等等。

    人类和这些异兽,本来并没有矛盾,其中一些异兽,甚至还很喜欢和人类亲近,比如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凤凰、麒麟、毕方、貔貅等等。

    随着人类数量的不断发展,开辟新的生存空间的希望就越来越迫切,这也使得原本人类与异兽井水不犯河水,各自在自己的区域内生存的规定,被打破了。

    创造出人类的那三位神明,不但放任人类的越线行为,甚至还将一些自身的能力,赐给了人类,其中还包括一些超级能力。

    凭借着这些能力和人类数量的优势,以及神的眷顾,人类一开始就占据了上风,随着一块块的蛮荒之地被人类征服,大量只有巨大身躯或是勇猛力量,却没有狡诈智慧的异兽几乎被屠杀殆尽。

    直到这时,那位战神才开始觉得局面似乎已经不受控制,他与三位同袍谈判,却没有结果,而五位神明中的那位领袖,似乎也站在了人类这一边,于是,他愤怒了。

    他暗中集合了最为强大的几千只异兽,合力围攻人类据守的初代都城,虽然这些异兽飞天遁地无所不能,但在人类的团结和智慧面前,当然还有些其它神明的护佑,以及少数和人类交好,能力强大的神兽的帮助之下,这场旷日持久的战役最后以异兽的全面溃败而告终。

    历史,甚至传说,从来都是胜利者所书写的,所以在人类的传说之中,那些失败的异兽,统统被称之为恶兽,甚至是凶兽。

    而那些帮助了人类的异兽,从此被称之为瑞兽。

    然而它们的好景也不长,由于背叛了它们的造物主,那位战神,此后的岁月里,它们自身的超能也逐渐丧失,没用而且体型和食量超大,自然也会被人类所抛弃。

    所以在那场战役之后不久,无数的各种各样的异兽慢慢在世界上绝了迹,只有极少数的异兽躲到了人迹罕至的地方,勉强存活了下来。

    然而战神并不甘心失败。

    他发现,在人类之中,有一些人,天生就偏爱杀戮、掠夺等行为,这些人就像人类中的鹰派,在他们的潜意识中,为了达到目的,他们更喜欢简单的使用暴力手段去夺取,而非平和的沟通或是通过复杂的合作共赢。

    战神由此想到了一个更加恶毒的主意,他将一些异兽的基因,以及一些超能力注入到这类人的血液之中,经过几代人不断的淘汰或是优化,他成功地策反了这些人为他所用,这些人在人类群体中生存了下来,直到现在,也就是你们现在通常所说的兽人族。

    而你们口中所说的兽族,自始至终只有一位,就是那位战神;你们所说的神族,也不过只有三位,而那位,五位神明中的领袖,既不是神族,也不是兽族。

    神族或是兽族,并不像你们组织所告诉你们的,是一族或是有很多位。”

    老头说到这里我才觉得有些不对,和龙儿对望了一眼,见她也是一脸疑惑之色,我于是开口问道:“你说这些确实和我之前的认识有些不一样,你有什么证据吗?”

    老头点了点头,道:“你先不要慌,听我说完。

    兽人族最初的使命,并不是要如何与人类为敌,由于那时人类社会已经初具规模,战神希望能够由兽人族的人,通过夺取人类社会最高的权利,进而控制人类的领地不要进一步扩大,给那些他亲手创造的异兽们,留下些必要的生存和繁衍的空间。

    而早期的兽人族也确实是按照他的意愿来办的,他们中,不但出现了骁勇善战的战士,也有雄韬伟略的帝王,甚或还有些思想家,这些人也确实实践了一些事情,达到了最初时战神的要求。

    这些兽人族也分为两大类,其中一类,部分继承了各种异兽的某些神奇的能力,比如能够运用五行之术,或是能够使用异兽一般的速度,敏捷,力量;另一类,则是体内兽血更为纯正,直接能够变身成为一只异兽。

    然而人性却远比战神预想的要复杂的多,随着尝到了权力的实惠和自身野心的膨胀,这些兽人族的本性也开始显露出来,他们不再听从战神的指挥,而是开始征战杀伐,为了攫取更多的利益和权力,进行了很多没有必要的战争。

    在那个时候,整颗星球上,几乎所有的强大的势力,都是兽人实际担任领袖,或是实际掌握操控的。

    到后来,三位神族也注意到了人类之中的这些异类和他们残暴的行为,于是他们用战神同样的办法,开发、建立并组织了很多具有超能力,但相对来说更为听话,心地更为纯洁的人类,形成了自己的下属,这些人到了今天,就是你们所在的族群,异人族。

    由于神族和人类,最初都不是为了战斗而设计的,而是偏重于智慧和团队力量,其战斗能力,尤其是力量、抗击打能力以及敏捷度、速度这些都不是很擅长,所以一开始,异人族并不是兽人族的对手,但也许是智慧与善良起了很大作用,异人族很擅于开发和激活很多新的,各种各样的超能力,而他们在普通百姓之中,也更加得人心,所以,慢慢地局势走向了平衡。

    这两方阵营,经过数万年的相互斗争,最终在距今大约四千五百年前,双方的争斗到达了顶峰。

    那时候,异人族守护的势力叫做华夏部落,其主为黄帝,名为姬轩辕,在华夏部落的西北方,有两个势力更为强大的兽人族掌控的部落,名为神农和九黎。

    当时黄帝聚集了很多其它小部落,大部分的异人族将领、能人,以及一些残留于人间的瑞兽之后,异人族与兽人族之间最为激烈的一场争霸战便开始了。

    姬轩辕实力有限,为了防止两面受敌,所以他采取了先发制人的策略,突袭神农部落,在阪泉郊野的大战中击溃了并收编了神农部落。

    此后姬轩辕乘胜挥军,挺进到九黎部落的根据地涿鹿,与兽人族有史以来最为强大的兽神蚩尤,会战在涿鹿郊野,当然,双方都动用了能够使唤的各种异兽、奇人,最后还是更加得人心的黄帝,击败了九黎部落,杀死了兽神蚩尤。

    自此,所有部落都拥护姬轩辕为天子,并尊称他为黄帝,而世间也再无兽人族的强权存在。

    当然,我兽人族也并非就此折戟沉沙,此后一千五百多年,也就是距今不到三千年,我兽人族一位族裔,名为帝辛,也称纣王的前辈同袍,继承了商朝大位,可还未等他做出些大事来,就被神族发现,于是神族又暗中支持西岐的武王,甚至指派了几位能耐极大的异人族高手,比如姜尚、杨戬等,助其领兵伐纣。

    我兽人族与异人族又经过牧野的一场大战,尽管精锐尽出,甚至动用了最为古老的牧兽者,但最后还是失败了,一夜之间,商纣灭亡,岁星当空的那个甲子日的早晨,帝辛**,朝歌归周。

    这些事,正史的说法都略有篡改和删减,你刚才问我有没有证据,小朋友,老朽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其实老朽正是当年黄帝身边的谋臣风后的后裔,当年我的先祖背叛了自己的族群,带着同为兽人族,能变身成为神鸟毕方的妻子投奔了黄帝,立下了些战功,所以我这一族,才能在之后无数次对我兽人族的围剿之中,勉强存活了下来。

    先祖去世之后,我的族人辗转来到古代的武夷群山,找到了藏于地底的这座章莪山,将先祖的遗骸葬于此地,自此便在这地底神山中居住了下来,未再参与兽人族与异人族的任何一场争斗。

    这位姑娘说的不错,我们的先祖风后,正是兽人族中位列兽王的,凶兽凿齿,而自风后开始,我们这一族,代代单传,每一位都能觉醒成为兽王凿齿,包括我自己在内。”

    老头说到这里我连忙打断,到:“风后不是伏羲的儿子吗?而据我所知,伏羲是传说中最早发明八卦的人啊,而八卦这东西不正是神族传授给他的吗?怎么他儿子又成了你们兽人族的兽王了?”

    老头又微笑了,道:“我的先祖风后确实是伏羲的儿子不假,但伏羲的祖上,却正是最早被战神激活并种下兽血的兽人族之一,繁衍传承到了风后这一代,包括风后的妻子是能够直接兽化成毕方的最高级幻化型兽人,这一点,神族开始并不知道。”

    我笑道:“这样啊,真是人心隔肚皮啊,原来神族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老头也笑了笑,接着又道:“凿齿虽然位列兽王,但说起来,我的战斗能力和其他六位兽王相比,要弱了许多,但有一样,可能是由于延续了独属于异兽凿齿的一种超能力,我们这一族,寿命都极其的长,比如我的父亲,和我的祖父,包括我自己,都差不多活了五百年左右,我自己是出生于癸酉年,我想想,那时候外面的世界,应该是大明朝正德八年。”

    我对历史很敏感,听老头这么一说,立刻在心里算了起来,明朝正德皇帝,不就是那个最会搞笑,也最能作的朱厚照吗,我记得正德年号是公元1506年开始,正德八年癸酉年,那就是1513年,到现在,刚刚好满五百年!刚才这老头根本就是不假思索随口一说,经过我的验算竟然完全吻合,这样看来,这老头所说的,只怕不是假话!

    想到这里我这才开始认真起来,若这老头所说的才是真实的情况,那我异人族内大家所熟知的异人族和兽人族的历史,难道竟然全是假的?!

    那老兽王喝了口侍女递上的茶水,又接着道:“老朽和老朽的祖上,一般情况下是绝不出山一步的,无巧不巧的是,因此处有些灵气,两千多年前,世间寻龙定位的高人,发现了此处地表之上,风水极佳,便将那时一位东汉末年的大将之墓建在了上面,这一来,我们上去上面世界的那唯一一条通道便被堵住了,好在此处经过我族先人几千年的经营,倒也衣食无缺,而我族的兽王以上级别的兽人,有些特异的沟通之术,并不需要当面对话便能传达信息,几年前,我兽人族别的兽王联系上了我,说是他们对几千年前我先祖背叛族群之事早已释怀,而我族人一直保留着我凿齿家族的兽王称号,并未摒弃,他们希望将来与异人族的大阵仗之时,我这个兽王凿齿,能尽自己的一点绵薄之力。

    当然,我凿齿一族,从几千年前到现在,并未再与异人族交过手,而且我算算自己已是风烛残年,就算此举实在推不掉,那也是我儿子的事情了,对了,我儿子还小,而且天生残疾,有些聋哑,只怕真到了那个时候,也不会有能耐与二位的族人过不去。

    而我唯一不解的是,当年武王伐纣,牧野一战之后,因兽人一族的实力大大受损,经那位神之领袖的撮合,战神带领手下最高级的兽神,曾与三位神族以及其手下的应龙宗家,签署过一份盟约。

    这份盟约约定,兽人族不可再贪图世间的权势,异人族亦不可左右世间大局,而兽人族与异人族之间,互不攻讦,违者天、地、神明共诛之。

    这份盟誓当年是当着五位神明立下的,而现在我族人竟然说要有一场什么和异人族的大阵仗要打,我就百思不得其解了,难道我们双方又要开战了吗?”

    听到这里我忍不住笑了,道:“老兽王,你这辈子,五百年都没有出过山吧?”

    老兽王道:“怎么说?”

    我大笑道:“你奥特啦,据我所知,你们兽人族猎杀我们异人族,培养兽化人到处搞破坏,以及我们异人族被迫反击,我们两族的战斗,往少了说,只怕也有几百年啦!”

第五十二章 灾祸之源

    桃花溪

    唱晚渔舟绕村流

    闲居依旧事事忧

    自有来去梁上燕

    雏鸟嗷嗷为食愁

    稚子常伴壮猫游

    老翁举棋无对手

    但得故族能相容

    残躯此外更何求

    老兽王听我这样说,也不免有些惊讶,道:“几千年前盟约犹在,我虽知道你我二族中之人,不时依旧会有些冲突,但若如你所说,那二族之间,岂不是早就撕毁了盟誓?”

    我懒得回他这答案显而易见的问题,道:“你们族里说的什么将有一场大阵仗,你知不知道大概是什么时候?这件事我之前也听人提起过。”

    老兽王道:“这个还尚且未知,但应该不会太远了。”

    我又道:“昨天我二人在上面的大墓里,被个什么赏金猎人捉到,这些人又是什么人,你知道吗?”

    老兽王脸色一变,沉吟了半天,才道:“这件事有些蹊跷,之前我族其它兽王曾与我说起过,近几年,世间似乎在异人族和兽人族之外,多了一股很神秘的势力,去年我族的兽王杌,离奇失踪,他们原以为是被异人族偷袭杀死了,但我族兽将有能感应他人灵力之人,经他探测,那杌兽王的兽血灵力,尚在人间,大约是在西北某处,但他那力量似乎被压制着,人倒是没死。

    这却成了一个悬案,按照异人族的做法,若和我兽人族起了冲突,争斗的结局,或打或杀,却似乎极少有过关押之事。”

    他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心想这就和龙儿所说的,我异人族高级异人身上有灵气是一回事,我异人族有观天之术,兽人族也有能探查他们族人的什么灵力的本事。

    看来这两族人,本是同根同源,原本祖上都是普通人类,其后被什么最初的五位神明用什么手段改造而成拥有超能的人,这件事应该不会假。

    我又问:“昨天我看见那个赏金猎人似乎从你这里拿到了一件宝贝,稀罕得不得了,忙着跑,还把上面大墓的甬道给炸毁了,那是件什么了不得的宝贝?”

    老兽王却笑了,道:“昨天这里是来了个外人,从我这房间里拿走了一样东西,但说起来,那人似乎不识货,他偷走了这架子上的一个盒子,里面不过只是一把寻常的宝刀而已。”

    我问:“是一把什么宝刀?”

    老兽王道:“是一把岫玉青堰宝刀,那把刀通体用青玉雕成,刀背上雕有一头狰兽,说是宝刀,其实只是个玩赏之物而已,并没有什么实用,只不过因为我的先祖喜欢,收藏在此处而已,倒也没什么打紧,所以老朽倒也不是很在意。”

    我听到狰兽,忙问道:“对了,我之前见到这里有个小孩,就是骑着一头狰兽。”

    老兽王脸上泛出慈爱之色,道:“那是我的儿子,今年才八岁,此处有这世上最后一头狰兽,我家族已经和它在这里生活了好几千年了,我那孩儿与这狰兽感情极好,到哪儿都和它在一起,昨天那贼人从这里偷走了宝刀,我那孩儿还带着狰兽与他打了一架,狰兽抓伤了那人的脖子,但还是被他逃走了。

    这里虽然与世隔绝,几百年之中,也还是偶尔会有些人类误闯进来,多是些盗墓者或者怀有异能的寻宝之辈,从那将军墓里寻摸下来,不过这些人,大多喂了老虎,纵然穿过了虎林,因前面那湖中有些玄妙,倒也没有一人能到得我这神庙。”

    我心想那湖里有能诱惑人心的吃人水妖,那湖里的白骨只怕就是那些倒霉的寻宝者了吧,又一想,这老兽王也真是只妖怪,他都五百岁高龄了,儿子才八岁,这才是真正的老来得子啊,不免有些佩服这老妖怪。

    忽然我又想到不对,我转头问龙儿道:“龙儿,你说那把什么岫玉青堰宝刀,会不会有什么特殊的功能?”

    龙儿之前一直在静静地吃水果,听我和老兽王掰扯,这时正拿着一颗无花果在吃,见我发问,回忆了一会儿,道:“我觉得不会,那时在总坛的书房,我看过很多记载宝物神兵的书籍,从没见过这把岫玉青堰刀的名字。”

    我想想也对,古书上经常讲,玉不如珠,简单来说,珠子是在蚌壳里或是什么怪物体内,比如镇水兽螭龙脖颈里,长年累月生长而成,有些天生就带着某些特殊的功能。

    而玉石不管多稀有,其本身也不过只是少见的石头而已,并没什么灵气。

    玉破损了可以用金镶嵌弥补,没听说珠子碎了能粘回去,所以看来那把玉刀,应该不会是什么有着特殊玩法的神兵,就是个观赏之物而已。

    但为什么那个赏金猎人千辛万苦跑来这里,却只拿走了一把普通的玉石宝刀呢?再说了,那宝刀再值钱,只怕也卖不到五千三百万美金以上吧。

    忽然我意识到一个问题,那两个来到这里的赏金猎人,应该不是为了这把玉石制成的宝刀,有很大的可能,他们来这里,是要找一件别的什么宝贝,但是,那个壮实的猎人,闹了个乌龙,错拿了把岫玉青堰宝刀。

    难道,这里有另外一把什么刀,才是那赏金猎人原本的目的?

    想到这里,我盯着老兽王凿齿,道:“老头,你说老实话,这座地底的章莪山里,是不是有件什么真正厉害的宝贝?”

    老兽王听到这话,也是一怔,似乎心里想到了件很重要的关节,显得有点犹豫。

    我趁热打铁,吓唬他道:“那些赏金猎人都是有大能耐的,到这里来也是有备而来,不可能只是为了一件古玩玉雕,极有可能他们只是拿错了东西,你还是老实说吧,我们帮你参详参详,有什么金银珠宝啊,月光宝盒什么的,你先藏好,否则下次他们再来,真给你盗走了,你不划算。”

    老头低头不语,半天才缓缓道:“老朽身子有些不舒服,今天也很累了,想休息一会儿去,二位朋友,若不嫌弃,不妨在我这地底群山中转转玩玩,到了吃饭的时候,我自然有办法差人来找你们。”

    我正想再问,老头身后一直恭恭敬敬站着的四位侍女,却轻轻将老兽王抬起,放在软榻之上,抬进了里屋。

    很快四个女子又走了出来,顺手关上了门,那个为首较为老成的侍女对我和龙儿一拱手,道:“二位,我家主人已经睡了,吩咐我们设宴,大约开席还有两个时辰的时间,二位不必客气,此间除了虎林和神庙门前那两个湖泊,其余地方都没有危险,二位就请自便。”说完也不动,保持那个身体前倾,拱手而立的姿势,看样子是送客了。

    我还是不死心,道:“我们时间不多,吃饭我看就免了吧,要不你给我点干粮和清水,再借我一把锄头和一把铲子,我自己去挖那个通道。”

    这为首的侍女姿势依旧不改,道:“此事二位不必多虑,刚才主人已经交代了,那条通道,待用过午饭之后,我们这边村里会派人过去帮二位打通,想来今晚,至多明天中午,就能挖开。”

    村里?看来这章莪山,应该还住着不少的人,当然了,此处四位侍女和下面楼梯转角处的四位侍卫,就有八个普通人,看这些人的言语和礼仪,只怕也是千百年来隐居于此的吧,原来世间,还真有桃花源。

    那女子说完这话还是不改姿势,看来是软磨着要我们离开了,老兽王就在那里间,虽然我还有很多疑惑,但也不可能厚着脸皮硬闯进去。别人虽然也是兽人族,毕竟年纪太老,对我们也很客气,还真是不大好意思翻脸。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对龙儿道:“那也只好这样咯,龙儿,咱们出去溜达溜达吧。”

    龙儿点头站起身来,我看了看,那个高脚果盘里没剩下多少水果了,便走到那个三层水果架子上,抓了一大串荔枝,提在手里,和龙儿从二层之上走了下来。

    下到一层,这次我才发现,中央这把大楼梯的背后,之前没注意到,墙上有道小门,门开着,后面似乎是有草地,有树林,也有些人声传来,此刻天色晴朗,我不由有了些兴致,便拉着龙儿从那小门走了出去。

    一走出这道门,便走到了一处林间大空地,但见空地上有几个女子正分别在生火,淘米,摘菜,还有个捉了一只公鸡,正准备杀。

    说起来这情景,我是很久没有体会过了,这眼前的场景,就像乡村里,一个人口丰足的农家大院,主人家的女人们正准备做农家饭招待客人一般。

    见到我和龙儿二人走出来,这群女子也没打招呼,略略腼腆的微笑一下,又继续手中的厨活,唯一不同的就是,她们身穿的衣物,都是些古代的衣装式样。

    这样久违了的生活气息,很令我着迷,龙儿也是很有兴趣,不知不觉中,我们就蹲在那道风后神庙后墙外的小门口,托着下巴,静静地欣赏。

    过了好一会儿,我有点倦了,对龙儿道:“我们到别处转转吧。”

    龙儿点了点头,我们站起身来,向空地之后的那片稀疏的林子走去,离开那几个农妇远了些,我一边走,一边剥荔枝皮,一个一个的递给龙儿,并对龙儿道:“这老兽王所说的,和我之前在我同伴那里听到的,很是不同啊。”

    龙儿一个一个地接过去,塞进嘴里,回道:“我那一世在总坛,还未被人囚禁之时,我所听到的,大致也和你所知的一样,但我看这一代的兽王凿齿,似乎说的并不是假话。”

    我道:“那到底会是什么人,在什么时候开始,编造了那些假的说法,灌输给我们一代又一代的异人族手足的呢?”

    龙儿道:“这个很难猜,若老兽王凿齿的话是真的,那说起来,我族的说法,主要隐藏了三个事实:

    其一,兽人族之神,也和我族之神,同为一个种族,并不是另外的所谓猎杀者和后来人;

    其二,我们异人族与他们兽人族,都是极久远之前的普通人类,受到神族的眷顾,得到超能力,并通过血脉进行传承,严格说起来,二族直接并没有正义和邪恶之分,只不过是行事手段不同而已,你看我那一世,不就是被自己的族人中的邪恶之人,囚禁至死;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们两族,曾经结下盟约,而近几百年来,兽人族与我们异人族,虽没有大规模的战斗,但双方之间却是死敌,一旦碰上了,都必欲将对方除之而后快,这明显已经违背了那古老的盟约,那么这几百年中,那位战神,和我们的神族,到哪儿去了?”

    我觉得龙儿所说的很有道理,想了想又道:“任何规则最终都是用来打破的,这我到时觉得没有什么,我比较担心的是,这个世界的强者,似乎并不止有我们和兽人族两支,相比之下,我更加担心那两个赏金猎人和他们身后的势力。

    以那两个赏金猎人来看,虽然不见他们使用什么超能力,但他们二人能轻而易举就制服了你,另一个能从狰兽和群虎爪下逃生,实力不容小觑,而且从那个瘦小一点的家伙来看,我猜这些人还拥有着这个世界目前所知的最高的科技水平。”

    想了下,我又道:“目前我最为担心的,是那两个赏金猎人,到底来这里是为了找什么东西,如果他们回去后发现拿错了,还会不会再来。”

    龙儿刚吃了一颗荔枝,将核吐在手心里,这时却笑道:“这个太事情费解,那兽王凿齿似乎也不愿意说,我们怎么猜,说起来,毕竟是他们兽人族的事情,倒也不必太在意,”说着龙儿又伸出手,笑道:“再给我一颗,我还要吃。”

    我和龙儿就这样一边聊一边慢慢散步,从林子中的小路走过去,我看到小路旁,三三两两的,不时出现几座农家小院,那些小院就这样随随便便矗立在路旁,形制都很简单,篱笆矮墙围着一个二十多平米的小院子,六七只母鸡在院子里面踱来踱去,篱笆墙接在一到两间平层木屋的墙上,整个结构极为简单,却生趣盎然。

    沿着小路走了一大圈,我们又回到风后神庙后的这个林间空地,我这才意识到,神庙之后的这片林子,整个实际上就是一个坐落在林间的村子,刚才大约见到了不到十五处农家小院,想来这地底世界章莪山,最多也就居住着不到四十个普通人类。

    这些普通人类,或是给兽王凿齿当侍卫,或当侍女,或当厨工,看起来都是心情不错,怡然自得。

    那位风后,传说中就是山西解州人,从那几个侍女的山西口音,旧式的礼仪和话语习惯,以及她们的衣着,再加上老兽王凿齿自称是风后传人,从这三点来看,难说这些人就是当年风后的奴婢或是家仆,跟随主人来到这地底的章莪山,从此在这山里生活了下来,再也没有出去过,也没有和外界通婚。

    这些普通人自然可以繁衍后代,但那神庙前面湖里的两个鱼人水妖,只怕来到这里的时间也不短,这样看起来,那两个水妖,只怕也是有着几千年寿命的异兽了。

    我正胡思乱想,忽然前面小跑过来一位侍女,到了我和龙儿跟前,同样道了一个万福,才道:“饭已做好了,主人让我来有请二位客人赴宴。”

    说着侧开身字,抬手做出个请的手势,方向就冲着我们出来的那道小门,我和龙儿对望一眼,便欣然跟着这侍女又回到了神庙之中。

    到了神庙二层之上,只见房间正中不知何时,摆放好了一张同样形式古朴的小圆桌,还是只有三把椅子,老兽王坐在其中一张铺着虎皮的椅子之上,很客气的正等着我们,见我们上来,便笑道:“山野之地没什么好东西,二位将就着随便用点。”

    我看了看桌上,三副盘筷之外,已倒好了三小杯黄酒,菜只有一盘炒鸡,一盘炒鸡杂,一盘韭菜炒鸡蛋以及一盘炒树花,主食是普通的米饭,看起来是有点不大符合这兽王的身份,但说起来,上一次坐在桌子上吃家常菜,算起来已经是半年前的事情了,我连忙拉着龙儿坐下,也不客气,抓起筷子就开吃起来。

    老兽王凿齿举起自己面前的一杯酒,道:“这是自家酿的黄酒,这里条件有限,还望二位海涵。”

    我嘴里嚼着一小块鸡肝,摇摇手,道:“我不喝酒。”

    龙儿倒是很有礼貌,也举起自己面前的一小杯酒,向老兽王略一致意,道:“这只怕是几千年来,我们异人族和你们兽人族,第一次坐在一起吃饭,值得干一杯。”

    老兽王也很开心地哈哈一笑,也向龙儿举杯致意,二人都是一仰,就将手中的一杯小酒喝了下去。

    龙儿放下酒杯,拿起筷子,也开始夹菜到自己盘子里,斯文地吃了起来,那老兽王凿齿却不动筷,放下酒杯,道:“二位朋友,早间问的那件事,本是我族一个极大的秘密,我思索了很久,觉得还是不对二位隐瞒的好。”

    我这时忙着吃菜,都想不起来是什么事,道:“什么事?”

    老兽王叹了口气,道:“我这里的确是藏有一件神兵。”

    我停下了动作,问:“是件什么神兵?”

    老兽王轻声道:“灾祸之源。”

第五十三章 迷雾重重

    梁父吟

    游蜂戏蝶门侧

    群鸟娇啼莲花

    楼前相望不相知

    陌上相逢岂相识

    双燕纷飞画梁

    罗帷翠被郁香。

    得成比目何辞死

    愿作鸳鸯不成仙

    我和龙儿都被这老兽王所说的话惊到了,我忙又问了一遍:“你说这把神兵利器的名字叫什么?”

    老兽王凿齿提高了一点声音,道:“灾祸之源,它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叫做虎魄。”

    “虎魄?!”我惊道:“难道是传说中的蚩尤之刀?!”

    老兽王也有些出乎意料,道:“小朋友,你也知道这把神兵?”

    我放下筷子,抓起桌上一块布片擦了擦嘴,道:“当然知道啦,谣传当年蚩尤虽然最后还是死在了黄帝的轩辕剑之下,但他曾凭着一把虎魄魔刀,打败了炎帝,并且与姬轩辕及其手下诸名将战斗,九战而九胜。

    据说这把刀,环首而直刃,两侧刻有魔血槽,锋利无比,无坚不摧,尤其是沾上了蚩尤的血之后更是神力无比,一旦此刀出鞘,无人能敌。”

    老兽王凿齿点了点头,却道:“你说的不错,但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我道:“此话怎讲?”

    老兽王道:“我兽人族虽非不死战神,但血液中的超能,亦能随后代繁衍而传承,但你可知,为何世间从未曾有蚩尤后人?”

    我道:“难道不是被华夏部落给斩草除根了?”

    老兽王道:“那上古兽神蚩尤活着的时候,将他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穷兵黩武和自身体术修炼之中,并未娶纳妻妾,而这把虎魄,正是他在河北涿鹿的天帝冢之中,挖掘到的一块天外玄铁,经过蚩尤亲手锤炼打磨七七四十九天而成,堪称是天下第一神兵。

    由于蚩尤曾打死一头巨虎,所以锤炼这把神兵之时,据传他正是以那巨虎之骨为柴烧旺的铁匠炉,这把神兵之中,也就由此而依附了一头巨虎的魂魄,每当此刀出鞘,必有虎啸之声,故此,这把神兵又叫虎魄。

    而蚩尤每遇强敌,难以占上风之时,便会用此刀割破手心,将自身的纯兽血涂抹到刀身两侧的魔血槽之中,立刻便能唤醒巨虎之魂魄,助其获得极大的力量,所以他便能每战必胜。

    然而,若只是如此,这把虎魄神兵,还算不上是天地之间的第一神兵。”

    我道:“都这么牛了还算不上第一神兵,那到底还有什么讲究?”

    这时龙儿在一旁道:“如果这把神兵,仅仅只是封印了巨虎之魂,那还算不上至尊兵刃,远古留下的许多神兵,封印了龙魂和凤魂的有的是。”

    老兽王赞许地点了点头,又道:“这把神兵,不光是你们,还有很多人都知道它是蚩尤的兵器,叫做虎魄,但只有极少数人知道它的另一个名字,之所以它还有另外一个名称,叫做灾祸之源,正是因为,这把兵刃并没有因为其主人蚩尤的死而消亡,反而在蚩尤战死之时,这把神兵因为涂上了蚩尤的血,继而在兽神蚩尤身体消散成黑烟之时,将他的魂魄,也吸入到了刀体之中封印了起来。”

    “我勒个去,”我激动地拍了一下桌子,道:“那照你这么说,这把刀在世上一天,兽神蚩尤的灵魂就仍然阴魂不散咯?”

    老兽王叹了一口气,道:“正是,当年蚩尤战死之后,身子被斩断,旋即散化成了黑烟,而只有老朽的祖先风后大人,看到了他的魂魄被吸入这把神兵,于是风后大人向黄帝讨要到了这把兵刃,将其带在身边,后来家族中传言,风后毕其一生一直在找寻毁掉这把神兵的方法,但都没有凑效,直到弥留之际,他命后人将此神兵随葬,并告诫后人,任何情况,都千万不可动用这把兵刃,否则定会给世间带来无上的灾祸。

    因此,这件当年蚩尤所用的神兵虎魄,又叫灾祸之源,这就是我兽人族最大的秘密所在。

    另外,上古兽神蚩尤,除了战斗能力超强,比三兽神还高不少,此外,这人的领导力和号召力也非同小可,而当他**消灭,仅剩下灵魂的时候,其无上的兽力则更加纯粹,加上巨虎之魂,令这把神兵,反而比当年在蚩尤手中之时,更加强大了不知多少倍。

    因此这把神兵若落入别有用心之人的手中,不仅难免为祸人间,最要紧的是,若是有人寻到方法,将这神兵中的蚩尤之魂放出,附着于本身就具有超能力的人身上,那么这个人的能力和野心,只怕天地间再也难寻敌手。”

    我低着头思索了一会儿,道:“这样看来,你这先人风后拥有灾祸之源的事情,看来保密工作并没有做得太好,至少那两个赏金猎人应该就是冲着这把神兵来的,不过这两人也太马虎了,想着到这里来偷一把宝刀,结果随便看到一把上面雕着像老虎样子的狰兽的什么岫玉青堰宝刀,就以为是传说中的虎魄宝刀给拿了去,不过这两人不识货,他们上头的人不可能不知晓,只怕还是要来找你的麻烦的。”

    老兽王被我说中了心事,也是沉吟不语。

    我其实也想见识见识这上古的神兵,心里起了个歪点子,便对老兽王道:“按说你那祖先风后,也是有大本事的人,凭他的能力,一辈子都没有钻研出销毁这把神兵的办法,而这里藏有神兵的事情又已然暴露,我看你还不如把这把神兵交给我,赶快叫人帮我挖开上面的通道,我过几天要去昆仑山,我带着这神兵到了那里,找个鸟不下蛋的地方,把这东西埋到昆仑山万年不化的冰层下面去,保管没人能找到,你们兽人族里,你大可放出消息,说这把神兵被异人族的人抢走了,这样可好?”

    龙儿望了望我,嘴角泛起了一勾浅笑,似乎也觉察到了我的贪念。

    但那老兽王却不上当,道:“这个倒是不麻烦二位朋友,此事我尚在犹豫不决之中,我将此事和盘托出,并不是想要请二位朋友代劳处置这神兵之事。”

    我有点失望,道:“那你跟我们说这么半天是什么意思?”

    老兽王带着有些苍凉的语调缓缓说道:“说来不怕二位笑话,这章莪山与这风后祠,说起来虽然是由我这凿齿兽王一族世代镇守,但要细算起来,此处除了山中有虎群,有狰兽和毕方两只异兽,几乎没有什么抵御外敌的能力。

    我年轻时倒有些本事,此刻已是风烛残年,板着指头数日子,也没有什么战斗力了,除我之外,你们也见到了,这地底群山之中,其余的人,不过只是些不谙世事的普通人而已,都只是当年先祖带到此山中的家仆的后人,也没有什么战力。

    说起来,此处除了位置和地理比较隐秘之外,真是毫无更多的防御力了,但保护那把灾祸之源不落入敌人之手,本是我兽王凿齿一家最大的责任,所以就算敌人将我们这里屠杀殆尽,那也只不过是命罢了。

    唯一有点遗憾的是,我那孩儿尚在懵懂,若因此家门祸事牵连到他,老夫始终有些于心不忍...”

    说到这儿,老兽王举起一杯黄酒,道:“虽然我们两族历来有些恩怨,但老朽与二位一见如故,不知二位可愿意帮老朽这个小忙,将老朽的孩儿暂时带离此处是非之地,那赏金猎人之事,短则一个月,长则一年,也必将会有个了结,到时候若此间尚有人幸存,自然会有人来找到二位将他带回,若此间无人幸免,我想敌人也只不过是要拿神兵而已,并不会毁掉此处神山秘境,若两年之后依旧无人与二位联系,还烦请二位待我那孩儿长大一些之后,将他带回,让他也和老朽及老朽的祖上一样,祭祀先人祠堂,在此世外之地,慢慢度过一生。”

    说完老兽王举杯一饮而尽,手却向身后墙上两大排博古架缓缓一挥,我立刻明白了这老头的意思,看这样子,我只要答应了他这个要求,这两排架子上的宝物,随便我挑,而且能拿多少拿多少。

    我没有带过小孩,龙儿几辈子也没生过孩子,肯定也是没有经验,所以这件事情我倒是没有感觉很棘手,但老头手一挥,我也没有细想,顺着他手势便回过头去好好地看了看这满墙的宝贝,顿时觉得眼花缭乱,这里的东西,随便挑一件拿出山去,就够我和龙儿几辈子都吃不完,那些玉器,那些国宝级的香炉,青铜器,那些形式各异的各种造型的金佛像......

    金佛像?!

    我突然觉得不对,这感觉就是很不对,但说不出来哪里不对!

    我又看了那十多个沉甸甸的,各种造型的金佛像半天,突然反应过来,不由得将筷子在桌上一拍,大声道:“老兽王,你在撒谎!”

    老兽王凿齿一愣,道:“小友何出此言?”

    龙儿也停下了筷箸,问我:“怎么啦,死鬼?”

    我恶狠狠地盯着老兽王凿齿,大声道:“你之前说,此处通往上层世界的通道,在一千八百多年前,被上面那座东汉末年,三国前期的东吴大将贺齐的墓给堵住了对不对?”

    老兽王道:“正是如此啊。”

    我又问道:“那座大墓,应该是不到百年之前,被势力覆盖此地的军阀给挖开的,要么是早期的段祺瑞,要么是闽南王张贞,最大可能是闽西的杀人魔王郭凤鸣,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按你自己说的,近百年,你反正是没出过山,对不对?”

    老兽王诚惶诚恐地道:“是的,不错。”

    我坐实了自己的猜想,拿两个指头关节敲着桌面,怒道:“那你这一屋子的金佛像是哪里来的?!”

    老兽王忙道:“这屋子里的东西,从我记事开始,就已经在这屋里放着了啊,这有何不妥之处吗?”

    龙儿也疑惑地问我:“这有什么不对的吗?”

    我继续对着兽王凿齿敲了两下桌子,道:“东汉明帝时期,我记得好像是东汉永平七年,应该是公元64年,刘秀的儿子,汉明帝刘庄夜里做梦,梦见一个身高六丈,头顶放光的金人从西边飞来,第二天早上,他把这个梦告诉给大臣们,他手下一个博士叫什么傅毅的告诉他,西方有神,称为佛,就像皇上您梦到的那样。

    汉明帝听了很高兴,忙派了几个大臣带着几十人出使西域,拜求佛经、佛法,这件事,历史上很有名气,叫做永平求法

    后来过了四年,这些派出去的家伙带回来两个梵僧,分别是迦叶摩腾和迦叶竺法兰,这两个外国和尚用一匹白马驮着佛经和佛祖的画像,来到了洛阳,皇帝很高兴,就在洛阳修建了我国第一座佛寺,白马寺,这件事发生在公元68年,这也没问题。

    问题在于,他们带到我国的,佛经是四十二章经,佛像却只是画像。

    而我国最早出现的佛像记载,是三国志里的一段话,说是:窄融大起浮屠祠内有一尊金铜佛像。这是中国正史中首次明确的雕造佛像记载。

    窄融是那个三让徐州给刘备的老小子陶谦的手下,时间大约是公元200年左右,但是请注意,这只是记载,而且那佛像是寺庙里面用的泥胎大佛。

    我国有明确纪年的最早佛像,应该就是现存在国家博物馆里的,后赵时期石虎的金铜佛像,这个东西大约是出现在公元340年。

    这里出去外面的通道,在一千八百年前,也就是差不多公元230年左右,就已经堵上了,而此后过了一二百年,世间才真正开始大兴佛教,民间或是官宦之家,也才有了这些金子做的小佛像,那么请问,你这里这几十个佛像,是从哪里来的?!”

    一口气说完这些,我瞪着老兽王凿齿,又一字一句地大声道:“我别的能耐没有,当年读书的时候,历史考试可是次次拿最高分。”

    我说到这里,龙儿也明白了,也推开杯盏,好好地盯着老兽王,我们二人心中都在想,要么老头子之前所说的其中一部分都是在撒谎,要么,这里还有别的路径,可以回到地面上去!

    老兽王被我这么一突击审问,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半晌才道:“老朽所说,句句事实,自从老朽记事起,老朽的先父就告诉我,此处唯一的通道,就是在那座大墓之中啊,自从有了那座大墓,此间出去的唯一通道便被堵起了一千八百多年,而那座大墓,确实是在九十多年前,才被一伙人挖开盗空的,而这里的这些金佛像,却是老朽生而为人之日起就在此处摆放了的。”

    我看老头一脸急切之意,倒也不像是在说谎,哼了一声,又问道:“那么那大墓的里间,通向这地底世界的,地面上的那个大洞,却又是谁挖开的呢?如果是这几百年间那些的盗墓者、寻宝人发现墓室地面有空洞声音,搞出来的,那为什么九十年前那些军阀却没有派人从那大洞下来呢?”

    老兽王听到这里,舒了一口气,道:“上面那个大墓,在其修建之初,我的先祖就自行封闭了了通道出口,那修墓的工匠,也并未发现地下还有玄机,而几百年前,有人从墓顶打了小洞,钻进钻出,偷拿些墓内的物品,墓室里间原本和地下通道相连之处,地上的那个洞口,也是几百年前就被人打开了的,也就是那些后来葬身虎口或门前湖中之人的所为。

    后来这座大墓被很多人盗挖之时,因当时他们开始挖掘大墓之外围墓门时,动静极大,我这里的巡山老虎听到了,报给了我,我知道对方人数众多,一旦挖开墓门,迟早定会发现地面那个大洞及下面的通道,所以在对方还未打通那百米长的盗洞进入墓室之时,我就已经派人将其封上了。

    此后我也不曾去管它,直到昨天又有你所说的赏金猎人前来盗走玉刀,及今日你二人来到老朽此处,老朽才知道那个地面通道的大洞已然又被人挖开了,此事老朽本以为无甚要紧,所以未做解释,但老朽所说确确属实,绝不欺瞒。”

    我回想了一下,我们从那个直径一米五左右的地洞下来的时候,那个洞口边缘破损很严重,而且那十分陈旧的土台阶之上,有很多兽类的爪痕足印,但一时也无法区分,是之前就经常有老虎从那里出入,还是小兽王骑着狰兽带着几十头老虎刚踩出来的痕迹,一时倒也无法判断那地洞形成的时间长短。

    但我又想到,那头在瓦寮村寨附近林子里被我揍得拉稀的老虎,应该就是老兽王所说的巡山老虎。这几十年中,外面从未有华南虎出没的消息,这家伙应该也是无意中发现那大墓通道被打开了,这才溜出去,并且不幸被我撞见的。

    若老兽王所言不虚,那由此可知,这个地洞应该被打开的时间也不长。

    我想到之前救了我的那个蒙面人,照我之前的猜想,他很可能就是和两个赏金猎人夜间在山中碰面的家伙,那么此处有那神兵虎魄的信息,应该也就是他提前探知,通报给两个猎人的,很有可能这个通道地洞,也是他打开的,而他能悄无声息地对此地进行侦查,这人的实力,真是有些令人可怕。

    正想到这儿,突然,远处传来一声“轰隆隆”的声音,那声音虽远,却很响,就像平地响了一个炸雷,我们三人都是一惊,我仔细辨认了一下,那声音传来的方向,可不就是那山崖之上,贺齐将军的那座大墓的那个方向吗?!

第五十四章 敌人来了

    梦呢喃

    昨夜夜半孤枕畔

    佳人至

    依旧桃花面

    共语多时却低眉

    半羞又半喜

    互诉衷肠红烛催

    欲去又依依

    惊雷一声方觉来

    知是梦,不胜悲

    那上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地震了吗?还是某个山洞里瓦斯爆炸?

    老兽王身后原本站着为他倒酒的,之前那一位领队侍女,突然动了,只见她走到四道窗子中间,拉了一下墙上的一根挂索,只听那没有窗扇的窗框外面,一阵“嘎啦嘎啦”的动静,就见那窗框之外,一道宽宽的木梯子从这风后祠的二层天台顶部挂了下来,紧接着这女子就翻身从窗框跨了出去,沿着那梯子攀爬了上去。

    老兽王基本属于半瘫痪,龙儿手脚不太灵光,我心里急,便也从窗框处翻出去,脚在半米多宽的挑檐上一垫步,纵身便跳到神庙顶上。

    我和先我一步上来的那位侍女均是抬手搭个凉棚向那巨响传来的方向望去,我目力虽是极佳,但也主要是夜能视物,此地距离那昨夜我和龙儿歇宿的山崖上的平台,直线距离差不多有一公里还多,我也看不真切,但隐隐约约似乎能看到,此刻,几条黑黑的影子,正从那平台之上的密道口晃悠了出来,站在那平台的悬崖边不动,似乎也是正向我们这边张望!

    我还没来得及努力仔细看个真切,却见那几条黑影动了,一动起来就大致能看请,那里共有四条黑影,其中三个正以极快的速度,从那个破朽的山道疾奔而下,很快他们的身影就被那座由高大树木形成的,所谓的虎林的林木树梢给挡住了,另一个身影,速度稍微慢些,但他移动的方向,也正是下山的山道。

    我正想赶紧下去通知龙儿和兽王凿齿,身旁那个侍女却似乎也看到了那些人影,对我轻声道:“别急,再看看,他们进了虎林,不见得能出来。”

    我心想,若那四条人影是先前的两个赏金猎人再次返回,且带来了帮手,只怕那林子里的老虎也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果然,短短两分钟之后,那片原本寂静的虎林的树梢上方,突然间就掠起了一大群鸟,似乎受到什么人或事的惊扰,那群鸟是四散飞去的,其中一些在努力向天空飞去的时候,还发出了很惊恐的“叽喳”声。

    而紧接着,那片虎林的方向,一声接一声地,不断传来虎啸声,那一声声的虎啸,充满了怒气,似恶吼、似哀嚎,却偏偏失去了老虎那独有的王者霸气。

    而以此同时,靠近神庙背后那个林中村落里,也猛地传来一声威震山林的长啸声,那声音绵延不绝,刚开始时是在神庙后面,片刻之间,声音已经到了林中村落之外,并朝着虎林方向绕了过去。

    这下我身边那位侍女领队才慌了神,道:“不好,敌人太强,虎群挡不住,少主人......”

    我不待她说完,疾跑到屋顶边缘,从屋顶跳到二层,纵身回到屋内,对老兽王和龙儿道:“不好,应该是那两个赏金猎人又找了两个很强的帮手,炸开了大墓被堵的通道,此刻已经从山上下来了,正在虎林中殴打那些老虎,这些人的体术据说甚至还在兽人族兽王之上,我的体术只怕也占不了便宜,而且还掌握这极其先进的各种科技的玩意儿,龙儿你也吃过他们的亏,咱们还是快走吧。”

    这时那个侍女也顺着梯子回到了屋中,对老兽王道:“敌人有四个,正在与林中群虎纠缠,少主人和大狰兽已经赶过去支援了。”

    说来惭愧,我虽然尚且还算得上是个年轻人,此刻却没有了什么胆气,而那老兽王却突然问了我一句:“小友,这些什么赏金猎人,依你看就是囚禁了我族兽王杌的那些人吗?”

    我想了想,肯定地点了点头。

    老兽王又问道:“我能看出,你也是体术高手,依你看,这些赏金猎人的体术和你相比,孰弱孰强?”

    我虽然不愿承认,但想了想还是老老实实地道:“我虽然没和他们用体术战斗过,但我见过其中一个猎人,那人是手臂都是一双机械手,想来不好对付,而且此刻那边只不过三个猎人,就能将你们虎林之中的群虎揍得哀嚎震天,这种实力和手段,我绝对办不到。”

    老兽王垂手静思了大约十秒钟,忽然抬起头来,神色变得十分镇定,且一改之前颓丧的模样,眼睛里也有了些光芒,只听他豪气干云地哈哈大笑道:“该来的始终要来,我们凿齿家族清闲了几千年,传到我这里,没想到我都快老死了,还能遇上点大阵仗,通知孩儿们,拿上家伙,全部到神庙前列阵!”

    那个侍女也不说话,略一屈膝躬身,转身便下楼去了。

    老兽王又转头看了看我和龙儿,道:“二位小友,此事与二位无关,而此刻敌人所在虎林的那个方向,等下若是虎群和我那孩儿挡不住了,他们应该会是从此间的前门攻过来。

    这里一层大厅里,从神庙的后门出去,穿过林子里面我那些家人所住的村子,你们细细数,在第十二处和第十三处屋舍之间,有一条小路,可以绕道过去到达虎林,既然大墓被堵的通道已经炸开了,那你们穿过虎林,就从山道那里上去,还是回到上面的世界吧。

    我原希望二位能将小犬带离这场祸事,但这孩子已然带着狰兽和敌人动上了手,若是败了,只怕无法全身而退,看来这也是天意,不过这孩儿小小年纪,就有此胆色,老夫甚是欣慰。

    若如你所说,这些敌人过于强大,老夫也毫无怨言,家族使命所在,虽死亦不避之,但那灾祸之源,想来他们就是掘地三尺,也找不到,哈哈。

    能在死前认识二位,老夫甚是荣幸,但还有一件事,老夫不吐不快。”

    说到这,老兽王又仔细地看着龙儿,口气温和地道:“这位姑娘的身份似乎有些蹊跷,你身子虽然羸弱,但你身上的灵力,也就是你们异人族所说的灵气,却似乎比老夫这个兽王的灵力还要强上数倍,这么强的灵力,老夫不但没有见过,甚至都没有听说过,而且依老夫看来,你只怕还没有真正觉醒,你这样的人物,有朝一日一旦真正觉醒,想来,你若为善可拯救天地,你若为祸则可毁天灭地,还望姑娘慎之,慎之。”

    说完这话,老兽王不再说话,闭上了双眼,似乎在调整休息,准备即将到来的一场不可避免的护宝之战了。

    老兽王慷慨陈词,似乎已经决意赴死,这般悲壮铿锵之话竟然是从一个兽人族的兽王口中说出,令我也不免有些动容。

    但想来这却是我第二次听到有人说龙儿将来可以毁天灭地了,上一次是轸水蚓那妖妇,若这些人所说的,不是没来由的屁话,那龙儿身上似乎应该还蕴藏着极大的潜力,想到这儿,我也不禁也看了看龙儿,却见她依旧眉目和顺,脸上没有一点点表情变化,似乎她对于老兽王的这番话,心中未起任何一丝波澜。

    就在此时,楼下人声攒动,显然是那些村中之人都到齐了,四个侍女上到二楼,又是轻手轻脚地将老兽王抬到软榻之上,就向楼下走去,我和龙儿赶紧跟上,那四个侍女下到楼梯转角平台上,将软榻放下,这时,我才看到,下面大厅里,竟然站着约有三十多人,男女都有,这些人排成四排,两排女子在前,两排男子在后,都是身着劲装,手持长戟,见到主人下来,原先一点点窃窃私语,都没有了,几十人在这偌大的风后神庙中,寂静得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到。

    却见那垂垂老矣的兽王凿齿,用他几乎快要睁不开了的眼光向下面众人的脸上扫了一圈,突然用双手在榻上一撑,站了起来。

    我和龙儿都是一愣,有两个侍女想要搀扶他,也被他甩开了手。

    却见这老兽王神情坚定,用极有气魄的声音大声道:“众位家人!我凿齿一族自祖先风后葬到此处起,诸位的先辈和我凿齿的先辈,一直安逸自在,与世无争,不想今日,我们却将要遇到最为危险的敌人,这些敌人和之前遇上的不同,实力极其强大,但我想要问一句,诸位可还记得我族祖训?”

    一层大厅之中,此刻整整齐齐站着的三十多人竟然异口同声齐刷刷地大声道:“记得!”,顿时,这声音在大厅之中回响了几次。

    除了高中和大学时候的军训,我从未有过这样的体会,不免也有些震撼。

    只听老兽王又道:“诸位可曾忘了,凡我凿齿一族门下,头可断,血可流,人在虎魄在的誓言?”

    那三十多人又是齐声叫道:“不忘!”

    “好!”兽王凿齿大叫一声,旋即又喝道:“诸位,且随我出门迎战!”

    像是经过多次演练一般,下面那三十多人,随着老兽王这一声“好”,整齐地转过身子,齐步走,从前门处鱼贯而出,很快,无声地在风后祠大门前的场地上,依旧站成了四排,这次却是两排男人在前,两排女人在后,这次队伍站的间隔更大了些,所有人都沉下腰,将手中的长戟,斜斜举起,对着湖中大堤的来处。

    老兽王向着我和龙儿挥了挥手,回身便走下楼梯,步履轻捷,完全不像个老人,那四个侍女和四个穿短铠甲的侍卫就跟在他身后,很快这九人也走出了大门,站在大门的台阶之上,四个侍卫向台阶下走下去,却没有走远,就站在最下面一层台阶下,却没有像那四排男女一般斜举长戟,依旧是直挺挺地杵着。

    而那四个女子,却没有走下台阶,而是依旧站在兽王旁边,只不过,这次她们站到了兽王的身前。

    我和龙儿并没有急着逃,也下到大厅里,站在门内望着这个场景。

    这时到了外面,我才看清楚,前面的队伍,刚好每排八人,四排共有三十二人,但这些人里,却并不都是成年人,其中有些人很年轻,只有十四五岁的样子,甚至后排的女人队伍中,还有几个孩子,男孩女孩都有,但他或她,却没穿铠甲,和女人们一样,穿着斜襟的短劲装,而每个孩子,却依旧手持长戟,巍然站立。

    虽然这里足有四十一人,男女老少都有,然而他们竟然没有发出一点点声音。

    空气仿佛也凝固了,没有风,神庙前面这个小小的广场之上,此刻就像暴风雨来临之前,那一刻的宁静一般。

    而且我还看到,在场包括兽王在内,所有的人,都是一脸坚毅。

    到了这时,我心里的某些柔软之处似乎也被触碰到了,我回头看了看龙儿,没有说话。

    而龙儿心中某些坚强的东西却也似乎被点燃了,她伸出小手放在了我的脖颈后,我心里立刻就传来龙儿用那传音入密的超能力传过来的话语声:“死鬼,我懂你的心意。其实我也和你的心思一样,此刻我们不能走,若是那把灾祸之源被那些居心叵测的赏金猎人夺了去,只怕会给人世间带来无尽的灾祸。

    等下敌人来了,能战而胜之固然好,但若是实力差距太大,你也不要勉强,我们尽力就好,情势若是不行,你就背着我用最快速度逃出去。”

    我温柔地望了望龙儿,对她点了点头,这样危急的时刻,忽然我那越到关键时候越不靠谱的臭毛病又犯了,我见龙儿的手还放在我脖颈后,依旧贴着我的皮肤,于是心里就开始想一件事,果然,有着比我养父更牛的读心术的龙儿,立时便察觉到了。

    看到这里不知道你们中有多少人想歪了。

    我心里想的事情是:不管我和龙儿此生,或者就是今天,会有怎样的结局,就算我今天战死在了这里,下一世我依旧会找到龙儿,我让龙儿记住,如果我死了,过了十多年,一个飘着小雨的晚上,当龙儿独自在家百无聊赖之时,突然听到窗外有人在哼唱一首威猛乐队的careless whisper这首歌,不用怀疑,那个人,就是我。

    龙儿却一脸疑惑,不解风情地又用那传音入密之法在我心里说道:“你说的这是首什么歌?开尔力思威四排,那是什么意思?”

    我心头大,我这才想到,十多次轮回转生的龙儿,唯一不懂的事,恐怕就是英文了,我忙在心里想:这是一首很好听的英文歌,歌名用咱们中文讲,叫做无心呢喃,歌里的主要意思就是:和你跳过一支舞,此生我再也无心和任何人再跳舞了。

    龙儿微微一笑,又在我心中传音道:“我们跳过舞吗?”

    我抓了抓头,心里又想:好吧,算了,换一首歌,你听过的,就那首送情郎吧,就是你记得的那首歌,一不教你忧来呀啊,二不教你愁啊,三不教你穿错了,小妹妹的花兜兜……

    龙儿到这时似乎才明白了,但她马上传音道:“这也太不吉利了,我不许你这样想,你给我快点收敛心神,敌人马上就到了。”

    就在这时,我看到大堤对面,那果林方向,几头猛兽踉踉跄跄地正向我们这里跑了过来,为首的,正是那头大豹子狰兽,后面仅仅只跟着三头老虎,它们速度很快,一千多米长的暗堤不到一分钟就跑完了,到了我们这边的广场之上,一头异兽和三头猛兽,都是气喘吁吁,身上还带着伤。

    那三十几头老虎,难道就只剩下这还带着一身伤的三只了吗?!

    而刚才它们经过湖中大堤之时,我隐约看到,那一大一小两边湖水之中,似乎同时有人从水里冒出了头。

    应该是那两只鱼人水妖。

    两个水妖从水中冒头出来,就未再沉入水中,看起来她们也似乎正在做着应战的准备,但这次的对手可不是普通人,不知道她们能不能对其施展那诱惑之术。

    这时那三头老虎穿过严阵以待的前面队伍,走到四排人群的侧后方,就停了下来,继续喘。

    而那狰兽却没有停下,径直走到台阶之上老兽王凿齿的身前,俯下身子,这时我才看清楚,那狰兽的背上,并没有那个兽王的儿子,小兽王的身影。

    老兽王凿齿伸出手掌不断抚摸着那高大狰兽的背,过了一会儿,口中有些悲凉地说道:“没关系,没关系,你们已经做得很好了。”

    不消说,这老兽王,肯定有与这些异兽沟通的秘术。

    这时老兽王凿齿又回头看了看,见我和龙儿并没有逃走,苦笑了一下,对我道:“敌人果然很强,正如你所说,群虎挡不住,几乎都死了,我那小儿也被他们擒住了。”

    说着,老兽王转了回去,挺直了身子,大声道:“好好好,这样最好,老夫身为兽王,一辈子却庸庸碌碌,看来是时候变身和强敌痛快打一场了,说起来,力战而死,总是绝对要比寿终正寝来得过瘾一些!”

第五十五章 强悍如斯(上)

    藏头诗

    既将宝珠换佛身

    然又相携卧白云

    无德何以渡此劫

    你复相约赴昆仑

    何事商後泪如雨

    必无冬春窗月明

    有酒无诗东方白

    我犹孤梦苍穹顶

    说完这话,那老兽王伸手解开了自己的领口,身上那件毛皮披风滑落在了地上,只见他里面穿着一身劲装,一点不像寻常老人家的衣着,估计在我和龙儿去外面打转的时候,这人心里就已经对将来可能发生的事情有了打算,同时也有了决定。

    紧接着,就如同之前那个能兽化变形的井木犴一般,老兽王凿齿身上咔咔作响,似乎全身的经络和关节,都正在重新组装一般,很快,他身体上,忽然就长出来很多很密实的浓毛,所有的肌肉也全部鼓了起来,随着手臂上,胸口、大腿上的肌肉膨胀,他整个身子变大了一倍还多,原本佝偻着的身子,也变高了很多,身高差不多达到了两米二以上,我本是平视他的,此刻也只好仰头看他了。

    他的身子虽然短时间就变壮了很多,但还是人类的身子,并没有变成兽类那样的反关节,垂着的双手也没有变成爪子,身体的皮肤都被浓毛覆盖了,看不出颜色变化。

    从后面看去,我看到他脑后原本的白发此刻也消失了,全然变成了浓密的、黑灰色的兽毛,而即便是我站在他的身后,我仍然能看到,老兽王的脑袋比之前大了一圈。

    我好奇心起来了,悄悄从他旁边走上了两步,这才看到了他的脸。

    这一看之下,吓得我不轻,只见随着他刚才的变身,他的脸也变了,虽然依稀还能看出五官依旧是他之前的五官,但那张脸完全变成了青色,鼻子塌了下去,鼻孔向前,而他的嘴变得很大,最可怕的是,他的嘴里,竟然伸出来两根长长的獠牙!

    那两根獠牙,差不多竟然有接近一米的长度,从他的口中出来先是向下弯曲,到了下巴处,打了个弯,转而冲上伸出,前段逐渐变细,到了顶端处变得很细,显得非常锋利。

    我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兽王凿齿那张丑怪可怖的脸转了过来,看了看我,开口道:“老夫变了身,是不是很丑?”

    他虽然样貌变得十分可怖,声音却没有变,依然是之前的声音。

    我心安了些,看这样子他并没有因为变身而失去理智,便道:“丑是丑了点,但你是战士,颜值对你来说一点用处都没有。”

    兽王凿齿脸上挤出来一种比哭还难看的笑,低声道:“谢谢。”

    我忙道:“别客气,我说的是实话,并没有恭维你的意思。”

    兽王凿齿道:“不,我是谢谢你们没走,没想到,这辈子居然还能和异人族的小朋友并肩作战。”

    他这么一说,我也不好意思再退回去,只好站到了和他并排的位置,也不再说话,沉默地和在场的四十一人,静静地注视着湖中大堤的另一边,果林的那个方向。

    敌人并没有让我们等得太久。

    很快,对面那林子外,就出现了几个人影,我凝着目力看去,只见有三个人,其中一个身体的侧边,还似乎用手臂夹着一个矮小一些的,失去知觉的人。

    应该就是被擒获的那个小男孩,小兽王少爷。

    唯独不见那个慢一些的身影。

    这时身旁已经变成兽人状态的兽王,庞大的身子却似乎抖了一下,应该是因为他也看到了他的儿子,正被敌人挟持着,舐犊之情难以掩饰所致。

    看到敌人出现,我心里有些激动,但前面广场之上,这些凿齿的家仆们组成的方阵,却依旧纹丝未动,显得很有纪律。

    对面那三个敌人,很快就发现了湖里这道暗堤,毫不犹豫,径直就走了过来,他们刚走上大堤不到四分之一的位置,却停了下来。

    我心里明白,他们停下的那个位置,两边湖水之中,正好是两条鱼人水妖的所在。

    这里离那边虽还有点距离,但那三个人的模样已经可以模糊看清了,从这里看去,那三个人,其中两个都穿着黑色的套装西服,打着领带,戴着墨镜。

    两个穿西装的其中一个,身子壮实异常,应该就是之前在大墓中,被小少爷骑着狰兽带着群虎追赶的那个,拥有一双机械手的家伙。

    此刻正是他的臂膀中,夹着小兽王少爷。

    另外一个,也是全身黑色,但穿的却不是折角有型的西服,似乎是一身黑色的劲装,如同夜行衣,而远远望去,那人和另外两人不同,他的手里,似乎提着一把长长的武器。

    应该是一把长刀。

    三个人走到那个位置就停了下来,应该是也发现了湖中有古怪。

    这么远,我听不到那边的声音,龙儿却不一样,她有着顺风耳的超能力,这时她走过来到了我身边,她的一只温暖柔弱的小手又搭上了我的脖颈。

    我心里立时就出现了她的声音:“他们那边正在说话,湖里两个鱼人,其中那个和你说过话,还唱歌给你听的,正对那两个赏金猎人说,想跟着他们到外面的世界看看。”

    哎哟!大意了,看样子昨天晚上我偷偷跑下来,差点被那个水妖迷惑住心智的事情,在龙儿之前和我接触时,她就已经了然于胸,本来倒也没什么,但我心里颜值第一的人不是龙儿,而是姬铃儿,这件事肯定也被龙儿探查到了,这就有点尴尬了。

    此刻龙儿的手还在我脖子后面搭着,我也不敢细想,连忙在心中想到:其实龙儿你最美,那个水妖都变不出来你的模样。

    龙儿立刻就传音道:“少贫嘴。”,接着又道:“那个水妖是骗他们的,那两个赏金猎人似乎有点动心了,其中一个似乎已经着了道,正问她话,说,花语主人,怎么您也到了这里,这么多年您从不正眼看我这个下级猎人一眼的,什么,您叫我下到水里去和您一起戏水,好的,我这就下来。”

    有了龙儿现场同声传译,我也看到,大堤之上。两个赏金猎人呆呆地站着,其中壮实些的那个,将手里的兽王小少爷放在了地上,正缓缓向着小湖走去。

    正在此时,却远远见到,原本站在两个赏金猎人身后的,那个穿着夜行衣的家伙,突然以极快的速度从后面冲了过去,跳到湖中,手上的家伙立刻挥出,左边小湖中就发出了一声惨叫,尽管那边离神庙还有七百多米的距离,但那一声惨叫,却清清楚楚地传到了我们的耳朵里。

    龙儿正全力倾听,这一下听到的惨叫声分贝不知比我们听到的高出去了多少倍,瞬间花容色变,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我都来不及安慰查看一下龙儿,紧接着另外一个更加诡异恐怖的,如同厉鬼夜哭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我连忙又向那边看去,只见左侧小湖之中,泛起了一大块红色,却不见那水妖的身影,而那个穿着夜行衣的家伙已经重新回到了大堤上,而此刻,他们三人都捂着耳朵蹲在地上,那种绵延不绝的凄厉的鬼叫,正不断从右侧大湖之中传来。

    应该是那位长相稍微抱歉一些的水妖,用一种如异鬼所发的凄厉嚎哭声,正摧残着那三个敌人的耳膜。

    那声音隔了那么远传到我这里,都令我不断觉得心悸,何况那三人就在面前,想必滋味甚是不好受。

    看起来,虽然损失了一位水妖,但另一位已然用她那鬼哭神嚎一般的魔音,将三个敌人压制得无法动弹了,眼前这不正是一个绝好的时机吗?

    我忙对兽王凿齿道:“老兽王,好机会,快派人过去先把小少爷抢回来啊!”

第五十五章 强悍如斯(下)

    这时兽王凿齿的四个侍卫也同时回过身来,抱拳单膝跪下,却不出声。

    老兽王却并不慌忙,不疾不徐又极有威严地,右手向前一挥,只见四个侍卫同时一点头,转身就向那三个敌人之处冲了过去,这四个侍卫虽然从不开口说话,却似乎和前面四排家兵队伍中之人有很明显的区别,这四人速度很快,疾奔之时却身形不改,显然仅从身法上看去,这四人的能力就算不如那些有名号的高级兽将,至少也是兽人族内的高手。

    此刻我也无心向兽王凿齿求证了,只见那四人在极短时间内就冲到大堤之上接近敌人的位置,挨到近前,似乎也被那湖中妖女的凄切声音所扰,放慢了身形,但仍是双手捂住耳朵,一步一步向地上的小兽王走去。

    许是见到自己人也过来了,为免伤及无辜,那湖中仅存的那位水妖,却忽然停止了那鬼哭一般的哭叫声,声音刚一停,只见四个侍卫立刻挺起身子冲上前去,其中一位抱起地上的小兽王转身便走,另外三人横起长戟于胸前,并在那窄窄的大堤上排成一排,刚好挡住敌人追击的路线。

    水妖停下叫声和那四位侍卫上前抢人,几乎发生在一秒之中,快得不像话,让人不得不赞叹这四位侍卫的手段以及合作的熟练精确,确实是高手无疑了。

    但那鬼哭声停止的这一秒,却给了赏金猎人机会,就在那水妖正准备再次发出鬼哭,压制住三个敌人之时,只见一个西装男一手撑在地上,另一只手迅速从胸前口袋中摸出一个东西,似乎按了一下开关,接着就向着大湖中水妖所在之处扔了过去。

    我心说不好,水妖得赶快逃啊,那湖中水妖却委实不知道厉害,毕竟这鱼人水妖在这地底世界呆的时间太过久远,没有什么临敌经验,只见那人丢出的东西刚一接触湖面,立刻一圈蓝色的涟漪一般的光圈,就在那湖面上极速扩散了开来,那蓝色光圈靠近大堤的部分,接触到大堤就停了下来,但靠近湖水的这个弧,却一直扩大到直径约摸一百米左右,才缓缓散去,就像融化在了水里。

    这一次,我们就连惨叫声也没有听到,那湖中的鱼人水妖,就没了声息,那凄厉的鬼哭声也没有了,仿佛从来未曾有过。

    这两位极其神秘的水妖就这样先后无声无息,实在是可惜了,我都没有见过其中任何一位的真正面目,而昨夜夜半,那优美婉转的歌声,只怕就此再也不存于世上了。

    三个敌人这时才站起身来,人质小少爷被抢走了,他们似乎也并不是很有所谓,只见他们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和溅到的水渍,还互相轻松地聊了几句,就动身再次向着神庙走了过来。

    那四位侍卫之中,抱着小兽王少爷的一位此刻已然跑回到了大堤我们这边的端头处,已经安全了,而另外三位,则是警惕地望着三个敌人,和三个敌人保持着同样的步速,沉着腰,背对着我们这个方向,后退着走。

    敌人并未加快脚步,这三位侍卫也就保持这这个防守姿势,慢慢地退。

    敌人就那么从容不迫信马由缰地慢慢走了过来,这时那位抱着小少爷的侍卫回到了兽王凿齿的身边,我这才看到,这小小年纪的小兽王,双眼紧闭,早已不省人事,可他的脸上,脖子上,手臂和依旧没有穿上衣遮盖的胸腹处,竟然全是血,也不知道是他自己的,还是那群老虎的,或者是狰兽的,想到他才不过只有八岁,竟然就有这样的胆识,敢于率领虎群与三个成年的敌人相抗,我不禁十分佩服。

    忽然我想到,不对啊,敌人明明是四个的,这时大堤上正缓缓走来的却只有三个,那个行动迟缓些的敌人呢?

    老兽王凿齿并未从那位侍卫手中接过小兽王,只是低头慈爱地看着自己的儿子,伸出一只手轻轻抚摸了小孩子一下,很快有收回手,道:“还活着,带他回去村里。”一位侍女立刻就从侍卫手中接过了小少爷,转身回到神庙,从后门走了。

    就在此时,大堤上的三位侍卫已经退到神庙前广场之处了,而他们身前不到十五米,就是那三个敌人,三个侍卫迅捷地转身从四排家兵中穿出,也回到了神庙的台阶之下。

    最前排的八位男家仆,立时收拢队形,堵住了大堤此端的尽头,长戟斜举,形成一道带刺的人墙,而那三个敌人也停下了脚步,站在大堤之上,并没有立刻扑下来,这时我才看清楚了这三个人的样子,不免心头一跳。

    只见那三名敌人,前面站着的两个,都是穿着西装,一个身材普通戴着墨镜的,之前没有见过,另一个身子很壮实,却没有戴着墨镜,不知道是不是刚才被某只老虎或是狰兽给打掉了,他的面貌很普通,国字脸,既不英俊,也不丑陋,就是路人甲的模样,但他的双手,却是一双机械手,很明显,此人就是之前在上面大墓里见过一面的那个赏金猎人。

    而我这时才清清楚楚地看到,之前跳到湖中斩杀一头水妖的黑衣人,竟然就是那个,从井木犴和柳木獐手中救了我一命的蒙面人!

    此刻他依旧蒙着面,无声无息地站在两个穿着西装的赏金猎人身后。

    而我猜他肯定也看到并认出了我,但他却没有表现出来一丝丝迹象。

    这三人,墨镜男,机械手,蒙面人,竟然真是一伙的。

    而那个没有出现在这里的,应该就是那位能控制很多高科技玩意儿的史密斯先生了,但他为什么不在这里,我迟疑着回过头去看了看神庙的后门,那门后边仍是静悄悄地,完全不像这边紧张的局势。

    我正惊疑之际,那个壮实的机械手路人甲忽然开口说话了,只听他说道:“我说行了吧,凿齿,几十头老虎加上一头异兽都不是我们的对手,你叫这些普通人站在这里干什么?摆人墙防守任意球吗?”

    老兽王凿齿此刻依旧十分冷静,道:“你既然知道我是兽王凿齿,就该知道这里都不是普通人,他们都是我兽人族的精英,此处也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不想死的话,识相的就快滚吧。”

    机械手也不生气,道:“我本来也不想跟你们过不去,说句难听的,你太老了,都不在我们的猎捕名单之上,只不过我们主人听说你这里有把什么虎魄宝刀,她看上了,所以昨天我来了一趟,我见你那二楼的架子上摆着一把刀,上面雕着头老虎,以为就是要找的东西,本来想悄悄拿走就是了,结果你这里的老虎和那头异兽还追了我一大截,还抓伤了我的脖子,这也算了,最可气的是,我们头说了,那把破烂不是主人要我找的东西,所以今天只好再过来一趟,说到识相不识相,嘿嘿,倒是你,识相的话乖乖把东西交出来吧,免得死人。”

    兽王凿齿大声喝道:“从来只有我们兽人族欺负人,你们算什么东西,敢说如此大话,老夫今日已然现出真身,说不得也要跟三位过过招了。”

    机械手噗嗤一声笑了,道:“老头,你们七兽王之中最年轻的,也是号称最强壮的杌都不是我的对手,你嚣张个屁啊。”

    这时那个墨镜男却懒洋洋地道:“和他废这么多话干什么啊,像揍那群老虎一样,把这些兽人族全部打趴下,挨个审问不就行了。”

第五十六章 赤焰战场(上)

    好男儿

    贼将侵扰章莪山

    亭障连连玉门关

    旌旗临海何相望

    三十二人列玉堂

    将军按剑试金甲

    缄默战士调度忙

    烽烟难阻汗血马

    不破胡骑不称王

    那墨镜男这话一说完,机械手连忙点头,接着就脱去了西装上衣,他里面穿着白色的衬衣,这家伙撸起了袖子,这时我才清楚地看到,这家伙两只手,不光是手,从衬衣衣袖中露出来的包括手臂的部分,全是机械制成的。

    那手臂部分,是由几块如同外骨骼的异形钢板,在隐蔽处接缝对榫而成,中间部分接近肘关节的地方,露出个圆形的涡轮,涡轮的周围是一些一圈圈的钢制的圆管和螺旋形的一根似乎是输油管一般的东西,以及几块更小一些的异形钢板。

    而他的手,手背是由一个像金属武道露指拳套一样的,大小两块钢板制成的,他的手指只有四根,拇指和三根手指,每一根都是两节钢制的指头,由中间一个小型转轴相连。

    这样就很清楚了,他不是戴着一双铁手套,而是他没有手,确实是使用着一双完完全全的机械手。

    这时他伸手拽正了领带,两只手的八根手指轮流灵活地转动了一下,像是在活动热身,那些手指和两条手臂,虽然是钢铁制成的,却十分灵巧,简直就和普通人的没有两样。

    这种科技,绝对是我在任何一本科技前沿杂志上,都没有见过的。

    只见这机械手向前走了走了几步,看了看严阵以待的三十二名兽人家兵,略一蹲身,就像做了一个田径运动员中长跑的预备姿势,保持了大约只有一秒钟,突然他就向这四排家兵所组成的方阵极速冲了过来。

    见他一到跟前,第一排八位的男子,不约而同都猛地将手中长戟向他刺去,谁料这人并不躲闪后退,反而迎着八根戟尖而上,瞬间,那八根长戟的尖端都插到了机械手的身体上,可让人不可思议的一幕却出现了,只听一阵咔嚓咔嚓的闷响,这八根长戟的尖头竟然同时应声折断。

    这家伙衬衣里的身子,难道竟然也是钢制的?

    机械手的身子还是被这八根刺到身上的长戟阻了一阻,但他却喋喋笑道:“没想到吧?”口中说着,手上却不慢,只见他抢上一步,双手轮番挥出,噼噼啪啪之下,第一排并排紧靠着的八位兽人族家仆竟然被他全数击倒在地,其中一两位挨得重的,口中甚至喷出了鲜血。

    机械手一击得手,不免有些得意,刚想再说几句什么嘲讽之话,却见那第一排被打倒的八位家仆,虽然都吃了重重的拳头,却并未就此倒在地上不动,而是咬着牙,极其快速地起身退后,而同时,第二排的家仆战士们,竟然根本不为之前的事情所动,无声地齐齐向前一纵,这次八根长戟,却是全部刺向了机械手的面部。

    这迅猛刺来的八根长戟的尖头,覆盖了机械手脖子以上整个面积,速度又快,按理说是很难避开,但这个机械手确实艺高人胆大,只见他并不避让,反而就在那些长戟即将刺到他的脸上时,千钧一发之际,这才伸出双手,在面前只一绞,八根长戟的尖头就全部折断了,纷纷掉在了地上。

    紧接着机械手又想如法炮制,只见他身形一动,又扑向了这八个战士。

    可这一次第二梯队的八位兽人族战士却学乖了,一击不中,立即向后撤开了几步,而此时,第三排的八位妇女却猛冲向前,这一次她们的长戟却换成了刺向了机械手的大腿。

    下盘似乎正是机械手相对弱一些的部位,而且这八位女战士出手力量虽是要小一些,但速度却更加快捷,机械手只得急忙向后连退了三步堪堪避开。

    谁知那八位女战士一击不中,也急速退后,而那第二梯队的八位战士却又猛地和女战士们换位并向前扑出,紧接着将断了尖头的长戟当作长棍挥舞了起来,四人击他上盘,四人击打他下盘,又攻了上去。

    这两波攻击配合得极为默契,而且男女两队战士的队形,以及他们相互间的距离保持得非常好,显得很有章法。

    而且,八位家仆挥动长棍的身姿和动作,十分熟练而刚猛,那一刻,我简直觉得那边正在战斗的,是八位少林棍僧。

    但那机械手的身手却更为了得,八位棍僧挥舞着的断尖长戟,上下左右,有先发,有后至,却只见电光火石之间,机械手或挡或闪,竟然全数招架了下来。

    但这一波攻势又使他退后了好几步,而那八位战士却并未追击,将机械手逼退之后,立刻又急速回退到大堤尽头广场开口处,仍旧是站成一排,此时第三排的妇女全部一伸手,将手中完好的长戟递给了前面一排的男人们,如同交接棒一般,交换回男人们手中的长棍。

    而这排家仆接过长戟,八个人又同时转身沉腰举戟,继续形成一排带刺儿的人墙,挡住了赏金猎人的来路。

    之前被击倒的另外八人,则纷纷擦去口鼻中的鲜血,又迅速地从第四排妇女手中接过长戟,上前几步,越过了第三梯队的八位娘子军,整齐地排成一排,站在了第二排。

    这些兽王的家仆们,虽然可能知识文化上与时代有些脱节,但显然对这些武艺和相互间的默契配合很有心得,想来这类似行军打战的阵法,只怕是在这地底世界里,几千年来,他们家族中,爷娘传父母,父母传子女,一直从未停止过演练的必修课。

    若是古代打仗的时候,这样的家兵不是三十二人,而是三千二百人,我敢肯定任何历史上牛叉的部队都不是他们的对手。

    哪怕是马其顿方阵部队、古罗马剑士军团,亦或是拜占庭甲胄重骑兵、波罗的海条顿骑士,甚或是蒙古铁骑、匈奴骑兵,就算是重弩大秦军,铁血十字军,只要人数悬殊不超过十几二十倍的情况下,这支兽人族家仆组成的部队,都能战而胜之。

    这三十二人,虽没有什么异能,却配合得法,进退有治,最为突出的,是他们之间的默契,和那种毫无畏惧的战斗作风,即便是妇女队伍中的那几个孩子,都是一脸的镇定,眉宇间充满了坚定的神色。

    而且在极短的时间内,当第一梯队的战士受了重创,他们根本没有慌张,反倒是立刻就看出了敌人防守最强处和可能的最弱处,并不需要有人出言指挥,心思一致,立时就做出正确的攻击计划。

    而当计划没有成功,他们又做出了最完美的配合和最合理的选择,最终暂时逼退了强敌。

    虽然刚才双方的交手,不过短短不到半分钟的时间,但这半分钟,却是惊雷乍起的半分钟,这些家仆战士,真正是做到了疾如风、徐如林、劫掠如火、不动如山。

    对敌人来说,最可怕的,却是他们的安静。

    每个战士,都全神贯注,不需要喊叫打气,不需要说话沟通,甚至都没有一个眼神交流,就做到了行动一致。

    这三十二人,让我想起了斯巴达三百勇士。

    传说在公元前480年,波斯国国王薛西斯统率50万大军进攻希腊,希腊的盟友斯巴达国国王列奥尼达斯亲率300名斯巴达勇士扼守住地势险要的温泉关,与数万波斯军展开了血腥的殊死搏斗。最终,这300位勇士全部战死,但同时也让波斯军队在攻破温泉关一战中付出了2万人死伤的惨痛代价。

    这故事以前我不信,但看到这些兽人族弟兄们的战斗表现,我信了!

    若我面前的不是32人,而是300人,扼守一个地势险要的地方,我相信这群兽人族战士真能让敌人付出上万人死伤的代价。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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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兽之墟介绍:
作品讲述了“我”无意中知道了自己异人族的身份,并窥探到这世界上隐藏于人类平静生活之外的神族与兽族之争,稀里糊涂地被强行改变了生活轨迹,陷入了一个又一个的谜团和纷争之中,并且遇上了自己的天意,从而展开了一场波澜壮阔的冒险之旅。神兽之墟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神兽之墟,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神兽之墟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