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魔女的能力
“你是谁?”
“艾萨克。”
“你认识我。”
“是的。”
“我会保护你,直到天涯。”
“好啊,我叫……”
“伊莲娜卡洁,我知道。”
“看来我们真的很熟呢。”
黑发的女孩鼓着腮帮子,一脸好奇地看着面前沧桑邋遢的男人。
她没有害怕,那丝隐隐约约的熟悉告诉她,他一定会保护她的。
“异端,魔女!她是异端,烧死她,将她处以绞刑!”
不可能,伊莲娜怎么可能是异端,她是那么善良!
“我在等一个人,求求您,能让我等到他来吗?”
“好。”
“谢谢您,黎塞公爵大人,神会祝福您的。”
“神么?”男子英俊的脸上露出一丝不屑。
远处,在汹涌的人群中,是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女孩满足了,她的嘴巴轻轻张了张,她知道男人读的懂她在说什么。
我爱你。
虽然我忘记了你的名字,但是我还记得你,我知道有你的存在,你并不是被遗忘的,你还有我。
审批开始,确认魔女,处于绞刑。
不要来啦,你的名字,我还记得,绝对不会忘记,你的名字是什么……
艾萨克奥尔古因。
我的……爱人。长长的泪水流下,如同宝石一般滴碎在审判绞刑架下。
早安,今天早上想吃什么?
血色弥漫着,这一刻的时间是那么的漫长,如同世界都毁灭了一般。
“遗忘诅咒,原来真的有遗忘诅咒的存在啊,我还以为这个世界没有魔法呢。”
“你是谁,你也是贵族!”艾萨克跪在地上,双手握拳狠狠地捶打着石头地面。
“是又如何?你知道为什么她会死吗?因为你的软弱,因为你的无能!一个懦夫,一个垃圾是不配拥有喜欢的人的。”男人的话字字诛心,如同刀剑刺在艾萨克的心上。
“啊啊啊啊……”艾萨克仰天长啸,他在悔恨。身边的人流如潮,他们都是同谋,和这个世界一样,都是杀害伊莲娜的同谋!
在最后的最后,那三个字,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我知道你的心意,可是当我知道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想要力量吗,去保护自己爱的人,遗忘诅咒?”
男人讥讽地看着艾萨克。
“我不是遗忘诅咒,我是艾萨克,艾萨克奥尔古因,伊莲娜卡洁的丈夫!”
“很好,我叫黎塞,黎塞丹瑟。如果你愿意,就当我的骑士吧。”
艾萨克看着自己鲜血直流的手掌,慢慢低下了头。
“艾萨克奥尔古因,将听从大人的差遣。”
火红的家徽在天际划出一道光,那是肆意盛开的蔷薇,如同火一般的花瓣在燃烧。
他是……蔷薇公爵,黎塞丹瑟?!年仅二十一岁的天才,掌权蔷薇的三年里让蔷薇重回了凌驾七圣堂和三家族的巅峰。
漆黑的身影穿梭在贫民窟之中,他偶尔会撞到一些人,但是当长相狰狞的大汉转过头来,却早已忘记了自己为何忽然如此愤怒。
“伊莲娜……”
那个名字是那么的久远,像是在时间的另一端。
又梦到了这一段,艾萨克打起了精神。继续匍匐在残破的贫民窟四楼建筑上。
殿下进入的时间过长了,他有些后悔刚才没有跟着泽维尔进入地窖,如果殿下出现了什么不测,自己也将无颜面对黎塞大人。
……
“殿下,上车。”那不勒斯低声说。
在地窖最后一层阶梯,尽心打扮过的四人,俨然就是一副五流小贵族的模样。
早已准备在外的车夫恭敬地走过来,辛布塔给了他足够的银伽,他也知道这时候话不能多说,他十分恭敬地扶着几人上车。
一个白净的小少爷,一个英俊的骑士,一个苍老的老人,以及一个浑身伤痕的小女孩。
这种阵势卡尔看得都有些奇怪,看着几人上车,他也就快马加鞭地赶向港口。
天色渐渐变黑,宣丝提昼夜温差毕竟大,太阳一落就有些天寒地冻起来。
宣丝提这座城的意义是“日落冰寒之都”的意思,虽然现在已经到了初夏,但是夜晚的温度还是让人们不得不穿上棉衣。
“那不勒斯,现在几点了?”泽维尔还记得叶卡莲娜的话,晚上七点的时候必须登上航船。因为下一次就得到十点左右,十点在宣丝提已经属于凌晨,这时候的宵禁会排查的十分严密。
就算是贵族也得一个一个登记,泽维尔的这些伪装粗看很精致,但是真正排查的话则会漏洞百出。
老管家看了看怀表:“快到晚上六点了,少爷,从贫民窟坐马车到港口大约三十分钟左右,我们还有足够的时间。”
泽维尔皱了皱眉,他的心总有些隐隐的不安,圣教已经有近三天没有动静了。既然异端仲裁庭和命运审判局能联合追杀自己,他不会相信对方会这么容易放过自己。
只是这一点他有些想不通。圣教应该很明白知道自己绝对回去宣丝提港口,但是在港口这一部分区域,没有一丝加强盘查戒备的样子。
即便如此也不能放下戒备。泽维尔抬起了手,怀中的女孩已经累的睡着了,发出了轻轻的梦呓,如同小猫喵喵。
夜萝的衣服已经被折叠在牛皮袋中,现在的她穿着“雨鹰”家族女孩的服饰,脱去残破衣衫的她,反而更像是一位贵族小姐。
“诶,殿下,晚上好!”夜萝忽然醒了,她小心翼翼地坐了起来,好奇地看着这位伯爵殿下。
“不用这么拘谨。”泽维尔和煦地笑了笑,“这是我的骑士,亚瑟修提斯,那边的老人是我的管家,那不勒斯安格斯。”
看着泽维尔指向了自己,银发骑士和老管家都点了点头。
“诶?好……好的,我,我叫夜萝……今年13岁……”夜萝有些不知所措,她脸上的伤痕已经消失了,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甚至变得更加白嫩剔透,就像是新生婴儿的皮肤一般。
发现小萝莉在盯着自己,亚瑟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
“亚瑟哥哥,你流血了?”夜萝惊呼起来,亚瑟循着她的眼光看去,自己的手臂下方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划破了,殷红的鲜血染红了布衣。
“不要紧,应该是在地窖的时候被横竖的铁丝勾破了。”亚瑟回想了下,刚才剑拔弩张的气氛确实没有注意这些细节。
而现在安静下来手臂才发现有死死的疼痛。
但这对伯爵殿下的首席骑士只是家常便饭,亚瑟从随身的牛皮袋中拿出绷带,就打算缠上去。
“亚瑟哥哥,你相信我吗?”
“?相……相信啊。”亚瑟有些莫名其妙,但是看着一旁泽维尔凝神的表情,连忙说道。
“好,亚瑟哥哥,不要动。”
夜萝的手轻轻搭上了银发骑士的手臂下方,她的手指慢慢转了一个圆。
紫色一闪而过,亚瑟忽然发现自己不疼了,他连忙低头观察,自己那里哪里还有什么伤口,如果不是血迹还留在布衣上,他会以为刚才只是在做梦!
“咳咳……”夜萝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泽维尔轻轻扶住了娇小的身躯。
治愈?这难道就是治愈能力?泽维尔的心里已经翻起了惊涛骇浪,夜萝只是在亚瑟伤口上画了一个圆,对方的伤就愈合了……这就是魔女吗!
不对,有什么不对劲。泽维尔轻轻抬起夜萝的手臂,一道伤口出现在娇小的身躯上,而这道伤口和亚瑟之前的相比简直一模一样!
第十七章:魔女守恒定律
伤害转移?泽维尔愣住了。
现在可以确定,这个世界有着“类似魔法”的存在。因此在曾经那个世界很多做不到的事情都可以在这个世界成为现实。
比如……永动机,比如……打破能量守恒定律,但是真的会打破能量守恒定律吗?
能量守恒定律指的是,自然界的一切物质都具有能量,能量有各种不同的形式,可从一种形式转化为另一种形式,从一个物体传递给另一个物体,在转化和传递的过程中能量的总和保持不变。
不消耗能量而能永远对外做功的机器,它违反了能量守恒定律,也就是“第一类永动机”。
如果“魔女”的能力是无中生有的,那么可不可以确定这完全打破了自然规律中的“能量守恒定律”,那么也就是说永动机可以被发明。
永动机的出现,将成为这个世界千年来最伟大的发明!
但是这一切都基于魔女的能力是否真的是无中生有。
在泽维尔看来,真正的魔法应该是可以违背能量守恒定律的。或者是说一切符合世界真理的能力都不能算是“魔法”。
但是夜萝的伤害转移和快速愈合,在某种意义上违背了自然法则,但是在另一种意义上却没有违背“物质守恒”。
伤口没有减少,只是从自己的骑士身上到了夜萝身上同样的位置。但是依靠着夜萝超强的愈合能力,在几十倍甚至上百倍的恢复速度下愈合。
从而达到了另一种另类效果的治愈魔法!这完全违背了自然法则,仅仅是从伤口转移这一项看,这无疑就是“魔法”,魔女的能力!
只是这样会让夜萝承受巨大的痛苦,将别人的痛苦转移到自己身上,这就是魔女吗?这种魔力对于魔女们来说,究竟是一种幸运还是不幸。
“夜萝,感觉怎么样?”泽维尔俯下身,看着那双微微颤抖的蓝紫眸子。
她很痛,她的身子都在发抖,夜萝死死地咬着牙,小手不自觉地抓住了泽维尔的衣摆。
过了不久,颤抖的娇小身子慢慢地舒了一口气。
“殿下,夜萝对您有用吗?”
泽维尔怔了怔,原来小丫头在耿耿于怀刚才自己说的话啊。她是想证明自己,她也在恐惧自己有一天会抛弃她。
“你的伤口在加深,对吗?”
“诶?”夜萝张大了嘴巴,她的眼睛里流露出了一丝诧异。
果然,这种特殊能力的副作用一定不会太小,如果说转移伤痕的同时要在另一方身上加大伤口,那么这对夜萝来说是一种极为痛苦的体验。
那么对于这种能力的使用,自己需要认真的斟酌一番了。也就是说,夜萝现在的作用并不是很大,她的治愈附带着自残的副作用,这种疼痛也许能摧毁一个人的精神。
对于泽维尔来说,魔女不应该是这么用的,应该把她当做“可持续发展的资源”,而不是“不可再生的资源”。
泽维尔摸了摸夜萝的脑袋,柔顺的头发手感还是那么让人沉湎。
十九年了,他对于炼金术,占星术,魔药学,甚至制裁之玉都找到了自己那个世界相对应的东西。他也曾经在旦尼亚伯听闻过魔女,恶魔什么的传说。
包括一个较大的魔女组织“魔女之泉”。但是在泽维尔的看来,这一切都不过是教廷对于神权神秘主义的宣传和巩固。
那些魔女也和死在圣都绞刑架、死灵之狱的异端没有什么区别。不过是神权巩固的牺牲品罢了。
而在蔷薇家族众多族人、长老被冠以“异端”名义处死的时候,泽维尔已经认为自己完全看穿了“异端”的本质。
这个世界唯一的区别就是各种生物和种类的繁多,但那也最多让魔药学的学习十分困难。至于制裁之玉和封魔之钉,主教们也就将这些东西给所谓的异端们“净化”。
“原来这个世界真的有魔法,如果早一些接触的话,蔷薇家族也不会落得这个下场了吧。”泽维尔有些感慨。
“不过那不勒斯,你见过魔女吗?”
泽维尔忽然想起自己这位老管家已经快七十岁了。
“少爷,没有。魔女的行踪诡秘,也很少出现在圣提诺亚圣都这一片,据说大部分都在边境活动。百分之八十九十的人一辈子也遇不到一个魔女。”
“为什么?”泽维尔有些不解。
“制裁之玉,少爷认为的愚弄平民的制裁之玉,是她们最恐惧的东西。至于为什么,恕我也不太清楚。”那不勒斯想了想,老实回答。
“据说是因为魔女畏惧诺希女神的圣光所制成的制裁之玉,并且封魔之钉也可以让魔女们的能力无法使用。不过这都是从圣都流传的,我也没有见过真正的魔女。”
“而在圣提诺亚,圣教的在各个都城都有着分教廷,因此让制裁之玉的传播变得十分广泛。但是在边境就有些区别了,人们对于诺希的崇拜低于对粮食的渴望,因此影响自然就不能和圣提诺亚中心比较了。”
亚瑟认真地分析道。
银发骑士凑过来,他有些好奇地看着小小的夜萝,他的眼神很复杂,带着感激也带着恐惧。
“那不勒斯,等到到了挪黎,你先去查一查制裁之玉的来源与制造。我要亲自研究一下它们。”
少爷又对制裁之玉感兴趣了?那不勒斯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寒战,他可还记得近十年前,年幼的公爵长子伏在庞大的木桌上,连续一个月的研究魔药原料的疯狂。
然后他就看到一个月后憔悴无比的少爷,带着怒气冲冲的表情跑向圣教的炼金师公会,嘴里不停地念着“老骗子老骗子”。
马车忽然停了,车夫卡尔拉开了车帘,一脸歉意地看着四人。
“四位大人,天空中不知道出现了一个庞然大物,像是船的螺旋桨和气球的结合一样,很大很大。现在人们都在观望这个奇怪的东西,堵塞了去港口的道路。我们可能要换一条路了。”
巨大的螺旋桨轰鸣声传来,亚瑟猛地窜出去,天空中笼罩下一片黑影,来自天际的蒸汽飞艇驱赶了大片的云彩。
世界级飞艇,“亚隆蒂兰之舟”!它的存在不是为了载人,甚至为了减轻重量,它的驾驶舱只有一个驾驶员的位置。
亚瑟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他的眼里露出了一丝坠入深渊的恐惧。
六翼甲胄,那是漆黑的六翼甲胄!它被悬挂在飞艇的下方,如同天边飞来的死神!
番外:秋瑟晨曦之冷(上)
诺希4407年,极北之国叶柯兰,爱洛尼亚海。
深秋来临,本来就处于极北的叶柯兰显得更加的寒冷,爱洛尼亚海处于叶柯尼的南方,也许是海洋风的影响,没有像西北已经是冰雪万丈。
霜打在冰冷的叶片上,偶尔发出稀稀拉拉的声音。如同天籁,又像是珍珠洒落在圣提诺亚教会的红地毯上。
霜雪覆盖的山野上,漆黑的机车穿梭在洁白的世界中,像是羊群中闯进的黑狼,夺目,甚至有些令人畏惧。
车上模模糊糊可以看见火红如焰的家徽包裹着红宝石的花。是哪个大家族的子弟吗?爱洛尼亚稀少的平民有些恐惧地看着飞奔而去的黑色掠影。
叶柯兰,极北巨国,定都于西北的莫尼提。而在东部的叶柯兰常年冰雪覆盖,但是到了爱洛尼亚海畔,却出现了罕见的一年四季,爱洛尼亚海畔也被称为“叶柯兰的春天”。
淡黄色的银叶与火红的枫叶交杂,从大道两边林立的东方大树上落下,银叶如同扇子一般,从天堂飘落,给冰冷的暮秋带来一丝暖意。
这是通往那个地方唯一的道路,每一棵树都产于神秘的东方,是皇帝陛下亲自选定的。
这是为那个“亚隆蒂兰王女”准备的。
大道很长很长,一眼望不到尽头,皇帝曾说这是我对她的爱啊,就像这无尽的绵延的银叶树林,无边无际。
但是从这座城堡建造至今已经四年,侍卫们私下记数过,皇帝陛下来这里的次数屈指可数。
但是叶柯兰的贵族们却浑然不知,他们在茶余饭后总是会谈论到那个女人,她被关在爱洛尼亚的城堡里,那可是比圣提诺亚领主城堡还大的地方,她想要的一切国王都会满足。
这个女人究竟会漂亮到什么程度,才能让一国之主心心念念?
来到爱洛尼亚海畔要穿过叶柯兰东部的数千公里的极寒之地,仿佛是两个世界的交界。
从层层雪山而来,守卫们重兵把守着城堡,每一个进出的特使,都用着皇帝亲自颁发的手谕。
昨晚的一场大雨,让今早的王宫周围变得雾霭茫茫,冰花轻轻挽上冰冷的窗户,侍女们打水的井已经蔓上了层层冰柱。守卫们的铠甲也被寒气冻住了一般,僵硬无比。
“这是这几年来最冷的一个冬天啊。”一个守卫轻轻张嘴哈气,随即的白雾已经缓缓上升。
“可不是吗,这还只是深秋,真的见鬼了。”他的同伴同意地点了点头,他跺着脚,企图复苏冻僵的身体。
“嘿,你知道吗,我们在这里受苦,城堡中的那位可不一样,都是从圣提诺亚来的高等煤,据说一块可以比普通的耐用三倍!”守卫嘲讽地望着身后高耸如云的城堡。
“那能一样吗,那可是王妃,连蒸汽设备都是银矿驱动的。银矿,这可是神的礼物!”
“切,还不是陛下丢掉的女人。不过长得真的让人再也不想移开目光了啊。”守卫咂咂嘴,他曾经在城堡高层巡逻的时候见过那个女孩一面,那一刻,他感觉这个世界没有了颜色,女孩浅浅地向着自己颔首微笑,没有一点儿王妃的架子。
整个世界只有她还有着绚丽的色彩,在黑白的背景中像是闯入的圣女,不属于这个世界。
“叮...铛...”悠扬而清脆的铃铛声从远处传来,与此同时,望台上乃至整个城堡边境的地方传来此起彼伏的铃声。
“是莫铃!红色......红色警戒!!!”那个守卫震惊地吼道,他的声音在白色的雾中很快消散。
怎么可能,红色警戒......这可是莫铃系统的最高警戒状态,说明......守卫恐惧地舔了舔嘴唇。
接近城堡的人,带着武装,甚至是大批武装,可以威胁到爱洛尼亚城堡的武装!
漆黑的机车在白雾中若隐若现,像是从地狱中挣脱束缚的恶魔,依稀可见,划过天际的冰蓝眸子,不带有一丝感情的寒冷。
“大胆!是谁拉响的莫铃!”这一刻,守卫长的咆哮从侍卫塔上传来,银矿机巨大的轰鸣响彻这片天地,雾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城堡周围的温度急升,转眼就到了令人适宜的环境。
是谁,到底是谁,居然如此浪费银矿供能的装置?一些刚来的守卫震惊了。
守卫长的脸色狂变,这一刻,他宁愿来的是红色警戒,而不是漆黑机车上的那个人。
“泽维尔殿下,叶柯兰-爱洛尼亚城堡守卫长普瑞,向您表达真挚的问候。管教属下不力,让您受惊了。”
守卫长牙齿应害怕而急剧颤动,他甚至不自觉地咬破了嘴唇,殷红的丝丝鲜血流下都没有发觉。
“普瑞......”一个声音响起,带着暴怒。
“好了,我没事。”清冷声音从机车中传来。
守卫长立马暗示地一挥手,整齐的长铳落地的声音传来,所有守卫“唰”地站好礼队,以叶柯兰的军礼向着机车中的年轻人致敬。
就算是再蠢的人也明白了,能坐在银矿机车“刻耳柏洛斯”中的人,绝对不是自己能想象的。
车门打开,稳重的中年人先走了出来,他漆黑的礼服像是刚去送葬了一般,他狠狠地瞪了普瑞一眼,然后尊敬地走到机车的另一边。
他双手打开车门,一只手垫在车顶上,颔首低眉,等待车内的年轻人下来。
“我来见姐姐。”年轻人身型消瘦,更像是一个男孩子,他的眼帘下垂,像是为了掩盖什么。
“殿下......您有......手谕吗……”守卫长颤颤微微地说道,他怕自己哪一句话惹得这位殿下不高兴了……后果将不堪设想。
“混蛋!谁给你的胆子!”中年人浓重的眉毛紧促,太阳穴上几根狰狞的青筋暴起。他作势就要抽出腰间火铳。
大男孩按住了中年人的手背,垂帘的双眼微微睁开,冰蓝色的眸子扫过了守卫长。守卫长微微颤栗,这种感觉只有在他打猎时被狼盯着的时候才有的,但是他居然在一个男孩身上感受到了。
他丢过去的信封在空中划过漂亮的痕迹,稳稳地落在守卫长的手里。
那是烫金的黑字,灼烧在守卫长的眼中,他的脸色瞬间变了,嘴角颤抖着,他深深弯下腰。
这是叶柯兰王国的最高行政手谕,有了这个,甚至可以带着火铳登上皇帝的寝宫!
“泽维尔凯丹瑟,是他么……”
泽维尔站在城堡面前,如同蝼蚁。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城堡的侍女们颤颤巍巍地给他打开了铜制的大门。巨大的铜门在男孩的身后关闭,发出沉重的金属碰撞声。
泽维尔走在红毯铺成的阶梯上,来自天南地北的鲜花在阶梯的两侧,花香弥漫在偌大的城堡中,也许是为了给这位殿下良好的印象,普瑞撤去了大部分的驻守兵力,只留着一些重要岗位和侍女。
“殿下,公主应该还在早睡,要奴婢去叫醒她么?”
走在七层的楼殿上,侍女长微微鞠躬,低头问泽维尔。
“不用了,我在床边等她。”泽维尔轻轻说着,走上了第八层。
如此大的沉香木床,来自东方的丝绸铺盖在上面,床帐如同透明一般,粉色的丝绸中,一个娇小玲珑的身体上下浮动。
廊腰缦回,轻纱在欧式复古的屋檐上缠绕着,像是茫茫的雾一样。
“沉梦苏醒的地方,就是我的故乡。
我……”女孩娇俏的人影,那么孤单,像是离群的小羊。
“是有人来了吗?……是……”女孩的声音戛然而止,她轻轻的,如同蚊呐的问道。像是在恐惧什么。
“好久不见,姐姐。”泽维尔笑了笑,用着圣提诺亚的宫礼为女孩鞠了一躬。
“……希维,真的是希维吗?”浓厚的白沙后面,女孩的脸色微微一变。新来的侍女们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如同仙女般的女孩笑了,如同百年一开的蜜萝花,绽放在云雾。
女孩摸索着,像是盲人一样摸索着,她的身影一次次在柔软的床上倒下,一旁的侍女冷静如冰般看着她,像初生的羊羔般的挣扎。
泽维尔皱了皱眉,他已经意识到了什么不对,但是他说不上来,一定有什么不对……该死,……
他猛地暴起,一旁的侍女们都没有反应过来,他拉开帷幕,看到一切的时候瞳孔剧烈收缩。泽维尔在圣都多年,却从未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
沉香木上的血迹,垂下的睫毛盖住了本来墨色的眼眸,还是那栗色柔软的长发,但是女孩的脚已经无法站立了,她跌跌撞撞的,像是蹒跚学步的孩子。
(秋瑟晨曦之冷上,完)
诺希4407年秋,泽维尔差两个月12岁。
第十八章:银之兰
“走走走,手脚麻利些,东西都带走!”
宣丝提港口的贫民窟内,矮小肥壮的奴隶商人在咆哮。他的身边是身着褴褛但是健壮的男**隶们,黑盔甲们在一边持火铳驱赶着这些苦力。
窄小拥挤的贫民窟道路上,随着“卡擦”的装弹声,贫民们不情愿地让开了一条道路。
“主人,为什么要这么着急,这样会遗漏很多东西的。”一个辛布塔的心腹不解,凑上来问道。
“钱再多也得有命花。”辛布塔向着远方看去,漆黑的影子笼罩在天际,它将天分割开来。
飞艇的尾部是最后的余晖,漆黑的云被螺旋桨驱散着,它的前方是已经进入夜晚的宣丝提。像是两个世界的交界,金色的余晖再一次洒落大地。
“没想到奴隶商人也知道钱也得有命花呢……”
清冽的声音在辛布塔的耳畔响起,如同出鞘的剑锋一般凛冽。
辛布塔的脚顿时软了,自己的心腹的眼睛还睁得老大的,但是已经停止了呼吸。
“噗”鲜红的血流如注一般从心腹的颈部喷射而出,随着贫民们的惊呼声传来,辛布塔恐惧地咽了一口口水,四周的黑盔甲们和那些苦力几乎在瞬间倒下。
他们无一不是颈部被利刃一刀切开,当场割喉而死。
贫民们恐惧地后退,店铺也立刻关上了店面。转眼,一座贫民窟的大街上只剩下了辛布塔一个人。
“魔……魔女?”
惊恐的尖叫从奴隶商人的喉咙中传出。
“诶,真难听啊,像只嘶叫的乌鸦。”清冽的声音带着一点儿俏皮,女孩的心情似乎挺好的,她不紧不慢地说道。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辛布塔双腿一抖,瘫在地上,他害怕地抱着脑袋。四周全是自己手下的尸体,仅仅是一个呼吸的时间,自己雇佣而来的佣兵们瞬间死亡,他只能想到“魔女”所为了。
“认识不?”
声音忽然变近,一个高挑的黑影笼罩了自己,辛布塔战战兢兢地抬头,修长细嫩的长腿首先出现在他的眼前。
如果实在平常,他或许还会在心里想着污秽的东西,但是现在他只有恐惧。
白嫩修长的手指拿着一个东西,辛布塔如履薄冰地抬头,那是一个徽章,一个泉水的符号,被六边形给包围了起来。
“魔女之泉……”他双眼失去了焦点,近乎是无意识地喃喃。自己居然遇到了最痛恨人类的“魔女之泉”!
“认识啊,那就好办了……”女孩声音忽然一冷,“收起你龌龊的想法,再敢看我一眼我可能会忍不住挖了你的眼睛哟。”
“银兰穿短裙很漂亮。”又是一个冰冷的声音,辛布塔把头低得更低了,几乎不出现的魔女居然一下子来了两名!
“嘁,要不是死丫头你百般撒娇,我才不会穿这么短的裙子呢!”
“嗯……”另一个女孩似乎有些羞涩,扭捏地应了一声。
银兰低下了头,用皮革靴子抵住辛布塔的下巴,迫使他抬头。
“废话也不多说了,人呢?”银兰轻蔑与厌恶地看了一眼奴隶商人。
“小人真的不知道,真的……”
“撕拉”
“这是第一根手指。”银兰的手指微动,轻轻在奴隶商人手上划了一下,如同最锋利的刀划过一般,几秒后,辛布塔的食指应声而落。
辛布塔还是一脸茫然地看着面前的女孩柔软的手指在自己手上划过。但是没过几秒,钻心的疼痛从手指上传来,自己的食指化为两截,但是伤口是那么光滑,没有一丝瑕疵。
奔涌而出的鲜血,辛布塔看着自己只剩下一半的食指,疼地差点昏死过去。
“放心,不会让你这么快死的。”银兰冰冷地开口,“毕竟你们折磨我们的时候,也不会这么快让我们去死的对吗?”
“你想知道什么,我都说,啊……”辛布塔死死地摁着食指,十指钻心的疼痛,但是银兰却不让他昏死过去。
“她,在哪里。”
“谁啊……谁……”
“呵呵,我不想再问第二遍。”银兰鄙夷地看着奴隶商人。
“走了,被人买走了……”
“银兰,我们在宣丝提找了七八天,这……”
银兰忽然皱了皱眉头,她猛地回头,有一股眼神一直在自己的身后盯着,但是在刚才那一刻格外明显。
一开始银兰只是以为是哪个好奇心过剩的贫民,但是现在她可以确定,自己和身边的小丫头已经被盯上了。
希望不是教廷的人。银兰手指在奴隶商人的喉咙轻轻一抹,奴隶商人还想说些什么,他的手挣扎着,最终垂了下来。
“银兰,你很焦躁。”白色披风的女孩就要拉下盖着头的斗篷,却被银兰一把抓住了手。
“不要暴露自己,死丫头。”
“怎么了,银兰?”
“我们被人盯上了,那个小丫头叫什么名字?”银兰警惕地看着四周,在刚才的一刻,只是自己失神的那一刹那,消失了,那个一直盯着自己的眼神消失了!
对方明显不是普通的佣兵什么的,银兰可以肯定,对方所受过的训练甚至可以和曾经的自己相提并论!
“夜,夜萝吧?应该是这个名字……”
白色披风的女孩拉了拉银兰的衣摆,也是望着四周。
“有人来了。”她忽然说,“很多人,从贫民窟外边来的,他们骑着马……”
“骑兵队?”银兰淡眉微蹙,那是一群维护地方治安的队伍,但是其中的滥权与政治的黑暗,自己更是有所了解。
“大人,大人,就是她们,她们在贫民窟里随意杀人,辛布塔老爷就是被她们杀的!”
一个贫民的声音传来,那些本来被奴隶商人压迫的贫民却在这个时候一个个向着骑兵队献着殷勤。
“他们,他们怎么会这样,明明是我们……”白色披风的女孩失神,她喃喃着,带着一丝愤恨。
“我们怎么样?我们杀了奴隶商人?我们帮助了这些贱民们?笨蛋丫头,这就是人心啊……”
银兰叹了一口气,她在白袍女孩身上感受到了过去的自己。
“一队跟我上前,二队准备好火铳堵住贫民窟口!”在最前方的骑兵队长吼道。
白袍女孩忽然愣住了,她不自觉地转过头,那么熟悉的声音,在眼神交汇的那一刻,他们就认出了彼此。
“哥哥……”
“走!”银兰抓起白袍女孩,双腿一蹬,柔软的身子一转,踏在一旁的石柱上,转眼就把后方的骑兵队拉开了一大截。
“嗡”
“老大,蒸汽装置爆炸了!”白袍女孩依稀可以听见,在后方的一个骑兵对着为首的男子叫道。
耳边的风声很大,白袍女孩死死拉着银兰的衣服,泪水划过,消散在风中。
很久,几乎已经跑出了偌大繁杂的贫民窟,银兰才停了下来,她放下白袍女孩,捏了捏她的小脸蛋。
“你的家人吗?”
“嗯,我的……哥哥……”
“真好啊,小零儿还有哥哥。”
白袍女孩闭上了眼睛,再一次睁开,恢复了往常的冰冷。
“我们被下套了,有人不希望辛布塔活着,因为这是夜萝与我们唯一的连接的线。而如今又要逃脱骑兵队的追捕,这样又会浪费很多时间,可恶!”
银兰银牙一咬,恨恨地说。
她在那一瞬间看到了金色的长发发梢,是谁,居然敢算计自己!
必须尽快找到夜萝,魔女之泉是所有魔女的家,那个被折磨的女孩就应该回到让她感受到温暖的家!
就像当初自己在死灵之狱的七十八层,那个名为“蓝”的女孩牵着自己手的那一刻。
银兰握起了拳头,魔女之泉的姐妹们,不应该再受任何的伤害。
“死丫头,你去追踪夜萝的下落,对于你的能力应该不算难吧?”银兰摸了摸一旁比自己矮不了多少的白袍女孩的头。
“那银兰你呢?”
“为你吸引注意咯,顺便我还要回魔女之泉一趟,告诉姐姐们我们可能被人盯上了。”银兰认真地说。
白袍女孩忽然凑上前,在银兰绝美的脸上啄了一口。
“要活着,我们一起活着。”
签约与后续
从第七章左右发来站短,到如今算是正式签约了。在这里也要感谢下葬学社的朋友们,自然也感谢亦师亦友的秋溟。
《伯爵殿下》是莱顿瓶陆陆续续几年来积淀的文笔而写出来的,包涵了莱顿瓶对自己奇幻世界的所有幻想。首先,如果你看到了这里,那么也看到了银兰和零,换句话说,这个恢宏磅礴的世界才刚刚拉开帷幕。
《伯爵殿下》不是无脑爽文。这也许会让很多人失望吧,泽维尔是穿越者,是蔷薇的天才,但是在成长的过程中,他失去了很多人。最初的母亲,王女姐姐。直到万象之战战败的时候,他失去了一切。
这就是窥伺神迹的下场。
而因为黎塞公爵的失踪,让蔷薇家族更是雪上加霜,从顶尖的公爵家族沦落到二流三流家族。虽然还有着旦尼亚伯的统治权,但是失去也是迟早的事情。
那年,泽维尔15岁左右,他只能潜伏,只能低头。因为他知道,自己是蔷薇家族唯一的继承人,如果仍然像以前那样,整个蔷薇将消失。
那样就算报仇了,又有什么意义呢。
那一年,圣都某个家族天才消失了,出现了一个名为泽维尔的贵族二世祖。
这也让他彻底知道了掌控权力是多么的重要,才能保护自己爱的人。
四年后,成年的泽维尔终于迎来了最后的,也是最大的机会。被派遣去挪黎做领主,旦尼亚伯被其他家族占领,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但是圣教并没有打算让他活着走出去。
战争是要死人的。这是我希望泽维尔能明白的事情。
接下来的剧情中,泽维尔仍然是那么的弱,他天生体质极差,甚至不能长久骑马,但是他带来了蒸汽革命,为这个世界带来了新的开始。
他只能被别人保护么,那么多人为了让他安全离开圣提诺亚而付出了生命。但是当你看到了泽维尔继承挪黎领主之位的那一刻起,你会发现,这是一本智商爽文。
一个真正的权力掌控者。一个成长的男孩,他会尽自己所能去保护自己爱的人,去改变这个世界,去挣脱千年来的宿命。
最后,我想声明一点。泽维尔是主角,也是唯一的逆命者。
莱顿瓶,也就是我,只是这个故事的复述者,我也无法干扰到故事的发展。
但这并不是说这个故事早已被命运的枷锁所禁锢,反而,有这个逆命者在。
“丹瑟的血,总有一天会把世界都点燃。”
ps.番外下先撤了,牵扯太多,对后续情节不利。
第十九章:六翼女武神
“真是刺眼啊,为什么还有余晖。”
面色惨白的男子在狭小的飞艇上踱步,他厌恶地看了一眼身后,那是云彩带着最后的霞光。
“无知的愚民,等待着神的降临么?”
他看着百米之下宣丝提港口聚集望天的人们,发出了不屑的哼声。
“也许降临的只有魔鬼,希望从一开始就是不存在的,不过是可怜的妄想罢了。”
男人像是在吟诵着诗句,他附身看着那些人们,偌大的宣丝提港口在自己的脚底。
银莱海峡的那边是北方半岛挪黎,坐落着曾经繁华的挪黎城。无数船只在蒙蒙的黑暗中亮着矿石灯,这种灯可以在大风大雨的时候仍然保持着星光。是航海家们不二的选择。
宣丝提进入了黑夜,相比短暂的白天,漫长的黑夜才是宣丝提真正的样子。无数繁华的灯火点起,这一刻的宣丝提,灯火阑珊。号角的长鸣带着银莱海的气息,凛冬海域的银鳕鱼被冲入银莱海峡,在银莱海上,汹涌澎湃的波澜也无法遮盖伫立的灯塔,明亮的灯火指引着迷路的船只。
偶尔依稀可见的是那在灯火中浮现的人影,那些一生风霜的老人们,多数是因为家人被波涛吞没,因而守在了孤独的灯塔上。
来自宣丝提的钟声传来,在第七声结束的时候,扬起的波痕才慢慢散去。
天色彻底暗了下来,只能依稀看见的最后一抹夕阳落下,带来了暗青蓝色,划遍在那天际。
这样反而让飞艇隐藏在了无尽的黑暗中,人们猜测这座巨大的飞艇上也许有着穿透云雾的矿石灯,但是不清楚为什么驾驶它的人没有打开。
“开始吧,克莱儿,该我们出场了。”
男子指尖的匕首在手臂上狠狠划了一刀,他的面色显得更加苍白,但是却没有一丝情绪波动,如同没有痛觉一般。
“……”一旁阴影中的女孩深深吸了一口气,娇软的鼻哼传来,那是血的味道,像是甘露一般刺激着她的身体。
“想要……”她的脚轻轻点地,轻盈的身体像是飞一样的飘到了男人的身边,殷红柔软的嘴唇微微颤抖。
猩红的舌头舔上了惨白没有血色的手臂,许久,克莱儿才满足地抬起头来,眼中一抹红色掠过。
“轰”
巨大的轰鸣传来,飞艇在剧烈地颤动,这座世界级别的庞然大物如同害怕一般地颤抖着,下方的甲胄后背缓缓打开,复杂玄奥的机械如同有生命地绽放在这个世界上。
如丝如缕的精小铁丝,密密麻麻地组成了极致入微的甲胄。
如同来自地狱的魔鬼,那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哪怕多看一眼都能感受到深渊一般的恐惧。
像是一个黑洞,吞噬了掺杂的光芒。
飞艇的甲板慢慢打开,克莱儿全身颤抖地走了进去。她细小的双手伸进了庞大的甲胄,漆黑的甲胄如同活了一般,慢慢地将女孩吃了下去。
“啊……”熟悉的刺痛从四肢传来,甲胄漆黑的内部,长长的针管插进了女孩的后脑。而吸盘一般的粗壮针管则插入四肢与脊背,无论穿了多少次,那种疼痛都令人浑身颤抖。
“欢迎回来,绯红之月。只是刚穿上六翼甲胄,就想杀我吗?”
男人冷笑一声,微微侧头,七米长的刀刃从他的耳边擦过,割断了几缕头发。
“真不愧是六翼骑士契合度达65%的a级女武神,只是在狂乱的状态下,你杀得掉我么?”
男人一脚踩在飞斩而来的刀刃上,高速移动的刀刃居然被他瞬间捕捉到了,他沿着庞大的甲胄手臂向上跑去,因为被吊在半空中,绯红之月只能无力地挣扎。
男人狠狠地将匕首插进六米高的甲胄脖颈处,看不见的内部神经接驳的针管向外边移出了一公分,但是就是这一公分,狂轮的甲胄安静了下来。
“嘁,真是完全没有挑战啊。”男人站在甲胄的肩膀上,一脚踢在了那个巨大的机械脑袋上。
“主……主人……克莱儿……错了……”断断续续的娇弱女声传来,她的声音都在颤抖。
“韦伯大人,按照修冬大人的吩咐,宣丝提港口的安排都已经就位了,我们看到了世界飞艇。十五名携带蒸汽装置的圣堂骑士,听候您的指示。”
在男人长袍的口袋里,一只毛茸茸的团状生物忽然发出了沙哑的男子声音。
“茸茸蒲团,好恶心的生物……要不是任务必须带,我都不想碰到它一秒。”韦伯嫌弃地用两只手指夹起团状生物。
“切断宣丝提港口,保准只有三个港口可以通航,并且将我们的人混进去。定位小殿下的位置,他现在究竟在哪里。”
……
“殿下……”
“分开,你和那不勒斯一起,我和夜萝一起,两天后再挪黎主城见面。”泽维尔示意车夫卡尔停车,他看着天空中笼罩着的阴影,面色凝重。
六翼天使,或者叫她们六翼女武神更加贴切。这么多年来,泽维尔从未真正弄明白六翼甲胄究竟是靠什么东西驱使的,银矿确实是它的能量消耗,但是这完全不足以让这种魔鬼般的机械真正动起来的原因。
大部分的六翼天使都是女孩,她们被编入“第七骑士团”,除此之外的男孩几乎少的可怜。和四翼骑士的装置完全不同的构造,前者是来自神迹的遗物,后者不过是人类试图窥伺神迹的废品。
但是泽维尔可以确定的是,六翼甲胄是靠着生命来驾驶的。女武神的生命平均不到35岁,她们14岁入军团,21岁退役。而真正退役获得新生活的女武神,不足百分之五。
他们竟然能让圣教把女武神甲胄放出来,这是多么想把自己留在宣丝提。他们这么多天来一直在筹备着,只是为了在这里打出绝命的一击么?
“不行,殿下。我要和你在一起。”银发骑士拒绝了,让他离开殿下?这怎么可能,就算夜萝是魔女,他也绝对不放心让这么小一个女孩子跟着手无缚鸡之力的泽维尔。
“他们认识你和那不勒斯。我相信莉法已经把一切都告诉圣教了,这是最坏的局面。”泽维尔抬头,看着自己的首席骑士。
“可是殿下……”
“而夜萝是莉法唯一不知道的存在,而且我相信夜萝。”
夜萝的脸即便是在黑夜里也红了起来,她扯了扯泽维尔的衣袖。坚定地看着一旁的亚瑟。
“亚瑟大人,我不会让殿下有一点的受伤的!”
“那不勒斯,你……”亚瑟皱了皱眉,转头看向身后的老管家。
老管家苍老的脸庞笑了笑:“亚瑟,相信少爷吧,身为一个首席骑士,相信自己的主人是最明智的选择。”
第二十章:猫与鹿的初遇
“殿下,我们要坐船去挪黎吗?”
“叫哥哥。”泽维尔垂下了眼帘,挡住那双宝石一般的冰蓝色眸子。
夜萝的声音很软也很清脆,就像是雨珠轻抚着玻璃,淅淅沥沥的十分悦耳。这样反而在宣丝提的港口突现地开来,走的一路已经好些商人转头寻找这个小萝莉的声音了。
“泽维尔哥哥……”
“叫希维。”
泽维尔在一家港口杂货店里扔下几个银伽,店主殷勤地将一顶航海皮帽和破旧的水手服送了上来。
银伽,这位小少爷居然用银伽付款!店主张大了嘴巴,这些陈旧的二手水手服最多不过十几铜陵,这种生活在宣丝提的贵族小少爷叛逆逃跑的事情他也见多了,但是这么阔绰的还是第一次见到。
冗长的帽檐轻轻压下,挡住了泽维尔清秀的半张面孔。脱去了贵族服装的泽维尔现在更像是一位年轻稚嫩的水手,期望着大海的神秘。
“希……希维?”夜萝疑惑地抬起头,这名字更像是一个女孩子诶,殿下为什么还有这个名字。
难道殿下是女孩子嘛?夜萝异色的双瞳有些扩大,她仰起头看着这位年轻的伯爵殿下。苍白清秀的脸庞,细长的睫毛微微翘起,冰蓝色的瞳孔更加添了一份阴柔之美。
身体也好瘦弱,虽然虽然比自己高了一个半头还要多,但是看上去好轻柔啊……夜萝牵着修长白皙的手旁的衣袖,虽然很脏,但是她完全没有介意。
泽维尔的脸色也古怪起来,印着周围的灯火,他看见小萝莉的脸色越来越奇怪,那种好奇的样子,鼓着腮帮子。
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啊……泽维尔苦笑了下:“一个误会。”
……
“诶,你知道吗,最近咱们蔷薇城堡的厨房经常找不到东西哦!”冰雪的冬夜,守夜的一个女仆害怕地点燃了最后一根烛火,对着一旁的同伴说道。
“我也听说了,不会是鬼魂吧,透明的,会飘来飘去的……”
“别,别说了萨拉,快点清扫完城堡,我们回房间吧!”
“你这么说我都有些害怕了,快点吧!”
女仆的声音渐渐远去,她们手中明亮的烛火也带走了黑暗中的最后一缕光芒。
整个城堡寂静下来,冬夜很冷,窗外还能看见蜿蜒而上的霜花和洋洋洒洒的大雪。
“诶诶诶……这里怎么还有一个人啊真是的,要不灭口吧!”
金发的女孩惊叫起来,她手上捧着的白木泽果“啪嗒”地掉了好几个。
“白薯?”漆黑的阴影中,一个身材不高的男孩走了出来。他皱了皱眉,精致如白瓷的五官,身着着单薄的衣衫。
“呼……还以为被发现了呢,原来就是一个小孩子啊。”女孩大喘了一口气,蹲下身子将掉落的白木泽果兜在自己的裙子里。
“而且这是白木泽果啊白木泽果,白薯是什么鬼啊?就算是你家乡的说法,但是这里是伟大的旦尼亚伯,这样你会被其他仆人嘲笑的诶!”
“仆人?”男孩疑惑地抬起头,叶卡莲娜这时候才发现他居然有着剔透宝石般的冰蓝眸子,一时间看呆住了。
“对啊对啊,你难道不是新的蔷薇城堡的仆人吗?你是管哪里的啊,既然见着了就是命运,你喜欢吃白木泽果吗?我可以分你些哦?”
叶卡莲娜的眼睛弯起来,就像是一只小狐狸一样。
末了,她歪着头想了想:“不过你得叫我姐姐,以后在蔷薇城堡……不,旦尼亚伯,姐姐罩着你哦!”
“好烦。”泽维尔淡淡地看了叶卡莲娜一眼,这明明就是白薯啊!不过是换了一个名字,果然这个世界和曾经的完全没有区别吗!
“嗯……你叫什么名字啊?”叶卡莲娜的表情有些生气,自己明明就是小男孩杀手诶!她努力地挺了挺开始发育的胸脯,虽然还很青涩,但是天生的美人胚子已经足以倾倒贵族少爷们了。
为什么对方完全没有多看自己一眼啊!
“希维,你呢?”泽维尔想了想。
“阿奈儿哦,我是新来的女仆,管公爵大人吃住的。”叶卡莲娜凑到了泽维尔的面前,晃了晃铜制的钥匙。
“羡慕吧!叫姐姐,以后都带你吃晚点哦!”然后她趁泽维尔不注意,捏了捏对方的脸蛋。
“好可爱啊……”
泽维尔的眼睛中露出一丝好笑,来这个世界这么久了,谁见到他不恭恭敬敬地叫一声“殿下”,但是这个女孩却敢这样抓自己的脸。
既然如此……
“好啊,阿奈儿姐姐。我叫希维,是管马厩的。以后姐姐可要罩着我啊!”泽维尔努力憋笑,保持认真真诚的眼神。
“切,别不相信我啊小希维,这些白木泽果分你一半,我们往城堡第三层的窗户里跳下去,沿着露台顶层通下来的排水管道就可以滑下去。”
“一定要小声一点,不要被发现了!”
“希维哥哥,到我们了!”
夜萝的声音把泽维尔从记忆中拉了回来,她扯了扯泽维尔的衣摆,有些胆怯地看着前方的卫兵们。
“通往挪黎的市民们注意,刚接到来自圣教的特级通缉令,有极度危险异端将从宣丝提港口乘航船去往挪黎,因此我们需要加大排查,以找出异端!”
“还请见谅。”
“前面的,你的船票羊皮纸递过来,去挪黎干嘛的?”站在泽维尔前方的男人低着头,恭恭敬敬地把羊皮券递了过去。
“小人是商人,和挪黎周边城市有着粮食上的来往,这是一些酬劳……”男人偷偷地向着卫兵手上塞过去一枚金隆,满脸笑容。
“好,过去吧。”
卫兵不动身色,向着旁边看了看,将金隆收进了盔甲的袋中。
一枚金隆,一名卫兵一年也最多七八十银伽,而这个商人居然随手就送了一枚金隆!
也许他就是那个通缉令上的人,也许他所要带去挪黎的是违反交易法的东西。但这些又与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下一个,你,小子,你是水手……”卫兵皱了皱眉,前面的青年拉着一个小女孩,破旧的水手服也掩盖不了的冰冷气场让他打了一个寒战。
“通融一下。”泽维尔压低了帽檐,把水手服的衣领竖了起来。
“啧,这可不行……”
“刷刷”,卫兵的声音忽然停住了,他的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袋金隆,华丽的金色即使在黑暗中也是那么夺目。卫兵愣住了,然后是心中的狂喜。
“有故人在挪黎遭受了不测,我和妹妹去见他最后一面。”泽维尔低声说道。
“明白明白,节哀。”卫兵猛点头,他的手都有些颤抖了,这可是一袋金隆,摸着这个分量,不会是一百枚吧?
泽维尔拉住夜萝的手,向着巨大的航船木梯走去。航船停靠在港口,熙熙攘攘的人群有序地上船,过了排查的人们陆续登上这座庞然大物。
海潮的声音哗哗的,第一声号角的长鸣从远方吹来。
“……”泽维尔忽然停住了,夜萝可以感受到他的身子开始紧绷起来,骨节分明的手指不自觉地用力。
不对,一定有什么不对!泽维尔咬了咬下唇,他的脚步再也不敢往前挪动一步。
“砰”身后一个黑袍男子忽然撞了上来,他的身躯如同小山一般,两米多的高大身高看上去就像是熊一样。
“抱歉。”男人生硬地看了泽维尔一眼,从他身边擦肩而过。
海风吹起了他的残破黑袍,露出了别在腰下的短管火铳。漆黑的铳管上有着极为复杂的花纹,如同一只古龙被雕刻在了上面。
圣堂龙骑兵,七圣堂骑士团中唯一使用火铳的部队!
第二十一章:圣堂龙骑兵
“希维哥哥,你没事吧?”夜萝明显感觉到泽维尔的手变得冰凉。
泽维尔轻轻握住了夜萝的小手,果然,自己还是太小瞧异端仲裁庭了。圣教能用他们巩固神权和信仰,又怎么会如此轻易地被自己欺骗呢。
而且也许还有十字议政院的那些老不死们,那些活了近百年的至高权力掌控者,他们的对手换了一轮又一轮。能站在那个位置的人,无一不是从腥风血雨的战场或是暗潮涌动的官场的幸存者。
“夜萝,我们走。”泽维尔按住小萝莉的头,把她的头发盘起来用帽兜遮掩。
这艘航船上究竟有多少圣堂审判军?
宣丝提港口又有多少圣堂骑士?
宣丝提港口一面靠海,另外直通宣丝提主城。这是一个很好的“收网”的地方,猎物将在最后的自由时间里痛苦地挣扎。
“泽维尔殿下,狩猎是有技巧的。比如【格里菲斯军阵】,身为第七骑士团的殿下您,应该学过这些基础战术吧?”
“三面用着坚不可摧的兵力化做网状捕捉,刻意地放出一个缺口。这时候慌不择路的猎物就会向着那个缺口死命逃亡,但是它不知道的是,这个缺口其实是猎人所将它引诱到绝路的死亡陷阱。”
“很好,殿下。那么请你亲自为我表演下,您的格里菲斯军阵。”
很久不见了,没想到你对我的教诲我终究还是没有用上。泽维尔甩了甩脑袋,把这些杂乱的思绪丢到脑外。
没错,自己现在就是处于一个格里菲斯军阵,这也被称为【诱导之线】的战术。自己本来早应该看出来的,果然这些年的荒废让自己还是退步了么!
“喂,前面的不要站着不动啊!”
后面一个嘶哑的声音传来,泽维尔微微转头,余光瞥见了那张满是刀疤的脸。
长刀砍在脸上的痕迹,还有火铳高温灼伤的伤痕。很明显的一位前线军人,没有见过军徽泽维尔很难判断他属于哪个分部,但是那双经历过无数死亡才有的眼神冰冷吓人。
泽维尔不留痕迹地下压,他触碰到了腰间的短管火铳。虽然那只是水手防身的火铳,和龙骑兵的“圣龙炮”无法相提并论,但是贴身的一枪仍能再对方身上打出一个碗大的血口。
如果现在后退,会引起很多注意吧?现在自己唯一的幸运就是自己仍然处于暗处,他们用着大量便装的骑士,但是仍然一无所获。这是自己最后的底牌,一旦暴露,无数的圣堂骑士和审判军将蜂拥而上。
但是这应该是现在唯一的破局了吧?制造混乱,至少泽维尔可以肯定这里有着普通商人,正好可以依靠着他们混出宣丝提港口。
“殿下,跟我走。”
就在泽维尔准备拿出火铳的那一刻,一只巨大的手掌压在了他的身上。
“是你?”泽维尔的心跳了跳,居然是刚才那个巨熊男子,也许刚才他撞自己一下是为了确定是不是“泽维尔殿下”。
“有人让我帮助您离开宣丝提。”巨熊男子低声,两米多的巨大身姿笼罩在泽维尔上。
让人看着都有些恐惧,这种巨大的威慑力让夜萝抱住了泽维尔的手臂。
“叶柯兰人?”
这种巨大的身材,满脸络腮胡子和炯炯有神的眼睛,泽维尔只能想到那个极北帝国。
“听闻殿下厌恶叶柯兰人,但是还是希望非常时刻殿下可以理解。”巨熊男子将披风笼罩在泽维尔身上。
“跟我走,他们不敢拦你。”
跟着巨熊男子,泽维尔和夜萝慢慢地向着港口走去。
这艘船绝对不能上,也许这个叶柯兰人有着自己的安排。泽维尔有些不放心,但是现在的他如同进入龙穴的小猫咪,一举一动都难以隐藏。
“马克西姆,你去哪里?”走下航船阶梯的时候,一个冰冷的声音传来。
巨熊男子马克西姆脚步顿了顿,泽维尔明显地看见他的手向下移了一些,那是一个龙骑兵对于危险的举动。
“怎么,亨特?你这是准备拦住我吗?”马克西姆冷冷哼了一声。
“不敢不敢,您可是等着自己那个也许尸体都变成灰烬的未婚妻五年的男人,我怎么敢拦您。”亨特阴阳怪气地挖苦道。
“咖嚓”
清脆的短铳上膛声,那个名为亨特的男子恐惧地缩了缩头,一脸警惕地看着额头爆出青筋的马克西姆。
“你可以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马克西姆露出了一些铳管,亨特立马闭上了嘴巴,转头汇入人海之中。
“抱歉,殿下,总有杂鱼喜欢挑衅我。”马克西姆凝神,“我们要走出这里了,接下去就是换港口,有其他的船只会带您离开宣丝提。”
真的会这么简单吗?泽维尔看着马克西姆,有吟游诗人是叶柯兰的男人是熊,女人是狐狸。这句话还真没有说错。
“希维哥哥,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夜萝一路上被泽维尔按在披风里,什么都看不见,现在走出来了,连忙伸出脑袋换气。
“狼头船口,一种不法商人偷渡的船只,他们可以躲避圣教的盘查。现在各个港口都有着圣堂骑士伪装的商人,并且就连船上都有。殿下,您现在已经是四面受敌了。”
马克西姆带着泽维尔和夜萝,东拐西拐,从一艘三十银伽的航船到一艘三十铜陵的渔民小船。
那边的都是富商大贾,这边倒更像是一个港口,各色各样的人在这里驻扎。大部分都是一些航海家招聘着水手,他们有的是为了金钱,有的是为了理想。
许多穿着布衣的平民在这里开着店铺,这是宣丝提港口的另一个样子。
“殿下,就是这里……”
“我想知道的东西也请您告诉我吧?”
泽维尔皱了皱眉,有些莫名其妙:“什么东西?”
“有人告诉我,只要帮助您,您就会告诉我我未婚妻的下落!”马克西姆警惕地看着四周,有些焦急。
风忽然停住了,海风带来的腥味也被一种刺鼻的味道所代替,高温带来的炽热感灼烧着人的灵魂,如同地狱烈焰一般痛苦。
“轰”
泽维尔被马克西姆推了出去,一切声音都消失了,那是如同坠落的流星一般的存在。
那光柱从马克西姆和泽维尔刚才站着的位置轰了过去,速度是那么快,泽维尔差点没有反应过来。
“目标锁定,泽维尔凯丹瑟,目标已锁定,请求支援!”
四周,身着蒸汽装置的龙骑兵握着一只茸茸蒲团,他的枪口冒着缕缕白烟,在冰冷的宣丝提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第二十二章:最后的遗愿
“砰”流光划破黑夜,那是圣龙炮的发射,如同古龙吐息一般。所到之处,就连空气都被燃烧起来。
那个圣堂骑士的脑门被打穿了一个巨大的血洞,他的手臂无力地下垂。直挺挺地躺在冰冷的地上。
只是龙骑兵的圣龙炮有一个致命的缺点,又长又笨重的“御龙铳弹”是一般铳弹的四倍大小。并且其装载在一根银管中,无论是拿取还是装弹,都是十分费力的事情。
最致命的还是圣龙炮只能承载两根“御龙弹”的银管,这让龙骑兵的作战能力和作战技巧都有着极大的挑战。
但是“御龙弹”的原料,是来自神迹的银矿!
由于蒸汽装置的出现,这让龙骑兵的机动性有了很大的提升,虽然和艾利克斯所属的“剑骑士”还有着很大的差距,但是由于是高额超远爆炸伤害,剑与枪究竟是谁更强,这也是这么多年来圣提诺亚争论不休的话题之一。
好快。泽维尔把夜萝拉到了一家被轰炸的杂货店柜台下,他丢给了蜷缩的老板几枚银伽,然后不顾夜萝的挣扎,把娇小的小萝莉藏了进去。
从被袭击开始,到反击。马克西姆虽然有些狼狈,但是仍然是游刃有余。甚至在最快的时间打开圣龙炮的安全锁,精准地一击命中对方的脑袋。
只是刚才马克西姆说的话……泽维尔一开始以为是叶卡莲娜所说的线人,毕竟二人都有着叶柯兰的血统。但是马克西姆所显露出的实力在龙骑兵中也是上等,再加上他口中那个“神秘的人”。
未婚妻么?
“尸体变成灰烬的未婚妻……”泽维尔忽然想到之前那个男人所说的话,啧,看样子有人一直跟着自己啊!
“殿下,现在开始我不一定能保护地了你了,但是还是请你告诉我黛布拉的下落。我已经等了她整整五年了,甚至进入了圣提诺亚的龙骑军团。五年来她杳无音信,甚至我都不知道她究竟去哪里,又去干了什么!”
马克西姆背对着泽维尔,他的双手都拿起了圣龙火铳,要知道这种特质火铳的重量足以压断一个普通人的手腕,但是在这个巨熊一般的男子手上却轻巧如羽。
“马克西姆,投降吧,没想到你居然会背叛诺希女神!”遥远的地方,一个猖狂熟悉的叫声传来。
“哼,果然是你啊,亨特。”马克西姆啐了一声,面色狰狞地看着远处屋顶上的亨特。
“我早就怀疑你了,叶柯兰的蠢熊,你果然没有辜负我的期望啊!”
马克西姆向着漆黑的四周望了望,除了人们的逃窜,他可以明显感觉到已经很多双眼睛盯上了自己。曾经的战友们已经赶到了,但是他们都匍匐在屋檐上,他们似乎在等待着什么,让高傲的龙骑兵都畏惧的东西。
“他们在拖延时间,他们不敢进攻的原因……你和他们的关系好吗?”泽维尔站在马克西姆的身后,对方巨大的身躯完全遮掩住了自己。
“不好,我是叶柯兰人,在你们这种自诩最高人种的圣提诺亚人,总会遭受一些歧视。”马克西姆将漆黑的枪口对准了四周的屋檐,防止有人突袭。
“那么就是更加糟糕的情况了,”泽维尔皱了皱眉头,“即将进入战场的东西,令他们都恐惧。”
六翼女武神!泽维尔只能想到这个来自神迹的甲胄。这是一场恶战,也许也是自己人生最后的战争。
几乎看不见希望,就连夜晚也是格外的黑冷,像是准备给什么人送葬一般。
“轰”
像是什么东西坠落的声音,连大地都发出了痛苦的呻吟。有什么东西来了,人们明显地感受到源自内心的恐惧,那是属于天生的本能,本能告诉他们对恶魔的畏惧。
“趴下!”
泽维尔大吼,他的声音被淹没在呼啸的风中,那不是天然的冷风,而是被长刃割裂开来的空气!
马克西姆猛地趴下,刀锋震动的鸣叫刺地他耳膜生疼。
“呼”马克西姆想也没想地打开蒸汽装置,弥漫开来的蒸汽发射出极强的反冲力,马克西姆拎起泽维尔,向着反方向极速后退。
他什么都没有看到!如果不是泽维尔,如果不是泽维尔的大吼,马克西姆认为自己已经死在了那个刀锋之上。
夜色太暗了,这让漆黑的六翼甲胄轻易地隐藏在了黑暗之中。并且这还是无编号的初代机,没有究极华丽的喷漆,让它如同收割人命的机器一般运转。
“这是什么东西……这特么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马克西姆后怕地破口大骂,叶柯兰的俗语已经被他用了个遍。
“那个……我听得懂叶柯兰的古语……”泽维尔感觉自己被这位龙骑兵夹在了腋下,这种快速移动的感觉让他身体十分不适。
“所以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六翼女武神,就是让你们叶柯兰龙心骑士团所畏惧的存在。”泽维尔轻咳了几声。
“龙心骑士团?黛布拉曾经也是龙心骑士团的……”马克西姆一时间有些失神,他不自觉地喃喃。
黛布拉卢瑟?!一个久远的名字跳到了自己的脑海里。
“黛布拉卢瑟,请求泽维尔殿下的援助!”
女孩单膝下跪,她的眼里满是决然,灰尘硝烟将她的脸庞弄得灰头土脸,但是叶柯兰女孩天生的金发还是那么耀眼。
“呵呵,叶柯兰么?”男孩不屑地看了跪地的女孩一眼。
“虽然不知道殿下为什么这么厌恶叶柯兰,但是这一刻,我们有着相同的敌人。”女孩顿了顿。
“神。”
“我黛布拉卢瑟,以私人的名义请求泽维尔凯丹瑟殿下的援助。不然龙心将会在这里全军覆没。”
“杀神么?若昂,你怎么认为?”
“按照殿下的意思,就是同意了,起来吧,卢瑟小姐。你拯救了龙心的血液。”又是一个男孩的声音,他比之前那个更加沉稳,没有少年的稚嫩之感。
“卢瑟骑士!”
“呵呵,殿下,我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我为大家争取了离开的时间,龙心的血永不垂朽!”
“殿下你真像我的妹妹啊……这个东西给你,如果有一天你见到了一个男人,请把这样东西交给他,告诉他黛布拉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让他不要担心,解除婚约吧。”
蓝色的菱形柱宝石放在了泽维尔的手上,那个名为黛布拉卢瑟的女骑士,眼中最后光芒在消散。
“他的名字叫……咳咳,叫……咳,马……姆…洛卡斯夫……”
第二十三章:置死地而后生
“黛布拉卢瑟么?”泽维尔轻轻喃喃,那个女孩死在了那个地方。
“殿下您果然知道她的下落么?”马克西姆咬了咬牙,他的身体紧绷起来,如同蓄势待发的巨熊。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间吧?”泽维尔的眼神微微偏移。
“也是,叶柯兰最讲究信誉,既然我答应了会安全送殿下离开挪黎,那么在这个约定完成之前,我会献出一切来保护您。”
叶柯兰的骄傲么?或者说是骑士的精神?真是愚蠢啊。泽维尔叹了一口气,他向着夜萝躲藏的地方看了一眼,小萝莉还是被自己锁在矮小的橱柜下。
马克西姆忽然皱眉,隐隐的不安笼罩在他的心头。
“殿下您对……”
“咔嚓”
“砰”“砰”来自房顶上的枪声,马克西姆瞳孔剧烈缩小,他的左手挡在眼前,御龙弹在瞬间将表层皮肤熔化!
借着这个力,马克西姆勉强侧身躲避,但是御龙弹还是在自己的手部盔甲上划出炽热的金属熔化的疼痛,甚至依稀可见皮肉被烫伤的通红。
“噗嗤”马克西姆连忙回头,身后的一个刚归海的渔夫的心脏被御龙弹直接打穿,御龙弹炽热的铳弹最终打到后方的港口甲板上,已经有些被海风腐烂的木板化为炽烈的火光。
“骑士……杀人了?!”马克西姆愣住了,他那山一般的身躯一时间摇摇欲坠,他听见了女人和孩子的痛哭,她们踉踉跄跄跑来,趴在那个死不瞑目的渔民身上。
她们本来应该期盼着归海的丈夫或者是父亲,也许这位平凡的丈夫和父亲会向着他们讲述海上的奇遇,可是这一切都变成了虚妄。
“谁下的命令!”马克西姆向着远处的连绵的屋顶吼道,他的太阳穴青筋暴起。
但是没有人理他,那些屋顶上的龙骑兵仍然是一片寂静,他忽然发现宣丝提的夏夜原来是这么冷的。
“《异端审判法》,第七款第二条。”泽维尔的眼皮跳了跳,他一直躲在马克西姆的身后,也看见了这个壮汉愤怒而颤抖的身体。
“什么东西?这可是违反了骑士道的精神,骑士应为向平民拔剑而感到羞耻!”马克西姆低吼道。
“第一法则,《异端审判法》在某种意义上,它超过了圣提诺亚的《万典法》。也就是说,现在我处的地方成为了审判之域,在这个地方杀人是不接受《万典法》的裁决的。”
审判之域,这可是一级法案。在泽维尔的记忆里,审判之域的开启不到三次。在这块地方,一切除了审判军都是敌人,审判军可以肆意践踏本来至高无上的人权。
“它来了,马克西姆,注意。”泽维尔的嘴中蹦出了这几个字,下一刻,马克西姆就感受到了地狱一般的冰冷之感涌上心头。
“哈!”马克西姆没有躲闪,他不相信,他无法原谅一个连平民都保护不了的自己,他将双铳交叉,挡在身前,双目死死地盯着前方。
“乒”金属刺耳的摩擦声传来,马克西姆只感觉到一股压倒性的力量从双铳的地方传来,他的肌肉“啪啦啪啦”地暴起,如果不是身上的铠甲,可以清晰地看见那虬须一般粗的青筋,如同蛇一般狰狞从皮肤表层涌起!
“殿下……快走……我支撑不住了……”
马克西姆几乎是咬着牙齿说出这几个字,他第一次感受到了自己的无力,在这种碾压的实力下,他不知道为什么对方还有兴趣和自己角力,但是他知道,自己的力气如同陷入沼泽一般,转眼就消失地一干二净。
马克西姆重重憋了一口气,他用力将长刃夹住,狠狠第向着一旁偏转,勉强将长刃带来的力量卸了出去。
蒸汽的白雾再一次出现,他的眼中少见地露出了一丝畏惧,现在自己能做的只能依靠蒸汽装置带着殿下逃跑,真是丢人啊!
“殿下,带上您的小女仆,我们走!”马克西姆盯着前方,他看着再一次陷入死寂的漆黑甲胄,这就是它的缺点吗?
每一次蓄力都要很长时间的准备,这可和传言中的六翼女武神不太一样啊!
“逃不掉的,马克西姆,我们只能迎战。”
“可是殿下,这样的实力差距,不是技巧可以弥补的。”马克西姆心中叹息,果然还是一个贵族的少爷吗,这么明显的局面都看不出来,如果不是那些龙骑兵害怕御龙弹会打穿六翼甲胄,现在自己怕已经成为了一片灰烬。
“不一定啊,毕竟六翼甲胄初机号,是我参与研究的……”
泽维尔苦笑了下,自己和马克西姆真是讽刺啊,一个被自己最爱的武器圣龙炮给差点杀死,另一个被曾经自己潜心研究的六翼甲胄给碾压。
“接下来,听我指挥,我们只有一次机会。并且要万分小心对方后面的指挥官,在这样的港口躲避圣龙炮,我们没有机会。”
泽维尔附身在马克西姆耳边说了几句,这位叶柯兰巨熊般的男子第一次露出诧异的表情。
如果这样的计划真的成功,那简直就是对六翼甲胄的噩梦!一向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六翼甲胄还能这样被击杀吗!
这一个小时里,马克西姆的认知被一次次刷新。
这样的豪赌,赌上的是泽维尔的性命,这位娇贵无比的伯爵殿下,真的会把自己的命赌在这样的机会上吗?
“分开!”
漆黑甲胄在黑暗中冲了过了,泽维尔大吼,马克西姆立马把他和自己分开。
“砰”
马克西姆闪身,圣龙炮瞄准着漆黑甲胄心脏的部位,可是本来可以穿透一切的银矿铳弹这时候却只在漆黑甲胄的心脏上划过了一道火花!
“嘁,真令人恶心啊。”马克西姆在地上翻滚,躲过了高速挥斩的刀刃,他的眼睛有一次对上了对方唯一露出的瞳孔,那是带着血红的眸子,很漂亮,也令人害怕。
“还真是个女孩,不知道摘下甲胄会是什么样子。”马克西姆嘟囔了一声,他从装备箱中装上新的御龙炮,在漆黑甲胄向自己的最后一刻勉强躲过,然后向着她的面罩的部位狠狠开了一枪!
“轰”
震耳欲聋的声响传来,一刹那火光冲天,烈焰在金属的面罩上燃烧起来,金属面罩一半被高温烧毁掉落,露出了其中娇小女孩苍白的脸庞。
“克莱儿?”
泽维尔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喃喃。
番外:秋瑟晨曦之冷(下)
以泽维尔的经验,这是异端仲裁庭的手段,也只有他们那群令人作呕的食尸鬼,才能创造出这种酷刑。
她的双脚脚痉被残忍割去,但是痛觉却还在。她确实还能动,但是比十指穿心更疼的痛,将无时无刻不折磨着她。
“诶……”女孩马上意识到泽维尔已经站在了她的前面,她歉意地笑了笑:“不能再陪着小希维了呢……”
“谁干的。”泽维尔的脸色恢复了正常,仍如往常一样的冰冷。但是他冰蓝的瞳孔中,燃烧着地狱的红莲业火!
女孩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拂住自己的脸:“抱歉,让希维看到了这一幕。希维千万不要伤心呐……姐姐还是会陪你的……”
女孩有些语无伦次,她忽然笑了,玉琢般的手伸起,泽维尔也俯下身子。
女孩的手很冷,还在微微颤抖,她抱住了泽维尔的脸,忽然想个孩子一样笑了起来。
“小希维的眼睛还是一样的漂亮吧……可惜再也看不到了呢。”
“叶柯兰的皇么……我会让他付出代价。”
“今天希维来找姐姐是?”
“还有莫尼蒂,它的‘眼’我也会夺去。它的双脚,我也会挑起。”
“好啦,以后小希维就只能靠自己了。姐姐教你的十七种语言都还记得吗?”
“姐姐,寻找失落的万象之城已经开始了,亚隆蒂兰的遗民们全部莫名死在死灵之狱。”
女孩沉默了,沉默了好久好久。她知道了泽维尔什么意思,也很清楚这一天终究会来临,就像他们的初遇。
“王女艾琳薇,这位是圣提诺亚第七骑士团,泽维尔殿下。从今天开始你将为他授课,关于世界语言的解读。授课为二周一次,直到万象之战的开始。”身着骷髅天使黑袍的男子说着。
那时的泽维尔还是一个小男孩,身高比艾琳薇自己还矮了半个头,但是那种认真严肃的眼神,艾琳薇“噗哧”一声就笑了出来。
“我无法阻止你,但那是我的国家呀……”女孩轻轻说着。
那个传说中消失了千年的古国,传说中神所诞生的地方,银矿如泥沙遍布,如同浮空城一般虚无缥缈。最终被海洋吞没,成为了无数冒险家穷尽一生的追求。
但是圣教却用了百年时间找到了古城的遗民,而艾琳薇则被认为是带着“亚隆蒂兰”皇血的王女。
“所以……”泽维尔忽然伸出手去抚摸着女孩的长发,另一只手从腰间一划。
“砰”“方舟”手炮的声音震耳欲聋,真的像这只小型银矿火炮的名字,如同方舟一般轰使而来。
“所有人警备!”一旁的侍女惊呼,侍女长死了,她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消散在了这个世界。
城堡之下的守卫长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之前砰的一声似乎和火铳很像,莫非……
他不敢想象下去了,猛地抽出火铳,就要走进城堡。
“普瑞,我建议你什么也没有听见,有些时候,耳朵灵不是一件好事。”中年人点燃一只烟卷,下一刻,金属枪管已经顶上了守卫长的腰间。
“男孩和他喜欢的女孩见面的时候,可不能随意被打扰。”
接替侍女长的侍女根本来不急通知他人,在场只有三个侍女,毕竟是王女的寝宫,不是什么守卫都能进的!
三只长筒火铳指围成环形指着泽维尔,侍女们不知道他究竟想干什么,难道是要劫走王女?这也太疯狂了吧,这可是叶柯兰的地盘!这可是叶柯兰皇的女人!
她们居然不敢动了,细小的刀片已经凌驾在她们的咽喉之上,殷红的鲜血已经流了下来,她们甚至不敢如平常一样呼吸。
因为那会促使刀片割开喉咙。
没人知道这两个女孩是什么时候来的,或者是她们早就在了无尽的黑暗之处,只为等待这一刻。
“砰”又是一发枪声。剩下的那个侍女持火铳的手被洞穿。
“若昂西特菲利,六翼第七骑士团参谋长。”比泽维尔大不了多少的男孩踩着响亮的军靴出现。
“介于你刚才的行为,在圣提诺亚法中可以就地处决。你需要知道自己的罪行,你将火铳指向了蔷薇殿下!”若昂淡淡地说着,提了提圆形的玻璃镜片。
泽维尔无声地笑了笑。
“圣提诺亚六翼军的意思,也不是特别希望毁灭亚隆蒂兰,所以我们需要带走其的王女,在万象之战中获得保障。”
侍女们不蠢,这种政治谎言她们还是看得出来的,但是对方严谨甚微的言辞让她们找不出一丝漏洞。凭着她们,根本就拦不住泽维尔!
但是没人能承受叶柯兰皇的愤怒,从自己城堡中掠走一位王女?简直就是狠狠甩了一个巴掌啊!
代替侍女长的侍女强忍着痛楚,瞪大眼睛看着泽维尔:“不可能,如果那样,这个城堡的人都会死。”
“与我无关。”泽维尔淡淡地说着,他轻轻抱起颤抖的女孩,不知不觉,当年的小男孩已经超过了女孩一个头。
女孩挣扎着,挣脱了泽维尔的怀抱。
“我不去,她说的对,如果我走了,整座城堡的人都得死。”
女孩轻柔的声音斩钉截铁地说着,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
“我必须带你走,圣提诺亚有着更好的医生……”
泽维尔痛苦地说着。
“泽维尔!!!”女孩的声音居然提高了,很难想象,这么柔软的身躯还能发出这么响的声音。
“你走吧,我不会跟你走的,我是灾厄之女啊……跟着我你不会有好运的……”
“我不管…”
“走。”威严,磅礴的气势从女孩的身体出来,也是,她本就是带着“神血”的王女,她本就是的亚隆蒂兰最后的皇!
泽维尔愣住了,瞳孔中仓皇与愤怒渐渐消失,取之而代的,是更加的冷酷。
“我明白了。”
冰冷的秋风吹起窗边的纱帘,偌大的窗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玫瑰跟随着风飞了进来,散发着淡淡的的花香。
“来自丹瑟的玫瑰,希望姐姐喜欢。”
“我认识了一个女孩,她叫叶卡莲娜。”泽维尔忽然说。
“嗯,小希维……我……”艾琳薇的心忽然痛了起来,像是失去了什么一样的窒息。
“茜莱,妮可,走吧。”泽维尔走到窗边,再一次转身看向女孩。
女孩吟诵着一首诗,用着古老磅礴的语言,像是风一般飘散。
泽维尔歪着脑袋,还是不知道什么意思。
“早安。”
“早安。”
泽维尔轻轻后仰,如同吹落的花瓣从七层的窗户落了下去。
银光闪现,娇小玲珑的女孩不满地抱怨,高大的机械甲胄搂住泽维尔下落的身躯,落地的那一刻,似乎这个世界都在颤抖。
守卫长颤抖地看着那句宛如恶魔般的甲胄,像是面对死神一般的压迫感。
“六翼……六翼天使……骑士……”无声的恐惧蔓延。
怪不得莫铃系统会发出红色警戒,这可是六翼天使,传说中的斩杀神的恶魔!
“去格雷庭,不必收拾了,直接会圣提诺亚,准备万象之战。”泽维尔坐上刻耳柏洛斯,对着中年人说。
他第一次觉得累了,像是堕入深渊。
诺希4410年。叶柯兰首都莫尼蒂。
“又是一年冰雪。”淡金色长发的女孩喝着“普特亚茶”,这是贵族中的贵族才有权利喝的东西。
那便是王族的特权。
“洛琳杰茜公主,你的未婚夫来了。”
“让他等着。”
女孩望着窗边,像是在看什么人。
“我们都是被命运禁锢的人,可是命运这种东西,不就为了被打破吗?”
第二十四章:誓约
“小怪物啊,你想看看神迹吗?”
“不想。”
“看看嘛……”
“不要。”
那一天,年幼的泽维尔看到了地底无数锁链禁锢的漆黑甲胄,如同魔鬼的雕纹,明明只是一堆废铁,但是在骑士面罩上,他看到了一抹紫色。
是神么?或者说是魔鬼。
即便是一堆废弃的甲胄,也令人产生了膜拜的畏惧感,像是神使在吟诵着洪荒古老的语言,那时候世间万物在太古下只能跪拜。
“莱茜……或者叫你克莱儿?”泽维尔眯了眯眼,眼前的女孩是那么熟悉,唯一不同的是那双眼睛,鲜红如死寂。
女孩顿了顿,在一瞬间被马克西姆抓到破绽,他抬起手,圣龙炮瞄准了女孩的头颅。
“咖嚓”料想中的巨大的轰鸣和冲击力并没有到来,马克西姆清楚地听见了枪管爆炸的声音。但是即便如此,也没有自己骨头碎裂更加让人撕心裂肺。
甲胄的指骨,每一根手指都是凝钢做的刀刃,她的手划过圣龙炮的铳管,如同切豆腐一般将龙骑兵引以为傲的圣龙炮切成一堆废铁!
还没等马克西姆反应过来,圣龙炮的炸膛火光冲天,硝烟中伸出的钢铁手臂像是捏死蚂蚁一般,轻轻一揉就把那巨熊般粗壮的手臂骨头捏断。
炽热的银矿爆炸的火焰将二人包裹在其中,马克西姆死死咬住了牙齿,勉强用另一只手臂改变了蒸汽装置的功率。
这才是六翼女武神的真实实力吗?之前都是陪小孩子一般陪自己玩的吗?刚有了了希望又给予绝望,自己在对方的面前也不过是一只蝼蚁吧!
空气的热浪一阵阵传来,炽热的环境让人忍不住逃跑。马克西姆感觉自己的皮肤都在燃烧,他的脸一大半被火焰吞噬,在蒸汽弥漫与硝烟中他不知道克莱儿的状况,但是也应该和自己差不多吧。
滚滚热焰被突破了!马克西姆极速后退,自己已经离开了第一战场,他还未松开一口气,面前的硝烟显露出一个漆黑的身影。
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这么快?明明是这么笨重的甲胄,怎么可能能跟上蒸汽装置的速度!
马克西姆咆哮着,带着绝望的惊恐,她出来了,她从硝烟里出来了!她真的跟上来了,不可能!
克莱儿站在马克西姆发面前,凝铁做的刀刃轻轻一挥,无数圣堂骑士最重要的蒸汽装置被砍成两段,蒸汽迸发出来,热腾腾地让环境的热浪再上升了一个层次。
她那血红的眼睛似乎有着花纹在旋转,只是瞳孔是一片灰暗,像是没有了灵魂一样。
“如果我当时不让你去,你现在应该还在叶柯兰吧,我也不会来圣都寻找你的下落了……”马克西姆看着克莱儿举起了刀刃,闭上了眼睛,在临时之际,他的脑海里只有那个女孩。
“莱茜,好久不见。”
尘烟掀起,不知道什么时候,第三个人进入了战场。
克莱儿的刀刃停住了,马克西姆睁开了眼睛,他有些诧异,在他的心里,他以为这个娇弱的小殿下早就跑了。
克莱儿的眼睛动了,马克西姆清楚地看见,灰暗死寂般的眼睛忽然动了,她慌乱地左顾右盼,就像是看不见一样。
“啊啊啊……”克莱儿痛苦地叫了起来,脊背的长针在不断地刺入。
“马克西姆,最后的希望,我们的时间还没有结束啊。”泽维尔看着地上全身裸露皮肤被烧伤的男人,行了一个古老的骑士礼。
“我们腹背受敌,绝路之处引导着希望之地。
即便身后悬崖,也无需畏惧眼前的狼群。”
《圣约黎明之战》
传说中的圣骑士休顿就是喊着这个号令,带领着数十万人类军团打响了最后的黎明之战。
“我们的光芒会重新照耀着世界,来自地狱的恶魔终将回归地狱,来自天堂的神也不会逗留人间。
我们早已无所畏惧,因为我们早已拥入了死神的怀抱。”
《圣约神明坠落》
或者说,这是第七骑士团,六翼天使骑士的入团仪式的宣誓词。
豆大的泪珠流在克莱儿精致的脸上,她握着刀刃的手在微微颤抖,那具钢铁甲胄在在疯狂颤抖,就像是在嘶喊,它控制不住这个本来应该脆弱如纸般的女孩了!
“不要……泽……泽……泽维尔……殿下……”
硕大的钢铁手掌“哐当”地扔下了刀刃,女孩的脸上魔鬼与天使相互交错,她痛苦地喊叫着,无数曾经的记忆涌上了空白一片的脑袋。
不好!马克西姆看着对方的腿,忽然汗毛一竖,这是孤狼进攻发标志,而且脚尖对准了泽维尔!
虽然不清楚殿下为什么会最古老的骑士礼,也不清楚殿下与这个女孩之间的关系,但是马克西姆清楚,她要攻击殿下!这点微小的距离,不需要两秒她就可以用指骨的凝钢抹过泽维尔脆弱的喉颈。
“殿下,她要……”
来不及了,马克西姆刚刚开口,天崩地裂的震动传来,克莱儿没有用六翼甲胄的银矿装置,她一步步跑向了泽维尔,是那么跌跌撞撞。
就像女孩跑向归来的父兄。
……
“喂喂,我投降,我投降啊!”
飞艇之上,那只茸茸蒲团被封住了咽喉,一脸惨白的男人举起双手,他的喉咙已经被利刃给封锁了。他只能举手投降。
“何塞让维拉瓦,异端仲裁庭执行官,保密等级s级。”身着破旧披风的男子冷冷地将匕首卡在对方的喉咙上。
“这你都知道了吗?你是不是认识我?”何塞微微一笑,他年轻英俊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玩味。
他是异端仲裁庭的s级执行官,和年轻的修冬一样,是新任掌权的执行官。但是他的保密等级甚至高于了修冬!这二位年纪轻轻就能在这种地方掌控大权,没人能想象到未来他们究竟有什么成就。
但是在这个男人的面前,他忽然有种曾经见到庭长的感觉,那种威严震慑,自己居然产生了一丝害怕。
“呵呵,有时间考虑这些,不如想着自己该如何活下去。”男人冷笑,他穿着像是一个路边衣衫褴褛的乞丐,残破的披风遮住了上半身,一半的脸都被遮去。
“你又不会杀我对不对,咱们认识嘛!”何塞仍然是保持着和煦的笑容,但是他的眼里却是极致的冰寒。
耻辱啊!这可是自己当上执行官后最大的耻辱,这个人究竟是什么时候了来到这里的,既然飞艇在高空,那么只有可能是从一开始就在了!
检查飞艇机制的是希芙利亚机关的机械师么,看来这次任务回去要好好照顾这些地下老鼠们了。
“看来也快结束了,这趟浑水你真的准备搅么?”男人胡渣布满的嘴角上扬。
“你也要走了是不是,话说你叫什么。”何塞的心神忽然一动。
“……我没有名字”
和他的到来一般,何塞只是眨了眨眼睛,面前的男人就消失了。
茸茸蒲团响起,他懊恼地将这种小生物扔下了飞艇。
第二十五章:烈焰所到之处
“殿下,小心!”马克西姆吼道。
他刚想坐起来,断臂的疼痛让坚毅的脸都有些扭曲。灰尘弥漫中,他勉强可以看见巨大的漆黑甲胄奔向泽维尔。
“莱茜,你能控制住自己的内心么?”泽维尔修长的身影在尘埃中一动不动,是那么的纤细,但是却那么高大。
“伟大的诺希女神,请您用洁白的双翼洗去她的罪恶,用净化的双手抚去她的痛苦。
我们所达之处,圣光和烈火将附着于利刃之上,疾风会加持于我们的足下,即便是神都将畏惧这种光辉。”
泽维尔看着越来越近的甲胄,他像是在背诵着古老的诵文,如同虔诚的教徒在歌颂着伟大的女神。
刀锋逼进,整个风烟被逆转了,因为漆黑甲胄的原因,尘烟跟随着它,像是冲出混沌牢笼的野兽。
“殿下……快……跑啊……莱茜……坚持不住……了……”女孩断断续续的喘声传来,她的眸子不断地变化着,就连一句话也只能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出。
“刷”
黑色的发丝被切割开来,散落在空气之中,被强大的冲击力给掀起,飘散在空中。
克莱儿的刀刃里泽维尔只有一毫米都不到,她切断了泽维尔的头发,但是离着那个脆弱的脖颈,却再也无法下手。
周围的尘烟被刀锋震开了,马克西姆终于看清了那个令人诧异的画面。女孩猩红的眸子里满是痛苦,她全身都在颤抖着,握住刀刃的手一直在抗拒着什么。
那细长的凝铁刀搭在泽维尔的肩上,只要轻轻挥斩,那个头颅就会掉在地上。这个蔷薇家族的天才就会陨落,蔷薇最后的希望也将不复存在。
“……”泽维尔无声地拨了拨耳边的刀刃,即便是手刚刚碰上去,也划出了一道血痕,殷红的血从修长的食指上流出。
“殿下!”马克西姆狂喜,泽维尔赌赢了,这种拿着自己生命的赌法,居然真的赌赢了!
“近距离的圣龙炮威力多大?”
“足以在叶柯兰的巨熊身上炸出一个碗大的血洞。那种防御力极强的熊在圣龙炮面前也如脆弱的麻布。”
“六翼甲胄一直有一个不能算缺点的缺点,身为机械甲胄,它太轻了。采用的都是轻但是无比坚硬的物质,它的骑士面罩十分脆弱,近距离的圣龙炮应该可以轰掉。”
“那样骑士仓里的骑士也会被杀掉吧?”
马克西姆愣住了,他看着泽维尔的冰蓝色的眸子,下一刻这双眸子被睫毛笼罩,他偏过了头。
“会的。也许……”
只要精神接驳出现偏差,泽维尔就有把握自己唤醒克莱儿。
六翼甲胄是神迹的遗物,这也让六翼甲胄无法被制造,甚至驱动其的能源都要用同样来自神的银矿。而御龙弹的本质也是银矿,这次的战斗就是神的矛与盾之间的战争。
最终的结局究竟是谁赢了?泽维尔看着克莱儿的挣扎,矛穿透了盾,但是盾保护了持盾者。完成了它最后的使命,平局么?二者最终是同归于尽了啊。
“莱茜,告诉我,你是谁……”泽维尔握住刀锋,眼中的冰蓝色越来越盛,如同大海闪耀的光辉,又像是极北神的裙摆在冰冷的天上!
他慢慢向前走,刀刃从他的掌间划过,那股血腥之气弥漫开来,那是蔷薇的血,曾经至高无上的公爵之血!
“他在干什么?”马克西姆喃喃着,他完全不知道泽维尔想干什么,靠近六翼甲胄吗?可是靠近六翼甲胄有什么用?
“所谓的神明会听见人类的呐喊吗?可是他们不会,你会在意自己家蝼蚁的声音吗?”
那清晰的诵文声一直传入克莱儿的脑中,刺入脑袋中的长针也一直在畏惧着什么。她只知道自己不能砍下这一刀,不然会失去一个很重要的东西。
终于碰到六翼甲胄的手了,那双机械巨手在颤抖着,克莱儿的嘴里一直断断续续喊着不要不要。
“吭”
“咔嚓”
“怎么可能?!”
马克西姆震惊了,不光是他,在屋顶上潜伏的无数龙骑兵都震惊了。泽维尔的手轻轻在六翼甲胄的手臂上,他掌心的血似乎在被那个机械所吸收。
机械手臂在嘶吼,它那令人畏惧的指骨疯了一般的扭动着,下一刻,克莱儿的左臂一刀将右臂给砍了下来!
她是疯了吗?无数人脑中出现这个问题,被切下的机械臂在地上如同死了一样,它的横截面无数精小的机制,足以让圣提诺亚所有的机械师们汗颜。
“想吞噬我吗?那就来吧。”泽维尔走到机械手臂身边将右手放了进去。
机械手臂忽然活了过了,可以清晰地看到它在慢慢咀嚼着泽维尔的手臂,内部的机械在调整最适合泽维尔的大小,指骨开始有节奏地动了起来,就像是骑士拿住剑的时候的舒展运动。
机械臂被泽维尔抬起来了!本来应该沉重无比的甲胄机械臂居然被泽维尔装在了右手,这已经够让马克西姆震惊了,而泽维尔居然还能把它抬起来!
马克西姆忽然有着荒谬的想法:“他该不会想用这个残破的甲胄机械臂,去和完整体的六翼甲胄打吧?”
“呼……”泽维尔深深吸了一口气,细长的针管慢慢刺入自己的手臂,这种感觉他曾经经受过无数次,但是钻心的疼痛还是让他本来就白皙的脸变得更加苍白。
机械手臂开始灵活起来,那种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这只手臂像是自己的一样,指骨是那么的灵活,随着自己想怎么动就怎么动。
这就是爆发力和续航力虽和四翼甲胄没有太大区别,但是却能完全碾压后者的原因。六翼天使能完全契合骑士的的身体,穿上六翼甲胄更像是穿上一件盔甲,甚至比盔甲还要轻便。
一滴滴汗珠从泽维尔的额头上流下来,他脸色因为疼痛而显得狰狞,冰蓝也有些熄灭一般,他的精神极大地消耗在了对付机械手臂的身上。
控制机械手臂也是极为痛苦的事情,更别说控制整个六翼天使了!这曾经对泽维尔来说并不是一件难事,但是这几年从未接触甲胄的他,即便是面对一只手臂也十分吃力。
“嘶……”泽维尔的脸色如白纸,像是血都被抽干一般。他能感受到机械手臂的力量了,那种紧紧握着力量的感觉,他试着活动了下手臂,银色的刀刃在指尖飞舞。
就像是蝴蝶一样轻巧,只是这只蝴蝶可以轻易地夺走一个人的性命。
他放下了刀刃,指骨在三分之二的地方狠狠一捏,人类自诩为无比坚硬的凝铁顿时变为碎片。七米对于泽维尔来说实在是太长了,他现在的身高,两米多来说是勉强合手。
泽维尔用着指骨给破碎的刀刃磨出了坚利的刀锋,机械手掌握着了刀柄,他摆出了进攻的姿势。
他到底是什么人?马克西姆复杂地看着新的第一战场上泽维尔的姿势,他对六翼甲胄是那么的熟悉,又对骑士战斗都是老手。
马克西姆可以肯定,如果刚才骑士仓里的是泽维尔根本不可能会给自己一丁点的机会!
第二十六章:格雷庭堡垒
“全体龙骑兵注意,白曜出现在你的序列,重复一遍,白曜出现在你的序列!”
“绯红之月,立刻撤回绯红之月,这是初代机,让何塞立刻退出战场!”
格雷庭堡垒中,数十个带着黑大理石做成的面具的人静静地坐着。他们统一穿着银白色的服装,只是胸口带着不同的徽章显示身份。
格雷庭的意思是“雷电起源之处”,这里是圣提诺亚最机密的地方,全权属于圣教的地盘。能进入格雷庭这种数十丈高墙围住的城市,无一不是真正的权力掌控者。
而传说中的“机械与蒸汽之地”希芙利亚机关,就坐落在格雷庭的东方,圣都的西面。在这里诞生了无数改变时代的发明,包括复苏六翼甲胄,制造四翼甲胄。
以及电力的发明,在泽维尔的记忆里,是百年前的一个名为“阿尔伯特尼古拉伽利莱”的年轻人创造了名为“莱顿瓶”的巨型发电站,但是却只能为格雷庭一个地方供能。
后来这位天才机械师无论如何测试,最多只能将储存的电荷输送到一部分其他机械中,但即便如此对于人类的发展还是推进了极大的一步。
电荷在转移的过程遭到不明物质的侵袭,导致流失实在过大……这位年轻的天才机械师与科学家在写下这句话的时候被人暗杀。
长长的火铳直接顶着脑门发射,最后异端仲裁庭的人到他寄宿的旅馆的时候,见过无数残忍案件的女执行员,都忍不住在墙角呕吐好久。
脑袋只剩下了一半,脑浆迸裂,圣龙炮的威力贴着太阳穴发射,能留下尸体已经是幸运。唯一让人不解的是,这位机械师没有亲人,没有家属,甚至连圣提诺亚公民的身份都是伪造的。
而他的老师,第九任希芙利亚机关的机关总长亚当斯,直接回绝了来自异端仲裁庭的特使,直到他死的时候都没有透露出一丝关于自己这个本来可以带领希芙利亚机关走上巅峰的徒弟究竟什么来历。
无论这位机械师是否存在过,他的传说已经被无数次改编传入了圣提诺亚孩子们的耳朵里。他们自然也对这个从未见过的希芙利亚机关产生了极大的好奇。
“……”
“……”
格雷庭堡垒里一片寂静,一层层椭圆叠层的高台越后面越高,漆黑的紫檀木特有的淡香环绕着。
每一层高台都依次坐着正襟危坐的七位面具人,他们的桌前放着同样高度的烛火,为这个黑暗冰冷的殿堂添加了一丝暖色。
骷髅天使,命运之眼,光芒剑盾,银色十字,独角白鲸,珊瑚之叶,浮空殿堂,祈祷之翼。
一个个令人窒息的徽章带在他们的胸口,那些夺目的徽章证明了他们至高无上的身份,而能坐在这里的,都是这些掌控圣提诺亚各个机关的顶尖人物。
“终于被证明了么?”
“那令人畏惧的冰蓝色瞳孔,不是人类所能拥有的。”
的低语从高台上传来,这些权力金字塔顶端的人们也坐不住了,他们看着从宣丝提传递过来的全息投影,这是它第一次被播放,它所播放的内容,足以配得上这个跨时代的伟大发明。
“他果然能穿上六翼甲胄……究竟是谁,是谁隐藏了这个消息?!”低吼从高台上传来,戴着银色十字的男人全身颤抖。
“查希勒议政员,请注意你的声音,身为一名枢机卿,你显得太慌张失措了。”高傲的的声音从下方传来,那是一名戴着“珊瑚之叶”的男子。
“黎塞,只有黎塞可以做到。同样身为蔷薇天才的黎塞,在座的应该没有人能超过他的脑子吧?”
一个沉稳的声音传来,枢机卿们扭头向着椭圆高台的顶端,这是第九层,也是最高的一层。
那是一个戴着“光芒剑盾”的魁梧男子,他的漆黑面具显然比一般人大了很多,还有那白袍在他身上更像是军衣,那种军人的凌厉之感即便是掩盖身份的白袍面具也根本无法阻挡。
“亚伯拉罕阿尔杰腓特烈,圣堂审判军的七大元帅之首,曾经黎塞的故友和宿敌么……即便是所以人都抛弃了黎塞,他也始终毫不畏惧地表明和黎塞的关系……”
一个戴着“祈祷之翼”的老人嘴里喃喃着,他的眼里抹出一丝危险的精光。
“呵,不过是一个爱好战争的疯子。”
很多人脑海中出现了对这位军人的评价,他们有些人畏惧着这位全身上下散发着凌厉之气的军人,有些则并不想和他起冲突。
但是他们都知道,除了那几个老人们,和黎塞比谋略?这和在阿尔伯特尼古拉伽利莱面前玩弄电没有区别。
就连战场上令敌人闻风丧胆的腓特烈元帅,也曾经被黎塞的计谋所折服,这也让腓特烈将挚友黎塞视为一生的宿敌的原因。
如今圣提诺亚的“马其顿方阵”,就是当初黎塞给腓特烈提的建议,圣提诺亚能巩固圣教之国的位置,正是“马其顿方阵”带来的。
“接通所有在场蒸汽装置以及亚隆蒂兰飞艇上的通讯装置,迅速离开战场,保存最大兵力,退出绯红之月,重复一边,退出绯红之月!”
终于,一个老人敲响了紫檀木,清脆沉重的声音让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给我调出泽维尔在第七骑士团的一切消息,包括他的原甲胄的相关资料。”老人对着身后的秘书说道。
他的语气很严峻,所有人都知道留不住泽维尔了,目前最宝贵的事是不能让六翼甲胄初号机出现损伤。老人扶了扶额,他的眼神有些疲倦,那是狮子的疲倦。
白曜,他听说过这个名字,一个骑士契合度高达90%的男孩,但是那个男孩的名字应该叫“希维”,是个贫民窟出生孩子。
为什么这个“希维”忽然变成了“泽维尔”?这一切怕是只有黎塞公爵才能瞒天过海的事情了。
黎塞啊黎塞,你都死了却还不给我们安宁……老人叹了一口气,因为对方是契合度极高的骑士,这种时期绝对不能杀掉,看样子只能让他继承挪黎的伯爵领主之位了么?
听说这小家伙还有王子的身份,局势越来越复杂了啊……
“大人,醒醒……通讯很差,按照希芙利亚机关的说明,是距离实在过长,导致质量变差。”
老人皱了皱眉,投影屏上,战斗已经开始了,冰蓝色像是从那双眸子里流出来一般,划过的痕迹看得所有人心中一颤。
第二十七章:格雷庭政变
泽维尔将凝刃附在身边,那种钻心的疼痛已经慢慢逝去,甲胄手臂已经完全契合在自己的右手上。这种级别的甲胄的质量不会太轻,但是泽维尔却能轻易地将它抬起来。
除非他的身上也有机械装置,而且还是最特殊贴身甲胄!
马克西姆复杂地看着这位小殿下,他根本无法想象对方究竟是如何从最机密的格雷庭弄到蒸汽装置的顶级甲胄“羽炽翎”。
他从未见过这种贴身机械甲胄,只是听说过它们用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极轻材料制成的,来自神国的科技。就连希芙利亚机关的历代总长们也只能做到勉强的维护。
也许它们的材料和六翼甲胄的材料相同,但是这不是他一个小小的龙骑兵可以知道的。
当然,这些消息都是酒后听龙骑兵的同伴们说的,那时候他们在嘲笑居然有人说这种丝绸般的衣服能挡住圣龙炮的一炮!
它究竟能不能抗住圣龙炮的一炮至今无人知晓,但是马克西姆亲眼看到了它穿在一位瘦弱的贵族殿下身上,能轻易地抬起近吨级别甲胄的一个手臂!
“羽炽翎,羽炽翎!他身上为什么会有神的衣摆?”格雷庭堡垒中,有人吼道。
“只有神的衣摆,才能保护六翼骑士穿上恶魔的甲胄。”
“祈祷之翼”的老人沉声,“羽炽翎”是只有希芙利亚机关才有授权的sss级圣教机密,看来这位小殿下的关系网确实复杂,或者是黎塞确实把整个蔷薇家族的命运交给了他。
希芙利亚机关维修着六翼天使甲胄,“希维”是契合度极高的六翼骑士,那么希芙利亚机关和泽维尔的关系也开始扑朔迷离了。
那么其他组织呢?圣教,神殿,海域,审判局,仲裁庭,亦或是装甲军。究竟有多少蔷薇的棋子?他的身上有一样神迹遗物,谁敢保证没有第二样第三样?
“他对圣教终究还是有危险的。”
老人低语喃喃,整个大厅安静下来,老人的声音不响,但是震慑住了每一个人。
“确实,我想在圣教与六翼甲胄之间,我们需要做出一个选择了。”另一个声音传来,那是一个中年男子,他的声音带着一些莫名的磁性,十分突出。
他的胸口是和之前老人一般的“祈祷之翼”,环状的羽翼包裹了女神的浮雕,这是圣教最高的教徒才能佩戴的。也就是说他和老人都是同一个等级,红衣主教。
“六翼甲胄为圣教开辟出了这片土地,它是来自神国的机械。但是,”男人很重地停顿了下,“它的存在是为了辅助我们,辅助圣提诺亚圣教,而不是阻碍。”
“忒洛斯,没有六翼甲胄,你知道会发生什么吗?”老人的手微微颤抖,他站起身来,怒目看着坐在第九层的忒洛斯主教。
“奥古斯丁主教,你想说的是什么?叶柯兰?普诺凯堡?格兰仕?低等民族也敢和诺希女神的后裔对抗?”
“圣提诺亚之所以是圣教国,夺取的可是曾经的皇族,我们征服了整个西方,而你却想把我们威慑其他国的六翼甲胄销毁?”
“所以我想我们应该淘汰一些落后的机关,用新的、先进的机关来取代他们。”忒洛斯微微笑着,但是黑石面具遮住了他一切表情。
“通知所有现场龙骑兵和绯红之月,击杀白曜,记得,现场不留活口。审判之域扩大三倍,不能放过一个目击者。”
“你疯了,这会让大量平民死在宣丝提港口!”
“你养情妇的时候怎么不关心平民们的生活呢,奥古斯丁主教。身为红衣主教之首,你却暗自私吞审判军和装甲军的军饷,之前的南境之战,如果不是您,早就早几年结束了。”
忒洛斯站起身,低头俯视着五十六个黑石面具人,他很享受这种感觉。如果摘掉他的面具,还可以看见那微微上扬的嘴角。
“好了好了,您也别瞪着我了。您老了,有些位置该让给别人了,您说对吗?”
“忒洛斯……你想干什么?就凭你?”老人看着高处男人自信的冷笑,忽然全身发寒。自己这几年确实没有特别管理事务,因为自己养出了一个可以管理一个国家的秘书。
“修冬,路易。”老人安静了下来,曾经的威严重新回到了他的眼睛里。记忆里的忒洛斯还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他的脸上一直洋溢着温暖的笑容,而现在咄咄逼人的样子更像是二十年前的自己。
所有人都没有说话,他们静静地看着这一幕,他们知道,从今天开始,圣提诺亚圣教国要换第二掌权者了。
奥古斯丁已经老了,他终将会被一个人所替代。就像是旧的王终究会死于新王手下。
戴着“骷髅天使”和“光芒剑盾”的两个年轻黑石面具人站起来,但是他们并没有朝向第八排的奥古斯丁,他们静静地转向最高层的男人。
烛火在他们眼中跳动,二人轻轻俯下身子,单膝跪地,向着最高处的男人行了骑士的最高礼仪。
“原来是这样吗?修冬你也会背叛我啊!”老人终于叹了一口气,颓废地倒回真皮靠椅上。
“当初您不也是这样对待前大主教的吗。”忒洛斯嘲讽道,相比自己,当初奥古斯丁直接带着圣堂装甲师元帅逼迫前任大主教下位,并把对方关进死灵之狱。自己的手段至少没有那么暴力。
看着奥古斯丁被押下去,修冬走到了忒洛斯的身边。
“今天是个很好的日子。”
“是的,主教大人。”修冬用着恭敬的语气说,“只是您这样做,教皇陛下会怎么想呢?”
“我想他不会在意这些细节的。”忒洛斯眯着眼睛,看着几十双眼睛看着自己,微微一笑。
“那么先生,请你把我刚才的话通向宣丝提战场,并且转告我们亲爱的莱昂纳多领主,让他滚的远远的。”忒洛斯看着投影前,一个同样穿着银白色袍子和黑石面具的男人走了上前。
忒洛斯居然用了“请”?所有人看着那个走上去的男人,他的步伐是那么矫健,但是真正让人震惊的还是他胸口的徽章。
一片空白。华丽的树枝中间,是黄铜的空白。
“抱歉各位,由于我们湮灭机关的成立时间过短,我们的总长还在想机关的徽章,所以暂时只能带着半成品来了。”年轻人微微笑着,他十分礼貌,那是那个礼貌之间带着不屑。
“由我们湮灭机关发明的第一样产品,源离子物像机,相信各位已经有了一些了解。那么请我向格外演示接下来的通讯。”
年轻人笑着,从怀中拿出一个细小的电缆线,他把这个小东西插在源离子物像机的上面。清晰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怎么可能?他们居然解决了希芙利亚机关的那位电力巨腕都无法解决的问题?”
有人低声惊呼。
“抱歉,那位先生,我想纠正一下。阿尔伯特尼古拉伽利莱其实我们湮灭机关的第一任总长。”
“听你妈的放屁。”
在人们窃窃私语的讨论中,一个不合时宜的尖利嗓子叫了起来,所有人都皱了皱眉头。
接着,黑石面具被当做武器扔上了中心台,年轻人眯了眯眼睛,扭身一躲才狼狈躲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