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大战僧王
火光掩映下,“僧王”法明仰望夜空,魔异般的俊伟容颜现出深沉和近乎绝望的悲哀,语调却非常平静,像述说与己身无关的事般,缓缓道:“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师父仍然在世,但已不再理事。一天,我奉禅院住持的命令,将一壶经祝圣的泉水送到洛阳的白马寺,就在寺外的广场,一辆正离开的华丽马车,掀起帘幕,车内现出她美丽的玉容,我现在还记得她看我的眼神。”
龙鹰头皮发麻,事前怎么设想,也想不到僧王法明的伤心往事,竟与一美丽女子有关,只看他现在真情流露的样子,便知他当时惊艳的震撼,而他则是自幼修行的有道高僧。
法明续道:“她是洛阳当红的名妓,到白马寺拜神祈福,希望能求得如意郎君。那晚我不顾一切的到她的香闺去,一夜缠绵,天明才返回白马寺。自己知自己事,只能辜负她的青睐。岂知百日苦禅,不单没有参破,爱她之心更烈,遂再去寻她,一心与她远走高飞,以后再不管圣门的事,怎晓得她已人去楼空,等待我的是掌门师姐。其他的事,邪帝该可想到。我自懂事以来,只哭过两次,一次是因她遭逢不幸,另一次是闻得师父死讯。自那一天起,我清楚唯一可掌握自己命运的方法,是能独立自主。太平是师姐最宠纵的女儿,又是异乎寻常、丽质天生的美女,我弄她上手,不单含有报复之心,还以为她可弥补我心中的缺陷。但原来失去的是永远的失去了,再不能得回来。”
龙鹰呆瞧着他。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当你晓得后,会改变自己对这个人的看法。眼前的法明此刻在他的眼中,像个初次认识的陌生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龙鹰沉声道:“那僧王怎肯与圣上和解?”
法明朝他瞧来。回复一贯深沉冷漠的神情,道:“本王和圣上间有甚么大不了的仇恨?处于掌门师姐的立场,她一点没有做错。本王和她之间唯一的问题,是多了你出来,只要杀死你,我们将回复最亲密的师姐弟关系。”
他说这番话时,僧袍无风自动,一个劲气场往龙鹰以电光石火的高速扩展,下一刻已将龙鹰锁紧笼罩。
龙鹰感到所处空间凹陷下去,自己则像黏在无边际的蛛网内。难以振翼飞走,宛如深陷在永不会醒转过来的恶梦里。复元后的法明果然可怕,更没想到的是除武曌外,法明也练成天魔**。
他的气场又与武曌的有微妙的分别,充盈杀伐伤耗的压力,不住有千百无形锋利的气劲,在剜削敌手的护体真气。
法明微笑道:“邪帝明白本王的‘不碎金刚’吗?”
龙鹰从容道:“请僧王赐示。”
法明合十宣佛号,淡然自若道:“禅极则心不碎,定极则念不碎。止极则无所碎。”
下一刻,龙鹰感到法明嵌进天魔气场的核心,僧袍停止拂动,法相庄严。既入世又出世,似与某股无以名之的力量结合为一,合十的手分开,做出迅疾无伦的动作。像在搓捏一团东西,不论两掌如何变化,始终掌心相向。忽然两手收拢胸前。再朝他推来。
一股庞大无匹、阴寒冰冷的气劲,铁柱般朝他胸口直捣而至。
龙鹰心叫厉害,左右疾移,抖开敌手锁紧自己的天魔气场,倏又往左踏出奇步,随手一掌劈下,正中法明气柱的锋锐。
“砰!”
劲气四溅。
龙鹰被法明无可抗御的惊人气劲冲得往左方侧跌两步,差点吐血。
法明只是上身微晃,长笑道:“邪帝仍是未够道行。”
乘势追击,一拳往失去平衡的龙鹰轰去。
此并非普通一记隔空拳,而是配以精妙的步法,当拳轰中龙鹰的一刻,他将欺至龙鹰身旁,即使龙鹰挡得此拳,接着的狂猛攻势,可使龙鹰陷于苦战,直至落败身亡。
龙鹰见到他的拳头不住在前方扩大,变得充天塞地,知是因对方的精神正克制自己。更要命的是整个气场以他为中心如铜墙铁壁般压过来,便像被囚在一个气场监狱里,想脱身亦有所不能。
龙鹰际此生死关头,于魔极之境再攀上一个层次,魔气遍体,哈哈一笑道:“僧王言之尚早也。”
一指点出。
最奇异的情况出现了,笼罩他的气场冰雪般融解,法明的拳头变回现实的情况,龙鹰似是点向法明拳头的一指不住往后飘移,形成似前攻实为后撤的古怪现况。
法明哪想得到世间有此奇招,更不明白龙鹰如何破掉他的天魔气场,只约略猜到是因魔种对圣门功法的天性相克。此时他拳势已老,不得不变招。
倏地立定,右手高举头上,伸个笔直,掌心朝天;左手下按至袴上,手心向地。确是静如渊海,不可测度,神奇至极。
这次轮到龙鹰心叫糟糕。
他的如意算盘,是退至法明不得不变招的一刻,那他便可展开全面反攻,以魔种的灵异,逼对方近身搏击,凭身法招法的变幻,抵销双方功力间的差距。
哪知法明由动转静,轮到他招式老化,且不知该如何应付对方似守似攻,若动若静的“禅招”。
任他万千变化,我自具足。
龙鹰天然转化的旋转起来,两手化为无数手影,绕身疾走,指掌的变化更是精妙绝伦,像原地不动,事实上正以惊人高速往法明旋去。
法明叫了一声“好”,竖起单掌,以掌缘朝龙鹰一劈而下。
此招简单直接,大巧若拙,任龙鹰如何了得,千变万化,也不得不老老实实的接招。法明另一手往前平伸,五指屈曲向上,状如莲蓬,暗含难以测度的禅理招数。
龙鹰心叫厉害,难怪佛门最厉害的五个老和尚,携手讨伐他仍败北而回,还要于一年内逐一伤发身亡。
龙鹰撮指成刀,往他劈来的一掌削去,同时飞起一脚,侧扫他左颈必救之处,另一掌则斜斜往他腰腹疾插,仿似不同的三个人,一起向眼前的可怕大敌狂攻。
“砰!砰!砰!”
法明动了,本劈向他的一掌改为反手击中他左脚,右脚则踢向他插来的左手,莲蓬合拢,由下而上啄向他的右手刀。
龙鹰心叫侥幸,知对方低估了他魔种的灵动,虽守得无懈可击,着着封死,但已陷于被动,一时难扳回下风守势。
龙鹰发动了,变成鬼魅般的难守难防,对法明发动长江大河般的猛烈攻势,拳、掌、指、肘、脚、膝如水银泻地般朝法明攻去。法明则宝相庄严,守得稳如铁桶,在方尺之内施展一套细腻至极的拳法脚招,应付龙鹰一浪接一浪的攻势。
就在此时,龙鹰终于感应到莫问常。
龙鹰心中叫好。
如果莫问常仍不出动来夹击他,他唯一的选择,是落荒而逃。因为如此不间断、水银泻地式攻击,绝对不能持久,尤其对手是功力和气脉悠长两方面均在他之上的法明。一旦气竭,以法明的功夫,可在数招之内收拾他。
而他不得不冒险采此方法,是要法明误以为他魔种的特性,可如此无休止地向他攻击,那时当然轮到法明有祸。
在旁窥伺的莫问常眼力高明,还以为最佳偷袭的时机已告出现,不肯错过。
下一刻龙鹰转往法明后方,连环踢出十多脚。
“砰!砰!砰!”
劲气爆炸的声音,霹雳般响彻长草原。
龙鹰倏地后退。
他掌握主动,说退便退。
法明双手盘抱,一股劲气卷旋而出,往他投去。
龙鹰哈哈一笑,拏拳直轰,一球魔气脱拳而出,正中气劲锐端。
两人间气劲霹雳爆响,以百计的长草,吃不住力道,连根拔起,飘舞上方。
法明动也不动,龙鹰挫退半步。
法明正要反攻,龙鹰两手分开,后方两支火把被他利如刀刃的掌风切断,掉在长草原上。
法明讶道:“邪帝难道自知不敌,要引火烧身吗?”
两人隔开十多步,刚才的一轮激战,强如法明也感吃不消,何况他另有莫问常的杀着,又未摸得透龙鹰削断火把之举,乘机调息。
虽说昨天下了整天雨,但经过几个时辰的风吹,加上深秋气爽,长草原湿气不重,火把连火油沾染长草,风助火势下,烈火熊熊烧起来。
龙鹰从容道:“僧王有所不知,我只是个便宜邪帝,事实上却是个无赖,打不过就逃。哈!所谓三十六着,走为上着。”
法明哑然笑道:“不论你是邪帝还是无赖,却是天真得教人可笑,你以为今天仍能活着离开吗?”
不到片刻工夫,龙鹰后方十多步外已成一堵火墙,散发令人窒息的热气,火屑压龙鹰之背而来,龙鹰视野模糊。
龙鹰哈哈笑道:“僧王不知小弟的魔种,水火不侵吗?”
话犹未已。
莫问常穿过火墙,带着大团火星火屑,声势骇人的祭着左右两把弯月刀,飞扑而至。
法明同时发动,飙前一掌拍来,掌未至,劲气已将龙鹰锁紧死锁。
龙鹰顿陷两大凶人全力夹击的绝境里。(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一半深仇(上)
龙鹰不单为莫问常营造出最佳的偷袭时机,还借火把制造出一场小火,予莫问常最巧妙的攻击位置和角度。
龙鹰显出邪帝的功架,往后仰身,猛地扭转,变得面向地面,脚底涌泉穴魔劲爆发弹射,斜冲而起,笔直朝刚穿破火墙,凌空扑至的莫问常像一道闪电般射去。
连串动作一气呵成,剎那间完成,立即将不利的形势扭转过来。
就在他扭转雄躯的一刻,挣脱了法明的劲气场,法明此时离龙鹰不到五步,眼看他难逃一死,忽然掌劲变得虚虚荡荡,失去了目标,气势如虹的一掌,竟无以为继,必须在招式和身法做出应对,方可重组新的攻势。其中的情况巧妙复杂,涉及像他们般高手间的气机感应,非常微妙。
法明生出不祥的感觉,但一切都迟了。
莫问常虽见龙鹰似若能预知他会从后方偷袭般,心呼厉害,可是他实战经验何等丰富?心神丝毫不乱,又知只要将龙鹰逼回地上,在自己和法明前后夹击下,龙鹰绝无幸免。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变招改为两把弯月刀车轮般朝前砍劈,护着前方,攻中带守,守中带攻,无可否认是迎击龙鹰的最佳战略。
法明倏地加速,腾空而起,拳化为爪,另一手竖在面门前方,如影附形的疾追龙鹰,往他右脚抓去。
两大顶尖高手,使尽浑身解数,务求在数招内置这不可一世的邪帝于死地。
龙鹰完全掌握到两个可怕对手的招数和意图,左干右坤,凭肌肉的运动,从袖内弹出,来到手中。
在火光映照下,这对著名的护腕闪烁生辉,莫问常大吃一惊。立知错估了短兵相接的时间。
高手相争,争的是毫厘之别,何况是长了尺许的“袖里乾坤”。
“叮!叮!”两声,左干右坤嵌入车轮般转动的弯月刀影里,先后撞中两把刀锋。
莫问常脸上现出狞笑,任得弯月刀往左右应击荡开,就趁龙鹰亦无以为继,护臂缩返袖内,空门大开之时,猛一摇首。及腰的长发像鞭子般横扫龙鹰的头颅,若给命中,保证龙鹰身首异处,立毙当场。
后方的法明离龙鹰双脚已不到一丈,剎那后便可抓碎龙鹰的脚踝,见莫问常使出看家绝活,不由喝了声“好”。
龙鹰心中冷笑,一掌下拍,劲气猛撞地面。便借反震之力,仰冲而上。
“轰!”
劲气爆破,莫问常长发扫击的再非龙鹰头颅,而是他胸胁的部位。
那部位的外袍和武士服化为碎粉。露出里面的百变甲,龙鹰凭魔劲和护体甲硬捱了莫问常的全力抽击。
莫问常从感觉晓得不妥当,但由于低着头,一时仍未弄清楚发生甚么事。忽然胸腹剧痛。爆炸性的魔气侵体而入,竟被龙鹰连续踢中两脚,第一脚破掉他的护体真气。第二脚踢得他胸骨爆裂,五脏六腑齐被重创。
龙鹰得手后,应击横飞开去。
莫问常发出惊天的惨呼声,眼耳口鼻全渗出鲜血,往后倒抛,掉往火墙的另一边。
法明做梦也想不到眼前的变异,不过他晓得莫问常底子深厚,受创虽重,却绝死不掉。当机立断,从空中落下,趁龙鹰一时未能回复过来,乘势痛击。
龙鹰掉往地面,往外滚去。
法明双脚触地。
就在此时,莫问常再发出凄厉的惨叫,第三度穿越火墙,带着大团火星火屑,往法明直投而来。
法明不愧称雄天下的高手,判断出莫问常不但失去生机,且后面还紧蹑着一道人影,如果自己接着莫问常的尸身,肯定会为对方所乘。
眼角余光里,龙鹰从地上弹起来。
法明当机立断,往后疾退,左手一挥,一支火箭直冲往高空,“砰”的一声爆开一朵红色的烟火,通知手下立即撤走。自己则转身掠入草原暗黑处。
龙鹰跪往地上,全身乏力。
花间女赶到他身前,半跪的扶着他肩膀,又以衣袖抺拭他嘴角的血迹。
龙鹰喘息着道:“险至极点,但我们胜利了。”
花间女双目异芒闪闪,在愈烧愈烈的火光下,更是美得不可方物,温柔地吻他嘴唇,道:“没有你,姐姐是绝不可能杀死莫问常。”
龙鹰一呆道:“你唤自己作甚么?”
花间女道:“梦蝶比你长上几岁,当然是姐姐,你则是我的小情人。”
龙鹰大喜道:“我和姐姐何时欢好?”
花间女笑脸如花,道:“以姐姐的性格为人,若只穿内服陪你度夜,等于已献身于你这色鬼弟弟。姐姐现在斩下莫问常的首级,带返巴蜀祭祀师父在天之灵,再见之日,你爱怎么样便怎么样,满意了吗?”
龙鹰怀疑道:“姐姐是心甘情愿吗?”
花间女气道:“以前不住口的谈交易,又不见你问人家是否心甘情愿?现在人家千肯万肯了,你却来怀疑人家。”
龙鹰心花怒放道:“梦境终于成真了。哈!”
花间女封着他嘴唇,献上热烈的离别之吻。
两天后,他们抵达桃林,在黄河帮安排下,乘船西上长安。想不到的是陪行者尚有黄河帮的少帮主陶显扬。万仞雨介绍他们认识时,龙鹰已感很面善,旋即忆起是当年武曌在上阳宫设宴款待横空牧野时,曾有一眼之缘,其时他与太平公主交头接耳的说话,态度亲热。此君高大俊朗,年轻有为,他老爹早把黄河帮的大部分业务,交由他打理,俨然黄河帮的未来大龙头。说话得体,彬彬有礼,赢得他和小魔女主婢的好感。
安置好马儿后,龙鹰扯着万仞雨到船头说话,道:“陶显扬因何伴我们到长安去?”
万仞雨笑道:“你好像不知自己的名号有多响,江湖上自问有点资格者,谁不争着与你结交?”
龙鹰道:“他的人品如何?”
万仞雨道:“我和他算有交情,尚未发觉他有甚么不妥当的地方,人很热情,对朋友有情有义。黄河帮有点像我们关中剑派,大唐开国时一直站在太宗皇帝一方,故在支持现时李唐宗室一事上义无反顾。在神都时,他曾对我说过,假若武承嗣真的取代李旦为太子,希望鹰爷能领导天下有志之士,声讨武曌。”
龙鹰苦笑道:“难怪武曌如此顾忌你,原来你这小子确为叛军领袖之一,她没有寃枉你。”
万仞雨道:“此一时也,彼一时也,跟你这小子混了这么久,想法开始改变。揭竿而起听似大义凛然,但代表的只是内乱分裂,予外敌可乘之机,更令大江联借势而起。还是你的用谋施略妥善得多,政治的事,便以政治手法解决。”
龙鹰道:“小子成熟了!”
万仞雨道:“该说是现实了。有很多事必须考虑在内,例如芳华,如果我造反,武曌会怎样对付她呢?恐怕连洛阳帮也难以免祸。我深信凭你的通天手段,终有一天可说服武曌接受李显回朝。”
龙鹰道:“韦妃想见我。”
万仞雨皱眉道:“她当然想见你,最好由你亲口保证向她效忠,却不清楚你不会效忠任何人,只效忠自己。”
龙鹰欣然道:“你倒清楚我。嘻!我该否去见她呢?”
万仞雨道:“你最好有点心理准备,此女长得非常诱人,且不会吝惜自己的身体,却绝对碰不得。见她一面是好的,不过必须秘密行事,传出去让武曌晓得,她和中宗都吃不完兜着走。”
龙鹰笑道:“她肯定曾肉诱我们的万爷,哈!中宗不晓得她的事吗?”
万仞雨道:“韦妃手段厉害,中宗则一世胡涂,简直是他奶奶的天作之合。若非中宗如此迷恋她,武曌早将她处死,就是怕中宗会为她殉情。”
风过庭的声音传来道:“谁为谁殉情呵?”
两人瞧去,风过庭和陶显扬联袂而至。
风陶两人来到他们身旁,后者笑道:“显扬刚和公子提起,希望可得到诸位大哥入住敝帮西都芙蓉园宅院的荣幸。”
风过庭笑道:“少帮主的祖宅芙蓉阁,是长安名园,临黄渠而筑,西望名湖曲江,景色之美,不在兴庆宫之下,只因名震塞内外的少帅和徐子陵曾入住兴庆宫,才给比下去。不过若得鹰爷入住,将来的名气,将不会在兴庆宫之下。”
陶显扬谦虚道:“全赖太宗皇帝赏赐寒家曾祖,否则我们何德何能,怎配占此名园的一角?”
龙鹰心忖不论关中剑派,又或黄河帮,都是李世民得国后的既得利益者,故对支持他们视之为正统的李唐宗室不遗余力,竹花帮便因此卷入扬州兵变的漩涡去,由盛转弱,被大江联乘势崛起。要他们改去支持武氏皇朝,让武氏子弟继承武曌,只是痴人说梦。难怪武曌虽不满法明,仍不得不在形势所逼下,放他出来压制江湖上的大小势力。
道:“长安有甚么好去处?”
陶显扬恭敬的道:“长安的名胜景点,不胜枚举。但有一道桥却是不可不游,有一间食馆则是不可不到。”(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一半深仇(下)
万仞雨道:“桥名跃马,乃当年徐子陵扮作‘霸刀’岳山,将宗师级人物晁公错打落河水的著名景点。食馆则为跃马桥旁的福聚楼,是少帅和徐子陵的饭堂。”
风过庭道:“跃马桥下还有禁地扬公宝库,鹰爷若有一游之心,武攸宜该不敢拒绝,我们亦可扯着鹰爷衫尾,到地底下观光。”
龙鹰道:“公子也来耍小弟。嘿!你道武攸宜那小子知否我们到长安去?”
陶显扬道:“理该瞒不过他。何况过潼关时,我们必须报上船上所有人的身份、入关的目的,关防闻得三位大哥光临,会以飞鸽传书急报武攸宜。”
龙鹰道:“不知这小子会如何反应?”
万仞雨笑道:“总言之是不会倒屣欢迎,还开始头痛。哈!”
青枝的娇声传来道:“吃饭哩!”
一阵风迎面刮来,龙鹰道:“这么冷!”
陶显扬道:“我们抵长安之日,正是立冬节,该可赶得及西都的第一场大雪。”
众人朝主舱的方向举步。
万仞雨凑近龙鹰道:“好小子!出乎我和公子料外,你这小子竟把持得住,实属奇迹,小魔女愈来愈漂亮,艳光四射。”
龙鹰笑嘻嘻道:“老哥你是言之尚早,小弟和小魔女连手想出终极之计,可让她应付她老爹。”
万仞雨摇头苦笑道:“早知你这小子泡妞手段厉害,看来刁蛮任性的魔女,也难逃你的魔爪,小魔敌不过大邪。”
龙鹰讶道:“你现在好像不太反对我和小魔女成其好事?”
万仞雨道:“你对她恩深情重,多番出生入死,她不嫁你嫁谁?我曾坦白问国老,如此让小魔女这样随你到长安去,不担心她的清白吗?”
龙鹰将他拉到一旁。向后面跟来的风过庭使个眼色,风过庭知机的偕陶显扬先行入舱。龙鹰与万仞雨移往右舷,看着黄昏下右岸层出不穷的美景,紧张的道:“国老怎么说?”
万仞雨叹道:“真不该鼓励你。”
龙鹰光火道:“还不从实招来,是否想我和你割席绝交?”
万仞雨投降道:“死小子息怒。国老是这样说的:‘老夫将女儿交给龙鹰这只色鬼,难道还会痴人说梦,认为仙儿可完璧而回吗?’哈哈!”
龙鹰怀疑的道:“这好像不是国老会说的话,倒是比较像是你说的。”
万仞雨忍不住笑起来,喘气道:“谁叫你态度恶劣,不整治你一下。怎泄得心头恶气?哈!唉!不骗你了。当时国老道:‘只看龙鹰身边美女如云,天天忙个没命,仍抽身暗中保护仙儿,便知他对仙儿情深义重,得婿如此,夫复何求?嫁娶只是个仪式的问题,老夫清楚龙鹰这种人,对仙儿是永不会变心的。’”
又道:“真不该告诉你,小魔女清白之躯完了!”
龙鹰老脸一红。心叫惭愧,不过当时确已尽吐事实,只是他们不相信,自己是对得起天地良心。哈!今晚小魔女有难了。
小魔女的声音在上层传下来道:“两个小子还不滚上来。是否想讨打?”
龙鹰和万仞雨交换个充满暧昧的眼色,登舱厅去了。
晚膳醇酒美食,吃得痛快,喝得痛快。宾主尽欢。
经过十多天的辛劳,又喝了点酒,青枝伺候小魔女回舱房休息。由于这艘是陶显扬的坐驾五桅巨舟。船上有二十多个舱房,其中五个更是寛敞华丽,且是外厅内房的格局,小魔女和青枝占住一间,另四间分配与他们,舒适写意。
小魔女主婢在座,众人说笑闲聊,风花雪月。两女回房后,他们转谈长安形势,话题离不开道尊之争。
陶显扬对长安现状,了如指掌,忧色重重的道:“现在燃眉之急,不在谁能夺得道尊之位,而在上清派主继承的问题,无姤子忽然身死,表面上没有伤痕,弄得人人自危,上清派群雌无首,又互相怀疑,予沈奉真可乘之机,如给她登上派主之位,上清派肯定四分五裂。”
龙鹰想起她丰满的身材,撩人的体态,却又是处子之身,心中一荡,道:“沈奉真不是已被逐出上清派吗?她凭甚么回来争夺派主之位?”
陶显扬道:“她只是自己离开,由于她道法高强,精通道术,与闵玄清被誉为‘南沈北闵’。在上清派内,仍不乏支持她的人。而勉强能和她争派主之位者,是无姤子的女徒静元,可是静元生性与世无争,潜心道术,不慕名位,更不愿因俗务分散她修道之心,到今天仍不肯出来和沈奉真竞争。”
万仞雨道:“这个烂摊子如何收拾?”
陶显扬道:“道门的事,外人很难插手。大家都清楚沈奉真是席遥的人,一旦让上清派落入沈奉真手里,道尊还不是席遥的囊中物吗?”
龙鹰问道:“闵玄清在此事上有影响力吗?”
陶显扬道:“不是没有影响力,但也须有个支持的对象才成。现在可拿哪一个去和沈奉真争呢?”
万仞雨道:“同样的情况出现在道尊之位上,不论声誉道法,除无姤子外,再没有能与席遥比拟的人。无姤子一去,席遥荣登道尊之位,只是时间问题。”
龙鹰知陶显扬和万仞雨最关切道尊的问题,风过庭则看自己的意向。笑道:“小弟习惯了想不通的事,明天再去想,夜哩!大家去找周公如何?”
万仞雨和风过庭交换个眼色,均知这色鬼今夜不会放过小魔女。
门开,现出青枝兴奋的俏脸,低声嚷道:“小姐!姑爷来了。”
小魔女的声音在里面应道:“还不请他进来?”
龙鹰本以为她已上床休息,至少她托词离开时是这么说,现在看她们的情态,该是在搞东西,心中涌起狂悦,先拧青枝嫩滑的脸蛋,接着目光落在青枝胀鼓鼓的可爱酥胸上。
青枝少女怀春的敏锐令她立即感觉到龙鹰心内的意图,一双秀目射出心慌意乱的神色,倏地退避,顺手拉开舱房的木门。
他的目光朝内扫去,只见小魔女围着放置厅子正中的圆桌团团转,忙个不休,地上乱七八糟,散布布料的碎片。
龙鹰迈步而入,来到小魔女身旁,一把抄着她腰肢。
青枝关上房门后,来到桌子另一边,道:“先让鹰爷试穿,看还有甚么地方须修改。”
小魔女欢天喜地的道:“我们是依他原本的长袍炮制呵!一定合身。”
龙鹰心甜如蜜,两女竟是为他赶制外袍,布料和工具该是购自桃林的巿集,难怪神秘兮兮的去逛了整个时辰,又不准他跟去。
吻了小魔女的脸蛋,道:“还有两天船程,怕没时间吗?长夜苦短,让我们拜堂成亲,立即洞房。哈!爽透哩!”
小魔女放下剪刀,别转娇躯,投入他怀里,让他软玉温香抱满怀,娇吟道:“鹰郎呵!尚未到时候呢!”
龙鹰暗叫不妙,道:“甚么未到时候?”
小魔女仰起俏秀无伦的粉脸,香喷喷的娇躯撒娇的扭动,双目射出憧憬的神色,梦呓般道:“仙儿自少便在想,与自己心爱的男子,在明月的见证下,私订终身。今天只是十月初七,还有八天才月圆,没有圆月当空,成甚么亲呢?”
青枝帮腔道:“今晚半边的月儿也没有呵!”
龙鹰忙鼓如簧之舌道:“这个问题很容易解决,我们索性来个先洞房后成亲。哈!”
小魔女不依的继续扭动,嗔道:“怎么成?爹第一个不许我这么做,成亲后叫执行夫妻之道,成亲前是男女苟合。明白吗?”
龙鹰讶道:“你不告诉你老爹,他怎知我们是执行夫妻之道还是苟合!”
小魔女天真烂漫的道:“可是人家自己清楚呵!”
龙鹰求饶道:“乖仙儿不要再扭腰哩!弄得老子欲火焚身,却又没得洞房。”
狄藕仙立即红透耳根,一把推开他,回复小魔女本色,低声嗔骂道:“死色鬼!”
接着指着青枝道:“你的未来主子色心大起,本姑娘成亲前由你这丫头去陪他,让他得尝所欲。嘻嘻!”
青枝大羞道:“小姐未嫁她呵!枝儿也要守礼嘛!”
龙鹰颓然坐下,看着桌上东一片、西一块的布料和裁制衣服的大小工具,苦笑道:“若月儿在十五那天躲起来,岂非要等下一个月的十五?那时怕老子早在到西域的途上,还成甚么亲?”
小魔女毫不犹豫的坐入他怀里,揽着他的颈娇笑道:“这个更易解决,带我们一起去便成,总有月圆的时候。”
龙鹰痛苦的道:“你道老子不想带你们两个俏娇娃去吗?但怎可以呢?在中原,一切都在掌握中,可是在塞外,一被敌人盯上,将是永无休止的追逐。特别是在广阔的沙漠地带,在那个找滴水喝也办不到的地方,你们怎捱得住?”
青枝第一个给吓怕了,低声劝道:“小姐!鹰爷是对的。”
小魔女不知是否想到连续十多天没得洗澡的滋味,垂首道:“仙儿乖哩!听你的话。唉!没有了你,日子怎么过?”
龙鹰的欲火已被她吓跑了,道:“只要你肯乖乖的随你的仙子师父习武,保证时光飞快的溜走。”(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六章 洞房花烛
小魔女道:“你要多久才回来?”
龙鹰心忖恐怕只有老天爷知道,当然不可如实说出来,道:“快则半载,迟则一年。”
青枝道:“小姐呵!月亮的问题仍未解决。嘻嘻!”
小魔女没好气道:“你这丫头比我更想嫁。”转向龙鹰道:“大混蛋有甚么好主意?”
龙鹰为之气结,在她香臀重打一记,道:“这好像不是老子的问题。老子现在心灰意冷,决定回自己的房间倒头大睡,除非有得真个**,否则没得商量。”
小魔女花枝乱颤的娇笑着,伏入他怀里,道:“大混蛋息怒,本姑娘便将就一点,只要月儿肯现身,不论整个还是半边,都当作是明媒正娶,让你得偿所愿。”
龙鹰将她整个抱起来,往舱门走去。
小魔女大窘道:“你要干甚么?”
龙鹰笑嘻嘻道:“小魔女刚才说的话,永远收不回去,今晚并不是乌云盖天,只是云薄星稀,兼之有风,早晚会吹散云层,让乖月儿现出仙姿,现在老子就和你到舱顶跪待,一俟明月露脸,立即许下婚盟,那时不是可以立即洞房吗?枝儿也要跟来,否则怎叫陪嫁?哈!明天早上醒来,仙儿和枝儿都是我龙家的人了。我的娘!”
小魔女浑体发软,求饶道:“会给人看见呢!”
青枝两边脸蛋各飞起红晕,差点软倒地上。
龙鹰占尽上风,顾盼自豪道:“我们光明正大,怕甚么让人看见?老子还要打锣打鼓,召集全船的人来参加我们盛大的婚礼。”
小魔女娇声沥沥的道:“站在窗旁看不成吗?”
龙鹰道:“只能看到一边,若月儿在另一边出现怎么办?”
小魔女狠咬他的耳珠一口,大嗔道:“死龙鹰,还不放人家落地!”
龙鹰道:“除非你咬得死老子。否则怎都不放。不过当你咬第二口时,我们早到了舱顶去。”
小魔女正要咬第二口,闻言吓得鸣金收兵,软语求道:“万事好商量,先放开人家。”
龙鹰哈哈一笑,继续向房门举步。
小魔女终告不敌,昵声道:“夫君大人请止步,仙儿服了。”
龙鹰细审她娇美的玉容,看她的眼睛,道:“仙儿眼内暗藏狡黠的可疑神色。显然用的是缓兵之计,却不知老子尚未使出最后一着,就是情挑魔女,保证仙儿今晚**于老子,且是千情万愿,忘掉甚么明媒正娶,男女苟合。哈!可能比正式洞房别有野趣。”
小魔女娇吟一声,道:“那抱仙儿入房吧!”
龙鹰讶道:“老子还未施展手段,你这么快投降干啥?欲拒还迎才有味儿。”
小魔女哂道:“你有甚么招数。仙儿一清二楚!”
龙鹰大讶道:“你怎会清楚?”
小魔女害羞的埋入他宽肩去,嗔道:“不准问!”
龙鹰一头雾水的朝青枝瞧去,这美艳的俏婢作贼心虚似的避开他的目光,整张脸红起来。龙鹰哈哈笑道:“你们两个竟有事瞒着老子。快从实招来,否则大刑伺候。”
小魔女昂然道:“说便说吧!竟敢来欺压本姑娘。爹……噢!青枝你来说吧。”
青枝急道:“小姐呵!我们曾约定不可说出来呵!”
龙鹰伸手拉门。
小魔女尖叫道:“不要!”
龙鹰斜眼睨着她。
小魔女不依道:“只会害人,嫁了你后日子不知怎么过?”
青枝“噗哧”娇笑,又知道怕的掩嘴。
小魔女大嗔道:“有甚么好笑的?你也有看。”
龙鹰讶道:“看甚么?”
小魔女豁了出去。道:“有甚么大不了的,只是看一个由色鬼画出来的册页!看完才知道是多么可怕的东西。”
龙鹰向青枝道:“由你来说。”
青枝送他一个媚眼儿,羞答答的道:“前年有人送了册春画给老爷。被老爷束于高阁,小姐偷偷拏了来看,事后放回原处。”
小魔女道:“是一起看。”
龙鹰心中好笑,此正合乎小魔女一贯大胆好奇的作风,她晓得有册这般的好东西后,不偷看个究竟才出奇。欣然道:“原来大姐对这方面如此有心得,让我们立即来个高手过招,贴身肉搏,看大姐如何接招。”
小魔女大嗔道:“不准说脏话!”
龙鹰抱着她朝内房走去,大乐道:“出招接招,怎算脏话?小魔女大姐是不是想歪了?果然是懂事的人儿。”
小魔女呼吸转速,再说不出话来。
来到入房的门帘前,龙鹰止步道:“枝儿快来陪嫁。先给老子入房点燃花烛,上三炷香,弄点洞房的气氛出来。”
青枝走过来,绕过两人,入房行事。
小魔女凑到龙鹰耳边道:“仙儿害怕呵。”
龙鹰愕然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有何好害怕的?”
小魔女道:“不是怕嫁你,而是害怕你像画里的人那么坏。”
龙鹰心痒难熬的道:“大姐放心,小弟绝不会像画里的人那么坏,而是比他们坏得多。哈哈!哎哟!”
小魔女重重捏了他一下,骂道:“死坏蛋。”
龙鹰吻她红通通、火辣辣的香唇,小魔女热烈“还招”,身子滚烫,即使没有这方面经验的新手,亦知她春心动了。
青枝娇声道:“少爷、夫人,新房准备好了哩!”
小魔女离开他的嘴唇,“噗哧”笑道:“助纣为虐的丫头。”
龙鹰笑道:“老子是纣王,你便是妲己,爱之惜之唯恐不及,怎会虐待娇妻?”穿帘入房,立即看呆了眼。
两丈见方的舱房内,中间放置一张楠木制的大床,纱帐从天花直垂下来,在床头几的两枝红烛映照下。帐内绣枕被褥若现若隐,春光无限。房内一式楠木几椅,舱壁是原木的纹理颜色,分外使人感到舒适自然。
靠窗几子的小香炉,点了三炷檀香,烟雾漫漫,清香浸室。窗外传来河浪拍打船身的声响,似是河水在向他们呼唤。
青枝跪坐一旁,迎接他们。龙鹰从未想象过这牙尖嘴利的顽皮丫头,竟可以变得这么乖巧。
龙鹰放下小魔女。
小魔女“呵”的一声叫起来。往后探手,让龙鹰握着后,扯着他移到两扇大窗之一前,跪了下去,仰望窗外星稀月黯的夜空。
龙鹰心花怒放,跪到她身旁去,往小魔女瞧去。
小魔女俏丽无匹的侧面轮廓,在烛光掩映里,尽显其灵山秀岭起伏的美态。眸神熠熠生辉,神态端庄。柔声道:“枝儿到我这边来,让我们一起嫁给鹰郎。”
青枝含羞来到小魔女那边退半步跪下,双目隐泛喜泪。
小魔女像背后长着眼睛般。道:“不准哭!这是我们大喜的日子嘛!”
龙鹰心中一阵激动,差点陪青枝一起掉泪。他虽拥有美修娜芙和人雅三女,却从未举行过应有的仪式,今回可算是首次娶妻。且是自己千辛万苦追求来的。不像人雅等,武曌龙口一开,已属于他。
小魔女朝他望来。喜孜孜的道:“善于立誓的坏蛋,今次回复你本行,快立誓。”
龙鹰苦着脸道:“小弟惯立的似乎是另一种誓,甚么若不如此如此,便如此如此,不太适合用于眼前山盟海誓的情况。大姐的文采比小弟好,大姐请。”
小魔女哪忍得住,笑个花枝乱颤,娇喘道:“终有一天会被你气疯。你未立誓娶我,仙儿怎嫁你呢?”
青枝则笑得掉下喜泪,不知多么辛苦。
龙鹰也觉自己可笑,临阵窝囊,干咳一声,清清喉咙,正要立誓。
小魔女喝止道:“且慢!”
转向青枝道:“你多点三炷清香,让我们持香上禀,这样苍天才会接受我们的婚约。”
青枝嗫嚅道:“两枝香够哩!小姐嫁了,不是等若枝儿也嫁了吗?”
小魔女笑意盈盈的微一颔首,青枝领命去了。
龙鹰紧挤着小魔女道:“仙儿开心吗?”
小魔女甜笑道:“从未这般开心过。”
龙鹰道:“不怕我使坏吗?”
小魔女瞅他媚态横生的一眼道:“休想本姑娘怕你!更要看你可以坏成甚么样子。”
龙鹰心痒痒道:“仙儿何时爱上小弟的?”
小魔女凝神思索,笑瞇瞇道:“人家爱上你吗?”
龙鹰大恨道:“待会仙儿会在床上为这句话付出加倍的代价。”
小魔女向他装个可爱的鬼脸,道:“小器鬼!人家中你第一招后,早给你弄上手。嘻嘻!现在却是给你弄上床。”
青枝回来了,每人递一枝香。
气氛登时变得异样,但谁都说不出和刚才有何分别。
青枝重新跪好。
小魔女用肩头碰他一记,着他立誓。
龙鹰双手持香胸前。
小魔女嗔道:“肯定你从未拜过佛,香要举在额头正中眉心穴的位置,还要排除杂念,心无旁骛,诚心诚意,心诚则灵嘛!”
龙鹰委屈的道:“我是有样学样,见大姐你将香平举胸前,便学大姐那样。”
小魔女柔情万缕的道:“鹰郎呵!未轮到仙儿嘛!”
龙鹰受宠若惊,道:“对!对!仙儿说得对。”
青枝忍俊不住笑起来,又想到于礼不合,慌忙掩嘴。
龙鹰将清香高举头上,气氛顿转庄严神圣,香雾氤氲,将他们重重围绕。
龙鹰再清清喉咙,朗声道:“皇天在上……”
小魔女低声道:“你的嗓子这么大,想吵醒全船的人吗?”
龙鹰差点笑出来,一个指天为婚的仪式,竟有这么多顾忌,一波三折。
忙降低音量,轻轻道:“皇天在上……噢!”
小魔女和青枝同时发出娇呼。
只见窗外昏沉的夜空,先是现出少许光芒,接着明月破云而出,金黄的色光洒窗而入,照亮了他们舱房靠窗的小天地。
一时三人都看得痴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七章 千古名都
“秦中自古帝王州。”
长安东有潼关,西有大散关,南有武关,北有萧关,居四关之内,故称关中。南倚秦岭,主峰太白山险雄高峻,如擎空天柱,山顶积雪不化,“太白”即太阳之下白雪闪闪之意。秦岭也是中土气候地域的分界线,岭南气候温和,常年如春;岭北寒来暑往,雪雨交替。
秦岭山脉中段的终南山,重峦迭嶂,苍翠森鬰,陡峭峻拔,横亘百里,是长安天然的屏障。支脉骊山、翠华山、南五台,风景秀丽,山势嶙峋。
北面则有黄龙山、嵯峨山、梁山、陇山等诸山脉,构成逶迤连绵的北山山系,与秦岭遥遥相对。
长安一带河流密集,人谓之“八水绕长安”,其中最著名的是发源于鸟鼠山的渭河,横贯关中平原,东流经潼关入黄河,孕育出数千年的古文明。风帆上下,樯橹如云,两岸土地肥沃,平畴千里。
自西周以来,直至今天,先后有十二个皇朝在长安建都,时间长达千多年。长安亦是中外著名的国际大城,是往西域去的起点,成为联结东西方文明的纽带。
自大唐开国,便在原大兴城的规模上进行了扩建、修缮,令长安更是宏伟壮丽。太宗皇帝时,宫城的中心是太极宫,到高宗和武曌的时代,重心已由太极宫转往城东北的大明宫。
黄河帮的五桅巨舟,载着龙鹰等人,从渭河经潼关入关中,抵达城西永安渠的码头区。出乎众人意料之外的,京畿道节度使兼长安总管武攸宜亲来迎接,还有仪仗队奏乐欢迎。
武攸宜是武曌之侄,与武承嗣、武三思同辈。模样与武三思有点相像,偏于肥胖。但相格较硬朗,蓄须,双目颇有神采,衣饰讲究,五官端正。不论外貌态度,并不令人见之生厌。
接得龙鹰一众人等,武攸宜保持其统帅的派场,在军队开路下,与龙鹰并排策马,朝宫城迈进。
小魔女和青枝跟在他们背后。接着是风过庭、万仞雨和陶显扬。由于龙鹰等来长安,只有守关的官吏等人晓得,所以长安居民仍蒙在鼓里,否则现在将是所有人全挤到这里来,夹道欢迎的场面。
武攸宜在马背上向龙鹰笑道:“早在鹰爷入潼关前,攸宜便接到多道飞鸽传书,知悉鹰爷亲临西都。圣上更千叮万嘱,着攸宜好好款待鹰爷,且一切以鹰爷的心意为准。攸宜已在大明宫为鹰爷、万爷和风公子设下洗尘宴。因着圣上指鹰爷不爱应酬。所以没有请其他客人。”
龙鹰心忖算你这小子懂事,道:“建安王真客气。嘿!不知还有甚么人给建安王传来鸽书呢?”
武攸宜欣然道:“还有梁王、太平公主和恒国公。梁王嘱攸宜当鹰爷为自己人般招呼,且鹰爷性格随和,攸宜必须灵活变通。不能囿于礼法成规,致令鹰爷不高兴。”
龙鹰心道厉害,武三思确懂笼络之道。讶道:“太平公主有何指示?”
武攸宜含笑道:“公主请鹰爷入住她在曲江池北的望江山庄,否则她会……哈哈!”
龙鹰忍不住问道:“否则她会怎么样?”
武攸宜压低声音道:“否则她会不依。哈哈!”
龙鹰心忖这该算是鸽书传情了。岔开去道:“恒国公又有甚么话说?”
恒国公便是张易之。张氏昆仲的老大。
武攸宜现出古怪神色,低声道:“恒国公指出鹰爷今次西来,是与道尊之位有关。而不论事情如何发展,攸宜务要信任鹰爷的判断。”
武氏子弟一向巴结张氏昆仲,张易之为他如此说话,武攸宜怎都要给张氏兄弟一点面子。
龙鹰感到自己正身陷于大周朝的政治迷宫中,很难清楚界划自己的立场。
今次张易之肯为他说话,该是上官婉儿在背后发功,而张易之则藉此向他表明心意,希冀将来如中宗复辟,他们兄弟可分一杯羹。
武攸宜的声音传入耳内道:“事实上不用他们提醒,攸宜也会竭尽地主之谊,攸宜心中很感激鹰爷。”
龙鹰大惑不解,自己不但在武曌前说他的“坏话”,还累他被革掉军职,现在他竟然感激自己?讶道:“建安王因何感激小弟?”
武攸宜发自肺腑的道:“如果不是得鹰爷在圣上面前说项,攸宜怎可能调到长安来。哈!不到半年,攸宜便胖了十多斤。”
龙鹰瞠目以对。
人马开进宫城的朱雀门楼。
曲江池是西都最著名的风景区。
“三月三日天气新,长安水边多丽人”,形容的正是曲江池的美景盛况。沿岸花木繁茂,风光明媚。池内更有画舫游船,供人使用。船桨交错,水光粼艳,岸旁亭台楼阁倒映入池,犹如仙家胜景,海市蜃楼。
曲江池西北方为长安最大的寺庙大慈恩寺,寺内的大雁塔,为七层方形楼阁式砖塔,高逾二十丈,往上逐层缩小,直至塔顶成角椎状,有旋梯可登至顶层。磨砖对缝,结构坚实。塔内安放玄奘从天竺带回来的经像舍利等佛门圣物。
在高宗和武曌迁往洛阳前,殿试于长安举行,揭榜后,入榜者均先到曲江池边饮宴庆祝,再到大雁塔题名留念,故而“雁塔题名”,已等同得到功名富贵。
当龙鹰等抵达太平公主在长安的行所,位于曲江池北的“望江山庄”时,法明或法明的替身正在大慈恩寺内开坛说法。
曲江池东南是著名的芙蓉园,与曲江池不同者,此地是武曌的御花园,未得批准,谁都不能踏足一步。园内的主建筑是紫云楼,陶显扬的芙蓉庄,位处芙蓉园的边缘位置,本属皇室庄园,由太宗赐赠当时的黄河帮大龙头陶光祖。
太平公主的山庄建于曲江池北一座小山丘上,占地极广,庄内遍植果树,花木繁茂,台榭辉映。主建筑果乐园,有五重宅舍,配以花园池泽,景色迷人。
安顿好后,小魔女扯着青枝到东大寺旁的玉鹤庵找她的仙子师父,龙鹰本要同行,却给闻风而至,在西都有头有脸者络绎来访,缠得他没法脱身。
万仞雨离开皇宫时,早去拜见他的师父,关中剑派派主丘道约。风过庭则溜去找闵玄清。剩下陶显扬陪他见客。
武攸宜遣了二十多个婢仆来伺候他们。
直至日落西山,龙鹰方打发完见他的人,此时风过庭偕闵玄清来了,风流女冠一身新潮道服,丝毫没因道门的烦事失去半点往昔的神采,艳光四射的现身眼前。
如果不是有风过庭在场,她肯定会投怀送抱,看她眼里的情焰便可做出预估。
龙鹰作贼心虚,怕给小魔女回来撞破,更怕她的仙子师父会一道来。
风过庭移到他旁道:“在下给你把风。”退出内堂去。
龙鹰心忖风过庭果然够义气,箭步冲前,在无人的内堂将闵玄清搂个结实,吻个痛快。这还是他首次和她真正的亲嘴。
闵玄清喘着的离开他少许,出奇地没变得满脸通红,俏面晶莹玉白,像蒙上一层圣洁的光辉,叹息道:“龙鹰呵!玄清一直在想你,你的气场变得更强大洁净,如和你合体双修,真怕自己把持不住。”
龙鹰瞪目瞧她,不解道:“玄清和小弟好,正因把持不住,有何问题?”
闵玄清甜笑道:“这是寒门心法呵!情迷意不迷,玄清的身体可以放肆,心却不可放肆。敢问鹰爷,何时才可拨冗陪玄清共度长夜?”
龙鹰头痛道:“这三天内怎都要抽一晚来陪你。哈!为何玄清像半点不为道尊的事心烦?”
闵玄清苦笑道:“因为玄清早认了命,在武曌和法明的支持下,道尊之位已成席遥的囊中之物,连找个可和席遥竞争的人也没有。形势是一面倒。”
又娇笑道:“千算万算,不如天算,玄清只好苦中作乐,求自己心爱的情郎,好好怜爱玄清。”
龙鹰道:“你可知无姤子是死于席遥之手,这样的人,怎可让他登上道尊之位?”
闵玄清讶道:“你如何得知无姤子之死,与席遥有直接关系?”
龙鹰道:“是法明告诉我的。”
闵玄清失声道:“法明?”
龙鹰吻她一口,道:“此事说来话长。上清派的派主人选,定好了没有?”
闵玄清道:“明天正午,在西巿南长寿坊的上清宫,上清派会为无姤子举行盛大仪式,届时派内的长老会做出决定,选出新派主。照现在的情况看,沈奉真该可当选。”
龙鹰道:“她们不晓得沈奉真曾随莫问常攻打青城山吗?”
闵玄清道:“青城山的上清宫是上清派的男支,一向与上清派的女支不和,沈奉真对付他们,上清派内还有人叫好。”
龙鹰胡涂起来,道:“道门不是奉行老庄之道吗?怎会外争内斗,比普通帮会更好战?”
闵玄清叹道:“今天的道门已不是开国时的道门,否则玄清的师尊不会另创新支。成为国教后,牵涉到很多现实的权力和利益,光是土地,已是笔惊人的财富。”
龙鹰道:“难怪玄清甚么都不去想,只想和小弟合体交欢,卿卿我我。哈!我们都算好事多磨,在神都每次想和玄清亲热时,总有事发生。希望同样情况不会在长安重演。”(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八章 异地相逢(上)
闵玄清白他一眼,道:“那就要看你了。”
龙鹰道:“我有甚么问题?”
闵玄清拧着他耳朵嗔道:“还敢说小魔女不是你的吗?”
龙鹰呼寃道:“当时真的不是呵。”
闵玄清道:“那现在是了吧!早告诉过你人家会吃醋的。”
龙鹰百口莫辩,更不知如何应付美丽的风流女冠。幸好足音响起,两人依依不舍的分开。
风过庭缓步而入,道:“端木仙子有话传来,请鹰爷立即到玉鹤庵去。”
龙鹰望向闵玄清。
闵玄清道:“玄清还有些俗务急待处理,明天早上抽个时间见人家好吗?”
风过庭道:“不如到福聚楼吃早点,顺道欣赏跃马桥的风光。”
龙鹰心忖怎撇得开暗成自己娇妻爱妾的小魔女和青枝,道:“小弟会偕狄小姐主婢一起去,希望玄清不介意。”
闵玄清欣然道:“不用担心,玄清和藕仙妹一向关系良好,绝不会出现你担心的问题。”
笑着去了,两人慌忙送她出大门。
刚送走闵玄清,万仞雨回来了,道:“师尊本要亲身来拜会你,但给我劝止,因我和你这小子平辈论交,师尊是长辈,当然由你去拜会他。对吗?”
龙鹰道:“这个当然。我们立即去!”
风过庭讶道:“不用去见仙子吗?”
龙鹰一本正经的道:“当然要去见仙子,何况她手上还有小魔女和青枝两个人质。我是怕仙子留小弟在玉鹤庵过夜,未能于到长安的第一天拜见万爷的师尊,累万爷被他师尊打屁股,所以怎都要先去见丘派主。”
风万两人同时大笑。
万仞雨又好气又好笑的道:“仙子留你过夜?痴人说梦。”
风过庭也道:“去你的娘!真怕给你玷污佛门清净地。”
龙鹰笑道:“我在说废话,你们也陪老子一起发疯。有很多时间吗?”
领先往马厩的方向走去。
万仞雨道:“你最好心中有个准备,师尊定会向你提及中宗的事。”
龙鹰道:“小弟在此事上愈来愈有把握,保证可哄得你师尊开开心心。不会打你屁股。”
万仞雨苦笑道:“我已不和你算过去几天晚晚和小魔女同床共寝的帐,竟还敢向我卖关子说疯话,该当何罪?”
风过庭道:“休要听他胡言乱语,现时边界无事,老天爷都阻不了圣上改立皇嗣,何况区区一个大周国宾?”
龙鹰止步立定,道:“只要有人将小弟藏于锦囊的妙计,神不知鬼不觉的送返神都,落入我们上官大家的纤纤玉手里,保证武承嗣以后与太子之位无缘。”
万仞雨大讶道:“你竟是认真的?”
风过庭不解道:“上官大家是圣上的心腹。武三思的秘密情人,不怕泄漏消息吗?”
龙鹰心中一震,胖公公便曾说过上官婉儿与武三思有不清不楚的关系,当时并不放在心上,现经熟悉宫廷的风过庭点出来,登时感到心中不舒服。表面则若无其事道:“对!不过我只是要她将锦囊转交张易之和张昌宗。唔!要两个锦囊才成,另一个交予太平公主。”
万仞雨道:“你在弄甚么鬼?”
龙鹰道:“其中情况异常复杂,我是灵机一触,想到这个可能性。仍未真的想清楚。哈!见到令师再说如何?”
雪儿听到他的声音,从厩内奔出来。
龙鹰揽着牠马颈,亲热一番后,飞身上马。
风过庭和万仞雨已在马背上等他。
龙鹰豪情奋起。长笑道:“千百家似围棋局,十二街如种菜畦。就请我们的万爷和风公子,领我这个乡下无知小儿,奔马长安。领会帝皇之都的风采。”
又向万仞雨道:“忘了问你,你的家在长安吗?”
万仞雨领先朝主大门缓驰而去,答道:“我的老家在奉天。快马三天可达。”
风过庭道:“万兄可顺道回家打个转。”
万仞雨道:“我当然想回家拜见双亲,希望不用在西都盘亘太久。”
风过庭道:“如果明天让沈奉真当上上清派派主,我们可一起卷铺盖去万兄的家。”
龙鹰道:“那就须看小弟合纵连横之计,能否奏效。”
万仞雨大喜道:“在如今的情况下,你仍认为自己有回天之力吗?”
龙鹰道:“谋事在人。嘿!你可以跑快一点吗?”
万仞雨哈哈笑道:“比骑术的时候又来哩!”
夹马疾行,一阵风往外大门驰去。
龙鹰和风过庭怪叫起来,追在他马后,奔入千古名都的长街去。
三人在玉鹤庵外下马,牵马入庵门,以示尊敬。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尼姑,问明来意后,指示他们将马儿安置在庵内的马栏,领他们到静室坐下。
老尼姑走后,风过庭长身而起,透窗观看外边的园林美景。
万仞雨赞龙鹰道:“家师看来非常欣赏你。不过你这小子确有门道,将目前形势分析得透彻入微,又诡计多端,不像我们以前般,虽是满腔热血,却不知从何入手。将张氏兄弟拉到我们一边的奇着,更是我们永远不会做的事。”
龙鹰心忖可不是我想出来的,但当然不会透露是上官婉儿的提议,因怕他师父一时兴奋,将消息泄露出去。微笑道:“小弟都说会哄得令师高高兴兴的。”
风过庭悠然道:“人法天,天法地,地法自然。玉鹤庵则是‘佛法自然’,不愧长安的佛门圣地,感染力庞大,我们从街外走来只不过数十步,竟有远离尘世,来到纯净无染的净土般的感觉,仿如获得某种难以说出来的解脱。”
龙鹰现出深思的神色。
万仞雨点头道:“公子形容得很好,说出我心中的感觉。”
龙鹰道:“不论佛家道门,均与灵山秀川、名园静林结下不解之缘,像双生的兄弟。我们因习以为常,不感有异。现在给公子提醒,隐隐之中,似含某一至理。”
端木菱的声音从远方传来道:“佛陀曾至跋伽仙人的苦行林中,见园林寂静,心生欢喜,即坐林中树下,观树思维,感天动地,六反震动,演大光明,悟破生老病死之道。后又在菩提树下,得成正果。”
龙鹰和万仞雨慌忙起立,迎接仙驾。
端木菱一身素黄便服,步入静室,神色恬静,秀目顾盼生妍,美得令人呼吸顿止。长发轻柔的散垂下来,玉骨冰肌,静室立时变得仙气氤氲,令人忘掉红尘。
风过庭转过身来,与两人向她施礼。
端木菱唇角逸出一丝笑意,道:“这位定是风公子。请坐!”
龙鹰坦然道:“仙子不坐下,谁都不敢坐。”
端木菱现出个没好气的神情,三人都看得眼前一亮,生出惊艳的感觉。
在龙鹰眼中,她变得更是媚态横生,诱人至极,多了以前没有的某种东西,偏又没法具体描述出来。
万仞雨则从未想象到她可变得如此娇柔多姿,生动活泼,一时看呆了眼。风过庭则是首次见到她,以他的洒脱不群,也要被她独一无二的惊人气质所慑,规行矩步起来。
端木菱在三人另一边坐下,他们方敢入座。她的仙质令静室转化为另一天地,凡尘离他们更远了。
风过庭道:“端木姑娘说得一针见血,从开始,空山灵谷、清净园林,便与修道结下善缘。”
端木菱道:“众生皆苦,比对充满物欲诱惑的尘世,美丽的大自然,纯净无染的名园秀林,自然成了离污去垢的净土,离开了作为一切苦难根源的红尘。在《无量寿经》里形容的西方极乐世界,便是‘楼观栏楯,堂宇房阁,广狭方圆,或大或小,或在虚空,或在平地,清静安隐,微妙快乐’。”
万仞雨恭敬的道:“极乐世界真的是这样吗?”
端木菱花容静若不波止水,淡然道:“当然不是这样子。尘世之外的天地,是超乎任何人的经验,没有言词可以形容,便如庄周说的夏虫不可语冰。但为了普渡众生,佛经也不得不借助人世间的美好事物,去形容没法说出来的极乐世界。”
龙鹰拍腿道:“小子明白了,所以贵斋得道的弟子,会如仙子般每至某一阶段,便入世修行,正是从仙山来到红尘,好面对一切苦难的根源。哈!小子有说错吗?”
端木菱漫不经意的道:“如果龙兄肯削发为僧,遁入空门,肯定是得道高僧。”
万仞雨和风过庭为之莞尔,也看出这小子没有吹牛皮,仙子对他确是另眼相看,故会开这种仙子式暗含禅意的玩笑。
龙鹰嘻皮笑脸道:“如果不肯做和尚,我又是甚么东西?请仙子指点。”
端木菱容色不变,平静的道:“定心不动池俱满,标指无言月自分。龙兄何须小女子指点呢?”
龙鹰看她的仙模仙样,听她口吐仙言,心痒得要命。只是碍于两位兄弟在场,不但不敢对她动手动脚,更不敢在言语上稍有冒渎。忍得不知多么辛苦。抓头道:“久别重逢,仙子的仙话字字句句暗含玄机,听得小弟似明非明。哈!仙子的小徒弟到哪里去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九章 异地相逢(下)
端木菱道:“仙儿和枝儿逛东市去了,还着你不用去寻她们,她们会自行回家。”
万仞雨和风过庭虽明白龙鹰的心情处境,却是不忍遽离,看着她的专注、从容和由心底走出来的平静宁和,清纯洁美,宛如正聆听着寂静里的涓滴。任何普通不过的话语,也因着是从她的仙口吐出来,投注了某种暗含玄机的禅意,而变得不平凡起来。
万仞雨谦虚的道:“端木姑娘到长安已有一段时日,对实际的情况比我们有更深入的认识,不知对现在的道尊之争,有甚么看法呢?”
风过庭插入道:“据我们所知,无姤子该是命丧于席遥之手。”
端木菱朝龙鹰瞧去,道:“不知龙兄又怎么看这件事?”
龙鹰苦笑道:“我总觉得事有可为,穷则变变则通。只恨明天便是上清派选出新派主的时候,一旦沈奉真荣登派主之位,道尊宝座落入席遥之手已成定局。就算小弟确是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可拿谁出去与沈奉真争派主呢?”
端木菱微笑道:“这个问题小女子已为你们解决,其他就要看三位哩!”
她的笑容犹如绝对黑暗里亮起的星火,让人看到未来的希望。
三人呆瞪着她,待她进一步解释他们完全摸不着头脑的事。
端木菱缓缓扫视三人,温柔如枕的道:“龙兄真善忘,这么快便忘掉曾和你同生共死的伙伴,明惠和明心肯定很伤心。”
龙鹰从椅上弹起来,道:“她们竟来了。在哪里?”
端木菱秀眉轻蹙,责道:“龙兄表现得太兴奋了,令人为明惠和明心担忧,还不坐下来?”
龙鹰尴尬地重新坐好,砌词道:“我这巧妇只因有米可成炊。一时忘形,仙子勿要见怪。”
风过庭和万仞雨哪忍得住,爆出震室哄笑声。
端木菱似是因整治了他心情大佳,含笑道:“她们刻下正在玉鹤庵里。明心在禅房内用功,要一个许时辰后才可出来见各位。明惠则在庵内后园的小屋里,那曾是徐夫人当年寄居之处。”
三人同时动容。
风过庭道:“徐夫人是否指徐子陵的夫人石青璇大家,原来她曾入住玉鹤庵。”
端木菱点头应是。
万仞雨不解道:“她们是上智观的弟子,如何和沈奉真竞取上清派的派主之位呢?”
端木菱答道:“明惠现时的身份是上智观住持,继承了丹清子在道门的崇高身份,虽不能参与决定上清派主的事。但对上清派却有很大的影响力。至于明心,因修成了道门传说中的‘女丹’,身份再不止于上智观,而是跨越了大小流派,她肯出任上清派主之位,是上清派的荣耀。”
龙鹰道:“女丹虚无缥缈,我们说她练成女丹,却不能逼其他人也认为是如此,奈何?”
端木菱从容道:“龙兄有所不知。有诸内而形于外,龙兄见到明心便会明白。”
龙鹰不解道:“为何直到此刻,小弟仍未像以前般感应到她呢?”
端木菱忍俊不住的抿嘴笑道:“能被你感应到的,便不是练成了的女丹。”
以万仞雨不欺暗室的定力。亦被她如阳光破云而来的笑容慑住,更不用说风过庭和龙鹰了。
端木菱似是晓得自己失态,敛去笑容,回复止水不波的平静。道:“万事俱备,只看你们如何扭转局面。”
风过庭道:“或许在下是过虑,总觉得如道尊之位即使落在明心身上。席遥仍不会罢休,道门将陷于四分五裂,青城山的惨事将不住重演。”
万仞雨冷然道:“我们便索性干掉席遥。”又向端木菱歉然道:“请端木姑娘恕仞雨好勇斗狠之罪。”
端木菱道:“天师道人强马壮,高手如云,席遥更等若另一个法明,要杀他谈何容易?”
风过庭道:“端木姑娘见过席遥吗?”
端木菱道:“他曾到玉鹤庵来拜会小女子。此人气态不凡,学究天人,绝不像凶残之辈,反予人得道之士的感觉,只是野心很大,梦想着重现五斗米道创始人张陵汉末时的辉煌成就,着了相。”
龙鹰摩拳擦掌道:“事在人为,世上没有解决不了的人事。嘿!现在我们分头行事。哈!你们笑甚么?”
万仞雨和风过庭都笑得收不了声,端木菱则狠狠白他一眼。
风过庭起立道:“仙子勿要客气,不用送客。在下立即去找闵玄清,将明心的事告诉她。她与上清派渊源极深,又比我们清楚上清派的情况,在此事上该比我们有办法。”
万仞雨陪他长身而起,道:“我却是没事去找事做。”又向龙鹰道:“记得明早福聚楼之约。”
端木菱淡淡道:“请万兄知会仙儿和枝儿,龙鹰有事必须留此,明早才能在福聚楼与她们相聚。”
三人听得你眼望我眼,端木菱果真如龙鹰所言,留他度夜?
端木菱知他们误会,淡淡道:“明心在修练上遇到一点困难,必须借助龙鹰的奇异真气。”
万仞雨和风过庭释然去后,剩下两人对坐静室,气氛顿然变得暧昧起来。
龙鹰干咳一声,道:“究竟要老子过去,还是仙子过来?”
端木菱“噗哧”娇笑道:“老子仙子,真是不伦不类,龙兄好像忘记了身处佛门清净地?”
接着悠然自得的站起来,横他娇媚的一眼,道:“随人家来好吗?”
龙鹰箭步冲前,将她搂个结实,正要痛吻香唇,却发觉吻在她掌心处。微一错愕时,仙子移开玉掌,仙唇凑上来,温柔地吻他一口,然后轻轻推开他,使个身法,出门去了。
龙鹰不知为何,不但不感失落,还有心满意足的动人滋味,追在她仙躯后,朝“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的庵堂胜景迈步。
端木菱止步道:“沿着这道碎石径走,你会见到明惠和明心。”
龙鹰探手抄着她的小蛮腰,道:“你要到哪里去?”
端木菱任他占便宜,欣然道:“请容小女子失陪一会,因为要去弄几道斋菜,好好款待客人。”
龙鹰搂得魂魄飞上九天,怎肯放开她,佯怒道:“甚么客人?老子是你的未来夫婿,快唤声未来夫君来听听。”趁机香她的脸蛋。
端木菱娇媚的道:“未来夫婿,龙兄是说笑吧!哪有师父徒弟,共事一夫的礼法?”
龙鹰怔了一怔,尴尬道:“仙子在吃醋吗?”
端木菱笑道:“一切随缘遇。人家怎舍得怪你,在这人世上,每一个遇合都不是偶然的,自有其前因后果。不要担心,人家只是和你玩儿,仙儿亦不是我的徒弟。至于嫁你吗?则仍是言之尚早。快去见她们。她们正盼着你哩!弄好斋菜,小女子再来请驾。”
龙鹰沿路走去,在壮丽的星空下,前方现出一间小石屋,隐见灯火。
一个曲线玲珑、惹人遐思的优美倩影,立在花圃之间,正仰观星空。
龙鹰心中涌起莫以名之的愉悦,遥想当年在乌江帮的客船上,遇上两女的动人情景。犹记得特别深刻的,是当明心捋高裤管,让自己看她大腿的事。其时明惠是着明心让他看箭伤痊愈的情况,自己却忘掉明惠的原意,只在意明心的腿肤如何嫩滑。回想起来,心中既甜蜜又自责。
移到明惠身后。
明惠轻轻道:“龙先生来了。抱我!”
龙鹰双手探前,按往她灼热的小腹去,明惠娇吟一声,倒入他怀里。叹息道:“终于又可和龙先生在一起哩!”
龙鹰毫不客气贴着她的脸蛋,道:“我做梦都没想过会重遇你们。”
明惠头靠他肩膊,仰起俏脸看着他,道:“我和师妹在静斋接到端木姑娘的飞鸽传书,知道要立即到长安来,都开心到不得了,因为晓得又可以见到龙先生。唉!当日你不辞而别,我们各自偷偷哭了一场,伤透心哩!”
龙鹰分出一手,挑起她巧俏的下颔,在她唇上轻吻一口,道:“你不是继承了丹清子前辈的衣钵,成为上智观新一代的观主吗?如此和小弟谈情说爱的,会否触犯观规?”
明惠娇痴的道:“见到你,明惠甚么都不理了。师父不是有顺心而行的训示吗?人家怎斗得过自己的心?有人在时,明惠是上智观的观主,没有人时,便是在水下陆上随你亡命天涯的女子。龙先生明白吗?”
龙鹰大喜道:“如此小弟不客气哩!观主勿要怪我无礼。”
封上她的小嘴,吻个天昏地暗,魂为之销。明惠挣扎着转过身来,再送上火辣的香吻,搂着她丰满的香躯,真不知人间何世。
明惠娇喘着离开他,瞬间回复端庄的神态。
龙鹰大讶道:“这是甚么功法?”
明惠双目神光湛湛,道:“这是《无上智经》的心法,合籍双修时,全情投入,但能进能退,丝毫不影响修行。龙先生道心精微洁净,魔道同流,于明惠的内丹有益无损。所以哩!梦蝶姐的忧虑是不存在的,龙先生不用害怕会坏我们师姐妹的清修。特别是明心,若不是曾与龙先生有贴体之缘,绝不会有今天的成就。”(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章 玄奇女丹
龙鹰心花怒放道:“不见两年许光景,明惠懂事多了,还懂得鼓励小弟。哈!爽透哩!”
明惠甜笑道:“只是一年另八个月,哪来两年这么多。不鼓励你鼓励谁?除师父外,你是我们师姐妹生命中最亲密的人。我们是尘缘未了,所以有今天的重遇。”
龙鹰差点又要搂她入怀,但仙子终究在附近,不敢太放肆,问道:“明心呢?”
明惠道:“她在屋中的禅室里,我在这里当她的护法。噢!端木姑娘来哩!”
龙鹰比她早上片刻感应到端木菱,心中大讶,明惠肯定道功大进,否则怎能感应到仍在三十丈外的仙子?
膳后,龙鹰偕端木菱在后园漫步,来到一个小鱼池旁,道:“仙子煮的斋菜棒极了,令人回味不已。如果不是肚子胀得吃不下,定要央仙子多弄两钵出来。”
端木菱移到池子的另一边,若有所思的看着池内游鱼,道:“吃东西也要知适可而止之道,最好是饱与未饱之间,最能使人回味无穷。”
龙鹰笑嘻嘻道:“根本未吃过又如何?会否变成色中饿鬼?”
端木菱神色平静的往他瞧来,轻柔的道:“人家知道哩!小女子早晚是你的人,也早晚不是你的人。”
龙鹰一怔道:“原来小弟正是仙子要面对的红尘,入淤泥而不染,随缘遇后又随缘去,既美丽又伤感。”
端木菱一双秀眸变得更深邃神秘,令她的俏脸熠熠生辉。平静的道:“缘来缘去,悲欢离合,人生从来如此。不过鹰郎绝不是小女子的淤泥,而是小女子情之所归,心之所系。没有了你,红尘对人家再没有丁点意义。正如你所说的。我们的相遇绝非偶然,上阳宫观风楼门的邂逅是命中注定的事。”
龙鹰感动的道:“仙子为何忽然对小弟这么慷慨,肯尽吐心事?”
端木菱神光湛湛,整个人似被圣洁的光辉环绕,嫣然笑道:“如此良夜,小女子情不自禁嘛!能深深爱上一个人,感觉竟如此动人。”
龙鹰叹息道:“小弟爱仙子爱得快要发疯,仙子这几天可否抽空陪小弟睡一晚?”
端木菱微笑道:“你会把持不住,魔性大发。不行!”
龙鹰道:“来个热烈的长吻总可以吧!每一次都是点到即止,吊足人胃口了。”
端木菱道:“也是不行!仙胎魔种。一触即发,何况人家已对你情根深种,给你挑引,会迷失其中,失去自制的能力。”
龙鹰苦着脸道:“那甚么时候才行?”
端木菱道:“到你的魔种如道心般纯净,便是我们郎情妾意之时。仙胎魔种之爱,是没有止境的,鹰郎永不需忧虑小女子会对你变心。”
龙鹰道:“难怪法明这么想除去老子。哈!小弟助梦蝶干掉了莫问常,还有很多事想告诉我的仙子。同床共寝说一晚也说不完,最好是两晚。小弟保证道心能克制魔种。嘻!”
端木菱白他一眼,清楚表示“你这色心不息的小子”的心意,悠然道:“你的魔种在哪里呢?感觉得到吗?”
龙鹰一呆道:“仙子确是一针见血。到北疆后,我的魔种已与我浑为一体,再没有彼我之分。”
端木菱道:“这是由极生变的阶段,也是最危险的时候。在气机吸引下。人家的仙胎会令你魔欲高涨,掩盖道心,那不是人力能抗拒的事。”
龙鹰倒抽一口凉气。道:“我的娘!只好依照仙子的吩咐。但摸两把总可以吧!”
端木菱没好气道:“不再和你胡扯。是时候哩!到静室去见明心吧!”
龙鹰随口问道:“明心出了状况吗?”
端木菱领先朝小屋走去,道:“她没有甚么大的问题,只是师父说明心的女丹是被你的魔种诱发,亦必须由你的魔种予以归结,始可臻达小成之境,以后则要看她自己了。”
龙鹰与她贴肩缓行,道:“令师有否指示小弟该怎么做呢?”
端木菱道:“师父说明心的女丹宛如一粒种子,你的魔种便是她肥沃的泥土,一切自然而然。个中玄妙处,只有你们才能领略。人家和明惠为你们护法。”
龙鹰抓着她玉臂,逼她面向自己,眉头大皱的道:“你刚才说的甚么情不自禁,情根深种,是不是认真的?”
端木菱若无其事的道:“你在怀疑小女子的诚意吗?”
龙鹰道:“一来你像随口道来,没有投入足够的感情,二来这些全是小弟习惯挂在口边的话,现在由你先一步说出来,弄得老子对你无从入手,不生疑才怪。”
端木菱苦忍着笑道:“谁叫你这么可恶,公然在手足之前调戏小妹,与你正面硬撼吃亏的只会是小女子,只好投你所好,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却要怪责人家不够诚意。噢!”
龙鹰的大手从胁下穿往她香背,按得仙子香躯入怀,挤个结实。不怀好意道:“甚么叫正面硬撼,是否像现在般?”
端木菱在他的鹰瞵狼视下仍然神色自若,嗅着他的气息道:“尽管放肆吧!但这样人家绝不会心服。”
龙鹰在她左右脸蛋各香一口,笑嘻嘻道:“仙子不要唬小弟,我感到你不但身体愿意,仙心也千情万愿。哎哟!”
端木菱脱身开去,收回戳在他胁下的一指,娇媚万状,笑吟吟道:“邪帝的道行仍差那么的一点点,才可令小女子失去抗拒你的力量。还要胡闹吗?让我唤明惠过来,看你如何可恶。”
龙鹰举手投降道:“仙子息怒!情不自禁的是小弟才对。不过小弟远行在即,不知何年何月何日可再次重聚,仙子怎该都有点表示吧!”
端木菱靠了过来,挽着他的手臂,哄孩子般道:“大海从鱼跃,长空任鸟飞,邪帝是不属于任何地方的,离别不是离别,勿要无绳自缚。看!我们何曾分开过呢?”
龙鹰一头雾水的被她亲热的挽着去了,不过仙子的禅语机锋确对他生出神效,令他的欲念消失得无影无踪。
小屋内,明惠为他打开进入禅房的门,低声道:“师妹仍处于胎息状态,龙先生看着办吧!”
端木菱道:“她感觉到你哩!进去吧!”
龙鹰不敢在两女面前泄漏心中的兴奋,微一点头,迈入室内。
厚重的木门在他后方关上。
丈半见方的小石室内,只在靠顶处开了个小窗,作为透气透光之用。在朦胧的黑暗里,明心安坐中央的蒲团上,不觉任何动静,仿如没有生命的石雕像。
龙鹰移到她身前,端详她半晌,唤道:“明心!明心!”
他心底一直记挂着她们师姐妹,但绝不是贪她们的美色或对她们动人的**有野心,而是一种在患难里不知不觉建立起来的感情。他当然不会介意和她们亲热乃至欢好,但在梦蝶屡劝之下,也确有点怕坏她们的清修,不过这个心结已被明惠拆解。
在神都时,他不敢问花间女半句关于她们的话,正是怕花间女误会他。
明心眉毛轻动,悠悠张开双目,现出黑白分明的美眸。
龙鹰看到的却是她道心内的天地。
“山中无历日,寒尽不知年。”
他不是用“眼”去看,而是用“心”去看,那是超越了凡世的景象,深藏于明心内心秘处。似若她某一层次生命的残余景观,虚无缥缈,混成如天地之始,又宛如她灵台道镜的反映,超乎任何言词的形容,一一美丽,事事新奇。虽只是眨眼光景,但龙鹰的灵应已透过她眸神一触之下,窥得她幽深窈冥的女丹之秘。
明心娇躯抖颤,嚷道:“龙先生呵!明心是否在梦境中呢?”
女丹正是介乎魔种和仙胎间的灵异物,秘不可测,乃地尼之徒糅合《慈航剑典》和《道心种魔**》,别出机杼创出来的仙诀,与此二部宝典有异曲同工之妙。
明心可能是自无上智师以来,第二个练就女丹的人。
龙鹰抓着她香肩,爱怜的道:“小师妹不是在做梦,这是长安城玉鹤庵内的禅室,龙鹰来看你哩!”
明心现出惊喜的神色,娇痴的道:“明心挂着龙先生呵!还怕永远都不会再见到你。”
龙鹰吻她脸蛋,登时满口芳香,知是女丹的仙氲,叹息道:“明心长得更美了。”
明心丝毫没有羞涩之态,俏脸亦不泛红,欢欣雀跃道:“我们师姐妹又可以和龙先生在一起了。”又天真的道:“龙先生的嘴唇很热,令明心透心的舒服。”
龙鹰惊奇地发觉心中完全起不了**之念,逍遥自在,如白日浮云、山水幽致。道:“明心在修行上,遇上甚么障碍难题?”
明心不假思索的道:“没有甚么呵!人家没有在意。”
龙鹰心忖明心的天真烂漫,确是与别不同,似是天生如此,对世人追求的效果成就,全不介怀,一切出乎天然。改个角度问道:“明心刚才坐禅,与以前有何分别?”(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一章 众香之国(上)
明心道:“我们不是坐禅,而是返本还原,修真入定。嘻嘻!真好玩哩!在遇到龙先生前,明心最懒修行,只是不得不听师尊之话。现在却最爱守亘入定,因为定极清净之时,便仿如伏在龙先生背上,与先生合而为一,浑身发热,甚么都忘记了,心中只有先生。”
龙鹰忍不住吻她香唇一口,看着她漫无机心的迷人样儿,大乐道:“现在没有了你的梦蝶姐在看管我们,我们如何亲热都可以,明心欢喜吗?”
明心喜翻了心儿的道:“当然愿意,先生教明心如何和你亲热好吗?”
龙鹰终发觉她异样之处,即使修为高如端木菱,在他的魔种挑引下,仍禁不住春情荡漾,梦蝶、小魔女等更不用说,可是明心直至此刻,又是千情万愿,他却清楚感应到她没有春心蠢动。
龙鹰问道:“你有告诉斋主入定后的情况吗?”
明心天真的道:“师尊着明心要听师斋主的话呵!当然不可以瞒她。师斋主听过后,说了句‘解铃还需系铃人’,便一直没有其他说话,只嘱明心意到时便入定,不用刻意而为。明心知她指的解铃人是龙先生,可是明心喜欢伏在先生背上的感觉呵!没有了这种感觉,日子会很难过呢!”
龙鹰终察觉到她的问题所在,正因她迷恋魔种与女丹合一的奇异感觉,令她恋栈不去,根本不想从这境界脱关而出,乃至没法更上一层楼。
龙鹰不惊反喜,道:“明心今次见到我,心中有没有冲动,例如想做某一件事?”
明心黑白分明的美眸闪闪生妍,道:“可以见到先生,明心已心满意足。哪来闲暇去想其他的事?”
龙鹰道:“明心不想和我亲热吗?”
明心天真的道:“我们不是在亲热吗?先生吻明心的脸,又吻明心的嘴,很舒服呢!”
龙鹰头痛的道:“明心晓得甚么是男女交合吗?”
明心现出思索的神情,道:“《无上智经》有言:‘顺则人,逆则丹’,师尊也说过,我们的合籍双修,与世俗采阴补阳的房中术无关,是一种‘人元丹法’,只论气交而没有**接触的形交。可是明心爱和先生接触呵!”
龙鹰讶道:“明心只是欢喜。心中却没有丝毫欲念。对吧!”
明心低声问道:“甚么是欲念呢?”
龙鹰差点捧头叫痛,小魔女和青枝在和自己欢好前,也是不懂人事,但却绝不像明心的情况。她便如一张白纸,但不论你在纸上玩甚么花样,写上甚么东西,她那张纸仍可保持雪般的洁白无瑕。
女丹确是超乎凡尘。
龙鹰道:“我可以摸你吗?”
明心欢喜的道:“当然可以!师尊飞升后,龙先生就是我和师姐最亲的人了。师尊嘱我们一定要听你的话。”
龙鹰呆瞪着她。
明心讶道:“先生不是要摸明心吗?”
龙鹰苦笑道:“你明白男子摸女性**的意思吗?”
明心抿嘴笑道:“明白一点点,在到巴蜀前。师尊告诫我们,不可让任何男子碰触身体,以免被杂气所侵,动了凡念。可是龙先生怎么会相同呢?”
龙鹰把心一横。道:“看来明心已与女丹浑成一体,不会有男女**的感觉,有的只是女丹的感觉。我想到一个方法,就是以魔气全面侵犯你。刺激你的女丹,从沉睡里苏醒过来。那与侵犯明心的**全无分别,唯一的分别就是明心仍可保有白璧无瑕的处子之躯。明心明白我在说甚么吗?”
明心不依道:“明心不想对先生有任何保留。”
龙鹰道:“明心是否懂得何谓男欢女爱?”
明心双目射出深刻的感情。道:“以前不明白,但与龙先生相处后便明白了。看着龙先生,听先生说话,心中有一种没法形容的开心感觉,希望时间永远不会溜走,更希望可以多亲近先生。”
龙鹰尽最后努力问道:“有没有想和我合体交欢的冲动?”
明心笑得开心迷人,娇柔的道:“现在我们不是正合体交欢吗?明心快乐得似已成仙得道哩!”
龙鹰心中遽震,明白过来,魔种和道体的结合,是无影无形,超乎物欲的层面。且是对双方均有难以想象的天大得益,因为从没有一对男女曾尝试过。
我的老天爷。
龙鹰一只手从她道袍的下襬滑进去,摸上曾令他大动色心的嫩滑大腿,不过此时他心中却全无**之念,魔气山洪般涌入她的经脉。
明心闭上美目,“呵”的一声叫起来,心迷神醉的道:“先生呵!明心看到金光四射的云彩,云彩又转化为熊熊的光焰,我们正在滋长中。呵!”她的声音在禅室内回荡着。
龙鹰将她抱起来,自己坐到蒲团去,再把她双腿分开,搂坐怀里,做出密宗欢喜佛男女交好的姿势,胸腹紧贴,两面相对。
他道心和魔种合一的心灵同时被她的女丹点燃引发,两手滑入她的道袍里活动着,轻重缓急的以魔气刺激她因迷恋自己以致恋栈沉醉的女丹。
龙鹰全心全灵的将魔种付了出去,明心亦以相同的方式回报他。
禅室再不存在,他们以最奇异的方式,登上了永恒的虚无,天地间除他们外,别无他物。而他们也再不是两个独立的个体,魔种和女丹的逐渐融浑,再没法分辨彼我。
那种“结合”,比龙鹰一直追求的男欢女爱更狂热,在本质上根本没有分别,且更深入,更令人迷恋。
龙鹰在明心动人的**和女丹处,对男欢女爱得到全新的启悟。
龙鹰推开禅室的木门,明惠迎上来,关切的道:“师妹呢?这么快就出来,不到一个时辰。”
龙鹰朝仍安坐蒲团的明心瞥一眼,侧身出室,顺手关上木门,道:“她睡着了,还睡得很熟。”
明惠喜道:“一年多来她以入定代替睡眠,没有睡过觉,这算是进展吗?”
龙鹰讶道:“仙子到哪里去了?”
明惠半边身挤贴着他,轻轻道:“端木姑娘到迎客室见天女,去了约半个时辰,该是商量明天上清派的事。”
龙鹰一手抄着她腰肢,搂着她来到门旁,仰望美丽的星空,嗅吸着明惠修真的独特芳香,心迷神醉的道:“今夜特别美丽。”
明惠微嗔道:“龙先生还未说明心的事。”
龙鹰朝她审视,笑嘻嘻道:“原来当日小弟背着她逃生,引发了她的女丹,刚才小弟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全面催发她的女丹,肯定对她有利无害,至于醒来后会变成甚么样儿,现在则是神仙难料。”
明惠俏脸微红,垂首轻轻道:“龙先生和师妹,难道已……”
龙鹰喜道:“幸好明惠懂事,晓得脸红。哈!明心的女丹真玄妙,不论我怎样对她不规矩,她仍没有应有的反应,但感觉同样动人。哈!师姐放心,你的小师妹虽然遇上色鬼,但仍保着清白的处子之躯。”
明惠大羞道:“龙先生绝不是色鬼,人家也如小师妹般不懂男女之事。”
龙鹰道:“你懂害羞便成哩!还有多久天亮?”
明惠道:“至少尚有三个时辰。差点忘了,端木姑娘着你出禅房后,到迎客室去见她们。”
龙鹰道:“可是我仍未搂够你。”
明惠责道:“龙先生不可因明惠致误了正事。”
龙鹰在她玉背大力摸几下,然后放开她,道:“记得说过想嫁给小弟吗?”
明惠含羞点头,道:“幸好龙先生当时肯点头答应,否则明惠不知怎办才好。每次想起当时的情况,明惠便有心满意足的美丽感觉。真的很好玩呢。”
龙鹰盯着她道:“不会影响你的清修吗?”
明惠将他推出门外,娇媚的道:“不会!不会!快去!”
龙鹰哈哈一笑,洒然朝迎客室迈开步伐。
龙鹰在端木菱和闵玄清对面坐下,登时看得目眩神迷。
闵玄清换过白地暗蓝花的女冠服,头扎道髻,令她天鹅般的玉颈更是修长雪白,诱人至极。端木菱神色恬静,其仙姿妙态,在闵女冠的衬托下,更是出尘脱俗,清艳至不可方物。
端木菱道:“明心的情况如何?”
闵玄清美目生辉的含笑打量他,看他如何回答。
在置于两端的油灯光照里,给她们两双美眸定睛瞧着,龙鹰神销意软,差点说不出话来。心忖世上最赏心悦目者,莫过于出色的美女,而两女各具其独有的芳华美态,确能令人乐而忘返,希望时间能永远止于此刻。忙道:“幸不辱命,小弟已令小师妹脱胎换骨,明天肯定可发挥她女丹的威慑力。”
闵玄清“噗哧”娇笑,如若鲜花盛放,瞅着他道:“想不到龙兄对我道门秘不可测的女丹,竟然有法可想,龙兄可否解释个中玄妙处?”
龙鹰举手投降道:“今时今日,小弟怎敢瞒闵大家。哈!不过说来话长,明天找个机会再禀上。”
又向盯着他的端木菱道:“仙子明鉴,小弟用的是正宗手法,绝没有逾越界线,请仙子明察。”
端木菱终肯向他展现笑容,淡淡道:“勿要作贼心虚,小女子倒没想过正宗和不正宗的问题。”(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二章 众香之国(下)
闵玄清瞥端木菱一眼,又望望龙鹰,察觉到两人间不寻常的关系,玉容现出讶异神sè。
龙鹰心想原来有两位绝世美人供他饱餐秀sè,是要付出代价的。且在说话上很难拿捏轻重,改守为攻,道:“小弟现在必须去见法明,那老小子在何寺落脚?”
闵玄清怔了一怔,讶道:“你和他不是势不两立吗?”
端木菱亦现出不解神sè。
龙鹰心道,法明不但是老子的敌人,且是不折不扣的情敌,当然不敢说出来。微笑道:“那就要看是甚么事。现在我们面对的,是佛、道、朝廷间的政治,在政治上,小弟早体会到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政治的事,必须以政治手段解决,如果可以和席遥单打独斗一番,即解决了问题,我会改找法明为寻席遥的晦气。哈哈!”
闵玄清皱眉道:“你可以凭甚么说动法明?又法明在现时的形势下,可以发挥怎么样的影响力?”
龙鹰悠然道:“禀告大家,小弟极可能是法明最尊敬的敌人,同时也是他唯一的知己。至于他可以做甚么,则要由他自己说给小弟听。哈!真爽!”
闵玄清毫不掩饰的嘟长嘴儿,狠狠白他一眼。
今次轮到端木菱察觉到他们间的异样,没好气的横龙鹰一眼,但仍送他一个笑容,神sè自若的道:“龙鹰做事永远出人意表,更爱卖关子。”
龙鹰起立道:“时间无多,明天还要到福聚楼上一边吃东西,一边观赏跃马桥,抚今追昔。仙子来吗?”
端木菱道:“小女子要在这里陪她们师姐妹,以保证她们准时赴会。”
闵玄清也站起来。道:“玄清的马车在外面等候,让玄清送龙兄一程如何?”
龙鹰向端木菱打个眼sè,弄得美丽的仙子不知好气还是好笑,偕闵玄清告别而去。
马车开出,雪儿乖乖的跟在后方。两人并排坐在车厢里,一时间都不知该说甚么好。驾车者是个道长,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龙鹰敢肯定他是道门里罕有的高手,扮作马夫保护闵玄清。
闵玄清的娇躯挤过来。先轻噬他的耳珠,然后道:“你和端木菱是甚么关系?”
龙鹰探手抚摩她滑溜溜的香背,低声笑道:“原来我的闵大家内穿棉衣,难怪不怕天气转冷?”
闵玄清咬着他耳朵道:“不准顾左右而言他。人家已不和你算小魔女的帐,哪有带着个美人儿到西都找人家的道理?给玄清从实招来。”
龙鹰心忖风流女冠是最懂玩爱情游戏的人。以她一贯行事的洒脱不羁,怎会有妒忌之心?另一手往她曲线玲珑的娇躯不规矩的活动,以分她心神,道:“仙心难测,恐怕大家要问她才清楚。”
闵玄清捉着他作恶的手,硬按到大腿上,道:“不要胡闹。会给人知道的。”
龙鹰道:“他是谁?”
闵玄清道:“守一道长是‘六壬教’的第一高手,特别来保护人家。无姤子的死弄得道门风声鹤唳,谁想过会发生这种事?”
龙鹰爱抚着她大腿,道:“玄清晓得谁杀无姤子吗?”
闵玄清没好气道:“端木菱告诉我你的推测。不过却令人很难相信,席遥该没有在三招两式之内杀死无姤子的事,有人帮手也不成。你究竟说不说?”
龙鹰轻吻她香唇,耍无赖道:“说甚么呢?”
闵玄清瞪着她。
龙鹰软化道:“小弟和端木菱的关系。比和闵大家的关系,差上一点点。”
闵玄清难以置信的道:“怎可能呢?慈航静斋的传人。怎会对男子动真情?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闵玄清的追问,显示她深悉佛道两门的情况,慈航静斋自地尼在东汉立派,不住有弟子入世修行,除碧秀心外,从没有弟子与男子公然私恋。师妃暄与徐子陵的恋曲,发乎情止乎礼,似有还无。若端木菱真的爱上龙鹰,当是继碧秀心后轰动江湖的大事。
龙鹰嘻皮笑脸道:“情缘天定,非人力所能抗拒。哈!像小弟和闵大家般,干柴遇烈火,一碰上便打得火热,只差未真个。”
闵玄清放开抑制他在大腿上活动的手,改为执着他胸口,悠然道:“好小子!玄清给你最后一个机会。”
龙鹰凑到她耳边道:“小弟正是魔门史上第二个练成《道心种魔》的人,身具魔种,所以闵大家对小弟情难自禁,受魔种的天机牵动芳心。现在更任小弟放肆,且是愈放肆愈好。舒服吗?”
闵玄清像他在摸另一个人般,神态清冷自持,放开抓着他胸口的手,抚上他脸颊,柔声道:“仙胎魔种,难怪静斋仙子逃不过你的魔掌,但圣上怎肯容你活下去?且恩宠有加。她也像玄清般吗?做梦都想不到魔门不但后继有人,且是最可怕的魔门邪帝。”
龙鹰道:“其中的因果,异常复杂,可否留待rì后再说?哈!小弟想享受玄清红唇的香柔。”
闵玄清的手缠上他脖子,叹息道:“你是最懂勾引良家妇女的坏蛋邪帝。”献上嘴儿,任他予取予求。
车外的长街黑沉沉的,只有他们的马车蹄蹬轮磨的声音回荡着。
龙鹰离开风流女冠的樱唇,道:“闵大家情动了!”
闵玄清勉力睁开眸子,完全失去了抗拒他一双魔爪的能力,风情万种的低声道:“第一个练成魔种的魔门前辈是谁?”
龙鹰老实答道:“就是‘邪帝’向雨田。”
闵玄清坐直身体,动容道:“难怪向雨田所向无敌,我们的大宗师宁道奇曾说过,如果向雨田出而为恶,天下将不是这个样子。龙鹰呵!玄清爱煞你呢!”
龙鹰笑道:“你究竟是爱煞小弟?还是爱煞邪帝?”
闵玄清喜翻心儿的媚笑道:“有分别吗?对邪帝你chūn情难禁,很有屈服投降的味儿,玄清喜欢这种犯禁放任的感觉。嗯!向敌对派系的头号厉害人物毫无保留的献上,肯定别有滋味,不知当时的碧秀心,会否有同样的感觉?”
龙鹰发觉在自己魔手的挑弄下,她抖颤得愈来愈剧烈,忙停止放肆,改为搂她入怀,道:“小弟可保证闵大家没有半点沦落的感觉,因为小弟会将御女的房中术和道门正宗的双修法合而为一,同登仙域。”
接着有感而发的道:“人世间的男女之爱,从肉yù出发,亦以泄掉肉yù为终结,如火之燃灭,过如chūn梦了无痕。可是爱不该只是如此,便如我们心灵的深广,永无止境。男女欢好时,开放的不只是,还有我们的生命、梦想、感情和回忆,令的结合变得完美无瑕。”说时心中想着的却是魔种和女丹缠绵的动人感觉。
闵玄清紧抓着他肩头,龙鹰也用力抱紧她。如cháo而来的感受深深的打动了美丽的女冠。龙鹰从她的反应感应到一种深沉和幸福的热烈情怀,但亦夹带着对不知名事物的某种恐惧。
闵玄清娇喘道:“玄清真的情动了,今夜你定要来陪人家。”
龙鹰浪漫过后,回到现实,心忖连续两晚不陪小魔女,会有何后果?只好道:“要看情况的发展。”
闵玄清扭动道:“玄清不管,今晚你怎都要来和人家好。”
闵玄清的媚态横生,令龙鹰想起人雅,心中一软,道:“小弟尽力抽身来见闵大家。”
闵玄清的脸颊贴上他结实的胸肌,梦呓般道:“早在第一次见到你,玄清便感应到你离奇的气场,那才是对玄清最大的诱惑,是那么的自然和亲近,我感到自己了解你,自那刻后,见不到你时,玄清会有孤独的感觉,那是令人窒息的空虚。于是玄清晓得遇上修真道上最大的难关。鹰郎呵!情关难过呵!”
龙鹰笑嘻嘻道:“玄清弄错了,小弟这道不是情关,而是魔船,可助玄清渡往仙家彼岸。玄清不是敢爱敢恨吗?老子要你全心全意的爱老子,忘掉其他一切。想起今晚可和玄清抵死缠绵,马车立即变成仙车。”
闵玄清欢喜的道:“郎君的情话是最动听的。”
马车停下来。
守一道长的声音传来道:“禀上鹰爷和天女,已抵达大慈恩寺。”
龙鹰凑到闵玄清耳旁道:“还有两个多时辰才天亮呵!我的美人儿。”
闵玄清抛他一个媚眼,道:“道兄请为鹰爷敲门,道出鹰爷要见法明,我们就在寺内广场等待鹰爷。”
守一去后,两人情不自禁亲热起来,比以前任何一次亲热更激烈,更忘我。
直至守一归来,马车移动,两人才坐好身体,均有一刻千金的偷情滋味。
闵玄清撒娇道:“不准你这个坏蛋谈多过半个时辰。”
龙鹰道:“法明也没有那么多闲情来敷衍小弟。嘻嘻!闵大家今趟是名副其实的引狼入室。”
闵玄清甜笑道:“我虽不是能知过去未来,但早晓得难逃狼吻。”又为他整理衣冠。
马车停定。
龙鹰吻她一口,推门下车,雪儿奔过来,让他揽颈亲热。两个寺僧合掌一旁,没有说话。
龙鹰心忖,他对雪儿的爱,实不在任何人之下。
三真妙子带着磁xìng的诱人声音,在身后响起道:“鹰爷请随奴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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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 难测风雨(上)
龙鹰跟在三真妙子婀娜多姿的娇躯后,绕过前殿,走上挂着风灯的廊道,两边殿宇连绵,规划宽宏,不愧长安著名大寺。却一时仍未见着比大慈恩寺更名闻遐迩的大雁塔。
三真妙子脚步放慢,让龙鹰来到身边,娇笑道:“鹰爷很风流呢!”
龙鹰道:“人不风流枉少年,小子都不知多么想和师父你风流亲热,只是不敢。”
三真妙子嗔道:“有何好害怕的,妙子会吃了你吗?”
龙鹰挤着她肩头道:“正是如此!一旦敌不过妙子师父的媚功,完事后精气尽失,变成皮包骨不似人形的样子,谁赔我?”
三真妙子笑得花枝乱颤,开心迷人,笑骂道:“你又不是没摸过师父,有后遗症吗?反是人家给你逗得六神无主,心慌意乱,直至今天仍未回复过来,对别的男人生不起兴趣,又谁来赔人家?”
龙鹰逢场作戏的逗她道:“此事可从长计议。”
三真妙子在一座处于园林正中的精舍前停下来,肃容道:“僧王在等候鹰爷!请!”
大慈恩寺后园的精舍内,法明盘膝坐在蒲团上,深邃的双目射出锐利的眼神,看着龙鹰坐在离他只三步的另一个蒲团上,合十低宣一声佛号,确是任你横看竖看,仍是一副得道高僧的气度形相。
龙鹰从他派出三真妙子来迎接,已知法明是向他释出善意,因为他四大护法弟子里,以太平的师父三真妙子对他最有“好感”。
法明淡淡道:“邪帝驾临,未知有何贵干?”
龙鹰也佩服他沉得住气,若换过自己,莫问常给对方干掉了,哪肯善了?道:“我可瞒着圣上,不泄露僧王于途上突击的事。否则恐怕令师姐连无姤子之死,也算到僧王头上去,僧王与圣上和解的努力,亦尽付东流。”
法明点头道:“我喜欢邪帝这种开门见山的态度,请说出交换的条件。”
龙鹰坦然道:“就是不让席遥坐上道尊之位。”
法明容色平静的道:“在现今的情况下,而我说到底仍是个外人,可以起甚么作用?”
龙鹰道:“有两个方法。第一个方法就是由小弟和僧王连手,把他干掉。”
法明苦笑道:“确是直截了当的方法,不过你大概未见过他,所以有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但坦白告诉你吧!你这个提议对我有高度的诱惑力。”
龙鹰道:“我只是随口说说。好从僧王的反应,对席遥的武功做出评估判断。嘿!这老小子真的这么厉害吗?”
法明道:“比你猜估的更厉害。要杀他,难度不下于杀死你。另一个方法又如何?”
龙鹰道:“武的不成来文的,坐上上清派派主之位的,不是沈奉真而是小弟属意的人又如何呢?”
法明双目神光大盛,道:“如此便不是无计可施了。你有多少胜算?推举的究竟是何方神圣?千万勿告诉本王是闵玄清。”
龙鹰道:“不是玄清,至于这个人选,明天自会揭晓。我便先送僧王一个人情,只要僧王点头同意。我绝不向圣上泄露偷袭的事。”
法明欣然道:“邪帝快人快语,本王便答应邪帝,且绝不食言。”
又道:“在某一程度上,本王是圣上的代表。当出现僵持不下的形势时,本王有把握将局面扭向不利席遥的一边。”
龙鹰道:“我们还可在无姤子之死上作文章,最好是令道尊之位悬空,使席遥只能干瞪眼睛。得个‘看’字。”
法明沉吟道:“邪帝做坏人,还是由本王做坏人?”
龙鹰道:“坏人由小弟来做,僧王最好是小骂大帮忙。那就谁都看不穿我们是一窝的了。哈!”
法明莞尔道:“撇开敌对的立场,能与邪帝携手合作,确是赏心乐事。但你为何忽然这么照顾我,扳倒我不是比算倒席遥更重要吗?”
龙鹰道:“在武承嗣成为皇储前,僧王大概不会造反。对吗?”
法明道:“可以不造反,谁想造反呢?尤其反的是自己的师姐,更不是味儿。我也不想杀你,只是别无选择。”
龙鹰道:“是否因为端木菱?”
法明仰望屋梁,现出深思的神色,道:“你只道出一半原因,另一半是如果没有你的出现,在某一种形势下,本王会成为师姐心中最理想的皇位继承人选。”
龙鹰不解道:“可是僧王该晓得我没有当皇帝的野心。”
法明目光投向他,微笑道:“你想的是一回事,师姐想的又是另一回事。你没听过身不由己吗?有些事并不因你的主观愿望而改变。”
龙鹰道:“难怪席遥会变成僧王的劲敌,因为僧王有当皇帝的野心。他奶奶的!僧王修佛这么久,还一点看不破吗?”
法明神色平静的道:“我自懂事以来,心中有两个大愿,一是报答师尊深恩,报答她将我变成一个不平凡的人。另一个心愿就是得道成佛,勘破天地宇宙的秘密。这些事本王从未向任何人透露。所以本王曾说过邪帝你是生不逢时,成为本王圆愿路上最大的障碍。终有一天,本王和邪帝会分出生死,不过本王答应你,不会在这段时间内发生。纯论功夫,邪帝仍屈居在本王的‘不碎金刚’之下。”
龙鹰起立道:“就此一言为定。哈!真想不到,与僧王像朋友交谈,竟这么有趣。”
法明陪他站起来,道:“让本王送邪帝一程。说到底,本王和邪帝,怎都有点同门情义,说起话来大家不用隐瞒。请!”
龙鹰哈哈一笑,与他并肩离开精舍。
刚步出精舍,远方闷雷鸣响,两人同时举首望天,美丽的星夜,已被疾走的乌云卷掩。法明合十宣佛号。
龙鹰道:“天有不测之风云,看来有场大雷雨。”
转向法明道:“席遥不是僧王的合作伙伴吗?因何忽然暗生嫌隙?”
法明举步领龙鹰沿林间幽径朝大门方向走去,道:“无姤子之死,令本王心中响起警号,始知席遥一直秘练黄天**,深藏不露。邪帝不知无姤子深浅,该没有本王体会之深,席遥如非练至黄天**第八重境界之上,怎可能在三招两式之内,取无姤子之命?”
龙鹰很想问他为何对黄天**有这么深入的认识,但因时间无多,趁法明肯畅所欲言时,把握时机问更重要的问题。道:“他除去竞争对手,对僧王该是有利无害,僧王为何反认为席遥有背叛僧王之心?”
法明双目闪过浓重杀机,语调却仍清净平和,从容道:“本王一直以上清派牵制天师道,席遥此举,并未得本王同意,他的我行我素,正表示再不放本王在眼内。”
又朝他瞧来,道:“本王肯告诉邪帝这些事,是向邪帝表明本王有合作的诚意。”
龙鹰明白过来。
无姤子之死,令法明感到一切失控了,如让沈奉真成为上清派之主,道门两个最有势力的派系,将落入席遥的手上,等若取得道门的半壁江山,届时其他较小的门派哪能不望风景从?
龙鹰问道:“席遥真正要支持的,是否李唐宗室?”
法明双目杀机再现,道:“邪帝果然才智高绝,这确是席遥的如意算盘,先向李显表示效忠,一旦师姐改立皇嗣,立即打着中宗的旗号,揭竿而起,全面造反。凭他的识见魅力,成为叛军的领袖,就像汉末时的张天师,又如东晋时的五斗米道孙恩,争霸天下。”
稍顿续道:“道门被太宗立为国教,师姐又一直抑道扬佛,没有人会怀疑席遥实暗藏狼子之心。”
龙鹰首次掌握到现今的情况,难怪法明会忽然视席遥为劲敌。说到底,法明是圣门的人,与师姐武曌纵然不和,仍属同一阵线。
“轰隆!”
闪电裂破上空,霹雳一声后,大雨哗啦啦的无情打下来。雨点落在屋瓦和长廊顶上,发出混乱又丰富的响音。
雨水帘幕般从廊顶两边泻下来,寒风阵阵,挟着雨水不住吹袭而至,令两人衣衫尽湿。
大慈恩寺建筑物外的空间,顿成狂暴的世界。
法明忽然现出笑容,道:“本王故意试探席遥,着他和本王一起出手对付邪帝,却被他婉言拒绝,说甚么必须留在长安,不宜节外生枝。哼!他是想坐得渔人之利了。若我是他,第一个要杀的人正是你。包括默啜在内,谁都不想在战场上遇上你老兄。哈!谁想到我圣门竟出了邪帝般的人物?”
长廊已尽,外面是狂风骤雨,四周树摇叶动,惊雷闪电彻底征服了宏伟的寺庙和伟大的都城。
龙鹰止步道:“僧王送小弟到这里好了。僧王何时去见武攸宜?”
法明道:“天亮便入宫去见他。”
龙鹰问出心中最想问的问题,道:“僧王是否真的支持圣上,改策立武承嗣为太子呢?”
法明目注把一切变得模模糊糊的雨景,悠然道:“不理师姐如何一意孤行,但当她弄清楚不论侄儿或亲子,都是附不上壁的烂泥,只会断送她千辛万苦得回来的江山,便知道只有我圣门中人,才有资格继承她的千秋大业。所以我说过若邪帝肯和本王携手合作,天下将是我们囊中之物,谁当皇帝,真的并不重要。只有这样,法明方可报答师父的深恩。”(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四章 难测风雨(下)
龙鹰为之动容,他感应到法明的这番话,字字出自肺腑,绝不仅是得天花乱坠,事实上却没有丝毫诚意的虚言妄语。
法明凝神看着他。
龙鹰回敬他锐利的目光,道:“我为的却是中土的和平安逸,待我从西域回来后,再找僧王话。”
一句“告辞了”,往前飙出,离开长廊,没入风雨里。
闪电以树根状在廊外裂破虚空,一时睁着眼也完全看不到东西。
“轰!”
龙鹰闪入车厢里,浑身湿透。
马车和马儿们正躲在庙宇主殿的檐篷下避雨。闵玄清见他回来,道:“雷雨这么大,怎走得动?”
拉车的四匹健马不住跳蹄惊嘶,只有雪儿仍安然自若。
龙鹰拉着闵玄清的,走下马车,凑到她耳边道:“玄清请道长留在这里,直至雨散。由小弟载闵大家回。”
闵玄清担心的道:“不怕给雷劈中吗?”
龙鹰想起虎跳峡,笑道:“老天爷会保佑我们的。”
闵玄清拿他没法,和守一道长话。
龙鹰向雪儿打个势,雪儿乖乖的来到他身旁,与他亲热。
闵玄清回来了,叹道:“希望你没看错老天爷的心意。”
龙鹰抄着她腰肢,将她送上雪儿马背,向立在一旁的两个和尚道:“请大师开门。”
两个和尚忙念佛号,冒雨开启大门。
龙鹰跃上马背,一控缰,另一按到闵玄清小腹,搂她个结实。
闵玄清娇吟一声,倒入他怀内。
龙鹰在她耳边道:“若给劈中。我们便是同命鸳鸯了。哈!”
罢策雪儿风驰电掣的奔出大慈恩寺的正楼门。
“轰!轰!轰!”
雷暴肆虐施威,鞭挞大地。雷震电闪充天塞地,挂在各户人家门前的风灯全被吹灭,长街行人车马绝迹,巡城的兵卫也不知躲到哪里。天上乌云疾走,风势短促疾劲,植在街道两旁的树木狂摆乱摇,数丈外的景物已模糊不清。
“砰!”
左后方闪电直劈而下,在离地丈许处爆成一团电火。险至极点,接着轰雷咆哮,天地煞白,不但看不见,还听不到任何其他声音。
雪儿尽显其神异领。左冲右突,有时更奔上行人道,总能趋吉避凶。龙鹰凭感应晓得雪儿能先一步侦知能量集中处,遂放开缰索,任牠纵情狂奔,只调节大方向。
龙鹰和闵玄清,再没法辨认出眼前所见便是帝皇之都的长安。仿如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天像崩塌了下来,雨箭从四面八方shè至。
在这个被水主宰一切的天地里,龙鹰感到无比的刺激和痛快。荒谷石屋的五年。令他爱上了与大自然结为一体的生活。大雨来时,别的人会躲进屋里,他却朝外闯,直至浑身湿透。抵不住寒气才归家。
但目下的情景却有别于从前,因为紧靠怀中的是敢爱敢恨、风格独特的绝sè美女。此时她由头湿至脚,全身曲线暴露无遗,娇声喘息。想起即将要和她共赴巫山,兼之又因雷暴催化,引发魔xìng,龙鹰怎会客气,又吻又摸,弄得风流女冠纵然在寒气入侵的情况下,身体仍滚热起来,chūn心大动。
龙鹰想起一事,咬着她耳朵道:“玄清在长安的寄居处,是否贵门的宫观?”
闵玄清昵声道:“不!我们在长安有物业,名字叫‘天一居’。”
龙鹰哈哈一笑,立即给雨水灌入口里,连忙运功逼出,否则定给呛个半死,道:“天一生水,难怪下大雨。嘻!亦令小弟想起个水的玩意。那处有浴房吗?”
闵玄清闻弦曲知雅意,娇羞的道:“不单有个大浴房,还有个丈许见方的浴池,她们还会烧好热水等人家回沐浴。”
龙鹰大喜道:“安置好雪儿后,我们直入浴房,来个鸳鸯戏水。哈!记得吗?第一天到玄清的如是园,小弟便是湿漉漉的,还由玄清领小弟直入你的私浴房。可见冥冥之中,自有其前因后果。”
闵玄清勉力睁开一直闭上的美目,喜嚷道:“快到哩!该不到二千步的距离。”
龙鹰道:“玄清到浴房等小弟来和你合体交欢,小弟收拾了席遥后,便来寻你。”
闵玄清大吃一惊,坐直娇躯,骇然道:“你在甚么?”
龙鹰骑速不变,轻松道:“我仍未找到那老小子在何处,他是来行刺你的。好险!他该等了很久。”
闵玄清道:“是否错觉呢?他不怕惹人怀疑吗?”
龙鹰道:“他会嫁祸法明,亦代表他自恃武功,故有恃无恐,现在由你控马。”
毕,侧翻滑入雪儿腹下。
雪儿还以为龙鹰和牠玩耍,长嘶一声,非常兴奋。
闵玄清勒马收缰,雪儿逐渐放缓蹄步。
“轰!”
天地被强烈的电光充塞,使人睁目如盲。
就在此时,一股庞大无匹的劲气,从左方狂轰而至,迅疾至令人难有思考的空隙。
闵玄清自然而然扭身双掌迎,发出凛冽真劲,对抗来敌。
龙鹰双足落地,魔劲爆发,施展弹shè奇技,箭矢般往来人投。
一个全身裹在黑布和夜行衣里的刺客,正从三丈的高空扑往闵玄清,哪知忽然杀出个龙鹰,且是后发先至,可在他和闵玄清隔空硬撼前,早一步命中他。
刺客闷哼一声,竟来个凌空换气,蓦地横移,神奇至令人非是亲眼目睹,定然不肯相信。
龙鹰哈哈笑道:“黄天,确是超凡入圣的奇功绝艺。”
一掌拍出,攻向席遥。
龙鹰终于明白到为何以无姤子的高明,仍要在三数式内栽在席遥中,明白到因何法明对席遥的“黄天”如此顾忌。
席遥与雷轰电闪的天地融合了,消失在他的感应网上,眼前见到的似是个没有实质的影子和残像,他没法再凭灵锐的感觉捕捉他,把握他。
“砰!”
龙鹰的拳劲,被如墙如堵的黄天真气彻底封挡,反震得飞退坠地。
席遥却是四肢箕张,往另一方向飞退。
一道闪电在两人间作蛛网状裂破虚空,龙鹰忽然又回复对席遥的感应,一掌击地,借力凌空续往倒飞的席遥追。
“轰!”
惊雷爆响,一时间耳朵像失了作用,听不到任何声音。
雨势助威似的,忽然转大,无情地狂洒下来。
席遥直退至一所宅院的围墙上,单足点往墙头,来一个空翻,改变方向,反往龙鹰迎来,黄天真气挟着漫空风雨,天罗地网般朝龙鹰罩。
龙鹰又失了已与天地浑成一体的对的感应。不过他却不惊反喜,晓得席遥的“黄天”仍未功行圆满,只能断断续续的晋入的境界。
“砰!砰!砰!砰!”
两人在离地三丈的高空交锋,剎那间交换了三、四招。
龙鹰闷哼了一声,被他左腿扫中右肩膊,幸好席遥也占不到便宜,被龙鹰一指点在胸胁处,这一指的劲力虽被席遥的黄天真气硬卸一旁,未能戳实,仍有他好受了。
龙鹰喷出一口鲜血,应脚往左抛飞,黄天真气破开他的魔气,贯经脉而入,霸道至令他难以相信,一时间失反击能力。
席遥亦比他好不了多少,遇上未想象过的奇异魔气,惨哼一声,朝后抛跌。
“轰!轰!轰!”
激电不住照亮战场,忽明忽暗,不论明或暗,都令人睁目似盲,看不到任何东西。
龙鹰掉往地上,还不住翻滚。长街变成了一道河,水流冲奔。
席遥又来了,不过今次龙鹰已完全掌握他的来势,知他因负上内伤,没法进入“黄天”应有的境界,又以为他龙鹰失了反击的能力,故而乘势追击,务要置他于死地。
龙鹰感觉着周遭的能量变化,继续翻滚,拿捏时间、速度和位置,同时凭魔种的特xìng,迅速复元,还不住积蓄魔气,从散乱重归整合集中。
席遥离他已不到一丈,猛虎搏兔的凌空扑来,黄天真气宛如崇山峻岭般压体而至。
“霹哩啪啦!”
一道电火从天而降,在席遥后方丈许处裂开,席遥被电击余波所及,全身剧震,完美无瑕的厉害招式,立即现出不应有的破绽空隙。
龙鹰从地上弹起来,箭矢般朝这可怕的对投。
席遥再度消失了。人当然不会倏失倏现,但席遥的黄天,配合他的速度,确予龙鹰如此感觉。
就在龙鹰命中席遥前的当儿,席遥融入了雷电交加的夜空里,完全脱出龙鹰的气机感应,而下一刻他以惊人的高速,改变扑来之势,像有个无形大锤从上而下般,把席遥像根钉子那样,钉往雨水腾奔的街道上。
龙鹰不敢追击,猛提一口魔气,横越长街,落在另一所宅院的墙头。席遥如影附形的从后方杀至,一柱锋锐的真气直捣龙鹰背心。
龙鹰施展弹shè奇技,觑准能量集中处,激shè而。事实上他是要冒上生命危险,因为被电火击中的可能xìng,与席遥无分轩轾,可是他再没有另一个选择,因为他已落在下风,若仓卒回身应战,以席遥深不可测的黄天,配上jīng妙绝伦的法,一旦给他缠上,他肯定捱不过十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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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 大战席遥
“轰!”
惊雷在他和继续御空而来的席遥间爆开,电光裂空,一股强大至没法抗衡的力量,将龙鹰送往前方,他的背脊如遭火灼,“喇喇”作响,可是不但没有受伤,外来的异力还增强了他的魔气,令他体内经脉能量澎湃,龙鹰闷哼一声,在抵达墙内大宅的檐顶前,来个凌空翻腾。
在电光下,天地一片煞白,但他不但感应到席遥的位置,还清楚他被电火激得在地上翻滚。
要杀席遥,此为千载难逢的良机。
足撑檐沿,脚心爆劲,“飕”的一声,龙鹰笔直shè向席遥。
席遥从地上弹起来时,龙鹰双拳全力往他胸口轰去,狂流脱拳而出,雨水激溅往外,威不可挡。
席遥的头罩和上半身的黑衣已被电火化为灰烬,现出深藏的真面目。他年纪在四十许间,体型硕高,脸形狭窄修长,相格高古清奇,双目闪耀着智慧的光辉,不但非是大jiān大恶的形相,且是一派智者高士的神采风范,留着五绺长须,现在虽是处境狼狈,却仍是气定神闲,临危不乱。
“砰!”
席遥两掌切出,硬砍龙鹰双拳,兼又脚踏奇步,移往一侧,务要将龙鹰势不可挡的拳劲卸往一旁,不论眼力手法,均教人叹服。
蓦地龙鹰一个急旋,在没可能变招的情况下变招,双拳改掌分上下两路,横切席遥。
“轰!”
劲气激溅,雨水四shè。
席遥虽勉强变招改直击为横拨,分别拍中龙鹰蓄势而发的双掌,却抵不住如山洪冲奔的庞大力量,断线风筝般朝横抛飞,连续喷出两口鲜血。
龙鹰亦被他的黄天真气反震得往另一边挫退。没法追击。
席遥借势没入风雨深处,声音送回来道:“鹰爷果然名不虚传,席遥领教了。鹰爷若可分身,人必倒屣相迎,与鹰爷把盏共话。告辞哩!”
龙鹰伫立不动,看着席遥消失在茫茫雷雨里,大感痛快,亦不由心中折服,为这道门宗师的丰度喝采叫好。
天一园。浴房。
龙鹰立在灼热的温泉池水里。享受风流女冠的悉心伺浴。光yīn苦短,龙鹰将苦候他的闵玄清拦腰抱起,直入浴房,立即与她合体交欢,过后。才在以云石铺砌、丈许见方的大池来个鸳鸯共浴。
池外的天地已雨歇雷敛,只间中从远处传来微仅可闻的雷鸣。
龙鹰感觉着闵玄清一双纤纤玉手温柔地抚上他背脊的曼妙滋味,回忆着激烈不下于刚才那场雷雨的缠绵爱恋、男女之欢。虽然一夜没睡,却是神舒意畅,jīng神和斗志无不处于颠峰状态。
闵玄清移至他前方。
他睁开眼睛,在热气腾升里,风流女冠的动人。仿如刚从池水诞生的神物,没有保留的展现眼前,不由伸出双手,将她拥入怀里去。
闵玄清“嘤咛”一声。双手缠上他的脖子,献上火辣辣的热吻。
吻罢。龙鹰笑道:“今次席遥是偷鸡不着反蚀把米,暴露行藏,只要我向武攸宜报上此事。包他吃不完兜着走。真不明白他为何如此不智,竟来行刺我的闵大家?”一边说。一边爱不释手地爱抚她滑如凝脂的香背。
闵玄清在他的魔手抚弄下,不住轻轻抖颤,小嘴凑到他耳边,娇柔的道:“你会这么做吗?”
龙鹰道:“大概不会,这样只会将他逼上绝路,后果难测。临别时他邀小弟去见他,正是有谈和之意,他比任何人更明白其中的得失。他为何要行刺你呢?”
法明对席遥的支持,可算是不遗余力。他敢冒天下的大不韪,摸上上智观去抢《无上智经》,乃深思熟虑后一石二鸟之计,针对的是支持无姤子的丹清子、闵玄清和他心爱的仙子端木菱。后又指示莫问常追杀丹清子师徒,如果成功,明心将落入法明的魔爪里,而席遥则声势大盛,凌驾于上清派之上。岂知给龙鹰横加破坏,令莫问常无功而回。
现时形势已变,因无姤子之死,使法明感到席遥再不受他cāo纵,席遥更威胁到法明在武林的地位,形成分庭抗礼的局面,法明被逼之下不得不放弃对席遥的支持。
在这样的情况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席遥刺杀闵玄清,实在没有道理。
闵玄清道:“若非有你在场,席遥是不会现出真面目,只要我像无姤子般死得不明不白,他可推个一乾二净,还可嫁祸法明。”
龙鹰摇头道:“仍是不合情理,即使怀疑杀你的是法明,但总是对席遥不利,如此借外力来剪除异己,会惹起道门公愤。席遥定有某一我们不知道的原因,方会冒这个险。唉!快天亮哩!我们再欢好一次,来个鸳鸯戏水,然后分头到福聚楼去,欣赏跃马桥在大雷雨后的美景。如何?”
闵玄清搂得他更紧了。
龙鹰坐在福聚楼二楼靠窗的圆桌,俯瞰雄跨永安渠的跃马桥。雷雨后的西都清晨分外妩媚动人,空气清新,朝阳斜照下,河水闪闪生辉,两岸种植的柳树婀娜多姿,绿油油地衬得岸旁宅舍更是规划整齐,气魄宏大。
由于时间尚早,龙鹰又是第一个光顾的人,楼上二十多张桌子,只两三桌坐有客人,耳根清静。
风过庭来了,坐到他身旁,看着他为自己斟茶,微笑道:“你这小子昨夜溜到哪里去?”
龙鹰愕然道:“你怎知我不是从玉鹤庵来的?”
风过庭忍着笑的道:“因为小魔女天未亮便起来,嚷着要到玉鹤庵找你老哥,万爷只好陪她们主婢到玉鹤庵去寻你这风流浪子。我则怕闵大家来早了,所以先到这里来,岂知竟是你在等我。”
龙鹰立告头痛,若仙子告诉小魔女自己半夜三更和闵玄清一道离开,小魔女会怎么想呢?若把在闵玄清香闺外大战席遥的事抖出来,更是水洗难清。
风过庭道:“昨天在下离开玉鹤庵。找闵大家告诉她明惠和明心的事,闵大家听罢立即去找上清派的元老清真说话,接着她是否到了玉鹤庵去?”
龙鹰苦笑道:“老哥猜得很准,玄清送小弟去见法明,谈了小半个时辰,接着雷雨交加,小弟乃怜花之人,只好亲送玄清返她在长安的家去,岂知遇上席遥来刺杀玄清。遂与他大战一场。嘿!这老小子的功夫真不赖,小弟出尽浑身解数,仍没法留下他。”
风过庭的眼睛不住瞪大,道:“先见法明,再战席遥。你不是在胡诌吧!”
龙鹰大喜道:“既然可以诓过你,肯定可骗过小魔女。不要这样瞪着小弟,前半截是确有其事,后半截则是和闵大家来个合籍双修,你定要助小弟隐瞒。唉!”
风过庭沉声道:“席遥有这么厉害吗?”
龙鹰道:“可以告诉你,若不是有这场雷暴,我很可能已被他宰掉。据法明说。席遥一直暗中修练他nǎinǎi的甚么‘黄天’,法明要到检视无姤子的遗体,方晓得席遥的深浅,生出忌惮之心。”
风过庭的目光投往跃马桥。道:“你的魔女来了!”
龙鹰早看到小魔女英姿飒爽的一马当先,奔上跃马桥,后方跟着青枝和万仞雨两骑。出奇地小魔女没有丝毫怒意,还笑吟吟的左顾右盼。观赏跃马桥两岸的美景,轻松自在。整个人发光发亮,美得像可滴出蜜糖的娇嫩鲜花。
风过庭推他一把,道:“还不下楼迎驾?”
龙鹰在大门迎上小魔女主婢和万仞雨,相偕到楼上去。
小魔女贴近他道:“为何要去找法明那个大坏蛋?他既要杀你,和他还有甚么好谈的?”
龙鹰听得心中大定,知道仙子并没有向小徒弟透露他与闵玄清一道离开,也没有说出他何时离开,令小魔女误以为他见过法明后,直接到这里来,笑道:“不管他是大坏蛋或小坏蛋,只要能令席遥当不成道尊,便是好的坏蛋。仙儿明白吗?”
狄藕仙笑意盈盈的道:“不明白,也不去管你的事,人家和青枝不知玩得多么开心。是吗?枝儿!”
青枝在后面应道:“原来西都这么美,一点不在神都之下。呵!风公子在那边哟!”
风过庭起立迎迓,拉开椅子伺候众人坐下。
叫了早点后,风过庭道:“小陶到哪里去了?”
小魔女不知是否因“闯荡江湖”成功,心情大佳,“噗哧”笑道:“长得这么高大,该是大陶而不是小陶。”
万仞雨道:“显扬有急事,迟点才来。”
转向龙鹰道:“法明有甚么话说?”
龙鹰道:“他会去找武攸宜说话,请他施压令席遥暂时放弃道尊的梦想。”
万仞雨讶道:“他真的肯与你合作,教人料想不到。”
龙鹰道:“这叫此一时也,彼一时也,何况他有把柄落在小弟手上。”又向正含情脉脉看着自己的小魔女主婢道:“今天会忙得要命,没空陪你们去玩儿。”
小魔女喜孜孜的道:“谁要你陪?放心去办你的事吧!”
风过庭接着道:“不过今晚必须早点回家。哈!”
小魔女嗔道:“真没说错你们,蛇鼠一窝。”
万仞雨呼寃道:“我可没有说话。”
小魔女不理他,道:“天女不是来的吗?”
龙鹰作贼心虚,不敢答她,做出个茫然不知的表情,目光投往风过庭。
风过庭知机的道:“她为道尊的事忙个不休,不知会不会来呢。”
小魔女凑到龙鹰耳旁,轻轻道:“师父留你在玉鹤庵干甚么?”
龙鹰正要答她,一个年轻道人登上二楼,朝他们走过来。
众人目光全投往他身上去。
道人立定施礼,道:“贫道奉天师之命,特来邀请鹰爷到天师道坛一见。”
除龙鹰外,众皆大讶。
龙鹰起立向众人道:“等小弟的好消息。”
说罢随年轻道长去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天师席遥(上)
天师道道观遍布全国,由两大道坛总领,谓之南宫北坛。其中的北坛就是位于长安西郊漕渠北岸的天师道坛,筑于林木茂盛的山上,规模宏大,离西京只十八里之遥,乃著名景点,更是天下信奉道教者必到的圣地。
道观的观门设于山脚,像净念禅院般有长阶直登道观。龙鹰随领路道长拾级而上,经过第二重观门,来到大广场上,钟楼和经楼巍然耸立左右,远方楼阁重重,气象肃森,充盈宗教的感染力。
年轻道长叫绝尘,对龙鹰态度尊敬,客气有礼,随口介绍道:“正对观门,位于钟楼和经楼后的是我们的道坛,坛后是天尊殿和讲经堂,后面还有药圃、菜园和居住的台阁楼堂二十多座。”
龙鹰咋舌道:“从下面看上来,真不知你们的道场竟这么大。”又左顾右盼道:“两边也有很多楼房,不知是甚么好地方呢?”
绝尘领着他越过不见其他道人的广场,边走边指点道:“右面是十方客房,供来访的客人暂居,接着并排的两座殿宇是说法院、仓库和釜灶。另一边是俗客房、写经院、受道院、精书院、净入坊和烧香院,还有四个师房,供我们静修之用。”
龙鹰大开眼界,顺口问道:“天师刻下在哪一座静院经堂里呢?”
绝尘道:“天师每天早上都到道场后的退思崖静修,他正在那里恭候鹰爷大驾。”
龙鹰心中涌起奇异的感觉,再不说话,随绝尘朝宏大的道场后方举步。
席遥傲立山崖边缘,神情专注的鸟瞰关中平原河道交错的美景,面容有点苍白。绝尘告退后,龙鹰来到他身旁,开门见山的问道:“天师为何要行刺玄清?”
席遥深情地远眺近望,从容道:“我的目标不是她。而是你。”
龙鹰大奇道:“天师道尊之位尚未到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现在因我而暴露行藏,是否非常不智?”
席遥清癯的面容现出个哀伤的神色,缓缓道:“道尊之位的得得失失,我并不放在心上。鹰爷确是非凡,竟能借雷电之威,令我处处失着。唉!实不相瞒,鹰爷令我对这个苦无出路的人间尘世,忽然又充满希望。”
龙鹰一头雾水的道:“既然如此。为何又要杀无姤子?”
席遥的目光仍没有从崖下美景移开,淡淡道:“任何事自有其前因后果,鹰爷不清楚其中的情况,所以不明白。”
龙鹰道:“表面清楚明白的事,经天师道来,却是字字暗含玄机,小弟不但不明白,还认为天师言行不一,前后矛盾。”
席遥终往他瞧来。双目闪动着智慧的光辉,又隐含某种使人难以了解的哀伤神色,语调却平静无波,轻轻道:“鹰爷相信前世今生吗?”
龙鹰愕然道:“这与杀无姤子有何关系?难道无姤子是天师的宿世大敌。要去之而后快?”
席遥淡淡道:“鹰爷尚未答我的问题。”
龙鹰苦笑道:“这是肯否相信的问题?我倒希望真的有轮回转世,那令生命有趣多了。”
席遥仰望天上的蓝天白云,徐徐吁出一口气,道:“看着这么晴朗的天空。谁可联想到昨夜的狂雷暴雨?”
龙鹰心中掠过奇异的感觉,在见席遥前,怎想过他是这样多愁善感的一个人?
席遥道:“对于前世。我们每个人都患了失忆症,但在某些情况下,又或因某事触发,前生的片段会像海水倒灌般涌回来。我正是能记起前生的人,所以轮回转世于我非是相信或不相信的分别,而是一个千真万确的事实。”
龙鹰忘掉了来找他是谈判道尊的事,大讶道:“然则又是甚么特别的事,触发天师对前世的回忆呢?”
席遥朝他瞧来,道:“鹰爷曾习易吗?”
龙鹰摸不着头脑的道:“这与前世今生有何相干?”
席遥道:“在鹰爷心中,易是甚么呢?”
龙鹰老实答道:“我倒没深思过这个问题,人谓治学以治经为本,治经则以治易为极归,因易能致阴阳奇异之变,囊括宇宙之象,述明内圣外王之道。”
席遥双手负后,不屑的道:“这只是穷儒之见,事事都扯上甚么内圣外王,崇德广业。不知易以八八六十四卦,成一自具自足的完美体系,用之于天地,可探测鬼神;用之于占算,可与人心契合,吉凶尽现眼前;用之于人事,则穷极人生变化,祸福荣辱。本人十六岁已明卦知爻,贯通易理,还以易入武,到二十五岁武功大成,连我师父也自愧不如,可是我并不快乐,心中常感不足。我要的并非这些东西。”
龙鹰记起端木菱说过他野心极大,忍不住道:“天师的目标是否要争霸天下,统治万民?”
席遥现出一个苦涩的表情,道:“我的痛苦,是因当时对道家的修练没看到希望。不论佛道,可能只是自我欺骗的行为,最后仍是难逃一死。道尊死后成金刚不坏之身又如何?仍是给囚禁在这没有出路的人世。”
这是他第二次提到“出路”两字。
龙鹰失声道:“可是天师现正是道门的第一人,却向我说甚么成仙成圣是骗人的,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天师为何不脱离道门?”
席遥的目光往他投来,淡淡道:“脱离道门?当时我正想这般做。可是师父说的几句话,扭转了我的命运。”
龙鹰没有说话,只呆瞪着他。因怎都猜想不到,席遥的师父在徒弟信心尽失下,还有甚么话可说的。席遥的师父,该就是天师道的上一任道主。
席遥双目射出沉浸在某一段回忆的神色,俯瞰崖下的山野平原,缓缓道:“师父说,若你肯继承道主之位,将天师道发扬光大,我会传你一本只有天师道宗主方有资格看的秘卷,保证可将你现在的信念和看法,彻底改变过来。”
接着朝他瞧来,道:“你该知我的答案,我不但成了天师道的道主,还看了那卷书。”
龙鹰抵不住好奇心的问道:“甚么秘卷可以这么厉害?有没有彻底改变了你当时的想法?”
席遥叹息道:“不但完全扭转我的看法,还将我变成了个局外人。”
龙鹰大讶道:“局外人?”
席遥平静的道:“局外人就是掌握到最后真理的人,看通看透这人间世是怎么一回事,再难以忘掉一切的投身其中,经验其中的悲欢离合、生老病死。虽仍是身在生死之局内,心却变成在局外。其中的苦乐,实不足与外人道,只鹰爷有与闻的资格,因为你与我具有同样的灵通。上天已注定了我们是生死不两立的大敌,但亦是惺惺相惜的好对手。”
龙鹰大奇道:“我仍不明白局内局外之别,亦不明白我们为何是誓不两立的敌人,更不清楚你看过的是甚么东西。天师可以清楚点地交代吗?”
席遥负手仰望天空,道:“天地之间,莫不有数,易正是一种活的数,千变万用,尽在其中,但只有缘者能得之。便如鹰爷你,虽身具灵通,却是苦无发挥之法,但只要你能玩易,且玩至出神入化之境,便可透过这个体系和工具,将你的灵通发挥尽致。”
龙鹰开始习惯他天马行空,不着边际的说话方式,可以从一个想法,跳跃至完全不同的方向和区域,但仍是似明非明,只好锲而不舍的追问道:“然则天师的师尊究竟给你一本怎样的秘卷呢?”
心忖他可能是个宗师级的聪明疯子,高傲自负,不将任何人放在眼内,视人命如草芥,但对自己算是尊重和客气的了。闵玄清说他强横霸道,看到的该是他骄傲的一面。
席遥往他瞧来,从容道:“他给我看的是先师祖卢循的手抄秘卷,记述他的生平和修练黄天**的历程,以人传人的方式,在我天师道的掌门间一代一代的传下来,到本人已传了四代。”
龙鹰道:“原来是一本武功秘籍。”
席遥道:“我本来也像你这般想,甚至不太放黄天**在眼内,你晓得黄天**是甚么吗?”
龙鹰摇头表示不知道。
席遥解释道:“黄天**是卢循的师父孙恩自创的奇功,将武功、丹术和自然之法结合,练至大成,有通天彻地之能,可夺天地之精华,臻达至阳无极的境界。这世上没有一件事是偶然的,我是注定了要看这本书,因为它是我亲手写的。”
龙鹰失声道:“你不是说这是你上三代的师祖卢循写的吗?为何忽然又变成是你写的?”
席遥双目精芒闪闪,沉声道:“我从读这本书的第一句开始,心中便涌起奇异的感觉,有种似曾相识的滋味,故欲罢不能。卢循在书中表达的感受,我如像曾亲历其境,与他共苦共乐,直至我看到他与燕飞的对话,宛似从一个大梦中醒觉过来。唉!”
龙鹰震骇的道:“燕飞?”
席遥欣然道:“所以说天地之间,莫不有数,这世上没有一件事是偶然的,鹰爷该晓得燕飞是谁。对吗?”
龙鹰整个头皮发起麻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七章 天师席遥(下)
他昨晚一夜没睡,天亮前又与闵玄清男欢女爱,抵死缠绵,刚才到福聚楼去,心怀鬼胎的与小魔女周旋,忽然被席遥邀来见他,整个人仍是胡里胡涂的,宛如仍身处不真实的梦境里,到此刻骤闻燕飞之名,惊醒过来,晋入魔极状态,再不敢当席遥说的是疯言疯语。深吸一口气后,道:“请天师继续说下去。”
席遥用神看他好半晌,淡淡道:“就在那一刻,前生的记忆倒卷而回,本人正是卢循的轮回转世,他在那一生完成不了的使命,由本人在此世完成。这是一种宿世的命运,谁都改变不了。”
龙鹰的头皮继续发麻,奇异的感觉掠过全身,似触发了魔种某一神秘部分。
难道真有轮回这回事?
龙鹰道:“燕飞与卢循说过甚么话?”
席遥的目光离开他,深情地俯视阳光照射下的山野美景,道:“他们的对话,要配合当时的情况才显出其意义。当时天下大乱,群雄争霸,天师道在孙恩领导下,有席卷天下之势,锋锐极盛,晋室的江山摇摇欲坠,孙恩与边荒集的第一高手燕飞先后进行四次决战。第一次明明已击杀燕飞,岂知不久后他又像个没事人般出现。第二次决战更奇怪,孙恩回来后对决战之事只字不提,但却将天师道的事全交付与卢循和另一个徒弟徐道覆,自此对天师道不问不闻,专心修练黄天**。”
又无限欷歔的道:“若非如此,现在的天下,已可能是我天师道的天下。”
龙鹰盯着他侧面清奇的轮廓,沉声道:“这是否天师在这一世轮回的使命呢?”
“天师”席遥道:“那就要看情况,争霸天下就像那时代的丹药,服下去后不但忘掉一切,还乐此不疲。不过当卢循见到燕飞时。他对甚么雄图霸业早心灰意冷,提不起兴趣。唉!真想不到会把这些深藏的秘密说出来,还以为只自己一个人默默去承受。”
龙鹰心中掠过战栗的异感,席遥即将说出来的,可以是甚么惊天动地的秘密?换过是别人,会认为席遥是疯了,只他明白席遥在说实话。燕飞确曾被孙恩杀死,便像自己曾被花间美女杀死那样,那该是向雨田所描述的,燕飞的第一次死而复生。
第二次又发生在怎样的情况下?
龙鹰默默聆听。事实上亦不知如何插话。
席遥长长吁出一口气,道:“接着的两次决战,更没有人晓得其中情况。第四次决战后,孙恩消失了。”
龙鹰不解道:“死了就是死了,天师为何用上‘消失’两字?”
席遥往他瞧来,道:“关键处就在这里,他们的最后决战,在一个小海岛上进行,事后卢循第一个到达决战现场。遗留下来的是一个大地洞,就像边荒集外的天穴。”
龙鹰再次头皮发麻,终于遇上个熟悉边荒集的人。我的娘!边荒传奇流传下来的说本虽残缺不存,但肯定确有其事。否则不会在卢循的自述里被详细描写。
骇然道:“甚么是天穴?”
席遥仰望天上的蓝天白云,悠然唱吟:“刘裕一箭沉隐龙,正是火石天降时。”接着心迷神醉的续道:“在一个晚夜里,边荒集附近忽然发出巨响。大地抖动,然后荒人发觉响声传来处,出现一个宽逾百丈的庞大地洞。于是将之附会为天降火石,并与刘裕击沉两湖帮的超级战船‘隐龙’连系在一起,令刘裕威势大振。”
龙鹰倒抽一口凉气,道:“天下间竟有此异事?”
席遥道:“当卢循在两人决战后的海岛见到这么的一个大洞,心中充满疑惑,处理好俗务后,便到建康去找燕飞,因为除他之外,再没有人晓得发生过甚么事。”
龙鹰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问道:“燕飞怎么说?”
席遥盯着他道:“我在建康外等了燕飞三天三夜,终于等着燕飞,向他坦然说出心中的疑惑,告诉他我想知道真相。”
看着席遥深邃不可测的眸神,听着他以第一人称,述说卢循在百多二百年前遇上燕飞的情况,却怎都没法将他当作卢循的另一个轮回转世,因为太难以接受了。但矛盾的是他又隐隐晓得席遥说的可能是真相。
若然如此,今天与席遥的一番话,也会将他改变,想想已教人不寒而栗。
道:“燕飞竟肯告诉你!噢!告诉卢循吗?”
席遥神情肃穆,语调仍平静如不波止水,淡淡道:“燕飞不答反问:如果他说出真相,会令我付出打后半辈子也要负担的沉重代价,那我仍想听吗?”
龙鹰再次心中唤娘,道:“卢循当然不顾一切的答应了,燕飞究竟说出甚么来?”
席遥道:“你现在该清楚,我看过自己写的东西后,因何会由局内人变成局外人,皆因我明白了这个人间世的真相,而一如燕飞所料,我的下半辈子痛苦得差点发疯,便像我现在的情况。你仍想知道吗?假设你现在立即离开,你可快快乐乐的继续你的人生。”
龙鹰苦笑道:“正如你所说的,你是注定了要接触这秘卷,而我是注定了要听你说这番话。唉!我本要和你谈另外的事,但现在似没有甚么话比你即将说出来的更重要。我的娘!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忽然间,我对你再生不出敌意,但又直觉感到你是我最可怕的死敌。矛盾得要命。”
席遥移开目光,道:“我改变了你,你亦改变了我,我这趟轮回忽然又现出希望和生机。道尊之位,让它虚悬三年如何?我待会便返回南方去,潜心静修。当练成黄天无极,便来寻你。我们之间,只有一个人能活下去,这超越了人世间的所有恩怨,凌驾一切,没有人可以改变。”
龙鹰深吸一口气,道:“说吧!”
在日照里,席遥被阳光笼罩在神圣的金芒里,双目射出如梦如幻的神色,梦呓般道:“我在大江北岸遇上燕飞,向他坦白认输,告诉他我唯一的希望,是想晓得他和师尊间究竟发生过甚么事?我有个感觉,燕飞再不是一个人,而是超离人世某种我不明白的异物,完全提不起与他争锋的心。”
龙鹰整个人宛若浸在冰水里,没有丝毫暖意,席遥正以卢循的身份,说出在百多年前发生的事。究竟他的的确确是卢循这一世的轮回?还是正被卢循的寃魂附身?又或只是他的幻觉?
席遥充满深刻情绪的声音,在他耳鼓内响着,道:“他答我,并没有和师尊分出生死,且硬拼下去,只会是同归于尽的结局。”
接着别过头来,眼神转锐,深深望入龙鹰的眼睛,一字一字的道:“燕飞亲口告诉我,师尊的确是仙去了。成仙成圣,是千真万确的事实。我明白燕飞,他绝不会说谎,也犯不着以假话来诓我。”
龙鹰迎上他的目光,席遥目光凝聚,没有丝毫散乱,显示他的精神状态,仍处于颠峰之境。
一时哪说得出话来?
席遥道:“接着他说出了个天地的秘密,就是破空而去,穿越仙门,抵达彼岸。”
龙鹰摸不着头脑道:“仙门?我不明白。”
席遥道:“你不明白是应该的,如果我不是感同身受,也会嗤之以鼻,当卢循描述的是神话故事。这牵涉到我道门的《太平洞极经》,经内述说在这人世间之外,另有洞天福地,更指出开启之法,是将三块神奇的宝玉合而为一,打开仙门。我虽曾参与‘天、地、心’三佩的争夺,却始终半信半疑。唉!仙门的事是不容置疑的。在第二次决战里,燕飞和师尊不知用了甚么方法,将三佩合一,开启仙门,后果就是边荒集附近的天穴。甚么天降火石,全是附会的一派胡言,你明白吗?”
龙鹰记起向雨田最后一句“破碎虚空”的注疏,被震撼得脑内一片空白,只懂呆瞧席遥。
席遥道:“你明白吗?”
龙鹰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视崖外虚广的空间,道:“破空而去?唉!我的老天爷,那岂非是离开人世的出口?”
席遥沉声道:“正是如此。我们眼前的天地并不是牢不可破,更是个大囚笼,所以佛家有云,众生皆苦,我们就在生死之间打滚,历劫轮回,唯一方法是超脱生死。燕飞还说,黄天**之上还有黄天无极,如果我修练成功,可再去寻他,说不定可玉成我破空而去的心愿,可惜我到死去的那一天,仍未练得成黄天**,更不要说黄天无极,只能含恨而终。”
龙鹰恍然而悟,道:“原来天师当我是你这一世的燕飞。唉!这是何苦来哉?小弟根本和你无仇无怨,更不想与你生死决战。”
席遥移开目光,呆瞪着眼前虚空,首次现出一丝笑容,从容道:“从第一眼看到你,我便生出像见到燕飞的古怪感觉,其他的一切再无关痛痒,你就是我这次转世的唯一希望。当我练至黄天无极,会来寻你。你一是命丧于本人之手,又或杀死我,最有趣是还有第三个可能性。本人言尽于此,鹰爷还有其他话要说吗?”
龙鹰沉吟片刻,叹息道:“还有甚么话好说的?只好希望天师永远练不成黄天无极。”
说毕告辞离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