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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黄易     日月当空txt下载     日月当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三十八章 天地之秘

    玉鹤庵。

    龙鹰神魂颠倒的离开天师宫,眼前所见的一切与往日丝毫无异,但他清楚自己永远回复不了以前全情投入的心态,变成半个局外人,唯一与席遥不同者,是可以怀疑席遥所说的真伪。

    向雨田最后到了哪里呢?他肯定晓得仙门的秘密。至于他在《道心种魔**》卷末留下“破碎虚空”四字,更是耐人寻味。

    自修习**以来,曾想过放弃,可是正要将**置诸脑后的当儿,适逢太平公主和胖公公掩至,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散功,又给花间女刺杀,不得不走上成魔的不归路。创出种魔**的谢眺,在“魔仙”一章里亦是语焉不详,含糊其辞。向雨田在此章注上“破碎虚空”四字,当然大有深意。可知“破碎虚空”正是那最终极的一着,能否到那虚无缥缈的“洞天福地”,全赖此着。“洞天”两字可圈可点,那将是离开眼前天地的出口。

    唯一可倾诉此事的,只有心爱的仙子端木菱。有关仙门的事,他不会告诉任何人,包括万仞雨和风过庭两位生死之交。

    他浑浑噩噩的在迎客室坐下,不一会端木菱来了,坐在他对面,讶道:“你的脸色为何这么难看?发生了甚么事?”

    龙鹰听到自己答道:“我刚见过席遥。”

    端木菱美眸闪闪的打量他,道:“和他动过手吗?”

    听着她仙籁般的声音,龙鹰逐渐平复过来,叹道:“的确动过手,不过是昨夜送天女回家时的事,今早我们到福聚楼去,席遥派人来邀我到他的天师宫见面。唉!”

    端木菱道:“说吧!席遥究竟说过甚么话?令我们的鹰爷失魂落魄的。”

    龙鹰呆看她半晌,道:“如果我告诉心爱的仙子,佛道两家的修练。因为欠缺最后的一着,最终都是劳而无功,只是在这人世轮回打滚,仙子会有甚么感受?”

    端木菱苦笑道:“你说出了所有修道人密藏心底里的怀疑,试问谁敢肯定自己走的路是正确的?所以半途而废者大不乏人,又或有些人表面继续修行,事实上却是热情不再。小女子很高兴你肯和我说这方面的事。我们从来没有谈过这方面的事。对吗?”

    龙鹰道:“小弟即将说出来的,仙子心里最好有个准备,因属信不信由你那回事。唉!真希望可忘掉刚才的所有事。”

    端木菱淡淡道:“不论你说出来的,如何令人震惊。小女子也要勇敢面对。小子快说。”

    龙鹰沉声道:“假设我说这人世一切都是短暂而虚幻,没有任何终极的意义,仙子会很易接受,因为此正为佛家的看法。”

    端木菱点头应是。

    龙鹰道:“又假如我说,道家的成仙成圣,只是自我欺骗的行为,到最后仍没法超越生死轮回。仙子又怎么看?”

    端木菱一双明眸闪动智慧的芒采,平静的道:“那就要看你凭甚么去立论了。”

    龙鹰道:“如果我告诉仙子,这个看似完美无瑕的天地。实有秘密出口,可让我们离开这个人世间,仙子会有何感想?”

    端木菱现出罕有的震骇神色,脱口道:“破碎虚空!”

    龙鹰比她更惊骇。失声道:“仙子也知破碎虚空,我还以为只是向雨田和燕飞间的秘密。”

    端木菱像首次认识他般,用神打量他,道:“谁是燕飞?”

    龙鹰叹道:“此事说来话长。不过却必须详告仙子,因与席遥刚才对我说的话有莫大关系。仙子是否听过仙门的传说呢?”

    端木菱摇头道:“天下四大奇书,敝门的《慈航剑典》和贵门的《道心种魔**》。其源出处均清楚分明。《长生诀》虽是来历不明,但观其古文字,该成书于春秋之初,再被后人以纸本记录下来。可是《战神图录》却似是从没有人见过,所以一直被怀疑其存在的真实性。根据口口相传,《战神图录》的最后一式名‘破碎虚空’,乃天地间最厉害的招数,非人力所能抗拒,其名字本身已充满玄奇荒诞的色彩。如此奇招,超乎凡人的想象,所以敝斋先辈虽知其事,但都抱怀疑态度,认为是有人故作惊人之语,夸大失实。但现在听龙兄说出来,看你的表情,始知确有其事。”

    龙鹰遂将见席遥的经过,和他说过的话,一一道来。

    端木菱用神听着,听罢沉吟片刻,道:“你相信席遥说的话吗?他或许因暴露行藏,自知无望坐上道尊之位,故借此下台阶。”

    龙鹰苦笑道:“我也如此希望。坦白说,我不敢肯定席遥是否为卢循的轮回转世,这种事亦无从稽考,可是燕飞的的确确曾从死里复活过来,且有两次之多。”

    又把向雨田与《道心种魔**》的关系,他在注疏内描述有关燕飞的事,以及他所晓得的,一并说出来。最后道:“向雨田注疏的最后一句,正是‘破碎虚空’,写得没头没脑的,现在我终于明白那代表最后的一着,就是开启仙门,破空而去。我的老天爷,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端木菱露出深思的神色,好一会,香唇轻吐的道:“我要先做一个查核。虽说是近二百年前的事,且值天下大乱之期,但总仍有迹可寻,佛门便有部分记载流转。只要大致证实确有其事,我立即返回静斋,向斋主报上此事。龙鹰呵!你可知道如果此事属实,对我们的冲击会是多么大。”

    龙鹰吃了一惊,道:“那小魔女主婢怎办?小弟还赖仙子送她们坐黄河帮的船返神都。”

    端木菱现出个甜美的笑容,道:“幸好你仍然清醒,记得现实的情况。放心吧!我会和她们一道回洛阳,若国老不反对,我还会带她们到敝斋去,以免她们日思夜想她们的鹰郎。”

    龙鹰尴尬道:“你不思念我吗?”

    端木菱含笑道:“不告诉你。你一向出人意表,但想不到对我的修行仍生出如此势不可挡的冲击,让人家给你一个忠告好吗?入世出世,局内局外,纯是取态的问题,人家不想你有任何大的改变。”

    龙鹰回复一贯的无赖本色,笑嘻嘻道:“说出来后,舒服多了。哈!只要看着仙子,小弟便大感入世和局内之乐。我们何时成亲洞房呢?”

    端木菱欣然道:“听你口吐胡言,小女子舒服放心多了,你刚才应该用席遥的秘密来和小女子做交易,说不定人家肯屈服呢!”

    龙鹰怨道:“这叫后知后觉,想不到仙子竟来耍小弟。快正午哩!你不是要送明惠和明心去和沈奉真争派主之位吗?”

    端木菱好整以暇的道:“这个责任已交托到闵玄清手上,在你来前,她领着上清派最有地位的清真、清贤和清德三大长老,到这里来见明惠和明心。她们见到明心都非常欢喜,决定拥护她坐上派主之位,为期两年。期满后再举行长老会,以决定派主之位。这是非常措施,也是不得已之举。”

    龙鹰涌起离愁别绪,道:“有一段很长的时间,见不到仙子了。”

    端木菱微笑道:“你这家伙最懂哄女孩子,甚么都说得出来,你那套用在小女子身上是不行的。快给我滚,人家还有很多事做。”

    龙鹰笑嘻嘻的站起来,道:“仙子今天的心情很好,笑容甜蜜,随口打情骂俏。不送小弟一程吗?”

    端木菱道:“听到如此惊天秘密,心情当然与别不同。送你一程没有问题,但请谨记这是佛门清净地,不容冒渎。明白吗?”

    龙鹰见她没有丝毫站起来的意思,讶道:“坐着怎送小弟呢?”

    端木菱不答反问,悠然道:“你准备何时离开?”

    龙鹰忍不住的绕桌往她走去,道:“在长安再盘桓三天,我便动身往西域去。嫁给我好吗?”

    到最后一句,他已两手抓着仙子香肩,俯头到她晶莹如玉的小耳旁说出来。嗅吸着她的香气,听着她的心跳和仙体内脉动的声音,龙鹰忘掉了仙门,忘掉一切。

    端木菱轻轻道:“你仍要计较人世间的名分吗?”

    龙鹰吻她吹弹可破的脸蛋,再感受不到任何隔阂,心迷神醉的道:“只要仙子的心嫁了我,人也从我,小弟还有甚么好计较的?”情不自禁地用手指逗着她下颔,将她的俏脸移转过来。

    端木菱被他挑得脸孔仰起,抵敌不过他灼灼的目光,闭上仙眸,娇喘细细的道:“席遥不是说世上没有一件事是偶然的吗?可以想象卢循他虽没法开启仙门,但已变得神通广大,所以写下秘卷,尽述仙门和黄天**之秘,留给自己下一世的轮回去看,其中的前因后果,教人低回深思。正因有缘看到秘本,卢循在席遥这一世惊醒过来,认识到自己今生的唯一使命。”

    龙鹰试探的吻她香唇,还轻轻啜她几下,方依依不舍地移开少许,享受她清香的气息,道:“小弟有个古怪的直觉,席遥杀无姤子,实与道尊之争无关,至于原因,则只有那老小子自己清楚。他醉心周易,为人行事难以测度,武功却不在法明之下,如让他练成黄天无极,谁都猜不到有何后果。”

    仙子不但丝毫没责怪他败坏规矩,主动吻她,还似非常享受,脸泛红霞,令她更是明丽照人,多了龙鹰从未在她身上看过的媚艳之色。(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九章 神魂颠倒

    端木菱勉强睁开仙眸,迎上他的目光,带点娇羞的道:“这样的一个人,绝不会搞风搞雨,因为他已找到了今世轮回的目标,他的‘燕飞’那个人就是你。燕飞不是着卢循练成黄天无极后去找他吗?他现在正是来找你。你可视他为烦恼灾劫,但也可视他为罕世难逢的好对手,纯看你采哪个想法。这是你和他之间的宿命。”

    龙鹰再浅吻她一口,神魂颠倒的道:“仙子为何忽然变得这么乖!”

    端木菱仙眸半闭的道:“今天人家看你第一眼时,首次感应到你的魔种完全被道心驾驽,所以对你说起话来,没节制多了。你明白吗?”

    龙鹰大喜道:“难怪小弟感到仙子今天与别不同,态度轻松亲切。嘿!仙子平时对着我,一直在苦苦克制吗?”

    端木菱终闭上眼睛,红霞更盛,娇躯像受惊的小鸟儿般轻轻抖颤,仙唇轻启的道:“没有你说般的严重,但人非草木,小女子凡人一个,虽因修练剑典,断去七情六欲,却怎抵得住魔种的相克相生?最令人难以抗拒的,是魔种之内隐含你纯净洁美的道心,所以打开始便没想过抗拒你,也抗拒不了呵!”

    龙鹰哪还控制得住,吻上她丰润的仙唇。

    一切都消失了。

    莫以名之的愉悦,从龙鹰的内心深处迸出,其他一切,都像从未存在过,包括仙胎和魔种。他们再不是独立的个体,而是浑融如一的某种超逾了一切的异物。肉身再不复存,他们的神魂化作向四面八方扩展的力量,生生不息。

    他们的天地充盈生机,像鲜花遍开盛放的广阔大草原,没有止境,在无限远处外的无限远处,夜空和白昼相依为伴。循环生灭。

    端木菱坚定地离开他的嘴唇,俏脸辉散着圣洁的亮光,晶莹如玉,轻柔的道:“用这个来送你一程如何?最好是由你送我们离开,明白吗?”

    龙鹰心中充满深刻的情绪,终于得到了仙子的“初吻”。

    再吻她一口,乖乖离去。

    龙鹰回到望江山庄,万仞雨陪了小魔女主婢去逛街;只有风过庭在大花园弄鹰为乐,他立在一道横跨大水池的石桥上,嘬唇呼啸。神鹰振翼高飞,直冲天上。

    龙鹰一边举头看着变成了个黑点的鹰儿,一边道:“你的神鹰比一般的鹰飞得更高,确是鹰里的高手。”

    风过庭道:“武攸宜刚离开不久。”

    龙鹰来到他身旁,凭栏望往水里自由自在的一群鲤鱼,道:“他有甚么话说?”

    风过庭悠然道:“他着我告诉你,已亲自警告沈奉真,若她敢沾手上清派派主之位,会追究她夜袭青城山的事。”

    龙鹰晓得法明在发功。没有了法明和席遥的支持。沈奉真变得孤立无援,纵然上清派仍有支持沈奉真的人,在这种风头火势下,只好偃旗息鼓。等待另一个机会。

    龙鹰却没有丝毫胜利的感觉,道:“席遥走了!”

    风过庭愕然道:“走了!是甚么意思?你干掉他了吗?”

    龙鹰苦笑道:“不!他只是返回南方去,继续修行。”

    风过庭讶道:“他竟肯放弃道尊之位吗?”

    龙鹰道:“他应承小弟让道尊之位暂时虚悬。”

    风过庭皱眉道:“既然如此,你应该喜上眉梢才对。为何却面无表情,还似有难言之隐?”

    龙鹰晓得有诸内形于外,在神态上被好友察破端倪。席遥说得对。自己也像他般被改变了,永远回复不了原状。道:“他因昨夜暴露行藏,如法明般被小弟有把柄执在手里,不得不暂避风头,但他的事仍未解决。唉!坐上道尊之位,对他只是锦上添花,光是天师道的影响力,加上他的才智武功,已使他具有能左右大局的力量。如此后患无穷,小弟怎笑得出来?”

    风过庭问道:“席遥真的这么厉害吗?”

    龙鹰道:“昨夜我使尽浑身解数,仍没法奈他的何。以我看,他的黄天**,可与法明的不碎金刚媲美。”

    心中同时想到,当席遥练成黄天无极,会不顾一切的营造某种形势,逼自己和他生死决战,就像以前的孙恩之于燕飞,不怕自己不就范。想想已教他头痛。

    风过庭点头道:“难怪无姤子落败身亡,道门从此多事了。”

    此时下人来报,闵玄清求见龙鹰。

    风过庭拍拍他肩头,笑道:“我的任务是待在这里等你消息,现在完成任务,应该四处蹓跶,观赏长安的美景,你自己去见玄清吧!该是关于上清派的事。”

    龙鹰心不在焉的道:“还未看够吗?”

    风过庭道:“狄家小姐有命,你晓得回家后,在下立即去知会她,所以你最好和玄清长话短说,不要给她回来撞破。”

    说毕笑着去了。

    内堂。

    闵玄清静坐一角,喝着婢女奉上的香茗,俏脸生辉,配上道服道髻,修长的颈项,发自内心的喜悦,令龙鹰忘掉一切。

    道门美女盈盈起立,笑脸如花的道:“玄清今次来,是代表我门向鹰爷表示谢忱,不可能圆满解决的事,给鹰爷甫到长安便解决了。上清派刚举行过长老会议,决定请明心暂代派主之位,明惠则成了上清派的护法,暂时把上清派稳定下来。”

    龙鹰一把将她搂入怀里,痛吻她樱唇。他现在比任何时间,更需要男欢女爱,以忘掉仙门的事。

    闵玄清情如火热的回应。

    唇分。

    闵玄清满脸红晕,喘息道:“你何时到西域去?”

    龙鹰答道:“是这几天的事,送藕仙上船后,我和过庭、仞雨立即起行。闵大家又何时回神都去呢?”

    闵玄清轻轻道:“我仍要在长安盘桓一段时间。离开前,可抽空来见人家吗?”

    龙鹰怎忍心说不,忙不迭的答应了。

    刚送走闵玄清,小魔女主婢在陶显扬和十多个黄河帮的高手前呼后拥下,大队人马浩浩荡荡的回来。

    只看她们主婢神采飞扬,在马背上仍交头接耳的情况,便知她们玩得兴高采烈。龙鹰亲自伺候她们踏镫下马。

    小魔女用手指戳他胸口,摆出刁蛮女模样,道:“我们买东西的银两,全由陶少帮主代为支付,你快还钱给少帮主。”

    陶显扬在旁听得,笑道:“在下和鹰爷是兄弟,钱财乃身外物,何用计较?”

    龙鹰心甜如蜜,小魔女已视他如夫,否则怎会她花钱,他付银两?不过有了美修娜芙扬州购物的前车之鉴,这笔肯定不是小数目。狄仁杰虽是武周朝廷第二把交椅的人物,却为官清廉,该没多少钱给小魔女挥霍,所以在桃林已将狄仁杰给她的私己钱花光,不得不由陶显扬大破悭囊。

    龙鹰笑道:“难得陶兄这么疏财仗义,异日若有甚么情况,需小弟代劳,出个声便成。”

    陶显扬大喜道:“鹰爷一句话,胜比万金,这个便宜在下是占定了。”

    小魔女“噗哧”笑道:“原来闯荡江湖是这样子的。”又向在旁抿嘴偷笑的青枝道:“我们买了很多好吃的东西,让他们在这里谈个饱,我们进去吃个饱。”领着青枝,娇笑去了。

    她的笑声银铃摇响般送入龙鹰的耳朵里去,龙鹰整个人松弛下来。他现在最需要的是有血有肉的生活,好忘掉与这人世无关的任何事。

    与陶显扬闲聊几句后,陶显扬识相的托辞离开,他则到内堂去会小魔女。

    龙鹰到了内堂,只见小魔女据桌大嚼,吃的是买自长安街头摊档的美食小吃,青枝却不知溜到哪里去。

    龙鹰一把拖起她,便往卧室的方向跑。

    自与她发生**关系后,小魔女的娇姿美态更是层出不穷,对他的诱惑力绝对不在人雅之下。那就是说,每次见着,总想亲热欢好,而每一次也都有宛若初次的新鲜感觉。

    小魔女给他拖得身不由己,骇然道:“你想干甚么?”

    龙鹰微笑瞧她道:“现在是往房间的方向行走,当然是行房而不是行走江湖。”

    小魔女大羞道:“不成!哪有在大白天干这种事的,人家还未吃够。”

    龙鹰见她不肯再踏前一步,将她整个拦腰抱起,小魔女双手自然缠上他颈项,大嗔道:“光天化日,怎都不行。”

    龙鹰抱着她踢门入房,道:“白天行房会被杀头吗?是谁订的规矩?”

    小魔女死揽着他,不让他将自己放到床上去,软弱的道:“我们不是曾约法三章吗?”

    龙鹰和她一起倒往床上去,笑嘻嘻道:“从未听过,和小娘子行完房后,娘子才来向我解说约的是哪三章,现在是干活的好时候。”

    小魔女“噗哧”笑道:“干活?亏你说得出口来。呀!我晓得为何不可在白天干这种事,因为白天是用来工作,晚上方为睡觉的时候。所以有所谓‘日出而作,日没而归’,你想干活,也要待日没之后,否则就是逆天行事,罪大恶极。”

    听着她说得又急又快,却又字字清晰,如珠落玉盘,天籁般悦耳,龙鹰生出忘忧无虑的感觉。

    那**厮磨的感觉,是那末的强烈刺激,是那么有血有肉,不用努力便已全情投入,没暇去想这之外的任何事。

    正要吻她湿润的红唇,享受丰饶甜蜜的滋味,青枝闯进来,见到他们的情况,羞得要找洞来钻的道:“姑爷呵!法明来找你呵!”(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章 边荒旧事(上)

    龙鹰到外堂去,见到是三真妙子,讶道:“还以为是僧王法驾亲临,想不到竟是师父你。”

    三真妙子笑脸如花的道:“有分别吗?僧王正在大门外等你,要与鹰爷私下说话。”

    两人并肩而行。

    三真妙子道:“鹰爷准备何时起程往西域去?”

    龙鹰心不在焉的应道:“该是这两天的事。”接着一震止步,骇然道:“师父怎知我会到西域去?”

    三真妙子道:“消息是宫内传出来的。在宫内,你的敌人该比你的朋友多。”

    龙鹰想到的是武承嗣,他从开始便站在与自己对立的一方,表面的态度虽有改善,但内里却从未改变过。

    三真妙子轻柔的道:“千万勿掉以轻心,出了玉门关,便是突厥人的势力范围,而默啜最想杀的人正是你。”

    龙鹰感到她来自肺腑的关切,道:“师父因何对我这么好?是否爱屋及乌?”

    三真妙子道:“我和太平虽有师徒之名,可是太平出身皇族,怎会理会师徒之情?妙子欣赏你嘛!更从未见过僧王这么尊重一个人。”

    龙鹰道:“可是我刚干掉莫问常。”

    三真妙子漫不经意道:“僧王是个事事以大局为重的人,何况生死有命,怨得谁来?我们边走边说好吗?勿要让僧王久候。”

    龙鹰带头举步,笑道:“师父的名字妙子确改得好,妙不可言。”

    三真妙子现出本色,媚态横生的道:“人家一直在盼你,你却似不屑一顾。千万不要以为妙子居心不良,在床上谁斗得过魔门邪帝?我只是一心一意讨好你,想与你共赴巫山,享受男欢女爱的滋味,你摸人家那一把。妙子没有片刻能忘记。”

    龙鹰听得怦然心动,心呼厉害。道:“这几天是不成的了,异日再看有没有机会。”

    三真妙子与他直出大门,喜翻了心的道:“记着你说过的话,男子汉大丈夫,不可言而无信。唉!你最吸引妙子,令人情难自禁的是非正非邪的言行举止,灵通变化,使人心甘情愿的想向你屈服投降。”

    龙鹰目光投往停靠在对街行人道旁的马车,驾车者正是四大护法弟子的首席护法大胖子“笑里藏刀”檀霸。此时他正笑容可掬的朝自己瞧来,还笑打招呼,但仍被龙鹰看破他眸神内暗藏的杀机,不负笑里藏刀的外号。

    除檀霸外,再没有其他随从。

    龙鹰来到马车旁,向檀霸打个招呼,笑道:“檀兄你好,岁月匆匆,上次见过檀兄后转眼便年多了。”

    檀霸欣然道:“上次多得鹰爷指点。下次若再有领教的机会,我绝不会挑在河旁动手。哈!”

    龙鹰想不到他这么懂自嘲,生出少许好感,朝活色生香立在一旁的三真妙子瞧去。她确是尤物。这般的俏立街头,立即惹得往来者人人注目,且向龙鹰投以艳羡的目光。

    三真妙子反变得神态端庄,道:“鹰爷请登车。”

    龙鹰坐到默默沉思的法明身旁。马车开出。

    法明束音成线道:“你是怎办到的?”

    龙鹰道:“席遥今天见过僧王吗?”

    法明道:“他只使人来传话,说不但放弃道尊之位,还立即返回南方。从此闭关修练,不再理会其他的事。”

    龙鹰叹道:“我真不知如何向僧王解释,又不想骗你。”

    法明大感兴趣的道:“为何不想骗我?我们间你死我活的敌对关系,仍是保持原状。你骗我,我骗你,绝不该有违心的问题。”

    龙鹰耸肩道:“或许大家同属圣门,又或你是我尊敬的敌人,更因僧王曾坦白向我说出伤心往事,令我感到僧王如我般,是个有血有肉的人。”

    接着“咦”一声道:“我们是否在绕着曲江池走?想不到竟与僧王共游曲江。”

    法明沉吟片刻,缓缓道:“事实上我发觉愈来愈难理解席遥,在没有知会我下杀无姤子,已令我大惑难解,不过最想不通的,是拒绝我连手对付你。照道理,他比我更想杀你,且是全无顾忌。到现在他放弃道尊之位,我已完全没法掌握他。”

    龙鹰道:“席遥并非常人,故行事令人难以测度。”

    法明道:“他今早见过你后,立即孤身返回南方,不准人随行。告诉我,他和你说过甚么话?”

    龙鹰道:“僧王清楚孙恩的事吗?”

    法明徐徐道:“我圣门自汉以来,有三个极盛之期,第一个就是东晋末期,第二个是隋唐之间天下大乱之时,两次都是功亏一篑,直至师姐,方竟全功。你道我是否清楚孙恩是甚么人呢?”

    龙鹰道:“僧王自幼在佛门修行,想不到竟清楚圣门过往的历史。”

    法明道:“在圣门,师姐和我均属阴癸派,而阴癸派在两派六道中一直最具规模,由专人主掌纪录,好明辨得失。这些纪录经师尊交由我掌管,因为实不宜由师姐保存,所以对于圣门过往的事,我比师姐更清楚。”

    龙鹰道:“是否真有边荒集这回事?”

    话出口才后悔,因为他根本不该问这方面的问题,愈知得多,愈清楚席遥不是胡言乱语,他只会愈陷愈深,到最后像席遥般难以自拔。只恨好奇是他的天性,不弄个清楚明白,实不甘心。

    法明叹道:“事情的离奇曲折,已出乎我的想象之外。席遥为何向你提起边荒集的陈年旧事呢?与我们眼前的现在有何关系?”

    龙鹰苦笑道:“那燕飞也是真的了。”

    他也知道这句话多么愚蠢,因为向雨田早亲自证实燕飞的存在,只是他有个不切实际的想法,是希望有人能否定燕飞的存在,那他便可当席遥说出来的只是子虚乌有的杜撰。

    法明沉声道:“燕飞不但存在,且是边荒集的第一高手,更是个怎也没法杀死的人,我门当时高手尽出,仍要损兵折将。他最震慑我门的,是杀死了当时我门最善逃遁的高手‘鬼影’,不过他与我门最后却是和气收场。燕飞绝不是善男信女,只因他的生父是我圣门的超卓高手,故肯放我们一马。”

    龙鹰失声道:“燕飞的生父竟是圣门的人?”

    法明朝他瞧来,沉声道:“不但是我门的人,且是你的上任‘邪帝’向雨田的师父,没有他便没有向雨田。而亦因此向雨田成了燕飞的知交好友。”

    龙鹰听得心中唤娘,头皮发麻,没法说出半句话。

    法明道:“我对邪帝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该是邪帝向我坦白的时候哩!”

    龙鹰的头皮仍在发麻。

    难怪武曌从开始便清楚向雨田练成了道心种魔**,因为她从阴癸派的历史纪录里,晓得向雨田活了近二百年后,才忽然人间蒸发的失去影踪,从而推测出他大功告成。种魔**,也是使人长生不死之术。究竟向雨田是死去了?还是已破空而去?则只有老天爷知道。

    正因法明知悉武曌觊觎的是自己的魔种,故有武曌对自己是心怀不轨之说,比胖公公更清楚其中情况。这些阴癸派的秘密典籍,胖公公是无缘翻阅,是武曌和法明师姐弟间的秘密,由婠婠决定他们阅看的资格。

    法明确如他所言,知无不言。迎上法明锐利和机智的目光,龙鹰沉声道:“那僧王是否清楚天穴的事?”

    法明双目现出震动的神色,长吁一口气,道:“阿弥陀佛!竟是与天穴有关系。孙恩和燕飞曾进行多次决战,最后一次在南方一座孤岛进行,事后我们曾派人实地去看,海滩处留下一个大地洞,但因潮涨潮退,在沙滩的部分已给沙石填平,但在岸边部分的痕迹,仍是非常可观,也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现在你忽然提起天穴,可知两者间有密切关系。对吗?”

    龙鹰不知给他逼得多么辛苦,叹道:“不但有密切关系,而且席遥认为两个大地洞都是因燕飞和孙恩而来。唉!怎么说才好呢?”

    以法明自幼修行的锻炼,仍没法控制的露出惊异神色,失声道:“那是人力没法弄出来的东西,边荒集天穴附近两、三里的树木,全被连根拔起,位于天穴中心处的一座废弃古庙,更消失得片瓦不存。对我们来说,天穴是当时的一个悬案,只好相信是由从天上降下来的火石,硬撞出来的。”

    龙鹰心中唤娘,燕飞和孙恩的决战,肯定是在荒庙内进行。

    法明好半晌后,如梦初醒般道:“席遥怎会晓得这些事?”

    龙鹰硬着头皮,瞒一半说一半的道:“他也像僧王般,是从天师道前人的纪录读得这些陈年往事。”

    法明道:“席遥有甚么特别看法?”

    龙鹰遇上最关键的问题,究竟该否告诉法明,还是守着底线,让他一知半解。假如告诉法明,又会有甚么后果?一时六神无主,头大如斗。

    法明骇然道:“只看你现在的表情神态,便知席遥向你说出来的,是惊天地泣鬼神的异事。他因何肯告诉你呢?”

    龙鹰深吸几口气后,道:“因为他把我当作了燕飞,而他自己则是孙恩。我的老天爷,这算甚么运道?”

    法明呆瞪着他,眼神空空洞洞的,显然心内正翻起轩然大波,像他般心乱如麻。(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一章 边荒旧事(下)

    法明自言自语的道:“难道传说中的三佩合一,可以开启仙门,竟是千真万确的事?”

    龙鹰苦笑道:“至少席遥认为是这样子。”

    法明沉声道:“天、地、心三佩,是不是已落入席遥手里?”

    龙鹰很想骗他确是如此,那说不定法明会立即抛开一切,去追杀席遥,好从他身上夺取三佩。只恨他没法做出这种卑鄙行为。

    法明又道:“无姤子是否因拥有三佩又或其中之一或二,致遭席遥杀害?”

    龙鹰颓然道:“不!三佩早合一了,也没有了。”

    法明骇然问道:“那仙门有没有开启呢?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二百年前力能覆灭晋室的大谜团,今天终于解开。根本没有天降火石,只是因三佩合一。”

    说到最后一句,竟忍不住呼吸急促,可知这番对答,对他的冲击是如何大?

    龙鹰陪他喘气。

    与席遥今早的会面说话,像在造梦,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可是现在听大敌亲口证实当年的事,那种有血有肉的感觉是截然不同的,对他的冲击更是以倍数计的强烈。

    两人一时间都说不出话来。

    龙鹰不知道法明的脑袋在动甚么念头,只知自己一片空白,失去思考的能力。

    法明长长吁出一口气,道:“他怎会忽然视你为燕飞?”

    龙鹰很想说,你老哥要问席遥才清楚,却奇怪地不忍骗他,虽然没有道理,却是这刻的感受。这种事知道又如何?根本是没处入手,无法可想。

    龙鹰坦然道:“今早我见过僧王后,冒着雷雨,送闵玄清回家。被席遥偷袭,与他在雷雨里大战一场,两败俱伤。事后他遣人来找我,到他的天师宫见面,说出三佩合一的异事。”

    法明道:“这已是二百年前的事了,可以对席遥生出怎么样的影响力呢?”

    龙鹰尽最后的努力道:“正如我说过的,席遥并不是个正常的人,很难猜测他的想法。”

    法明似是同意,不迭的轻轻点头,沉吟道:“他不但非是寻常的人。且博通古今,精研易理,且能韬光养晦,默默潜修,直至**有成,才谋定后动,一跃在天,摆脱我对他的控制。这样的一个人,绝不会忽然发疯。唉!席遥对仙门的事远不止于相信般的单纯。而是隐隐猜到开启仙门的方法,你更是最关键的人物。难怪他拒绝与本王连手对付你。说不定他杀无姤子,也因要把你引到西都来。邪帝请告诉本王,他究竟说过甚么话?”

    龙鹰道:“他的情况便像当年的孙恩。在边荒得睹三佩合一的威力后,返回南方,抛开一切的修练黄天**,置天师军不理。”

    法明神情肃穆的道:“他在你身上寻到开启仙门的希望吗?”

    龙鹰坦然道:“至少他是这么说。但我怕自己会令他失望,变成了只是生死决战。仙门太过虚无缥缈了。”

    法明叹息道:“都是本王不好,告诉了他你是谁。令他将希望托付到你身上,因为你是第二个练成种魔**的人。除燕飞和孙恩外,向雨田是第三个最有资格开启仙门的人。仙门!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龙鹰感到打心底传来的倦意,道:“若僧王再没有其他话要说,我希望能独自去想想。”

    法明目光投往窗外,徐徐道:“我们仍有合作的可能性吗?”

    龙鹰道:“僧王还有心情想这方面的事吗?”

    法明淡淡道:“可知邪帝对我仍有隐瞒,因为本王的感受虽深,却远及不上你。念在同门之义,现在本王又对你敌意大减,何不说出来一起商量?好过一个人郁在心底。说罢!本王会很感激你。”

    龙鹰苦笑道:“僧王不怕变成我现在的模样吗?”

    法明平静的道:“我自幼修行,通晓佛理,虽然另存异心,但对悟道成佛,超脱生死轮回,从来都是人生的最高目标。故我比你在这方面更有定力。”

    龙鹰道:“席遥本来也像僧王般,但当他得到孙恩大弟子卢循的一本笔记后,彻底改变过来。其中最震撼他的是燕飞与卢循的一段对话,因为燕飞亲口向卢循证实了仙门之秘,并说出‘破空而去’四个字。”

    法明一震道:“破碎虚空!”

    龙鹰呆瞪着他。

    法明庄容转白,吁出一口气道:“破碎虚空,竟就是这么一回事,难怪前人一直认为《战神图录》乃四大奇着之冠。真想不到。”

    龙鹰道:“看来僧王的定力,比小弟好不了多少。”

    法明苦笑道:“仙门的事忽然变得真实起来,而其他的事则失去了往常应有的意义。本王真的感激邪帝,肯向我吐实,因为你根本没必要告诉我。唉!我明白为何你想一个人静思,我比你更需要这么做。”

    龙鹰点头表示明白,起立。

    法明叫停马车,龙鹰推门离开,两人都失去了说下去的心情。

    龙鹰到玉鹤庵去找端木菱。仙子仍外出未返,幸好接待他的尼姑指端木菱早晓得他会来找她,请他到迎客室坐下。等了不到半个时辰,端木菱回来了,在他对面坐下。

    龙鹰劈头道:“不用去查核了,席遥说的全是千真万确的事,由法明亲口证实了。”

    端木菱平静的道:“看着我!”

    龙鹰讶道:“我不是正看着仙子吗?”

    端木菱道:“你只是用眼来看,没有用心去看。”

    龙鹰捧头道:“我很难集中精神。”

    端木菱柔声道:“仙门的事,困扰得你很厉害哩!”

    龙鹰道:“我不明白。事实上听到的等若神仙的传说,没理由令我有寝食难安的感觉。”

    端木菱淡然自若的道:“因为这个神话传说,大有可能是你在这一世的期待。”

    龙鹰骇然瞧她道:“不要唬小弟,我现在受不起刺激,更不想变成另一个席遥。”

    端木菱叹道:“一饮一啄,自有前定。有些事是逃避不了的,小女子也曾想逃避你,但现在还不是要坐在这里,听你吐露心事?”

    龙鹰逐渐平复下来,沉声道:“真有前世今生这回事吗?”

    端木菱道:“你有知道的勇气吗?”

    龙鹰大奇道:“这种事竟可以证实吗?”

    端木菱道:“佛门有位德行极高的人,刻下正在长安,刚才小女子便是去见他,向他请教仙门的事。他说龙鹰你是有缘人,如果你肯去见他,他可以进一步以无上佛法,触引你前世轮回的记忆片段。鹰爷有兴趣试试吗?”

    龙鹰回复了生机般道:“世上竟有法力如此高强的和尚?他是谁?”

    端木菱道:“他就是贤首大师,不论佛法武功,均臻达出神入化之境,不论法明或武曌,对他亦非常惮忌。不过他仍未有出世之意,对你则是另眼相看。”

    龙鹰双目亮了起来,道:“他真的能引发我前生的记忆?”

    端木菱道:“你是有灵通的非常人,且今早已被席遥触发,故而机会很大。”

    龙鹰像斗败公鸡般,打回原形沮丧的道:“仙子太看得起我了,如果知道自己前生是怎样子,今生该怎样子,像席遥那样子,会是很可怕的事。我不敢尝试。”

    端木菱道:“不知道有不知道的好,一切随缘遇。”

    龙鹰自言自语的道:“武曌事实上早晓得仙门之事,我和胖公公可能摸错她的路子。武曌曾亲口向我说过,生命是难以负担的沉重,至少她的生命是那么样。所以长生不死对她是活罪,她求的该是从这生命的重担下得到解脱。我明白了,她最后要的,正是开启仙门,到席遥憧憬的洞天福地去。”

    端木菱同意道:“洞天福地正是佛家指的彼岸,道家所说的仙界。鹰爷对这有兴趣吗?”

    龙鹰急喘了几口气,道:“我现在只想将这劳什子忘掉。我已大致告诉了法明我和席遥间发生过的事、说过的话,只瞒着席遥是卢循的轮回这条底线,我有做错吗?”

    端木菱微笑道:“怎会有对与错?要怪便怪老天爷,怪他给你安排了这般的命运。试想想看,换过另一种情况,你肯告诉法明吗?若仍是以前那种关系,法明亦无颜来向你寻根究柢。”

    龙鹰轻松起来,点头道:“一饮一啄,均有前定。又如席遥常挂口边的,天地之间,莫不有数。”

    又记起某件事,道:“仙子刚才说,曾想过逃避我,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端木菱若无其事的道:“是我初见你时的事了,久远得差点忘掉。”

    龙鹰紧张的道:“你还会逃避我吗?”

    端木菱美目生辉的含笑道:“小女子早认了命,否则先前怎肯让你得逞?”

    龙鹰大喜道:“不若我们再亲个嘴儿?刚才亲嘴的滋味,到现在我仍是回味无穷,肯定与仙胎魔种有关。”

    端木菱欣悦道:“恭喜鹰爷,终告回复正常。”

    龙鹰错愕道:“真的回复正常了吗?这么的容易?”

    端木菱好整以暇的道:“光看你现在色迷迷的模样,便知以前的龙鹰又回来了。小女子也很想晓得你前世是甚么东西,为何今世变成这个样子?”

    龙鹰尴尬道:“为夫这么惨,娘子竟来耍我。”(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二章 计划未来(上)

    端木菱俏皮的道:“小女子是有感而发呵!”

    龙鹰深吸两口气,头脑回复清醒。法明那番话,刺激得他差点道心失守,魔种叛主,幸好有端木菱这服灵丹妙药。岔开道:“明惠和明心怎样哩!”

    端木菱嗔怪的道:“终于记起她们。明心留在上清派暂代掌门之位,明惠则留在明心身旁照拂她。她们特别叮嘱,着我请你在离长安前,怎也要见她们一次。”

    龙鹰点头道:“这个当然,我怎可不告而别?”

    端木菱道:“定好出发的日子时间吗?”

    龙鹰道:“我已和黄河帮的少帮主陶显扬商量过,后天送仙子和小徒弟主婢登船后,我们立即起程。”

    端木菱道:“很快你会淡忘仙门的事。”

    龙鹰道:“仙子正是我的洞天福地,怎会忘记?我们何不趁这两天,偷偷成亲洞房?”

    端木菱玉颊霞生,嗔道:“最不可以的正是这两天,首先是你的道心不稳,其次是我的仙胎仍未成气候。得寸进尺,真的岂有此理。”

    龙鹰呵呵笑道:“那回来后再择吉日成亲,不要逃避,你的仙口说过不会逃避我的。”

    端木菱白他一眼,道:“谁逃避你了?”

    接着道:“快回望江山庄去,累仙儿久等,会有你好受的。”

    说毕起立送客。

    龙鹰朝她走过去,道:“小弟现在病入膏肓,最需要的是仙子这帖灵药仙丹。”

    端木菱嗔道:“龙鹰呵!不可以。噢!”

    龙鹰一把将她搂入怀里,在她全无反抗的意思下,寻上她的香唇,痛吻起来。

    仙子的樱唇转瞬后变软变热,强烈地反应。

    难以形容的感觉以他们为中心蔓延,寛广深邃。他们的身体滚烫火热,两唇交触处如若一团烈焰,燃烧着他们的魂魄,激起阵阵光彩夺目的涟漪,却只有他们的心灵感应到。

    静室消失了。

    天旋地转,莫以名之的愉悦紧攫着他们的全心全灵。结实的地面变成广阔的虚无,他们正穿越永恒,和虚无结合在一起,陷进一片浑沌里去。

    “当!”

    不知何处传来一响清脆的锤音。

    端木菱娇躯剧颤,推开龙鹰。满脸娇羞的道:“好险!你令人家迷失了。快走。”

    龙鹰返回望江山庄的路上,一直在回味那记“拆散”他和仙子的钟音。以他的灵锐,仍没法掌握钟音的来处,似远又近。更令他惊异的是钟音的法力。

    钟音响时,似有一道清泉灌顶而下,钻入脑壳内,千川百河似的从上而下,开天辟地般令他整个人往上升华,空灵透逸。迷糊的道心立转清明,无比受用。

    谁人如此神通广大?确是耐人寻味至极。

    他终于享受到与仙子的抵死缠绵,端木菱的娇媚热烈,是他从未想象过的。仙胎和魔种激荡下燃烧起来的爱火,将他们的心灵浑融结合。也如端木菱所言,她的身心完全没法拒绝他,任他为所欲为。若非钟音及时赶至,后果确是难以逆料。当时他的魔种完全被仙胎激发,魔欲遽盛。除占有和征服仙胎外,再没有第二个想法。

    敲钟者是谁呢?

    他有个直觉,端木菱绝不会告诉他答案。

    踏入山庄时,正是黄昏时分,地火明夷,天气转冷,寒风阵阵,喷出来的是一股股的白气,以他的体质,也感到多穿件衣服该舒服点。

    小魔女主婢正盼他回来一起晚膳,出奇地狄藕仙没有半句怨言,又不问他关于法明的任何事,欢天喜地的迎他入座。

    龙鹰讨好的为她们的碗子夹满食菜,笑道:“两个小子还未回来吗?”

    小魔女道:“万小子去了和他剑派的人喝酒,风小子则到北苑的青楼去风流快活,不要管他们。”

    青枝“噗哧”娇笑道:“我们只管自己,所以姑爷今晚陪小姐。”

    龙鹰看看青枝,又打量小魔女,色迷迷的道:“对!我们只管自己。哈!青枝!你说你的小姐是否像你那般,身体比以前丰满了?”

    小魔女笑骂道:“死色鬼!”

    青枝则俏脸羞红,吃吃娇笑,内堂登时春意荡漾,纵然际此天寒地冻之时,仍有温暖如春的感觉。

    三人放怀大吃,郎情妾意,不知吃得多么畅美。

    龙鹰拍拍肚子,心中仍在感激钟音,将以前的自己招魂般招回来,不再因仙门的困扰致失魂落魄,享受到做人的乐趣。笑问道:“闯荡江湖好玩吗?”

    小魔女喜翻心儿的道:“比我想的还要好玩百倍,有时虽然辛苦点,但脱离险境后,却令人回味无穷,分外感受到惊涛骇浪后的舒适安乐,爽透哩!”

    最后一句是模仿龙鹰的神态语调说出来,非常传神,说罢还送他一个媚眼儿,娇态横生,诱人至极。

    龙鹰心痒难熬的道:“最大的乐趣来自哪个部分呢?”

    小魔女白他一眼,清楚以眼神说出“小子又来了”这句话,不过嗔中藏喜,不用说也知被龙鹰调戏得非常受用。

    龙鹰知他的仙儿不会回答他,转逼青枝道:“由你来说。”

    青枝满脸通红的道:“最好的部分,是陪姑爷和小姐一起赏月。嘻嘻!”

    小魔女忍俊不住,喘笑骂道:“死丫头,竟敢助长这小子的色焰。嘻!色焰!”

    龙鹰伸个懒腰,道:“闯荡江湖,陪吃陪睡,现在吃饱了,不用小弟说,也知该干甚么呵!”

    小魔女娇嗔道:“哪有吃得肚子胀鼓鼓的去睡觉,不健康的。咦!”

    三人同时望往窗外,雪粉飘飘,从天而降。

    龙鹰跳将起来,大喜道:“我们终遇上长安的第一场大雪,来!娇妻们,我们一起到山庄最高处的亭子,好好欣赏。”

    “真美!”

    整个天地都净化了。听着小魔女娇甜的声音。他左右两手分别抄着她和青枝柔软纤巧的腰肢,极目白茫茫的长空。

    小魔女俯瞰大雪里的曲江池,心迷神醉的再次道:“真美!”

    漫天飞雪里,远近灯火变成一个个模糊的光蒙,龙鹰记起洛阳大雪,与武曌泛舟洛河的情景。他与大周女帝,建立起扑朔迷离的关系,到现在这一刻,他更摸不清武曌的心意。

    小魔女柔声道:“鹰郎放心到西域去吧!师父说会带我们回静斋玩儿。”

    龙鹰讶道:“你不怕闷坏了吗?”

    小魔女喜孜孜道:“怎会闷呢?我今次真的是上山修练,异日再次闯荡江湖。你再不准撇下人家。”

    龙鹰欣然道:“仙儿真懂事。”

    每个人都会有他们的另一面,接触多了,才会向你显露真面目。

    龙鹰被她唤鹰郎的软语、天真的神态、乖得要命的罕有模样惹得心中生热,笑道:“该是登榻睡觉的好时候,外面下大雪,我们则在温暖的被窝里闯荡江湖,爽透哩!”

    小魔女红着脸儿道:“早知落入你这江湖强徒手上,没有甚么好结果的,天刚黑便要陪睡。是哪门子的道理?”

    青枝娇笑道:“当然是龙家的道理,青枝陪小姐一起壮烈牺牲好了。”

    小魔女笑嘻嘻从他的手脱手开去,改为牵着他的手,媚态横生道:“陪便陪吧!你这小子今天不知是否撞邪。精神恍惚,行为古怪,到现在才正常些儿。”

    龙鹰牵着两女火热的手,感觉着她们同样火热的心。目光投往大雪深处。心忖人生是否来来去去的不住循环,包括生命在内。他庆幸自己缺乏探查前世今生的勇气,这种事模模糊糊便好了。

    小魔女主动拉着他的手。离开亭子,往宅舍举步。

    龙鹰一觉醒来,外面的世界已变成银霜遍地,素雅高洁的纯净世界。从房内透窗望出去的松树,披挂雪花,积雪压枝,若如把天上的白云连接起来,银装素裹,一片和平宁洽。

    昨天因没睡而来的疲倦一扫而空,怀里是小魔女粉雕玉琢般的动人**,青枝则不知溜到哪里去。

    龙鹰细审狄藕仙的娇颜,见她眼皮轻颤,知她在装睡,轻吻她鼻尖道:“今天我们到甚么地方玩儿去?”

    小魔女仍不肯张开眼睛,道:“今天约了少帮主,他会带人家到城外的三清宫拜祭道尊,来回怕要一整天,你有空吗?”

    龙鹰爱怜地吻她香唇,道:“恐怕不行,仙儿会怪我吗?”

    小魔女睁开美眸,含笑道:“真是婆妈,早就没想你会去。你便像爹,东忙西忙的,仙儿可没闲情去理会。”

    又道:“不过晚上你须陪人家。不管你的白天,只管你的晚夜。”

    龙鹰笑道:“原来陪吃陪睡的是小弟,给小魔女占了大便宜还沾沾自喜。”

    小魔女大嗔道:“是你占人家的大便宜。”

    龙鹰笑道:“再占一次如何?”

    来到外堂,青枝正伺候万仞雨和风过庭吃早点,两人谈笑甚欢,隔远便听到他们的笑声。

    龙鹰在两人旁坐下。

    风过庭递来一把连鞘匕首,笑道:“想不到在西都可以买到这么好的东西,共买了三把,刚好一人一把,想多买一把也没有。”

    龙鹰取过匕首,找出来一看下,赞叹道:“果然是上等的利器,刃体这么薄,真不知如何打造出来的。”

    转向万仞雨道:“万爷又买了甚么好东西?”

    万仞雨耸肩道:“万某人忙着应酬众多师兄弟,购物方面由公子全权负责。”

    龙鹰大讶道:“还要买甚么东西呢?”

    风过庭道:“没甚么,只买了三匹上等丝绸,每人负责带一匹。”

    龙鹰不解道:“我们到塞外是去追求美女吗?带丝绸来干啥?”

    两人对望一眼,为龙鹰的无知失声大笑。(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三章 计划未来(下)

    万仞雨道:“离长安后,我们北上渡过黄河,经兰州、凉州,沿祁连山至张掖、酒泉、敦煌、玉门关。出玉门关后,往西北走,沿有‘死亡之海’之称的塔克拉玛干大沙漠,朝龟兹去,那是我们的第一站。”

    龙鹰沉吟道:“照万爷猜估,从这里到龟兹去,需时多久?”

    风过庭道:“没有两、三个月,休想办得到。”

    万仞雨道:“今次我们不是去游山玩水,西域形势险恶,山川纵横,沙漠广被。敌人在战场胜不过我们,会使出暗袭伏击等手段,且形势倒转过来,今次是到敌人的地盘去,一旦给敌人盯上,我们肯定没命回来。”

    三人中,以他的阅历见闻最广,所以龙鹰和风过庭都以他马首是瞻。

    万仞雨续道:“今次最精采的地方,是敌人会以为我们是直赴吐蕃,没想到我们先上龟兹,所以出玉门关后,只要我们能成功撇掉敌人,敌人只好布重兵于往吐蕃去的多条路线,捉错我们的路向。如此该可无惊无险的到龟兹去探我们的美人儿。”

    风过庭补充道:“我们要过城镇而不入,专拣偏僻的路径走,这样如有人在后追蹑,将瞒不过在下鹰儿的眼睛。”

    龙鹰提议道:“最好是来个昼伏夜行,更万无一失。唉!我最担心的是美丽的秘女万俟姬纯和她的族人,他们确是善于隐藏和追踪的高手,我便差点吃大亏。”

    万仞雨道:“到了适当时机,我们可反过来设陷阱整治他们。”

    风过庭叹道:“若秘人的主事者不是智计过人的秘女,你的方法或会有效,现在我则不敢乐观。”

    龙鹰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甚么场面未遇上过?”

    又道:“究竟买丝绸有何作用?”

    万仞雨笑道:“遇上长居沙漠边缘地带的游牧民族,黄金也不管用。但送上丝绸,保证得到他们的热情款待。哈!出外靠朋友,既是朋友,当然有送礼之义。”

    龙鹰叹道:“万爷想得周到。”

    风过庭道:“我们还下定决心,来个逢漠不入,因为绝不好玩。”

    龙鹰向万仞雨道:“你到过沙漠吗?”

    万仞雨道:“小沙漠闯过两次,但已很吃不消,那根本不该是人去的地方,天气变幻莫测,一时热得要命。一时冷得发抖,沙暴说来便来,了无生机。”

    接着又道:“不过听说最可怕的仍是塔克拉玛干,不但是塞外最大的沙漠,还被称为会流动的沙漠,东西长近二千里,南北达五、六百里,布满沙山沙垄,沙丘或成蜂窝状、又或羽毛状和鱼鳞状。复杂多变。听当地人说,沙漠深处有两座红白分明的高大沙丘,叫神山,我曾想过到沙漠去寻找。最后给当地人好言劝止。他奶奶的,没有人带路,我更不敢进去。”

    风过庭好奇问道:“这么说,万爷至少到过‘死亡之海’的边缘区域。”

    万仞雨道:“确是如此。塔克拉玛干四周河道纵横。如且末河、和阗河,胡杨和柽柳沿河密集生长,形成环绕沙海的绿色地带。聚居着各式民族,非常兴旺。”

    龙鹰赞道:“万爷确是见多识广。”

    风过庭道:“龟兹在塔克拉玛干的北边,吐蕃却是在其南面,我们岂非要绕着沙漠走?”

    万仞雨道:“幸好有条和阗河,从北至南纵贯大沙漠,被誉为死亡之海内的活道,沿河绿洲相连,那也是茫茫沙海里唯一充满生机的地方。”

    龙鹰道:“但若给敌人截击,唯一的活路是往两边的沙漠闯。”

    万仞雨道:“所以今次成败的关键,就是不可让敌人晓得我们是到龟兹去。”

    起立道:“今天我还有几个应酬,要先行一步。”

    说罢去了。

    剩下风过庭和龙鹰两人,你眼望我眼,都有点不知从何说起的异样情况。

    风过庭道:“席遥的事,是否解决得太容易呢?”

    龙鹰问道:“仞雨是否有同样的疑惑?”

    风过庭道:“昨夜他喝得酩酊大醉回来,尚未有机会与他讨论这方面的事。”

    龙鹰不忍骗他,道:“其中确有非常微妙的情况,你可以当他是个想成仙想得疯了的家伙,故不可以常理测度他的行为。有机会再告诉你细节。”

    风过庭不满道:“你现在很忙吗?”

    龙鹰道:“明早起程,不忙是骗你的。我今天须趁小魔女去祭道尊时,去见明惠、明心和闵大家,今晚我们再到福聚楼吃晚饭如何?”

    风过庭道:“玄清确是对你另眼相看,说不定已真的爱上了你。”

    龙鹰失声道:“她的爱竟有真与假的分别吗?”

    风过庭道:“她对男女关系一直采取游戏人间的态度,不知伤透了多少自命风流者之心,对你是难得的着紧。每次见到在下,都忍不住探问你的状况。”

    小魔女来了,两人连忙闭口。

    狄藕仙偕青枝来到他们身旁,道:“少帮主来了,我们要动身哩!”

    两人送她们出大门,挥手道别后。龙鹰道:“不如一起去见明惠和明心如何?”

    风过庭道:“她们要见的是你,并非在下,何况我还要去搜购点今次远行的必需品,你自己去风流快活好了。”

    龙鹰失笑道:“风流快活?真会说笑,上清派是道门正统大派,我去坏她们新任派主的清修,成何体统?哈!我们边走边说。”

    风过庭道:“不骑马吗?”

    龙鹰与他并肩步入长街,转左,道:“让雪儿休息一天吧!”

    风过庭道:“听说法明昨天亲来找你,有甚么话说?”

    龙鹰漫步街头,两旁景物令他目不暇给的左顾右盼,道:“还不是问有关席遥的事。”

    风过庭道:“法明的城府阴沉得令人害怕,给你杀了他的拍档莫问常,仍像个没事人似的。”

    龙鹰心忖除了端木菱外,没人晓得武曌和法明与自己是同门的关系,所以更难理解法明和自己间敌友难分的情况。道:“说到底仍是利害的关系,杀不死老子,只好暂时讲和,更希望我为他隐瞒圣上。”

    风过庭道:“你对席遥的事,似有难言之隐。”

    龙鹰拍拍他肩头,道:“路上再告诉你。”

    说毕与他分头去了。

    到了明惠和明心所在的上清观,龙鹰给吓了一大跳,只见观内人山人海,聚满信众,来者仍络绎不绝的拥挤入观。

    上清观乃上清派在西都的主观,等若帮会的总坛,规模不在城外的天师宫之下,却是位处城内,可见唐室对上清派的重视。

    龙鹰扯着个正要入庙、书生模样的年轻人问道:“发生甚么事?”

    书生答道:“你不晓得吗?圣丹娘娘在此修真养道,设坛弘法。圣娘刚登上主圣之位,泽被众生,灵验如神,大家都是来祈福延寿的,不少病患祈福后竟霍然而愈,神奇至教人难以相信。失陪了!”

    摆脱龙鹰的纠缠,匆匆入庙去也。

    龙鹰呆瞪着书生没入观内广场人群的背影,开始有点明白因何上清派的元老肯支持明心坐上派主之位。无姤子之死,令上清派陷入风雨飘摇的状况,而明心却因神奇的女丹,成为道教传说中的圣丹娘娘,对信奉道教的群众有强大的号召力,可以尽洗颓风,不但将上清派的情况稳定下来,且可以进一步弘扬上清派,一如眼前的盛况。

    明心昨天登上派主之位,今天已是万众来朝之局,事实说明了一切。想想明心的天真圣洁模样,连他自己也要生出膜拜的冲动,可想而知其他人看到她时是怎么样的感受。

    正不知如何挤进去,闵玄清的声音在旁响起道:“鹰爷在头痛怎样去见你的明心吗?”

    龙鹰往旁瞧去,美丽的风流女冠俏生生的立在身旁,笑脸如花,龙鹰大喜道:“有闵大家引路,我的难题自可迎刃而解。”

    闵玄清俏皮的道:“刚好相反,我如你般没有办法,所以在门外看热闹。明心自昨天登位后,便在大殿登坛作法,闭目冥坐,直至此刻。此事一传十,十传百,西都城内外的信众闻风而来,据说还有人拜完明心后,病疾霍然而愈。明心的女丹确是名不虚传,现在派内长老人人感到做出正确的决定,本不同意者全改变了态度。”

    龙鹰道:“难道没有另一道门吗?”

    闵玄清道:“有又如何?明心在现今的情况下怎能分身见你?明惠又要陪她的小师妹。你来过便成,玄清会告诉她们的。”

    龙鹰心忖女丹确是神奇,要自己这样一动不动的坐上一天一夜,肯定办不到。道门中恐怕亦没多少人做得到。何况还不知她会继续坐多少天?

    闵玄清凑到他耳边道:“便当你是来找人家,好吗?”

    龙鹰心中一热,点头道:“上次是在浴池,今次好该探访闵大家的香闺。”

    闵玄清扯扯他的衣袖,领路而行,登上她停在一道横街处的马车。

    两人肩碰肩亲热的坐在一起,马车开出。(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四章 女冠心声

    闵玄清仍蛮有兴致的透过车窗遥看观门热闹的情况,直至去远,轻轻道:“听说你今早见过席遥后,席遥立即卷铺盖回南方去,是否确有其事?”

    龙鹰点头道:“的确是这么样,算他识相,自动自觉的放弃道尊之位。”

    闵玄清别过头来,深情的看着他,无限温柔的道:“不论站在道门的立场,又或个人,玄清都很感激你。”

    龙鹰凑过去轻吻她的红唇,道:“你这样说,小弟放心哩!最怕你骂我昨天坏得要命。”

    闵玄清“噗哧”娇笑,送他个媚眼,还主动回吻他,喜孜孜的道:“你确是坏得差点要了玄清的命。平时你机变百出,想不到和人家好时亦是千方万法,教人应付不来,最后只好任你鱼肉。羞死人哩!”

    龙鹰感到仙门离他更远了,眼前火辣的现实彻底占据了他的思维,全情投入与这道门著名美女的爱情游戏,道:“明知小弟会鱼肉闵大家,因何仍要引狼入室?”

    闵玄清媚态毕露的道:“因为人家给你使坏后,到这刻仍是回味无穷。还记得我们在神都宫内第一次见面吗?隔远狠盯着人家,一副sè中饿鬼的模样,玄清从未见过这么大胆无礼的目光。”

    龙鹰心甜如蜜的道:“可是当时闵大家还不遗余力的鼓励小弟,恳请小弟放手追求你呵!”

    闵玄清白他一眼,娇嗔道:“哪是这样子?太夸张哩!不过人家确是抵受不了你那双魔眼,情难自禁。”

    接着抓着他的手臂,变得像个小女孩般摇晃道:“昨天你和人家欢好后,想做完早课立即往福聚楼去,岂知一坐下竟晋入坐忘的境界。直至正午前方苏醒过来,还差点误了到上清观去。”

    龙鹰爱怜地亲她左右脸蛋,道:“小弟是否已立下大功呢?”

    闵玄清整个人伏入他怀里,用力搂紧他的腰,昵声道:“是天大的功劳,因为今早我亦进入坐忘的妙境,体内阳火浑融发动,道境无穷,玄清很开心呵!”

    龙鹰低头放肆的吻她的耳朵。喃喃道:“最紧要的是玄清肯让小弟寻开心。”

    闵玄清哪堪他魔气的刺激,娇躯抖颤,玉白的花容被火红占据,连天鹅般的玉颈都红透,喘息着抗议道:“你想别人听到吗?”

    龙鹰移离她的耳朵。赞叹道:“闵大家现在的模样最动人。”

    闵玄清勉力坐直身体,不胜娇羞的横他一眼,道:“谁家女子可抗拒你呢?”

    龙鹰调侃她道:“闵大家不是说过,怕对小弟动情吗?”

    闵玄清双手缠上他脖子,在他耳边呢喃道:“玄清自少便看穿礼法的虚伪质,遁入道门只是想取得个可我行我素的位置,一个可以被社会接受的身份。人家追求的。并不是道德上的完善,而是在寻找自身存在的意义和目的。”

    龙鹰怎想得到闵玄清在这种如火如荼的时刻向他倾吐心声。这番话语对他来说既新颖又大胆,在这个男尊女卑的社会里,闵玄清在某一程度上等同武曌。当然过程和规模截然不同,但都代表着原身不由己的女xìng,在这男权当道的世界,开辟出zì yóu自在的天地。武曌更是君临天下。掌天下众生的福祉。

    道:“玄清找到yù得的东西吗?”

    闵玄清道:“玄清虽勤于修行,却从来没有期望。对人家来说,存在的最大意义便是存在,没有了存在,一切都没有了。所以采取任xìng而行的生活态度,遇上心仪的人,每次都全情投入,但欢娱过后,热情会很快退却,直至索然无味。男女之事,宛如在人生的黑暗里燃起焰火,但转眼熄灭,又重归于失。直至遇上你,焰火愈烧愈烈,直有燎原之势。人家一直在寻找的,或许可在你身上得到。”

    龙鹰大感兴趣的问道:“玄清在我身上寻到的,是怎么样的东西?”

    闵玄清道:“玄清最爱禅坐。只有在冥思里,才能从空无里去寻找我的原,希望能回到生命初始的境界,与某一神秘不可测、超然于人世的力量结合。”

    龙鹰想不到她有这么超卓的见地,一时说不出话来。

    闵玄清仰起上身,看着他的眼睛,柔情似水的道:“昨天早上,我们竭尽全力的欢好,那是玄清从未试过的滋味,令玄清到达了似是永恒的境界。甚么都忘掉了,生命变得无有穷尽,而在无穷之下又有无数的无穷,原之下有更多的原。我一直追求的某种东西若隐若现,人家没法捕捉,也叫不出名称来。当你到达某一个层面,却发现底下有更多层次,将人家推向某一从未逾越的境界。这样说,你能明白吗?”

    龙鹰轻吁一口气,吻她香唇,道:“玄清现在说的,是没有凡人能明白的东西,该是小弟的魔种在作怪。哈!让小弟的魔种再作怪如何?”

    闵玄清重重吻他一口,一双美目燃烧起来,娇媚的道:“鹰爷以为今天玄清肯放过你吗?”

    又往窗外一瞥,欢喜的道:“到家了!”

    龙鹰离开闵玄清的大宅,天上漫空飘雪,雪粉将古城同化了,纯净洁美,路面积雪数寸,踏上去发出“喀喀”之声,提醒着这是个被白雪征服了的世界。

    这次与闵玄清的结合,其感觉更胜第一次。听了闵玄清的心声后,龙鹰特别留神,不像第一次般纵情欢享,而是全心全灵的体会品尝。魔种在道心的引领下升华了,可能也令闵玄清更接近她一直在寻找、虚无缥缈的“某种东西”。

    从闵玄清这位可在现今社会特立独行的女xìng身上,他得到全新的认识。男尊女卑,是利己主义下的产物,男耕女织,该是合作伙伴的平等关系,但当国家体制出现,男xìng占据了大小权力中心,女xìng便成为男xìng的附庸,再难为自己做主。

    从这个角度去看,才可以明白武曌改朝换代,登上女帝宝座的意义。武曌会否正因这样的想法,故希望可将她的大周皇朝延续下去呢?

    就在此刻,他生出无比怪异的感觉。

    没有起始,也没有终点。

    生活和世界只是一座封闭的大监狱。

    也在此刻,他晓得仙门仍在主宰他的想法。

    到达福聚楼,万仞雨早到了,为他斟茶。笑道:“风公子去看你的小魔女,好接她到这里来,当然打着你的旗号。”

    龙鹰心叫惭愧,目光投往窗下飘雪中的跃马桥,行人稀疏。道:“还以为你忙得来不了。”

    万仞雨道:“忙完了。你这小子风流得很,小心狄家大小姐吃醋。”

    龙鹰道:“此事恁地奇怪,小魔女在这方面有时很认真,有时又毫不介意。”

    万仞雨笑道:“有名字你叫的,是魔女,国老便领教得最多,刁蛮起来时,人见人怕;可爱时则使人心软。变化无方,小魔女之名,正因此而来。”

    龙鹰失笑道:“竟有这么一个典故。”

    万仞雨道:“小魔女之所以可以成为小魔女,全赖她有个开明的父亲,换了别的闺女,谁肯让她出来抛头露面的作恶。哈!平心而论,你对她的影响该是好的,至少认识你后,愈来愈漂亮迷人,连我和公子都看得心动,不过念在一场朋友,放过你吧!”

    龙鹰叹道:“万爷真会说笑,只要不是盲的,都看得出你对聂大家忠心耿耿,尽心报美,哪会放小弟的小魔女在眼里?”

    万仞雨笑道:“不和你争论这方面的事,因为远及不上你的不知廉耻。”

    龙鹰窝心温暖,感觉着和万仞雨间的兄弟之情。

    万仞雨道:“师父特别挑选了三匹一等一的年轻健马,帮我们负载行装。明早他还有特别安排,保证我们可安全上路。”

    龙鹰讶道:“有甚么安排?”

    万仞雨道:“师父会亲自领队,率二千派弟子,在方圆百里之地放哨,以保证没有人可跟踪我们。”

    龙鹰欣然道:“多谢令师哩!此事对我们有利无害。”

    万仞雨道:“还以为你会嗤之以鼻。”

    龙鹰道:“小弟怎敢?”

    两人对视而笑,生出知己的感觉。

    风过庭来了,神sè凝重,坐下道:“今天我四处找人打听西域现时的情况,听到一件很古怪的事。”

    两人忙问详情。

    风过庭道:“听说突骑施发生内乱,突骑施之主娑葛和手下大将阿史那忠节不和,曾火并多场,阿史那忠节不敌,但竟得吐蕃出兵帮忙,暂时稳住阵脚,但不知为何,突骑施王竟迁怒我们大周,杀了出使当地的御史中丞冯嘉宾,又使其弟遮弩进犯我境。遮弩手段凶残,所到处人畜不留。他nǎinǎi的!”

    万仞雨皱眉道:“谁人如此清楚西域的事?”

    风过庭答道:“告诉我的人是西都正二品的大官宗楚客,他与阿史那忠节私交甚笃,后者有起事来都找他商量,他现在准备动身到西域去,看可否摆平娑葛和阿史那忠节的纷争。”

第一百四十五章 厘定路线

    龙鹰道:“吐蕃因何要出兵助阿史那忠节?”

    风过庭道:“在下听到吐蕃两字,连忙查根究柢,可是宗楚客却语焉不详,只说吐蕃发生叛变,吐蕃王在一场宫廷斗争内被杀,但真正的情况却不清楚。”

    龙鹰登时如堕深渊,失声道:“甚么?”

    万仞雨明白他的心情,道:“我们必须改变行程,立即赶往吐蕃去。”

    风过庭道:“虽然行程变得落入敌人的计算里,但再没有别的选择。”

    龙鹰瞬即回复冷静,道:“不!直扑吐蕃,等若灯蛾扑火,未到吐蕃已给人宰掉。我们仍依原定路线,到蒲昌海后才南下,设法越过阿尔金山,进入吐蕃。”

    万仞雨道:“这不失为权宜之计。”

    转问风过庭道:“宗楚客认为娑葛是怎样的一个人?”

    风过庭道:“娑葛有谋有略,野心极大。其弟遮弩则骁勇善战,兵力达二十万之众。现在娑葛的牙帐设在碎叶城,叫大牙;又以伊丽水流域的弓月城作为小牙。如果不是突厥人势大,恐怕娑葛早四出攻掠,现在则只是以抢掠为主,好壮大实力。”

    龙鹰思索道:“这么说,娑葛该如孙万荣般,是突厥默啜的眼中刺。吐蕃攻打娑葛,会否是与默啜有关系呢?”

    风过庭道:“如果你猜测无误,吐蕃的内乱,该亦直接与默啜有关系。”

    万仞雨道:“默啜既可在我们的地方布下大江联,当然亦可对吐蕃使用同样的策略。”

    此时饭菜来了,但三人都失去了心情,食不知味。

    原本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感觉,消失得无影无踪。

    龙鹰苦笑道:“真恨不得能胁生双翼,立即飞往高原去。”

    两人只要想想横空牧野和美修娜芙生死未卜,便清楚他此时的心情。

    龙鹰倏地起立,道:“我们今晚走!”

    两人呆瞪着他。

    龙鹰又坐下来。颓然道:“当我没说过吧!”

    没到过西域的人,要到身历其境,方晓得山川形势的险恶、道路的艰难。龙鹰三人告别长安,依计划朝西北走,昼伏夜行,一路上无惊无险,到最后,已忘记了或许正在虎视眈眈的敌人。

    除了上路的最初数天,龙鹰心焦如焚的波动情绪平复下来,变得冰雪般冷静。魔种发挥着应有的作用。

    他们渡过黄河,经武威、张掖、酒泉、敦煌,出关进入半荒漠的地域。

    天气转热,他们在一道大河旁扎营休息。千里空寂,除陪伴他们的稀疏树木外,不见人踪。

    雪儿等六匹马儿,聚在河滩喝水吃草,他们则坐在岸旁石上,分吃干粮。

    左方地平线远处。是连绵不绝的高山峻岭,隐见雪峰,右方是无尽的平地。高挂天上的太阳,把荒漠的各种色彩。浑融在眩目的白光里,远处的景物变得模糊不清。

    万仞雨指着南面的山脉道:“如果我没有记错,山脉里那高耸出来的白点,该是大雪山。峰顶终年积雪,没有人能攀上去。山后就是吐蕃人的高原。”

    龙鹰叹了一口气,那种可望不可即的感觉。令人难受。

    风过庭道:“要到出关,方明白我们是如何愚蠢。只要敌人晓得我们是到吐蕃去,就能以逸代劳地在我们的必经之路拦截我们。最不利的,是到现在我们仍未摸清登入高原的路径。还要去问人。”

    万仞雨遥观南面重重险阻、延绵不绝的崇山雪岭,苦笑道:“由于我们的本意是先到龟兹去,忽然改变行程,思虑不周,致进退失据。聪明点该是改由长江的上游入吐蕃,会有把握得多。”

    叹口气续道:“现在我们是被高山和沙漠重重围困,不过比起塔克拉玛干,其他沙漠只是小儿科。”

    风过庭朝西看去,道:“前面是甚么地方?”

    万仞雨道:“我到且末城去,是十多年前的事了,当时的精神专注在刀道的修行上,记忆已很模糊。不过,如果记忆正确,这个方向会到达蒲昌海的大草原区,而眼前的大河叫疏勒河,西南则为库姆塔格沙漠,沙漠南端是延绵的阿尔金山。咦!我记得好像有人说过,阿尔金山里有峡道,可穿越阿尔金山,抵达青海。”

    风过庭大喜道:“如此便有救了,黑齿常之曾在青海大破吐蕃人,可知青海和吐蕃间,必有可供大批兵员通过的道路。”

    万仞雨沉吟道:“但我怕马儿们捱不过沙漠之苦,沙漠的毒热会飞快把牠们体内的水气抽干,难以着力而火热的沙子也令牠们吃不消。”

    龙鹰扫视位于天际极限的库姆塔格沙漠,道:“这些山脉的尽头在哪里?”

    万仞雨道:“没有尽头,接着祁连山的是阿尔金山,跟着便是昆仑山,吐蕃正是处于这些连绵大山脉后的高原。”

    龙鹰颓然道:“我的娘!早知问清楚横空牧野,到吐蕃去怎么走。”

    风过庭道:“看来我们不得不冒险穿过沙漠,找寻进入青海的山道,怎都好过朝塔克拉玛干的方向闯。”

    仰望在天空高处盘旋的神鹰,有感而发道:“可以变成牠就好了。”

    万仞雨苦笑道:“若是上战场,我们正犯了兵家大忌,就是士气消沉,斗志尽失。”

    风过庭道:“当你想到或许不管如何努力最后仍是徒劳无功,就很难提得起拼劲来。”

    龙鹰心底同意,事实上他因横空牧野和美修娜芙的生死未卜给折磨得很惨。若照常理推论,横空牧野是吐蕃第一高手,如敌人发动,肯定以他为目标,首当其冲下,确是有凶无吉。

    龙鹰沉声道:“他们该尚未死,否则好该来向我托梦。”

    万仞雨道:“给你说得我毛骨耸然。”

    风过庭道:“我相信这类灵应。”

    又道:“在起程前那晚,我尽人事四出打听由北面到吐蕃之路,虽没有人能提供确切的路线,却收集到不少我们和吐蕃人交手的数据,可供我们推敲参考。”

    又道:“大部分战争都在青海湖或川蜀发生,不过其中一仗,是由吐蕃大将葛尔钦陵率领四十万吐蕃战士,攻占安西四镇,我朝被逼将安西都护府迁至西州。这对我们有甚么启发呢?”

    安西都护府,正是设于龟兹。

    龙鹰精神大振道:“再说详细点。”

    风过庭道:“钦陵当时驻扎在被亡国不久吐谷浑的土地上,而我朝则以薛仁贵为逻娑道行军大总管,领军五万反击吐蕃军,经鄯州至青海湖南之大非川,最后被钦陵击败。”

    龙鹰拍腿道:“不用猜哩,穿过库姆塔格沙漠,肯定有路通往青海,由青海到吐蕃去,容易多了。”

    风过庭问万仞雨道:“你原本往吐蕃的路是怎么走的?”

    万仞雨道:“我最先只想着如何到龟兹去。找到荒原舞这个对西域了如指掌的家伙,一切好办事。幸好我确对出西域的路线下过一番功夫,只要抵达塔克拉玛干南面的于阗国,那亦是该区域最大的绿洲,便可寻得穿越昆仑山的捷道,通往吐蕃。唉!没人指点是不行的,我们先往蒲昌海去,找到在当地放牧的住民,问个清楚明白。在没有指标的沙漠里,差之毫厘,谬以千里。我们三个或许能活命,但马儿肯定没法随我们离开。”

    风过庭道:“不怕暴露行藏吗?”

    万仞雨叹道:“再没有别的选择,怎也要冒这个险。”

    龙鹰道:“就这么办。”

    太阳下山后,三人拔营出发。

    沙漠的淡蓝色调,代替了刺眼的白光,气温骤降,还不时刮着刺骨的寒风。沿途的地形不断变化,大部分是布满砾石的旷野,间见突兀起伏的山岩、乌黑的石块,又或像饱满酥胸般的大沙丘。

    风过庭道:“当年文成公主入藏,经过哪些地区呢?”

    万仞雨苦笑道:“确是个好问题。只恨我当时集中问有关安西四镇的事,忽略了其他。”

    风过庭欣然道:“我倒有点记忆,亦是从西都出发,在大漠旁渡过黄河,进入青海,再经古鄯、乐都、西宁,登日月山,还要走大段路,翻过巴颜喀拉山,最后越过唐古拉山,抵达吐蕃人的高原。”

    龙鹰哑然笑道:“很可能我们已避过大江联和秘人的拦途截杀,他们一定以为我们因获知吐蕃的国变,迫不及待的循文成公主的旧路,赶往吐蕃去,所以那天和小弟说话时,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岂知我们那时将心神全放在应付法明的偷袭上,直至在长安最后的一夜,才收到吐蕃宫廷政变的消息。现在则变成迷途的胡涂虫。”

    万仞雨道:“在这种地域,运气比甚么都更重要。”

    谈笑声中,三人继续行程。

    忽然间,昨天的颓唐失意,一扫而空。

    龙鹰又想起一件事,就是武曌是否晓得吐蕃的政变?照道理发生这么大的事,宗楚客又或武攸宜必立即飞报武曌,让她定夺。武攸宜见自己时只字不提,是合理的,因为他并不晓得自己会到吐蕃去。可是若武曌隐瞒此事,便是害他。细想又觉没有道理,更有可能是负责外事的武承嗣故意压着这个重要的消息,待他离开长安后,才报上武曌,那武曌想通知他们亦办不到。

    不过武承嗣此举反帮了他们一把,令他们避过敌人的算计。(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六章 绿洲风情(上)

    到天亮时,一轮红日从东方冉冉升起,此时砾石地变成滚滚黄沙,不论往哪个方向看都是那般模样,没有路也没有任何标示,唯一标示是不久前经过的一堆被风化了的骆驼骸骨,牠的脖子扭曲,似在说明离世前的挣扎。太阳从令人赏心悦目的曙色,变成火热的白光,沙子灼热起来,除雪儿外,其他马儿都受不了,众人忙结营休息,又架起篷帐,让马儿们躲在帐荫内休息乘凉。

    龙鹰以魔气逐一抚慰马儿,风过庭和万仞雨伺候牠们抹身、喝水和喂饲带来的草料。

    万仞雨道:“现在我明白为何在这里,人人骑骆驼而不骑马了。沙子会灼伤牠们的蹄子,必须为牠们做点手脚才成。”

    龙鹰信心十足的道:“我的内气可使牠们大增抗热的能力,马体的水分也不会轻易外泄,不过当然比不上可在体内储水的骆驼。”

    风过庭怜惜地道:“该快到蒲昌海,牠们可以在水草丰茂的绿洲好好休息快活。”

    风声骤响,神鹰从天而降,风过庭移往帐外,伸手臂让牠降在腕臂处,叹道:“牠也要喝水进食了。”

    接着的十五天,他们仍是昼伏夜出的赶路,景色再没有丝毫变化,只有时间变得缓慢,每个景象都像刚才景象的重复,不但似没有移动过,时间还似停止流动,死一般的静寂。

    三人失去了说话的心情。

    快天亮时,风过庭“咦”的一声,往天空瞧去。

    两人学他举头望往淡蓝色的夜空,神鹰正朝前疾飞,迅即变成个小黑点。

    万仞雨大喜道:“肯定发现了有水草的绿洲。”

    熟知神鹰性情的风过庭应道:“肯定是这样,我们不要停下来。”

    只有在这干旱的区域捱足十多天者,方明白他们希望在前方的心情。

    今次他们学乖了,逐一为马儿包扎马蹄。然后继续行程。

    眼前的景色又出现变化,一个个深黄色的沙丘,四面八方的延展,马蹄陷进沙子里去,跑快点也不成。沙粒在炎阳下闪烁刺眼,布满水样的波纹,间中从沙中冒出沙柳,不由令人敬佩它们的顽强,竟可在这全无生机的可怕地域生长,点缀无有尽头的沙海。

    万仞雨以识途老马的身份道:“这是盛宴前的小食。我们到了塔克拉玛干的边缘区。”

    风过庭道:“你认得路吗?是否快到蒲昌海哩!”

    万仞雨道:“走过多少次仍没法认路,因为塔克拉玛干是会流动的沙海,在帐内睡醒后走出来,会看到不同的景象。河道更会忽然断流,整条河消失了,还以为走错了地方。”

    龙鹰笑道:“绿洲该比较靠得住,小弟有感应哩!”

    风过庭喃喃道:“希望蒲昌海不会忽然消失,在下现在最想的是亲吻它绿草如茵的土地。”

    万仞雨指着前方道:“看!”

    两人随他用足眼力看去,地平在线出现个令人赏心悦目的绿点。在烈光下如真如幻。于这干旱的世界里,一点绿色可变得如此使人心碎地珍贵。

    一阵风刮起漫天黄沙,扑面打来,本已干涩的眼耳口鼻更是难受。幸好从那点绿色联想到河流和青草,心中燃起的希望,盖过了所有因沙而来的折磨。

    三人催马疾行,绿色的点化为一条嵌在地平上的线。从未有这么的一刻,草树可令他们感到从心内涌出来的狂喜。

    整个时辰后,当太阳越过中天。绿线终变成一片树林,笔直的穿天杨、茂盛的榆槐树,紧挨在一块儿,枝叶在风中飒飒响着,湿润的感觉随风送至。

    马儿兴奋起来,不用催促的放蹄奔去,松软的沙粒变成坚实的土地,前方青翠葱茏,连风也变得清凉舒爽。

    塔克拉玛干沙漠,位于塔里木盆地的中心,东抵蒲昌海,西临喀什绿洲,南接昆仑山脉,北濒塔里木河,是最大和最可怕的沙漠。塔克拉玛干,正是“进去出不来的地方”。

    “上无飞鸟,下无走兽,遍望极目,欲求度处,则莫之所拟,唯以死人枯骨为标帜”,故有“死亡之海”的称谓。

    沙漠腹地中横亘神山,延伸百多里,东端直抵和阗河岸,砂岩长期风化,形成一列形状奇特、仿似天然神物般的岩像。

    与之成强烈对比的,就是环绕塔克拉玛干的众多河流、绿洲和国家。

    河有叶尔羌河、塔里木河、和阗河和且末河。其中和阗河能穿越沙漠腹地,在夏天的雨水季节,偶然能将水流注入沙漠北疆的塔里木河,其他时间则处于断流状态。

    因河道而形成了大小绿洲,最大的绿洲为于阗所处草原区,但最得天独厚的绿洲,却是蒲昌海了。

    蒲昌海是广袤盆地的最低点,从南方昆仑山脉冲奔而下形成的一众水系,水流最后都是汇进蒲昌海去,形成周广四百里的大湖,战国时称为“沏泽”,“其水居停,冬夏不增减”。

    蒲昌海也是古楼兰国国址所在,后在汉代时亡国,湮灭消失,不遗余痕。

    蒲昌海便是“多水汇入之湖”的意思。

    三人立在一道寛若两丈的河道东岸,呆看着眼前令人难以相信的美景,尤其在十多天荒漠的旅程后。

    葱绿的草原展现眼前。

    羊群像一团团白云般飘浮在嫩绿的海洋里,草浪随风起伏,清香随风而来。脚下的河水潺潺流动,奏鸣出大自然的仙乐,更远处疏疏落落搭起毡房,袅袅炊烟在落日的余晖下升腾消散。间中传来羊咩牛鸣之声,在草原上的广阔空间飘荡。蒲昌海大草原美得清丽脱俗,娇媚迷人,教人醉倒。

    三人一时看得痴了。

    马儿们被解下鞍子和负载,正忘情在河里贪欢玩乐。

    对岸左方长着一排胡杨树,在夕照下泛着金黄的色光,虽然粗壮的树身似是干枯龟裂而扭曲,可是枝叶却不规则的从想不到处生长延展,从枯死里显示出强大的生命力,不屈从于沙漠的恶劣环境,教人感到胡杨历尽沧桑的奇异生命。

    万仞雨看着对岸的胡杨树,赞叹道:“本地人对胡杨树有‘生而一千年不死,死而一千年不倒,倒而一千年不腐’的推崇之语,或许夸大了少许,却该离实况不太远。”

    风过庭道:“在这人间仙界般的地方,住一辈子也不会厌倦。”

    万仞雨道:“难怪少帅他们最后选择远游域外,原来美景是永无穷尽的。”

    龙鹰道:“我们给牧民发现了。”

    两人循他目光瞧去,数骑从远处朝他们奔来。

    五骑呼啸而至,片刻抵达河岸,勒马停定,隔河打量他们。对方一式牧民打扮,腰佩马刀,年纪最大的亦不过三十,最年轻的一个顶多得十二、三岁,稚气未除,却比其他成年人神气。

    年纪最大的牧民,忽然举起两掌,掌心遥向他们,喊了句他们听不懂的土语。

    万仞雨低声向两人道:“他在祝愿我们平安,是陌生人见面的开场白。”接着也举起两手,重复对方说的话。

    接着对方垂下左手,右手按胸说了另一句话。

    万仞雨指指东方,回应另一句话。

    五人由大至少,同时露出轻蔑的神色,还发出嘲弄的笑声。

    风过庭道:“你说了甚么?”

    万仞雨一脸疑惑的道:“他问我是从哪里来的,我告诉他是从大唐国来,不知有何好笑?”

    年长的牧民又隔河喊了一串的话。

    万仞雨叹道:“这几句我全听不懂。上次来有向导带路。”

    龙鹰忙以突厥语道:“你们有人懂突厥话吗?”

    教他们意想不到的是,五人忽然敛起笑容,目射敌意,最年轻的小伙子更把手按到刀把去。

    年长者以生硬的突厥话应道:“你们是突厥人的朋友吗?”

    这句话三个人都听得懂。

    龙鹰知机的道:“我们不但不是他们的朋友,还是他们的敌人。”

    五个牧民容色稍缓,年长者道:“那你们是谁的朋友?”

    龙鹰心忖塞外的游牧民族,自有一套他们的规矩和生活方式。年长的牧民该是五人中最有身份地位的人,所以只由他说话,其他人不会插嘴。而遇上陌生人,则有一套互致问候的方法,说话的内容也沿袭着某种固定的模式,以之区分朋友或是敌人,以问话得到判断对方的机会。

    龙鹰更晓得一个说话上的失误,极可能是拔刀子的局面。忙道:“我们是你们的朋友。”见对方没有丝毫欢容,连忙加一句道:“也是吐蕃人的朋友。”

    这里地近吐蕃,当与这些游牧民族较为亲近,理该与吐蕃人有点关系,所以亮出吐蕃的招牌,碰碰运气。

    风过庭也以吐蕃语道:“我们带了丝绸来送给你们。”

    年长牧民仍是神情肃穆,突改以比突厥语流畅得多的吐蕃话道:“你们的吐蕃朋友是谁?”

    龙鹰硬着头皮以吐蕃语道:“是吐蕃的横空牧野。”

    五人齐现惊异之色,但却敌意大减,使三人知道碰对了。

    年长者再右手按胸,道:“我叫巴达。”接着逐一说出其他四人名字,每当他叫出名字,被介绍者都以右手按胸,神态变得非常神气,显是以自己的名字为荣。(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七章 绿洲风情(下)

    龙鹰三人亦以他们的方式,介绍自己。

    互相报上名字后,气氛大有改善。

    巴达道:“你们可否以天做证,没有说谎?”

    龙鹰仰望天上飘过的一朵白云,指天道:“我龙鹰不但是横空牧野的朋友,还是他的兄弟,如有说谎,上天会惩罚我。”

    五人同时动容。

    巴达一声呼唤,五人催骑下河,涉水而来。三人往后退开,腾出空间让他们登岸。

    他们一边渡河,一边朝雪儿等打量,还交头接耳的说话。

    巴达首先登岸,敏捷的跃下马来,往龙鹰走去。

    龙鹰正不知他想干甚么时,他已一把抱着龙鹰,道:“横空牧野的朋友,也是我们呼伦族的朋友。”接着又与万仞雨和风过庭拥抱。其他四人也来与他们进行拥抱礼,绝非虚应故事,而是充满热情,气氛转趋融洽。

    众人在河岸围地而坐,等到万仞雨取来其中一匹丝绸送给他们,果如万仞雨所料,巴达等露出喜悦神色,把丝绸传来看,爱不忍释。

    万仞雨以吐蕃语乘机问道:“刚才我们说是从大唐国来,诸位因何发笑?”

    太阳已没入地平线,仍在西边辉射扇状的异彩,大草原又是另一番妩媚之态。

    巴达毫不隐瞒的直言道:“现在那是个被女人管治的地方,男人怎可被女人管治?”

    三人乏言以对。

    龙鹰岔开道:“为何我说是横空牧野的朋友,你们这么容易便相信?”

    巴达外的其他四人该听得懂吐蕃语,只是不敢抢话来说,露出注意的神情。

    巴达道:“因为我们晓得牧野王子的确与汉人成为朋友,至于是谁告诉我们,且恕我暂时不可以说出来。更重要的是朋友你刚才向天立誓,神色诚挚坦率,眼珠没有转动。”

    龙鹰三人交换个眼色。均感巴达话里有话,另有内情。当然不敢逼问。

    风过庭道:“我们想到吐蕃去,巴达你晓得怎么走吗?”

    巴达道:“现在仍不可以告诉你们,今晚先到我们的营账休息,明早我们骑马走一天路,去探访一个拥有八个帐幕的人,他的营账在神海之旁,我们尊称他为‘安天’,意即有大智慧的人,一切由安天定夺。”

    风过庭大感兴趣的问道:“帐幕的多少。代表甚么呢?”

    巴达微笑道:“八个帐幕,代表有八个妻子。我也有三个帐幕。”又压低声音道:“在三个帐幕轮流住宿,会减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哈!”

    众人陪他一起笑,当然明白他意之所指。

    那叫旦达克的小伙子笑得最暧昧,该是尚未娶妻,故听得心痒羡慕。

    此时天色渐黑,众人起程往巴达的营地去,送给他们的丝绸由巴达珍而重之的放在腿上,到漫空星斗。朝西走足半个时辰,方到达一个纵横十多丈的小湖,过百营账,疏落地分布在小湖之旁。

    全族数百男女。扶老携幼的拥来看他们,好客热情。

    是夜巴达举行野火会招待他们,请他们尝羊腿喝羊奶茶。在深邃迷人的星空下,除远处不时传来的羊咩声。就只有篝火燃烧的响音。

    羊奶茶的盛器在众人手中传递,围着火堆,慢条斯理的消磨时间。三人虽然不太习惯他们的节奏。但入乡随俗,逐渐地适应和享受他们的生活方式。

    龙鹰忍不住问巴达道:“你们不喜欢突厥人吗?”

    巴达道:“突厥人不是正派人。”

    万仞雨问道:“他们曾经侵略你们吗?”

    巴达耸肩道:“我不知道,只是向来如此,大家都晓得突厥人不是正派人。”

    风过庭道:“你们知道我们的朋友吐蕃人的情况吗?”

    巴达晃晃头,道:“那就要看安天肯否告诉你们,没有他的准许,我是不可以说出来的。安天是我们的族长。”

    龙鹰道:“你到过西面的大沙漠吗?”

    巴达傲然道:“未踏足过神漠的人,怎配称男子汉?我们草原的西面有部分像矛枪般探进神漠去,直入三百多里,尽端与且末河相接,是打猎的好地方,若沿河向西走,再折往南方,可到婼羌和且末,是到那里去最快的捷道。”

    万仞雨道:“塔克拉玛干内竟有天然的猎场?”

    巴达道:“且末河到我们的大草原前,先注入台特玛湖,湖旁布满树木,栖息着各种走兽飞禽,如果你们有时间,我可以带你们去打猎。”

    三人啧啧称奇,想到在重重的沙漠里,竟有这么多好地方。土能克水,但显然水也能制土。

    说话至此结束,三人被招呼到一个腾出来的空帐去,度过了抵达大绿洲的第一个晚夜。

    翌日天未亮,巴达领三人上路,朝“神海”进发,去探访那拥有八个帐幕的部族领袖。

    三人对此实在有点莫名其妙,因为既送过礼,大家又称兄道弟的,为何却不肯告诉他们想知道的事?似有些儿不合乎游牧民族开放热诚的作风。

    沿途草地平展无限,林海莽莽,草浪里隐见账房,也见到青稞、豌豆、胡麻等的农田,可见在这风光明媚的土地上,人们过着半农半牧的安逸生活。所经处大小河流密布,一个早上须十多次涉水过河,有两次是由马儿泅水渡河。

    时见穿上色彩灿烂的衣服、包裹着各色头巾的妇女在河边洗濯衣物,不害羞的抬头和他们祝好问安,年轻的女子刚健婀娜,别有一番草原民族的外貌风情。

    到午后时分,他们在一个小湖旁休息,吃携来的干粮。往湖面瞧去,一群群鸟儿在湖面和附近飞翔,数以千计,充满生趣,令他们看得目不暇给。若是盲目放箭,说不定有鸟儿会给射下来。

    龙鹰道:“我的老天爷,竟然有这么多不同的飞鸟。”

    巴达见怪不怪、漫不经心的道:“每逢春夏之际,总有联群结队的鸟儿从西南面飞来,神海处的候鸟更多不胜数,要到冬天鸟儿才减少。”

    三人心中计算时间,从长安出发时是冬天,现在春天已过,夏天刚临,不知不觉间,已上路逾四个月。

    巴达又道:“刻下是水旺的季节,大量的水从南面倾泻而来,也是我们的草原最美丽的时候,到冬天,水流大减,这里是另一个样子。”

    风过庭问道:“你们神海的海水是咸的还是甜的?”

    巴达道:“是咸的,除南面高原上的内陆咸水湖外,我们的神海是方圆万里内最大的咸水内海。我们这里也产盐,可以换很多东西。待会我每人送包盐给你们。盐是我们到沙漠必备之物,当坐骑受不住热毒时,喂牠们两口盐,可保住牠们的命。”

    万仞雨大奇道:“马儿竟肯吃盐?”

    巴达现出比他更惊异的表情,道:“你竟不知马儿爱吃盐吗?”

    风过庭道:“行万里路,胜读万卷书,到今天终明白这两句话的智慧。”

    巴达压低声音道:“安天是草原上最有地位的人,你们送礼给他,一定要比送我的礼重,否则别人会说我闲话,明白吗?”

    万仞雨向龙鹰和风过庭苦笑点头,两人立即明白,晓得只好把余下的两匹丝绸,全送与巴达口中的安天。游牧民族的坦白直接,令人啼笑皆非。

    又闲聊一会,四人继续最后一段行程。

    巴达没有夸大,直至太阳落往西面连绵起伏的山脉,庞大无边的超级大湖终出现前方。

    巴达欣然道:“嗅到水的咸味吗?”又以马鞭指着日照下模模糊糊的远方山脉,道:“山后就是可敬的沙海。”

    三人被他引发,驰想着山脉后了无生意的塔克拉玛干大沙漠,与这边水草肥沃,美若人间仙境的草原,对比上是多么的极端。延绵的山脉,成了死与生的界线。

    尝过沙漠的滋味后,以龙鹰的好奇大胆,亦不希望须往“死亡之海”闯。

    在太阳没入西山前,终抵达湖区。神海大得不见对岸,无有边际,像海更多于像湖,难怪叫蒲昌海。湖水晶莹清亮,水草丰美,无数的天鹅、大雁、野鸭、鱼鸥嬉水飞翔,夕照和潋滟碧波浑成一片,配上在湖边放牧的牛羊马,连成充满感染力的动人美景,西面的山脉宏伟巍峨。

    巴达兴奋道:“到哩!”快马加鞭,领着三人朝湖岸高地处一组营账奔去。

    巴达的营地,比起这里营账数目之多,有小巫大巫之别。但虽然有数千营账,却毫不挤逼,疏落有致,点缀着辽阔湿润的湖岸区。

    在附近放牧的十多个年轻牧民,见他们来到,放骑奔来,与巴达交换几句问候话外,加入他们,朝目标营账驰去,抵达规模最大的一组营账时,后面已成长长的一串骑队。

    沿途不住有妇女小孩从附近营账走出来,气氛热闹,和平安宁,人人脸带欢容,似茫然不知大草原外的凶险世界。

    巴达忽然勒马,低声道:“快下马,安天来了。”

    众人随他下马,一个高大老者在七、八个年轻小伙子簇拥下,从一座小山丘上的营地往他们迎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八章 引路信使(上)

    老者年纪已逾五十岁,仍是动作敏捷,健步如飞,身体结实,神采过人,长满络腮胡须,气宇不凡,看来是有识之士,难怪如此得族人尊敬,奉之为领袖。

    不用介绍,也知老者是安天。

    他的衣服和头巾都是靛蓝色的,神情严肃里带点龙鹰等没法明白的紧张,这类情绪该与安天与世无争式的生活拉不上关系。

    安天终来到众人身前,神气十足的锐目上下打量三人,然后在三人意想不到下,以字正腔圆的汉语道:“说出你们的名字!”

    龙鹰压下心中的惊讶,代表三人逐一报上名字。

    更令他们没想到的,安天发出惊天动地的欢呼,举掌向天,激动的道:“感谢天,他们终于来了。”

    又向身旁的小子吩咐几句,小子不知领了甚么命令的去了。

    三人你眼望我眼,不知如何应对。

    安天忽然趋前,先与龙鹰拥抱,然后再拥抱万仞雨和风过庭。

    行过拥抱礼后,安天当众宣布了几句话,在场的百多人全体发出欢呼叫喊,气氛热烈。

    巴达低声向三人解释道:“安天说你们是我的朋友。”又神情兴奋的道:“你们令我很有面子,以后我们是朋友和兄弟。哈!”

    安天神情一变,变得欣悦安详,亲切的道:“三位先生请随本人来。”

    三人和巴达跟在他身后,牵马走上丘顶。

    到了一座特大的方帐外,几个年轻妇女迎上来,为他们照顾马儿。

    安天自行入账,打手势着他们进去。

    龙鹰等先为马儿解下马鞍和负载,万仞雨顺手取得两匹丝绸,在巴达的指示下,三人进入方帐去。

    方帐内很寛敞。丈半见方,由八根立柱、四根横梁撑着,看来非常坚固。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毡,花纹优美,乃巧匠级的杰作。

    万仞雨恭敬地向安天献上两匹丝绸,安天接过后,大赞一番,又高声呼嚷似是某两个名字,接着彩云般的两个女子走进帐内来,每人接了一匹丝绸。欢天喜地的去了。

    三人均感眼前一亮,瞧她们神态,该是安天其中两个妻子,绝非想象中的干瘪老太婆,反出奇地是美貌的女子,年纪不过三十,体态撩人,但神情端庄,目不斜视。像三人不存在般,只向安天一人,说着他们不懂的方言。

    安天和颜悦色的道:“年轻时,除贩卖妇女外。我甚么都干过,做起买卖来比任何人都狠,更是出色的战士,没有人的骑术可以胜过我。不知多少娘儿见到我便投怀送抱,近十年才肯安定下来。哈!”

    龙鹰心中一动,问道:“现在还有贩运妇女的勾当吗?”

    他顺便瞥了身旁的巴达一眼。这家伙现出崇敬羡慕的眼神,显然对安天的话说当年,感到与有荣焉。

    安天双目掠过戒备的神色,道:“今天不说这方面的事。”又摸着地毡道:“这些地毡是从大沙海西南角的于阗买回来的,说到造毡,没有人比得上于阗人。”

    又道:“让我们先喝茶。”

    三人还以为他会大声召唤妻子捧茶进来让他们喝,岂知安天亲自从一角取来烹茶的工具,就在中央处生火烧茶,动作慢条斯理,又不住喃喃自语,该是在感谢他信奉的某个神祇,三人虽满肚子问题,也被他专注的神态所慑,耐心静候适当的机会。

    巴达没有丝毫帮忙的意思,像他们般呆瞧着。

    等到安天将羊奶倒进茶里,终大功告成。盛羊奶茶的大瓷碗颇为精致,该是来自中土之物。

    羊奶茶在五人间传递,每人喝两口后,万仞雨忍不住道:“安天晓得南方高原上的情况吗?”

    安天拍拍胸口,道:“我是吐蕃人的朋友,当然晓得他们的情况。吐蕃人都是不凡人,我曾到过他们的高原,真古怪,在那里很难呼吸,急走十多步便累得不能动。哈!不过我并不是最有资格告诉你们有关他们的事的人,不过放心,我已使人去请最有资格的人来,他该快到了。”

    黑夜降临帐外的天地,天气骤转寒凉。

    三人虽大惑不解,但已摸清楚他们交谈的方式,知道锲而不舍的追问,会惹他们反感。

    风过庭改而问道:“安天知道周围国家的情况吗?”

    安天悠然道:“自你们还是男人当皇帝的时候,在很久很久以前,贵族在我们的东面建设起南北两大关隘,此后,大沙海四周的形势逐渐稳定下来,不似以前般,今天立国,明天亡国。”

    他所指的“很久很久之前,男人当国的时候”,说的是西汉时的汉武帝,在此咽喉地带设置玉门关和阳关,两关南北相对,像中土西面大门的守护神,直到今天,在军事上仍是举足轻重。

    汉武帝又置武威、张掖、酒泉和敦煌四郡,敦煌位处两关之内。

    万仞雨道:“往龟兹怎样走?”

    安天道:“在这时间到龟兹去很容易,因为河流没有消失,只要找到我们神海北端的孔雀河,沿河北上,再循河折西,便是焉耆和位于其东北的高昌国,过焉耆而不入,沿河走,便是最大的河流塔里木河,从焉耆到西面的龟兹去,快马八天可达。”

    龙鹰赞叹道:“安天见多识广,对远近道路了如指掌。不知突骑施人的国家又在哪里?”

    安天道:“突骑施人在更远的西北方。突骑施王娑葛的牙帐在龟兹西北的碎叶,离龟兹足有六、七百里远,但娑葛的小牙弓月城,则位于龟兹的北方,路程近上一半。”

    万仞雨苦笑道:“安天随口几句话,胜过我四出打听十多天。”

    安天打开了话匣子,谈兴极浓,喝一口茶后,徐徐道:“河流是最好的道路,不过千万要分辨主流和支流,我们神海的西南角是且末河注入处,沿河西南行,穿越大沙海,是像珍珠串般的大小绿洲,也是蒲桃城、典合城和且末城所在地。由此再朝西走,连越两道大河后,便是位于和阗河的于阗人首都于阗城了。于阗是大沙海南面最兴旺的地方,各国商旅聚集之处,龙蛇混杂,我们男人欢喜的玩意,在那里应有尽有。”

    龙鹰立即双目放光,道:“西域竟有这么有趣的城市。”

    安天语重心长的道:“对你们般的外人来说,最大的灾难不是马贼,而是迷路。光算近二十年,就已不知有多少骆驼队整团百多人忽然失踪,以后也从没有再出现。事实上认路并不难,只要弄清楚这片大小沙漠密布的土地上,河流分布的情况,便可像回到家里,怎可能不懂得揭幕入账,找到自己女人的身体。哈!”

    三人连忙虚心求教。

    安天道:“首先说源头,主源起自雪山上的冰川,由喀喇昆仑山的特力木坎力峰的东南麓,倾泻而下,到山脚后分作三条河道,注往大沙海,分别为叶尔羌河、阿克苏河与和阗河,此三河便是横跨大沙海北疆的塔里木河的三个主源。其中的和阗河,在水流充足时,由南至北的贯穿大沙海,注入塔里木河去。塔里木河则沿大沙海北部边缘,由西向东蜿蜒而走,再折向东南,穿过大沙海东部,最后注入我们的神海。孔雀河只是塔里木河大约从龟兹到我们这里一段河道的名称,仍属塔里木河。”

    风过庭对贯穿“死亡之海”的和阗河最感兴趣,追问详情。

    安天道:“和阗河来自两个水源,所以充满动力,成为唯一能战胜大沙海的河道。两个源头分别是喀拉喀什河和玉龙喀什河,前者出自喀喇昆仑山北面,后者出自昆仑山,到平原时汇合成流,始称和阗河,过大沙海再与阿克苏河、叶尔羌河会合,合流而成我们这里最大的河流塔里木河。”

    龙鹰听得津津有味,一时忘了到这里来是要打听到高原去的道路,正想多问点各国的情况,蹄声自远而近,又戛然而止。接着脚步声响,一人揭帐冲了进来,跪倒龙鹰身前,激动地以吐蕃语道:“谢天谢地,终于盼到鹰爷来了。”

    龙鹰定神一看,失声道:“林壮!”

    林壮是当年随横空牧野到中土来的高手之一。龙鹰初会横空牧野,与他比武,由于手无寸铁,横空牧野命手下借出长枪,而借枪者便是林壮。

    林壮坐好后,挥泪以吐蕃语道:“是王子派我到这里来守候鹰爷,已等了两个多月,终盼到鹰爷。王子果然没看错鹰爷,他说只要鹰爷收到他有难的消息,必抛开一切赶来助他。”

    安天捋须欣慰的道:“王子是我们的朋友,我的两位年轻妻子,正是王子送给我的生日贺礼。所以林壮来后,我一直着人留意你们。”

    龙鹰三人听得横空牧野仍安然无恙,放下心头大石,且明白过来,为何巴达等晓得他们是横空牧野的兄弟,态度大改。

    风过庭代龙鹰问道:“美修娜芙是否在王子身旁?”

    林壮道:“美修娜芙和我们护着王子,在敌人围攻下杀出重围,虽然人人负伤,但仍能逃入山区,不过很多人被杀了。”说毕又流下热泪。(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九章 引路信使(下)

    龙鹰听得心中大定,但想到随横空牧野来的妻妾团恐怕凶多吉少,又心中恻然。犹记得当年宴会之后,同游上阳宫外的沿河长廊,众女与美修娜芙轻歌妙舞的动人情景,更令他低回不已。

    万仞雨道:“究竟发生了甚么事?”

    林壮道:“我们到今天仍弄不清楚。回国后,我们随大王远征南诏,大王在其中一次行军途中,被人刺杀身亡,王子和我们当时在另一地方,闻噩耗只好退兵,从边界将大王遗体送返首都。”

    龙鹰道:“突袭你们大王者,是否南诏派出的人?”

    林壮道:“南诏并没有这样的高手,刺客不知如何扮成我们的战士,突然发动,被他连杀十多个护驾高手和大王后,成功逸去。王子说刺客肯定有内jiān帮手,否则绝不可能如此接近大王。”

    风过庭道:“你们大王过世,不是该由王子继位吗?”

    林壮道:“王子只是大王的堂兄侄,大王有赤德祖赞一子,现在刚满岁半,遂由他继承王位,其祖母没庐氏赤玛类听政,但真正话事的却是赤德祖赞的亲母支清丽,这个女人曾向王子求欢,被王子严辞拒绝,从此含恨在心。”

    万仞雨皱眉道:“这样的理由,该不足以使支清丽向王子大动干戈。”

    林壮道:“因为大王最看得起王子,视如己出,还希望让王子作继承人,但因遭支清丽强烈反对,又有不少大臣附和,所以一直未能落实。”

    三人明白过来,这是皇位的争夺战。

    龙鹰道:“王子不是你们国人景仰的英雄吗?”

    林壮傲然道:“到今天,国内支持王子者。仍大不乏人。我们回首都后,并没有防范之心,所以支清丽发动时,我们事前没有收到任何风声,猝不及防下,抵不住敌人的多番猛攻,不得不突围逃走,若是正面交锋,我们怕过谁来?”

    风过庭不解道:“王子不是掌军权的大帅吗?支清丽可调动甚么人来对付你们?”

    林壮解释道:“王子之外。还有另一大帅,论声誉武功,仅次于王子。此人叫钦没晨rì,出身于著名大家族,助先王都松芒波结讨伐噶尔家族的论钦陵。立下大功,升至大帅的地位。我们出征南诏,首都的兵权落入他手上,正是在他大力支持下,赤德祖赞在襁褓里继位为王。”

    龙鹰道:“钦没晨rì和支清丽间定有私情,收拾王子后,钦没会露出狰狞面目。逼孤儿寡妇让出王位。”

    众人点头同意。吐蕃的局面摆明是个夺位的大yīn谋,由钦没一手策划,包括刺杀都松芒波结的行动在内。

    万仞雨道:“钦没且勾结外人,否则何来如斯可怕的高手。在严密保护下不但能成功刺杀贵王,事后又能安然逃遁,令你们完全找不到证据?”

    林壮愤然道:“确是如此,我们后来也打听到。钦没的帅府来了一批天竺的高手,其中一人叫乌素。据闻是天竺戒rì王朝的第一高手,jīng通瑜伽密修,其武技已达出神入化之境。当我们在南诏深陷战争之际,钦没又曾接待突厥来的使节。”

    风过庭道:“在钦没率兵攻打你们帅府时,你们有遇上天竺或突厥的高手吗?”

    林壮道:“确曾与大批来历不明的人交过手,也令我们伤亡惨重。我属王子的亲兵团,人数达五千之众,帅府更是位于形势险要的山上,具战庄的规模,仍抵不住对方的攻击,最后能从地道逸走者,不足五百人。”

    众人可想象当时战况之惨烈。

    林壮道:“逃出首都的范围后,王子晓得鹰爷定会来助我们,遂派出我和另一人,分别到这里和青海两条登高原的必经之路,守候鹰爷。”

    万仞雨问道:“从这里如何到你们的地方去?”

    林壮道:“从北面到我们处去,有两条路线,一路是穿过草原南面的库姆塔格沙漠,翻越阿尔金山,先到青海,再往西翻山越岭。另一路线是登上于阗附近的昆仑山,但那条路线非常难走。”

    风过庭忍不住道:“穿过沙漠竟比登山更容易吗?”

    林壮道:“库姆塔格内有两个绿洲,只要晓得位置,并不难走。当年我们从中土回来,便是循这条路线返国。”

    龙鹰断然道:“我们明早天亮前出发。”

    安天赞道:“果然是横空牧野的兄弟,义无反顾。王子说鹰爷是天下间最可怕的战士,一人胜过千军万马。安天能和你们同帐共话,是安天的荣幸,也是我族的荣幸。”

    万仞雨道:“最近这里有没有多了生面孔的人呢?”

    安天朝一直没法插嘴的巴达瞧去,示意他可说话。

    巴达再不是以前侃侃而谈的神态,恭敬地道:“路过的人确是多了,不过现时乃道路兴旺的季节,并没有异常的地方。但少了汉人商旅,却是事实。”

    安天解释道:“据闻突骑施人正与贵国开战,很多汉人采观望态度,是可以理解的。”

    风过庭明白万仞雨是在探听敌情,改变话题,问道:“这片草原上,除贵族外,还有其他种族吗?”

    安天又示意巴达说话,显然因巴达接得他们来,立下大功,令他老怀安慰。

    巴达答道:“这片草原很大,可以容纳很多人,除我们族外,还有二十多个其他民族,却以我们最强大。遇上事时,我们会将箭头一致向外。”

    龙鹰等交换眼sè,均感不安,因既有别的游牧民族,便不是所有人全在安天控制下,很容易泄漏他们抵达草原的消息。

    嘻笑声传来,有娇甜的女子声音在帐外向安天说话,安天咕哝几句后,横空牧野赠安天的两位年轻娇妻,捧着一匹布进入账内,放在安天身前,又目不斜视的退出帐外。

    安天看着帐门,傲然道:“她们初入我帐时,仍是处子之躯,这些年来能令她们活得幸福快乐,是我最大的成就。”

    又向巴达示意。

    巴达忙移前捧起布匹,摆在龙鹰身前。

    安天道:“这是由我的妻子亲手织制的白棉布,质地坚韧、厚而软,以之为材料做的衣服最适合在沙漠里穿着,除此外还有其他用途,可作睡席之用,若撕成条状,还可用来作灯芯。这匹白棉是我们的回礼。”

    又向巴达道:“你的回礼是甚么?”

    巴达忙道:“我答应每人送一袋盐。”

    安天点头表示满意。

    这样的礼物,三人并不愿接受,也知不可拒绝,还要装出欢天喜地的模样,待远离草原,再想办法处置。

    安天一句愿神保佑你们,结束了谈话。

    龙鹰三人仍没有睡意,偕林壮返安天腾出来招呼他们的另一大帐,详询吐蕃的地势人口、登高原路线的细节,临天明前个把时辰,才稍睡一会。

    次rì天未亮,四人踏上往高原去的路途。

    起程前,风过庭重施故技,借来染料,将雪儿四脚染黑,减少他们被认出来的机会。

    依依不舍地离开草原后,在林壮领路下,他们回到早令他们生厌的半荒漠地带,以坚强的意志克制着掉头回蒲昌海的冲动,朝库姆塔格前进。

    龙鹰等已失去四处张望的兴致,因为不论往哪个方向看去,看到的都是大致上差不多的东西,就是黄沙、岩石,岩石、黄沙。空间没有变化,时间也停顿下来,没有丝毫生机。

    这是个与生命无缘的世界,热得要命,也冷得要命,chūn、夏、秋、冬四季,可以在一天内出现。

    不过据林壮说,比起沙漠,这区域可算是人间乐土。

    他们昼伏夜行的急赶五天路,令人望之生畏的库姆塔格已遥遥在望,还以为很接近,但仍要再走两晚路,才抵达沙漠的边缘区域。太阳升起后,他们扎营休息,又架起挡阳光的篷幕,以免热毒灼伤马儿。

    众人立在一块突起的岩石上,看进沙漠的深处,果如林壮所言,比半荒漠地带单调多了,贲起的沙丘,漩涡状的沙纹,延展至无限的远处。

    林壮道:“沙漠的幽灵,会在正午时分出来害人。”

    龙鹰笑道:“看得见它们吗?”

    林壮脸现惊怵之容,道:“看得见就不用害怕,正因它们是无影无形,故令人无法抵挡。”

    万仞雨从来是个不信邪的人,道:“既看不见摸不着,怎知它们的存在?”

    林壮深沉的道:“幽灵的力量,体现在被它们攻击的人身上,就像定时发作的热病,受害者浑身疲软无力,不但筋疲力竭,还完全失去斗志,像发了狂般,舌头不受控制,没法说话,又或疯了似的往沙漠深处奔去。那是最严重的情况,必死无疑。”

    风过庭苦笑道:“沙漠的凶险,确出乎我们想象之外。照我猜,该与幽灵无关,而是一种沙漠的可怕症候。”

    林壮道:“明晚我们须牵着马儿走,否则牠们绝捱不到绿洲。”

    龙鹰笑道:“到这里后,你才是唯一的高手,我们全是跟班随从。”

    林壮连忙谦让,很不好意思。

第一百五十章 沙漠之行

    风过庭问道:“在我眼里,所有景象无不千篇一律,如何晓得我们走的方向正确?”

    林壮道:“首先要凭天星定位,且沿路有特定的标记,因绝不可以走错路,只要偏离正确的路线,便万劫不复,我们携带的水,只够我们到达绿洲之用。”

    太阳开始往中天攀去,烈rì无情照shè下,远近所有物体像褪去了实体,变得眩人耳目,风过庭的神鹰也飞入账来,在风过庭臂上栖息。库姆塔格沙漠灰暗迷茫,坦平如砥地延伸往天的底部。

    想起林壮所形容的“正午幽灵”,虽是热得要命,众人心底仍泛起寒意。

    太阳下山后,气温骤降,令人马冷得发抖。他们起程进入沙漠,狂风阵阵,卷起沙粒,迎头照面的打来,那种被沙粒无孔不入全面侵犯的感觉,确是难受,但怎都好过万里无云,只得太阳往大地猛喷烈焰,沙粒则反shè着灼热眩目阳光的白昼。这种恶劣的环境是有后果的,会令人和马患上“沙盲症”。

    三人很难想象在这没有任何生机和希望的地方,竟可以出现绿洲,据林壮说,是因地下河道在chūn夏洪水期时涌上地面的奇异现象,到秋天和冬天,绿洲会消失得无影无踪,绿洲的植物变回藏在风沙下等待另一个chūn天的种子。这条深藏在沙漠的登上高原之路,并不为人所知,即使晓得,也不敢闯进来。只有懂得绿洲出现时间和位置的吐蕃人,方敢由此路线来回。不过即使吐蕃人,也非有十成的把握,因为绿洲会随地下河道迁移,故此两个绿洲分别被称为“大幽灵”和“小幽灵”,找到它们须凭点运气和对湿气的敏锐感觉。林壮在这方面有超凡的能力。故被派至此秘密路线来迎接他们。

    龙鹰等并不担心找不着绿洲,龙鹰身具魔种,只要大致走对了路,水源肯定瞒不过他的灵觉,更令他们放心的,是在天上飞翔的神鹰,牠可以发现于百里之内,任何与别不同的地方。

    他们牵着马儿一步一步往前走,四周一片迷蒙。风沙稍歇时,林壮抬头看天,从尚未被风沙掩遮的空隙,辨别天上的星辰。马儿中,只有雪儿仍是悠然自得。不用牵扯的跟在龙鹰身后,亦步亦趋。林壮的吐蕃马虽长得比他们的马矮小,但在沙漠的环境里显现出刻苦耐劳的体质。

    天亮前,忽起大风沙,狂风卷旋而至,黄沙随风滚滚而来,幸好入漠前所有东西都扎个结实。否则任何没有被系紧的东西都会被刮走,风沙遮天蔽夜的肆虐下,寸步难移,众人挤作一团。把马儿护在中间,可以做的就是求老天爷让风沙尽快过去。

    天终于亮了,但事实上分别不大,看到的仍是沙暴。它统治了一切,和夜晚的分别只在除风沙外还有沙漠的热浪。阳光在沙暴下也显得乏力。

    他们失去了时间的观念,过了不知多久,沙暴终于歇止,大伙儿总算重回人世。

    四人欢呼怪叫,雪儿仰天嘶鸣,风过庭最担心的神鹰安然无恙的降到他肩头上。只有捱过刚才沙暴的人,方明白可活着喝另一口水,是多么难能可贵。

    他们结营盖帐的休息,又以安天众妻送的白棉布当做睡席,这卷布长达逾三丈,厚软耐热,幸好没有嫌它重而扔掉。

    林壮沙漠经验丰富,首先将草料弄湿,喂饲马儿,才伺候牠们喝水,又以湿布拭抹马体,让牠们保持凉快。

    林壮道:“在沙漠,马儿体内的水分会迅快蒸发,血液变得稠浓,不能流动时会忽然倒毙,所以在白天时需喝大量的水。”

    万仞雨道:“我们该带几头骆驼来。”

    风过庭纵目四顾,犹有余悸的道:“要多久才可找到‘大幽灵’?”

    龙鹰笑道:“千万不要一时错脚,找到林壮说的‘正午幽灵’。”

    万仞雨道:“亏你还有说笑的心情。”旋又叹道:“我会永远忘不掉这次的旅程。”

    林壮欣然道:“因为鹰爷非是常人,刚才沙暴作恶时,我感到鹰爷的力量保护着马儿,使牠们安静下来,否则牠们会耐不住xìng子发狂。”

    龙鹰笑道:“林壮果然是有道行的人。”

    林壮微笑道:“所以王子每次出门,都带着我去。”

    风过庭续问道:“还有多少天?”

    林壮目光投往沙漠深处,道:“五、六天该可以了。”

    众人颓然无语,一晚已这么难捱,五、六天真不知怎么过。小得多的库姆塔格已是如此可怕,大上数倍的塔克拉玛干,真不知是何等光景。

    太阳下山后,他们继续行程,岂知走了七天,仍见不着绿洲的影子,连林壮也苦着脸孔,希望绿洲只是转移了位置,而不是消失了。

    到第九天的晚上,他们开始缺水,就在这个晚上,终出现转机。

    是夜大漠一片死寂,天地静止,夜空却是不寻常的美丽,月亮又大又圆又远,眼前的沙漠再不是平展,而是一座座高大壮观的塔状沙丘,屹立在茫茫沙海的波涛上,形成高低起伏的地表。林壮告诉他们一个听回来的原因,这种形态的沙丘,是在多种风向共同作用下,所形成风沙堆积的特殊类型,三面有棱,顶面是尖塔的形态,有人称之为“尖塔丘”。

    从远处看,它们更像窈窕淑女起伏的酥胸,可是当踏足其上,这种美感立告荡然无存,迎风那面的斜坡十分坚固,沙子堆得结实紧密,另一面却非常松散,走错路拣错坡,脚一踩上去立即惹得沙子流动,直陷到膝上大腿处,如在白天,肯定立被烫伤。

    马儿们变得很紧张,走上坡顶时踌躇不肯前进,在他们半哄半逼下,缓缓举蹄,不情愿地走着。因怕牠们滚下山坡陷入松散的沙子里,马儿的负载全由他们承担,在这种情况下,甚么轻功都不管用,只能一步一步的支撑下去。

    午夜后,终将沙丘阵抛在后方,出乎料外,周围是一片沙砾平原,不过人和马均已筋疲力尽,没法往前走。

    左右两方远处仍是绵延不绝的沙丘,可是正南方竟然是坚实的沙石地面,像通往某一神秘处所的阳关大道。

    龙鹰道:“我感觉到水。”

    林壮闭上眼睛,好一会后睁开来,皱眉道:“我嗅不到!”

    风过庭jīng神大振,道:“这个容易。”向天嘬唇发出音乐般的啸声,神鹰一个盘旋,依风过庭的手势望南飞去。

    众人紧张起来,有水没水,是生和死的分别。rì出前若再寻不到绿洲,除雪儿外,见到太阳时会是其他马儿的死期。

    神鹰变成一个豆大的黑点,忽然迅速盘旋,演出牠独特的空中舞蹈,又往下冲去,消失不见。

    众人欢喜若狂,发出怪叫,不顾一切的领着马儿,往神鹰落点奔去。

    绿洲在前方不住扩大,四周的环境极尽变幻,出现了很多形状奇特风化了的巨岩,一排排胡杨树成阵成林的出现眼前,还有各种奇异的沙漠动植物,联群结队的飞鸟在天上翱翔,空气变得湿润,几疑是海市蜃楼,否则沙漠的腹地里怎可能有此奇景?

    雪儿领头奔去,众马紧随之,龙鹰等也展开身法,与马儿竞赛般奔向“大幽灵”。

    庞大绿洲的核心处,是个纵横达三十丈的湖,一片绿蓝,在月照下波光点点。人马同时扑进水里去,不管湖水如何冰寒彻骨,幸好出奇地湖水仍保留着在白天储得的热能,温暖如chūn,教他们舒服透顶。

    林壮叫道:“这是个温泉湖,感谢上天。”

    龙鹰等早察觉此湖雾气腾腾,一股股蒸气缭绕半空,恍如仙雾,不过心中想到的只是水,哪有闲情想这个湖是冷是热。

    周围绿油油一片,这个绿洲纵横该不少于五十里。布满嫩草和野生动植物,是个令人难以相信的异境仙地。

    四人纵情享受一番后,湿漉漉的离开温泉湖,此时太阳升起,趁马儿在草原悠闲地吃着新鲜的草,众人来到一绿丘高处,在树荫里眺望南方的前路。

    十多里许外,草原被古怪的岩石区替代,风化了的奇岩异石千态万状,如桌如台,有的更宛如驼峰,聚散无定,形成多姿多采的石林,断断续续的往南延伸。

    林壮大吁一口气道:“成功了!这片奇异的地域叫‘诸神大道’,延展百里,通往另一绿洲,再往南走数十里,可抵阿尔金山山脚的疏林区,再不会迷路。”

    神鹰往下飞来,落在他们身后胡杨树的横干上,锐利的眼神投往南方。

    风过庭道:“绿洲以前不是在这个位置吗?为何没听你提过有如斯易认的快捷方式?”

    林壮答道:“绿洲可能是两条地下河道的交汇点,雨水盛时,地下河水涌上地面,形成绿洲,当地下河改道,绿洲也随之转移位置。上次我经神道进入沙漠,大幽灵离此处足有六十里路。”

第一百五十一章 绝境求生(上)

    风过庭轻松的道:“老天爷正在帮我们的忙。哈!”

    万仞雨最谨慎,问道:“大幽灵可以迁变,小幽灵亦该如此,怎能肯定小幽灵在神道快捷方式的另一端?”

    林壮道:“这与地下河道的流动有关,小幽灵总在大幽灵南面六十至七十里处,千百年一向如此。”

    万仞雨见龙鹰一直没有做声,讶道:“鹰爷为何这般沉默?”

    龙鹰现出凝重神色,道:“我感觉到前面有敌人,尚离我们很远,感觉模模糊糊的。”

    三人大吃一惊,换过甚么地方他们都不会害怕,顶多打不过便逃,可是在如此绝地,一旦去路被截,只有逃往沙漠去,吃了沙漠这么多苦后,眼看成功在望,却要功亏一篑,是多么令人沮丧失落。

    林壮骇然道:“怎办好呢?”

    风过庭道:“林壮兄该早被敌人悉破行藏,敌人真沉得住气,在此绝地守候我们。”

    万仞雨道:“敌人有备而来,定有足够的实力收拾我们。掉头走虽令人有徒劳无功、半途而废的失落,但怎都好过去送死。”

    林壮惨然道:“若对方骑的是骆驼,我们绝逃不了。”

    风过庭大讶道:“骆驼竟跑得比马快?”

    林壮道:“在沙漠里至少快上一倍。且骆驼可日夜赶路,睡着也可以驼蹄不停。且如我们被逼在烈日下逃走,马儿捱不到日落便会死掉。”

    风过庭道:“现在岂非进退两难?既然如此,我宁愿与敌人分出生死,可以杀多少个便多少个。”

    龙鹰微笑道:“谁都不用死,马儿也不用死。因为他们不知面对的是甚么。”

    转向林壮道:“前方的石林区,有没有地形特别复杂的地方?”

    林壮道:“该便是诸神迷宫,占地达十里,硕大无比的怪岩。林立成阵,进去后不花一番工夫,寻寻觅觅,休想走出来,故名之为迷宫。”

    龙鹰大喜道:“这叫天助我也。我们就在这地方与敌周旋,杀他们个落花流水。”

    万仞雨和风过庭想起他的折迭弓,精神大振,龙鹰在这种地形中,可以发挥惊人的杀伤力。

    林壮道:“那我们必须在敌人抵达前,先一步到迷宫去。”

    龙鹰道:“我们必须谋定后动。时间的拿捏非常重要。有甚么办法可引敌人不得不立即追来呢?”

    神鹰忽然振翼而起,一飞冲天。

    林壮一震道:“是突厥人的鹞鹰。”

    天空一个黑点,正望他们的方向飞来。

    忽然又察觉到危险,掉头往南逃去,神鹰的速度显然快得多,直追而去,不片刻两鹰都变成小黑点,没在眩目的白光里。

    龙鹰大喜道:“确是天佑我们,立即赶往迷宫去。敌人因怕我们掉头走,肯定全速杀来。”

    众人大声吆喝,以壮声威,唤来马儿。动程赶往属意的战场去。

    风过庭苦笑道:“不知面对的究竟是甚么,似乎是指我们多一点。”

    他们置身于一个诡异奇特的世界,方圆十里之内,尽是鳞次栉比的巨岩。层层迭迭的大石礅,形状千奇百怪,如塔如堡。在漆黑的天空下,怪影幢幢,恍如阴森鬼域,却又气势磅礴,慑人至极。观其形态,可遥想在很久远的年代前,被大洪水冲刷而成的一种特殊地形,再经沧海桑田,风雨侵蚀,形成沙漠里另一种荒漠地貌。

    四人登上其中一座巨岩之顶,纵目四顾,瞧着数以千计的敌人,流水般注入数里外高低不等的土丘和曲曲折折的沟谷,将他们重重包围。

    火把的光芒,清楚显示出敌人困得他们水泄不通的形势,战马和骆驼的蹄音,轰鸣于怪石林的空间。沟谷里地形复杂,由凹凸不平的斜坡、窝下去的地坑,又或隆起来的地表组成,间有平坦之处,难以尽述。

    置身其中,仿似身在由怪石组成的城市,街道错综复杂,全无生命,一片死寂,只有沙漠的狂风,在岩崖里激荡,飞沙走石,发出尖厉的呼啸声,鬼哭神号。

    万仞雨沉声道:“人数在万五至二万人间,真想不到会出动这么多人来对付我们。”

    林壮的冷静功夫远及不上三人,脸上没有半丝血色,道:“听指挥的号角声,不但有我们吐蕃人,还有突厥人,且准备充足,占了大半的是骑骆驼的战士。他们先把我们困死,到天亮后会从四方八面攻来。”

    龙鹰双目魔芒剧盛,轻松的道:“那我们还有整个晚上。哈!真爽。”

    三人大惑难解的瞪着他,不明白他何以死到临头,还笑得出来。因为即使对方全是庸手,他们亦难以力敌,有死无生,何况对方肯定有吐蕃和突厥高手随行,更说不定有来自天竺的绝世人物,他们能捱上一刻钟,已非常了不起。今次确是出则无门,逃更无路,陷进绝局之内。

    龙鹰先向风过庭咧嘴一笑,露出上下两排洁白的牙齿,欣然道:“我们猜不到他们如此劳师动众,他们造梦也没想过老子的突围手段。我们必须暂时分手,由我单人匹马的闯破缺口,制造混乱,当引得敌人全朝我逃逸的方向追去时,你们便可居高临下的看准情况,从容脱身,先到高原去与王子会合,助他守稳阵脚。”

    万仞雨失声道:“你这么朝敌人硬闯,再多十个龙鹰,仍只是去送死。”

    龙鹰笑道:“硬闯当然不成,却可利用黑夜和复杂的地势,敌人没想过的战术,来个他奶奶的智闯。放心吧!我绝死不了,你们也不会死,记着要照顾所有乖马儿。”

    风过庭道:“不要逞匹夫之勇了,大家兄弟,死亦要死在一块儿。”

    万仞雨沉声道:“先说清楚你的所谓智闯,否则怎都不容你在我们眼下壮烈牺牲。”

    龙鹰向林壮道:“骆驼生性如何?”

    林壮被他谈笑用兵的豪雄壮气激起拚死之心,回复斗志,道:“牠们是庞然大物,但生性胆怯机警,嗅觉和听觉非常敏锐,一旦受吓,便举尾狂奔,可十多天不喝一滴水,仍然可载驮人和物,不怕风沙和寒冷。”

    龙鹰大喜道:“那即是受惊时会发狂,这便够了,确是天助我也。”

    众人仍不知他葫芦里卖甚么药,但已开始感到他是胸有成竹,非是徒逞勇力。

    风过庭催促道:“好小子!还不说出你的计划?”

    龙鹰道:“我的计划直接、简单和有效,利用骆驼的胆怯,凭两条火龙制造出敌人的大乱,当老子冲出重围后,由于其他位置的敌人弄不清楚情况,以为我们全体硬闯突围,必全速赶往发生冲突的位置,那时你们可找个隐蔽的角落藏起人马,敌人潮水般追往北面时,即往南走,翻过阿尔金山到高原去。”

    万仞雨道:“两条火龙,你在说甚么?”

    龙鹰道:“将安天漂亮的妻子送我们的耐燃厚棉布,一分为二,两端扎结成棉索,便是两条长达两丈的软武器,在这样干燥的地方,点火后势成火龙,配以雪儿的速度和老子的骑功,杀敌人一个措手不及。骆驼怎可能不受惊发狂、马儿更是惧火的。哈!老子正是主宰这个地方的超级火灵,千军万马也拦不住我。”

    三人听得精神大振,别的人纵有此法,也难以实行,但行事者是龙鹰,完全是另一回事。

    风过庭道:“但我们如何会合呢?”

    龙鹰道:“所以小弟说要和你们暂时分手,我会引敌人直追出沙漠去,再从于阗那面的路线登上高原,找你们会合。快则三个月,迟则半年,我定会找到你们,一点不用担心。”

    又道:“我必须卸下乌刀和接天轰,只带折迭弓、两筒箭和水。”

    万仞雨同意道:“这确是可行之计,我们会分出一人在最高处观望,看清楚你成功突围,方会离开。”

    林壮崇敬的道:“难怪王子常说,鹰爷是能人所不能的超凡人物,我在马鞍处挂有号角,于敌人大乱时,可吹响吐蕃战士明白的战号,指示敌人里的吐蕃兵,全体朝北赴援。”

    龙鹰道:“如此更万无一失,事不宜迟,老子立即去闯关,让你们可多赶点夜路。哈!真爽!这十多天被沙漠郁出来的一肚子闷气,有对象可尽情发泄哩!”

    风过庭提醒道:“记得保着雪儿。”

    龙鹰笑道:“还用说嘛。”

    领先跳下巨岩去。

    龙鹰在寒风沙啸声、黑夜和石林的阴影掩护下,沿石坑潜至离最近的敌人约五、六百步的距离,将雪儿留在隐蔽处,自己抓着两筒箭,跃上附近一座石岩之顶。

    一目了然下,也不由暗赞对方知兵。

    前方不规则分布的巨岩怪石上,均有人居高放哨,监视远近,本来只是敌人此着,足可令他难以接近。可是在狂风呼啸下,这些哨兵个个匍伏在石顶上,以厚羊皮衣把自己包裹个结实,其中两、三个还因抵不住风寒和夹于其中的沙粒,索性闭上眼睛,登时令整个前线哨网出现不应有的破绽。(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二章 绝境求生(下)

    哨线后离石林迷宫边缘里许处,布有两重防线。第一重是两排箭手和一排持长兵器的战士,要正面闯过这重防线殊不容易。何况在这重防线外,插了两排火炬,在风吹下闪灭不定,若他们从迷宫深处杀出来,会被照得无所遁形。

    离第一重千步远处,是一组组的战士,每组人围着一堆篝火取暖,更有人仍在饮水进食。如此这般的情景,出现在眼所能见的每个离开石林的位置上,这样的布置当得上密如铁桶的赞语,一旦给缠死,敌人蜂拥而至,确是十个龙鹰也要没命。

    在第二重防线后数千步,已是石林外的砾石地,仍有疏散分布的怪岩异石和贲起的土丘,但与迷宫相比等若平坦大道。

    在这位置,营账环布,骆驼和战马均集中于此外围区域,亦是火光触天,不过竖挂的是风灯,照得整个敌方阵地明如白昼。

    对方该是采轮流防守之策,现在营内睡觉者,下半夜便要接替在外面冷得发抖的人。从所见估计,如要将迷宫所有出路封锁,对方的兵力应接近三万人。如此实力,可以征服附近较小的国家,想想也感自豪。

    龙鹰从小魔女和青枝为他特制的外袍里,取出折迭弓,蹲下去时右手已灵活地挟出四支长箭。

    深吸一口气,将其中一支箭架在弹开的弓弦上,单膝跪地。

    只要能引开现正包围他的敌人主力,他完全不担心万仞雨三人,纵然北面仍有伏兵,绝不可能是眼前的声势。且有神鹰在天上帮眼,离阿尔金山山脚的林区又只是两天的路程,他们该可轻易破关抵达登山的兵马道。

    “嗤!”

    劲箭望空射去,取的却不是前方,而是偏往左方。好制造他从另一位置闯关的假象,来个他奶奶的声东击西。

    因他的箭是凌空而下,循着火光照不到的路线,忽然从天而降,敌人死了都不晓得箭从何处来。

    另三支箭在他迅捷无伦的手法下,几是连珠射出,若如几个人同时发射,且刚好似是四个人。

    惨叫声此起彼落。

    本用羊皮袍把头也罩个结实、前后两重防线和在岩顶放哨的敌人,全体被骇醒过来,前线箭手忙将己箭上弦。高处放哨者立起来四处张望,有些还虚张声势的吆喝着。

    另四支箭一支追一支的朝左方敌人的前线阵地射去,全是面门被箭贯穿,死得极惨。

    不过对方确是训练有素,惊而不乱,举起盾牌一类挡箭之物,可惜挡的是前方而非侧边。且因箭矢贯注魔劲,肯定可穿过藤盾,取持盾者之命。

    大后方骚动起来。不住有人从帐幕冲出来,惹得骆驼呼噜怪叫,战马嘶鸣。

    号角声起。

    龙鹰立即提速,箭矢不住发射。箭无虚发下,不住有人中箭倒毙。

    敌人终按捺不住,分出大批人往前推进,正中龙鹰诱敌之计。

    龙鹰改朝推前搜索他的敌人发射。此时他完全晋入魔极级的颠峰状态,专拣持火把者下手,中箭者连人带火炬东翻西跌。不但寒敌之胆,最厉害的是环境转暗,使敌进退两难,终现乱象。

    蹄声响起,数十人驰往左方受袭处,显然是对方主持的将领。龙鹰曾与突厥人交手,从甲冑装备认出守这边的正是他们。

    到射光一个箭筒三十支箭,另一个箭筒只剩下七、八支箭时,龙鹰毫不犹豫改以前方岩石顶的哨兵为目标,务要没人能留在他闯关路线的高处发出预警。

    到射出最后一支箭,收起折迭弓,移往石缘,纵身跳下去,落在雪儿马背上,雪儿喜嘶一声,却不愁有人听见,敌人喧声震天,号角急响,加上寒风呼啸,就算大喊大叫,也包保没人听得到。

    龙鹰一边催马而行,绕着怪岩左弯右曲,一边把搭在马背上以厚棉布扭卷而成的急就章软武器,缠卷臂上。两条各长两丈许软鞭似的异器,其尽端均浸过他们仅余的火油,触火立可烧起来。

    离前方敌阵已不到二百步,龙鹰逐渐提速,蓦地一夹雪儿,比龙鹰更好战的雪儿早有点不耐烦,收到主子的信息,立告狂性大发,剎那间将速度提升至极限,从一块巨岩阴暗处飙刺而出,前线两排箭手大吃一惊下仓卒发射时,人和马已离他们不到五十步。

    雪儿凌空跃过火炬阵,箭矢全落在空处,到他们想射第二轮箭,龙鹰借火炬点燃的棉索,已迎头照面的扫过来,不但前两排箭手左歪右倒,第三排的战士亦前抛后掷,龙鹰人马到处,方圆五丈的范围内无人能幸免的非死即伤。

    倒地者没有人能爬起来。

    棉索的前端已熊熊烈烧,在他挥动下,人马表演百戏杂技般,变成重重索影和火焰画出来的焰光,像个大火球般滚向第二重防线的敌人。

    更令敌人意想不到的,是龙鹰以神奇至令人难以置信的灵活“索法”,以棉索卷起沿途的照明火炬,暗器般往敌人投去。敌人不得不左闪右避,难以组织有效的还击。

    本是把守第一线的敌人,发狂的从后方追来,但怎比得上雪儿的速度。

    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一边的联军,陷进混乱中,较远者更完全摸不清楚情况。令乱势蔓延开去。

    棉索贯注魔劲,两条火龙般朝前闪电直捣,又左右开展,横扫两方往外。

    被捣中者往后抛跌,扫中者则朝左右飞坠,没有人能稍挡他片刻,随着他的挥动,愈烧愈烈的棉索,送出大量火屑,一蓬蓬的朝更远处的敌人洒去,使敌人乱上加乱。更令人吃不消者,是龙鹰借长索之便,拂起篝火的火炭,大幅的投往对方,本阵势完整的敌人,已是溃不成军,守无可守。

    龙鹰像化身为火神烈焰,势如破竹的闯越第二重防线,代价只是无足道的些许伤势。

    以百计的敌人持盾提矛的在近千步外的营账和驼马聚集处杀过来。

    龙鹰心忖成功失败,还看此刻,左右开弓,卷起两支火炬,目标却不是前方的敌人,而是投往远方的营账和驼马集中处去。

    走不到三百步,已以同样手法,投出十多支火炬。

    短兵相接前,营账火起,驼马嘶叫。

    前方的敌人忽然停止移动,箭架弦上,长兵器往他指来,结成牢不可破的兵阵,等待他去送死。

    龙鹰心叫我命休矣时,蓦地敌阵大乱,原来是大批受惊的骆驼和战马,从敌阵背后发狂般奔来,敌人骇得躲往两旁,来不及闪避者左坠右跌,惨被践踏。

    龙鹰叫了声谢天谢地,挥得火索如漫天烈焰,胆怯的骆驼和马哪堪惊吓,跳蹄、掉头、躲避,加上惊惶失措的敌人,那种疯狂的混乱,实难以形容其一二。

    雪儿显示出牠超级战马的功架,疾奔如风,无隙不觑的左冲右突,加上龙鹰令人畜均避的火索,片刻后已冲破障碍,朝营地奔去。

    更多人从营账扑出来,但已无法组织有效的拦截,因为整个外围全是狼奔鼠窜的发狂骆驼和战马。

    在骆驼的巨躯掩护下,龙鹰消失了,再没有人弄得清楚他的位置。

    龙鹰一不做、二不休,趁乱冲进营账聚集处,见营便烧,见人便杀。

    蹄声轰鸣,号角声远有远响,近有近响,一如龙鹰预料,在其他东、南、西三个方向的敌人,均以为他们四人从北边的封锁线突围,遂全体冲进迷宫,往迷宫北边杀来。

    当龙鹰落荒逃去,以百计的营账陷入一片火海之内,还不知烧掉他们多少粮货物资。

    敌人必不肯罢休,你追我逃的危险游戏只是刚开始。

    龙鹰仰天怪叫,尽泄心中郁闷之气。

    龙鹰骑着雪儿,冒着太阳的热毒,在蜂窝状的库姆塔格沙漠狂奔。没有人力可以抗拒的日光统治了一切,沙浪沙土变成眩目的白光,腾蒸热力,人马就像给一个无边无际的火海烤灼着。雪儿不听他指挥的依循牠认定的方向全速飞驰,履松软的沙子如平地,龙鹰唯一可做的事,就是坐稳马背,将消耗至所余无几的魔气送入牠马体去。

    前方出现沙丘起伏的危险地带,雪儿驮着他毫不犹豫的直奔第一个丘脊,速度不减反增,没由来的忽然狂风刮起,阵阵沙子迎头照面,又从任何角度打来,以龙鹰之能,亦没法不闭上眼睛。沙子无孔不入的钻进耳内、鼻内和衣服里去,那种难受怎都没法说出来,使人晓得主宰这可怕地域的,是烈日和沙粒。

    三天前他成功杀出重围,在天亮前抵达大幽灵的美丽湖泊,大半夜的折腾后,人马均疲不能兴,遂到湖水里享受险死还生后的欢愉,到天亮之时,他和雪儿仍浸泡在冰凉的水里。

    龙鹰的唯一愿望,是泡在这沙漠乐土直至太阳下山,才继续赶路。

    就在此时,荒漠地平处尘头卷天而起,龙鹰偕雪儿依依不舍的离湖登岸,在树荫下观察来敌。(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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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当空介绍:
《大唐双龙传》卷终的小女孩明空,六十年后登临大宝,以武周取代李唐成为中土女帝,掌握天下。武曌出自魔门,却把魔门连根拔起,以完成将魔门两派六道魔笈《天魔策》十卷重归于一的梦想。此时《天魔策》十得其九,独欠魔门秘不可测,从没有人练成过的《道心种魔大法》,故事由此展开。《日月当空》为野心之作,誓要超越《大唐双龙传》,成为另一玄幻武侠经典,乃蛰伏多年后,重出江湖的颠峰之作!日月当空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日月当空,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日月当空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