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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黄易     日月当空txt下载     日月当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四章 赌色合一

    第十四章赌色合一

    从门面看,因如阁从用料至装修均属上乘,且因其充满书卷味,而没法联想到是结合青楼和赌馆于一身的奢华场所。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可是过大门后,才发觉迎客轿厅的大小,已等于卖醉轩的主堂,再由连接第二重门的游廊,引领至绕着一个人工大湖而建的重重院落,视野开阔,水色天光,最别致的是桥廊多跨湖而建,将整个湖池与各组堂榭浑融为一。

    迎客厅气势不凡,一堂红木家具,两壁悬大理石挂屏,配置精致摆件。在厅内小憩,可透过落地漏窗欣赏内庭湖池的美景,小径通幽,湖旁遍植的花草树木倒映在碧波里,桥廊雕栏,一派江南园林庭院的格局。此时依池势而筑的几组建筑灯光火着,加上沿桥廊挂着数以千计的彩灯,湖水又反映灯火,虚虚实实,营造出因如阁整体有如梦幻的迷离境界。

    龙鹰看得叹为观止,不由记起襄阳城丽人院令人迷醉的环境,想到两处或许均出自有一面之缘的二姑娘沈香雪的蕙质兰心,又记起她会对自己牺牲色相,一颗心火热起来。

    不知是否来自香霸的安排,招呼他们的两个女侍,异常出众,绮年玉貌不在话下,难得的是身材高挑,曲线玲珑,穿的是贴身丝衣,襟口开得极低,露出深深的乳沟,下方开衩,一双丰满嫩滑的**若隐若现,引人入胜至极。只要是正常男人,进来后谁愿遽然离开?

    两女奉上抹脸热巾,又为他们脱下外袍,伺候他们在一组几椅坐下后,斟茶递水,招呼惟恐不周。

    龙鹰见没有其它客人,向两女笑道:“今晚不是只得我们两个赌鬼吧?”

    叫秋灵的女侍坐到他腿上去,搂着他脖子娇笑道:“只要范爷肯大驾光临,其它人来不来并不打紧。”’

    另一女紫芝从后贴着他,凑到他耳边道:“今夜我们两姐妹会一直陪在范爷旁,贴身伺候范爷,不论范爷有任何要求,我们都会乖乖的听范爷话。今晚我们是范爷的人呵。嘻嘻!”说毕在他脸颊香一口,然后放开他。

    龙鹰终于领教到青楼和赌馆结合的惊人威力,有如此一流美女作伴,为在美人前逞威风,吝啬鬼亦要变成豪客。

    趁两女去准备糕点,弓谋正要说话,给龙鹰以手势阻止,又见他的目光往贴墙摆放的铜蟾蜍示意,醒悟过来,暗呼好险,改口道:“我没有说错吧!光是秋灵和紫芝,素质已在香居群女之上。”

    龙鹰欣然道:“幸好没有错过,弓兄很懂冶游的门路。这里如何收费呢?”

    弓谋如数家珍的道:“每个筹码十两银,只要范爷肯买五十个筹码,其它的都是免费,包括她们在内。”

    龙鹰大讶道:“竟有这么便宜的事,我只买不赌又如何?”

    弓谋笑道:“范爷会这样做吗?”

    龙鹰舒服的挨到椅背处,微一摇头。

    “贵客光临,请恕邓胖子怠慢之罪。”

    两人依礼起立相迎。

    邓叔方是个很体面的胖子,四十多岁的年纪,胖得来灵巧结实,起路来虎虎生风,鼻子平直,显出很强的个性,只比龙鹰矮半个头,肚子胀鼓鼓的,衣饰华丽,最惹人注目的是穿耳戴环,双目精光内敛收藏,像是不论看到什么,都是无动于衷,与此绝不相衬的是他的笑容,似永远挂在唇角处。

    四手相握。

    邓叔方哈哈笑道:“非凡的人物,到那里去都是不平凡,现在南城最多人谈论的正是范爷,一招便将自命不凡的夫罗什轰进四子挢下的河水里去。”又压低声音亲切的道:“不过须小心此子,他的胸襟肯定拍马追不上范爷的广阔。哈!”

    龙鹰轻松道:“多谢邓老板提醒,出来行走江湖,一些事是免不了的。”

    邓胖子牵着他的手往内庭方向走,道:“来!范爷江湖经验丰富,走的桥多过我走的路,多给我们因如阁意见。哈!”

    因如阁共有一主、四副,五个赌厅,主堂日月殿居中,处于湖池中央,宛如浮在水面的亭台楼阁。四边有桥廊连接名为春、夏、秋、冬四宫的副厅。

    日月殿规模般大,由两座单檐歇山的大厅联结而成面阔六间的四面厅,可容四张大赌桌,四周环廊,宽敞明亮,不带半点赌馆的俗气,更像是文人高士读书弹琴的雅地,外面的湖林美景采引为最能怡心养性的立体装饰,宛如被延绵不绝、出自大自然之手的优丽画卷包围。

    此时厅内有两张赌桌,各坐了六、七个赌客,正赌得兴高采烈,喧哗震天,荷官莫不是衣着暴露的年轻女子,姿色只稍逊于秋灵和紫芝,但已是难得体形模样俱佳的美人儿。

    邓胖子领龙鹰入殿,没人有兴趣瞥他们半眼。比客人还要多的性感漂亮女孩,采花蝴蝶般穿梭宾客之间,贴身伺候,气氛热闹,只是她们与客人调笑时不住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就已令人心迷神醉。

    邓胖子向龙鹰道:“敝阁还可以吗?”

    他说得谦虚,龙鹰却听出他自豪之意,而事实上因如阁的确值得他引以为荣,微笑道:“如果没有了赌桌和赌客,只剩下漂亮的女孩子,我会更欣赏这个仿似仙界楼台的胜地。”

    秋灵和紫芝在左右挽着他膀臂,沿途观光,不放过任何与他亲热的机会,旁若无人,邓胖子和弓谋则似是两女不存在般,视如无睹,只和龙鹰言笑,那种滋味的确迷人。

    邓胖子讶道:“范爷原来不爱赌博。”

    龙鹰拍拍换回来的百个筹码,道:“间中赌上两手,无伤大雅,但小弟肯定非是好赌的人。”

    秋灵在龙鹰耳边,先吹一口气进他耳内,昵声道:“范爷现在要赌上一手吗?”

    龙鹰探手入怀,每女各赏十个筹码,然后将其它所有筹码全送入弓谋手里,笑道:“弓兄去赌,小弟在旁观战。”

    两女欢天喜地的千恩万谢,香唇雨点般落在龙鹰左右脸颊,从她们的反应,可知打赏的全部或至少有部分会落入她们囊里去。

    邓胖子欣然道:“范爷虽非好赌之人,却比任何赌徒豪爽。我邓胖子非常欣赏范爷。”

    又凑近点神秘兮兮的道:“二姑娘想和范爷谈一桩生意。”

    龙鹰正心里嘀咕,在现今的情况下,二姑娘沈香雪如何“结识”他?故作惊讶的道:“二姑娘?”

    邓胖子道:“不要看我表面风光,其实只是大老板莫爷的马前小卒,得他信任,将因如阁交给我全权打理,但仍够不上做他左右手的资格。他的左右手是大姑娘和二姑娘。二姑娘大前天才随莫爷回来,知道范爷来了,希望可与范爷见个面,做不成生意不打紧,便当是先来个招呼好了。”

    龙鹰心中暗赞,二姑娘直截了当接近他的方式,爽脆利落,由此可见她办事的作风,一矢中的。

    弓谋知机的道:“我去为范爷赌两手,希望不会输个一干二净。”

    邓胖子向秋灵和紫芝道:“范爷交给你们哩!”

    走过一道低贴水面,人行其上,如凌波踏水的小桥后,穿过圆洞门,宛若进入别有洞天的另一天地,一池碧水,盈亭皓月,在灿烂的星光下,一座三层的小楼掩映在竹林之间,前低后高,飞檐翘角,独特美观。

    想起即将见到长街惊艳的美女,且在如此清幽雅秀的环境里,以龙鹰的见多识广,也要生出期待的心情,从此点已可知二姑娘沈香雪手段高明,不愁他不入彀中计。

    甫踏入竹林内的石板径,两女一前一后抱紧他,献上热吻,娇躯扭动,极尽挑逗的能事,虽明知她们是奉命行事,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两女亦不由半真半假的情动起来,身体**香喷,令龙鹰感到非常享受投入。

    两个美丽女孩当然不敢和他真个**,纠缠一番后,领他进入有横匾刻上“玲珑”的三层楼。

    一个清秀的侍女迎上来,施礼后到楼上去通知二姑娘沈香雪。

    地厅正中陈设一桌四椅,装修雅淡剔透,与四周的翠竹浑成一体,秋风吹得竹树娑娑作响,几疑是离开了凡尘。

    在四角悬挂的宫灯映照里,楼厅格外有种惹人遐思的动人滋味。壮丽的星夜与神秘的美女是天衣无缝的绝配。

    龙鹰暗自警惕,不论沈香雪的吸引力对他有多大,定要返回飞霞阁睡觉,怕的是万俟姬纯会来找他。

    两女伺候茶水后,秋灵轻轻道:“我们在外面的亭子等候范爷。”

    看着两女消失视线外,龙鹰心中涌起奇异的感受。

    眼前的事物,似乎没有一件是真实的。

    从初抵此地时的“兵荒马乱”,到此刻一切似在掌握里,但他仍有无所适从的怪异滋味。

    混迹其中,哀乐与共,愈陷得深,愈似做梦。

    即将见到,甚至会有亲密接触的美女,不早前才刚相逢道左,是令他惊艳的陌生女郎。可是现在她不单要欺骗他,还要毁掉他,想想都有如幻如真的感受。

    任何在大江联这个奇异地方发生的事,不论表面看来如何简单,最后都发觉是非常错综复杂的一回事,便像每事每物,都犹如蒙了一层迷雾。任何感觉,均非同寻常。

    清秀俏婢从楼上走下来,轻轻道:“二姑娘有请范爷,请范爷移驾登楼。”

    龙鹰收摄心神,随她登楼。

    二楼是书斋,陈设古朴典雅,两壁开漏窗,饰以梅兰菊竹等花纹圆案,一边可见竹林景致,另一边是交柯接叶的银杏和玉兰树,荫翳蔽空,室内楼外,情景交融。

    沐浴在壁灯温暖的色光里,艳光四射的二姑娘坐在一张红漆檀木书桌之后,正含笑打量他,却丝毫没有起立迎迓之意。在书案前的两边,靠壁各设有两椅一几的家具组合,在小婢的引领下,龙鹰坐入二姑娘右下的椅子去,俏婢退往楼下,只剩下他们两人,气氛登时异样起来。

    龙鹰见她仍是一言不发,肆无忌惮的打量她。

    沈香雪的打扮又与那天在街上迥然有别,一身雪白罗衣,贴体舒适,似睡服多过会客的装束,最要命的是可窥见她从裙脚露出来的一双赤足,充满了惹人遐想的诱惑性。何况她还是个如此美貌和才华完美结合在一起,令人倾倒的美女。

    她肯定不过二十岁,身材苗条,撩人**,大而妖媚的眼睛,惊人地吸引人,眼神又充满某种难以形容的挑战性,像在说自问有资格的男人,够胆子便放马过来,本姑娘谁都不怕。

    可是你绝不会认为她是个荡女,皆因她具备一种高贵的气质,使人生出不敢冒渎之心。

    沈香雪回敬他的目光亦是大胆直接,忽然娇笑道:“那天在街上看人家也是这样子,现在又是,目不转睛,像怎么看都不够。”

    龙鹰心叫厉害,几句话,分隔他们间的陌生感立即冰雪般被融掉,还营造出女儿家向情郎撒娇的氛围。

    龙鹰心忖,如果不是偷听到湘夫人和洞玄子的话,怎都不会相信眼前只会使你联想到所有美好事物的女子,竟是冷血无情的妖女。

    不过管他娘的仙子妖女,只要她肯和自己上床,绝不犹豫,否则必成终生之憾。这个女人实在太动人了。比起她,秋灵和紫芝立即沦为与皎月争辉的星点。

    龙鹰洒然道:“我要走哩!”

    以二姑娘的机灵智慧,亦为之一怔,道:“走?人家还未说出要见你所为何事。”

    龙鹰心中好笑,戏弄美女,一向是他的拿手本领,何况沈香雪给他掌握要害,不拿她快意一番,怎对得起生自己出来的父母?好整以暇的道:“问题是这样的,首先小弟永不和大美人合作做生意,因为最后蚀底的一定是我。其次,是本人最见不得漂亮女子,如此孤男寡女独处一室,小弟又是没有自制力专欺暗室的狂徒,除非二姑娘明示任得小弟侵犯,否则我只有走为上着这招绝活。”

    随着他说的话,沈香雪一双秀眸不住睁大,像看着个她完全不认识的人。

    龙鹰差点便听到她芳心里说的话,就是世上竟有如斯大胆无礼的人。

    龙鹰比她更明白她。

    美丽是另类的武器,适当的运用,有时更胜千军万马,历史上诸如此般的例子,早不胜枚举。

    像沈香雪这般独特出众的美丽,配上她高高在上的身分才华,一般男子遇上她,自惭形秽,恭之敬之惟恐不周,说话也不敢大声些儿,何况是出言调戏?

    沈香雪美眸一转,登时艳光四射,轻咬银牙的道:“不准走!”

    龙鹰大喜道:“那是否有得商量呢?”

    沈香雪露出娇慵懒散的迷人风情,斜瞅他一眼,白里透红的脸肤浅抹红霞,诈作不解的道:“你既不肯和人家谈生意经,有何好商量的?”

    龙鹰耸肩道:“这世上除了赚钱外,还有无数美好的事物,对吗?”

    沈香雪毫不在乎的道:“例如呢?”

    龙鹰苦笑道:“你是故意装做不知道。哈!二姑娘再说不出我留下来的理由,请恕小弟失陪了。”

    沈香雪终于握回一点主动,变得活泼起来,俏脸露出开玩笑般的神情,也像忽然打开了心扉,倾洒出一直隐藏起来的某种情绪,白他一眼道:“若有闺中密友告诉香雪,说被初次相识的男子言语轻薄,香雪会教她赏对方两记耳光,可是当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且是最露骨不堪的调戏,香雪竟然没法生你的气,范爷可以告诉人家,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龙鹰乐不可支的道:“二姑娘恐怕已对调戏你的坏家伙生出情意了。”

    沈香雪摇头道:“非也!”

    龙鹰听她说得斩钉截铁,大奇道:“然则是为了何因呢?”

    沈香雪漫不经意的道:“因为本姑娘已决定对你这个大胆无礼之徒下手严惩,还有什么好生气的?”

    龙鹰心中唤娘时,美人儿已越桌而来,一指戳往他眉间印堂的位置,动作如行云流水,身轻似羽,漂亮好看至极,亦是凌厉之至。

    ...

第十五章 男女攻防

    第十五章男女攻防

    二姑娘的悍然动武,看似是一时的冲动,却是经过了她精确的计算,且是在这情况下打破由龙鹰营造出来的“僵局”的唯一妙着。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沈香雪因被龙鹰掌握到她行动的动机和目标,几句话给逼入死角,变成只余两个选择,就是让对方离开,或任由龙鹰侵犯。任何一个选择,前者等于任务失败,后一个则沦于被动,说不定没法将龙鹰激上爱欲的巅峰,好施展手段。

    愈难得到的东西愈珍贵,如此容易让龙鹰弄上手,亦是心高气傲的沈香雪无法接受的。可是一旦从端丽大方、仪态万千的贵家小姐化身为恶女,可打破这个闷局,又是更亲密的接触,向龙鹰显示另一种女性美态。换句话说,就是重演湘夫人和龙鹰的情况,虽是送上来予龙鹰轻薄,却不虞龙鹰认为她是随便的荡女。

    从龙鹰踏足因如阁的一刻,两人即开始正面交锋,微妙精采。

    龙鹰虽明白她的策略,仍大感香艳刺激,心呼过瘾,先往下缩,然后来个连人带椅转动,从面向改为背对,她小姐的玉指若原式不变,只能刺中太师椅的高背。

    沈香雪改指为掌,拍在椅背处。

    “啪喇”一声,椅子四脚折断。

    这张椅子以坚实的红木制成,竟然不堪她修长纤柔的玉掌轻轻一拍,可知她的武功已登上先天之境,是一等一的高手。

    龙鹰哈哈一笑,离椅旋身,来到书房中央的位置,摊开两手嘻皮笑脸道:“请恕小弟对二姑娘不客气哩!”

    沈香雪左足前点,右足横扫过来,侧踢龙鹰腿股的位置,仍是笑意盈盈,似游戏多于搏斗,动作漂亮好看,浑身是劲,最难得的是招与招间的变化全无斧凿之痕,浑然天成,无隙可乘。

    只看她运动娇美苗条的**,衣裙飘忽,已是任何男人的赏心乐事。换过别的低手,恐怕未看清楚已经中招,龙鹰当然不愁这方面的问题,还知道她似是简单的动作,是由十多个动作串连而成,每个动作无不展现了女体的线条美态,落入他魔目里,确是目不暇给,心痒难熬。就那么来个不避反进,欺往变为雌豹般美人儿的香怀去。拿捏的时间角度,精准无匹,似缓似快,学足“天下第一刀手”万仞雨的神奇步法,在一个动作里做出惊人的变化,顿了两次,使美女没法对他的速度做出正确的判断。

    沈香雪妖媚的大眼睛现出骇然之色,不是装出来的,而是因龙鹰比她想象中更高明,乱了方寸。她也是了得,闪电收回**,右脚一屈一撑,往后翻腾,落点正是她的书桌。

    “啪”的一声,断脚椅掉落地上。

    龙鹰心中大赞,他是利用环境的专家,故看出沈香雪此着的高明处,因如只往后退避,此消彼长下,势必沦于被动守势,但若落到书桌去,可利用书桌来个进可攻、退可守,在战略上实有天壤之别。但龙鹰怎会让她有扳平的机会,如影附形的贴身追去,就在她足触桌面前的一刻,斜冲而上,双手展开大海崩堤般的攻击,一浪接一浪的朝美女攻去。

    “砰!砰!砰!’”

    刹那之间,沈香雪凌空连挡龙鹰两指一掌,劲气交击下,硬给龙鹰轰下桌面去,震得她血气翻腾,落地后阵脚未稳,龙鹰已像狂鹰般从上而来,对付她这可口的小兔子。

    沈香雪娇叱一声,无计可施下往后疾退,往后斜仰,双脚一撑,穿窗投往楼外的园林。

    龙鹰大呼过瘾,尾随而去,下一刻已见到美人儿足踏草坪,双掌上击。

    龙鹰哈哈一笑,知她仍未回过气来,立即来个乘虚而入,两指戳在她掌心的位置。

    美女儿惨哼一声,被他高度集中的魔气逆气而入,不但威胁不到龙鹰,还一个踉跄,差些儿坐倒地上。

    龙鹰施个身法,几乎是贴着她着地,将她抱个结实,同时制着她的穴道,令她没法作恶,但仍可说话和动作,只是没法提起劲气。

    沈香雪软倒在他的怀抱中。

    **厮磨,且是如此绝色,那动人的感觉,确是无与伦比。

    龙鹰一边享受**接触的甜美,嗅吸着她的女儿幽香,低头往她瞧去。

    二姑娘沈香雪秀眸半闭,内里晶亮的眸神闪耀着一种难以形容的神色,似是有点脆弱,又或并不甘心,但却最能挑动男人的野性。

    龙鹰岂会客气,先吻她妖媚的大眼睛,吻她高贵秀挺的鼻子。

    沈香雪抗议的将俏脸扭往一边,岂知被侵犯的情况没有丝毫改变,反有火上添油之效,被龙鹰贪婪地吻她晶莹的耳朵。

    美女不堪刺激的发出一声呻吟,也不知在抗议还是受用,娇躯抖颤。

    沈香雪唯一可做的事,是将头往后仰,以摆脱龙鹰的魔嘴,但很快发觉顾此失彼,自己任何一个部分,莫不是弱点,龙鹰又顺势痛吻她娇贵滑嫩的玉颈。

    沈香雪是真的受不了,猎人反成猎物,一阵阵的抖颤着,还扭动**,香唇微张,发出**蚀骨的娇吟。

    龙鹰忽然停止进犯,笑吟吟低头看着被捕获最迷人的猎物。

    沈香雪喘息着道:“不准看人家!”

    龙鹰讶道:“二姑娘仍是衣着整齐,怕小弟看什么呢?”

    沈香雪嗔道:“不准看就是不准看。”

    龙鹰嘻皮笑脸的道:“不准看便不准看,摸两把如何?”

    沈香雪闭上眼睛,轻轻道:“还未抱够吗?”

    龙鹰低头封着她香唇,片刻后她的丰润的朱唇不堪情挑的变得又热又软,虽未至强烈反应,但并不拒绝。那种缠绵意软的迷人处,因着两人复杂暧昧的关系,绝不在真个**之下。

    唇分。

    龙鹰同时释放这个美丽迷人的俘虏。

    沈香雪勉力站稳,媚眼儿半张半闭的瞧他,现出不解神色。

    龙鹰潇洒好看的摊开双手,模仿着一个风过庭熟悉的动作,微笑道:“得遇二姑娘,是本人之幸,今晚到此为止,好留下日后相见欢的余地。二姑娘勿要怪小弟,要怪便怪二姑娘长得这么娇俏漂亮。哈!失陪哩!”

    龙鹰吹响口哨,心情轻松的回到飞霞阁,任得康康伺候他沐浴更衣,表面上康康回复正常,但龙鹰有心观察下,发觉她因在自己体内“种玉”,损耗的元气仍未回复过来。

    玉女宗的武功心法,确异乎寻常,竟可瞒过他的魔种,怎么可能呢?或许走的是至阴至柔的路数,天性相克,故能不受偏阳的魔种掌握。

    知道她是湘夫人的得意弟子,玉女宗的杰出传人,龙鹰对康康的看法再不一样,诱惑力却是倍增。

    在渔村初遇她时,使他印象深刻的是她健美的骄人身段,腰细腿长,身体没有半分多余的脂肪,动作矫捷,如此女子,是男人梦寐以求成为自己孩子的母亲,这已是女性诱惑力的一个极限,只是当时仍未警觉她是媚术的高手。

    龙鹰坐在外堂的圆桌旁,吃着康康为他做的饭和两碟小菜,津津有味。

    康康在一旁陪吃。

    不由想起小魔女的陪吃陪睡,登时欲念大作,暗吃一惊,连忙压下去。

    偌大的院落,只得他们这双男女,本身已是一种诱惑,幸好有万俟姬纯来访的可能性,箝制着他。不过如此这样的继续下去,对他是有损无益,枕边人正是最难防的敌人。

    她不来找自己,自己不可以去找她吗?问题在他不晓得她的居停在哪里。

    康康柔情似水的道:“主人在想什么呢?”

    在她身上,他没有察觉因做了亏心事而来的歉疚,从此点可推知因着玉女宗邪异的媚功秘术,康康已泯灭了应有的人性。她们的身体,就是最可怕的武器。亦因而想到,一旦使她们真的动心,等于破了她们的法。

    对付湘夫人这类宗师级的媚术高手,亦必须如真刀真枪的高手对垒交锋,务要寻得破绽空隙,乘虚而入,俘虏她的芳心,才可算是真正的胜利。

    这是对魔种一个新的挑战。

    龙鹰随口问道:“你是个坚强的人吗?”

    康康微怔一下,因为怎么都猜不到龙鹰会问这么一个与眼前的环境气氛,风马牛不相关的问题,一时更不知如何答他,只好茫然摇头。

    龙鹰的用意是分她心神,更知不会有老实的答话,笑道:“究竟有没有天生坚强的人呢?”

    康康疑惑的道:“主人呵!康康只懂得伺候你,不懂得想其它的东西。”

    龙鹰心中好笑,这叫“乱其心志”,淡然道:“坚强与否,是看不出来的,有些人表面看来坚强,却容易崩溃,所以虽看不出来,却可以试出来。”

    康康作贼心虚,双目闪过惊骇之色,撒娇道:“康康不明白主人在说什么。”

    龙鹰好整以暇的道:“让我告诉康康,坚强的人,必须为自己树立一个矢志不渝的目标,然后纵然要为此粉身碎骨,亦要实现这个目标,如此方可称得上坚强。不是武功高者才可坚强起来,任何人都能成为坚强的人。”康康戒备的道:“康康不明白呵!”

    龙鹰笑道:“康康不是不明白,而是不明白为何我会岔到这么远去,又意有所指。换过是心中坦荡的女子,男人回到家中,天南地北的胡扯,只会欢喜而不会有丝毫疑虑,对吗?”

    康康大吃一惊,骇然跪下,抵着他双腿,凄然道:“不是这样呵!”

    龙鹰用手指挑起她下颔,令她的俏脸没法躲避他的目光,双目魔芒转盛,直瞧进她一双眸珠里去,利用阳盛则阴衰的天地之理,冷然道:“自与你欢好后,我整天都在想女人,究竟你在我身上做了什么手脚,快从实招来,否则便要看你是否是一个坚强的人了。”

    龙鹰这一招非常绝,且是连消带打。既解释了他因生出警觉,故能强忍着不与二姑娘共赴巫山,也可去了康康这个心腹之患,因为如果康康再一次被秘女制着,湘夫人一方不起疑才怪。而最重要的,是令湘夫人看不破他的将计就计,与二姑娘的爱情游戏则更添其趣味性。

    康康或许是个坚强的女子,可是在龙鹰加上魔种的庞大压力下,又是猝不及防,一下子给逼近崩溃点,忘掉可将令男人心软的泪珠利器哭出来,颤声道:“没有呵!没有呵!”

    龙鹰重重吻她的小嘴,注入魔气,这叫以牙还牙,经上次与她欢好时无微不至的观察搜探,他已大致掌握了她媚功采阳补阴的心法,故可利用之反过来刺激她,使她心神失守。

    唇分。

    康康浑体颤震,两颧泛赤,也不知是痛苦还是快乐。

    龙鹰仍执着她下颔,不让她逃避自己的直视,柔声道:“不要说谎哩!如果我现在与你合体交欢,你不单身体失守,心儿也将保不住,等于媚功被破,永远不能复元过来。我不想伤害你,乖乖的回去吧!否则我不担保会对你客气。”

    龙鹰在榻子上一觉睡醒,精满神足,又禁不住带点秘女没来夜访的失落。

    万俟姬纯的行事方式,与花间女有些儿接近,都是让人难以揣测。只能希望她不是因怕与他亲近而不来,而是另有别的原因。

    记起康康离开时泫然欲泣的可怜样子,且欲语还休,亦不禁惘然惆怅。男女的关系,不论在如何特别的形势下,仍是张两面刃,伤人时亦伤到自己。

    记起今天是花简宁儿入土为安的曰子,不由叹了一口气。这是他首次参加葬礼,如果有选择的话,他会继续睡下去,怕的是那令人黯然神伤的气氛。

    脑海浮现湘夫人的倩影。

    下一刻伊人已推门而入,直抵床边,还含笑坐下,一副天下无事的样子,伸手便在他臂膀狠扭一记,嗔道:“还不起来?”

    龙鹰坐起身,背挨床头,一手抚着被扭痛处,打量着虽穿上素白衣裳,不施脂粉,一副参加葬礼的装束,但仍是那么明艳照人,迷人活泼的湘夫人。苦笑道:“哪有美女师父晨早直闯男徒弟的卧室,一屁股坐到榻子去,又对徒弟动手摸脚的,成何体统?”

    湘夫人笑得花枝乱颤,掩嘴笑着道:“你这个不肖徒,开口要弄师父上榻子,闭口又要师父和他好,这笔账又怎么算?”

    龙鹰挨过去挤着她肩头,轻噬一下她的耳珠,油然道:“这叫做‘移磡就船’,对吧!哈!师父肯这么便宜小徒,小徒如放过师父,就是太不尊重你老人家心意了。”

    湘夫人处变不惊,不在乎的道:“你再不起来,我们师徒会错过葬礼。师父去不去没人着意,徒儿不去会有点问题,背后会说你无情无义,更会对她自尽前三次呼唤你名字之事多心。噢!还有!”

    龙鹰的欲念,早给她说的话如冷水般照头淋下,消失得无影无踪。闻言讶道:“还有什么?”

    湘夫人横他一眼道:“还有就是,为师会公告天下,之所以错过葬礼,皆因给徒儿缠到榻上去大战三百个回合。还有!”

    龙鹰失声道:“仍不够吗?还有什么?”

    湘夫人死忍着笑道:“如果你敢摸为师一把,又或亲嘴,师父就索性弄得自己钗横发乱、衣衫不整的和你去出席,让人人晓得徒儿对师父做过什么见不得光的不轨行为。”

    龙鹰败下阵来,颓然道:“师父请出外堂自己伺候自己的茶水,小徒要起身脱精光梳洗哩!”

    马车开出,朝汗堡方向驶去。

    龙鹰沉默的坐着。

    他是个事事看得开的人,除了不能挽回的死亡。就像他对彩虹和玉芷的横死,对花简宁儿,他也感到须负上部分的责任,并明白在今后有生之年,这份内疚的感觉将缠着他。最令他悔恨的,是占有她并非出于爱意,而是一种手段。他从没有试图去了解她,只是视她为美丽的玩物,到发觉她也是有血有肉,有爱有恨的人,一切都迟了。

    湘夫人亦敛去笑容,端庄严肃。

    花简宁儿的放纵,是在危险、动荡和不安定的生活中宣泄内心情绪的方法,如若在波涛汹涌的怒海找寻托身的浮木。他要在花简宁儿来见他最后一面的那刻,方真正的明白她。

    漫漫雨粉,从天而降。

    ...

第十六章 最后一程

    第十六章最后一程

    马车抵达汗堡的正广场,葬礼的队伍在绵绵雨粉下,于黎明前的暗黑里,准备起行。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穿过进入汗堡的深长门道时,龙鹰忆起与湘夫人**之吻,比对着同样的两个人却是完全不同的气氛心情,更是百感交集,魂断神伤。

    马车在大广场边缘处停下,龙鹰接过湘夫人递来的黑头巾,依指示包头,她则以蓝布裹头,才步下马车。

    送花简宁儿最后一程的队伍有百多人,都是男的头包黑布,女的裹蓝色头巾,人人神情严肃,噤口不言。沉重的气氛,像一块巨石般紧压着龙鹰胸臆。

    灵车位于队伍的最前处,由两匹披挂彩绘布帛的健马拖拉,湘夫人领着龙鹰,直抵马车,来到小可汗台勒虚云身旁。

    台勒虚云沉重的道:“轻舟看过宁儿最后一面后,我们立即上山。”说罢揭开车上覆盖棺木的灵帐。

    再没有任何生气的花简宁儿,被白麻布捆成一团,双膝弯曲抵胸,两手交叉于胸前,侧卧彩箱子里。这个龙鹰从没想象过的情景骤现眼前,比之当日见到彩虹和玉芷的遗体,更令他受不了。

    小可汗处忽然传来悲呛之声,被悲痛麻木了的龙鹰茫然朝他瞧去,台勒虚云正仰首望天,泪流满脸,宏伟的脸容显出不可名状的哀伤。龙鹰心中泛起明白他的直觉,这种哀伤并非来自猫哭耗子,而是发自真心,是当一个人深知自己的处境,晓得自己注定了要进行无尽无休的战争的人所特有的。假设时光可以倒流,让事情再一次发生,他仍会下同样的命令。

    龙鹰返回飞霞阁,呆坐半个时辰,葬礼的情景仍历历在目。

    队伍在一个披兽皮持刀的巫师开路下,吹响胡笳,从汗堡旁的山道登上火葬场。当巫师点火后,在场的人立即离开,但龙鹰晓得,他心内的某一部分,将永远没法离开那里。

    窗外雨粉仍是下个不休,灰云垂在低空,厅外传来雨水从檐头滴落地面的声音,就在此时,他感到无比的孤独,那并不是有没有人陪伴他的问题,而是处于敌方腹地深处,想的却是如何颠覆身边所有人的孤独,那也是他今趟秘密任务最难忍受的负担。

    幸好羌赤和复真来了,再没空想其它。

    中庭。

    龙鹰向两人道:“今天开始另一阶段的操练。一个字,就是‘打’。”

    羌赤一呆道:“打?”

    复真确比羌赤机灵,道:“即是实战。”

    龙鹰道:“就是这么简单,你们两个一起上,放手向小弟狂攻,.我当然不会客气,给我打中还会很痛很痛,却绝不会伤你们经脉,还会送入使你们有益无损的内气。你们定要咬牙苦忍痛楚,学习如何防守,又或以攻代守。从今天如此操练至六天后的月会,包保你们宛若脱胎换骨,处于巅峰状态。”

    复真大喜道:“范爷在这方面的本领,可能更在宽公之上。”

    龙鹰连忙谦让。

    羌赤担心的道:“我们夹攻范爷,最怕是一时错手。嘿!”

    龙鹰笑道:“别的功夫不行,捱揍却是我的看家本领,千万不要留手,否则操练将不灵光。”

    复真向羌赤哂道:“你好像忘了是谁一个照面将夫罗什轰进河里去洗澡,肯定你摸不着范爷的衣角。哈!噢!”

    “砰!砰!砰!”

    龙鹰已抢入两人中间处,放手强攻,果然没有留手,两人虽是一流的好手,猝不及防下被他杀得左支右绌,溃不成势,接连中招,痛得龇牙裂嘴,不住痛哼。

    龙鹰倏又退出战圈,笑道:“准备好了吗?”

    两人岂敢怠慢,摆开架式,严阵以待。

    龙鹰进入南城,举棋不定的犹豫着,该到香居还是卖醉轩?

    当花简宁儿陷进烈焰的一刻,他忽然生出明悟,似从一个不真实的梦苏醒过来,深切体会到做卧底的复杂心态。大忌是胡思乱想,愈是闲暇无事,想得愈多。所以即使没事也要为自己安排一些事情来干,忙个晕头转向才可平衡情绪无常,又或容易陷于侮恨彷徨的思绪。

    正是基于这个想法,打得羌赤和复真周身骨痛后,他到南城来寻欢作乐,在美女身上找刺激,好忘掉一切。

    心中难决时,给拦着去路。

    龙鹰从胡思乱想返归南城大街的现实世界,定睛一看,登时忘掉一切。喜道:“原来是在大雨里与小弟有亲热之缘的美丽小姑娘,怎会这么巧的?”

    挡路者正是曾与龙鹰贴体站立,在沿河长衔的檐廊下一直依偎着他的突厥族女郎,龙鹰在复真提示下,从她结辫的数目,知悉她芳龄只得十七岁。

    美少女穿上长不及膝的对襟彩衣,宽大无领,下穿红色扎脚裤,外套黑色坎肩,领口开得很低,浅见乳沟,头顶系着珍珠、缨穗、羽毛红当当的帽子,穿耳环、戴手镯和项链,夺目的装束饰物,衬得她更是风姿绰约,体形高挑健美,灼热的青春气息逼人而来。

    女郎的神情却非是友善,叉着蛮腰,摆出一副凶巴巴的模样,娇叱道:“你这个没心肝的小子叫什么名字?”

    龙鹰对她的不客气摸不着头脑,不过调侃美女乃他与生俱来的本领,笑嘻嘻道:“小弟弩穷,姑娘贵姓芳名?”

    女郎将“弩穷”在心中暗念两遍,蹙起黛眉道:“弩穷!很怪的名字。”

    龙鹰笑道:“正是‘老公’,嘻嘻!”

    女郎一怔后会意过来,不但没因被他戏弄而生气,还忍俊不住地笑得开心迷人,白他娇媚的一眼道:“看不出你这么坏,为何那天又扮正经?你的朋友着你摸我,你竟不肯动手。”

    龙鹰听得眼睛睁大。自己若摸了她,她来兴问罪之师,是天公地道。现在却因自己没摸她而被怪责,将常规倒转过来。嗫嚅道:“我不敢摸,是怕姑娘责怪。”

    突厥女郎改以突厥语,气苦的道:“我已挨紧你哩!怎会怕你摸呢?你是找借口。”

    龙鹰变得头大如斗,又大感香艳刺激,也用突厥语道:“现在还有得摸吗?”说出来自己也感荒谬。在这一刻,时间和地点再不重要。

    突厥女郎跺足嗔道:“你若真的想,为何不来找我?”龙鹰抓头道:“怎么找?我连姑娘叫什么都不晓得,想找人来问亦无从说起。”

    现在是午后时分,街上行人车马疏落,他们又立在道旁,爱说多久亦不会阻碍其它人。

    突厥女郎生气的道:“胡说八道,我在四子桥等足你三晚,影子都不见半个。”

    龙鹰终于明白过来,清楚他们间的恩怨瓜葛。

    突厥族将塞外年轻男女开放的风气带到大江联的总坛来。在大草原上,陌生男女初次相遇,可大唱情歌来情挑对方,只要有正面回应,可继续发展。

    人家姑娘肯投怀送抱,虽说为势所逼,但已显示大有情意,临别时又回眸一笑,当然是别有深意。

    龙鹰猜想,在南城的年轻一代里,该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就是如果陌生男女之间,双方有意思,便到四子桥去相会,现在人家姑娘等足三晚,仍见不到自己出现,心中气苦是必然的事,不狠揍他龙鹰一顿,算是客气了。这种“一拍即合”的男女情事,大异于中土的风气,格外使人过瘾刺激。

    龙鹰趋前一步,两手抓着她香肩,凑到她耳边,嗅吸着她健康青春的气味,轻轻道:“姑娘错怪我了,我到这里来没多少天,不懂到四子桥找你。”

    突厥女郎移前挤着他,天真的道:“真的吗?”

    龙鹰道:“当然是真的。”

    女郎轻轻道:“我的名字很长,朋友唤我做葵蜜。”

    龙鹰的心融化了,忘掉什么“上榻容易、下榻难”,道:“我们找个地方说心事话儿如何?”

    葵蜜苦恼的道:“今天不成呵!明晚陪人家到北城去参加野火会好吗?”

    龙鹰无从拒绝,约好时间、地点后,看着她婀娜多姿的去了。

    南城。香居。

    黄昏时分,弓谋来找龙鹰,后者已在温柔乡内过了半天光阴,爬起来到前厅见弓谋。

    龙鹰伸个懒腰,道:“二姑娘方面有何反应?今晚又着你带我到何处去?”

    弓谋道:“仍是按兵不动,真没想到这么斯文大方的女子,竟会动粗。”

    龙鹰道:“这叫‘知人知面不知心’,好戏该陆续上场,只是我们不知道吧!”

    又道:“弓兄晓得秘女住在哪里吗?”

    弓谋道:“她就在汗堡之内,至于在哪里,是个秘密。”

    龙鹰立即打消找她的念头,凭他的本领,要偷进汗堡,仍须冒上极大的风险,犯不着这般做。

    弓谋道:“我收到风声,高奇湛准备利用你和夫罗什的过节,设局对付你。”

    龙鹰心忖高奇湛该不晓得湘夫人、洞玄子和香霸,已联合起来用阴谋诡计对付自己,否则不会“多此一举”,这叫“各有各做”。顺口问道:“高奇湛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弓谋道:“他是台勒虚云的头号大将,武技高强,极善谋略,在遇上你前,算无遣策,从没有失过手。令他从八坛登上九坛的功绩,是成功刺杀黑齿常之,令默啜也对他刮目相看,宽玉则无话可说。”

    龙鹰心中涌起仇恨,强烈至令他自己亦暗吃一惊,对黑齿常之,他有着对父亲长者的孺慕和爱戴,现在终于寻得主谋,小可汗则是祸首。

    弓谋道:“范爷千万不可对此人掉以轻心。”

    龙鹰道:“他因何要杀我?”

    弓谋道:“我看他因顾忌宽玉,绝不敢杀你,但只要能将你重创,效果相同,就是不让你有参加飞马节的机会。因为其中一个入选者,正是他的堂弟。”

    稍顿续道:“高奇湛识见、风度俱佳,天资过人,据闻被武曌诛家灭族,与唐室有解不开的深刻仇恨,本身亦是个有野心的人。作风狠辣,一旦下了决心,.没有人可改变他。”

    龙鹰不解道:“他可以怎样对付我呢?难道竟可公然闹事动手?”

    弓谋道:“突厥人好武成风,以勇力分尊卑高低,官式的有逢月中举行的月会,民间有北城的野火场,只要没有弄出人命,大家是只眼睁、只眼闭。”

    龙鹰道:“小弟今早才和个突厥少女,约好明天到野火场去。”

    弓谋皱眉道:“会否是高奇湛行动的部分呢?”

    龙鹰泛起葵蜜动人的小女孩情态,又记起与她的雨中邂逅,发生在夫罗什事件之前,除非高奇湛有未卜先知之能,否则两者间该没有关系。高奇湛应另有手段,引自己到野火会去。

    与贝贝等缠绵共欢后,她们火焰般的春情,洗掉了他因自责而来的沮丧,重拾斗志,还将一波一波的凶险视为刺激乐事,至少可令他没闲暇去想东想西。

    既来之,则安之。在没有回头路可走下,他唯一可做的事,就是在这个特殊的环境内,竭尽所能朝目标迈进。

    没有小可汗的首肯,高奇湛怎敢冒开罪宽玉之险来对付他,而他偏要小可汗“偷鸡不着蚀把米”,损兵折将,重重还击,以泄心中之恨。

    道:“肯定不是,只是事有凑巧。野火会热闹吗?”

    弓谋道:“野火会是每晚例行之事,但最受拥戴的是月圆时的野火会,年轻一代都会去参加,各依自己喜好纵情欢乐,或唱歌跳舞,又或比武动手。在湖旁更竖立起百多个毡帐,有情男女可到帐内寻欢,延续塞外的风气。如果是突厥女子主动约你到野火会去,那你即使立即拉她到帐内去,她也不会拒绝。”

    龙鹰心中苦笑,今次辞别娇妻们到大江联来,是负有重任使命,却演变为寻欢作乐,确实是笔糊涂帐,只希望能永远瞒过她们。目下所在之地,等于另一个世界,很容易迷失,如果守身如玉,不使人起疑才怪,所以也是身不由己。七成是因势行事,三成是因自己好色。

    问道:“昨晚说到一半,便没有时间。九坛级的高手除宽玉、洞玄子和高奇湛外,尚有个‘无名刺客’。洞玄子又是凭什么荣登九坛级之位?”

    弓谋道:“在台勒虚云的心腹手下里,以洞玄子和香霸的关系最密切,池上楼便是洞玄子的爱徒,故此洞玄子对你坏了池上楼在巴蜀辛苦建立的基业,恨得没齿难忘,更视宽玉一意招揽你,为针对他的手段。正是因池上楼的初步成功,加上人口贩卖的生意愈做愈大,洞玄子才能登上与宽玉并驾齐驱的位置。”

    龙鹰道:“明天去参加野火会,如一意不参加比武,高奇湛一方可拿我如何呢?”

    弓谋道:“只要你有女同行,很难置身事外,他们可当众调戏你的女人,如果你没法显示出能保护她的力量,她会弃你而改投强者的怀抱,没多少个男人可在这样情况下做缩头乌龟,怕者根本不该到那里去。”

    龙鹰道:“那是否只准一个对一个?”

    弓谋道:“这是当然的事。自开放入坛的资格后,野火会已逐渐演变为突厥人和带有汉族血缘者争雄斗胜的场所,高奇湛正是为小可汗培育人才的大旗手,成绩斐然,手上称得上是一流好手者,少说也有十多人,所以这一年来,汉派占尽上风,突厥人不知多么委屈。”

    龙鹰疑惑的道:“高奇湛不是没有眼力的人,更非狂妄自大,当晓得即使亲自出手,亦没有收拾我的把握,何况是其它比他低得多的人呢?”

    弓谋道:“只要是由他在后面策划,便不可轻视。”

    龙鹰微笑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当他永远不能明白我是什么东西,可以想出什么奇谋妙策来呢?”

    接着沉吟道:“有方法改变我的装束容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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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超级探子

    第十七章超级探子

    龙鹰别的本领不敢自夸,可是当探子的本领,几乎肯定是无人能及。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在弓谋的帮助下,他装上个假鼻子,戴上帽子,又在外袍里做点手脚变胖一点,改变装束,在这个最多魁梧汉子的中土地方,立即摇身一变化作另一个人,进行他的探敌行动。

    目标是因如阁的后院,那不但是漂亮二姑娘闺阁所在,旦大有可能是香霸落脚之处,至不济亦可听到他们父女间的对话。

    他运功佝偻着身体,矮了近二寸,变化不算大,却能使有心者认不出他的体形,越过最热闹的四子桥,听着男女对唱情歌,朝因如阁的方向潜去。

    夹河的两条大街灯火烛天,行人如鲫,联群结队的年轻男女嘻笑闹玩,甚或当街**,气氛之热烈,必须身历其境,方感受得到。

    他先绕着因如阁的外墙走了一大圈,有把握后,方翻墙入阁,到了阁内林木婆娑的后园里。

    广阔的内院,不设明桩暗哨,也没有一般大宅人家养犬巡逻,全不设防,不过龙鹰更是小心翼翼,因为像香霸般的高手,一个人已比得上守护重重的府第。

    他神不知鬼不觉,如入无人之境的朝昨夜与二姑娘大打出手的三层楼摸去,经过一道跨湖而过的桥廊时,鼻子捕捉到二姑娘芳香的气味,心中一荡时,同时生出警觉。

    他听不到任何声息,纯是出自灵奇的直觉,立即疾往后退,离开桥廊,腾身投入廊边一棵老树枝叶茂密处,收敛起所有可惹起高手注意的讯息,包括心房的跃动,透过枝叶间隙,窥视廊道。

    倏地一个高瘦似竹竿、穿着道袍的中年人现身树下。以龙鹰的眼力,亦感眼前一花,此人已出现在树下接连桥廊的小石径处。可知他对自己生出高手的感应,故特意加速,看个究竟。

    如此可怕的高手,又作道人打扮,不是洞玄子还可以是谁呢?

    此妖道虽瘦却挺拔如铁条,比龙鹰还高上少许,皮肤有种不健康的苍白,落在龙鹰眼中却晓得是修练某种奇功异术的后果。脸孔修长,兜下巴,但最使人望之生畏的是他眯成两条缝般刀刃似的眼睛,冷冰冰,严酷无情,没有丝毫正常人应有的情绪。此时他脸上凝固着疑惑神色,冷然扫视四周。目光掠过龙鹰时,龙鹰及时闭目,以免他对自己的眸珠的反光生出感应。

    他早预估洞玄子武技强横,却没想到会是厉害至此的顶尖儿人物,但丝毫没有动摇杀他的信心,还大添其刺激性。

    洞玄子卓立不动,修长的双脚撑得他不单有渊渟岳峙的气派,还有种使人感到永远不会被击倒、柱地撑天的逼人之势。

    换过稍次点的高手,肯定瞒不过他的感应。龙鹰记起弓谋说过洞玄子和香霸关系密切,心忖难怪会在这里遇上他,暗呼侥幸,只要跟在他身后,或可省得四处冒险的去寻找香霸,更可偷听他们的对话。

    下一刻,洞玄子已消失在视野内。

    龙鹰在心内追踪着他,凭的不是声音或气味,而是魔种天然的感应,自己却不敢有任何动作。

    洞玄子倏又消失了,便像先前龙鹰感应不到他般,然后是微仅可察的衣袂破风之声,跟着是衣衫随风轻拂之音,接而再没发出任何声音。

    龙鹰心呼厉害。

    这妖道对感应到他仍不心死,故意离开,然后跃上附近一座楼房的瓦顶,居高临下监视远近。如果自己鲁莽追他,今晚极可能要和他分出生死胜负。

    收摄心神,不是全神贯注,而是晋入无意无念的“魔境”,出入于生和死,有与无之间。

    洞玄子出现在他的感应网了,若现若隐,像幽灵多于有血有肉的人。

    半盏热茶的工夫后,洞玄子终于离开。龙鹰并没有松一口气的感觉,比之前更小心的,绕道往洞玄子前往的方向潜去。

    龙鹰藏身一道拱桥底部,窃听三丈许外一座华丽宅院内洞玄子和二姑娘说话的声音,此时二姑娘正向洞玄子叙述昨夜与他的谈话和动手的经过。

    洞玄子只听不语。

    二姑娘一直称洞玄子为“大真”,龙鹰猜估是“大德真人”等一类称谓的简称,宅院内除两人外,再没有其它人。

    沈香雪说毕,洞玄子熟悉的声音在龙鹰处于“凝听”状态的耳朵内响起,道:“香雪被此子侵犯时,有何感觉?香雪勿要因不好意思,又或害羞而含糊其辞,本真必须弄清楚他的情况。”

    沈香雪“哎哟”一声,好半晌才羞涩的道:“香雪给他亲得迷迷糊糊,很难描述,不过他的手算是守规矩的,表面真的看不出他能这般克制。”

    洞玄子锲而不舍的问道:“香雪有情动吗?本真想知道事实。”

    龙鹰尚是首次旁听美女亲述与自己亲热时的情况,且是从实招来,大感香艳刺激。

    沈香雪以蚊蚋般的轻声道:“该有少许吧!但未至于丧失,仍能凭心法感应到‘玉种’的位置。”’

    洞玄子仍不满意,问道:“他吻了香雪哪里?”

    沈香雪呼吸转促,显然回忆其时的情景。不情愿的道:“他吻了很多地方,脸颊、耳朵、颈项和嘴巴。唉!大真因何要知得这么详细呢?”

    洞玄子不动任何情绪的道:“香雪须坦白道出被他吻时的感觉,勿要有任何隐瞒。”

    沈香雪无奈答道:“他的嘴唇很热,所吻处有种香雪从未有过的奇异感觉,很痒很软,似再没法控制身体的反应。”

    洞玄子淡然道:“香雪当时希望他继续侵犯下去吗?”

    在洞玄子这个尽责的逼供者穷追猛打下,沈香雪的回应犹如醉人烈酒,时而爽脆,时而羞涩。声音和呼吸随着被引发的情绪,从心之所向而变化,但总是那么缥缈优美,楚楚动人,绘声绘影描述出游龙戏凤的精采情节。

    龙鹰首次怀疑自己爱上了她。

    男女之爱确是世上最奇异的东西之一,漠视时、地、身分,超越敌我之防,来时像雪崩沙暴,去时如云烟过眼。

    沈香雪默然不语。

    一个沉雄有力的声音,如一阵风啸般刮过龙鹰的耳鼓,道:“雪儿坦白告诉大真。”

    香霸来了。

    只是简简单单一句话,便像以前的道左相逢,从弓谋处听到有关他的一切,因如阁予龙鹰的印象,与他干女儿的正面交锋,全退往烘托的位置,主菜终于上台了。

    他用很特别的方式说话,乍听似是呑吞吐吐,顿挫无常,虽只是八个字,已予人移位变化的古怪感觉,可是却充满铺陈的张力和凝聚力,似是每一个字,字与字间的转接,无一不在他精密的计算掌控之中,使人听之难忘,且不敢拂逆。

    沈香雪现出小女孩娇态,撒嗲的道:“爹!”

    香霸该已坐下,只是龙鹰收听不到人体和椅子互动所该发生的声音。

    目前他所遇小可汗一方的高手里,纯论武功,当然以小可汗最深不可测,令龙鹰怀疑以自己和法明之能,与他的胜负仍是五五之数。香霸又似稍胜洞玄子,两人亦可归入以龙鹰魔种的灵锐仍测不准的行列,但总感到他们的才情天分,及不上天才横溢、感情充沛的台勒虚云。湘夫人则凭她的媚法足可与这三个人分庭抗礼,至于高奇湛,虽是难得的高手,但尚未被龙鹰视作相埒的敌手,不过高奇湛的长处在带兵打仗,对垒沙场方可见个真章。

    龙鹰终于明白,为何香霸的邪恶生意愈做愈大,对大江联又如此有影响力。

    这是个如小可汗般,拥有非凡魅力的超卓人物。

    香霸从容道:“全是自己人,又是雪儿的长辈,雪儿放心说出来,否则怕误了正事。”

    二姑娘无奈的吐露心声,娇羞的道:“女儿当时六神无主,根本没暇去想他何时停止,只想到如果立即和女儿合体交欢,女儿会依爹之言,执行命令。”

    香霸沉声道:“他忽然抽身离开时,雪儿有没有空虚失落的感觉?”

    沈香雪老实答道:“确有一点点,但并不强烈。爹呵!女儿愿意再尝试呵!”

    香霸轻描淡写的道:“雪儿先返玲珑斋休息,爹还要和大真说几句话。”

    沈香雪不敢有违,起立离开。

    龙鹰继续窃听。

    刚才沈香雪在上边桥面走过,他差点跟着她去了,当然只会在脑袋想想,也可见二姑娘对他惊人的诱惑力。

    香霸的声音道:“大真怎么看?”

    洞玄子叹道:“今次我们是赔了夫人又折兵,香雪已对范轻舟生出情意,香爷必须立即遣走她,以后千万不可让她再有与范轻舟碰头的机会。”

    龙鹰也不知该高兴还是惊懔,有如洞玄子般高明和精通异术邪法的人物助小可汗,是如虎添翼,更添他杀洞玄子之心。能如此做出判断后,当机立断,绝非是等闲之辈,而是经千锤百炼、从经验累积的智慧。

    香霸一怔道:“竟这般严重?我明早送走她。”

    龙鹰心里对洞玄子恨得牙痒痒的,辛苦占得的一点上风,立告云散烟消,因为如对方继续出动沈香雪来对付他,主动将全操在他手里,沈香雪一旦成为他爱的俘虏,势将变成突破香霸邪恶王国的重要棋子。

    以沈香雪的年纪和气质,该没有直接参与人口买卖,只是负责设计园林,又或当赌坊的活招牌,甚至为香霸施展所向无敌的美人计。

    洞玄子叹道:“每次以为可摸到他的底,却发觉下面还有更深的地方,如此这般的一个人,我还是首次遇上。在我心中,他比宽玉更难对付,因为我们至少清楚宽玉的实力,香爷要毁掉他的决定是正确的。”

    香霸道:“我已改变了想法。”

    洞玄子愕然道:“香爷竟有新的想法。”

    香霸冷然道:“就是抛开对宽玉的顾忌,不择手段的杀死他,否则日后将成为我们的最大心腹主患。”

    又道:“大真见过他吗?留意他的眼睛,有种非常慑人近乎魔异的力量,以湘夫人的媚术修养,亦告诉我既怕与他对视,又恨不得看他一个饱。唉!可能从开始我们便计算错误,以媚法对付他,等于派兵进长安那类坚城打巷战,一个不好立告全军覆没。”

    长安乃天下防力最强的城市,犹在神都之上,自大唐据之为基地后,从未被攻克过。而神都在王世充手上时,曾失陷在李世民手上。

    洞玄子道:“可是湘夫人今早趁他仍磨在床上时,对他作突击检查,在一晚安眠后,种玉的成功与否,是没法隐瞒的,夫人已铁定康康种玉成功,现在差的是谁能引发玉种,使他在月会前沉沦欲海,不住泄漏真元。”

    香霸问道:“康康情况如何?”

    洞玄子道:“还可以吧!”

    香霸道:“范轻舟是否御女的高手,怎会不惧媚术呢?”

    洞玄子道:“该是他的内功心法别走蹊径,有天然抗力,光是看可成功在他体内播下‘玉种’,便知他不懂采补之道。”

    香霸忧心的道:“时间愈来愈紧迫,‘玉种’顶多可维持四至五天,恐怕要劳夫人出手才成。”

    洞玄子叹道:“若夫人一旦失手,后果不堪设想,否则何用二姑娘牺牲**?”

    香霸狠狠道:“如非顾忌宽玉,便由我和大真联手对付他,今晚即可取他狗命。”

    洞玄子沉声道:“我们不单须照拂宽玉的情绪,还要顾及所有突厥人的情绪,否则何用大费周章?没有选择下,只得由夫人出手。”

    香霸漫不经意的道:“如果由柔柔出手又如何?”

    洞玄子沉吟道:“香爷舍得吗?若柔夫人失陷于他,会对你造成严重的打击。”

    香霸苦笑道:“那就要看柔柔对我的爱有多深,她是玉女宗最出类拔萃的传人之一,远胜康康,绝差不了湘夫人多少,若连她都败下阵来,我们只好另想办法,或等范轻舟离开总坛后再动手。”

    洞玄子道:“香爷有没有想过,柔夫人除你之外,从未被别的男人染指,即使任务成功,你和她的关系将永远不能回复到之前的模样。”

    香霸沉声道:“不论付出如何大的代价,仍是值得的,只要一天有这个人在,我会睡不安寝。”

    洞玄子道:“湘夫人亦有同感,只是立场有异。”

    又道:“不论如何,月会仍是杀他的最佳时机,且可能是唯一的机会。”

    香霸道:“如果柔柔失败了,大真须打消此意。”

    洞玄子不悦道:“香爷是认为本真没有杀他的能耐了!”

    香霸反问道:“大真有否十足的把握?”

    洞玄子叹了一口气。

    龙鹰放开双手,无声无息滑进水里去,贴着河床游往远处,方敢登岸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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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撒网捉鱼

    第十八章撒网捉鱼

    离开因如阁的一刻,他动过到玲珑斋偷香窃玉的念头,最后终于放弃,皆因后果难测,对二姑娘仍非那么的有把握。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玉女宗究竟是如何来的?为何从未听过?如论媚功,天下该没有能超过武曌的女人,玉女宗会否是魔门的旁支,此事问胖公公该有答案。

    他变回范轻舟,正思忖该否回飞霞阁,又颇为犹豫,一个人冷冷清清,很容易胡思乱想,更怕的是记起花简宁儿的最后一面。唉!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真的希望世上有忘忧草,服下后可忘掉一切的不幸。

    卖醉轩的金漆招牌映入眼帘。

    记起赴神都前,胖公公曾说过,权贵夜夜笙歌的奢华生活,是他没梦想过的。在神都,他办正事的时候多,只到过三次青楼,每一次都是正经兮兮,连姑娘的小手都没有碰一下,反是到了这敌人的主基地,玩意层出不穷,花样百出,使他尝到夜夜笙歌,醉生梦死的滋味,且是苦乐难分。

    想是这么想,却身不由己的跨过门槛,进入这对他来说,不啻“众香之国”的别具特色的酒馆。

    酒馆闹哄哄一片,只余一个半个空雅座,男女笑语的声音在被屏风分隔的半开放厢位上沸扬,宽敞的馆场沐浴在宫灯柔和的色光里。

    一个女侍迎上来,玉手穿入他臂弯,亲热的傍着他,惊喜道:“范爷终于来哩!我们盼得颈都长了。”

    龙鹰从苗大姐处得悉她们的出身后,心中怜意大增,何况馆内由老板到侍女,个个是漂亮动人的女郎,眼前招呼他的侍应,年纪该比小圆大上四、五岁,约二十三、四岁的外貌,但一头又长又亮的黑发,乌灵灵的大眼睛,态度虽轻佻却不失其迷人的风韵,身材因丰满而呈现出圆滑的曲线,但因为个子长得比一般女人高,不单没有显得臃肿,还具有高度的挑逗性。

    心忖大江联背后的主持者里,有香霸和湘夫人在背后主持大局,成了最懂用美人计的庞大组织。

    龙鹰道:“姐姐高姓大名?”

    女郎挽着他边走边笑,花枝乱颤的道:“高姓大名?小志怎敢当呵!范爷须公平一点,不要只记得大姐和小圆。”

    龙鹰心忖,只有美女才是一株一株的忘忧草,南城对此时的他而言,等于无数的约会,尽情狂欢的晚夜。白天才在香居欢度,晚上便到酒馆来混,敌我难分,这样的卧底生活,算是逢场作戏,还是醉生梦死?

    笑嘻嘻道:“小志想小弟如何公平点呢?”

    小志娇媚的道:“范爷是风流人物,还要小志教范爷吗?”

    龙鹰心呼厉害,小志出身青楼,又受过调教,深谙媚惑男人之道,挑逗起男人来不温不火,恰到妙处。

    小志招呼龙鹰在雅座坐好后,那天在轩门外遇上小圆时的另一女侍小殷,抢着来招呼他,奉上美酒和小吃,非常热情,只差未坐到他腿上去。

    偎红倚翠的滋味,确实令人乐而忘返。

    正思索因何见不到小圆,苗大姐一阵香风来了,小殷和小志依依不舍的去招呼其它人。苗大姐和他的关系自是不同,坐入他怀里献上可将精铁化作绕指柔的热吻,撒嗲道:“现在才来找人家,想煞妾身哩!”

    龙鹰爱不忍释,道:“现在不是来了。”

    苗大姐移开娇躯少许,定神打量他,道:“范爷是个与别不同的人,别人到因如阁去,不是输光便是花光,你不但没沾手那里的美妮子,还赢得满载而归。妾身收到钱哩!是五百两的大数目,据弓爷说赌本亦在其中,为什么对妾身那么好呢?”

    龙鹰道:“钱财是身外物,可以让大姐继续行善,何乐而不为?”

    苗大姐道:“你才是真正的好人。弓爷说是由他代你下场赌,范爷可知弓爷是最不济的赌徒,逢赌必输,今次是第一次赢钱。”

    龙鹰道:“邓叔方是故意输给他。不谈这些哩!苗大姐要小弟怎样陪你呢?”

    苗大姐媚态毕露的咬着他耳朵道:“冤家!还要人家说吗?”

    龙鹰匆匆穿衣,到酒馆后院的内厅见复真,只看他双目通红,便知受了天大委屈,不用他说出来,龙鹰已猜到大概。道:“夫罗什那小子发招了,对吗?”

    复真悲愤的道:“这小子明天要强带翠翠到野火会去。”龙鹰皱眉道:“如何强带?”

    复真道:“翠翠从不应召到风月楼外的地方招呼客人,加么与我有赎身之约,对夫罗什一向不假辞色。但今夜我到风月楼去,她却向我哭诉,在老板花俏娘的压迫下,无奈答应。花俏娘还说,如她不肯应酬夫罗什,就将我为她赎身的订金退还给我。”

    龙鹰心忖高奇湛这招真绝,又非常卑鄙,表面真看不出他是这般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人,问道:“因何你会忽然到风月楼去,不怕花钱吗?”

    复真惨然道:“事缘我的一个本族兄弟,遇上风月楼派到街上办货的侍女,说翠翠遇上麻烦,我的兄弟立即十万火急的来知会我。”

    龙鹰问道:“陪夫罗什到野火会去,有何后果,他可以强来吗?”

    复真痛不欲生的道:“当然不可以强来,却可使手段,夫罗什在这方面一向臭名远播,最爱用春药、迷香那类东西,事后可推说翠翠和他情投意合,谁都奈何不了他。陪他到野火会,与肉随砧板上无异。”

    龙鹰道:“复真兄放心,明天我们一起到野火会去,来个拦途截劫,索性将翠翠劫回你家去,后果由我一肩背起,包保妥当。”

    复真大吃一惊道:“这是由‘汗堡论议’立下来的规矩,违背者等同叛帮。”

    龙鹰道:“汗堡论议是什么家伙?”

    复真道:“汗堡论议每年举行一次,由小可汗主持,八坛级或以上的人方有参加的资格。”

    龙鹰道:“我们触犯了哪一条规矩呢?”

    复真道:“就是未经正式的赎身手续,私下将翠翠据为己有。”

    龙鹰道:“她既可陪夫罗什到野火会去,当然可陪你回家去。”

    复真苦着脸道:“有这般容易吗?”

    龙鹰苦笑摇头,道:“如果你的钱是从赌坊赢回来的又如何?”

    复真颓然道:“范爷忘了宽公明文禁止他下面的人到赌馆去,而以我过往的运道,极可能不但输个精光,还会被降坛级或减粮饷。”

    龙鹰道:“若我能说服湘夫人又如何呢?”

    复真双目放光道:“那便万事可商量了。”

    龙鹰道:“那就索性来个拦途截劫。”见复真欲言又止,讶道:“有问题吗?”

    复真呑吞吐吐的道:“既可从湘夫人处入手,何需劫人呢?”

    龙鹰现出个高深莫测的笑容,道:“要说服湘夫人,必须在之后而不是在之前,没有湘夫人点头,花俏娘怎会让夫罗什得逞,布下引老子上钩的陷阱?网已撒了,就看谁是鱼儿。”

    复真一头雾水的瞪视。

    复真先一步离开。

    龙鹰到苗大姐的香闺与她道别,风韵迷人的美女钗横发乱的拥被而眠,看她娇慵无力的诱惑样儿,龙鹰差点二度登榻,幸好记起秘女。

    苗大姐当然不愿他走,纠缠一番,哄小女孩般方可脱身。

    快抵前厅时,遇上从外面回来的小圆,心知糟糕时,已给她硬拉到一间“暗室”内,缠着他亲热。

    卖醉轩像大多数店铺,乃前铺后寝的格局,此时后寝除仍酣睡不醒的苗大姐外,其它女郎都到前铺开工,令龙鹰大有偷欢的感觉。

    重重刺激下,他抛开一切,享受生命里奇异的遇合。

    甫踏入飞霞阁,他生出警觉,知有人埋伏阁内,伺机攻击。

    下一刻,他脑海现出二姑娘沈香雪的俏样儿。心中明白过来。

    沈香雪该是接到香霸的指令,要她收拾细软,明天一早离开总坛。心高气傲的她却不服气,不单不肯承认失败,还要挽回失掉的颜面,决意来对付他。

    以她的兰心蕙质,绝不会贸贸然而来,而是谋定后动。以前还可说因不熟悉他而吃亏,现在既明白他的厉害,肯定会以更有效的手段对付自己。

    二姑娘究竟有何法宝?

    进入花厅后,终于掌握到她葫芦内的药。

    用毒。

    她用毒的手法非常高明,毒下在灯油里,如果自己点燃四角的油灯,毒气的释放会以倍数加速,即使不点灯,仍会慢慢释放,此时厅子里便充盈一种似有如无的气味,有点似桂花的清香,一不留神,会以为是被风送进来花草的气味,若非他身具魔种,其它人肯定中计。

    他曾将胖公公师父写的毒经背得滚瓜烂熟,又曾亲身尝百草,嗅两下已晓得二姑娘所用毒物的药性、影响和作用。不由心中奇怪,此毒虽然毒效强,但对身具先天真气的内家高手,可轻易运功逼出体外,以沈香雪的冰雪聪明,怎会如此不懂“对症下药”?

    他的确在为沈香雪手段是否奏效而担心,因为如她的诡计不得逞,他便不能将计就计,且是一石三鸟之计。

    第一鸟是二姑娘本身。

    他不但要得到她娇贵的身体,还要俘虏她的芳心,说不定有一天能透过她,瓦解香霸的邪恶王国。这是战场,大家无所不用其极,没什么好怨的。

    说到底,沈香雪向自己献身,并非基于对他的爱,而是立心不良,奉香霸之命布局对付自己,纵然没掉命,也会遭洞玄子施邪术,陷他龙鹰于万劫不复之地。

    鬼才知道洞玄子用的是何种异法。

    第二鸟是翠翠。

    在湘夫人以为他中了二环的毒计后,绝不会在其它事上与他对着来干,只要他以“出走”做威胁,肯定湘夫人会屈服,怕小不忍则乱大谋,在翠翠一事上放过他,那复真将可美梦成真。

    湘夫人不阻挠,其它人更不会有异声。

    最后一鸟当然是洞玄子,误以为他真元剧损,意志薄弱,易吃易宰之时,他会下手取洞玄子性命,了却一件心事,对花简宁儿在天之灵有所交代。

    宁儿临自尽前该是从邪术回醒了片刻,故三次呼唤他的名字,因晓得只有他有本领为她雪此死恨。大有可能在那一刻,醒觉到所有人对他的怀疑全中了。

    范轻舟便是龙鹰。

    在厅子坐了片刻后,他模拟出中毒的征象,连打两个呵欠,举步往内院的方向走去。

    风声骤响,一条皮鞭如蛇般灵活,横桌而来,鞘尖攻向他耳鼓穴。

    这才是二姑娘的拿手本领。

    龙鹰矮身避过,长软鞭带着强烈的药味,在他头顶上卷了个小圈,方回到美人儿的纤纤玉手去。

    动人美女的鞭子又来了,龙鹰哈哈一笑,故意顺着她的意思退返厅子里去。

    沈香雪现身厅子的后门,一手执鞭,另一手叉着蛮腰,俏脸呈现很难贴切形容出来的表情,有点莫测高深,带些儿嘲弄,一双眼睛却似含情脉脉,唇角挂着略带羞涩的盈盈微笑。既是娴静端庄,又有着说不尽的风流韵味。

    紧身的夜行衣,尽显她修美的曲线,诱人至极。

    龙鹰摊手道:“二姑娘来向小弟兴问罪之师,这个小弟可以理解。不理解的是因何要拿浸过药水的皮鞭来,想对小弟施鞭笞之刑吗?”

    二姑娘向他扮个鬼脸,发出银铃般的得意笑声,道:“死小子,纳命来!”

    龙鹰心忖老子当然明白,你使的是“混毒”的招数。下一刻已被她精奇细腻的鞭法,卷进重重鞭影里。

    “砰!”

    龙鹰小腹被她一脚撑中,直掉往厅外去。

    ...

第一章 清晨诀别

    第一章清晨诀别

    龙鹰跌个四脚朝天,照足二姑娘的意思。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如此混毐的手段,只有在这个情况下,方能奏效,沈香雪的鞭法,固是一绝,厉害处却在从鞭子散发出来的药气,能从皮膺或由呼吸吸收,与先前“吸纳”的毒气结合,化为凌厉百倍的毒,令人失去提气、运气、行功的能力。

    这种用毒之法,在胖公公的师父韦怜香着的《万毒宝典》里论之甚详,不过他亦承认在这方面的本领,远及不上塞外一个神秘的教派。当时他看过便算,亦没有深究是哪个教派,现在当然晓得指的是大明尊教。

    二姑娘用的,正是来自《御尽万法根源智经》的用毒异术。

    然而不论她如何施毒法,对身择魔种的龙鹰根本没有分毫影响之力,他装作中招,是因要将计就计。所以被她一脚撑个正着之时,他比二姑娘更兴奋和高兴。龙鹰躺在地上,捧着小腹做足戏。

    二姑娘生动活泼的花容嵌入星空里,软鞭缠到她的小蛮腰去,一双**欲不闲着,连续十多次提仔他身上,封闭他多个要穴。只从她封穴的“脚法”,便晓得是针对他般高手的厉害截脉手段。怎知受害的龙鹰不具一般的真气,起不了分毫作用。

    龙鷹的墜地點是轿厅和主厅間的天井,從仰臥的角度看上去,二姑娘似与灿烂的星夜渾而為一,有神秘不可測的艳丽,看得他色心大動。

    亦不由暗骂自己死性不改,剛先後和成熟迷人的苗大姐以及青春健美的小圆荒唐,仍可打另一個美女主意。

    沈香雪一双美眸射出复杂的神色,语气却平静冷淡,道:“为何不怪我用旁门左道之法收拾了你?”

    龙鹰向她眨眨眼睛,笑嘻嘻道:“有什么旁门左道的?这叫‘各师其法’,栽了便是栽了,怨你有屁用。嘻!何况二姑娘和我只是耍花枪,床头打架床尾和,上次是小弟碰你,今次轮到你了。”

    沈香雪面无表情的道:“我要杀你!”

    龙鹰故意挑引她,道:“在榻子上吗?”

    沈香雪双目杀机倏盛,提脚朝他胸口狠踩下去,劲道十足,即使以龙鹰之能,若硬捱此脚,或可不死,但定受重创。

    “哎哟!”

    叫的是二姑娘,靴底离龙鹰不到三寸的紧张时刻,被龙鹰右手抓着脚踝,魔气在剎那间游遍全身经脉,将她从凶猛的雌豹,变为任人宰割的小绵羊。

    龙鹰长身而起,将她抱个满怀,吻她香唇,一双魔手更是肆无忌惮,对她做出全面的侵犯。

    二姑娘像受惊的小白兔般娇躯抖颤,被龙鹰亲得“咿唔”呻吟,想抗议亦办不到。

    唇分。

    二姑娘脸泛动人心魄的桃红色,张开小嘴不住喘息,又骇然道:“你在干什么?”

    龙鹰若无其事的道:“二姑娘竟不懂人事吗?当然是要为你宽衣解带。”

    二姑娘瞪大美目,嚷道:“怎可以在这里呢?”

    龙魔刚解下她缠在腰问的软鞭,顺手扔往一旁,一手搂得她腰肢欲折,另一手则解她襟口的钮子,好整以暇的道:“二姑娘放心,你更比小弟清楚,阁内没有第三个人。嘻!二姑娘非常嫩滑,皮肤又白,不论床上床下,都是尤物。”

    沈香雪呻吟道:“人家恨死你了。”

    龙鹰讶道:“如果小弟给二姑娘一脚踩死,又找谁来恨呢?”

    沈香雪立告语塞,接着娇呼一声,被龙鹰拦腰抱起,朝内院走去,还边走边吻个痛快,而美人儿唯一的抗议方法,是不肯做出任何反应,但身体却不争气灼热起来,艳霞蔓延全身。

    “砰”的一声,龙鹰将身无寸缕的她抛到榻子去。

    沈香雪虽失去行气提劲的能力,手脚仍可如常活动,掀被子将如羊脂白玉般的诱人身体包裹个结实。

    龙魔先关上卧房的门,再回到床边,伸个懒腰道:“还以为今晚会独守空房,幸好二姑娘开恩,到来陪小弟度过漫漫长夜。哈!爽透哩!”

    沈香雪连俏脸也盖着,轻轻道:“你若肯解开人家的穴道,香雪会全心全意和你欢好。”

    龙魔心中暗喜,杀不了自己便来个“催玉”,美人儿真是你老爹的听话女儿。你不仁我不义,自己亦不须怜惜她。哂道:“怎知你是否骗我的?床上缠绵变成搏击,老子犯不着这么做。”

    沈香雪的声音隔被传出来,嗔道:“你这个人的脑袋是用甚么东西做的?香雪只耍提气运劲,能瞒过你吗?人家现在身体发软,想对你热烈点都办不到。死蠢蛋!”

    龙鹰已脱掉衣服,钻进春色无边的被子里去,秋寒里原本香洁温暖的被窝,因沈香雪变得更是火般**,且充盈醉人的女儿幽香。卧室外的地方空寂淸冷,卧室内却是一室皆春,情如火热。

    龙鹰将欲避往床缘的美女搂入怀里,亲她脸蛋,咬着她耳朵道:“先来个测试,如果反应及格过关,还你自由。”

    说罢亲她嘴儿。

    沈香雪热烈反应,两手缠上他脖子。

    正是她的似无情又有情,兼之各怀鬼胎,使龙鹰感到今次的男欢女爱与别不同,格外刺激。

    龙鹰边吻边解开她被制的经脉窍穴。

    沈香雪再吻他一口,柔声道:“相信人家了吗?”

    龙鹰道:“又未真个**,怎知你是真是假?”

    又问道:“为何要杀我,我和你有深仇大恨吗?”

    沈香雪似不堪情挑的扭动娇躯,作用却是分他心神,惹起他的**,嗔道:“香雪只是闹着玩呵!怎舍得杀你?你这人呢,太可恶了。”

    龙鹰翻身将她压着,意有所指的道:“游戏开始哩!”

    “扑嗒扑嗒!”

    黎明前忽来风雨,房外灰茫茫、冷飕飕,化为水的天地,随着一阵风,雨粉从敞开的窗潲进来,同时带来树木和泥土的芳香。

    龙鹰的舌尖舐掉一滴从她眼角泌出的晶莹泪珠,道:“后侮吗?”

    沈香雪紧闭美眸,却没法掩饰悲怆的神情,轻摇螓首。

    龙鹰道:“是因我太粗暴吗?连我自己都不明白为何会这么冲动,下次保证会温柔点儿。”

    沈香雪凄然道:“你爱对香雪如何粗暴都可以。”

    又有两颗泪珠掉出眼眶。

    龙魔不解道:“因何哭呢?”沈香雪埋到他肩头去,死命抱紧他,道:“不要问丨今天香雪会离开总坛,或许再没有见你的机会。”

    龙鹰心知肚明是怎么一冋事,他已成功营造出“玉种”被她引发的假象,使沈香雪以为害了他,但又对他生出爱意,深深享受他的狂野,所以矛盾自责得痛不欲生,真情流露。她不得不离开,是不忍见到由她一手造成,未来会发生在龙鹰身上的惨祸。

    沈香雪轻柔的道:“让香雪一个人静静的离开,不要送我,也不要说话。”

    龙鹰提醒道:“二姑娘的衣物都给雨水打湿了。”

    沈香雪悲喜难分的嗔道:“你这人哩!”

    移开少许,张眼深深的审视他,像要记着他的样子。

    龙鹰直望进她的眸神里,看到的是失去了对未来憧憬、绝望下的意冷心灰,还有诀别的意味,也不由生出魂断神伤的感觉。一双在前天仍不认识的男女,却要在进行最亲密的行为时,互相算计。

    沈香雪坚定的离开他,落到地上去,随手取起他的外袍,披裹雪白粉嫩,曾让龙鹰极尽男女欢娱的**,又转过身来,俯身道:“亲我,算是香雪的道别吧!”

    直至二姑娘沈香雪离开飞霞阁,龙魔仍懒洋洋的躺在床上。雨势一直没歇下来,时大时小,不肯罢休。

    龙鹰睡意全消,只是有种闲着无聊,起来不知该干甚么的慵懒。

    思潮起伏。

    奇异的城市,大胆热情的突厥女郎,新奇的玩意,风姿绰约、敌我难分的美女,川流不息的车马行人,四子桥的对唱塞外情歌,令人眼花撩乱的赌坊酒馆,在十字河区散步流连——整个南城如梦似幻,如非身历其境,只是从别人处听悉,他简直不相信人间竟有这么样的地方。又想到自己到处风流,心里不免有点愧疚。但不如此,又扮不好范轻舟的身份,至于如此开解自己,是否在为自己的行径找自我安慰的借口,他实在弄不清楚。

    回思昨夜,他以一心二用之术,一边与沈香雪抵死绣绵,一边开放“玉种”,让她有力可施。二姑娘确是全情投入,淑女变荡女,将媚功展至极限,整个过程被龙鹰密切监察,等于上了一堂媚术的课。

    不论是湘夫人又或她的女徒们,还有沈香雪和香霸的爱宠柔夫人,她们身上处处可见《御尽万法根源智经》的影子,一般人遇上她们,想不做风流鬼也不成。

    美丽的女人,正是对付男人最有效的利器。

    大江联更是天下间最善用美人计的组织。

    足音响起。

    龙鹰心中叫好,连忙运功,还装做疲不能兴的模样。

    湘夫人推门而入。

    龙鹰扮成此时才给惊醒的模样,猛睁双目,却是眸珠无神,一副真元大幅损耗后的应有状况。换过其他人,即使功力相差不远,亦没法像他的魔种般能随心所欲,扮神似神,装鬼似鬼。

    他在床上坐起来,被子滑下,现出**的上半身,眼神回复平常,只稍及不上平时的光采。

    湘夫人变得神采飞扬,生气勃勃,在房子中间停步,道:“你的胆子真大,竟敢将大老板的天之娇女弄回家,有人来寻你晦气时,休想师父为你出头。”

    龙鹰装出恬不知耻的馋相,拍拍榻子,道:“师父请到这里来。唉!怎么还未够似的呢?难道又着了道儿?”

    湘夫人心则喜之的大嗔道:“亏你说得出口来,还不给为师起床梳洗穿衣,想躲懒吗?”

    龙鹰缓缓摇头,叹道:“小徒今天有点头晕身热,除非师父肯在浴堂授艺,否则请恕小徒要缺课一天。唉!这里的女人没个好惹的,是不是都是由师父一手调教出来?”

    湘夫人直趋床边,玉手从宽大的袍袖探出,往他额角按去。

    龙鹰说了这么多话,正是要诱她亲自出手探测,以坚定她相信二姑娘已大功告成的想法,早严阵以待,模拟出经仔细揣摩思量中了“媚招”后身体该出现的情况。如此奇技,天下间只没有成法、超乎生死之限的魔种办得到。

    当湘夫人玉掌按实龙鹰额角的一刻,龙鹰呻吟一声,伸手往湘夫人的腰肢挠去,似是急色,其实却是要令湘夫人没法进行无微不至的探察,因任他有通天之能,始终是在装假,天才晓得能否真的骗过湘夫人。

    湘夫人一阵娇笑,喜形于色的往后退开。

    龙鹰右手挠空,便要起身。

    湘夫人低骂一声,飘往房外去,声音传回来道:“今天放过你吧!明早到师父的摘仙阁来,否则逐你出门墙。”

    龙鹰躺回榻子去,心中好笑,明天她想不见自己也不成。

    龙鹰再次醒过来,雨早停下来,太阳攀上中天的位置,白色的云朵低垂着,河原区充盈秋意,风从洞庭湖的方向吹过来。

    他生出无聊的感觉,首次希望是在神都的家里醒过来,搂着的是人雅、小魔女或任何一位娇妻,是谁没关系,最重要的是不用提防对方。

    向抵达湘阴开始,直至今早湘夫人来探看他的情况,他一直处于尔虞我诈的情况下,实在感到厌倦。在这个充斥杀人与被杀,人人疲于奔命去争夺权力,不得不伪装蒙骗的“异域”,他以前习惯了的人与人的关系,全被颠倒过来。

    唯一可堪告慰者,是他会忽然收到命运赐他的神秘礼物,例如与突厥女郎葵蜜的雨中亲热、苗大姐和小圆、香居的临时娇妻,全与美女有关,使扑朔迷离的未来,多出一分神奇美妙的魅力。

    龙鹰坐将起来。

    比之以往任何一个时刻,他更强烈感到必须坚持下去,只有完全掌握大江联的破绽和弱点,他方有说服女帝的把握,不是如何将大江联连根拔起,不分青红皂白的杀得一个不剩,而是巧妙地瓦解这个威胁,让无辜的人可回复他们向往的生活。

    对此他是义不容辞。

    忽然间,一切又变得有意义起来。

    小可汗是对的。

    意义是存在于内心的,由内心的想法去决定外在世界的价值。

    一个人有一个人的好处,龙鹰先到浴房痛痛快快洗个冷水浴,有点像回到荒谷石屋一人独居时的感觉。想想也感古怪,依道理,荒谷的生活该比现在枯燥沉闷百倍,偏是当时从没有像现在般感到无聊,或许是有得比较,更可以选择。选择继续留在这里,又或是离开。

    叩门声遥传过来。

    龙鹰没法猜到谁会来找他。他约好了羌赤和复真在北城会合,弓谋又不该到这里找他,湘夫人则不会叩响门环。

    匆匆穿衣,龙鹰从后院走往前院应门。

    忽然间,他明白到自己因何不住感到无聊和寂寞。

    这个“家”实在太大了。

    龙鹰拉开大门,以他的机灵大胆,一时间亦看呆了眼。

    香霸负手立在门外,挂着笑容。

    龙鹰心中唤娘,难道给湘夫人不幸言中,这家伙是为女儿的事来向自己兴问罪之师,又或是觑准自己功力减弱,杀他来也?

    虽说肴他的表情,不像是来寻晦气或杀人,但以他的深沉城府,怎知他不是笑里藏刀?

    唯一使他稍感欣慰的,是感应不到洞玄子,否则除了走为上着外,再无别法。

    ...

第二章 扑朔迷离

    第二章扑朔迷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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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鹰和香霸在桌子两边对坐,以茶当酒,互敬一杯。

    直至此刻,龙鹰仍是陷于被动,没法想通香霸为何多此一举,到来和他这个“命不久矣”的人说话。但他比任何人更清楚,香霸是不会浪费半句话的人,每个行动,背后总有精确的计算,只是他现在既想不通更看不透,屈居绝对下风。

    如果他为沈香雪而来,反而好应付。

    香霸魁伟而精致的颜容,现出一个予龙鹰诚恳感受的笑容,以他别具一格,吞吐变成流畅和铿锵有力的说话方式,坦然自若的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莫某的先祖,均是新安人。范兄是做生意旳,当对我扪新安人非常熟悉,或已有生意往来。所谓‘广谷大川异制,民生其间者异俗’,我们新安人最著名的先辈,可追溯至被秦始皇嬴政封为‘朝请’的乌氏倮,乌氏倮是当时畜牧业巨子,富甲天下,也是我们新安人的典范,所以新安人十之六、七是经商的,贵商贾而轻科第。营商之法是其货无所不居,其地无所不至,其时无所不骛,其算无所不精,其利无所不专,其权无所不握。”

    这么一番高论,出自大江联最有财有势的大老板之口,由魅力十足的香霸娓娓道出,现身说法,其气势威力可想而知。

    龙鹰只能唯唯诺诺,又暗里喊救命。任刘南光说得如何仔细详尽,总不可能将生意对手的籍贯亦逐一交代,而香霸摆明知道与范轻舟做生意的人里,有他的乡里,如不主动说出来,香霸不动疑才怪,只要来个穷追猛打,立可揭破他连假的范轻舟也不是的身份。

    千猜万想,怎都没想过会在这些看似不关痛痒的地方,图穷匕现。

    于此陷于山穷水尽的当儿,脑际闪过灵光,记起刘南光的僚女,轻松自然的道:“小弟不但领教过贵乡的生意手法,还有受赠美女之惠,怎会没印象呢?”

    他说得含糊,即使那僚女非是香霸的人出手慨赠,香霸仍抓不住他的辫子。

    香霸表面不动声色,但凌厉的眼神已趋于缓和,令龙鹰晓得押对了。

    香霸微笑道:“正如范兄的名言,男人之事,不是钱银,便是女人。我们先谈生意。不要以为我别的不管,只顾赚钱,我赚钱也要赚得有风格,是我心中的六艺之首。依以前的序列,士、农、工、商,商居末流,不登大雅之堂,纵然经商致富,也不过被视为暴发户之流,乃庸俗、势利和缺乏修养的下等人,是大错特错。看我开的青楼便清楚,集园林建筑和歌乐舞的结晶,不知多少文人雅士从中得到灵思,直接促成文化艺术的发展。”

    龙鹰听得瞠目结舌,他的话仿似长河大浪,一波一波的滔滔而来,纵有歪理,听者亦为他的雄辩所慑,难以反驳。

    香霸从容道:“不要以为我经营青楼赌馆,等似逼良为娼、蝇营狗苟的奸商。为商也可以有道,大家是自己人,说起话来不用有顾忌。以靑楼为例,货源虽是从各地买回来的年轻姑娘,可是她们成为莫某旗下的女子后,不但得到善待,生活远胜从前在家乡的时候,还能读书识字,学习各种谋生技艺。不说出来,范兄或猜不到,为我效力的美女,不单接客与否由她自己决定,还有分帐和接受打赏,更有由自己赎身和由客人赎身的制度,严格执行,所以在我楼内的姑娘,从没有对人欢笑背人愁的情况。”

    龙鹰想起前晚在因如阁,秋灵和紫芝受他重手打赏后欢天喜地的情况,至少相信了他说的一半话,心叫厉害。

    如果台勒虚云是战场上的大师级哲人,香霸便是商场上的思想家,同样具备引人的风采和魅力。

    怎么样的邪恶家族,方能孕育出如此超卓的邪恶人物?表面仁义道德,暗里坏事做尽。如非曾在暗里偷听过他和洞玄子密谈,又知他是力主干掉自己的人,说不定会因他精采纷呈的言谈和内容倾倒。

    这家伙花这么大的气力来讨他的欢心,究竟是何居心?龙鹰吁出一口气,道:“姑娘们开心,莫大老板赚得更决更多,确是了不起的手段。不过小弟对青楼赌馆,只属私人的兴趣,却没有沾手的意图。”

    香霸欣然道:“莫某因见大家都是商界出色当行的人,一时兴起,闲聊两句,这些话别人求我都不会说出来,听到亦不明白。我今天来找范兄,是要谈另一桩大生意,且是史无先例的创举,亦只有我们衷诚合作,方有可能办得到,对本帮的好处,更足难以估量。”

    龙鹰心中大奇,看神情,听语气,他是认真的。如此岂非矛盾至极,他究竟想杀自己,还是想合作?

    道:“愿闻其详。”

    香霸闲聊似的道:“敢问范兄,天下间,你心中最能赚钱的,究竞是哪一行的生意?”

    龙鹰差些儿立即动手,只要能杀死这个罪恶王国的大头子,等于废去大江联一半的武功,纵然身份败露,仍稳赚不蚀,对女帝、对自己均有交代。可是心念电转里,却没法采此策谋。首先是要杀香霸,绝不容易,两败俱伤时,吃亏的肯定是自己,且因身负的责任不单是今晚向复真的承诺,更是对大江联里所有无辜者的责任。

    终于遇上有人来考究自己这连做生意新丁也算不上的人。刘南光告诉他的,是在做生意过程里遇上的人和事,而不是做生意的心得。

    际此被香霸逼入死角的一刻,他的脑筋以惊人的高速转动,呼吸间搜索枯肠,忽然想起桂有为。最赚钱的生意,当然落在最有势力,与官方关系最良好的帮会手上,当年武曌为要逼徐子陵和石靑璇所生的女儿到神都来和她见面,禁止竹花帮的船使用大运河,差点令竹花帮崩颓。

    竹花帮运的货物里,最大宗的正是盐货,这是桂有为闲聊时告诉他的。

    盐虽是微物,但大多数地区都无法自产,要依赖产地的输往。在高原,青海一带是丰盛的产盐区域,故此在钦没晨日掌权的日子,他将私盐卖给于阗的撒伦多,令撒伦多成为于闻骆驼王外另一巨子。蒲昌海的安天亦说过,可以用盐换取财货。

    时间再不容许他思索下去,冲口说出唯一可提供的答案,道:“盐!”

    香霸拍案道:“英雄所见略同。如论产盐区,莫过于两淮,两浙次之,盐商更是众商中的贵族。像扬州商社的龙头独孤朔,便是以将盐供应给竹花帮起家,又如海南首富屈鼎,拥有数以千亩计的盐田,其他人的生意不论做得如何大,比起他们来说仍是望尘莫及。”

    龙鹰记得确曾听过两人的名字,后者更被风过庭怀疑与大江联有关系,看来是一场误会。

    香霸的声音在他耳鼓里响起道:“范兄以前不是有“玩命郎”的外号吗?为何有个这么别致的名号?”

    龙鹰心中大骂。

    这家伙有如一台投石机,不住拿问题朝他狂轰。摊手道:“恐怕你要去问为我改此名号的混蛋了。”

    香霸哑然笑道:“对!但我喜欢‘玩命’两字,不论商场、战场,玩命方有乐趣,始有成功的机会,没有胆量者,只配做龟孙子。”

    龙鹰不解道:“莫大老板绝不缺资本,手下更是能人无数,盐货生意要做便做,何用来与小弟商量?该找小可汗才对。”

    香霸有感而发的叹道:“有这么简单就好了。”

    接着微俯往前,双目精芒烁烁,直望进龙鹰眼里去,沉声道:“只看调控盐的生产和买卖,可观一朝之盛衰。当朝廷能全面操控,代表政权高度集中,一切由官府话事。当年‘少帅’寇仲和徐子陵刚出道时,从海沙帮偷得一船盐货,运往内陆图利,那时正值天下大乱,现在即使两人再干一次,肯定过不了扬州水师的关防。海沙便是海盐,以海沙做为帮名,可见盐的重要。竹花帮之所以能兴盛,正因与朝廷关系密切,又肯纳重税,但仍是有暴利可图,愈做愈大。”

    龙鹰明白过来,苦笑道:“原来大老板看中小弟和军方的关系,但那只是地方上的关系,难以像桂有为般直达朝廷。”

    香霸胸有成竹道:“做生意,专讲利益,若朝廷感到批准我们沾手盐货买卖,对他们有巨大的利益,何乐而不为?问题在他们连我是谁都不清楚,只会信任像你老哥般与他们有关系的人。只要你肯点头,由今天开始,我们便是生意的好伙伴。范兄或会奇怪,为何我不直接和小可汗谈,由他压下来要你与莫某合作,因为我晓得做生意不该是这样子的,需要的是大家兄弟般衷诚合作,否则范兄几下手法便可耍掉我。”

    龙鹰的兴趣来了,道:“如何可以说服朝廷呢?”

    香霸好整以暇的道:“仍是做生意最原始的招数,叫‘以物易物’。现在边疆形势吃紧,动辄驻军以十万计,不论军粮、军饷,都只能靠边境驻军在战斗间歇中屯田,以及朝廷从粮食产区运往。但官方的粮货输送,怎及得上民间的效率和活力?且边界长达万里,大多荒芜偏僻,故常受缺货之苦。我们可提供的,正是解决这难题的妥善办法。”

    龙鹰呆瞪着香霸,他是深悉军务的人,比任何人更明白香霸这个提议对女帝的诱惑力,郭元振最能打动武瞾的,正是于边境屯田的提议。

    香霸压低声音道:“我们以供应边地用粮来换得盐货的专卖,并保证依足朝廷指示,将盐运送各地,只要朝廷肯让我们试办一段时问,一时之计会演变为长远之策,一切由你老哥出头,我在背后支持,说不定我会结束所有青楼、赌馆,只做盐货生意。”

    龙鹰终于明白到他“转行”的鸿图大计,不论他的青楼、赌馆做得如何大,始终属见不得光的行业,非是长远之计。他要做的是商家里的贵族,且与朝廷建立关系,就像妲玛夫人打进李显的圈子里,香霸亦欲因应形势转营别的买卖。而香霸唯一成功的路途,是将“范轻舟”置于绝对的控制下,成为他的傀儡。否则不论如何分账,最后得益者仍是“范轻丹”。

    龙鹰挨往椅背,道:“做生意就是做生意,大家如兄弟般合作,千万不要玩阴谋、耍手段,否则休怪我翻脸无情。”

    香霸大喜道:“范兄是点头了!”

    龙鹰伸手和他相握,道:“生意还生意,帮会是帮会,两者不可混为一谈。”

    香霸大力握紧他,言恳意切的道:“这个当然,我做生意一向牙齿当金子用,一诺千金,绝不食言,范兄很快会清楚我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龙鹰心忖尔是何人,老子一清二楚。不过直至此刻,他仍猜不到香霸在玩什么把戏,在杀自己外耍何花样。或许未来的引人入胜处,正因其深藏在迷雾里。龙魔道:“大老板勿要令小弟失望。”

    香霸道:“待莫某回去将整件事思考一遍,数天内必有完整计划奉上。”

    龙鹰起身送客。

    香霸环顾厅内厅外,锁起眉头道:“男人怎可没有美女伺候,我立即遣秋灵和紫芝到这里来。”

    龙鹰吓了一跳,道:“小弟现在情况特殊,不宜有女人在屋内。”

    香霸当然“鸡食放光虫,心知肚明”,两眼一转,道:“兄弟在修练童子功吗?哈哈哈!”

    龙鹰苦笑道:“大老板真懂说笑,我该是着了湘夫人的道儿,与女人欢好时,不时有真元外泄之象,昨晚便睡极仍感不够,是从未有过的情况。唉!真不知这女人打什么主意,她自己又不肯与我上床。他奶奶的,虽名为训练小弟成材,却是不安好心。”

    这番话有真有假,香霸来骗他,怎可没有回报?

    香霸轻描淡写的道:“女人心,海底针。不要看湘夫人巧笑倩兮,整天一副勾引男人的多情模样,事实上她在这里确是守身如玉。哈!你道莫某不想上她吗?只是无从入手。照我看,她是因感到你的威胁,怕终有一天向你投降屈服,才和你耍耍花枪玩儿。这样吧!风月楼最近来了八个漂亮娘儿,质素之佳,是近数年罕见,尚未推出见客,若合范兄眼缘,便挑选两个,当是兄弟送给你的见面礼。”龙鹰暗想不去挑选便成,任他自吹自擂,边送他出门。

    香霸去后,他在厅子坐下,左思右想,始终看不穿香霸葫芦里的药,香霸究竟想利用自己转行还是要杀死自己,一天的变化为何会这么大?

    时候也差不多了,龙鹰将千头万绪的心思收拢起来,先亲手喂饲飞箭,又骑牠飞驰一匝,方出发往南城去。

    雨在一个时辰前收止,只余阵阵带点寒意的秋风。太阳没入西山之后,落处凝聚着一团绚灿的晚霞。转暗的天空,几朵白云飘游着。

    暮色笼罩下,两只苍鹰在高空上盘旋,自由自在。

    雨过天晴的景色格外迷人。

    抵达南城外的湖边,方记起自己整天没有半个包子下肚,正犹豫该否趁尚有时间,找个馆子医肚,十多骑旋风般冲出来,鲜衣怒马,惹人注目。

    领头者正是夫罗什,最气人的是复真的心上人翠翠正坐于其后,一手不情愿地抱着他的腰,秀眸红红肿肿,只要不是盲的,都看得出她曾哭过一场。

    龙鹰冷静如常,压住怒气,目光扫过他今晚的同党,蓦地接触到一双精芒凝聚,似能永远保持神秘莫测的眼神,瞇缝着,像冷冰冰的刃锋般对准着他,流露出一种不论什么事都会亡命去干的无畏意志和精神。

    夫罗什等人却没留意到他的存在,一阵风般朝北城去了。龙鹰涌起莫名的杀机。

    “龙鹰!”

    龙鹰一震转身。

    一艘轻舟缓缓驶至,坐在船尾的划船者虽全身裹在斗蓬长袍里,但其纤美的身形体态,却非任何衣物所能遮掩。

    龙鹰忘掉一切的腾身而起,横过两丈的空问,落到船只中间去。

    ...

第三章 野火舞会

    第三章野火舞会

    万俟姬纯宛如融入了黑夜的美丽幽灵,载着龙鹰,将船只划进湖湾林木隐蔽处,一双眸神像在最深黑的海洋里闪亮的神秘宝石,凝视着他。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一阵比以往与她任何接触更为强烈的激动,潮浪般卷过龙鹰的心神。这些日子,他一直在思念她,渴望可以再将她拥入怀里去,让她在耳旁倾诉有关她的一切。他无法用语言来表达她在自己心底里激起的微妙感情,可是当此刻面对着她,他无需任何努力已深刻地体会到两人间耐人寻味的关系。爱是种非常折磨人的感觉,当爱上的是秘不可测、若即若离如她般的女子,却也令他尝到前所未有的动人滋味。

    万俟姬纯轻轻的道:“我要走了!”

    龙鹰失声道:“甚么?”

    万俟姬纯现出编贝似的雪白牙齿,盈盈笑道:“你这人哪,总爱大惊小怪。我和你都不是属于这里的,我要离开,有一天你也要离开。”

    龙鹰道:“你走了,我怎么办?”

    万俟姬纯哄孩子般道:“走了也可以回来嘛!何况姬纯和你的事,尚未有完结。”

    龙鹰熊熊烈烧着希望的火焰,小心翼翼地问道:“我和姬纯的事,究竟是什么呢?姬纯说清楚点好吗?我可以跪下来求你。”

    万俟姬纯“噗哧”笑道:“看你的模样,不知是可怜还是好笑。算人家怕了你,告诉你吧!只有在一个情况下,姬纯才可以和族外的男子欢好,就是这人比族内所有男子更优胜,可让优秀的血缘进入族内,令我们保持强大。姬纯是看上你哩!你更是我们怎都没法杀死的人,所以没有人敢怀疑姬纯对你的看法。只要一天没怀有魔门邪帝的孩子,姬纯和你的事绝不会告一段落。”

    龙鹰的魔目不住睁大,难以置信的直瞪着她。

    万俟姬纯平静的道:“数百年前,我们已痛失向雨田这个天赐机缘,今天姬纯绝不肯再错过他的隔代徒儿,该是我们的,终于回归我们,保持秘族的强大,是我族最神圣的使命。”

    龙鹰浑身充盈着怎都没法诉诸语言的奇妙生机和感觉,宛似登临最高的山巅,朝任何一方眺望都是最壮丽的冰川河源,群峰俯首脚下。道:“由于小弟精气收敛,不容易令女子怀孕,到今天只美修娜芙为小弟生了个宝贝儿子,是因日夜不停的和她躲在高原的帐幕内欢合,恐怕至少干过一百次,方有如此美妙成果。哈!爽透了!”

    万俟姬纯丝毫不因他大胆无礼的言语轻薄而露出羞态,还狠狠白他一眼,若无其事的道:“那姬纯便和你好一百次,如仍未有结果,一脚踢你出帐。”

    龙鹰意气风发的道:“好第一次后,包保姬纯舍不得踢小弟。”

    又道:“那晚姬纯正是要告诉小弟有关生孩子的事,只是来不及说,对吗?”

    万俟姬纯没好气道:“早晓得让你清楚姬纯对你的心意,以后会多灾多难。我要警告你,未到时候,不准你碰人家。”

    龙鹰嘻皮笑脸道:“这个有得商量,但要先告诉我何日何时方是我们的吉日良辰,让我看看能否忍到那个好日子?”

    万俟姬纯终于吃不消他再没有任何忌惮的调侃轻狂,嗔道:“你再这样子,姬纯立即离开。”

    龙鹰笑嘻嘻道:“甚么都可以,就是不可以走。说说下次见面的时间、地点,总可以吧!”

    万俟姬纯举手将斗篷往后掀,现出绝世容颜,乌黑的秀发如云如瀑的垂流下来,美眸深注的柔声道:“今晚你要为我做一件事。”

    龙鹰肃容道:“只要姬纯吩咐,我必会为你办得妥妥当当。”

    万俟姬纯娇躯一动,坐入他怀里,紧紧拥抱他,双手热烈地抚摸他的背脊,还献上香吻,炽烈的感情,在他们间来回激荡。

    龙鹰忘掉了这是大江联总坛,敌人的重地,忘掉了今晚的约会,需做的事,甚至忘掉了身在一艘飘泊湖边的小舟上。

    万俟姬纯任由龙鹰一双魔手为所欲为,凑到他耳边道:“我要你为我杀一个人”

    龙鹰是最迟到达的,幸好只是迟了半刻钟,集合的地点是北城南门外湖畔的凉亭,也是与葵蜜最初约定的位置。

    葵蜜打扮得清丽脱俗,穿的是浅黄色的紧腿小口长裤,上穿从头往下套、有领无衽的连衣裙,粉红色,上绣彩色花边,裙长及膝,外套紧身坎肩,最别致的是在腰间系彩色围裙,那种来自焕发青春的骄傲,确可迷死人不偿命。

    她还头戴圆顶绣花棉帽,前沿缀满银链,佩耳环、项链,那种醉人的异族少女风情,以龙鹰的见多识广,也感难以抗拒,何况还是人约黄昏后。她肯应约而来,足令他受宠若惊。虽只是初识,对她近乎一无所知,可是街廊避雨的亲昵接触,令他们间早建立起男女间微妙的默契。

    葵蜜白里透红的俏脸现出兴奋的神色,正和羌赤聊得兴高采烈,掩不住芳心内雀跃之情,复真则愁眉深锁,呆立一旁。

    葵蜜见龙鹰到,不顾一切的奔出亭子来,投进龙鹰的怀抱去,嚷道:“原来你就就是一下子将夫罗什轰进河水里的大英雄,想不到呵!”

    龙鹰软玉温香抱满怀道:“美人儿认识羌赤和复真吗?”

    葵蜜侧起俏脸着他吻脸蛋,道:“他们是三坛级和四坛级的大人物,是了不起的人,更是宽公的心腹手下,不认识也听过呵!复真给人欺负得很惨,范郎定要为他出头。”

    龙鹰亲了她脸蛋、鼻子和大眼睛,笑道:“你怕看打架吗?”

    葵蜜傲然道:“怎会怕呢?还最爱看呵!不过听说他们有十多人,范郎要葵蜜为你们召援吗?打完架我们才亲热。”

    龙鹰见她妩媚迷人,对男女之事经验丰富,一点不害羞,且放浪形骸,不禁为之心神皆醉。为了让洞玄子放心对付自己,他这几天必须扮出放纵**的姿态,葵蜜正是理想的对象。放开葵蜜,向羌赤和复真道:“是时候哩!”

    今晚就算杀人放火,小可汗、湘夫人和香霸一方都不会追究,皆因小不忍则乱大谋,逼走了他不但难向宽玉交代,更错失唯一能收拾他的机会。想到这里,不由手痒起来。

    穿过长达十多丈的林中斜道,葵蜜像只快乐鸟儿般挽着龙鹰的臂膀,依偎着他登上一个小丘,视野倏地扩展,几疑是跨越了遥阔的距离,踏足塞外的草原。

    一个多弯曲折的小湖,像一面明镜般嵌在广达百亩的平坦草原上,湖水晶莹清澈,反映着灿烂的星空,大群天鹅,凄息湖边浅水处,又或绕湖低飞,自由自在。从这个角度看去,整个湖原区被参天的云杉围起来,没有半点此为北城一隅的感觉,与北城的其他部分,便如两个截然有异的世界,之间没有任何关连。

    龙鹰探手过去,搂着葵蜜的腰肢,心中强烈地思念在高原时的日子,每一个与美修娜芙在羌塘湖旁帐幕内度过的晚夜。

    草浪随风起伏,散发阵阵清香,湖岸疏疏落落生起数十堆篝火,数百年轻男女围着各堆篝火弹奏乐器,唱歌跳舞,篝火送出袅袅烟雾,在半圆的月亮照耀下,升腾消散,草原较远处搭起零星的毡房,这一切组成南城繁华外最优美的自然风光,对龙鹰来说,野火场比青楼赌坊更具吸引力。不需任何努力,立即全情投入。

    羌赤和复真来到两旁。

    复真用尽眼力去搜寻,心焦如焚。

    龙鹰戟指道:“他们在那里,翠翠坐在夫罗什旁,正恭候我们大驾。”

    葵蜜娇声滴滴的嚷道:“在哪里呵!人家甚么都见不到。”

    复真道:“是否另一边湖岸最多人聚集处,还有人似在表演马技?”

    羌赤道:“范爷真的看到夫罗什?”

    龙鹰道:“难道我骗自己的兄弟吗?”

    复真担心的道:“这么多人,最怕大部分是站在夫罗什那一边的。”

    本唯恐天下不乱的葵蜜亦感心怯,道:“夫罗什最爱联群结党,恃势横行。”

    龙鹰道:“我们边走边说。”

    羌赤和复真都是经验丰富的好手,虽明知对方至少有三、五个人坛级在四坛之上,事到临头,反冷静沉着,随龙鹰走下草坡,往湖边举步。

    龙鹰道:“只要我一开声,包保敢立在夫罗什同一阵线者,只剩下十多人。谁敢帮腔,看我刮掉他的牙齿。”

    葵蜜失声道:“可是数百人一齐起哄,我们怎么办?”龙鹰笑道:“人多有屁用?多些来密些手,我说包其他人噤若寒蝉,就是噤若寒蝉。他奶奶的!凭这些未长满毛的小子,竟敢来惹我范轻舟?”

    连对他信心十足的羌赤和复真,亦感杂以相信。

    葵蜜怯懦的道:“人家待会怎办好呢?”

    龙鹰漫不经意的道:“想看热闹,先去找个有利位置,羌赤和复真会照顾你的。若害怕的话,就在附近找个空帐等我。哈哈!”

    葵蜜一挺高耸的酥胸道:“当然要看范郎逞威风哩!唉!但人家也害怕呵!怕范郎应付不来。”

    羌赤道:“动起手来,如何照顾葵蜜?”

    复真道:“给他们天大的胆子,都不敢碰葵蜜。”

    四人抵达湖边,开始绕湖而行,所到处,围着篝火跳舞唱歌的男女中,不时有人呼唤葵蜜的名字,邀她加入。

    葵蜜心神恍惚的一一婉拒。她既兴奋又害怕,心情矛盾。

    龙鹰道:“你们两个千万不要动手,否则我的计策会不窍光。现在要决定的,不是如何抢翠翠回来,而是当翠翠到手后,究竟是送她回风月楼、左帅垒,还是我的飞霞阁?”

    复真紧张的喘了两口气,苦涩的道:“现在来说这个,是不是言之过早呢?”

    龙鹰沉声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如果我是夫罗什,又或在背后策划整件事的那个人,只要稍耍手段,便可逼得我们不得不立即动手。所以我们的第一步,就是将主动权重操手里,由我们牵着对方鼻子走,我要他们往东便往东,要他们向西走也绝不会跑往东南面去。哼!竟来和老子玩花样。”

    葵蜜一脸迷醉仰慕的神色瞧着龙鹰道:“他们会耍何手段花样呢?”

    龙鹰轻松的道:“例如见到我们出现,立即喂春药给翠翠吃,再当着我们向翠翠毛手毛脚,复真可忍得住不去和他们拚命吗?”

    复真立即骇得脸无人色,双目喷火,道:“我去和夫罗什拚命。”

    龙鹰喝道:“冷静点,否则如何行走江湖?任何事都可向好处想,只要喂春药的人不是你,但你却捧着个春情如火热的美人儿回家成其好事,谁能怪你?要怪便怪夫罗什。对吗?”

    葵蜜媚态横生的白龙鹰一眼,道:“范爷很坏呢!”

    龙鹰伸手拍拍她香臀,笑道:“我何时说过自己是好人?哈!快到哩。复真你心里要有个准备,看到甚么都当作看不见,如此夫罗什反会索然无味,大感没趣。”

    前方千多步外湖畔平原处,生起八堆篝火,团团围着三百多个年轻男女。男的雄赳赳,女的扮得花枝招展,刚才在南城外遇上与夫罗什结伴的十多人,全坐在右方斜上去的山坡处,有居高临下的优势。除坐在夫罗什旁的翠翠外,他们中还有三个突厥女郎,与他们态度亲热,正在**嬉闹。

    果如龙鹰所料,翠翠娇嫞无力地挨着夫罗什,任他搂着香肩,星眸半闭,双颊赤红,胸脯因急促的呼吸不住起伏,摆明被夫罗什下了手脚。

    羌赤拍拍复真,着他冷静。

    一组美少女正在随鼓乐起舞,她们的动作不大,只是围成圈子,挥动玉手,做着前进后退的简单动作,不知为何却能令人感到赏心悦目至极,当她们围拢成圈,仿如花蕊,散开时则似鲜花盛放,不住重复,却是教人百看不厌。夫罗什等十多人的目光全往他们投来,人人脸现冷笑。

    龙鹰从容道:“复真放心,我不会让夫罗什有当众轻薄翠翠的机会。”

    羌赤道:“坐在夫罗什右边的两个人,一个叫崔凌,另一个叫蛟腾,都是七坛级的硬手,属高奇湛的人。范爷看得对,这是个针对你设计的布局。”

    五百步。

    歌声仙乐般在草原飘扬。

    葵蜜花容失色道:“七坛级的人从不到这里来,怎办好呢?”

    龙鹰微笑道:“我管他娘的甚么坛级。对方真正的杀着,是夫罗什左手边那年轻汉子,像小弟般半坛都没有,武功却以他为最高。”

    复真愕然道:“我从未见过他。”

    龙鹰淡淡道:“他现在的名字叫活人,很快须改名为死人,其他的,你们都不用理。”

    三人齐吃一惊。

    葵蜜死命抓着他的手,紧张的道:“你要杀人吗?”

    龙鹰低声道:“退到后面去。”

    葵蜜打个寒颤,移入羌赤和复真中间去。

    众女郎舞罢,娇笑着各自回到东一堆、西一堆绕篝火而坐的同伙里去,登时惹来一阵起哄。

    喧闹声渐歇之际,掌声冲天响起,虽只是龙鹰一个人在鼓掌,可是每下清脆的掌音,却盖过了数百人的笑语声,敲进每一个人的心里去。

    数百人朝已来至百步许远、龙鹰等四人处望过来。

    翠翠也似清醒了点,见到来者中有爱郎在,骇得坐直娇躯。

    复真见夫罗什搂着心上人的香肩,不让她起身,恨得咬碎牙齿,狠狠道:“我要宰了他。”

    到五十步的距离,龙鹰停止鼓掌,冷冷道:“这是范某人和高奇湛间的事,也是宽公和小可汗间的事,谁敢插手,休怪本人辣手无情。”一句不提夫罗什,摆明不放他在眼里。

    连羌赤和复真都大吃一惊,想不到龙鹰会搬出与小可汗和高奇湛对着干的高姿态。

    野火会一时静至呼吸也似停止了,只余柴枝烧得“噼啪”作响。

    绝大部分人瞠目结舌,不知该如何反应。纵然有人倾向夫罗什的一方,可是因着事情的严重性,哪还敢帮腔起哄?

    几句话,立即将夫罗什一伙孤立起来。当然,他们仍在人数上占绝对优势,可是只要看看龙鹰双目魔芒遽盛,容色冷漠,像说着与己无关的话的神情,加上似是与生俱来的气势和信心,谁都不认为他是不自量力。

    夫罗什怔了一怔,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显然是被龙鹰的气度和说话的语调内容镇慑。

    ...

第四章 北城之战

    第四章北城之战

    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在夫罗什一伙中响起,慢条斯理的先“啧啧”两声,悠然道:“范哥儿是否喝多了两杯呢?此事委实奇哉怪也,我们十多个兄弟到这里是来参加野火会,忙里偷闲,享受人生,你老哥却忽然怨气冲天的赶来,不但干扰大家尽欢的兴头,还口出狂言,左一句我们尊敬的小可汗和高帅,右一句宽公,听得我们人人一头雾水。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识相的立即给大伙儿道歉赔罪,是非曲直,在场的每一个人可做见证,岂容你砌词狡辩?”

    在场者大部分人点头同意,登时将龙鹰营造的如虹气势压下去,对方这招是以阴柔克阳刚。

    龙鹰毫不在乎的耸耸肩膊,先回头向葵蜜展露一个灿烂的笑容,轻轻道:“随我走三十步,会进入欣赏好戏的最佳位置。”

    接着负手往前散步似的走过去。

    说话者位于夫罗什后方,有点读书人的气质模样,留着一撮山羊须,说话时双目不注转动,满肚子坏水,却是能言善辩之人。

    羌赤和复真护着葵蜜,随龙鹰来到野火会的外围依言止步,现龙鹰单独一人直走到篝火堆间的空处。

    龙鹰旋转一匝,目光扫过在场的众突厥女郎,哈哈笑道:“话说得愈漂亮,可是当言行不符,适足显其奸鄙。这位满口仁义道德的仁兄,敢否举起左手,任衣袖滑下来,让在场的好汉、美人,欣赏阁下装在小臂能发射淬毒钢针的小玩意呢?”

    全场愕然。

    夫罗什一方的十六个人,人人色变。那书生的脸色最难看,不但因被揭破暗藏歹心,更因完全掌握不到龙鹰凭甚么看破他。

    龙鹰的确是“看破”他的阴谋手段,皆因初抵神都,与横空牧野友好较量时,曾被人凭此种以机括发射的毐针偷袭,故当见到此君说话时,左手的动作有点不自然,留神观察下,做出判断。

    见那书生模样者不敢揭开衣袖,以示清白,场内处处响着“嗡嗡”私语,既惊奇龙鹰似是无所不知的能耐,也对夫罗什一方的谎话连篇和不够光明磊落生出鄙视。

    龙鹰面向分上下三排坐着的夫罗什等人现出笑容,好整以暇的道:“老子本不想以蠢材来呼唤尔等,可是却再找不到更贴切的称谓,只看你们坐的位置,便知你们是严阵以待,否则两个七坛级的高手崔凌和蛟腾,怎会恰巧坐在小罗的右边?当然是奉小高之命,保护脆弱的小罗。呵!大家勿要因小罗左旁的小子生口生面,以为他是平凡之辈,事实上他才是他们里的头号高手,走的是深藏不露的路子,诈敌、惑敌,然后克敌,一不小心,肯定连老子也会着他的道儿。好笑呵好笑!”

    包括夫罗什一方在内,没有人想过可从他们坐的位置,揭穿他们早心怀不轨的玄虚,既惊讶又佩服,登时托起龙鹰首轮说话的真实性,不要说敢干涉,就连起哄亦不敢。

    场内鸦雀无声。

    夫罗什狠狠道:“我们爱怎么样坐就怎么样坐,哪由得你来说我们?”

    龙鹰笑嘻嘻道:“老子还以为你忽然哑了,怎知仍能口吐人言?哈!小罗你也抓起衣袖给大家看看,如何?”夫罗什立即语塞。

    夫罗什左边那年轻高手发言了,正是此人,于南城外与立于湖畔的龙鹰对视。沉声道:“联内严禁私斗,仁兄却到来挑衅惹事,究竟有何居心?”

    龙鹰又旋身一匝,向四方打恭作揖,神态滑稽,仰天哈哈笑道:“这叫‘做贼的喊捉贼’,小罗强将我兄弟复真有赎身之约的心上人翠翠姑娘带到这里来,又喂她服下春药,只可以狼心狗肺形容之,我的兄弟则是英雄救美,善恶之别,清楚分明。私斗也好,公斗也罢,今晚你们十六个蠢人,没有一人能置身事外。他奶奶的,各位仁兄、仁姐,请听小弟几句忠告,小弟一动手,包保这批蠢材晕头转向,不辨东西,也不知会将毒针射到哪里去,最怕是误伤无辜。哈!大家是聪明人,该晓得怎么办吧!还有,若仍与他们坐成一堆,勿怪老子当你们是他们的同党。”

    他的话,如长江大河,滔滔不绝,说服力强大,且有种轻松写意的味道,比之疾言厉色的说出来,更令人愿意听从。

    坐在夫罗什那面山坡的人,纷纷起立离开,往篝火圈的另一边移动,包括坐在他们中间的三个漂亮突厥女郎,只余翠翠一人,没法离开夫罗什的魔爪。

    形势剧改。

    山坡上只余下夫罗什一伙十六个人和翠翠,与坡脚处火堆间的龙鹰成对峙之势,壁垒分明,其他近四百青年男女,全聚在另一边,个个既紧张又兴奋,等候好戏开锣,看龙鹰的手底是否如他的嘴子般硬。

    龙鹰两手负后,柔声道:“翠翠姑娘,是回家的时候哩!”

    翠翠双目现出挣扎的神色,却给夫罗什搂着她肩头的大手制得难以动弹。

    夫罗什“呸”的一声道:“翠翠爱跟着我,想要人便上来抢吧!”

    复真怒喝道:“跟着你?你敢让她说话吗?”

    龙鹰打手势阻止复真说下去,道:“小罗你真懂老子心意。”

    “砰!”

    蓦地火屑爆溅,激起漫空火点,其中一堆篝火的七、八根已烧得通红的柴炭,如箭矢般往坡上的十六个人投去。

    没有人明白,为何龙鹰只是轻轻一踢,火器竟像由七、八个人以弓射箭般,精准至令人难以置信。

    其中三枚“火器”,目标是夫罗什左右两旁的三大高手。

    就在火器仍在袭敌途上,龙鹰以弹射奇技,身体与草坡的斜度平衡,离地尺许的贴地朝上方敌人笔直射去。人未至,双手分别劈出隔空掌,直击正从坡上弹起来迎战的敌人。

    夫罗什十六个人,个个晓得龙鹰随时动手,早蓄势以待,只没想到他竟没因翠翠而有丝毫顾忌,发动火攻。几是全体从斜坡弹起,发出劲气好将燃烧着的火炭来个凌空击落,解去眼前之灾,再迎战龙鹰。

    首当其冲的两个人,位于前排的正中处,正要运劲拍下迎面射至的火器,龙鹰的魔劲却后发先至,扑胸直撞,此两人乃四坛级好手,虽是措手不及,仍能临时变招,改为硬档龙鹰威势惊人的隔空掌劲。

    “砰!砰!”两声,到劲气交锋,两人方知龙鹰的魔劲古怪至极,隐含侧撞的狂猛力度,惨哼两声,被带得分往两边踉跄跌去,撞着左右同伙的肩头,四人同时立足不稳。

    着火的柴枝畅通无阻的在两人左跌右仆下露出的空档穿过,直投往第二排忽然须面对火器攻击的两个人。

    牵一发动全身,何况多人受到影响,严谨的阵势立告阵不成阵,本该威胁力不大的火器攻击,立时威力剧增,令敌人应接不暇。

    “砰!砰!砰!砰!”

    每根燃烧着的火柴,莫不隐含魔劲,且角度巧妙,直射弯入,将十六个敌人全笼罩在攻击内,只余翠翠一人仍坐在草坡上。

    如论整体实力,只那神秘高手和两个七坛级人物,足有与龙鹰狠拚一场的力量,加上其他人的配合,龙鹰肯定吃不完兜着走。但如论谋略战术,魔种的机变百出,能人之所不能,这些人实在差远了,空有压倒性的优势,却是有力难使,无从发挥应有的战力。

    火屑黑烟四溅,情况混乱至极时,龙鹰穿入敌方腹地,施展近身扑击之术,向四周仍在手忙脚乱应付火器的敌人发动疾如迅雷激电的狂攻。

    为了营造己方是迫于无奈下应付挑衅的受害者形像,夫罗什一方虽有三人在袖内暗藏歹毒暗器,却没有携带利器,他们大多擅长某种兵器,拳脚功夫始终非是其强项,遇上有兵器和没兵器丝毫不减杀伤力的龙鹰,立即大吃眼前亏。

    惨叫痛哼连声里,五个敌人不是颓然倒地,就是给龙鹰的脚踢身碰,弄得往四外抛飞,硬撞在己方同伙处,混乱如涟漪般扩展。

    龙鹰亦中了对方两拳一脚,但力度不足,加上龙鹰有魔劲护体,又避过要害,这次攻击只像在为他搔痒。

    下一刻,他已突破对方的第二排,杀至翠翠前方。

    夫罗什怎想得到龙鹰来得这么快,骇然下举臂发射毐针,射向他心窝。

    崔凌和蛟腾不愧七坛级高手,身手了得,临危不乱,一个从侧挥掌疾劈龙鹰颈项,另一从左外档抢往龙鹰后方,来记侧踢,脚尖直锥向龙鹰背心处,如给他踢屮,脚尖含的真劲,会将龙鹰的脊骨硬生生踢断。

    夫罗什左边的神秘高手更是不凡,一个旋身,已欺到龙鹰右侧,右手成鸟啄,叮向龙鹰脆弱的耳鼓穴,下面则一脚直踢,取的是龙鹰的右足踝,攻势凌厉有效,如龙鹰只顾避针,肯定立毙当场。

    “叮!”

    没人看得清楚龙鹰肉眼难察的手法,只知他扬手弹指,毐针立即改向往神秘高手射去,他还随针侧移,不单避过崔凌和蛟腾有如燃眉之急的杀着,还一边以肩头向为避毒针骇然闪躲的神秘高手胸口撞去,一边临别秋波的一脚侧踢往移前准备攻击他的夫罗什下阴必救之地。

    敌我双方以快打快,形成战圈内的小圈子!一时间其他人无从插手。

    羌赤、复真、葵蜜和数百旁观者,人人看得目瞪口呆,呼吸屏止。龙鹰以一人之力,硬撼对方十多人,却丝毫没有被围殴之感,还似他爱教训谁便教训谁,主动全操于他掌握内,精采纷呈。

    “砰”的一声,历史二度重演,夫罗什一掌下封,硬挡龙鹰劲度十足的一脚,哪吃得住魔劲,立即往后抛跌,那坏鬼书生刚要偷进战圈,好施放毐针,被夫罗什撞个正着,惨嚎一声,与夫罗什一起倒跌,狼狈不堪。

    十六个人里,已有六人暂时失去战斗力,且或跪或躺,成为障碍。

    劲气交击声连串响起,龙鹰如影附形的追着那神秘高手展开长江大河般的攻击,逼得对方且战且退,此子确是一等一的强手,虽被龙鹰杀得汗流浃背,左支右绌,仍能保住小命,可是在两、三下呼吸间,硬挡龙鹰十多招强攻,已告内腑受创,鲜血不住从眼、耳、口、鼻渗出,形如厉鬼。

    此时崔凌和蛟腾方及时杀至,正要和神秘高手对龙鹰来个前后夹攻,其他人亦围拢过来,进入攻击位置。龙鹰眼看辛苦营造出来的大好形势,将尽付东流,遂大喝一声,神秘高手已给他荡开双拳,一脚撑在小腹处,喷血抛飞。

    龙鹰一个旋身,切入崔凌和蛟腾中间,一点不理招呼到身上的拳掌,只求击中敌人。

    “砰!”神秘高手重重掉在草坡上,还往下滚去,肯定弄出了人命。

    激战虽是方兴未艾,但已接近尾声。

    龙鹰硬捱两人三拳、两掌,只是避开要穴,又以卸劲令对方没有击实,吐出小口鲜血,两人却给他重创,打着转喷血失控的踉跄跌坠。

    整个打斗的过程,最困难的是要干掉那神秘高手,此人非是等闲之罙,乃秘族著名高手,像采花盗般受不住美女、财富的引诱,叛族投向小可汗。秘女留下的原因之一,便是要清理门户,她之所以在湖里现身,正是找寻杀此子的机会,故央龙鹰为她完成此责,并尽告龙鹰有关此人的虚实深浅、破绽和弱点,以及克制他武功的手段。籍着一枝毐针,龙鹰将劣势扭转,还了秘女的心愿。

    龙鹰亦受了不轻的内伤,再没有硬撼的本钱,改采游击的方法,踏着从“天下第一刀”万仞雨处领悟出来的步法,不住移形换位,仿如滑不溜手的泥鳅鱼,鬼魅般在敌人间闪动,所过之处,这批三、四坛级的好手纷纷中招倒地,片晌后已没人能爬起来。

    “砰!”

    龙鹰一拳轰出,刚跳起来的夫罗什慌忙双掌齐出封格,一声惨呼,朝后抛飞,再次变做滚坡葫芦,且是直滚上坡顶。

    龙鹰移至翠翠身旁,将她扶起,微笑道:“没事哩!”

    龙鹰昂然举步进入左帅垒,把门的卫士认得他,不敢阻拦。际此子时即至的夜深时分,主街不见行人,爱夜游的该全到了南城去,在高起的垒墙衬托下,格外肃冷清寂。

    抵达中央的大广场,龙鹰停在宅舍灯火映照不到的暗黑里,夜空星罗棋布,壮丽迷人。龙鹰生出有点弄不清楚身在何处的陌生感觉。喝道:“高奇湛,有种的就和本人来一场生死决战。”

    他没有开气扬声,但自然而然就远传到垒城内每一个角落。

    仰望夜空,静心等待。

    他想着高原上看到的星空,想起美修娜芙和他们的骨肉,幸好已有到高原去的计划,否则思念会折磨得他很惨。对他们母子的爱,照亮了一切。

    虽然不闻足音,但他已感应到高奇湛在背后朝他走过来。龙鹰缓缓转身,看着气度慑人的高奇湛在十步许外立定。

    高奇湛沉着冷静,一派高手风范,双目闪闪生辉的打量龙鹰,从容道:“范兄拿手的是什么兵器?噢!我是多此一问,拿刀来。”

    龙鹰心中暗赞,现在横看竖瞧,高奇湛仍没有一丝卑鄙之徒的味道,叹道:“高帅该明白小弟是因何事而来,我范轻舟是有仇必报的人,且不把生死放在心上。哈!有外号你叫的哩!玩命正是小弟的本家业。”

    高奇湛陪他叹一口气,双目射出带点感触的无奈神情,淡淡道:“今晚惹怒范兄的全是高某的人,高某自须负起全责,但有一事必须说明,我对范兄是一见便心中欢喜,今晚之事亦非由我策划设计,但范兄来向我讨回公道,也非找错对象。”

    龙鹰哂道:“以高帅的身份地位,怎能如此推卸?不过高帅肯一个人来会我,确是英雄了得,小弟心中佩服。”

    一人如飞奔至,赫然是天庞,将一把精钢大刀,双手奉上。高奇湛冷然道:“不论情况如何,绝不准有人插手,此为军令。”

    天庞一声领命,往来处退走。

    龙鹰握着连鞘钢刀,目光投往高奇湛佩在腰间的长剑,道:“高帅准备好了吗?”

    高奇湛仰天长笑,立时气势陡增,顾盼生威,喝道:“请范兄赐教!”钢刀离鞘。

    ...

第五章 帅垒之战

    第五章帅垒之战

    “锵!”

    龙鹰拔刀出鞘,刀锋瞄准高奇湛。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就在他握上刀把的一刻,高奇湛后撤三步。这三步退得极有学问,尽显小可汗手下第一猛将的识见和功架。

    须知双方虽未真正动手,可是自高奇湛无声无息的由后方接近龙鹰,两人已等若直接交锋,便像对阵沙场,从调动兵员开始,每一着都是决胜负的关键。

    当气机互锁之时,此退彼进,对战两方气势随之变化,如果高奇湛是因不敌龙鹰,被逼后撤,在气机牵动下,龙鹰会气势陡盛,立即放手强攻,将对手逼在下风,直至高奇湛落败身亡。

    乍看是直退三步,事实上落点巧妙,甚至速度上亦缓疾不同,令人有飘忽难测的难过感觉,最精采的是其气势不减反增,愈趋庞大,即使以龙鹰的灵锐,亦感其无可乘之隙。

    一股凛冽刀气,往高奇湛潮冲而去。

    高奇湛从容手握剑柄,将腰佩之剑拉出半尺。

    “轰!”

    刀气像遇上铜墙铁壁,往外泄泻。

    两人同时晃动,均脸现讶色。

    龙鹰想不到高奇湛如此强横,竟可藉抽剑凝起的护劲,硬捱他凌厉的刀气。更发觉高奇湛直至此刻仍没有对自己动杀机,故采全守之势,却是守得稳如铁筒,就像汗堡那样使人感到攻无可攻,只要一天尚未粮绝,就休想克破之。

    换过别人,肯定感到气馁,因而气势信心骤减,那时将轮到高奇湛全面反扑。可是龙鹰的魔种遇强愈强,反被激起通天魔性,一声长笑,横过十多步的距离,照头一刀劈去。

    “当!”

    高奇湛一声“范兄了得”,长剑疾挑,正中刀锋,剑招朴实无华,还似有点笨拙,只有龙鹰晓得他不单看破自己的刀势变化,故能以变应变,且还留有后着。

    火花溅射。

    剎那间,龙鹰连绵不断的向他劈出九刀,每一刀采的角度和位置都不同,随心而变,刀刀贯满魔劲,仿如天马行空,无迹无痕,对手挡过一刀后,完全没法掌握他下一刀会如何劈来,即使以高奇湛之能,亦要应付得非常吃力。龙鹰却比他更吃惊。

    现在的情况,等若当年为杀莫问常、与法明缠战的情况,表面是他掌握全攻之势,杀得法明没有还手之力,实际上法明却是以不变应他的万变,只要能守至他后力不继的一刻,将是龙鹰遭殃之时。

    现在的龙鹰,比之当年又大有突破和长进,且实战经验远比其时丰富,仍有没法破其守势的感觉,可知看似落在下风的高奇湛如何超卓。

    “当!当!当!当!”

    四声刀剑交击的声音,震彻全垒,声传每一角落。

    广场边缘处早挤满了人,人人呼吸屏止,看着令他们火爆目炫的龙争虎斗。

    高奇湛脚踏奇步,硬架龙鹰变得大开大阖的四刀,每当刀剑砍击,触点均溅起火花,尤使人动魄惊心。

    到最后一刀,龙鹰感到自交战以来,对手前所未有的反击力,剑气剑功,如海浪暗涌般,仍在海面时,只像高起少许的浪波,可是当冲至岸崖,方晓得是能裂岸的惊涛,一方面心知不妙,但亦激起兴致,喝一声“好”后,不进反退。

    果然高奇湛双目芒光剧盛,一剑平削而来,不变里隐含万变。

    “叮!”

    龙鹰一刀直砍,命中对手剑锋。

    高奇湛笑道:“范兄技穷矣!”

    龙鹰反唇相讥道:“高帅说得太早哩!”说话时,又由退改为进,连人带刀撞入高奇湛幻起的剑影里。

    刀剑撞击和劲气相冲的声音同时爆起,两人倏地反方向后撤,再成先前对峙之局。

    高奇湛一脸难以相信的神色,怎猜得到胜券在握之时,竟被龙鹰以怪招扳回平手。千辛万苦营造出来的优势,尽付东流。

    龙鹰则心叫侥幸,藉魔种的灵锐,他投进对方剑势最强处,改采自己最擅长的近身战术,令对方不但没法展开剑势,还硬被自己将他逼得重采守势。心知肚明如若纯凭刀法与他生死决战,明年今日势为他龙鹰的忌辰。

    马蹄声响,自远而近,围观者立即让路,湘夫人飞骑而至,隔远娇叱道:“住手!”

    龙鹰暗叹一口气,随手将刀抛在一旁地上,心忖如高奇湛乘机攻来,便可以赠他一个天大的惊喜。

    岂知高奇湛亦还剑鞘内,气定神闲的道:“范兄明天午时头有空吗?奇湛会在北城的散花楼恭候大驾。”

    湘夫人来了,大嗔道:“还不上马!”

    龙鹰向高奇湛露出笑容,道:“有人曾告诉我,可在别人饮食的姿态习惯,见微知着,窥见性情。小弟虽没此本领,却能从高帅的武功路子,认识到高帅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今晚针对小弟的阴谋手段,确与高帅无关,小弟怪错好人,就此道歉。明天见。”

    飞身跃上马背,两手探前,紧箍湘夫人的小蛮腰。

    湘夫人低骂一声,策马载着他往垒门驰去。

    “师徒”在摘仙阁的大门前下马。

    湘夫人在龙鹰手臂狠捏一下,道:“太过分了,又摸又亲,大逆不道。”

    几个年轻漂亮的女孩迎出来伺候他们,龙鹰理直气壮的道:“难得才有与师父共乘一骑的机会,若正正经经,会令师父感到自己没有吸引力,这才是大逆不道。哈!”

    湘夫人没好气地横他一眼,下令道:“将这个臭气熏天的家伙带到浴池洗个干净,才让他出来见我。”

    众女一声领命,硬将龙鹰架往浴堂去。

    龙鹰换上供应给他的便服,一身浴后香味的在亭子里坐下。

    湘夫人若有所思的瞄他两眼,目光又重投飞瀑去,这里确是说密话的好地方,在夜深人静的一刻,别有滋味。

    秋虫鸣唱。

    龙鹰看着她仿如刀削般分明的轮廓线条,试探的问道:“是不是与师父的良辰吉时到了哩!”

    湘夫人不答反问,似不着意的道:“刚才在浴堂,为何这般守规矩?”

    龙鹰心里大骂。伺候他沐浴的三女,奉湘夫人之命对他百般挑逗,正是趁他中了“种玉”媚术之际,来盗取他的真元,而他偏不为所动,看湘夫人还有甚么手段?她顺理成章的带他返摘仙阁,正是居心不良。

    表面则若无其事的道:“这个要问师父呢!到今晚我方晓得真正着了道儿,早前向高奇湛出手,竟出现后力不继之象,差点被他收拾,幸好有玩命的绝活,还岂敢在女人身上取乐?”

    湘夫人眼内喜意乍现倏敛,淡淡道:“为何又一副惟恐师父不肯和你上床的样子,不害怕吗?”

    龙鹰学她般不答反问,道:“师父因何要害徒弟呢?”

    湘夫人横他一眼,道:“我如何害你?”

    龙鹰平静的道:“没有师父点头,花俏娘怎肯放人,让夫罗什带翠翠到宁园去?”

    湘夫人轻叹道:“师父也知徒儿会误会为师,花俏娘虽曾为我的婢子,可是能逼她做不情愿之事者,并不止我一个,你在这里时日尚浅,对很多事仍是一知半解。”

    龙鹰心中信了她一半,因她已有对付自己之法,实在不用多此一举,另生枝节。道:“那谁要对付我呢?。”

    湘夫人凝视着他,好一阵子后,双目射出复杂难明的神色,幽幽的问道:“因何大开杀戒,占尽上风仍不肯留手?十六个人,一死两重伤,其他人亦伤得没法爬起来,此战轰动总坛内整个领导层,小可汗还着师父明天带你去见他,师父并不清楚小可汗的心意。”

    龙鹰沉声道:“师父该清楚徒儿一向的行事作风,杀不了我,自然给我宰掉,我已因有顾忌而留手,若在外面,他们没有一个人能活命。”

    湘夫人道:“你信也好,不信也好,若我在事前晓得,必会阻止此事的发生,没有人比师父更清楚你的实力。但亦想不到不论在任何一方面都准备充足的十六个人,又有周详计划,竟然不堪你一击,为师也不得不对你重新估计。你可知被你杀死的人是谁吗?”

    龙鹰道:“我只想知道谁在背后指使他们。”

    湘夫人叹道:“纸终包不住火,宽公回来,绝不肯放过此事背后的策划者,只要你肯向为师保证,听过也当做没听过,为师便告诉你。”

    龙鹰道:“说吧!徒儿怎肯出卖师父?”

    湘夫人仰望夜空,道:“看到吗?中天散发红芒的亮星叫‘荧惑’。因它荧荧如火,且亮度常有变化,在天空走的路径非常复杂,令人迷惑,故称“荧惑”。”

    龙鹰讶道:“原来师父是懂看天文的人,我认得的只有太白星,不但因它是众星里最亮白的星,更因它不离太阳左右,位置清晰。”

    湘夫人满怀感慨的道:“是他告诉我的。”

    龙鹰道:“他究竟是谁?”

    湘夫人回复平静,道:“他通晓天文地理,学究天人,是小可汗的谋士和智囊,身居九坛,现出任高奇湛的军师,名义上是高奇湛的下属,事实上则是平起平坐,各司其职。高奇湛以练兵演阵为主,他却专责对外的行动,极得小可汗的倚重。你可以追究夫罗什,但绝难牵涉到他。”

    龙鹰冲口而出道:“白清仁?”

    湘夫人毫不讶异,道:“是宽公告诉你的吗?正是他,也是我曾爱上过的男人。”

    龙鹰大奇道:“师父竟会爱上男人?”

    湘夫人白他一眼,道:“师父也是人嘛!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于我们来说,是必须经历的情劫,那是过去了的事,现在假如须下手取他性命,我会毫不犹豫。他实在太可恶,明知你是由我负责,竟不打个商量,便自行下手,现在弄得损兵折将,师父不知多么快意。你今晚杀的人叫多柯摩,是他手下‘二十八宿’的人物,前天才随他从外面回来,还由白清仁向小可汗推荐,准备在下一个汗会,授他内七坛的高职,怎知几个照面便给你收拾,恐怕除小可汗和宽公外,没人有此能耐,你是怎办到的呢?”

    龙鹰听得暗自心惊,大江联的确是人才济济,高手如云,白清仁怕该是连弓谋亦不知其名字的超卓刺客,黑齿常之那笔账,该算到他身上才对。耸肩道:“办到了就是办到了,教小徒如何解释?白清仁为何要杀我?”

    湘夫人道:“问亦是白问,索性不问。白清仁的想法行事,从来令人难以测度,最爱先斩后奏,常说“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小可汗对他亦是又爱又恨。”

    龙鹰无法接受的道:“可是现在他是在总坛内呵?”

    湘夫人笑道:“所以说,他是个难以测度的人。送翠翠到左帅垒后,你隔了整个时辰方去寻高奇湛的晦气,究竟和葵蜜那荡女干过什么事?”

    龙鹰失声道:“荡女?”

    湘夫人道:“你当她是良家妇女吗?不要惹师父发噱。”

    龙鹰道:“请恕小徒保留些许儿私隐。”

    湘夫人哂道:“**,会干出甚么好事来?奇就奇在你不是也受伤了吗?内伤最忌放纵**,更奇的是不久又像个没事人似的去找人动手,你是铁铸出来的吗?”

    龙鹰傲然道:“那批兔崽子只配给小徒搔痒,算什么一回事?没点本钱,何来玩命的资格?不怕告诉师父,就算九坛和八坛高手全体出动来对付我,我亦有本领拉其中两到三个做陪葬。”

    湘夫人道:“谦虚点还是好的,别人会当你是大言不渐,心生恶感。唉!你总不肯正正经经的回答问题,东拉西扯的,气煞为师。再是这样子,为师再不会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事。”

    龙鹰陪笑道:“师父息怒,这叫‘江湖口吻’,习惯了很难改变,怎可让人知道自己尚未揭开的底牌?”

    湘夫人不经意的问道:“那晚为师已给你制着,还毛手毛脚,如此大好机会,因何肯放过呢?”

    龙鹰从容道:“因为小徒真的爱上了师父。”

    湘夫人大嗔道:“又来了!”

    龙鹰摊手,一脸无奈的道:“师父不相信也没法子,当你爱上一个女人,便不想用强来得到她。师父可试试立即和小徒到榻子去,看小徒会如何对待师父。”

    湘夫人娇笑道:“信你的是白痴疯子。还有一件事未告诉你,为师已亲向复真下令,在天明前必须将翠翠送返风月楼去。”

    龙鹰大愕道:“什么?”

    湘夫人好整以暇的道:“没听清楚吗?规矩就是规矩,没人可以违背。师父算是给足你面子,不用复真立即交出翠翠,几个时辰复真爱干甚么都可以,事后不会有人追究。”

    龙鹰道:“我可以代复真为翠翠赠身吗?”

    湘夫人斩钉截铁的道:“不可以!”

    龙鹰晓得在此事上很难拗赢她,改口问道:“夫罗什是否为小可汗的徒弟?”

    湘夫人以带点不屑的语调道:“小可汗曾亲自训练过一批经九坛高手推荐的人,怕有二十来个吧!夫罗什是其中之一,也是比较出色者。不过被你连续重挫两次后,他的前途已完蛋了,很大机会被降级。”

    龙鹰狠骂道:“蠢人!”

    湘夫人道:“他的确是咎由自取,怨不得人。最蠢的是向翠翠下药,还被你当众揭穿。但你再不要对他落井下石,因小可汗很有机会将他处死。”

    龙鹰像听不到似的伸个懒腰,打呵欠,道:“离天亮只有个把时辰,师父有何提议?”

    湘夫人娇媚的道:“摘仙阁内有三十二个女人,除师父外,你爱哪个陪你都可以。”

    龙鹰苦笑道:“师父又来害我,康康还不够吗?我还是回家算了。唉!我对女人的克制能力,愈来愈不济事,怎都像不够似的,此乃武人大忌,师父究竟着康康在我身上弄了甚么手脚?”

    说毕长身而起。

    湘夫人笑着起身,挽着他的手朝院落走去,道:“自己好色就是好色,怎可赖别人?你爱独睡是你的权利,师父是不会干涉的。”

    龙鹰心忖你骗我,我骗你,未到最后一刻,不会知道是谁被谁骗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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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三传皆空

    第六章三传皆空

    汗堡。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主堂。

    龙鹰在桌旁坐下,感觉古怪至极。宽广若半个上阳宫观风殿的汗堡大堂中央处,放置小圆桌和两张椅子,桌上是一壶羊奶、两盘馒头和杯,周遭几是空无一物,殿徒四壁,当殿门关上后,龙鹰的足音,竟生出回响。

    汗堂内只有小可汗和他据桌对坐,幸好他感应不到埋伏,否则要从这个只有前后两道大铁门,垒石而筑的宽广空间逃出去,实是对魔种最大的挑战。

    台勒虚云亲自为他的陶杯斟满羊奶,神色自若的微笑道:“是从附近的牧场新采的,有点膻味,却非常新鲜。”

    两人对饮一杯,在小可汗殷勤劝食下,龙鹰又一天未有半颗米下肚,哪会客气?片刻后已扫清属他的那盘十多个馒头,非常甘甜美味。

    小可汗吃两个后停手,只喝羊奶,轻松的道:“轻舟相信这世上有天才吗?”

    龙鹰答道:“人一出生,便有智愚之别,体质亦各有不同,当然有天赋这回事。”

    台勒虚云摇头道:“我不是指一般天赋,而是某种超越我们理解的异禀,仿如搭通了神灵,拥有常人难以想象的能力和知识。当这类天才投身武道时,会创出后人永远没法超过、秘不可测的武功心法;又或七步成诗,在文坛上大放异彩,出口便是流芳百世的名句;在战场上,则是用兵如神,有鬼神莫测手段的千古名将。”

    龙鹰叹道:“事实如此,想不承认也不行。”

    台勒虚云淡淡道:“因为轻舟本身正是个天才,对此自有切身的体会。”

    龙魔听着他的话音的回声,道:“小可汗太夸奖我哩!”

    台勒虚云道:“轻舟错哩!我是个向来吝啬于夸奖别人者,只是实话实说,有感而发。昨夜宁园之战,事后我曾详询过程,轻舟得胜绝非偶然,而是超卓的武功和高明战术结合的成果,对方虽人多势众,不乏强横之徒,且有秘密利器,却几无还手之力。最使人惊异者,是轻舟如何看破他们袖里暗藏乾坤?”

    龙鹰毫不犹豫的答道:“察敌是我一大专长,袖内暗藏利器的情况我也曾遇过,动作再怎么隐秘亦有些许不自然。”

    台勒虚云含笑道:“答得好!但也该是出于与生俱来的灵奇神应。两敌相对,谁不在无微不至的观查对手?只有得天独厚者,方能感应到其他人毫不觉察的东西,此亦为昨夜胜败关键所在,你是故意逼夫罗什向你发射毒针,亦藉此毒针扭转整个形势,令清仁痛失猛将。”

    龙鹰听得瞠目结舌,他说来像个隔岸观火的人,似是一切与他拉不上半丝关系,坦白直接,还透露主使者是白清仁,真不知他怎还可以置身事外?难道他在向自己摊牌,若一言不合,将亲手对付自己?

    台勒虚云不待他有反应的机会,不解道:“唯一想不通的,是轻舟既误会奇湛是背后指使的人,一意寻他晦气,竟有闲情去和女人胡天胡地了整个时辰,不怕女色伤身吗?”

    龙鹰直觉感到他是个不爱说谎的人,当然不表示他每句都是老实话,只是犯不着在这方面惺惺作态。如此看,他该是对“种玉”一事,并不晓得。

    叹道:“我也很想知道,为何忽然欲念狂起,需要女人,与高帅动手时,出现后劲不继之象,差点吃大亏。唉!我该是着了湘夫人的道儿,在到总坛前,怎想过比之在外面更是步步惊心?”

    台勒虚云现出深思的神色,道:“非常人自有非常遭遇,从没有一个到总坛来的人,如轻舟般牵动我联的内部矛盾。你生气,我是理解的。你与奇湛动手后,说了几句很有意思的话,就是从他的武功路子,看出他并非爱用阴谋诡计的人,也免了我的唇舌。今午你会应他之约到散花楼去吗?”

    龙鹰点首表示会赴会。

    台勒虚云连说三声“好”,道:“你和奇湛,是同类的人。”

    龙鹰愈来愈佩服他,闲话家常般,虽仍欠一个最关键的解释,但已使自己没法向他发难,否则便是有欠风度。最微妙的是根本弄不清楚他的真正立场。

    台勒虚云又为他斟满另一杯羊奶,悠然道:“在我联内,九坛级人物与其他较低的坛级,有一明显差异,这是历史遗留下来的结果。以前只有宽公和另一人位处九坛级,基本上他们是各自为政,做什么都只须象征性的向我打个招呼,又或当动用的人力物力,超逾某个界限,方须得到我的批准。风气就是这么延续下来,凡九坛级者,都有当家做主的权力,特别在难以向我请示的时候,只没有想过,如此情况,可以在总坛内发生。”

    龙鹰当然可以驳斥他,但清楚仍未到撕破脸皮的时候,吃亏的肯定是自己。

    台勒虚云道:“白清仁是九坛级的身份,为我联立下无数功劳,战绩彪炳,且是个真正的天才,愈深奥玄妙的东西,愈感兴趣,天文地理、易数玄学,一看便通,除了“禀赋”两字外,对他再难找到更适合的形容。”

    龙鹰心忖难怪湘夫人懂得相人风鉴之术,因她的初恋情郎,正是个中能手。沉声道:“他为何要杀我呢?”

    台勒虚云淡然道:“正因他是个可卜未来吉凶的人。”

    龙鹰愕然以对。

    台勒虚云苦笑道:“夫罗什这个只知争风吃醋、不仅长进的家伙,见清仁回坛,立即向他哭诉受你所辱之事。夫罗什的漂亮妹子,正是清仁的内宠之一。”

    龙魔心中奇怪,忍不住问道:“小可汗相信白清仁卜算未来的能力吗?”

    台勒虚云点头道:“基本上是相信的,但未来岂是如斯简单,总有令人感到复杂迷惑的地方,只可做参考。淸仁当然不会同意我这个见解,更深信不疑自己可做出正确的判断。我当轻舟是自己人,所以知无不言,让轻舟可心无罣碍的继续为我联效命。”

    龙鹰不解道:“可是当其他人全当我是敌人,我在联内岂还有立足之地吗?”

    台勒虚云欣然道:“若是小帮小会,确会如你所说般。但只要你当这是个朝廷,心中的顾虑可迎刃而解。权力斗争,互相倾轧,是常规而非例外。即使我心中不满某个人,仍难随心之所愿排除对方。这就是政治。”

    龙鹰无话可说,小可汗说话的气度内涵,均有使人顺从的奇异魅力,难怪在矛盾重重里,大江联仍能不住发展,直至与自己交锋,方在多方面受到重挫,但在最关键处,仍给小可汗占先,就是派出妲玛夫人,以最巧妙的手段,成功打进李显的政治小圈子里去。

    小可汗双目闪亮的审视他,如果龙鹰非是“种魔**”的传人,肯定被他似能看破一切的眼神瞧得心虚,浑身不自在。

    台勒虚云平和的道:“你的名字入清仁之耳,他立即心中一动,起了课“大六壬”。你听过这门术数吗?”

    龙鹰虽曾尽览派内藏书,但对此术却是未之闻也,茫然摇首。

    台勒虚云道:“八卦画自伏羲,文王演之:六壬受于黄帝,而大公传之。传是这么传,我却认为只是后人附托之语,只有愚者方会相信。”

    龙鹰好奇心大起,道:“他得出怎么样的一课?”

    台勒虚云道:“这是令清仁一时也不明所以的‘六壬课’,叫‘三传皆空’,他在乙未日起课,三传戌辰戌,三传皆空。所谓‘三传无形,事不出名,纵然出也,亦是虚声’。他拿此课来向我请示,我认为是所有对轻舟的疑惑,全是査无实据,子虚乌有,清仁却不以为然,回去后就弄出宁园事件,还损兵折将。”

    龙鹰暗里冒出一身冷汗,此卦非但不是模棱两可,且是精准至极,就是“范轻舟”根本是子虚乌有,自己无一是真。他再不敢小觑白清仁的“天分”。

    大江联内卧虎藏龙,能手如云。湘夫人的媚术、洞玄子的邪法、白清仁的通晓天人之道,都不是纯凭军事力量可克制的。

    龙鹰道:“他忘掉了起一课来占算对付我的后果。”

    台勒虚云哑然笑道:“对!我还有一事须和轻舟商量,就是能否调动二万两,供我做周转之用?”

    龙鹰根本弄不清楚自己的“财力”,现时是骑上虎背,岂敢说不,爽快答应。

    台勒虚云道:“如此大数目的调动,很易惊动正对我们密切监视的官家密探,所以必须小心从事。轻舟离开后,我会遣人和你秘密联系,谋定后动。至于其他各方面的接触,可免则免。”

    龙鹰心忖这就最好,否则如派湘夫人来见他,见到的却是刘南光,将立被拆穿。道:“敢问小可汗,轻舟之所以被针对敌视,是否因乃“飞马计划”的三个竞争者之一?我是可以退出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台勒虚云苦笑道:“你们三个人里,其他两人的结果,已可预见,只有轻舟我们是无法猜估,正如清仁也猜不到昨夜的结果,轻舟总是使人出乎意料之外。”

    龙鹰道:“人算不到,让天来箅。教白清仁那家伙起课大六壬,不是甚么都可弄个清楚明白?”

    小可汗哑然笑道:“有这般简单容易便好哩!清仁必须‘心动’,方能起课,所谓‘机兆乎动’是也。”

    龙鹰压低声音,奇兵突袭的问道:“既然如此,湘夫人因何不断直接间接的以媚术害我,如我变得沉沦欲海,岂非失去了竞逐商月令的资格?”

    小可汗微笑,淡定的道:“这叫将遇良才,棋逢敌手,又可以见猎心喜来形容之。湘夫人出身的“玉女宗”,有‘过关斩将’的修为心法,关是情关,即是能令她一见倾心的情郎,情场如战场,胜负一如二人对决,胜则媚术武功同时突破精进;败则两者均大幅减退。”

    龙鹰故作惊讶道:“玉女宗?我从未听过。”

    小可汗道:“魔门的婠婠,你该听过吧!”

    龙鹰动容道:“竟是由她所创?”

    小可汗从容道:“也差不多了。创玉女宗是婠婠的师妹白清儿,武功虽及不上婠婠,却精擅媚功,当年大唐高祖李渊,曾栽在她的媚功上,差些儿没命,后得寇仲和徐子陵凭长生气合力抢救回来。”

    龙鹰心中大奇,亦暗生寒意,此该是湘夫人的秘密,连宽玉也不晓得,小可汗竟然随口向自己透露,只有一个可能性,就是不怕自己泄露出去。

    他因何如此有把握呢?

    龙鹰扮出感激的模样,道:“小可汗对轻舟如此推心置腹,轻舟必不会令小可汗失望。但若湘夫人视我为‘过关斩将’的对象,岂非等同公私不分?”

    小可汗眼神射出忧郁的神色,满怀感慨的道:“魔门中人的行事作风,均不可以常理测度。不瞒轻舟,我与魔门有着密切关系,而此更为我必须超越的目标之一。只有能超越自己,才是能开创新局面的人物,对此,轻舟当有深刻的体会。任何门派的囿限,只是生命里的一个站头,我们必须起程到下一个站头去。”

    接着双目精芒烁动,沉声道:“轻舟放心为我办事,遇上的烦恼,就当做考验和挑战,只须晓得你得到我的全力支持。财富、美女,虽是人生乐事,但雄图霸业,才是男儿真正的归宿之地。有什么事,可直接来找我。”

    龙鹰登上马车,坐到湘夫人之旁,紧挤着她。马车开出。

    湘夫人没有表情的道:“心情好多了吗?”

    龙鹰探手搂她香肩,笑嘻嘻的先吻她脸蛋,道:“徒儿最爱看师父冷冷淡淡的俏模样,因为在这个时候,师父最接近内心的真性情。今天师父准备传授徒儿哪种看家本领呢?别忘记小徒约了人,时间无多。”

    湘夫人忍俊不住的白他一眼,笑道:“真拿你没法。师父早给你杀人放火的行为,破坏了教你这不肖徒儿的心情。你爱滚到哪里去便滚到哪里去,师父再没有理会的兴致。”

    龙鹰嘻皮笑脸道:“师父一现媚相,小徒便晓得不对劲,知师父说的,口是心非。明是帮我,喑是加害。哈哈!”

    湘夫人大嗔道:“小可汗和你说过什么东西,竟敢说出大逆不道的话。你疯了吗?”

    龙鹰单手捧着她脸蛋,将她俏脸移得面对着自己,封着她香唇,肆无忌惮的吻个痛快,心怀亦大快,忽然间,他想通了很多事,原因在晓得湘夫人是白清儿的传人,令小可汗、香霸等对“种玉”的威力深信不疑,怎知道自己根本没有中招。康康施术,沈香雪验证后,谁都不怀疑他并没有着了道儿,正是在这种形势下,他可以为所欲为。

    遇上湘夫人这种宗师级的媚功高手,乃千载难逢的风流艳事,如果可使她媚术、武功同时大幅减退,对他更是有利无害。

    湘夫人从冷淡转为热烈,反应着。

    “呵!”

    湘夫人抓紧他作怪的手,勉力离开他的大嘴,娇喘道:“你要干什么?”

    龙鹰道:“师父害怕了吗?”

    湘夫人霞泛两颧,令她更是娇艳欲滴,光采四射,只弄不清楚究竟是媚功的效果,还是她情动了。

    龙鹰反握她的手,手背贴着她丰满和充盈弹性的大腿,好整以暇的道:“不论师父想教小徒什么好东西,最后的一课该在床上传授,师父若不想和我纠縳不清,快乖乖的为徒儿上最后一课。”

    湘夫人气结的道:“现在究竟谁是师父?”,

    龙鹰凑过去亲她玉颈,“啧啧”赞道:“师父香喷喷的,是什么功法?”

    湘夫人狠狠在他手臂扭了一把,痛得他慌忙撤兵,坐直身体。马车刚登上丘顶,下坡朝北城驶去。

    湘夫人幽幽叹了一口气。

    龙鹰奇道:“师父有心事吗?”

    湘夫人轻摇螓首,目光投往沿途山野,满怀感触的道:“怎想得到会遇上你这么一个徒弟,所有与你有关的事,都是模模糊糊的,你今晚又会闯出甚么祸来呢?怕只有老天爷才淸楚。”

    龙鹰无名火起,道:“你们不来对付我,我自然会安分守己。”

    湘夫人出奇地没有回应他,双目透出茫然无奈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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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天下大利

    第七章天下大利

    龙鹰道:“昨夜小弟错怪高帅,真不好意思,请接受我的道歉。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高奇湛似因他认错而感意外的瞧他几眼,道:“我至少该负上阻止不力之罪,范兄确是性情中人,那天宁儿香主的葬礼上,在下已有这个感觉。”

    散花楼是位于河旁的三层石构楼房,非常坚固,不用作食馆时,大概可改为扼守河道的碉堡。高奇湛请客处是景观最佳的临河厢房,不过窗子只尺许见方,还要把头伸出去才可尽览两岸造船厂、码头林立,舟船往来的美景。外面下着毛毛细雨,一片濛濛。

    龙鹰赞道:“高帅的手底很硬,这手朴拙实用的绝世剑法,是怎样练出来的呢?”

    高奇湛双目射出感触的神色,平静的道:“是被恐惧和仇恨磨练出来的剑法。唉!真不愿记起以前的事,但过去总不肯放过我,就像附骨之蛆,可以从最深沉的睡梦中钻出来。范兄又是因着什么动力,练得这么有本领?直至此刻,在下仍未能摸清范兄的深浅,可是范兄早把我看通看透。”

    龙鹰道:“高帅高估小弟哩!人望高处,水望低流,本身已是一种天然的动力,只看能否克服如水般的随性。请恕小弟交浅言深,高帅似有个不幸的过去。”

    高奇湛深深凝视他,道:“交深又如何?很多人你认识了他半辈子,却可忽然变得像个陌生人般,你再不感到认识他。我可算是大唐名将的后人,惨遭昏君高宗和武曌那妖妇诛家灭族,十二岁前一直过着东躲西逃的流亡生活,直至逃至塞外,方有点安定的日子。那种恐惧的感觉,令我现在仍间有在噩梦里惊醒过来,浑体乏力、双手颤抖、全身冰寒、肠胃收缩,甚至呕吐。我没法摆脱当年如狼似虎的大唐军破门而来的情景,直到今天,有时仍会满脸热泪的从梦里惊醒。”

    龙鹰呆瞪着他,找不到任何可安慰的言辞,在那样的情况下,他仍能保命逃生,是个奇迹。不由想起觅难天少时也有类似的遭遇,可知这类事,正在不同的地方,不住的重演。问题出在哪里呢?

    对高奇湛描述的恐惧,他也曾经历过,且亦是因武曌而起。假师父杜傲带他千里逃亡,计划逃往海外,在长江发现敌踪时,他经历了自出娘胎后最大的恐惧。大祸临头下,却完全不知如何是好,腹中难受、恶心、失去了自制力,那种可怕痛苦的感觉不住加剧蔓延,每片帆影,都变成危险降临的凶兆,恐慌笼罩一切,绝望攫取了魂魄。

    他感到与高奇湛的距离接近了。道:“高帅现在是来向武曌讨伐了。”

    高奇湛沉声道:“私怨确实存在,却非主因。男儿在世,好该为自己的理想奋斗,当牵涉到争雄斗胜,更须把生死置于度外。我没有娶妻生子,是因当年的印象太深刻,故不想祸及妻儿,且可让自己在没有负累下放手而为。成败对我只是等闲事,最重要的是曾轰轰烈烈的活过,在吐出最后一口气时,明白到没有白活一场。”

    龙鹰与的很难视他为敌人,其沉痛的过去,对未来的理想,对人生所持的态度,是那么的有血有肉和感人。问道:“高帅的理想,是否为要随小可汗成就不朽的宏图霸业呢?”

    高奇湛发自内心的随口道:“我正是痛痛恨皇权的人,我说得太多哩!范兄对未来又有什么想法?虽说范兄目前的成就,我们在暗中出了不少力,但江山仍该算是你一手打回来的,所以不少人与高某有同感,认为联内的任何位置,对你来说仍是屈就。”

    这是个令龙鹰为难的问题,至此刻仍想不出任何可使问者满意的答案。苦笑道:“高帅抬举小弟哩!恐怕我自己也不明白自己。我曾经拥有一切,到失去时,立即变得一无所有,方知只是错觉。我不住的玩命、冒险,求的只是剎那的刺激,只有在危机里,我方感觉到自己的存在。九死一生后的纵情欢乐,是人世间最痛快的事,风平浪静的生活方式,绝不适合小弟,更加上老爹自少向我灌输血缘重于一切的观念,所以宽公看得起我,小弟没想清楚便答应了,怎知这里如此复杂?高兄既无心霸业,为何又在这里呢?”

    高奇湛点头同意,道:“我明白范兄的心境。自遭逢大变后,平凡安稳的生活已与我无缘,不找点事情来做,很难按下心中的不平之气。”

    龙鹰提醒道:“高帅仍未诉说心中的理念。”

    高奇湛笑道:“在这里,除小可汗外,从没人会问类似的问题,一切理该如此。范兄先告诉我,为何想知道呢?”

    龙鹰坦白的道:“因为高帅和其他人很不同,唯一的例外是小可汗,因他亦与其他人不相似。你们都是特立独行的人。”

    高奇湛双目射出深思的神色,道:“我已很久没思索这方面的事,而是脚踏实地去付诸行动,如呼吸般自然而然,也可说是化悲愤为源源不绝的动力。事情要由我的恩师说起,他是个非常特别、心怀抱负的人,更是墨门行会最后一个传人。”

    龙鹰一呆道:“墨家?”

    高奇湛道:“正是墨翟,如果说孔子的思想终结了春秋时代,墨翟的思想便是战国时代的开端。但他们是截然不同的两类人,孔丘拥护的是传统制度,墨翟却是对社会种种不平等情况深刻的批评者,追求一种新的社会秩序。可是汉武帝独尊儒术后,孔子被捧上了神坛,墨门的行会,被划为须打击的对象,墨门因而式微,之后再没有人记得墨翟。”

    龙鹰整个头皮在发麻,一直以来,他对付起大江联,总是理直气壮,义无反顾,因视之为与入侵外族的战争,乃民族生死存亡的关键,从没想过其背后也有高尚远大的理念,现在终于遇上了。这番话从大江联的第三号人物道出来,格外震撼。

    没话找话来说的道:“墨门仍有传人,那个人便是你老哥。”

    高奇湛面露惭色,道:“我没有资格做行会的传人,想起恩师便感惭愧,他和我也是截然不同的人,他是个恶衣粗食,胼手胝足的苦行者,我却从不辞却养尊处优、寻欢作乐的生活,或许比一般人好一点,与他却是差远了。”

    龙鹰想笑,却笑不出来,道:“只看高帅有愧于心的神情模样,就知令师对你的影响有多深。”

    高奇湛道:“敝师表面是个流浪塞内外的行脚僧,真正的身份却是墨门行者,亲身体会到充斥天下的矛盾、愚昧和自讨的苦恼。对他来说,大部分的所谓礼仪,只是统治阶层的愚民之策。为何杀一个人是死罪,杀人盈野者竟得到奖赏?偷东西的是贼,窃城邑者却被歌颂为元勋?人民节衣缩食,甚至死于饥寒,统治者却可穷奢极欲。一切道德礼俗,一切社会的制度,为的究竟是谁的利益呢?”

    龙鹰几乎无言可答。高奇湛师尊的看法,正是墨翟的看法,儒者们则一字不提,至少他在神都从未听人说过。说也奇怪,这个跟人人都有关的切身问题,只有墨子能看破,但独尊儒术后,不单魔门诸系受到迫害,墨子宛如智慧明灯的看法,亦被埋葬在历史的漫漫长河里。

    高奇湛以带点激愤的语气道:“一切的一切,为的该是‘天下之大利’,而不是一小撮人的利益。我和恩师的不同处,是认为须透过战争,将天下牢牢握在手里,才有可能达到‘兼相爱,交相利’的理想国度。”

    龙鹰叹道:“明白了。高帅过的虽非行者的生活,心持的却是墨门的理想。可是从高帅目下所处的情况推测,即使能改朝换代,建立新朝,也是换汤不换药,不可能有天翻地覆的变化。”

    高奇湛点头道:“范兄看得透彻,可是不走出这一步,更没能办到任何事。儒家也有云:‘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只是口惠而实不至,或挂在口边说说,没有人会认真。”

    又道:“范兄的真气很古怪,我的剑法名‘墨守’,一旦结成剑气的‘势垒’,任何入侵的气劲,都会被势垒磨损或反弹,可是范兄的真气,却精微至不像一般的真气,竟有隧穿的效应,明明挡着,忽然惊觉已钻洞般走了过来,所以当范兄放手进攻时,我全无反击之力,确是奇哉怪也。”

    龙鹰立叫头疼,由此可见高奇湛的高明,不愧九坛级高手的人物。道:“我也是第一次听人如此评说小弟的真气。”

    高奇湛道:“我只是顺口一提。范兄能否抽个时间,让我们兄弟般好好切磋较量?”

    龙鹰心中叫苦。“兄弟”,这称谓是受之有愧。自己到这里来,正是要毁掉高奇湛的梦想。这就是政治的吊诡性,没有绝对的忠与奸、正与邪、对与错。他可以找一百个理由支持自己的做法,也可以为相反的另一面寻得立足点。如果可把大江联当作突厥人的侵略工具,当然再不用左思右想,可是事实非是如此。

    若小可汗是他自称的“拓荒者”,高奇湛便是“梦想家”,均带有悲情和浪漫的色彩。忍不住问道:“高帅晓得小可汗的出身来历吗?”

    高奇湛现出缅怀追忆的神情,缓缓道:“我十五岁就认识他,他也是我唯一的知己。”

    龙鹰讶道:“你们竟自幼是朋友?”

    高奇湛以一种欷欢荒寒的语调,摇头道:“只是知己。像他般的人,不论有多少人和他在一起,永远是孤独的。他对人性的了解,太过深刻了,看看眼前的天地,正是他心中统治理念的体现。北城端庄,南城野逸,一紧一松。人人辛勤工作,晚上后到南城纵情放肆,范兄是过来人,当深明其中玄妙。”

    接着正容道:“小可汗虽然是魔门巨擘的后代,但我常怀疑魔门是否仍然存在,他本身已是最有力的证明。魔门有所谓‘斩俗缘’,所收门人,均要断六亲,但小可汗却是唐初开国时魔门八大高手赵德言和席应的后人,只此已大异魔门的作风。宽公确视范兄为心腹,才会向范兄透露小可汗出身的秘密。”

    龙鹰吁出一口气道:“宽公肯对我推心置腹,因我是同族的人,可是高兄亦似当小弟是伙伴战友,却令我大惑不解。”

    高奇湛道:“勿要说我强聒不休述说墨翟的想法,于墨翟来说,‘天下之大利’,并不是某个阶级或一国的私利,而是超越了种族和国家的众利,大江联的未来,始终在汉人和突厥人的浑融结合,看能否开出前所未有的局面和气象。我也很难视范兄为如宽公般的突厥人,你除血缘外,与汉人实在没有分别。”

    龙鹰忍不住问道:“小可汗对高帅心怀墨门的崇高理想,有何看法呢?”

    高奇湛答道:“他认为若将墨翟凭空沟想的理念,一成不变地去执行,势将变为极端的均富主义,是行不通的,因为违反了人性。对他这个看法,我很认同。”

    龙鹰再次头皮发麻。

    台勒虚云确是能统领群雄的超卓人物,识见过人,本身魅力十足,难怪可令如高奇湛般的有志之士为他效命。纵观大江联的领袖们,高奇湛如他的祖师爷墨翟般,精通兵法,武技强横;白清仁博通天文地理、阴阳术数之道,擅长阴谋诡计、行刺之术,手下的二十八宿,以被他干掉的秘族叛徒推断,当是人人各有绝艺,自成一可怕的暗杀集团;洞玄子既为魔门宗师级的高手,又懂邪法异术,能否在月会公开杀他,以龙鹰之能,仍没有十足把握:湘夫人虽因过不了情关,致媚功武技大幅减退,至今仍未能复原,但以她现时的功架,已相当可观:香霸出身邪恶世家,是长袖善舞的超级商贾。所有这些各具特色和本领的人,聚义在台勒虚云的旗下,确使人不敢掉以轻心。如非与突厥人出现根本的矛盾,只要天下大乱,大江联在台勒虚云的领导下,几乎肯定可直接威胁到大周的存亡。所以要颠覆大江联,惟有从汉族和突厥族正不住扩大的裂痕入手。

    想是这么想,但在感情上,却感不忍。这就是台勒虚云看重的“人性”了。

    高奇湛感慨的道:“我们可逃离危地,避开灾祸,但却没有一刻可以离开人性,因为那是在内心里。我们可对外在的山川形势了如指掌,但对心内的天地,却近乎一无所知,所以有时会干出自己亦莫名其妙的事,事后则百思不得其解。”

    龙鹰不得不心中同意。

    当年明知武曌以人雅来缚着他,他仍没有丝毫办法的甘心受制,这就是人性,毫无道理可言,不是如此,反违背意愿和本性。南城正是解开人性束缚的地方。

    高奇湛的声音在他耳鼓内响起道:“范兄在想什么?”

    龙鹰苦笑道:“如果人人都像高帅般,我会因成为大江联的一分子感到荣耀和振奋,依小可汗的意志为是非毁誉。可是实际情况非是如此。湘夫人对我是居心不良,一心毁掉小弟在‘飞马任务’胜出的可能性。白清仁更要杀我,而我尚不晓得小可汗有否在背后支持这些针对我的行动。他奶奶的,无端给卷进派系的斗争里,令小弟非常失望,亦是始料不及。”

    高奇湛同情的道:“这个我是明白的。不必担心小可汗对你的想法,他很看得起你。事实上在下亦在某一段时间,受尽排挤迫害,幸得小可汗全力支持,故能安渡重重难关,今天已没有人敢质疑我对本联的忠诚。我是近三年来才能踏足总坛,以前一直在南海建设副坛。”

    龙鹰乘机问道:“湘夫人和白清仁又如何?”

    高奇湛微笑道:“只要你视湘夫人是一个对你既恨且爱的女人,苦事可变成乐事。”

    龙鹰皱眉道:“她有何好恨我呢?”

    高奇湛道:“大江联太大了,有很多事超出了我认知的范围,我可以说的,就是湘夫人受师门影响极深,其行为是难以测度的。”

    见龙鹰仍瞪着他,俯前少许压低声音道:“白清仁不但想杀你,也想杀我。”

    龙鹰为之愕然。

    高奇湛沉声道:“白清仁与小可汗虽同属魔门后代,却是相反的两类人。如果要我用一个比喻来形容他,他该是恶狼群里野心勃勃的一个,必须经常以事实来证明自己是最强大的,他可以不择手段,用任何手法,以求达到占尽上风的目的。有时我会怀疑他是否仍有良知,我看到的只是冷酷的智与力,以及极度的残忍。我之所以忍不住说出心里的想法,是因他已与范兄结下深仇。千万不要被他绝世佳公子的外型风度欺骗,如果昨晚范兄不幸遇害,我会成为本联突厥人的头号公敌。”

    龙鹰深吸一口气,说不出另一句话。

    ...

第八章 水轩绝色

    第八章水轩绝色

    花简宁儿的死亡,是龙鹰生命里的分水岭,他的过去,也随着她化作飞灰,过去了才晓得是何等值得珍惜,但已一去不复返。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初抵神都,他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不论内外,事事新奇。魔种经花间女之手给死亡“启动”,令他变得神通广大,魔力无边,面对的是获得新生的自己和如梦幻般的神都金粉之地。一个在荒谷小屋独居五年的乡下小子,一跃而为大周女帝的国宾,还入住上阳宫最美丽的甘汤院,得到了宫内最动人的俏宫娥人雅,出入宫禁,前呼后拥,过着充满刺激和惊喜的生活。

    太平公主、梦蝶、端木菱、狄藕仙、美修娜芙、闵玄清、花秀美,一一闯进他的生命里,造成他多姿多采、无限美好的生活。更有两个好兄弟万仞雨和风过庭,陪他奔南闯北,塞内外,人生仿如一场游戏。

    从席遥处晓得“仙门”之秘后,生命添加了无限的可能性,向他展示了密藏于迷雾里的真面目。

    彩虹和玉芷的遇害,是他人生第一次遇上重挫,但那是无可奈何的,他处于无能为力的境况。但是花简宁儿却是不同的,他本有阻止的能力,可以选择,但在大局为重下,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玉殒香消,所以打击特别沉重,甚至永远没法复原过来。

    他很想找个倾诉的对象,将心中的苦楚宣泄,最佳的人选是仙子,她不单是他仰慕的女子,更是最能明白他的红颜知己。

    不论在东北与孙万荣争雄斗胜,高原上下与敌周旋,在南诏死守风城,总有种顺性而行的痛快。可是在此洞庭湖西岸密藏秘地的王国内,过去行之有效的一套再派不上用场。大江联的问题,绝不能纯凭武力来解决,且是敌我难分。他本来的目的是一意颠覆大江联,但对方亦反过来颠覆他内心的世界,是一把两边锋锐的利刃。

    到此不过是十天许的光景,他的心境已出现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情绪大幅波动。在这里待得愈久,愈感觉到小可汗的了不起,只有他才能将这么多桀骜不驯的人集合在一起,为某一目标努力。他对墨家的看法,更是一针见血。墨翟的理想非是不

    好,却漠视了只顾私利的人性,任何和民众意欲相冰炭的思想系统,是断难进驻要津的。

    墨翟死后,墨家再没有伟大的领袖继起,且于秦时分裂为三派,各自以为是正宗,不相上下,互相倾轧,终至式微,只没想过还有如高奇湛般的传人。

    春秋战国时代四大显学,是儒、墨、道、法。法家在秦朝有过最光辉的时代,被推行至“毫发无遗憾”,惟其如此,形成“繁刑严诛,吏治刻深”,使人民苦不堪言。“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秦朝的虽昙花一现,亦令法家此后永负恶名。

    道家在汉朝武帝前的六、七十年,进入全盛时期,文、景二帝,均以黄老之术治国。但在外族窥边、聚强乱法,而国力既充,百废待举下,“为者败之,执者失之”,无为胜有为的国策再不合时宜,大儒董仲舒就在这关键时刻,向武帝献上奠定“独尊儒术”基础的《天人三策》,武帝立即把太常博士里非是治儒术五经者,一概罢黜,将儒家以外的诸家,列为外道,圣门诸系更是首当其冲。至武曌窃国,仍要墨守儒家君臣父子的那一套,可见儒家思想是如何深入人心,难以动摇。

    现在小可汗施行之政,是游走于儒、道、墨、法之间,导航的是他对人性的深刻认识,可是一旦换上另一个识见较浅的人,肯定行不通。不是拨乱太过,就是放任失控。武曌的内法外道,是否更切实可行呢?

    他绕着湖岸,从北城步往南城,遇上的人,都加穿棉袍外衣,天气明显转凉。

    羌赤和复真在城门外等他,这是昨晚约好了的。

    复真哭丧着脸道:“我送翠翠回风月楼了。”

    羌赤同情的道:“我陪复真一起去,翠翠哭得很厉害,我也差点陪他们掉泪。”

    龙鹰心忖若连这等小事都办不来,怎配称魔门邪帝?问双目红肿未消的复真道:“你现在有多少两金子?”

    复真惨然道:“半两都没有,到风月楼去花费很大。”

    龙鹰道:“我有便成。”

    羌赤道:“复真很难解释为何忽然有大笔的财富,一个不好还要受重罚。十五两不是个小数目。”

    龙鹰分析道:“若能逼得花俏娘降低赎身的价钱又如何?例如只需再付五两黄金,便可接翠翠回家。”

    复贞叹道:“赎身价一经议定,是不容修改的。”

    羌赤劝道:“你还是多练功实际点,有范爷助你,没可能的也变得有可能。”

    复真苦着脸道:“经过昨夜与翠翠的恩爱,我一刻都等不下去了。”

    羌赤色变道:“你不是和翠翠好过吧?”

    复真道:“我怕犯禁已死忍着,但翠翠却不顾一切要将身体交给我。唉!”

    羌赤道:“她肯定是受到春药的影响。”

    复真道:“药力早失效了,她和我是真心相爱。”

    龙鹰道:“失效也要当做没失效,才可将责任推到夫罗什身上。他奶奶的!我现在要去见一个人,要他卖面子给老子。”

    龙鹰叩响门环,片刻后有人出来应门,有点睡眼惺忪的模样,听到他找的是莫玉盟,登时醒过来,定神打显他,换上恭敬神色,道:“大爷不是范爷吗?”

    龙鹰虽是过目不忘,却记不起见过他,心忖你晓得老子是谁便好办,客气的道:“麻烦老兄给范某通传一声,说是有一件小事。哈!”

    汉子忙道:“小人叫荣深,请范爷进来稍待一会儿,小人立即报上去。”

    龙鹰暗喜,因为找到香霸和吃闭门羹的机会是一半对五成,随他进入因如阁,在轿厅坐下。

    听着荣深足音远去,龙鹰竖起耳朵,最接近轿厅的几个水榭赌轩静悄无人,冷冷清清,显然连打扫的准备工夫也未开始,更不要说开门做生意。现在刚过未时,还有个许时辰才日落西山,因通宵营业故需在白天睡觉的阁内人员,当然仍在倒头大睡。

    他追踪着荣深的脚步声,直至消失在内院深处,心中记起武曌天下无一物不是波动的说法。以悟性论,女帝或许比他和向雨田更高一筹,至少龙鹰自己便没法从《道心种魔**》领悟出这个道理来,向雨田亦没有提过这个可能性。实是厉害至极点的心法。

    他记起此事,并非偶然,而是被高奇湛触发。高奇湛是第一个说出对魔气看法的人,其精致处可穿透他墨家更精守势的气墙,且完全不明白能穿透的原因。

    假如万物均为波动的说法是正确的,那他玄奇神秘的灵觉,看似神通广大,事实上只因他五官感觉的“波动”比常人更精微、更速和更短,故能远胜常人,合而成就他超越任何高手的灵应。

    经死亡启动后,魔种与他开始融合,使他的感官能以另一层次的方式运作。以视力论,动作愈慢,看得愈清楚,而任对方如何快速,在一般人眼中迅比魅影,但落在他的魔目里,因他目光的“波动”比其他人都快上十倍或百倍,相对下便变慢了,被他明察秋毫。而因他的目光的波动更强劲和迅快,故可以看得更远更清楚。

    这个想法,令他对自己有全新的认识。

    他的魔气,正因是最精微和短促的波动,故能穿透高奇湛剑气形成的“势垒”,令他应付得非常吃力。

    轻巧的足音傅来,龙鹰脑海内泛起上次贴身奉侍他的两女之一,秋灵健美的俏影,不由心中一热,晓得自己绝不介意再见到她,暗骂自己好色。

    不一会秋灵挟着香风,几是扑入他怀里,坐到大腿上,二话不说的献上**辣的香吻,她身穿便衣,不施脂粉,透出少女的青春秀气,比之那晚的刻意打扮,花枝招展,对龙鹰更具诱惑力。

    虽未有合体之缘,但两人已是“老相好”的关系,只差龙魔肯否再进一步,那种暧昧的感觉,格外**。

    “挂死秋灵哩!还以为永远再见不到范爷。”

    龙鹰一半是扮做受到“种玉”媚法的影响,一半是真受不住女色引诱,一边听着她在耳旁的娇声软语,一边两手使坏。提醒道:“秋灵来带我去见大老板吗?”

    秋灵脸红耳赤的嗔道:“我不依呵!”

    正事要紧,虽说给香霸看到秋灵的模样没有关系,但像秋灵般的动人女郎,玩火者随时会惹来焚身之祸,连忙收手,搂着她站起来,扶她立稳。

    秋灵在他肩头狠咬一口,用可以“谋财害命”的幽怨眼神横他一眼,垂首道:“范爷请随奴家来。”

    秋灵领他经过小挢,抵达建在湖水上一座精致的平房水榭,龙鹰讶道:“我是要见你们的大老板呵!”

    秋灵大奇道:“范爷仍未进去,怎知见你的不是大老板而是柔夫人?”

    龙鹰心中叫苦,自己总会在无意间泄露底细,幸好是秋灵。旋又想到秋灵很有可能如康康般之于湘夫人,是她们一手训练出来的出色传人,根本不是因如阁的普通女侍,而是特别调派来对付他的。岂敢怠慢,忙笑道:“我的鼻子最善于嗅女儿家的香气。”

    秋灵没好气道:“柔夫人从来不施香料,也没有涂脂抹粉,何来香味?”

    龙鹰凑到她小耳旁,道:“女儿家自有女儿家的幽香,便像秋灵姐的气味,比任何香料更迷人。”

    秋灵嗔道:“只懂挑逗人,却不理人家难过,范爷是没良心鬼。”

    在他身后推了一把,道:“还不进去!”

    柔夫人和湘夫人是绝不相同的两种女人。

    她有些儿像人雅,却非汉族女子,漂亮的秀发乌黑里带点棕栗色,朝上梳挽成髻,以玉簪固定,随便写意,使她贵族式的精致轮廓线条,显露无遗。如人雅般端庄、沉静,楚楚动人。最引人的是她的一对深邃的蓝眼睛,一如两团燃烧着的烈焰,内屮没有丝毫勾引男人的意图,可是却可令任何守礼的君子发彺,一如他初遇人雅时的情景。

    她似湘夫人般修长苗条,虽是端坐不动,仍是仪态万千,天蓝色的家居常服,看得龙鹰忍不住羡慕起香霸的艳福。如果自己是香霸,打死也不肯出动她来便宜龙鹰。她具有人雅那种难以言喻的特质,不管走到哪儿,都会使人顾盼爱慕。

    或许她也是“天生媚骨”的女子。

    柔夫人以主人家的身份接待他,秋灵领他到她右下首坐下,伺候香茗,退出水榭外去。

    柔夫人现出一个矜持的笑容,温柔如枕的道:“莫爷因有急事,到外面去处理,若一切顺利,至少后天方能回来。妾身纪柔,不知范爷口中的小事,所指何事呢?”

    声音纯净,谈吐典雅,神态温文婉约,毫不花俏,仿似永远与谈话的对象隔开着遥不可及的远距离,偏又像柔软温适的一床棉被,令人可趴着来作最深最甜的美梦。

    她的声音在龙鹰的耳鼓内晃动,咬字之间流泄出难以抑制的甜美,使龙鹰感到无论她说什么,其实不顶重要,最重要的是从她这个美人儿的樱唇吐出来。

    媚术究竟是什么东西?

    从盘古开天到今天,生存和传宗接代一直是人的头等大事,武技正是基于生存的需要而出现,那媚术便该是从传宗接代、男女欢好发展出来的另类术法,对男人的效用,绝不逊于动武。正是“柔弱胜刚强”的实践。

    湘夫人与柔夫人相比,风格迥然有异,但都是活脱脱的诱惑化身,一颦一笑,举手投足,色香味俱全,谁不想大快朵颐?

    香霸早决定派她来对付自己,只不知会否因沈香雪违命与自己“正面交锋”而改变本意。

    龙鹰深切希望香霸没有动摇原先的决定。只从这个渴望,已知柔夫人强烈地打动了他的色心。

    他身具魔种,不怕任何媚法,只会从男人的立场和角度享受温柔滋味。

    表面当然不动声色,扮做一本正经的将复真和翠翠的事道出来,最后道:“对我来说,现在变成面子的问题,如果连这么一件事都解决不了,我还用在大江联混下去吗?”

    柔夫人笑了,浅浅像水纹轻绽挂在唇角的笑意,却有阳光穿透乌云,炽热灼人的效果,好像为深藏芳心内的某种情绪开了道闸门,倾洒出仙泉的甘露水。

    柔夫人坦白真挚的道:“虽然是小事,但因牵涉到清仁公子,花俏娘实难以作主,即使莫爷也因投鼠忌器,难免会就此事踌躇。这样吧!范爷着复真来光顾因如阁,我们故意让他赢十五两黄金,难题不是可迎刃而解吗?”

    龙鹰苦恼的道:“宽公严禁手下踏足赌坊,他怎敢公然违令?”

    柔夫人盈盈起立,像向龙鹰展现她优美动人的体态,绝不撩人,但玲珑起伏,均匀有致,多一分嫌胖,少一分嫌瘦,令龙鹰记起第一次见到太平公主时的美景,而眼前此女对他的吸引力,只有在公主之上,而不在其下。

    龙鹰愕然看着她,道:“夫人要干什么?”

    柔夫人若无其事的道:“为解决范爷的小事,妾身只好陪范爷走一趟风月楼。”

    ...

第九章 一串铜钱

    第九章一串铜钱

    小船驶离小码头。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龙鹰负责划船,依柔夫人指示,转入小湖一道支流。

    柔夫人穿上连斗篷的外袍,坐在船尾,俯视随船桨起落打出的一个个漩涡,容色平静。

    龙鹰坐在小船中间,两手操桨,乘机饱览秀色。

    柔夫人没有看他,樱唇轻启的道:“范爷是个有自制力的人吗?”

    龙鹰为之一怔,虽见她神态端庄,非是挑逗之言,仍不由心中一荡,道:“我可以令自己变得冷静,算否有自制力呢?”

    柔夫人道:“那就是在愤怒和狂喜的中间,不怒不喜,冷静自若。你可以控制自己的喜怒吗?”

    龙鹰老实道:“要愤怒还不容易,想起白清仁,我立即暴跳如雷。哈!这小子是否躲在左帅垒呢?”

    柔夫人不答反问,道:“欢喜开怀又如何?”

    龙鹰想了片晌,道:“这个会困难点,因为想起能令自己开心的人或事,总会夹杂着别的情绪,例如思念,又或对不能挽回的过去的缅怀追忆。或许仍可勉强办到,但绝不能达致心花怒放的境界。”

    小船从及时升起的水闸驶出因如阁,进入南城错综复杂的水网。

    柔夫人一边指点方向,边道:“大吃一惊又或喜出望外呢?”龙鹰差点抓头,道:“怎么可能,这些情绪必须由外物触发,没法由自己一手炮制。嘿!这正是生命动人之处。”

    柔夫人终于向他瞧来,且是美目深注,淡然道:“情绪是与生俱来的东西,虽然不由我们作主,但能成大事者,总有驾驭之力,不会沦为喜怒哀乐的奴隶。自范爷踏足水榭,一直步步为营,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却又所为何事?”

    龙鹰差点给问得哑口无言。这美人儿兜兜转转,忽然给他一个惊奇,几乎立即击溃了他的情绪。心叫厉害,同时亦感到与她的距离拉近了。苦笑道:“这叫‘朋友妻,不可欺’。不瞒夫人,我最见不得漂亮的女人,这几天更特别想……”

    柔夫人截断他,问道:“纪柔是谁人之妻呢?”

    龙鹰真的哑门无言,难道说自己是偷听回来的吗?

    柔夫人道:“到埠哩!”

    风月楼由一座大厅领八个四合院落组成,八院分为前后两部分,中间是亭林鱼池,分别以春、夏、秋、冬和梅、兰、菊、竹命名,主厅担正招牌,名为“风月厅”。风月厅一堂红木家具,向门的壁上悬着刻有“风月无边”的牌匾,两边悬大理石挂屏,厅内设置四组圆桌几椅,四周配置精致摆件,雅洁有致,深富幽趣。

    八院则以水池为中心,分前四院和后四院,屋顶单檐歇山,配花边滴水,戗角起翘,石梁柱,墙由水磨青砖叠砌,开大窗,上部花纹密集,中下部空透,引入庭园美景,采光充足,空间高爽。

    龙鹰和柔夫人的小船在风月楼后院临河的小码头登岸,离日没尚有大半个时辰,秋风拂衣,寒意袭人。

    柔夫人再没有逼问他,径自叩响后门环。龙鹰则暗抹一把冷汗,他的一个缺点是,见到美女会掉以轻心,防范不周。柔夫人表面看来文静高雅,事实上却是在玉女宗内地位不逊于湘夫人的高手,若说湘夫人仍有破绽可寻,她便是无懈可击,其深藏不露处,连魔种也难以测透。这可是异常之事,因魔种确是神通广大。究其原因,或许由于玉女宗的媚功术法,走的是至阴至柔的路子,柔弱胜刚强,故能避过至阳至刚的魔种灵应,不要说柔夫人,像康康、惠子或秋灵,亦令他掌握不到虚实。

    柔夫人是观察别人情绪的高手,但因魔种潜藏和出入于生死有无的特性,像龙鹰看不透她般,她亦没法瞧穿龙鹰,见自己似对她无动于衷,故以言语试探。他龙鹰在戒心不强下,已露出少许漏洞,令她生出疑心。

    这个女人的心智太厉害了。

    同时想到,不论因如阁或风月楼,又或襄阳的丽人院,均不是新建的,而是至少有十多年的岁月,那时精于园林建筑的二姑娘沈香雪可能仍未学晓走路,可知这些建筑该是出于另一人之手,此人也许就是沈香雪建筑工艺方面的师父。

    门开。

    启门婢子见到是柔夫人,不敢怠慢的领他们往见花俏娘。

    只听名字,会以为花俏娘是个半老徐娘,实情为她非常年轻,年纪只是二十出头,比康康、秋灵等大不了多少。一副风流模样,优美得来带点轻佻放浪,很对到风月场寻乐子的男人口味。最引人的不是她丰满撩人的身材,而是波浪形披至肩上的乌黑秀发,是龙鹰从未见过的时尚款式,估计须费上一番功夫,方能炮制出如此野性诱人的形象。

    她最能使男人颠倒的是外观与行为不相称,香唇粉红,眼睛乌黑,在高高隆起的颧骨配衬下,眼角朝上斜倾,予人高傲和难以亲近的感觉,偏是这么一个本该冷若冰霜的女子,却“纡尊降贵”的来亲近你,哄你开心,谁家男儿能不受宠若惊?

    此时她正在风月厅内处理日常事务,闻报迎出门来,对柔夫人当然态度恭敬,又向龙鹰抛送媚眼儿,有节制而绝不过火,恰到好处地撩拨龙鹰的色火。

    龙鹰虽曾随复真到过风月楼,只是隔远看过她两眼,未曾在近处细赏,也不由心中大赞,玉女宗一系的女子,没有一个不是能迷死男人的妖艳,却名不见经传于江湖,掩饰得非常好。

    妲玛夫人,会否是玉女宗最出类拔萃的高手呢?

    当花俏娘和柔夫人聚到一块儿,前者立即给比下去,这是很难淸楚描述的感觉,花俏娘的美艳可令任何男人心痒,柔夫人的美腿却是异乎寻常,使人呼吸屏止。在气质上,花俏娘是差了一截。还有是柔夫人那双异族的蓝眼睛,与独异处只有美修娜芙的金黄美眸可与之比拟。

    三人到风月厅东南角的圆桌坐下,柔夫人保持距离的坐到龙鹰对面,花俏娘则视柔夫人为自家人,坐到她身旁,颇有些壁垒分明的味道。

    也是因两女坐在一起,龙鹰自然而然比较她们对自己的吸引力。

    俏婢献上茗茶后,全退下去。

    花俏娘用似是含情脉脉的目光瞄龙鹰几眼,浅笑道:“先请范爷恕过奴家未能亲身伺候之罪,幸好奴家仍有补偿范爷的机会。自莫爷吩咐下来后,奴家一直在盼范爷来哩!”

    龙鹰猛然记起,香霸说过要他到风月楼来,在一批新到尚未侍客、质素特佳的美女里,挑出两人作为香霸送他的“见面礼”,立即心叫不妙。自己本打定主意不会来挑选,岂知造化弄人,鬼撞神推的,自己竟送上门来。

    柔夫人有意无意地盯他。此女端庄、沉静,气哲雅洁至使人感到任何歪念头,不用付诸实行,对她已属冒渎。但要命的是,她蓝眼睛的深邃处,总长驻着火热逼人的蓝焰,能驱动龙鹰的心,激励他去同她一起干某件绝不应该做的事。

    如此媚术,不经言语或表情的挑逗,与湘夫人又是迥然有异。

    如果给这么样一个女人去到了宫内,肯定会弄个天翻地覆。只要想想这个情况,从她处联想到妲玛夫人,会知事情有多严重。

    龙鹰忙道:“莫爷的好意心领了,今次小弟到这里来,为的是复真和翠翠的事。”

    花俏娘名义上是湘夫人的婢女,但只是个掩饰的身份,在玉女宗中地位该只高不低。

    花俏娘赠他一个甜甜的笑容,道:“复真有范爷这个朋友,不知要修多少个轮回才修得到。”

    转向柔夫人,道:“夫人是第一次到风月楼来呵丨”

    柔夫人轻描淡写的道:“范爷着你减赎身价呢!”

    花俏娘又先瞅龙鹰娇媚的一眼,糅集了女性对男性的心仪、仰慕和欣赏,才向柔夫人道:“夫人为花俏做主。”

    龙鹰一阵心旌摇曳。

    也不知走了什么运道,怕该是桃花运吧。这种男人求之不得的运气,也有好坏之别,自己的桃花运应是坏事居多。

    踏足大江联的总坛后,一直陷身玉女宗的媚术高手群里,处处脂粉陷阱,少点功夫便万劫不复,面对的是不能凭武力解决的挑战。花俏娘不住卖弄风情,为的是挑起他的色心,使他情不自禁的挑选出可使他沉沦、香霸答应过的两个美人儿。此事如何善了?

    柔夫人微耸香肩,一个微仅可察的动作,立时令她变得生动活泼,活色生香。语调仍是不温不火,轻吐道:“一串铜钱如何?”

    花俏娘和龙鹰同感错愕。

    若减至十两黄金又或以下,是合情合理,也好向诸如白清仁等交代。一串十个铜钱是一两,只够在风月楼喝两杯最便宜的水酒,摆明是大赠送。

    花俏娘首先回过神来,恭敬的道:“依夫人吩咐。”

    柔夫人盈盈起立,两人慌忙随之。

    柔夫人向龙鹰道:“幸不辱命。妾身回家哩!”

    龙鹰暗里叫好,道:“让小弟送夫人回去。”

    柔夫人不为所动的漠然道:“范爷给妾身留下,与花俏商量翠翠赎身的细节。”

    又向花俏娘道:“不用送我,我要独自想一些事情。”

    言毕,头也不回的去了。

    花俏娘亲热的挽着龙鹰臂膀,离开风月厅,踏足贯穿前四院的廊道。

    龙鹰记起她是联内某镇之首的情妇,给她的胸脯挤着,大感不自然,只恨对方肯以一个落地价送出翠翠,自己是无从拒绝,还要表现得欢欢喜喜的,暗里则叹倒楣。

    千辛万苦送走了康康和惠子,现在又在被逼下去挑美女,正是前门拒虎,后门进狼。卧底可能是世上最难当的差事,心的负担已教他吃不消,如果多了两个娇娇女,纵然是良家妇女,与玉女宗没有关系,也是他没法背得起的包袱。

    打定主意,看一眼应个景儿后,掉头即走,花俏娘怎都没法强塞两个给他。

    “花俏不依呵!”

    龙鹰心忖老子又不是和你很熟络,有什么好不依的。亦知此为风月场所引人入胜的地方,男女初识,立即可打情骂俏,但因目下心情不佳,觉得刺耳。

    心情本该大佳才对。

    复真的事得到圆满解决,还有什么不开心的?旋即想到原因出在柔夫人的“不顾而去”,灵锐的触觉,使他感到此女对他是毫不上心。他一向是看得开的人,可是明知对方居心不良,仍然介怀,可知柔夫人的“威力”。

    龙鹰讶道:“小弟对花俏娘做过什么不应该做的事呢?”

    花俏娘媚笑道:“正因没做任何事,奴家才不依呵!”

    龙鹰生出一塌糊涂的感觉,有点像捣破了玉女宗的大蜂巢,蜂群漫空来奖,挡得头挡不了脚。横冲直撞,最后仍是一头栽进温柔乡去。

    花俏娘拉得他停步。

    龙鹰心知不妙,偏又脱身乏术,至少在表面上,是美人恩重。“来!”

    花俏娘挽着他,半强迫的右转进入前四院之一的厢厅,远近静悄悄的,她又是如此风情万种,坐枯禅的高僧怕也要俯首称臣。

    龙鹰泛起偷偷摸摸的刺激滋味,想起前晚给小圆截着,架了去偷欢的动人情景。

    他现在最大的问题,是须装作受制于“种玉”媚术,被播下媚种,故沉沦欲海,武功心志因而大幅削减,让精通邪术异法的洞玄子有可乘之机。

    出手的是洞玄子,但助攻的却是玉女宗的媚术高手,争相献媚献身,不放过任何机会。**陷阱一个接一个。

    “噢!”

    龙鹰给推得坐入一张太师椅去,花俏娘纵身入怀,双手缠上来献吻。以龙鹰的定力,亦要迷失在与她的亲热里。

    幸好仍保得少许清明,动力却来自柔夫人对他的吸引力。在这里,玉女宗最厉害的两个人,分别是湘夫人和柔夫人,接着轮到现在向自己用术的花俏娘,然后是康康、惠子和秋灵诸女。她们全是采阳补阴的高手,自己等于被逼吞服迷药的大肥羊,任由宰割,至少她们以为事实如此。

    假如自己抵不住花俏娘的美色引诱,与她就此苟合,成其好事,湘君碧和纪柔两女会以为已收拾了他,当然不用亲自出手。可是如果自己能找到无懈可击的借口,紧拒花俏娘,惟恐未竞全功,两女之一将被迫出手,那他便可得其所哉。

    龙鹰暗骂自己色性不改,同时又为自己这般做找到种种借口,一边开始反攻。

    对媚功他已有一定的领悟和认识,有点像明心的女丹,看似情热如火,实则媚心不动,愈能煽风点火,愈可一丝一丝吸纳对手的精气。

    精气不同于真气,失去后经长时间的精神苦修,才能一点一滴的积聚,又有可能永远难以复元。所以媚术被视为邪功妖术,为白道武林所不屑。

    他在花俏的**扮作急色的摸索,魔气悄悄入侵,目的在扰乱她媚功别走蹊径的运作。

    不片刻,花俏娘逐渐失控,高起的双颧烫热起来,神志渐转迷糊。

    龙鹰知是时候,使个手法。

    花俏娘娇躯剧颤,整个人虚虚荡荡的。

    龙鹰搂着她站起来,道:“要过两天才成,昨天我受的内伤仍未痊愈。嘿!伤好了再来找俏娘子。”

    ...

第十章 异国绝色

    第十章异国绝色

    不论翠翠或其他姑娘,起居处均不在风月楼内,而是半里许外,远离闹市、一排临河而建的平房。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水路往返,非常方便。

    花俏娘与龙鹰在宅舍后登岸,进入居中最具规模的宅院,在主厅正中的圆桌坐下。

    一个叫文嫂的中年妇人,领着两个俏婢来招呼他们。花俏娘径自拉着文嫂到一边说了一番话后,文嫂领命离开,花俏娘回到龙鹰旁,以幽怨的眼神横他一眼,道:“花俏是真的不依呵!”

    龙鹰今次信了她大半,他虽然未晓得破她媚功之法,却扰乱和削弱了她的“媚心”,失守下再控制不住,被他挑起欲火,故有感而发。

    两个丫头知机的退往厅外。

    耳听八方下,燕语莺声从周围宅舍处收入耳鼓内去,心忖这里该是南城内聚集最多美女的地方,佳丽们由塞外遥远的国度被送来这里,本该是生不如死,可是龙鹰耳中听到的,却是轻松的生活气息,可见香霸对旗下的生财工具,确有一套有效的驾驭手段,否则人人哭得两眼红肿的去招待客人,生意怎能愈做愈大?

    龙鹰笑道:“上次的不依,难道是假的吗?”

    花俏娘玉颊生霞,嗔道:“那是亲热前的不依,现在是亲热过后的不依。今晚花俏要范爷陪人家,你不肯留下来,花俏随你回家去。”

    龙鹰差些儿招架不住,美女总能令人心软,何况是像花俏娘般骚媚入骨的大美人。不过他早有定计,见招拆招的道:“唉!你道我不想吗?可是内伤未愈,且伤的是气脉,最忌酒色,花俏乖点儿好吗?”

    花俏娘道:“诸多借口,花俏知你在骗人家。”

    龙鹰晓得漏洞所在,补救道:“本来只些许内伤,并不放在我范轻舟心上,杀人后我更特别想女人。可是昨晚野火场之战后,我与美人儿厮混相亲之时,却出现精元损耗之象,几乎是无法歇止,幸好仍能悬崖勒马,可是后来去找高奇湛动手,竟然后劲不继。他奶奶的,肯定是湘夫人在我身上弄了手脚,她派康康和惠子来伺候老子,打从开始已是居心不良。小弟和她往日无怨,今日无仇,还有师徒名义,竟然来害我。”

    花俏娘秀眉紧蹙,道:“范爷说得太复杂了,奴家不明白呵!”

    龙鹰心忖你肚子里明白便成。好整以暇的伸手捏她脸蛋,悠然道:“在这里,很难找到如美人儿你般可倾吐心事的人。唉!现在我是举目无亲,当然是除你之外。真想一走了之,永远不回来。”

    花俏娘大吃一惊道:“千万不要向任何人说,这两句话等同叛帮,清仁公子和他手下的二十八宿高手,更有对付你的理由。怎会举目无亲呢?除花俏外,柔夫人不也是全心全意去玉成范爷的心愿吗?”

    龙鹰见好就收,目的是分花俏娘心神,令她打消苦缠之意,连消带打下,乘机问道:“是不是白清仁那小子亲身来说项,要美人儿放翠翠随夫罗什那混蛋到野火场去?”

    花俏娘为难的道:“奴家不可以说呵!”

    龙鹰挨过去吻她香唇,点头道:“这个小弟是明白的。”

    足音自远而近,龙鹰一听便知除文嫂外,尚有六个娇滴滴的年轻女子,心叫救命。这比花俏娘更难应付,且后果不是一晚半晚可以了事,唯一想到的办法是拖延之计。香霸此招很绝,明知他因复真和翠翠之事,不得不到风月楼来,故不愁他不入圈套。

    最爽脆利落的应付方法,是断言拒绝,但完全不合常情。范轻舟从来非是好人,贪财好色,因而才会在青楼弄出人命。香霸拿得出来让他挑选的美女,肯定个个人间绝色,他不起心才怪。

    刚才向花俏娘说的一番话,一石二鸟,为自己的拖延之计先扎下根基。

    明白自己的处境是一回事,好奇心又是另一回事,龙鹰忍不住瞪大眼睛,注视厅子的正大门。

    美人儿终于袅袅婷婷的来了,似没有刻意打扮,可是六个年轻漂亮的少女,人人衣色发装有异,像将雨后横过天空的彩虹带进厅子里来,香风直送进他的鼻端去,灼热的青春气息,扑人而至。

    龙鹰定睛瞧去,脑际轰然一震,看到的只有一张脸孔,勾起了久远得像前世轮回般的记忆。

    在人的一生里,某些时刻的记忆,在其他记忆渐转模糊时,仍是历历在目。又有一些记忆,密藏在心底深处,被勾起时,方知道当时的印象和感觉是那末深刻难忘。

    当年为躲避敌人,他溜往于阗去,遇上池上楼,还因跟踪他闯入有天竺女郎表演歌舞的场所,目睹天竺艳色和别具一格、夺人心魄、充盈神秘宗教色彩的舞蹈。犹记得其时忘了池上楼,心迷神醉的一意观赏。

    映入眼帘的,正是姿色不在于阗帐棚内天竺舞女任何一人之下的天竺少女,苗条、娴秀,天真火热的大眼睛惊人地吸引人,轮廓如从晶莹的大理石精雕细琢出来,不施任何脂粉,已是巧夺天工、眉目如画,那种异国情调的绝色,以龙鹰的见惯美女,亦为之倾迷。

    他忘了花俏娘正在注视他,像整个天地只剩下他和眼前的天竺美女,其他再不重要。

    花俏娘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将他扯返冷酷的现实里,轻轻道:“她的名字叫玲莎,是来自天竺的美人儿,范爷真有眼光,今次这批美人儿里,数她姿容最出众,歌舞更胜翠翠。”

    龙鹰痛苦得想自尽,他强烈地希望可救她脱离苦海,永远保护她、珍惜她,但亦会因她泄露真正的身份。眼前的各国佳丽,自幼受训,等于香霸派出的另类卧底,是烫手热山芋。只恨理智是一回事,情绪又是另一回事,看她一眼已中了毒。

    她的气质引人入胜,灵巧伶俐,含情脉脉的乌黑眼睛,略带羞涩的笑容,仿似在见到龙鹰的那一刻即陷入情网。

    龙鹰心忖,未来的事未来再想。凑往花俏娘的小耳道:“只选她一个,暂时仍由花俏大姐看顾她,待小弟内伤痊愈,才来迎她回家。”

    说毕立即开溜。

    龙鹰神魂颠倒,又兴奋又苦恼,既骂自己又骂香霸的回到因如阁附近的大街处,

    羌赤和复真正等得不耐烦。

    隔远向两人打出成功的手势。

    复真现出不敢相信,又是惊喜若狂、梦想成真的表情,使龙鹰联想到风过庭紧握着仍在滚流河水里的月灵双手的一刻,想起风过庭在“死亡之海”造的梦,想起命运,想到仙门。

    就在这一剎那,他“清醒”过来。

    从在水榭见到柔夫人的一刻开始,他的心神受到柔夫人吸引,逐渐转移和集中到她的身上。这个过程是缓慢和不自觉的。划船到风月楼的水途,他的魔种进一步被她的媚术所制,虽未失灵明,但已产生出非得到她不可的炽烈情绪,至她遽然离开,立陷失魂落魄的下风劣境,更被花俏娘的**激起**,心神失守。能力保不失,全因晓得对方的阴谋手段,明白若欲得到湘夫人或柔夫人,绝不可和花俏娘苟合偷欢,这绝非高尚的理由,可见他的魔种抵抗不了柔夫人至阴至柔的可怕媚功,还以为一切如常,纯因色心作祟。但当六女鱼贯入厅让他挑选,他仅有的一点灵明终于崩溃,完全被天竺女郎夺掉魂魄,勾起深藏的情绪,对玲莎生出没法抑制的爱怜之意。幸好他灵智虽失,却仍因早已定下方向,就凭那点仅余的意志,逃命似的溜出来。

    刚才从复真的反应,引发出连串的联想。当从命运联想到仙门,他受制的心神终于破茧而出,与更广阔和超越的意、识结合,挣脱了柔夫人加诸他身上男女热欲的枷锁。

    一时间,周围的人声、车马声、河水流动的声音,潮水般涌入他两耳之内,他从心魔脱茧而出,重新接触到身处的世界,如梦之初醒。

    龙鹰心呼厉害。

    玲莎肯定是玉女宗新一代最出类拔萃的弟子,甚或湘夫人和柔夫人的接班人,自己现在是半只脚踩进她的温柔陷阱去,也不知如何了局。

    羌赤向来到身前的龙鹰讶道:“范爷的脸色为何忽然变得这般难看?”

    龙魔心忖今次的失手,对自己冲击之大,若如那次见罢席遥后去找仙子时的情况,否则凭他潜藏的魔种怎会将心意写在脸上?深吸一口气,回复常态,微笑道:“只是小事。”

    转向复真道:“成功了!”

    复真紧张的问道:“肯减多少?”

    龙鹰竖起十个指头。

    羌赤失声道:“减十两金这么多!”

    复真不知该欢喜,还是失望,苦恼的道:“怎拿得出五两金子呢?”

    龙鹰心不在焉的道:“是十钱。”

    他的口和两人说话,心中想的却是受媚功所惑的情况,假如“魔种”等于一支军队,那“道心”便是主帅,主帅被制,下面的兵将,不论如何骁勇善战,仍要吃败仗。,

    羌赤和复臭一起惊呼道:“只肯减十钱?”

    龙鹰收摄心神,笑道:“是减剩十钱。翠翠正在收拾行装,候你去接她回家。”

    复真弹上半空,喜极狂呼,引得路人侧目,以为他发了疯。

    龙鹰现在是和光阴竟赛。

    当突厥大军全面入侵中土时,谁准备得更好一些呢?

    默啜正全力攻打突骑施,他则在暗里筹划远程奔袭“贼王”边遨的军事行动,拖默啜的后腿。此为关键的一着,否则回纥的独解支危矣。

    若突骑施被征服,独解支势成默啜下一个军事目标。

    黠戛斯与回纥唇齿相依,可是黠戛斯位置偏北,地大人稀,七地绝大部分是山区,不利行军,好处是外人难以入侵,坏处是回纥人有起事来,难以支援。若在默啜的支持下,“贼王”边遨在回纥境内取得立足点,薛延陀马贼的不住壮大,将代表独解支不断的被削弱,一俟时机来临,征服了突骑施的默啜对回纥和铁勒部来个三面强攻,黠戛斯在远水难救近火下,独解支将难逃亡国灭族的大祸。

    回纥之于突厥,等于吐谷浑之于吐蕃,一旦落入默啜之手,塞外和西域诸国将只余投降的分儿,黠戛斯除龟缩极北外,再无他法。在那样的情况下,默啜再没有后顾之忧,且拥有近乎无限的人力物力,在吐蕃元气未复、没本钱干涉下,全面入侵中土。

    龙鹰正因看穿此点,遂定下歼灭薛延陀马贼的大计。

    回纥的情况一如大江联,前者乃默啜的心腹之患,而大江联就是大周皇朝一个暗里不住生长的毒瘤。

    要割除这个毒瘤,需要的是完美的计谋,武力只是不可缺的后盾。

    就看谁能先一步去掉胜利之路上的最大障碍。

    龙鹰坐在香居内的偏厅,享受家居式的伺候,心内思念纷纷,目的却在提振精神和斗志,以应付在大江联总坛内层出不穷的挑战。

    送了复真和翠翠返右帅垒后,为了想见弓谋,到了民宅香居来,这里正是他的避难所,提供的是家居的温暖。

    弓谋来了,在他身旁坐下,众女知机的避席。

    龙鹰扼要的将过去两、三天的事告诉弓谋,指出那不知名的九坛级高手是白清仁,与手下的“二十八宿”人物,形成一个可怕的暗杀集团,又特别提起柔夫人,看弓谋可否就这方面提供资料。

    弓谋听罢,沉吟好一会,道:“该是杨清仁才对。”龙鹰讶道:“你听过他吗?”

    弓谋道:“听爹说过,想不到他竟是九坛级里那秘而不宣的人物,他是唐初开国时曾显赫一时的‘影子刺客’杨虚彦的孙子,想不到长大后仍是操祖父的故业。”

    龙鹰道:“杨虚彦是谁?”

    弓谋道:“杨虚彦乃‘邪王’石之轩的另一个弟子,武功不在寇仲和徐子陵之下,后于‘玄武门之变’在寇仲、徐子陵、侯希白和跋锋寒的连手下伏诛。此人与香家和大明尊教关系密切,练成《御尽万法根源智经》里最厉害的功法,又和李渊的董妃私通,使董妃生下他的儿子。后董妃离开李渊,返回洛阳定居。据传杨虚彦是大隋原太子杨勇之子,至于是否事实,则难以考究究”

    龙鹰咋舌道:“竟有如此人物。”

    可以想象当年寇仲等人和杨虚彦间的龙争虎斗。

    弓谋续道:“我之所以对他的名字记忆特别深刻,是因魔门绾绾外最厉害的另一个女人白清儿,来找香霸之父香感秋,请他不惜人力物力,务要找到董妃之子,而家父正是由香感秋指派负责此事者。后家父终不负白清儿之托,但之后的事便不清楚了,看来杨清仁该是被白清儿收为徒弟,培育成今天这么样的一个人。”

    龙鹰点头道:“如此看,《御尽万法根源智经》落入了白清儿之手,她创立‘玉女宗’还不够吗?为何这么着紧杨虚彦的后人?光是杨勇之子的身份,不足以解释她的行为。大隋已是烟消云散的事,不具有任何号召力。”

    弓谋傲然道:“范爷这个疑惑,恐怕香霸亦解不了。爹是从白清儿鉴貌辨色、字里行间猜出来的。白清儿肯定深爱杨虚彦,这于魔门来说是大忌,但爱情这东西是不可理喻的,是如此便如此。闲话两句,爹遇上白清儿时,她已是六十开外,可是外表怎看也只是二十来岁的年纪,明艳照人,令人难以相信。”

    龙鹰不由想起武曌,笑道:“你爹对她的印象非常深刻。”

    弓谋叹道:“她该是爹最难忘怀的女人,想想现在的湘夫人,可猜想白清儿当年的风采。”

    龙鹰道:“柔夫人又如何?”

    弓谋讶然道:“我还是首次听到香家有这么一个蓝眼睛的女人。”

    龙鹰道:“柔夫人是香家的秘密武器,专门为香家训练特别出众的女子,再以之为美丽的工具。现在愈来愈清楚了,玉女宗已和香家结合,对大唐展开报复,目标是捧杨清仁登上帝位,与小可汗是合作伙伴的关系。难怪小可汗拿杨清仁没法。”

    弓谋道:“最近还有两件大事,震撼着大江联总坛的领导层。”

    龙鹰精神一振,问道:“究为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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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当空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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