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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黄易     日月当空txt下载     日月当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四章 举城皆知

    “当!当!当!”以门环扣了三下,“咿唉”声起,大铜门被拉开半边,一个眉清目秀,腰佩长剑的年轻道人现身门内,询问的目光投向他。

    龙鹰心中惊讶,想不到随便来个把门者,竟然是个高手,且是男的。施礼道:“小子龙鹰,求见闵大家。”

    道人露出崇慕神sè,把门再拉开些儿,道:“原来是名震神都的鹰爷,请随小道来。”

    关上门后,道人领龙鹰到闵玄清的院落,指着绕湖的游廊道:“鹰爷沿此廊走,可见到天女,她每天都在临湖亭做功课。”

    龙鹰依言举步,拐一个弯后,见到闵玄清一身纯白sè丝质道袍,盘膝坐在亭子的石桌上,垂帘内守,道相庄严,超然物外。来到她左侧坐下,瞧着她的秀发zì yóu放任披垂两肩,黑发冰肤,又是另一种风情。

    圆桌上放着一双晶莹的玉镯,不见丝毫瑕疵,当是她从腕上脱下来的。

    闵玄清睁开黑白分明的秀目,乌溜溜、灵闪闪,往他望来,含笑道:“昨夜鹰爷定是一夜没睡,晨早城门开时回来,故此顺道来探望你的七位美人儿。”

    龙鹰大讶道:“闵大家怎可能猜得这么准?”

    闵玄清欣悦的道:“因为不难猜,昨晚寅时头净念禅院忽然起火,火舌黑烟卷上高空,举城皆见。其他人或许会以为是不慎失火,我却晓得因法明开罪了鹰爷,故遭捣乱报复。以后看法明还敢不敢随便惹怒鹰爷?”

    龙鹰道:“大致猜得对。只差一点点,就是小弟为助静斋的端木姑娘取回被法明盗去之物,所以暂做一会放火狂徒,罪过罪过!”

    闵玄清美眸亮起来,道:“何罪之有?且是莫大功德。法明从上智观强夺道门至宝《无上智经》,惹起我门极大愤慨,只是奈何不了他。”

    龙鹰苦笑道:“可惜《无上智经》已被端木姑娘裂为碎粉,希望你们不生她的气。”

    闵玄清正容道:“怎会恼她?端木小姐是有大智慧的人,借此手段向法明发出‘宁为玉碎,不作瓦存’的严厉jǐng告。正式向法明所代表的势力下战书。法明是江湖的祸乱之源,先弄得佛门支离破碎,现在又联络道门败类向我道门开刀。鹰爷两次仗义出手,玄清谨代表道门向鹰爷表达感激。”

    龙鹰不解道:“这么毁了两块古董级的寒玉板,闵大家不觉可惜?”

    闵玄清从容道:“鹰爷可知敝园‘如是’两字的来处?”

    龙鹰从没有对此两字作深思,只感到有点玄味,问道:“究竟从何而来?”

    闵玄清淡淡道:“不外如是!”

    龙鹰念道:“不外如是。哈!小弟明白了,有或无、失或得,都不外如是。正如端木姑娘说的。一了百了,再不用你争我夺。对法明则是当头棒喝,果然是暗藏禅机的手段。哈!闵大家认识端木小姐吗?”

    闵玄清点头道:“有一面之缘,谈了个把时辰,她很关心道门现在的情况。一并告诉你,玄清曾三次拜访上智观,蒙丹清子让玄清遍阅《无上智经》,得益良深。”

    龙鹰大喜道:“闵大家懂得阅经甚么‘甲己子午九’的窍诀吗?”

    闵玄清抿嘴笑道:“当然晓得,否则早走火入魔,怎能坐在这里说话?”

    龙鹰本想旁敲侧击问几句有关智经的内容。然而回心一想,当然由端木菱的仙口告诉自己有趣多了,把差点说出口的话吞回肚子。道:“道门现在出了甚么问题?”

    闵玄清大有深意的道:“纵然鹰爷不问,玄清也会告诉你。可是鹰爷今天不用到御书房去吗?”

    龙鹰呆瞧她片刻,道:“闵大家对小弟的事倒很清楚。”

    闵玄清道:“玄清一直在注意你,整个道门都在注意你。现在天下jiān邪,唯法明马首是瞻。而他的‘不碎金刚’,便如以前‘邪王’石之轩的不死印法,天下无人能制。而你却可能是他唯一的克星。唔!失约的事,鹰爷尚未赔玄清。敢问鹰爷有打算过赔偿玄清吗?”

    龙鹰知道不妙。苦笑道:“小弟可以赔甚么给你?”

    闵玄清娇憨的道:“将你和法明与四大弟子交手的经过,一点不漏的说给玄清听,不准有任何隐瞒。”

    龙鹰愈来愈感到眼前千娇百媚的风流女冠不简单,柔软道袍覆盖的动人曲线扣动的是他道心深处的魔弦,叹道:“闵大家有命,小弟怎敢不从?”

    不知是否刚和端木菱度过一个动人的晚上,对调戏她总有力不从心的感觉。否则就该列出吐露详情的条件,例如同床来个枕边私语诸如此类。

    闵玄清拿起桌面那双玉镯,递给龙鹰,龙鹰呆头呆脑的接过,见美人儿捋起两边香袖,将娇嫩如玉质的一双手腕伸出来,方如梦初醒,一手执柔荑,另一手逐一为她套上玉镯,肌肤相触的动人感觉,令他感到窝心的温馨和绵绵的情意。

    一切尽在不言中。

    闵玄清盈盈俏立,巧笑倩兮的道:“离开前,先去向你的七美打个招呼如何?”

    龙鹰与她并肩往院落漫步,湖风轻轻吹来,闵玄清秀发微拂,娇体散发着浴后的香味,龙鹰心忖嗅一世都不会厌倦。道:“她们怎样哩!”

    闵玄清止步道:“我在教她们观人于微的方法,所谓见微知着,只要用心去看,特别在rì常生活中,从微细处可看出一个人的xìng情,百应不爽。例如同桌进膳,由一个人的食相可看出很多东西来。这是为她们择婿做准备。”

    龙鹰大感兴趣道:“原来观人竟是一门学问。对我来说,纯凭直觉。像闵大家般,吸引我便是吸引我,不会用心去思索究竟是甚么吸引自己呢?例如闵大家修长的美腿,掀起道袍的下襬会是怎样的一番光景。哈!”

    闵玄清笑骂骂道:“男人个个这般德xìng,见sè起心,得到手才去想后果。我们女儿家可不敢这样,一失足成千古憾。不但看外表,还要透视对方的内在,看谁可托付终身。”

    龙鹰赞道:“难怪风公子第一个想到的人是闵大家。哈!想得好!”

    闵玄清道:“还有很多窍法,难以一一尽述。今晚这里举行园游夜宴。鹰爷怎都要抽空来参加,且不准打个转后离开,否则你的七美绝不放过你。”

    龙鹰道:“大家呢?”

    闵玄清道:“不论你来还是不来,玄清都和你没完没了。”说罢甜甜一笑,瞥他柔情似水的一眼。

    龙鹰大晕其浪,飘飘然不知身在何处。

    闵玄清道:“来吧!”

    龙鹰追在她身后,进入闵玄清的私家庭院。

    返回上阳宫,先找到令羽,道:“透过司礼监。给小弟在董家酒楼订个最佳景观的厢房。”

    令羽陪他往御书房走去,道:“何用司礼监?只要知道是我们的鹰爷订厢房。保证老董不敢推托。”

    龙鹰喜道:“小弟现在这么有面子?”

    令羽夸张的道:“现在神都谁人不识鹰爷?哪个敢不给你面子?”

    又问道:“鹰爷要招呼甚么人?一桌还是两桌?”

    龙鹰道:“两桌吧!你们作陪客,陪的是人雅她们。我离开这么久,当然要让她们开开心心的。”

    令羽道:“明白!小将会办得妥妥当当。还要通知陆大哥一声,以策万全。”

    压低声音道:“昨晚净念禅院失火,圣上曾派人到甘汤院找你。嘿!鹰爷明白哩!”

    龙鹰心忖纸包不住火,大闹禅院的事弄得天下皆知,以武曌的jīng明,想不一五一十道出来龙去脉、细节详情,会把刚和她修好的关系弄砸。大感头痛。

    令羽担心的道:“真是你干的?”

    龙鹰苦笑道:“不是小弟尚有何人?”

    最不愿说出来的。是法明受伤一事。不过在现今的情况下,顾不了这么多。武曌要宰法明,他有何办法?

    终抵御书房门外。

    荣公公迎上来道:“圣上在书房里。”

    龙鹰暗叹一口气,分别拍拍两人肩头,硬着头皮到御书房见大周皇朝的女帝。

    龙鹰从屏风转出去,立知不妙,正伏案工作的武曌。停止批阅,一双凤目shè出前所未见、如有实质的厉芒,目不转睛的瞪他,龙鹰只好头皮发麻的向她致礼请安。

    武曌动了。倏忽间离开龙桌,近三丈的距离似被她一步跨越,龙冠龙袍的女皇帝宛从躺了数千年的陵墓中复活过来,对入侵者做出反应,一掌往他胸口按来。

    龙鹰摊开两手,冷然以对。任他想象力如何丰富,仍没想过武曌会动粗。

    武曌从龙袖探出的皙白滑嫩、纤长优美的手寒如冰雪,积蓄着非任何人力能抗拒的庞大力量,这双手如若全力施为,肯定龙鹰会撞得身后的屏风化为碎屑,破门而去,说不定会倒抛至御上。

    威凌天下的女帝另一手负后,脸现讶sè,凤眸厉芒敛收,道:“为何你完全不提聚魔劲?”

    龙鹰低头瞥一眼她的龙手,苦笑道:“难道小民砰砰嘭嘭的和圣上来个大打出手?给人听到不是太好吧!”

    武曌冷冷道:“你不怕朕杀了你?”

    龙鹰回复从容,仍保持摊手的姿态,淡淡道:“若杀小民可让圣上消气,圣上下手好了。”

    武曌容sè转缓,幽幽叹一口气,收回龙手,转身背着他踱步走开,快抵龙桌,止步立定。道:“种魔**,果然有别于凡尘任何武技,朕在你体内找不到半丝真气,却感觉到你强大的元神。如果朕吐出掌劲,你大概会在体内反击,硬捱朕此一掌。朕有说错吗?”

    龙鹰道:“圣上此掌,恐怕魔种都捱不住。”

    武曌旋风般转过身来,大怒道:“还要骗朕!龙鹰你愈来愈放肆,我行我素,视朕如无物。”

第三十五章 天威难测

    龙鹰从未见过她生这么大的气,柔声道:“圣上息怒。唉!圣上好像忘了小民是甚么东西,魔xìng发作时当然无法无天,但在大方向上却比任何人更效忠于圣上。小民不相信圣上对小民没有这个理解。”

    从武曌与法明那晚的真情对话,他晓得任何解释都被她视为废话,反坦然承认,再来一口蜜糖,反可收奇效。

    果然武曌现出个哭笑不得的怪异表情,苦恼道:“真拿你没法。净念禅院乃佛门最高的象征,每年只有几个大节rì,开放予民众拜佛上香,那时千千万万的人会不惜千里而来,只为在禅院点一炷香。如此佛门圣地,怎容冒犯?如果可以的话,那晚朕早将禅院夷为平地。”

    龙鹰明白过来,武曌之所以能登上则天门楼称帝,不论在佛说上和实质上,均大大得力于佛门的支持,且深入人心。故虽心恨法明,仍不得不克制,以免动摇她称帝的根基。试想若她将佛门的象征变为碎瓦残片,民众会怎么想?这确是说不出来的苦衷。

    龙鹰道:“圣上放心,小民烧的只是禅院的后院,没有波及殿堂。嘿!小民已很小心。”

    武曌又往他走过来,直抵他身前半步处,双方气息可闻,没好气道:“亏你说得出口,更是毫无悔意,朕真想打你一掌看看你的狼狈样子。整个神都,由老至幼,人人看着禅院火势冲天,你打击的不是法明那畜生。而是朕的威信。”

    龙鹰哄孩子般道:“圣上只要下一道公告,最好找上官大家起草,借她的文采风流,指出佛祖显灵,大火烧至佛殿,竟忽然自动熄灭,且不伤一人,包保凶变为吉,以后节rì到禅院上香的人,会把禅院挤爆。哈!”

    武曌白他一眼。道:“滚回你的桌子去。”

    龙鹰喜出望外,返回己桌,尚未坐稳,武曌的声音传入耳内道:“法明滚到哪里去了?”

    龙鹰恭敬答道:“他因要照料受伤弟子,大有可能仍留在神都。”想到待会要带三女到董家酒楼,忙拿起毛笔,开始工作。

    武曌移到他桌前,俯首瞧他,眉头浅皱。道:“你又有甚么事瞒朕?”语气出奇的温柔。

    龙鹰仰首迎上她的目光,现出个灿烂的笑容。道:“大混蛋率领四个小混蛋,在如是园附近伏击小民,被我重创其中一个小混蛋,轻创两个小混蛋。法明该仍未从丹清子那一掌复元过来,与小民过两招后便退往一旁,到小民借水遁时,想亲自出手已迟了。小民遂觑准他未返禅院,偕端木菱到禅院偷东西,小民负责引开最厉害的大和尚。端木菱则负责硬闯铜殿,来一个宁为玉碎,不作瓦存。哈!小民怎敢瞒圣上,只是前晚噩耗传来,忙着和圣上说其他事,一时忽略了。圣上大人有大量,原谅小民的无心之失。”

    武曌忍不住的露出笑意。道:“这算是邪帝式的道歉!唉!朕怎舍得杀你?你现在和那丫头的发展如何?”

    龙鹰暗松一口气,悠然自若道:“小民很想碰她,她似是拒绝,又不真的拒绝。小民弄不清楚和她的关系,恐怕她也是一塌糊涂。”

    武曌苦忍着笑,点头道:“说得兜兜转转的,令人难受,那就是yù拒还迎,小丫头chūn心动哩!”

    龙鹰颓然道:“拒是不在话下,但尚未迎过。小民因不敢隐瞒,故尽量形容确切些儿。”

    武曌终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出来,气结了的道:可以想象端木菱那妮子给你缠得多么惨。朕还有话和你说,你黄昏前找个时间到贞观殿见朕。”

    说毕离开御书房。

    龙鹰伏到桌上去,心忖总算捡回小命,又想起一夜未睡,该否先去好好睡一觉?

    董家酒楼。

    在令羽的安排下,曾至芳华阁的原班人马全体出席,包括小马在内。在军医的悉心料理下,加上喜闻戈宇黯然离京,三天工夫他的伤势竟大有起sè,怎都要来凑热闹,当然不准他喝酒。

    他们把两张圆桌合并连环,加上人雅三女,十多人闹烘烘的济济一堂,气氛高涨。

    人雅她们还是首次和这么多雄纠纠的男儿汉同桌吃喝,兼之酒楼提供的菜式口味大异宫廷,兴奋开心得三张俏脸红扑扑的,小马等可以亲近绝sè,更不时说笑逗她们,光是人雅娇稚漫无机心的笑声,就迷得他们人人晕其大浪,说话的不知在说话,吃东西的不知在吃东西。

    龙鹰故意坐在三女对面,后面窗外是洛河区的美景,入目的是三女迷死人的娇姿美态,心中充盈夫妻间刻骨铭心之爱和兄弟间肝胆相照的情义。

    不知说到哪里,小马忽然道:“不知我们的令统领,何时迎娶我们的举举美人儿呢?”

    龙鹰回神都后,一直没有机会询问众人与芳华阁诸美发展的情况,闻言大喜道:“统领毕竟是统领,在这方面的本领显出王者风范。”

    他可不是故意夸奖他,而是像举举此等美女,艺高人美,多少王侯大公竞逐裙下,令羽以区区一个御卫统领,能独占花魁,是很不简单的一件事。

    丽丽等连忙追问,小马说清楚前因后果,气氛更热烈。

    令羽老脸胀红,不过由于他皮肤黝黑,并不显眼,道:“诸位放我一马,谈婚论嫁,仍是言之尚早。”

    御卫小曾哂道:“甚么言之尚早,早上到城外郊游,黄昏又去游夜市。”

    小马嘿嘿笑道:“统领大人勿以为纸可以包得住火,大人休勤三天,举举也三天不返芳华阁的陪大人你,只是念在大人一向关照我,骂也骂得有节制,才为你隐瞒。”

    众人登时起哄,人雅等推波助澜,人人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模样。

    小马压低声音道:“统领大人究竟尝过举举的胭脂没有?”

    众人惯了小马的粗野,不以为异,三女是首次听到龙鹰外的男子如此肆无忌惮的说男女间事,羞红俏脸,又竖起耳朵,怕听漏了答案。看得龙鹰心迷神醉。

    厢房首次静下来。

    令羽颓然道:“我不敢!”

    房内爆起震天笑声,问得直接,答得坦白,人雅三女笑得花枝乱颤。

    众卫里最斯文英俊的小徐忍不住调侃令羽道:“头儿勿要告诉我们,连举举的小手也尚未碰过。”

    众人笑得更厉害,人雅等连泪水亦呛出来。

    龙鹰似是为令羽主持公道的道:“你们好像忘了他是头儿,可以公报私仇,有些东西预支了会影响未来的乐趣,将来洞房时才更有劲儿。哈!”

    众卫和三女全笑得前仰后合,起初还以为龙鹰说话挺令羽,到最后一句露出尾巴,竟是和小马蛇鼠一窝。

    人雅娇喘气绝的道:“笑死人家哩!”

    龙鹰抓着令羽肩头,忍笑道:“告诉我,统领大人有没有非举举不娶的决心?”

    令羽毫不犹豫的点头。

    龙鹰道:“这就易办,待我去找聂芳华,由她撮合你们。”

    众人鼓掌喝彩,三女叫得最厉害。

    小马抹着泪水,另一手抚肋骨,苦乐难分的笑道:“我不但差点笑死,还差点痛死。”

    秀清狠狠道:“你叫自作孽,不懂感恩图报,还要泄露令统领的秘密。”

    小马笑嘻嘻道:“小人知罪。少夫人这么维护统领大人,何不透露少许鹰爷的手段予大人参考?那肯定大人可提早洞房。”

    秀清大嗔,人雅和丽丽帮腔指责,闹得rì月无光,人人开怀大笑。

    小马忽又扮正经,向龙鹰道:“言归正传,鹰爷为大人向聂大家提亲时,提醒她几句,说若她再不亲自坐镇芳华阁,声望早晚被飘香楼盖过。”

    龙鹰心中一动,想起风过庭回神都后不住到飘香楼去,那晚张易之的目的地又是飘香楼,忙问其故。

    众人中小马最清楚青楼的行情,摆出专家款儿道:“原因在琴棋书画无一不jīng、红透西京的花秀美到飘香楼来了,人人都说她是聂大家的接班人,声sè艺不在聂大家之下,现在不论男女,谁不想得睹她的绝世芳容?”

    换过初抵神都时的龙鹰,肯定千方百计但求见她一面,可是现在周旋于小魔女、端木菱和闵玄清三女间,分身乏术,怎还有这种逸致闲情?听过便算。又见时候差不多,结账下楼,陪三女去逛南市,让三女疯狂购物,满载而归的返甘汤院去。

    安顿三女后,匆匆出门,到贞观殿去见武曌。

    抵达贞观殿,武曌在主殿不知接见甚么人,上官婉儿知武曌心意,领他到后宫的内堂等候。进入园林后,道:“龙大哥好关照,要婉儿生安白造的为你掩饰,圣上修改三次才满意。”

    龙鹰好一阵子后终会意,笑道:“要小弟怎样赔偿上官大家?小弟哄上官大家开心好吗?”

    上官婉儿领他进入内堂,遣退两个来伺候他们的俏宫娥,并排坐下道:“大后天四月十五,梁王将在他的府第大排筵席,今天龙大哥会收到请帖。梁王特别吩咐下来,龙大哥务必赏面出席。”

第三十六章 僧王战书(上)

    龙鹰心叫厉害,胖公公说得对,上官婉儿绝不简单,先向自己邀功,再提出请求,教自己yù拒无从,这就是暗藏机心。闵玄清的观人于微,便是如此。道:“梁王府在宫内何处?”

    上官婉儿道:“正式的梁王府在宫外,只因圣上恩宠,梁王和魏王可以在宫内有自家的居所。朝廷的王侯将相大部分集中在皇城东的漕渠、承福和玉鸡三坊。梁王府在承福坊,南临洛河,人家的居所,和梁王府隔了一条街。”

    龙鹰笑道:“上官大家何时邀请小弟到家去?”

    上官婉儿横他一眼道:“龙大哥有空吗?”

    龙鹰凑近她道:“本来没有空。哈!小弟有个更好的主意,我们何不到丽绮阁幽会?肯定是个毕生难忘的晚上。”

    上官婉儿霞烧玉颊,喜嗔难分的瞪他一眼,垂下螓首娇羞的道:“龙大哥呵!教婉儿怎样答你呢?给圣上晓得更不得了,她不准婉儿有任何事瞒她的。”

    龙鹰苦笑道:“上官大家吓得小弟绮念全消。”又嘻嘻笑道:“若只是搂搂抱抱,亲亲嘴儿,该不用上报吧!”

    上官婉儿“噗哧”笑道:“如果龙大哥一双手肯守规矩,婉儿可以认真考虑。”

    龙鹰大乐道:“小弟让上官大家有半盏热茶的工夫去考虑。哈!”

    上官婉儿不依道:“龙大哥呵!这是甚么地方呵!不要胡闹好吗?”

    龙鹰笑道:“胡闹有胡闹的情趣,否则如何解闷儿?哈!照我看。圣上该不会反对上官大家和我好,否则不会常用你来胁迫小弟。”

    上官婉儿抿嘴轻笑,道:“龙大哥可亲自向圣上提出要和人家好,看圣上肯否答应。”

    龙鹰自问没有这个胆量,特别是想到武曌今早大发龙威的情景,叹道:“考虑好了吗?”

    上官婉儿赧然道:“梁王府晚宴时会将考虑的结果,禀上龙大哥。”

    龙鹰打个哈欠,伸懒腰道:“累了一晚,又不知须等多久,最好有个地方可小睡片刻。”

    上官婉儿亭亭起立。道:“随婉儿来!”

    龙鹰随她穿出内堂后门,立即jīng神大振,首先入目的是个大水池,一道九曲长廊临水而筑,逶迤起伏,湖石从池中冒起,偃仰有姿。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开扬广阔。别有洞天,谁想得到后宫竟有如此美景?难怪可当武曌在宫城内的主寝宫。

    上官婉儿领他绕过主庭院。来到一座全木结构的三层楼阁前,二层和三层均有走马廊,高耸挺秀,朴而不华,充满书卷味。

    伊人柔声道:“这是婉儿在宫内的居所,龙大哥肯在这里稍作休息,令寒舍蓬荜生辉,是婉儿的荣幸。”

    龙鹰见入门处左右各挂一匾,分别写着“退闲小筑”和“钥锁烟云”。道:“很有意思,是不是大家想出来的?书法更好!”

    上官婉儿道:“大哥见笑哩!”

    步入厅堂,轩昂高敞,梁架门窗雕刻jīng美,家具古sè古香。

    正中悬挂横匾,上书“万象无声观自在”,当然又是出自才女的手和心。

    龙鹰观其居知其人。不由对她观感大改。道:“我要睡上官大家那张闺床。”

    此时两个俏婢匆匆出来迎客,刚听到龙鹰这句大胆无礼的话,吓得退回去。

    上官婉儿苦笑道:“大哥爱睡哪里就哪里,婉儿怎斗得过你?”

    又喜孜孜的道:“大哥放心休息。圣上可以抽身时,人家先一步来唤醒你。”

    第八章僧王战书

    龙鹰自然醒觉,上官婉儿正登楼而来,事实上她的脚步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他偏捕捉到这种无音之音”,至乎能在脑海内勾画出大才女一双纤足肌肉运动的妙况,从而判断她武功的深浅。这是未曾有过的感觉,可知自己的魔功又有jīng进。

    自青城山一战后,他不住在第九重和第十重魔种功法中上上落落,而每当他置身于第十重的魔极,总能化险为夷,死里逃生。

    美丽的才女轻盈的来到床前,坐到床沿处,举起玉手轻轻拍往他肩膀。

    龙鹰一手拿住,上官婉儿娇呼一声,柔荑落入龙鹰的魔掌里,龙鹰借腰力坐起来,顺势吻她的掌心。

    上官婉儿娇躯轻颤,娇吟一声,龙鹰已紧贴她坐在床缘,令她无从拒绝。

    大才女秀眉轻蹙,浅嗔道:“龙大哥呵!”

    龙鹰心中大奇,以自己一贯的作风,该顺手将她拉到床上,至少和她亲热一番,得到她的香吻,怎会只是隔靴搔痒的吻她的手?

    今早对着闵玄清时也是如此,闲聊几句、饱餐秀sè已心满意足,完全不像以前般肆意调戏。自己的魔xìng究竟到了哪里去?想到这里,心头剧震,清楚明白中了端木菱的“仙招”。

    上官婉儿讶道:“大哥仍未睡够吗?”

    龙鹰朝她瞧去,见她一双美目深深凝注自己,道:“我睡了多久?”

    上官婉儿道:“足有一个时辰。”

    龙鹰受她美sè诱惑,挤紧她,俯头到她玉项处亲一口,大力嗅几下,陶醉的道:“上官大家真香。”

    上官婉儿剧烈颤抖,嗔怪道:“龙大哥不可以无礼呀!”

    龙鹰哈哈一笑,坐直身体,道:“要我守礼,是违反我的天xìng。唉!现在是否要去见圣上?”

    上官婉儿不论俏脸香项,均被胭脂般的红sè占领征服,颤声道:“圣上仍在主持内廷会议。”

    龙鹰心中奇怪,上官婉儿绝非未经人道的闺女,为何这般抵受不住侵犯,反应如此强烈?。道:“我现在该怎么办?”

    上官婉儿努力使自己平复过来,却温驯得没有将娇躯挪离这个对她无礼的男子,柔声道:“换了别人,婉儿会着他静心等候。但你是你嘛!爱走便走吧!圣上问起龙大哥时,婉儿可说你因不耐烦溜了。嘻嘻!”

    龙鹰见她神情娇憨可爱,忘掉胖公公的jǐng告,凑过去香她嫩白的玉颊一口,大才女娇羞垂首,却没有丝毫嗔怪之sè。

    龙鹰心忖若现在半强迫的和她欢好,包保美丽女官yù拒还迎,成其好事,但又感到目前两人间的关系自有种暧暧昧昧的情趣。这种想法并不像以前的他,可知端木菱潜移默化”的仙家手段。唉!还以为自己占尽仙子上风,给她算倒了仍自以为是,沾沾自喜。仙子知我,而我不知仙子,关键处仍在《无上智经》。

    sèyù虽敛,幸好sè心犹在,不愿这么离开正贴体温存的美人儿,问道:“究竟讨论何事,需这么长的时间?”

    上官婉儿瞅他无限温馨的一眼,轻轻道:“主要是讨论税制的问题、一道新法令和剑南道节度使的新人选。”

    又道:“黑齿常之大将的死讯仍按着不发布,要待挑好人选才会一并公开。唉!国老、魏王、梁王、邺国公、恒国公等各有心中的人选,只在此项的讨论上,已费时费事。”

    龙鹰大讶道:“张氏兄弟竟可以参加内廷的会议?”

    上官婉儿道:“他们有官职嘛!何况谁可参加内廷会议,由圣上决定。”

    续道:“税制的问题反而最简单,圣上一向致力于‘省徭轻赋,以广人财;不夺人时,以足人用’之策,税役论减不论加,在国老和梁王支持下,谁敢逆圣上之意?”

    龙鹰兴趣盎然的道:“这么说,圣上治国的手段就是上法下道哩!”

    上官婉儿惊异得美目瞪大,大讶道:“婉儿倒没想过,原来龙大哥对政治这么内行,一针见血。”

    龙鹰说的“上法下道”,就是对上层官员实行严刑重罚的法家路线,对民众则是道家的无为而治,尽量不扰及民众的稳定和生产。

    龙鹰乘机再吻脸蛋,落点近唇,上官婉儿今次没有躲避,只是嗔怪的瞥他一眼。

    龙鹰见她不但乖乖陪坐,还任他轻薄,生出成就的感觉。不过晓得rì落西山,还要向闵玄清报到,没时间继续大占才女便宜,又按捺不住好奇心,问道:“新法令是甚么?”

    上官婉儿道:“新法令是由圣上亲自提出的,就是不准携带弓矢入城,但只在神都、西都、扬州和成都四城实施,施行的细节却讨论了很长的时间。例如神都每rì舟来船往,舟次达数千之数,幸好国老想出凡船舟进入神都,须将所有弓矢以大网装载,高悬于桅柱,方解决了这道难题。”

    龙鹰点头道:“这是防止刺客的法令。”

    上官婉儿道:“圣上最担心国老,所以收到大将的死讯后,立即命李多祚大将从羽林军选出高手,加强对国老的保护。”

    龙鹰记起昨天到董家酒楼,狄仁杰亲卫人数大幅增加的情况,探手过去执着她修长的玉手,拉着她站起来,笑道:“肯定没有人敢反对这条法令,迅速通过。”探手将她软玉温香抱满怀。

    上官婉儿娇呼一声,两手无力地按在他两肩处,满脸红晕、羞人答答的道:“理虽该如此,可是当国老提出房州城也须实施同样措施,便惹得魏王和杨再思反对,与国老和李昭德激烈争辩。婉儿见到如此没完没了的,只好溜出来找龙大哥!”

    龙鹰接下去一声“亲嘴嘴”后,封上她温柔湿润的红唇,然浅尝即止。

第三十七章 僧王战书(下)

    龙鹰离开皇宫,心中仍填满上官婉儿被他轻吻后的娇态,真的不明白自己怎可能在那样的情况下遽然离开,端木菱出关后定要向她问个究竟,但又觉得如此另有一番动人滋味。

    天sè转黑,天津桥在望时,灯火灿烂的神都又回来了。忽然顽皮心起,想晓得与武氏子弟和张氏昆仲表面关系改善后,是否仍有人跟踪监视他,闪往无人处,戴上鲁妙子的丑面具,将三女做的特制外袍反转来穿,从蓝变黄,大摇大摆的往天津桥举步。

    走不了几步,大骂自己自寻烦恼,原来桥头处聚集大批刑捕房的大哥,陆石夫是其中之一,正在截查过桥的人。可见武曌已下旨大幅加强神都的保安,于桥关这些往来必经之道,设置关卡。

    暗叹一口气,掉头就走,好找个地方回复原貌,方敢过关。大叹倒霉时,一人在他身边匆匆越过,看他的神sè,便知与自己是同一处境,来个望关急遁。此人且是个武功不低的会家子。心中一动,以他的独门追踪法,远吊在这个见不得光的人后方。

    那人沿洛水东行,经过旧中桥、新中桥,于大浮桥前转北往玉鸡坊,越漕渠桥,前方忽地灯光火着,喧闹震天,原来到了神都著名的北市。

    市内诸行百业,鳞次栉比,下漕渠桥后,沿街所见,都是打开门做买卖的店铺,店门彩绘,上挂贴金红纱灯。街上人流如cháo,摩肩接踵,更有各具特sè的工艺玩物店、衣物店、水果店,应有尽有。与店铺互为呼应的是摆摊设点的摊贩,摊上货品千门万类,穿戴的、装饰的、rì用物、吉祥物,你想得出来的,无不齐备。又有人摆摊看相测字、卖字画,流动小贩沿街叫卖,推车挑担卖小吃的则大声吆喝。招徕顾客。

    吵闹喧天的热闹情景,看得龙鹰大开眼界,他今早虽到过南市,却未来过北市,更没想过夜市会是如此一番风貌。

    沿漕渠更是成串如灯阵的红纱灯笼,青楼林列,笙歌丝竹响彻夜空,横亘着灯河烛流,飘浮着鼎沸声浪。夜客游人,不绝如缕。

    龙鹰虽看得目眩神迷。始终跟在那人身后,到见他左转右绕,进入一间杂货铺去,忙移至店门旁,诈作观看引得数十人围观、表演耍傀儡的摊子,同时竖起耳朵,追踪那人的步音。

    街上的吵闹声cháo退般降下,那人直抵铺后与另一人对话的声音,清晰传入耳鼓。当听到的是突厥话。jīng神大振,全神窃听。

    那汉子以突厥语道:“在天津桥下手肯定行不通,所有连接南北的桥均设有关卡,像以前般走过去会被盘查,刑捕房那些人眉jīng眼企,很易出楼子。”

    另一人以突厥语回应道:“那漂亮的妮子到北市来了,多了刑捕房的高手在暗中保护。凭我们现时的实力仍不宜轻举妄动。幸好头子传下话来,会有高坛数的人于短期抵神都,到时自有他们作主。”

    又道:“现在神都密探处处,没甚么就不要来找我。明白吗?”

    龙鹰听到“漂亮的妮子”五字。心中涌起莫名的寒意,纵目四顾,小魔女动人的倩影映入眼帘。

    前呼后拥下,小魔女白sè武士服,外穿澄黄sè披风,街上虽不乏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在她俏秀无伦的花容比较下,全沦为陪衬皎月的小星点。

    狄藕仙仍是那副神采飞扬、巧笑倩兮的动人神态,在七、八个公子哥儿的人物陪伴下,悠然自得的沿街步来,又驻足于能吸引她的摊档前,对追着来争睹她艳sè的人视如不见。所到处,莫不惹起轰动。

    在这一刻,龙鹰忽尔百感交集。

    小魔女和他,就像生活在两个不同的人间世。小魔女是属于神都的,与神都若如水rǔ交融,在这里她可以发光发热,像大海的鱼儿,天上的飞鸟。身边的人习惯了她,懂得如何迁就她,一旦离开神都,到了外面险恶的江湖,小魔女将难以适应。

    龙鹰首次生出再不想惹她的心,这个决定是痛苦的,但对小魔女该是好事。以她的xìng格,看她现在神气的模样,早把他龙鹰置诸脑后。何况她已表示得清楚明白,不愿委身下嫁他龙鹰。

    龙鹰扩大扫视范围,果然发觉有六、七个便服大汉散布四方,随小魔女走走停停,不由暗赞武曌的jǐng觉xìng。

    想到这里,转身贴着店铺的外壁撕下面具,又反穿外袍,刚巧那汉子从店铺匆匆走出来,龙鹰横撞过去。

    那人也是了得,喝声“你盲的吗?”一掌往他推来。

    龙鹰使个手法,劈手拏着他腕脉,硬将他拖过来,那人这才知道不妥,待要反击,早被拖得失去平衡,还被龙鹰探指戳在胁下,登时全身发软,全赖龙鹰搀扶,方不致倒往地上。

    龙鹰搀扶着他,迅速离开,小魔女等懵然不觉,却给暗中保护她的高手察觉有异,其中两人追上来,一人喝道:“朋友留步!”

    龙鹰转过身来,道:“是我!”

    两人看清楚是龙鹰,忙施礼问好。

    龙鹰将人交给他们,道:“这是重犯,yīn谋不轨,立即交给陆大哥,最重要的是秘密行事。”

    两人吓了一跳,接收犯人。

    龙鹰放下心事,轻松起来。如要他把此人押返皇城,既惹人触目又是苦差事,让他们处理当然是驾轻就熟,稳当妥善。拍拍两人肩头,径自离去。

    龙鹰首次从新中桥过洛河。

    此桥南对长夏门,北接西漕桥,长达三百步。本为浮桥,后被洪水冲毁,大前年武曌下旨由大臣李昭德率将作监少匠刘仁景重建此桥,成为陆上交通的枢纽。

    桥头设关卡,龙鹰当然通行无阻,把关的巡捕房大哥还施礼问好。只看此桥,即可窥大周筑桥艺术的发达。采用的是木质基桩,多孔联拱结构,由六十个圆形石拱联缀而成,可通舟楫者五十六,正中的三孔特别阔大,跨径逾三丈,完全可满足巨型船舶的通行。

    桥面成拱状,一起两伏,曲线优美,桥栏装饰华丽多姿。两端各有石狮一对,衬托得新中桥更是雄奇壮丽。

    龙鹰首次步上新中桥,感觉新鲜动人,看着洛河反映两岸灯火,与通桥悬挂的风灯相映成趣,真不知人间何世。

    但心中总有挥之不去的幽思,源自对小魔女的新决定。忽然间,他感到自己成熟了,再不是那个初抵神都吊儿郎当的野小子,懂得对人与人的关系,特别在男女方面做出深思,而非凭一时好恶,肆意妄为,不理后果。

    他是因端木菱而有这个改变吗?

    龙鹰止步立定,向倚栏而立、体态撩人、艳光四shè的美道姑施礼道:“师父究竟是凑巧在这里欣赏洛河夜景,还是一心等待本小子?。”

    三真妙子别头朝他瞧来,眽眽含情,唇角带笑的瞧他,道:“为何唤人家作师父?”

    龙鹰心忖给她天作胆,也不敢在桥上动手,笑嘻嘻道:“你老人家是公主的师父,等若是小子的师父。”

    三真妙子白他一眼,媚态横生的道:“你当奴家是师父,好该尊师重道,怎可以摸奴家胸脯,累得奴家仍软柔无力?”

    龙鹰给她的媚眼儿抛得心中一荡,暗叫厉害。笑道:“此一时也,彼一时也。当时师父要的是小子的命,刚巧师父的胸脯最称手,冒犯之处,请师父多多原谅。小子现正赶去赴约,敢问师父有甚么训示?”

    三真妙子道:“拿你这个真小人没法。奴家今天是传话人,僧王着奴家来向鹰爷下战书,约期来个单打独斗,希望此事能秘密进行,不致惊动他人,时间地点可由鹰爷选择。”

    龙鹰道:“哈!僧王动气哩!不过勿要看小子顶着个邪帝的招牌,事实上只爱偷鸡摸狗的勾当。请僧王放心,小弟何时兴起,自会去找他大打一场,他想避都避不了,却不会限时限地和他来个甚么娘的决战。他想干掉老子,可随时放马过来,老子当然奉陪。哈!”

    三真妙子“噗哧”笑道:“好!奴家会拿你这番话回报僧王。龙鹰呵!真弄不清楚你是聪明还是愚蠢,终有一天,你会后悔站在武曌的一方。”

    又抿嘴笑道:“姑不论rì后如何发展,奴家很欣赏你,很愿意和你相亲相爱,连僧王也不得不承认低估了你。这边厢险保xìng命,那边厢便来烧寺捣乱。僧王看着化为碎粉的寒玉板,整个时辰都没说过一句话。”

    龙鹰讶道:“师父究竟是站在哪一方的?”

    三真妙子道:“奴家是女人嘛!杀不了你,便想向你投降,哪管得其他事?不阻鹰爷哩!奴家会设法再见鹰爷。”

    说毕从他身边走过,还轻碰他肩头,娇笑着去了。

    “龙兄!”

    龙鹰认得是风过庭的声音,放缓脚步。风过庭来到他身旁,道:“三真妙子来找你干嘛?是否要你赔偿损失?”

    龙鹰与他并肩而行,道:“今天陪人雅她们吃喝玩乐,用了老子三两黄金,如此下去,很快散尽家财,变成穷光蛋,烂命一条,赔他nǎinǎi的。哈!怎么这么巧?”

    风过庭笑道:“在下的家就在后面的承福坊,到如是园,此桥是必经之道,该由在下问你为何在这里出没?”

第三十八章 星夜游宴

    龙鹰解释后,风过庭道:“平时我最看不起来俊臣,现在却希望他大展身手,从那人口中榨取有用的情报。 ”

    龙鹰一边欣赏洛河区人来车往的热闹情景,一边道:“此事明天可见分晓。嘿!有你陪我一起迟到,闵大家将难以怪责小弟。”

    风过庭道:“只要太阳未出,不算迟到。因为照惯例闵玄清的园游夜宴是通宵达旦的举行。”

    龙鹰吓了一跳,道:“不用睡觉么?”

    风过庭笑道:“想睡觉便不要去。你和闵玄清有进一步的发展吗?”

    龙鹰苦笑道:“这几天小弟忙得一头烟,昨晚到现在只睡了一个时辰,今晚又不知可抽多少时间出来睡觉。如此下去,肯定剩下半条人命,可以和她有甚么发展?”

    风过庭道:“你是当局者迷。在下曾为你探听军情,直接问她,闵女冠笑而不语,但只要不是盲的,都看得出她对你有很大好感。否则依她一向的作风,怎都月旦几句。”

    龙鹰道:“忘了问你,有收到武三思的帖吗?”

    风过庭冷哼道:“怎会漏了我?仞雨也在邀请之列,我也像你们般被打为狄仁杰的一党,属‘中宗派’,宴无好宴,届时肯定有我们好看的。”

    龙鹰道:“该不会吧!武三思与我的关系,目前空前良好,张氏昆仲又向我摆出友善姿态,连武承嗣那混蛋也遣来俊臣来向小弟探路修好。”

    风过庭道:“武三思是被武承嗣和二张利用,而他们与你修好是做门面工夫给圣上看,笑里藏刀,你在神都时rì尚浅,很快就能习惯。”

    龙鹰哈哈笑道:“原来如此有趣。到哩!我的娘!恁地多人。”

    如是园中门大开,十多辆马车排着车龙的鱼贯驶进去,三、四骑从两人旁疾驰而过,其中一骑还回头和他们打招呼,全是去赴宴的。

    风过庭道:“闵大家当然魅力十足,一呼百诺。今晚又有你这个大红人助阵。谁不想一睹鹰爷的风采?”

    龙鹰本想入园后找个地方闭闭眼,闻言苦笑以对。

    龙鹰从没想过如是园可变成这样子。不由记起初遇时胖公公说过的两句话:“权贵生活的奢华,恐怕你做梦都未想过。”

    光是在湖面zì yóu飘浮的近千盏彩灯,已教人目眩神迷,叹为观止。沿湖游廊挂上红纱灯笼。如若绕湖的红丝带。数组庭院灯火辉煌,连接的园林则隐透点点光芒,令灯火的分布错落有致,动静有别。蔚为奇观。

    以百计的宾客分散于曲廊亭台、园林庭院,没有挤迫的感觉,也不闻喧哗之声,更有人三三两两泛舟湖上,闲适写意。管弦丝竹之音不知从何处传来。在庭林环湖的空间若隐若现,仿似从星空降落大地的天籁。

    循路而去,更是目不暇给。就像一下子钻出无数美女,个个锦绣罗绮,衣香鬓影,施脂抹粉,珠翠华饰,在湖风吹拂下,彩衣绣裙迎风飘扬。宛若众仙下凡。

    两人甫进如是园,即备受仕女瞩目,纷纷上前结交,他们应付得非常辛苦,好不容易闯到绕湖长廊。朝闵女冠的庭院举步。

    两人沿途不知接了多少媚眼儿,嗅过多少阵香风,大有花不醉人人自醉之感。抵达临湖平台,风过庭被熟人截着。龙鹰趁对方尚未晓得他是谁,慌忙开溜。正要去向闵玄清报到,然后逃离现场,返上阳宫慰妻,未入门楼便给两个艳光四shè的美人儿截着,齐唤鹰爷,情如火热,如果不是附近有人,肯定是投怀送抱的香艳场面。

    龙鹰定神一看,竟是七美中的留美和留香,打扮得花枝招展,又不失清秀淡雅,难怪自己认不出她们来。

    两女左右牵着他衣袖,拉他到一边,留香道:“终盼到鹰爷来哩!”

    众女里留美年纪最小,俏脸羞红,忽然一双美眸红起来,吓得龙鹰慌忙凑过去在她脸蛋香一口,哄道:“不要哭!该笑给我看!”

    留美不好意思地举袖拭泪,然后甜甜一笑,仿似云开见月,光耀大地。

    留香扯他衣袖,不依道:“人家呢?”

    龙鹰也香她脸蛋,留香美方转嗔为喜,充满少女的娇柔婉顺,令龙鹰次明白自己将多么珍贵的东西慷慨送人,道:“如此兵荒马乱,闵大家如何为你们挑选夫婿?”

    留香莞尔道:“鹰爷说得真有趣。早在游宴举行前,天女早让入选者和我们七姊妹见面,他们都很热烈呵!”

    龙鹰讶道:“入选者?”

    留美道:“天女定下条件,先须独身未娶,其他人品、作风和cāo守都要符合她的标准,最后亦是最重要的,是要过白老的一关。”

    见龙鹰一头雾水的样子,留香解释道:“白老在神都很有名,是术数大师李淳风的三传弟子,jīng通相法。”

    龙鹰叹道:“现在我真的放心了。”

    留美笑道:“全仗鹰爷,最好笑的是天女告诉他们,我们七姊妹是你的义妹,如果有人敢欺负我们,鹰爷会找他们算账。嘻嘻!”

    龙鹰记起太平公主指他是“神都恶霸”,虽是恶名,但在有些情况下坏事可变好事,起威吓作用。

    闵玄清银铃般的笑声一阵风般吹过来,道:“原来鹰爷溜到这里来。”又向两女道:“快回去!很多人拆屋破墙的在找你们两个。”

    留美和留香依依不舍的返庭院去。

    闵玄清扯着他朝园林深处走,踏着碎石路,龙鹰道:“闵大家不用招呼客人?”

    闵玄清改为轻挽他的臂膀,道:“这么多人,招呼得哪一个?”又喜孜孜道:“第一次相见非常成功,个个神魂颠倒,落选者回家会捶胸顿足三天三夜。真好玩!”

    穿过一座茂密的竹林,园湖重现前方,还有个小码头,泊有三艘小艇。闵玄清轻盈地跃往一艇,坐在船中处。

    龙鹰这才晓得风流女冠要和自己泛舟湖上,忙解索划船,净尽朝小湖无人处驶去,不时遇上飘浮的彩灯,左绕右弯。听着岸上传来的乐音人声,湖风轻吹,面对的是风格独特的美女,大有暂离人世的安静宁洽。

    闵玄清美眸凝望他,唇角含chūn的道:“你的小魔女来了!”

    龙鹰苦笑道:“我的小魔女?小魔女怎可能是我的?”心中接下去的一句——她是属于神都的。

    闵玄清哂道:“明人不做暗事。谁人公开向小魔女送赠定情之物?谁看不到小魔女和神山之星形影不离?谁看不到你们两人并骑出城?”

    龙鹰奇道:“闵大家在吃醋?”

    闵玄清举起纤手,食指和拇指分开少许,一脸娇痴的道:“有这么的一点点!”

    龙鹰难以相信的看着她收回纤美的玉手,说不出话来。

    闵玄清抛他一个媚眼,道:“鹰爷的男儿气概到哪里去了?”

    龙鹰道:“当时受赠的还有太平公主呵!”

    闵玄清道:“一矢双雕鵰嘛!再说下去更yù盖弥彰啦!”

    龙鹰感到很难在这方面说得过她,道:“闵大家是否爱上了小弟?”

    闵玄清再以食指和拇指比拟分量,比刚才少了些许,香唇轻吐道:“也有这么的一点点。”

    龙鹰的心给她逗得变成一团火炭,吁出一口气道:“看来老子不显点手段,闵大家是不肯老实的了。”

    闵玄清娇笑道:“那就要看鹰爷有甚么了不起的手段哩!”

    龙鹰哈哈笑道:“原来和闵大家,竟是如此引人入胜。咦!那是甚么灯号?”

    闵玄清别头瞧去,讶道:“那是召唤玄清的灯号,有甚么急事呢?”

    远岸一盏绿sè的风灯依着某一节奏亮起又熄灭。

    龙鹰道:“该怎么办?”

    闵玄清道:“气死人哩!偏在这个时候找人家,摇过去看是怎么一回事?”

    艇泊小码头旁,迎上来的是陆石夫,一脸凝重神sè,凑到龙鹰耳旁道:“圣上找你!”

    龙鹰吓了一跳,来到俏立一旁的闵玄清身前,低声道:“有十万火急的事,小弟须立即离开。”

    闵玄清轻轻道:“玄清不依呵!除非你答应明天多腾出些时间来陪玄清,否则不放你走。”她的神情恬静无波,像只是普通的交谈对话,内容却是香艳绮美,情意绵绵,摆明是向情郎撒娇献媚,那种矛盾合起来形成的诱惑力,可把任何顽铁化为绕指柔。

    龙鹰差点克制不住拥她入怀,终领教到她的敢爱敢恨,哄她道:“遵旨!”

    铁着心肠转身与陆石夫朝正门匆匆而行,道:“究竟是甚么事?”

    陆石夫压低声音道:“若是别人问我,我宁死不会说半句,但鹰爷垂询,我当然不敢隐瞒,如果圣上不说出来,鹰爷当是没有听过。”

    龙鹰保证道:“陆大哥放心直说,小弟会当作陆大哥没说过半句话。”

    陆石夫道:“圣上吩咐下来,若找到任何疑人,必须立即向她上报。所以鹰爷将北市擒到的那个家伙交到我们手上后,我晓得事关重大,一边把他押返刑捕房,另一边使人飞报圣上。”

    两人怕遇上熟人,离开绕湖长廊,专拣园林里的小路走。

    龙鹰愕然道:“这么快逼问出口供?是不是由来大人出手?”

第三十九章 奇功破敌(上)

    陆石夫现出古怪神sè,道:“的确有通知来大人,他正在女观里偎红倚翠,还大骂了我派去请他回刑捕房的人,才回刑捕房去,在来大人这种心情下,我们都晓得那被捕的家伙有苦头吃。岂知来大人正准备大刑伺候,圣上竟来了。自有刑捕房以来,尚是首次圣驾亲临。”

    龙鹰心忖,武曌对大江联是动了真火。但仍猜不到发生了甚么事。

    陆石夫犹有余悸的道:“圣上把我们全赶出刑室,包括来大人在内。”

    龙鹰心中冒起寒意,武曌竟然亲自出手拷问口供。

    两人步出门楼,码头处泊了两艘小艇,两个刑捕房的高手在恭候。

    陆石夫道:“不到半个时辰,圣上从刑室走出来,下令我立即去找你到新潭码头和她会合。”

    龙鹰跃上小艇,向落在另一艇的陆石夫道:“那家伙呢?”

    陆石夫现出不忍卒睹的神sè,道:“整个头颅塌下去,身上没有一根骨头是完整的。”

    龙鹰倒抽一口凉气,说不出话。

    快艇离开码头。

    快艇在新潭码头泊岸。

    新潭码头是对这个神都最广阔内湖以百计大小码头和泊位的总称,际此初更时分,广阔的新潭,只计靠岸的船舶已有逾千之数,在离岸处落锚停泊的更达二千之众,部分灯光火着,传来人声,该是仍有人在船上辛勤工作,大部分则乌灯黑火,只于船首船尾和船桅高处挂上风灯。帆影重重,灯火点点,比对白天忙碌火热的情况,另有一番繁华大都会动静对比的风味。

    这也是旅社和客栈集中的区域,虽不见车来车往、送货取货的情景,仍是人流不绝。

    迎接龙鹰的是令羽,没有从人,向陆石夫打个手势。后者领另一艇开走,令羽则示意龙鹰跟他走,神秘兮兮的。

    龙鹰知机的不说话,随他朝一排三十多个平时半露天的熟食摊档走过去,这些摊档只在白天营业。桌椅从有篷盖的档内直摆出来。是新潭著名的特sè。现在篷外的桌子均收起来,黑沉沉一片。

    整个潭区不见丝毫异于平常的景况。

    令羽领龙鹰进入其中一个篷铺,恭敬的低声道:“鹰爷到!”

    大周女帝武曌坐在其中一张圆桌旁,面对码头。龙颜冷酷,略一颔首,表示知道。御卫大统领武乘川坐在她右侧,看他如坐针毡的神态,知他极不习惯和武曌平坐。

    龙鹰受到像扯紧了弓弦般的气氛感染。不敢说话。

    武曌一双凤目凝定前方,沉声道:“一切依计划进行。”

    武乘川起立躬身应是,领令羽去了。

    武曌道:“坐下!”

    龙鹰移往圆桌,正要在隔两张椅子,位于她左侧的位置入座,武曌道:“到朕身旁来。”

    龙鹰只好坐到她左侧的椅子。

    武曌仍没有看他,道:“朕开完内廷会议见不到你,心中本不高兴,可是正因你敢违朕的命令。给你擒得此人,朕还可以怪你吗?”

    龙鹰忙道:“圣上着小民到贞观殿去,只像随口说说,似是见不见没甚么大不了的,所以小民才敢于久候下。拿主意离开。哈!若圣上真的吩咐下来,小民怎敢不听圣上的话?”

    武曌带点奈何他不得的语调道:“只有你敢说不用听朕随口说的话。”终别过龙首朝他瞧来,含笑道:“我们的鹰爷是否恋上国老的掌上明珠,故此在暗中保护小魔女?”

    龙鹰感到她轻松的心情。陪笑道:“小民怎受得起圣上唤小民的外号?哈!流水虽有意,落花却无情。小魔女和小民是游戏xìng质。不论小民如何sè胆包天,也不敢好国老千金的sè。哈!”

    武曌禁不住莞尔道:“信你的是傻儍蛋。小心朕治你欺君之罪,治不了你,朕就拿婉儿来出气,看你还敢不敢视朕如无物。”

    龙鹰忙道:“圣上息怒,小民对圣上是忠心耿耿,圣上明察。唉!圣上这招声东击西,小民无从招架。”

    武曌嫣然笑道:“谁叫你这小子到处留情,处处破绽?婉儿早前说起你时,眼珠乱转,不住露出羞态,你究竟对她做过甚么恶行?”

    龙鹰苦笑道:“轻轻碰过她的樱唇,小民绝没有其他不轨行为。”

    武曌长身而起,吓得龙鹰慌忙起立。

    武曌淡淡道:“为朕脱衣!”

    龙鹰失声道:“甚么?”

    武曌似因可以作弄他,心怀大畅,唇角含chūn的道:“不论穿衣脱衣,几年来朕没动过半个指头,现在只得你一个人,不是由你来伺候朕,由谁来?”

    回神都后,龙鹰未见过她心情有这般好的,且无从拒绝,只好用神打量她的装束,看该如何入手。

    武曌转过龙躯,面对龙鹰,凤目半闭,充盈成熟美女的风华美态。在这一刻,龙鹰差点忘掉她是九五之尊,而只是个等待他宽衣解带、有高度诱惑力,如花朵盛放中的女人。不由暗呼姹女**厉害。

    武曌今次是“微服出巡”,穿的虽是寻常妇女便服,仍是非常讲究。藕丝衫子柳花裙,上穿罗衫,下系长裙,裙腰束得很高,外加披帛,衣黄裙紫,披白则染以五彩,无不透出被香料熏过的气味。

    最触目惊心的是上衣斜开而下的襟口和一排横过她酥胸的钮扣,解钮而不触及她的胸部是不可能的。

    龙鹰分她的心神道:“那家伙这么容易就招供了。”说毕小心翼翼为她拿开披帛,搭往椅背去。

    武曌冷哼道:“不论俊臣的刑术如何高明,最高境界不外是‘攻心’。我圣门刑学博大jīng微,讲的是‘夺魂’。朕对他施展搜心窃魂之术,不到半盏热茶,那反贼全面崩溃,朕要他说甚么便甚么,身不由主,还怕他不就范?”

    龙鹰先为她解开以染银sè丝线织成的腰带,接着脱下她的长裙,现出白sè扎脚武士裤的修长龙腿,武曌配合地挪开双脚。他捧着长裙,恭敬地搭在椅背处。

    武曌“噗哧”笑道:“不用那么紧张好吗?你又不是第一次脱女人的裙。”

    龙鹰叹道:“圣上勿要笑小民,小民紧张起来,会忙中有错的。”

    武曌笑脸如花的道:“可以错到哪里去?”

    龙鹰心忖此风不可长,绝不可以和她有进一步的关系。开始为她解上衣的钮扣,指尖不住触碰她柔软和充满弹xìng的酥胸,心中感受到的却是如在刀尖上赤脚而行的凶险。

    武曌龙体微颤,娇吟道:“龙鹰!”

    龙鹰移到她身后,在她配合下除去她上衣,应道:“小民在!”

    武曌一身白sè武士服,傲然卓立,转身面向他,凤目芒光闪闪,道:“今晚朕可以有一觉好睡哩!”

    龙鹰捧着她上衣,不知该如何答她。

    武曌移近少许,柔声道:“朕今夜将大开杀戒,只须留一个活口,如果办不到,今夜的行动等若彻底的失败,明白吗?”

    龙鹰仍不晓得她所谓的所谓行动是怎么一回事,点头道:“怎可能有圣上办不到的事?”

    武曌伸手接过他拿着的上衣,搭往一侧的椅背,道:“此人非常易认,因为他脸上有一道长五寸的刀疤,在突厥他是名气很大的猛将,叫真白拿雄,此人擅长yīn谋诡计,最爱到敌人大后方进行颠覆破坏,今次是作法自毙。”

    接着声音转柔,龙口贴近他耳边道:“鹰爷怎么看朕的策略?”

    龙鹰双目魔芒大盛,冷然道:“shè人先shè马,擒贼必擒王。如果我们只定下一个明确目标,今晚几乎是十拿九稳。其他人只须重重包围。嘿!敌人究竟在甚么地方?”

    武曌欣然道:“被你活捉的家伙属于一个由十人组成,专责情报的小组,收集消息后,知会藏身北市叫红狼的头子,再由红狼把收集回来的消息向真白拿雄汇报。”

    稍顿续道:“现在武乘川和陆石夫连手布下天罗地网,监察红狼,他于戌时中离开北市,先往漕渠附近看暗记,然后到新潭来,直至此一刻。如果朕所料无误,敌人将在湖上其中一艘船举行聚会。只要肯定真白拿雄现身船上,我们立即动手,否则须等待另一机会。”

    龙鹰道:“小民该如何配合?”

    武曌道:“朕负责杀人,你负责擒人,最重要是不让真白拿雄有自尽的机会。”

    龙鹰冷静的道:“完全明白!”

    武曌半边身挨贴他,柔声道:“能和邪帝并肩作战,是朕的荣幸。”

    龙鹰呆一呆时,武曌香唇印上他面颊,然后退开两步。

    令羽匆匆而至,沉声道:“禀圣上,点子来了,船上共二十八人,包括红狼,其中六人分别在船头、船尾和左右两舷把风。”

    武曌道:“是时候哩!”

    武曌、龙鹰和武乘川,立在双桅船的舱厅,遥观敌船的情况。曾随武曌到净念禅院的十八个护驾高手,在下层枕戈以待,气氛凝重。

    武乘川叹道:“敌人的确高明,泊的位置避开潭心的主航道,最接近的船也在二十丈开外,且以船首向着主航道。我们唯一接近而又不惹起jǐng觉的方法,只有从水底潜过去一个选择。可是只要给任何一个把风者及时发出jǐng号,我们能截着对方一半人已非常不错。”

第四十章 奇功破敌(下)

    >而时间再不容许他们花时间去想办法。

    武曌道:“龙鹰!”

    龙鹰道:“立即,在敌船前方三十丈的货船旁驶过。”

    武曌道:“还不照龙先生的意思办?”

    武乘川领命去了。

    武曌道:“你有甚么奇谋妙计?”

    龙鹰道:“就是以快制慢。小民从左舷往敌船弹shè,有五成把握可越过近四十丈的距离,落到敌船上。”

    武曌苦笑道:“如果你失手又如何?”

    船身一颤,驶离码头,依龙鹰的航线前进,不住加速。任敌人的把风者如何jīng明,也只会以为是艘普通不过的夜航船,因为距离实在太远了。

    武乘川回来,站在武曌另一边。

    龙鹰欣然道:“巧妙处就在这里,即使小民失败,仍然有补救之法。”

    武曌喜动颜sè道:“朕明白了!”

    武乘川听得一头雾水,不知所云。

    双桅船终抵达龙鹰要求的位置。

    龙鹰从右舷掠往左舷,跃起,双脚撑在甲板边缘,两腿屈曲,魔功爆发,投石般冲天而上。

    一道黑影迅似鬼魅,几乎同一时间从舱顶shè往龙鹰,落往他背上,两脚一前一后立个稳如泰山,身子前弓,以减少空气阻力,赫然是脸如寒霜的大周女皇帝。除了她外,谁能和龙鹰配合得如此天衣无缝,就像曾演练过千百次般纯熟?

    龙鹰投shè的角度非常巧妙,斜shè而去,借中间船的布帆掩敌耳目,到掠帆而过,敌人方看到高空有变。不过一切都迟了。

    敌人尚未有机会发jǐng号,龙鹰已耳际生风的到达离敌船两丈许处,冲势已尽,往下坠去,眼看功亏一篑。武曌双脚生出吸啜和提升向前的庞大力道。倏忽间落往敌船顶。

    武曌跃离龙鹰,使个千斤坠,“砰”的一声破船顶而入,惨叫痛哼、骨折肉裂的声音爆竹般响起。声势惊人至极点。

    十八亲卫高手现身敌船四周,以勾索迅速登船。

    龙鹰滚到破洞处,立即看呆了眼,地上伏了七、八条尸首,其中一敌以长矛往武曌刺去。竟给武曌劈手抓着矛头,硬将那矛手带得横移两步,挡了本是从另一侧劈向武曌的一刀,登时鲜血激溅,武曌顺手将矛另一边的棍头洞穿不幸矛手的胸口,穿背而出,再贯穿矛手身后刀手的胸膛。

    接着武曌旋身而起,第一脚踢飞了攻来的另一把刀,接着连环踢出。那人给踢得七孔流血抛飞而亡。

    最厉害的是整个船舱的空间凹陷下去,人人现出似yù从恶梦挣扎醒过来的吃力神sè,一切就像个永不会休止的梦魇。

    砰!”

    舱壁破碎,真白拿雄不愧突厥的著名高手,趁手下拚死维护他的时机。挣脱武曌威力惊人的天魔气场,破壁遁逃。

    龙鹰贴舱顶而去,两手按往边缘,魔劲催发。箭矢般朝真白拿雄shè去,后发先至。在他落水前赶上他。

    真白拿雄也是厉害,竟凌空来个翻腾,掣刀照头劈向龙鹰。

    龙鹰早猜到他有此一着,积蓄至颠峰的一掌全力拍出,命中敌刀。真白拿雄全身剧震,虎口破裂,大刀脱手,往下坠去。龙鹰就趁他血气翻腾,失去还手之力的一刻,凭腰劲改前冲之势为头上脚下急坠,以脚尖迅疾无伦点中他胸口的几个要穴。

    “砰!砰!”两声,两人先后坠入湖水里去。

    武曌和龙鹰并排坐在马车上,驶入皇城。

    武曌欣然道:“朕该如何嘉赏你?”

    龙鹰恭敬道:“能为圣上办事,是圣上对小民最大的嘉赏。”

    武曌笑道:“朕不想听恭维,这样吧!明天你不用到御书房来,好好陪你的娇妾。”

    龙鹰大喜道:“谢主隆恩。”

    武曌道:“停车!”

    马车停下。

    龙鹰讶道:“圣上不用小民陪圣上去审问真白拿雄吗?”

    武曌凑过来在他左右脸颊各香一口,欣悦的道:“今晚朕不想再花jīng神在他身上,朕会以圣门秘技‘七针制神’让他吃足一晚苦头,明天养好jīng神炮制他。回甘汤院吧!还有一个时辰便天亮了。快滚!”

    龙鹰突然醒觉,院外一片迷蒙,绵绵丝雨笼罩大地。脑袋不受控制重演武曌入舱杀敌的情景。武功高强的敌人,一一饮恨在她的盖世魔功之下,不堪一击,换了自己下场,正面交锋,能否捱过她百招连他也没把握。难怪法明如此怕她。

    他坐起来,香体入怀,丽丽坐到他腿上,忙一把将她搂个结实,借她动人的**忘掉一切,亲热一番。

    丽丽喘息着道:“夫君大人呵!吃午饭哩!”

    龙鹰吓了一跳,拦腰抱起她往楼下走去,道:“现在是甚么时候?”

    丽丽娇吟道:“快午时了。”

    龙鹰心忖自己好像从没有好好陪三女共膳,忙匆匆梳洗更衣,到内堂与她们吃午饭,发觉食饭菜卖相朴实无华,入口却非常美味,大有家常菜的滋味。大讶道:“谁弄出来的?这么好吃。”

    三女欢天喜地的向他大送秋波。

    秀清道:“是我们三姊妹弄的,多谢夫君大人赞赏。”

    丽丽俏脸红起来,吃吃娇笑道:“夫君大人如何奖赏我们?”

    龙鹰满嘴美食,含糊不清的随口应道:“现在没空,幸好来夜方长,可以重重有赏。”

    人雅羞人答答的道:“最怕你像昨晚般睡得像头猪那样。”

    龙鹰瞅着她道:“为夫只一晚变猪,我的好人雅却晚晚是可爱的小猪,这叫百步笑五十步吗?”

    人雅不依的扭动娇躯,那种媚态毕露的美景,看得他魂摇魄荡。这个美人儿确是媚力十足,随便一个神韵姿态,仍有强烈催魔之效。端木菱的仙胎在她面前完全失效。

    龙鹰摇身变成丑汉,来到南市,肯定没有人跟踪后,进入约定好的食肆,宋言志早坐在一角的桌子,看着龙鹰坐入他桌子,现出心惊胆战的神sè。

    龙鹰道:“是我!”

    宋言志赞叹道:“世上竟有如此高明的易容术。”

    龙鹰没有解释,道:“你们是否因为有批包括真白拿雄在内的高手忽然消失,致疑神疑鬼,阵脚大乱?”

    宋言志惊讶得合不拢嘴,好一会回过神来,道:“竟是你们干的,那是没有可能的。”

    又道:“谁是真白拿雄?”

    龙鹰答道:“就是脸上有道刀疤的家伙,他当然冒充汉人。”

    宋言志露出恍然之sè,道:“他是六坛级的重要人物。鹰爷真厉害,命中我们的要害。”

    龙鹰道:“先告诉我,宋兄原来想说的事。”

    宋言志道:“我们正开辟一条通往东宫的地道,可以在三天内完工。”又说出地道入口房舍的位置。

    龙鹰听得倒抽一口凉气,心呼好险。

    大江联的计划确有成功的可能。首先是掳劫小魔女以转移视线,令全城军马疲于奔命,阵脚大乱,人心惶惶,然后由真白拿雄率死士通过地道进入东宫,尽杀李旦和他的亲族,不但可重重打击武曌经神圣化了的威望,且因太子之位悬空,以武承嗣和武三思为首的政治集团,与以狄仁杰为首的朝廷势力,将陷入无限激化的夺位之战里。武曌则是进退两难,朝廷会被瘫痪。

    大江联竭力营造的混乱形势将告出现。突厥大军趁机压境而来,大江联则打着匡复中宗的旗号,揭竿起义,先占领没有了黑齿常之的巴蜀,那时大周势危矣。

    此计又狠又辣,不知是那万俟小姐还是宽玉想出来的?

    宋言志道:“现在该怎么办?”

    龙鹰冲口而出道:“撤退!”

    宋言志不能相信的道:“撤退?鹰爷不是要把我们在神都的势力连根拔起吗?”

    龙鹰道:“这是另一种连根拔起。真白拿雄已被生擒活捉,招供会是今天内发生的事。照武曌的作风,将发下最大规模的搜捕令。”

    宋言志仍是不明所以,呆瞪他。

    龙鹰道:“你老哥回去后,力主全面撤退,理由是再掌握不到目前的情况,避风头是最聪明的做法。”

    宋言志道:“我有信心说服他们,却不明白鹰爷为何肯放生他们。”

    龙鹰道:“一切全为你,事实会证明你有先见之明,等于为大江联立大功,令大江联更看重你。明白吗?”

    宋言志道:“只怕万一,若他们蠢得不听我的劝告又如何?”

    龙鹰道:“那他们就是自作孽,天注定他们活不到明天,你定要及早开溜,只要到国老府说出名字,国老收容你后会使人知会我,包保你没事。”

    宋言志感动的道:“鹰爷对言志好得没话说。”

    两人商量了rì后联络的方法后,先后离开。

    绵绵细雨中,龙鹰回复本来面目,往访聂芳华,启门的家丁认得他,请他入堂等候,片刻后万仞雨来了,在他旁坐下笑道:“好小子,竟是来找芳华而不是万某人。”

第四十一章 四蹄踏雪(上)

    龙鹰欣然道:“有分别吗?还以为你失踪了,原来是与美人儿双宿双栖,形影不离。”

    聂芳华银铃般清脆的笑声传过来,道:“久别重聚,鹰爷勿要怪芳华缠着仞雨,不让他离开。”

    龙鹰朝她瞧去,双目睁大道:“我的娘!嫂子竟然漂亮到如此慑人心魄的地步,由此可知小弟的兄弟不但是天下第一用刀高手,还是……哈哈!没甚么!我只是想说他是家有绝sè,全力以赴的英雄好汉。”

    万仞雨摇头苦笑道:“你这满口脏话的坏小子。”

    聂芳华早知他不会有“好话”,故先发制人,坦言承认缠着爱郎,教他没法拿此大做文章,岂知龙鹰见缝插针,且露骨得要命,又给他赞得心中欢喜,登时俏脸火辣,螓首低垂的坐在万仞雨的另一边,含羞不语。

    龙鹰身子探前,好欣赏她迷人的神态,笑道:“今次小弟是为令羽的事来见聂大家。”

    聂芳华含羞答答的迎上他灼灼的目光,道:“原来鹰爷不是专诚来访芳华,芳华会很不高兴。”

    龙鹰嘿嘿笑道:“可是现在看聂大家的模样儿,却是开心迷人。哈!不要唬小弟!我只是找个借口来拜见芳华,免得我的兄弟事后找老子算账,问我私闯大家的香闺,究竟有何居心?哈!”

    聂芳华白他一眼,再送一个甜笑。

    万仞雨看他sè授魂予的模样,道:“若不晓得你这小子是甚么人,还以为多了个情敌。”

    聂芳华嗔怪道:“雨郎呵!”

    龙鹰坐直身子,一本正经道:“言归正传,小弟今次来是为令羽提亲,由芳华为令羽和举举作主。”

    聂芳华默然片晌,叹道:“此事令人头痛。”

    龙鹰大吃一惊道:“难道举举对令羽没有一点意思?”

    聂芳华忙道:“噢!不!鹰爷误会。举举亲口告诉芳华,第一眼看到令统头,已感有缘,几个月相处下来。更是情根深种,非她的羽郎不嫁。问题在武延秀正大力追求举举,举举怕武延秀会为难她的羽郎,影响令统领的官职,故此心中为难。最近几天她没有回青楼去。躲避武延秀。”

    龙鹰皱眉道:“武延秀是谁?”

    万仞雨冷哼道:“武延秀是武承嗣之子。武曌的内侄孙,封建昌淮阳王,武氏子弟中数他功夫最好,被安排到军中任职。打过几场仗,算是立下些小军功,极得武曌看重。”

    今次轮到龙鹰头痛,又是牵涉到武家子弟。道:“若是明媒正娶,武延秀有甚么话可说的?”

    聂芳华叹道:“现在朝廷里武氏子弟势力庞大。个个身任要职,举举绝非过虑。”

    万仞雨提议道:“举举脱离芳华阁又如何?”

    聂芳华道:“武延秀有神都小霸王之称,曾有强夺民女的恶行,现在是看在芳华阁的情面,不敢对举举胡来,如果举举再不属于芳华阁,天晓得他会干甚么。”

    接着向龙鹰嫣然笑道:“不过也非是没有解决的办法,但需鹰爷点头才成。”

    龙鹰道:“竟有这么便宜的事?”

    聂芳华欣然道:“鹰爷若肯正式公开的收举举做义妹,然后将她许给令统领。武延秀只有干瞪眼的分儿。”

    万仞雨拍腿道:“好计!”

    龙鹰心中苦笑,多了个便宜义妹,亦与武延秀结下梁子,在神都他是愈陷愈深,未来不知如何了局。但再没有别的选择。慷慨答应。

    聂芳华欢喜的道:“芳华要代举举谢过鹰爷的大恩大德。”

    龙鹰告辞离开,由万仞雨送他。

    抵达院门,龙鹰止步道:“昨晚很刺激,且影响深远。现在却不宜告诉你,免得打扰你卿卿我我的兴致。明天午后在国老府碰头吧!”

    万仞雨笑骂骂道:“竟敢向我卖关子。明天我在天津桥等你,不见不散。”

    龙鹰拍拍他肩头,笑着去了。

    神都是龙鹰所到过的城市中,水陆交通最为便利的城市。以水路而言,除洛水贯穿其中之外,还有东瀍水、西谷水、北金水渠、通济渠、伊水、漕渠、黄道渠、重津渠和丹水渠,纵横交错,城内水上交通顺畅无比。

    陆路交通规整划一,纵横各十条大街,配以内街小陌。大者宽百步,小者亦三十步,大街小街整齐相对,流通方便。

    最热闹的大街,当然是定鼎街,由皇城南端门至定鼎门南北八里,隋时称为天街,现称为定鼎大街,两旁杂植槐柳,际此盛夏时节,绿荫成行,龙鹰漫步其中,心舒神爽,兼之刚下过一场小雨,空气清新,看着车轿川流不息,深深感受着大周皇朝的繁华气象。

    他走的是定鼎门的方向,然后折东而行,目的地是闵玄清的如是园,想起即将可见到这位风格独特的天女,想起昨晚她娇痴妩媚的迷人神态,一颗心燃烧起来。

    过了长夏门,有点不由自主的寻路回到那天被四大弟子围攻的拱桥上,在高处凭栏俯视缓缓淌流的伊水。

    离端木菱出关之期尚有两天,她还说会弄几味斋菜款待他。唉!恐怕包括他们两个当事人在内,谁也弄不清楚他们的关系,原因在不论仙胎和魔种,都是玄之又玄的东西。向雨田曾说过,没有人明白魔种,可以说的是,魔种就是那么样的,没有人知道为甚么。只有当你体验过魔种,才会确信魔种的存在。

    魔种既是无法理解,仙胎亦是如此,仙胎魔种合起来,遂成他和仙子此刻扑朔迷离的关系。

    多想无益,只能全心全意的去品尝和体验。龙鹰收拾心情,赶往如是园去。

    踏足如是园,立即感觉到异样的气氛。人人神情肃穆,不愿多言。到达闵玄清的院落,一排三辆马车,还有十多匹健马,数十个道士道姑,立在车马之旁,一副整装待发的场面。

    闵玄清排众而出,向他招手道:“幸好你来了,可送玄清一程。”

    车马队驶出正门,车厢内两人并排而坐,由于闵玄清神情严肃,龙鹰不敢说话,当然更不敢碰她。

    闵玄清轻叹道:“道尊十天前仙去,道门从此多事矣。”

    往他瞧来,双目shè出海样深情,伸出纤手按在他掌背,柔声道:“太宗皇帝立道门为国教,遂于西都西面的少陵原兴建全国最大规模的三清宫,并请来我门最德高望重的归元真人,奉之为道尊,以为天下道门之首。归元真人乃‘散真人’宁道奇的嫡传弟子,得他坐镇道尊之位,没有人敢有异议。即使目中无人如太元之辈,也从不敢挑战道尊的权威。只恨道尊阳寿已尽,丹清子又离世而去,再没有人可出镇全局,光是争夺道尊之位,已可令道门四分五裂,互相攻战。”

    龙鹰反手握她柔荑,问道:“太元是谁?”

    闵玄清道:“太元就是天师道派主席遥,野心极大,常思恢复东汉时天师道的盛况,奉张天师和孙恩为祖圣,自号天师,沈奉真就是在他支持下谋夺上清派派主之位。他对道尊之位是志在必得,若得到道门其他人的支持,圣上也很难反对。”

    龙鹰道:“此人武功如何?”

    闵玄清道:“此人武功直追归元真人,现在归元已去,该算他是道门第一人。”

    龙鹰难以置信道:“难道他的武功犹在丹清子之上?”

    闵玄清道:“这个很难说。”

    龙鹰苦笑道:“怎舍得让闵大家离开我?”

    闵玄清挨过来枕着他肩头,心疲力累的道:“这句情话还差不多。人家想离开你吗?只是别无选择,必须立即赶往西都去,看可否尽点人事。不用担心你的七美,一切被安排妥当,有喜讯时自有人通知你。快到新潭哩!我们从水路去。你乖乖的给玄清下车,玄清虽从小淡泊世情,却难以忍受与你分离之苦,不要送玄清上船,就装作我们从没有分开过。”

    大搜捕开始了。

    一队队的羽林军和御卫,策骑冲出皇城和上阳宫,气氛紧张。

    龙鹰在皇城外给御卫截着,领他到仙居院见驾。心忖与武曌的关系愈来愈亲密,竟可到连张氏兄弟也不准踏足的禁地,登堂入室的去见她。

    武曌躺在一张卧椅上,四个宫娥在为她推拿按摩,神情有点疲倦,却多了另一种妩媚的风情。

    宫娥退离内堂。武曌道:“坐到朕身边来。”

    龙鹰坐入她卧椅旁的椅子,道:“真白拿雄终究斗不过圣上。”

    武曌柔声道:“这家伙费了朕很大的力气,幸好物有所值,朕想知道的都知道了,只问不到大江联总坛的位置,他应是从没去过。突厥人竟敢谋朕亲儿的命,朕要他们千万倍的偿还。”

    龙鹰心中大赞,武曌毕竟是武曌,终于狠下决心,做出英明的决断。

    武曌道:“褚元天和夏侯甘卓均已落网遭擒,现在要搜捕的是分散城内的其他jiān党。”

    龙鹰道:“该抓不到多少人,因为小民已吩咐宋言志,尽力劝他们立即撤离神都。”

    武曌道:“你岂非帮了jiān党一个大忙?”

    龙鹰道:“最重要是放宋言志走,让他可以继续当卧底,又可借此为大江联立功。”

    武曌道:“你不怕将来扮范轻舟,会给今天逃掉的jiān党识破?”

第四十二章 四蹄踏雪(下)

    龙鹰道:“对大江联来说,这批喽啰是外人,根本没有到总坛去的资格。哈!褚元天在宫内,别人想通知他逃走亦办不到,但夏侯甘卓在宫外,理该可及时溜掉。”

    武曌懒洋洋的道:“你知会宋言志是多久前的事?”

    龙鹰答道:“约在个许时辰前。”

    武曌冷笑道:“夏侯甘卓于半个时辰前入宫找褚元天,给朕派往抓褚元天的人碰个正着,过庭亲自出手拿下他。他走的该是死运。”

    龙鹰心忖夏候侯甘卓该是接纳了宋言志全面撤走的建议,入宫来通知褚元天,故被一网成擒。夏侯甘卓如此失策,皆因从没想过真白拿雄竟是被生擒活捉,更没想到他捱不了半天,连老爹姓甚名谁都招了出来。

    武曌忽然道:“那天你说过笨人出手,这个猜想是如何得出来的?”

    龙鹰皱眉苦思,道:“现在回想起来,这个念头并没有事实支持,纯然冲口而出。”

    武曌道:“这就是魔种的灵觉天机,没有道理可言。今次突厥人如能成功刺杀旦儿,会大举入侵。如若失败,将会策动契丹人进犯我境,突厥人则暗中支持,以试探我们失去黑齿常之后的应变能力。假如契丹人得利,突厥人会从西北方挥军南下,令我们疲于奔命,大江联则在南方制造动乱,牵制我们。哼!的确好胆。”

    接着一双凤目煞气大盛,一字一字的缓缓道:“而不论契丹人、突厥人和大江联,均会打着复辟中宗的旗号来讨伐朕。朕会教他们亡国灭族,绝子绝孙。”

    龙鹰道:“小民希望能在三个月内,起行往边疆去,到了那里才一边等待敌人来犯,从容部署,一边实地练兵。由于我们人数少,该不会惹起敌人jǐng觉。”

    武曌沉声道:“龙鹰!”

    龙鹰应道:“龙鹰在!”

    武曌凝望他,道:“此仗不容有失。且必须一举破敌,教突厥人没有可乘之机。郭元振今晚抵达神都,明早朕会在武成殿早朝时正式任命他为正将,可领万兵。你不用到御书房去,改到武成殿来候朕。婉儿会做出安排。让你和郭元振在朕前说清楚权责。”

    龙鹰喜道:“郭老哥终于来了。”

    武曌现出笑容,柔声道:“回甘汤院去吧!朕有分份礼物送给你。多带人雅到城中吃喝玩乐,现在的神都,比过往任何一刻更安全。”

    龙鹰一边嘀咕武曌会送他甚么样的礼物。领命离开。

    甘汤院隐隐传来马嘶之声。

    龙鹰加快脚步,果如所料看到院前包括令羽等在内的十多个御卫,正围观一匹神骏至极的黑马,马蹄处是雪白的毛,仿似穿上白靴子。

    人雅、丽丽、秀清、李公公和一众婢仆出宅来看马。非常热闹。

    令羽迎上来道:“圣上着我们送来的,是圣上的御骑之一,叫蹄踏雪,以后牠就是鹰爷的了。”

    御卫将战马牵到龙鹰身前,可能由于不习惯新的环境,牠不住喷气摇头,暴躁不安,如非御卫扯着马缰,肯定会踢蹄而起。

    令羽压低声音道:“真不明白圣上为何指定送这匹马?直至今天。牠仍是野xìng难驯,我们等闲不敢碰牠,圣上更从未用过牠当坐骑。”

    龙鹰涌起奇异的感应,手探出,抚上蹄踏雪的马鼻。令人难以相信的事发生了,马儿安静下来,尾巴“霍霍”摆动。

    令羽等全看呆了眼。

    龙鹰生出与牠血肉相连的奇异感觉,按捺不住的飞身登上马背。蹄踏雪前蹄用力,弹跳仰身。发出震天嘶鸣,吓得令羽等往四外退开去。

    蹄踏雪前蹄回地,龙鹰策马奔出,耳际生风的刹那间已冲出近百丈,又掉转马头奔回去,痛快至极。

    令羽喝彩叫好。

    龙鹰喝道:“人雅!”

    人雅奔下石阶,龙鹰策骑迎去,众人纷纷让开,人雅还未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被俯往她的龙鹰抄着腰肢,提上马背,让她安坐身前,先策蹄踏雪绕个小圈,又往院外奔去。

    蹄起蹄落,蹄踏雪放蹄疾奔,虽负上两个人,那风驰电掣的速度可不是说笑的,从主道直奔至观清风殿的大广场,绕了几个大圈,才往甘汤院奔回去。

    人雅兴奋得俏脸红烧,惊呼娇笑,乐极忘形。

    龙鹰回到甘汤院,抱着人雅跳下马来,叫道:“好马儿!”然后向秀清和丽丽道:「下次轮到你们。”

    两女拍掌欢呼。

    令羽来到正搂着马颈亲热的龙鹰旁道:“天注定了牠是鹰爷的坐骑。”

    李公公来到另一边道:“上官大家来了,正在堂内等待鹰爷。”

    龙鹰将蹄踏雪交给令羽,入院见上官婉儿去了。

    上官婉儿道:“布囊里是百两黄金,请龙大哥查收。”

    龙鹰看着圆桌上重甸甸的囊袋,记起武曌不久前说过嘱他带人雅到宫外玩乐的建议,原来有后着,就是眼前丰厚的馈赠。目光转到上官婉儿的如花玉容,不解道:“此等差事,何用劳烦上官大家?”

    上官婉儿正襟危坐,叹气道:“这个怕要问圣上才有答案。”

    龙鹰微笑道:“婉儿因何叹息?”

    上官婉儿白他一眼,道:“因为婉儿有送羊入虎口的感觉。”

    龙鹰失笑道:“多得美人儿你提醒我,哈哈!为何婉儿一点不紧张,是否正深深享受在虎口下的感觉?”

    上官婉儿含笑道:“因为婉儿发觉这头猛虎与别不同,在虎穴里反失去虎xìng,所以婉儿在这里是最安全的。”

    龙鹰道:“婉儿确是审时度势的高手,知道老子不会用虎口衔着你回房去大快朵颐,只能竖起虎耳,觑准婉儿落单的一刻,大占婉儿的便宜。”

    上官婉儿道:“不要唬人家哩!若你真要对人家不守规矩,昨天婉儿早**于你。看看吧!婉儿现在不是完好无恙吗?”

    龙鹰哂道:“上官大家太不明白老子了,还记得老子如何对付戈宇吗?第一步是留手,第二步是落重手,第三步是让他自动投怀送抱。明白吗?”

    上官婉儿娇笑道:“还要吓唬人家。好吧!现在你立即随婉儿回府去,你爱对婉儿干甚么便干甚么。但必须答应明早才回来。龙大哥尊意如何?”

    龙鹰心忖若这么不顾三位爱妾而去,彻夜不归,不管她们的容忍度有多大,肯定很不开心。颓然道:“你这头羊儿真不简单,明白老虎的为难处。幸好来rì方长。哪怕和上官大家没有真个**的机会!”

    上官婉儿道:“可以谈正事了吗?”

    龙鹰讶道:“有甚么事这般重要?”

    上官婉儿肃容道:“事关机密。龙大哥心中有数便成。明天一个以突厥人为首,包括塞外多个民族的使节团,将抵达神都,魏王征得圣上同意后。虽放出风声,但却将联合使节团到神都的rì期保密,直至魏王向梁王提出把使节团的重要成员列入后天晚宴的邀请名单中,梁王方晓得此事,着人家来通知龙大哥。”

    龙鹰像没有听到般。道:“晚宴后小弟可否到上官大家的闺房度夜?”

    上官婉儿娇嗔道:“可以正经点吗?梁王担心魏王此着是针对你而发呵!”

    龙鹰不悦道:“只说梁王担心我,婉儿不关心老子吗?”

    上官婉儿垂首道:“婉儿是女儿家嘛!你总是不肯体谅人家。”

    龙鹰投降道:“算老子怪错你。咦!你干甚么?”

    上官婉儿离开座位,幽怨地瞅他一眼,道:“惹得龙大哥生气,婉儿只好及早离开。”

    龙鹰移到她身前,恨不得把这个香喷喷的美人拥入怀中,亲怜密爱,却是不敢逾越,道:“是我不对!让小弟送上官大家上马车。”

    上官婉儿“噗哧”笑道:“鹰爷竟肯认错。教婉儿意想不到。鹰爷要婉儿晚宴后侍寝没有问题,但看在江湖道义分上,不得不提醒鹰爷,那晚恐怕鹰爷分身乏术啊!”

    说罢擦身而过,香肩轻碰他一下。朝院门方向举步。

    龙鹰一边心中细细品味她的弦外之音,一边殷勤送客。又记起胖公公对他的忠告,这个美人儿果然是不好惹的。

    回到后院,三双美目齐往他投来。令他颇有原形毕露的感觉,幸好没和上官婉儿干过任何事。随手将黄金放在台子上。

    他刚坐下。丽丽来个投怀送抱,坐到他腿上去,伏到他肩颈嗅吸几下,接着于他的视线不及处,竖起拇指,向人雅和秀清打手势,两女登时喜动颜sè,过来争相献媚,让他享尽艳福。

    龙鹰丝毫不怪责她们,这是一种微妙的心态,如果他视三女如无物,在家中与上官婉儿亲热**,会认为龙鹰不尊重她们。

    饭后,龙鹰带三女到宫外长廊散步,让她们饱览都城两岸迷人夜景。走在长廊上,忆起美修娜芙的歌舞和热吻,看着三女欢欣雀跃的指点往来不绝的船只,又比对荒谷石屋时的生活,百感交集。

    龙鹰向挽着他臂膀的人雅道:“还未看过俏人雅的歌舞呵!”

    人雅喜孜孜的道:“你没有时间看嘛!待会回家,人雅给夫君大人看个饱。”

    龙鹰大乐道:“为夫要俏人雅一边歌舞,一边宽衣解带。”

    丽丽笑道:“夫君大人是投人雅所好,她不知多么喜欢宽衣给夫君大人看。”

    人雅大窘道:“你呢!你不喜欢吗?”

    闹了一会后,来到长廊尽端,龙鹰拥着她们止步道:“明天你们把尺寸交给李公公,各造三套骑shè服和马靴,好让你们学习马术。”

    三女兴奋欢呼,不知多么高兴。

    龙鹰想起不久便要远征塞外,不知何时方可和爱妾重聚,而她们是那么的需要他,不由暗自神伤肠断,又不可露于形sè。

第四十三章 活的兵书

    是夜甘汤院后院变为舞榭歌台,三女使尽浑身解数,向夫君大人表演歌舞。 .   .  .   . 丽丽和秀清已是非常出sè,但人雅别具一格的体态、美貌和声线,令她的歌舞明显地胜上她们不止一筹。她带着童稚的嗓音,纯净洁美,缥缈优雅,如云似水,脱俗神秘。随着她的舞姿,东一簇、西一抹的,吟唱出既似伸手可掬,又是遥不可触的情歌。

    那晚当然是极尽男女之欢,鱼水之乐。翌rì绝早,龙鹰策蹄踏雪驰出上阳宫,趁人少车稀狂奔于定鼎大街,出城门,放骑平野山林,凭着魔种的灵异,人和马化为不可分割的整体,记起当rì被莫问常一方追杀,两匹战马先后被shè杀和力尽而亡的往事,心内充塞椎心的悲痛,暗自立誓拚死也要保护胯下爱骑,不让牠在战场上受到任何伤害。

    自然而然,他的魔气贯注蹄踏雪每寸肌肉筋骨,乖马儿仿似得到魔种的灵xìng,毫不费力做到所有他心想的事。

    回城后人车大增,龙鹰放缓马速,快抵天津桥,小魔女策着她的爱马黑儿,飞快从后方追上来。

    龙鹰笑着向她打招呼道:“小魔女大姐你好!”

    狄藕仙一脸不依的神sè,道:“这几天你这小子滚到哪里去?最可恶的是前晚,明知人家有参加天女游宴,却故意开溜,仙儿恨死你。”

    龙鹰哂道:“还敢来说我,只不过说了句要你嫁我,立即一溜烟的逃个无影无踪,害老子在你老爹前颜面无存。老子面皮虽厚,怎都知点廉耻,小魔女既看老子不入眼,老子还要去自讨没趣?”

    小魔女苦恼道:“人家不是不愿嫁你,可是仙儿还未玩够呵!你是最可恶的笨蛋。”

    龙鹰呵呵笑道:“原来如此,那大小姐是铁定嫁小弟哩!只是个迟早的问题。对吗?老子没听错吧!”

    两人并骑走上天津桥。

    小魔女羞红娇嗔道:“人家只是打个比喻,休要想歪。”旋又嘻嘻笑道:“你这匹马儿从哪里来的。是否刚从城外回来?明天我们比拚骑术如何?”

    龙鹰欣然道:“比拚甚么都可以,只要你肯将刚才那句令我想歪了的话,再说一次。”

    天津桥尽,他们朝皇城的端门缓骑而行。

    小魔女瞇着眼皱起鼻子向他装鬼脸,道:“说便说!人家不是不愿嫁你。但是你这小子如此可恶。如果仍是死xìng不改,教人家如何嫁给你。嘻嘻!”

    龙鹰知她虽然多加了条尾巴,将最jīng彩一句的意思扭转,但以她的脾xìng来说。已代表有限度的屈服,非常难得。策马停定,笑道:“我的耳朵该出了问题,只听到第一句,嘿!早嫁迟嫁都没关系。老子何时兴起就向国老提亲。哈!还有的是,老子会预支和未来娇妻的亲热温存,令大姐你处处中招,大姐最好心里有数。哈!老子要返皇城办公哩!”

    狄藕仙踩足嗔道:“中招便中招,还未说好呢。”

    龙鹰一头雾水道:“还未说好甚么?”

    狄藕仙小耳根赤红,骂道:“死龙鹰!死蠢蛋!”

    龙鹰终于会意,道:“明天城开,老子在城外等我的未来娇妻。”

    狄藕仙横他娇媚诱人的一眼,径自去了。

    龙鹰得知小魔女真正心意。满空yīn霾尽消,心情畅美的抵达武成殿,殿外的大广场停满马车,早朝仍在进行中。

    荣公公迎上来道:“上官大家仍在殿内,郭将军则在内殿恭候鹰爷大驾。”又使人伺候蹄踏雪。

    龙鹰随荣公公沿绕殿长廊。往内殿的方向走,道:“设法通知胖公公,这处事了后,我会到大宫监府找他。”

    荣公公欣然答应。道:“鹰爷为留美等做的事,令我们非常感动。”

    龙鹰心中一动。问道:“如果我想弄国老的千金到上阳宫去,该怎么办?”

    荣公公道:“最直接的,是得到圣上赐准。但如只一次半次,鹰爷径直带她入宫便可以了,谁敢拦阻鹰爷?也不会有人敢通知圣上。很大机会圣上会将告密者斩了。哈!”

    龙鹰开始感受到自己在宫内的威势。点头表示明白。

    甫踏入大殿,一个身穿将军服的彪形大汉离座而来,伸出双手与他紧握,激动的道:“鹰爷是怎样的一个人,国老已和末将说个一清二楚,大恩不言谢,郭元振愿为鹰爷效死命。”

    郭元振乍看有点像陆石夫,不过比他高上几寸,只矮龙鹰少许,面相粗豪,双目jīng芒电shè,不单显示出他jīng湛的武技,且是jīng明厉害、一无所惧的超卓人物,难怪求助于狄仁杰和张柬之时,两人都不作第二人想。

    荣公公知机告退。

    龙鹰对这真xìng热血的汉子,打心底欢喜,牵他到一旁坐下,道:“将军不是我的下属,而是我的兄弟,大家并肩作战,不但要粉碎外族的入侵,还要将突厥连根拔起,你的想法就是我的想法。将军对契丹人有甚么认识?”

    郭元振讶道:“为何不是突厥人而是契丹人?”

    龙鹰道:“因为我们掌握确切情报,契丹人在短期内大举来犯。”

    郭元振大喜道:“若真是如此,我们可从容部署,对敌人迎头痛击。”

    接着道:“契丹人悍勇善战,但现时人数远及不上突厥,故而无力扩展国土。太宗时,契丹大酋窟哥率各部落归降我朝,我们遂于其地设置松漠都督府。窟哥死后,契丹曾与奚联合叛变,被我朝派兵讨平。但到窟哥孙尽忠得势,又来寇边,我军屡战屡败,究其原因,皆因契丹出了个无敌猛将孙万荣,此人智勇兼备,不可小觑。”

    龙鹰听得矛塞顿开,道:“对付契丹人,有何妙法?”

    郭元振像变成另一个人,侃侃而谈道:“外族最可畏者,不是其平原野战难挡的锋锐,而是一旦失利,可远撤草原大漠深处,休养生息后再次来犯。契丹与奚,唇齿相依,时战时和,到孙万荣崛起,不时以不同借口,向奚敲诈苛索,令奚人非常不满,如果我们可联奚制契丹,包保可将契丹灭掉。”

    龙鹰拍腿叫绝,又问道:“今次是要凭三千奇兵克敌制胜,郭老兄有何看法?”

    郭元振道:“只从此点,可看出鹰爷是知兵的人。且国老指出,只鹰爷一人,已胜比千军万马,何况还有名震天下的风过庭和万仞雨?。”

    龙鹰道:“不要夸小弟,要到战场上才见真章。这三千jīng骑该如何处理?”

    郭元振道:“若依我朝编制,一府辖四至六团,每团两百人,设校尉统率。每团辖两旅,每旅一百人,置队正。每队五伙,每伙十人,设伙长,此为正规编制。不过末将却爱用李靖的‘结队法’。每一大队合五中队,五十人为之;中队合三小队。最重要的是队友之间心意相得,如此方能将士归心,如臂使指。不过最后如何编制,由鹰爷决定。”

    龙鹰道:“当然用老哥最爱用的编制。这三千人将是随郭老哥转战北疆的班底,我们三人没有任何官职。嘿!圣上有没有擢升老哥呢?”

    郭元振道:“末将给革职时是副将,现升为主将,全拜鹰爷所赐,令末将不致辜负平生所学。”

    龙鹰道:“将军究竟分多少级?”

    郭元振道:“大致可分大将、主将、副将、偏将和裨将五级,不过同一级内也有不同的封号和等级。”

    龙鹰兴致勃勃的道:“一切依赖老哥。三千jīng兵可在甚么地方挑选?,最重要的是避过敌人探子耳目,直到我们奇袭敌人,敌人才如梦初醒,晓得有这么一支jīng锐部队。”

    郭元振道:“如蒙圣上赐准,我会到北疆去挑选惯于在塞外作战的悍勇者。张老答应末将要甚么有甚么,饷银加倍,不论兵器、弓弩、火器、甲冑、战马、粮草、医药都挑最好的给我们。我郭元振立誓如果这样都打不赢这场仗,愿以一死谢罪。”

    龙鹰心忖若自己是活着的《道心种魔》,郭元振便是活着的兵书。更有个直觉,中土将来的安危,全系于眼前猛将的身上。笑道:“郭老哥说起战争,便如我要去比武交锋般兴奋。”

    郭元振压低声音道:“国老指只有鹰爷可说服圣上,让我们可放手而为,不像以前般畏畏尾。”

    龙鹰道:“今次是全骑兵的战队,编制上有不同吗?”

    郭元振道:“最大的分别,是‘马皆有副’四个字,每个骑兵拥两匹战马,交替而骑。战马的训练更要严格,除能高速奔驰外,还要求跳跃、卧伏、渡水、上坡,能在战场交锋的千变万化中,熟练地听从骑手的指挥,配合得天衣无缝。所谓‘前后左右,周旋进退,越沟堑,登丘陵。冒险阻,绝大泽,驰强敌,乱大众’是也。”

    掌声从殿外传来,武曌的声音响起道:“说得jīng彩!”

    “圣上驾到!”

    武曌登上龙座,令一众随从退出内殿,只留下上官婉儿侍立身后,向仍跪伏地上的郭元振道:“卿家平身!”

    郭元振直立垂。

    武曌道:“赐坐!”

    郭元振大吓一跳,道:“臣将站着。”

    本已坐下的龙鹰不好意思的站起来陪他。武曌亦不勉强,道:“告诉朕,如何可以将突厥人连根拔起?”

第四十四章 神兵利器(上)

    今次轮到龙鹰给吓一跳,这个题目太大了,教郭元振如何回答?。

    岂知郭元振想也不想,变成另一个人似的,昂然答道:“首先是巩固边疆,以臣将以前驻守的凉州疆界为例,南北不过四百余里,北有突厥,南有吐蕃,如若来犯,每杀至城墙下,令百姓苦不堪言。但如能在两边筑卫城,以重兵驻守,不但可占据边疆的战略要地,更可拓展州境,令外敌难以深进。另一方面可使戍军闲时开置屯田,令生产蓬勃,当百姓富裕,军粮储积充足,始可言对敌用武。敌不能攻我,故我能攻敌。圣上明察。”

    武曌沉吟片刻,倏地龙目异芒大盛,先望龙鹰,然后目光移到郭元振身上,断然道:此战若胜,朕就封郭卿为幽州都督,绝不食言。”

    郭元振扑跪地上,高呼万岁。

    龙鹰不晓得幽州都督是甚么东西,但看武曌如此煞有介事的许诺,郭元振则欢喜如狂,可知定然非同小可,且是郭元振的梦想。

    武曌又道:“朕今天还有很多事情处理,郭卿去见张柬之大人,放胆说出你的要求。龙先生和郭卿都是xìng情中人,肯定可合作无间。可是郭卿须铭记心头,每当陷于绝境,不论龙先生的提议表面看来多么荒谬,郭卿定要绝对相信龙先生,不许有丝毫犹豫。退!”

    龙鹰和郭元振施礼告退。

    离开武成殿,约好再次见面的时间地点,郭元振往见张柬之,龙鹰则策骑到大宫监府去。

    胖公公坐在中园的凉亭里,手执烟管,吞云吐雾,两个俏宫娥分立他后方左右,为他推拿肩背。

    龙鹰在他对面坐下,道:“幽州都督是甚么?”

    胖公公道:“幽州在神都之北,北枕长城。东临渤海,而为幽州都督者,必兼河北道节度使。如果你仍不清楚幽州的重要xìng,公公可以告诉你,外族若要入侵。必须攻陷幽州。然后一个月内可杀至神都城下。”

    使退两婢,道:“发生甚么事?”

    龙鹰遂把这几天内的事一一奉上,胖公公听罢,放下烟管。道:“随公公来!”

    龙鹰唤道:“我的娘!”

    广阔的空间内,兵器架排列成阵,放满各式各样的兵器,刀、枪、剑、戟、棍、棒、槊、钩镜、斧、钺、铲、钯、鞭、锏、锤、叉、戈、矛等十八般武器外,还有飞钩、飞挝等奇门兵器。弓、甲冑、盾等式式俱备。数以千计,看得人眼花撩乱。

    胖公公先嘱小太监把大铁门关上,挺着肚腩负手悠然道:眼前所见就是战争的工具,是漫长战争历史的具体反映,亦代表兵器工艺的发展,每一种形态,均是千锤百炼下的成品,智慧的结晶。看它们,我们需抱恭敬之心。”

    龙鹰惊叹道:“想不到国库内藏有这么多神兵利器。”

    胖公公道:“太宗皇帝最爱收集兵器。加上外来的贡品,民间的捐献,数目远不止此数,有部分经赏赐等形式送了出去,否则多几个殿堂仍容纳不下。但说到神兵利器。这些仍够不上级数。像飞天神遁和袖里乾坤,另有藏处。”举步便走。

    龙鹰跟在他身后,左顾右盼,目不暇给。

    胖公公笑道:“有没有能令你心动的宝贝?”

    龙鹰摇头道:“仍未有感觉。”

    胖公公道:“天下间。恐怕你是最有资格品评库内所有武器的人,魔种的确神通广大。竟在法明亲率四大弟子围攻下,不但给你脱身而去,还给你伤了几个人,第二晚即偕端木菱那丫头大闹净念禅院。看着浓烟冲天,公公已知必是你干的好事。打铁趁热,明天那丫头出关,定要再接再厉,向她展开全面攻势,务要粉碎她对魔种的抵御力,收得她帖帖服服,那将代表圣门彻底的胜利。”

    龙鹰苦笑道:“我倒没公公那么乐观,仙心难测,仙法更难防,我有张良计,她有过墙梯,否则那晚早和仙子成其好事。她忽然闭关三天,正是对付我的仙家手段。他nǎinǎi的!”

    胖公公领他来到库内一道上了锁的大铁门前,上有横木匾刻上“神兵库”三个大字,下款是“李世民敬题”。

    胖公公道:“仙子对你情根深种,否则怎肯让不能触碰的仙躯任你搂抱亲热?为何不可以从乐观处去想,她正力图以仙胎促进玉成你的魔种,到时机成熟,心甘情愿将仙胎交入你的魔手中,任你品尝?哈!想想都令公公心花怒放,圣门仍是前途无限。”

    龙鹰叹道:“可惜成也圣门,败也圣门,先不说我能否斗得过武曌,法明复元后,第一个要找的肯定是我。”

    胖公公哂道:“我们的邪帝怕过谁来?道心种魔更是圣门之最,武曌和法明适足是催魔的最佳材料。”

    又道:“纯比武力,当然不是武曌对手,可是你这小子浑身法宝,运气又好,令武曌不得不倚重你,现在你跪地哀求她向你施展姹女**,她也会断然拒绝。唉!谁比公公更明白她?首要之务,正是要保她的江山,其他一切,暂搁一旁。”

    说毕掏出钥匙,开锁推门,进入神兵库去。神兵库的空间只有主兵库四分之一大小,但已非常可观,陈设逾千件各式兵弓盾甲。龙鹰心神一震,连跨数步,来到一个兵器架前,道:“我的娘!这是甚么东西,如此怪诞?”

    胖公公好整以暇来到他旁,道:“你觉得古怪,皆因不晓得这两支分别长八尺半和六尺,关刀非关刀,似戟非戟的兵器,事实上是可二合为一的奇门兵器,也是罕有的组合兵器,最长可达一丈二尺,还可以调校至最短的九尺,重七十斤,以纯钢掺和特异的矿石,经烈火淬炼打制而成。不过极难使用,太宗皇帝曾有口谕,除非能发挥此器的特xìng,否则不准拿离国库,所以直到今天它仍被幽禁于此。”

    又试探道:“你对它有特别的感应吗?”

    龙鹰举起两手,“铿铿”两声,两支长短粗细不一的兵器,从架里弹跳出来,落入他掌握中。一端是戈和矛的混合体,尖锥加横刀,具有勾、啄、撞和刺的效能;另一端像关刀和刀的合体,不过却是波卷形的宽直刃,刃头锋利如剑尖,不论用砍、劈、削、刺,均有灵动如神,可千变万化的奇效。现在分执两手,则为可各自单独使用的奇门兵器。如此一器之中,暗藏十八般兵器的所有效能,是龙鹰想也没想过的。

    龙鹰发出震库狂笑,气势陡增,道:“此正为本邪帝仗之以纵横战场,杀敌制胜,破契丹灭突厥的神兵利器。”

    胖公公知他登入魔极之态,往后飘退,消失在一排兵器架后,不旋踵又回到龙鹰身前丈许处,右手握着把特大的厚背刀,另一手持着古怪的圆形步盾,摆开架式,双目异芒烁闪。

    龙鹰转过身来,长的奇器扛到肩头上,短的奇器垂在一边,自然而然便有一种人器配合得天衣无缝的意味,双目魔芒大亮,以胖公公的修养,亦见之心寒。

    龙鹰从容不迫的打量胖公公的刀和盾,讶道:“这把是甚么刀?竟重达百斤,比老子的怪兵器更重,且是乌光闪闪的,天下间竟有这么奇异的刀。”

    胖公公苦笑道:“还是邪帝老哥你在行,不但一眼猜出它的重量,还可看到它乌光闪闪,公公便甚么都看不到。此刀的原材料来自从天上降落于南诏的一块怪石,南诏王将它献给李世民,当作天大吉兆。李世民命宫内铁匠将它炼而成器,确是够锋快了,可是百斤之刀谁吃得消,故只得留在库内作观赏用。因它从天而降,故名之为‘天刀’,也有向宋缺那把真正天刀致敬之意。”

    龙鹰傲然道:“天刀今天终遇上它的真主,公公想不给老子也不成。哈哈!你持的圆盾似盾似甲,重一百二十斤,软硬兼具。他nǎinǎi的,若将所有这些重东西带上战场,马儿要多负重三百斤,如何吃得消?”

    胖公公终成功抵着他君临天下般的磅礡气势,变得气定神闲,缓缓道:“韦师当年告诉公公,少帅寇仲和徐子陵曾化身太行双杰陪李渊与波斯人打马球,其马技超凡入圣,可令马儿脱胎换骨,能其之所不能,事后苦思良久,方悟出他们注真气入马体之法,只恨知易难行,没法办到,但肯定难不倒我圣门最超卓的邪帝。”

    龙鹰忽然道:“最超卓的尚未轮到本帝,公公可知你几句说话,已足令我的蹄踏雪变成天马。哈!棒极了。”

    胖公公道:“我这张盾,来自太宗时代的箭大师,本是赠给为他雪血海深仇的少帅寇仲,岂知寇仲白马之盟后,归隐岭南,只好改为献给太宗。此盾以钢丝绞卷成线,编织而成,作盾时需贯注真气,使其变硬,不作盾时可穿在身上当护胸背的甲冑。”

    接着大喝道:“来!”

    龙鹰笑道:“正有此意。”

    随着身子移前,左右长短两兵像两道闪电般朝胖公公打去,胖公公吆喝一声,左盾挡开他长器的当胸一刺,天刀疾劈。

第四十五章 神兵利器(下)

    金铁交击声震彻神兵库,火花溅shè。

    胖公公被魔劲冲得连退三步,但也将龙鹰的攻势气焰硬压下去,令他没法乘势追击。

    龙鹰大乐道:“想不到公公盾法刀术,如此了得。小心呵!”

    话犹未已,两手分别展开不同的技法和攻击,像两个人般长江大河似的攻打胖公公。当软硬盾挡上长器,会发出“笃”的一声,另一边则是“铿锵”不绝,一时“铮笃”之声不绝如缕,火花如烟花盛放,场面火爆目眩。到百招之后,胖公公不住败退。

    龙鹰占着主攻之势,说走便走,抽身退后。

    胖公公仍被他的魔气锁紧死锁,但终是魔功深厚,略一调息,回复过来。苦笑道:甚么长江后浪推前浪,原来真不是骗人的。”

    “铮!”

    长器以闪电的速度插入短器里去,jīng准得使人难以置信,龙鹰又卖弄的利用器身的凹位和凸牙拉长缩短,千变万化,最后调节至最长的一丈二尺,手执正中,往胖公公攻去。

    胖公公使尽浑身解数,勉强挡着他的幻变无方、,奇招怪式层出不穷的三十多招,终告后力不继,往后飙退。

    龙鹰当然不会追击,哈哈笑道:“公公尚未说出此双端奇器的来龙去脉。”

    胖公公喘息道:“不是不想说,而是无可奉告。当年李世民攻克洛阳,从王世充处得此奇器,不旋踵王世充遇袭身亡,有关此器的事不了了之。”

    随手将天刀朝他抛过来,龙鹰一手接着,失声道:“我的娘!真的坠手。”向胖公公咧嘴笑道:“挡我一刀如何?”

    胖公公大吃一惊,步盾变软,给他捧着来到龙鹰身前,叹道:“你最好找万仞雨或风过庭那两个小子给你试刀,刚才推拿的功效全给你硬生生打走,变得腰酸背痛。俯身!”

    龙鹰将兵器搁放旁边的兵器架处。俯头,胖公公将变成软甲的盾子由头套下去,化为前后一副的链子护甲,直盖至腰下,非常称身。

    龙鹰啧啧称奇。胖公公一边为他扣紧。边道:“看来你和少帅寇仲的身材差不了多少,所以贴体合身,像专为你而制一样。”

    龙鹰大喜道:“有这护身宝贝,不怕刀斧临身哩!”

    胖公公道:“你如不气贯宝胄。给人劈得骨折肉裂莫要怪我。”

    龙鹰道:“明白!这件东西叫甚么名字?”

    胖公公道:“箭大师名之为‘百变’,是否名副其实,须你去揣摩领悟。”

    又道:“来!还有一样绝不可缺的东西。”

    龙鹰随胖公公往神兵库一端走过去,道:“天刀、百变,就只剩下那怪东西没有名字。取个甚么名字好呢?最好要威风一点,叫起来似个模样,敌人喊‘看枪’时,小子叫看甚么东西好呢?”

    胖公公莞尔道:“真给你笑死!这东西非枪非矛非戟,实在难以名之,待公公为你想想吧!”

    靠墙处置一几,上放雕着龙饰的jīng致木盒子,长两尺宽尺半,神秘兮兮的。

    龙鹰大讶道:“难道是暗器?否则怎能装进盒子里去?”

    胖公公叹道:“你真是有眼不识泰山。盒内装的。是少帅寇仲除井中月外,藉之纵横塞内外的超级武器,可杀人于无影无形间,你自己打开看吧!”

    龙鹰伸出双手,恭敬地掀开盒子。剧震道:“我的老天爷!这才是我梦寐以求的异宝。”

    胖公公大讶道:“很多人拿上手把玩仍弄不清楚它是甚么东西,你竟能一眼觑破玄虚?”

    龙鹰双手小心翼翼的将仿如玩物、结构jīng巧的怪东西取出来,再改为一手抓着,移到身侧。

    机栝声响。金属结构伸展扩张,玩魔法似的变成一张大弓。金光闪闪。

    龙鹰长笑道:“棒!棒极了!今天就像入宝山,满载归。”

    胖公公像看怪物般将他由头看到尾,道:“这是箭大师jīng制的三张折迭弓之一,一张随跋锋寒到了塞外去,一张不知所终,你手上的一张属寇仲所有,赠予李世民。”

    龙鹰大奇道:“这么方便好用的神弓,为何仍留在库内发霉?”

    胖公公道:“试拉拉看!”

    龙鹰随手拉弦,连拉十多次,次次张如满月,不解的往胖公公瞧去,道:“有何特别之处?”

    胖公公惊讶得合不拢嘴,好一会嚷出来道:“你是否仍可算人?其他人坐马沉腰,吐气扬声,始拉得开一次半次。这至少是二千石的弓,你却像看书揭页般的轻松容易。”

    龙鹰笑嘻嘻道:“可能我是天生吃战争这碗饭的。嘿!从这里拿了这么多有历史价值的东西,武曌会否不高兴?”

    胖公公好整以暇道:“放心!待会我去和她打个招呼。脱下你的百变,穿着这东西走出去,别人会以为你疯了。待会公公会使人把这批上战场的好拍档送到甘汤院去。”

    龙鹰扯着胖公公的衣袖道:“小子有一事求公公。”

    胖公公讶道:“说吧!”

    龙鹰言辞恳切的道:“我不在时,请公公照顾人雅她们。”

    胖公公道:“不用你求我,公公也会这样做。在上阳宫发生的每一件事,没有一件能瞒过公公。”

    龙鹰大喜道谢。

    龙鹰策骑沿神道驰返上阳宫,刚进皇城,给风过庭拦途截着。跃下马来,笑道:“公子别来无恙。”

    风过庭细看他的神情,道:“你可知闵玄清到西都去了。来!一边走,一边说。”

    龙鹰放开马缰,让蹄踏雪跟在身后,道:“我还送她一程。咦!到哪里去?”

    风过庭回头瞥蹄踏雪一眼,道:“好小子,竟能收得蹄踏雪帖帖服服的,教人惊异。此马野xìng难驯,我试骑过牠一次,虽未像其他人般被掀下马来,但牠绐终不肯就范。现在去皇城轩,国老在等你。”

    龙鹰忍不住问道:“玄清今去西京,为了道尊仙游的事,关乎道门纷争,有凶险吗?”

    风过庭道:“道尊仙去的事,轰动神都,但因道尊一向支持中宗复辟,所以圣上只循例发出讣闻,没有下旨举国致哀。玄清在道门有很高的地位,暂时该没有危险,可是一旦道尊之位争持不下,情况失控,将难以猜估。圣上和武氏子弟一向支持天师席遥,令情况更趋复杂。”

    龙鹰明白过来,不用说席遥是站在拥武氏子弟的一方,所以道尊之争,变成政治的斗争。

    皇城轩位于皇城西南隅,接近上阳宫,是一座两层高的木构建筑,规模宏大。与八方馆不同处,于二楼设置厢房,由于木质特异,有良好的隔音功效,故厢房清幽宁静,说密话不虞被人听到。狄仁杰所在厢房位于一端,门外有亲卫把守远近,见两人到,先报上狄仁杰,方让两人进入。

    龙鹰想不到的是除狄仁杰外,张柬之、郭元振和万仞雨都在座,似个机密会议多于午膳的聚首。

    在圆桌旁坐下,万仞雨为两人斟茶,狄仁杰笑道:“先吃点东西,论菜式,皇城轩更胜八方馆。”

    张柬之拈须微笑,道:“八方馆因要网罗天下名菜,所以不若皇城轩只攻地道菜式。专怎都胜过杂,只有我们的鹰爷例外。”

    龙鹰忙说不敢当,举杯向各人敬茶,众皆举杯回敬,气氛融洽。佳肴奉上,吃到一半,狄仁杰转入正题,道:“老夫是代元振问龙小兄,元振百思不得其解之事,是小兄怎能那么肯定,契丹人将于短期来犯?”

    郭元振不好意思的坦言道:“不是怀疑鹰爷的判断,而是此事关系重大,牵涉胜败。”

    龙鹰欣然道:“个中内情,正要向国老和张老禀上。”遂将前晚如何擒下jiān细,接着藤缠瓜、瓜缠藤的捣破敌人yīn谋,擒下真白拿雄的事说出来,当然瞒着自己戴面具和武曌亲自出手的事。

    郭元振首先动容道:“真白拿雄是突厥的厉害人物,鹰爷能把他生擒活捉,非常了不起,此人是出名的硬汉,怎肯吐实,其中会否有诈?”

    龙鹰大感头痛,难道告诉他武曌向真白拿雄施展搜心窃魂之术?只好胡诌道:“真正的情况,我并不清楚,圣上只暗示出动了奇人异士,以制神之术,先迫得北市被擒的那个家伙如实招出当晚敌党的密会,后又令真白拿雄吐露内jiān的身分和突厥人的yīn谋。事属机密,但为坚定张老哥的信心,不得不说出来。”

    他最聪明处,是将从北市擒获的家伙和真白拿雄连在一起说,北市家伙的口供已被证明是千真万确,真白拿雄的口供当亦是事实。

    郭元振现出释然之sè,双目光芒大盛,显示对未来与契丹人之战大添胜算。

    狄仁杰与张柬之交换个眼神,后者道:“圣上不肯吐露这位懂制神之术的高人,大概与上阳宫女观的观主有关系,事属圣上yù隐之秘,不宜深究。”

    龙鹰心忖张柬之说的该是过世了的婠婠,没有放在心上。

    狄仁杰欣然道:“那老夫尚未多谢小兄,如不是给你识破yīn谋,仙儿大有遭劫的可能,因为敌人确有足够实力。”

    又jīng光闪闪的打量他,道:“龙小兄怎会这么巧刚好身在北市?”

    ps:祝各位节rì愉快!

第四十六章 美丽误会

    风过庭笑道:“龙兄坦白点说出来吧!别忘记你离开北市时,碰上在下呵!早在你来之前,在下已将你当晚的解释告知国老,国老也清楚藕仙当时正在北市游玩,但在下却没法解释为何龙兄会暗伴藕仙小姐之旁。”

    龙鹰晓得风过庭是向他尽朋友道义,教他不可胡言乱语,只可从实招出。心忖这个误会真大,令人觉得他好像吊靴鬼般暗跟小魔女,老脸一红道:“这个!这个!是这样的,当我正要到如是园去,快到天津桥,见一个家伙似要避开刑捕房设于桥头处的关卡,鬼鬼祟祟的掉头回来,于是暗蹑他身后,直至他进入北市的店铺,刚好藕仙小姐来了。哈!就是这样子。”

    万仞雨忍不住笑道:“这叫yù盖弥彰,除非那家伙是盲的,否则怎会看不见高大威猛的鹰爷?又怎可能认不出你是谁?”

    龙鹰给他抢白得张口无言,好半晌嗫嚅道:“或许他真的不认识我!”

    厢房内爆起震天哄笑。

    狄仁杰一副老怀欢慰的神态,道:“龙小兄暗中保护小女之恩,老夫不会忘记。”

    众人笑得更厉害了。

    龙鹰还有甚么好说的,除非将丑面具一事抖出来。

    张柬之道:“难怪昨夜刑捕房的人大举出动,原来是依真白拿雄的口供搜捕疑人。”

    龙鹰道:“褚元天已落网。”

    狄仁杰为之动容,向郭元振道:“契丹人入侵一事,再不用有怀疑。”

    郭元振jīng神大振,道:“事不宜迟,今晚末将起程往幽州,娄帅与末将一向关系良好,当年末将被革职,他还为我说过好话,今次必得他全力支持。末将有把握在一个月内成立这支jīng骑部队,再用两个月时间rì夜cāo练。加上张相的大力支持,即可开赴战场。”

    狄仁杰担心的道:“三个月不嫌太仓卒吗?”

    郭元振胸有成竹的道:“我用的是曾与末将并肩作战的jīng锐,不用cāo练立可上战场,只是怕未符鹰爷的要求,所以再加训练。”

    万仞雨兴奋的道:“我们是否三个月后到幽州与张帅会合?”

    郭元振道:“鹰爷是主帅。由他决定。”

    张柬之道:“圣上说得清楚。元振才是主帅,他们三人只是从旁协助。当然!元振必须听取他们的意见。”

    郭元振欣然道:“明白!然则鹰爷有何建议?”

    众皆莞尔,感受到郭元振和三人间合作无间的积极情绪。

    龙鹰道:“我们须在几天内动身到北疆,先练好一点通行塞外的突厥话。然后去找奚王说话,只要他肯投向我方,契丹再不足虑。”

    狄仁杰动容道:“龙小兄看得通透。”

    郭元振道:“奚族虽和契丹人时和时战,但非常顾忌在后面支持契丹的突厥人,恐怕不易说服他们。”

    龙鹰双目魔芒大盛。冷然道:“战场上不外成王败寇,奚人的处境,就是吐蕃人的处境,如奚人不肯归我,便趁早把他们灭掉,谁都没得怪谁。软的不吃来硬的,现在该是中土大发神威的时候哩!”

    郭元振还是次看到他的邪帝本sè,现出讶异神情。

    风过庭道:“就这么决定。三天后我们起程到北疆去。”

    万仞雨接下去道:“第一站是山海关,由我带路。”

    龙鹰记起他曾追至塞外。擒拿自己的大师兄。欣然道:“差点忘记了有个便宜向导。哈!噢!差点忘记告诉万大哥和风大哥,明晚梁王府的夜宴,会jīng彩至你们不敢相信。”

    万仞雨笑道:“你这小子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龙鹰叫屈道:“老子是实话实说,由突厥人牵头、联结塞外多族的使节团,将于明天抵达神都。其中的重要人物,会与我们在梁王府的晚宴碰头,你敢说不jīng彩吗?”

    张柬之向郭元振笑道:“若不是认识他,还以为他是个爱惹是生非。好勇斗狠之徒。”

    狄仁杰摇头叹道:“龙小兄的确夸大了点,这只是个武技切磋团。还未达使节的地位,但因领团者是默啜的得意女儿凝艳公主,所以圣上破例在万象神宫接见他们,但不会举行国宴,只以次一级的王宴款待他们。至于此宴为何不在魏王府而在梁王府,照老夫猜该是圣上对魏王联结突厥人不力的处分。”

    龙鹰听得心中大恨。武三思摆明早知是怎么一回事,却着上官婉儿来骗自己,说成是因武承嗣知会他才晓得此事,而上官婉儿则助纣为虐来诓他,想起便有气。胖公公说得对,上官婉儿并不是好路数。

    张柬之道:“不过此团比正式的使节团更不容易应付,集合了突厥、回纥、契丹、奚、靺鞨、高丽、室韦等各族的顶尖高手,是默啜显示实力的一个方式,如果我们在技击较量上被他们压得抬不起头来,会对我们的士气造成沉重的打击。”

    龙鹰大喜道:“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老子正手痒得要命。”

    郭元振目shè奇光,狄仁杰和张柬之拈须微笑,风过庭鼓掌喝彩,万仞雨摇头失笑。

    狄仁杰欣然道:“老夫虽收到请帖,却不宜参与,只好央龙小兄带小女一起去见识,龙小兄意下如何?。”

    众人沉静下来,看龙鹰的反应。狄仁杰虽说得轻描淡写,不过谁都知道他肯龙鹰去追求他的掌上明珠。他的表态不用说也知受龙鹰“暗中保护”小魔女的行为感动。

    龙鹰可以说甚么?忙道:“小子早约了藕仙小姐明早在城外比拚马术,到时会和她说。”

    狄仁杰长笑道:“我们还有些成军的琐事和元振商量,不阻三位小兄哩!”

    三人离开皇城轩,蹄踏雪在后方。

    龙鹰道:“有没有兴趣到甘汤院大家过几招玩玩?”

    万仞雨向风过庭笑道:“这小子真的手痒。”

    风过庭道:“我是求之不得,难得有人可让过庭放手对打。”

    三人出皇城,朝上阳宫走去。

    万仞雨笑道:“不是又要用空拳来应付万某人的井中月吧!”

    龙鹰得意洋洋,道:“包保你有意外惊喜,就给你来个以刀对刀,至于风公子,小弟另有好东西款待。”

    万仞雨和风过庭交换个眼sè,均不晓得他葫芦里卖甚么药。

    风过庭道:“快从实招来,否则大刑伺候。”

    龙鹰向卫士挥挥手,成功领万仞雨这个“外人”过关,欣然道:“惊喜是如何产生的?当然是要到对阵的一刻,方清楚面对的是甚么而产生出来的。哈!不过两位大哥心里最好有个准备,老子的新拍档绝非和稀泥。”

    风过庭大笑道:“愈厉害愈好,希望你不是虚言恫吓就谢天谢地。”接着向万仞雨笑道:“由你老哥先上场摸他的底,然后让他有一个时辰的时间喘气,之后由我伺候他如何?”

    万仞雨哑然失笑,点头道:“就此决定,免得他输了,赖我们以车轮战赢他。”

    龙鹰任他们冷嘲热讽,含笑不语。

    此时抵达御园,令羽迎上来,蹄踏雪趁他们停下说话,自行到御园吃草。

    万仞雨一拍额头,道:“差点忘了,幸好见到令统领。”

    令羽老脸红红的,嗫嚅道:“是否今晚的事?”

    龙鹰道:“甚么事?”

    万仞雨道:“芳华定了今晚在芳华阁,于令统领和举举定情的芳烈院举行仪式,让举举正式成为鹰爷的义妹,鹰爷和令统领是当事人,当然不能不到。”

    风过庭问清楚来龙去脉后,道:“过庭怎都会到一到。”

    龙鹰道:“不是又要去飘香楼吧?”

    风过庭岔开道:“举举成为鹰爷的义妹之后,令统领是否可以立即娶举举为妻?”

    令羽双目shè出炽热之sè。

    龙鹰道:“yù速则不达,还要等待一个时机。试想想看,外族入侵,武三思领军去打仗,其他有军职的武氏子弟会置身事外吗?”

    万仞雨拍拍令羽,道:“不要问,快则三月,迟则半年,保证你可大模大样的迎娶举举。”

    令羽大喜谢恩。

    龙鹰道:“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举举索xìng于今晚脱离芳华阁,搬去与聂大家同住,那就任武延秀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去sāo扰她。否则说不定某晚饮酒后兽xìng大发,忘掉了举举是老子的义妹,那就悔之已晚。”

    令羽道:“鹰爷想得周到。”

    龙鹰心忖自己是学乖了,不再盲目的与武氏子弟对着干。与令羽再闲聊几句,领风过庭和万仞雨返甘汤院。

    甫进院门,李公公迎上来道:“圣上刚差人送了大批兵器来,我们不知如何处理,只好放在内堂一角,等候鹰爷指示。”

    风过庭和万仞雨听得你望我,我望你。

    龙鹰道:“大批兵器?不是只得四件吗?”

    李公公追在他旁道:“小人不清楚,共有一大一小两件,全被牛革包裹,大的一件要四个羽林卫才抬得动,载的该是大批兵器。”

    龙鹰明白过来,道:“公公不用理会我们,不用送茶来,我和万爷、风公子立即去活动筋骨,勿要为比试的声音惊异。”

第四十七章 战场初哥(上)

    李公公一头雾水的掉头走,三人来到内堂,地上果然放了大包小盒,令人望之生畏。

    风过庭一眼瞧去,讶道:“你一向不爱用兵器,现在却一下子向圣上要了这么一大包,会否过犹不及?”

    万仞雨走过去,探脚试重量,大哗道:“至少重三百斤,小子你是否疯了!还说只得四件?”

    龙鹰先将装着折迭弓的盒子放到桌上,笑道:“里面只有一面盾、一把刀和可接合的神兵,全是上战场的拍档伙伴。”接着将以粗牛筋捆扎,长达九尺的大袋东西,扛到肩上去,兴奋道:“来!我们到后院走马楼间的大空地比武。”

    风过庭和万仞雨看到他的模样,差点气绝。前者道:“如果你扛着这些东西跳上马背,保证蹄踏雪永远没法离开神都。”

    万仞雨喘着气笑道:“公子勿要笑他,有家底的初哥刚上战场正是这个样子,想把家中的兵器库搬到战场去。”

    龙鹰扛着巨形包裹朝内院走,笑道:“很快你两个小子就会晓得是怎么一回事。”又扬声叫道:“人雅、丽丽、秀清,为夫回家哩!且有客到,还不出来欢迎?”

    甘汤院。后院走马楼。

    龙鹰把包裹放在一边,解开牛筋,探手进内摸索。三女倚栏立在底层半廊里,瞪大美目看她们的夫君大人。

    风过庭则倚木柱坐在与三女相对的低栏上,双手环抱,饶有兴致瞧着龙鹰,看可取出甚么令他惊喜的神兵利器来。万仞雨脚步不丁不八的卓立长达百步、宽若六十步走马楼围起的大空间另一端,神态轻松地注视对手,自有一股渊渟岳峙的刀道大家气派。

    龙鹰掏出一把刀来,由于天刀仍藏于普通的鞘子里,除比一般刀子大上点外,风万两人均看不出特异之处。

    龙鹰左手握连鞘天刀,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向三女道:“记得鼓掌喝彩!”

    人雅怯怯生生的道:“万公子是客人嘛!”

    风过庭和万仞雨哑然失笑。

    龙鹰道:“谁使出jīng彩招数,便为谁喝彩。”转向万仞雨道:“站好了没有?”

    万仞雨没好气的道:“万某人早试过你的刀法,还要大言不惭,放马过来!”

    龙鹰叹道:“真不识好人心,老子故意和你以刀对刀。不是认为刀法可胜过你。哪怕要下一世才胜得了你,我也要和你战一场。因为只有老子,方可助你的刀法做出突破,更上一层楼。坦白告诉你。若对小弟掉以轻心,说不定甫交锋立被逼落下风,直至饮恨收场。”

    三女听得紧张起来,呼吸急促。

    风过庭道:“不要吓坏三位嫂子。”又道:“你这把刀有甚么名堂?”

    “铮!”

    天刀离鞘而出,龙鹰随手抛掉刀鞘。右手把刀往右方横伸开去,双目魔芒遽盛,气势陡增,长笑道:“这就是继宋缺的天刀之后,第二把够资格的天刀。”

    风过庭和万仞雨难掩惊异之sè,锐目同时落在他横空的天刀上。

    龙鹰倏地退后一步,天刀发出强烈的破风之声,先举过头顶,再分中切下。同一时间万仞雨祭出井中月。两刀刀锋相对,没有丝毫时间上的差异,像预先约好了似的。

    两般凛冽的刀气,隔空硬撞一记,两人同时晃一下。

    三女骇得花容失sè。下意识往后退开。

    万仞雨双目jīng芒烁闪,凝注对手,喝道:“果然有点门道,此刀是否有百斤之重?”

    龙鹰回敬他似能穿墙透壁的凌厉眼神。道:“确是一百斤,看刀!”

    人随刀走。在眨眼的高速里,天刀照头朝万仞雨劈下去,三女失声惊呼时,万仞雨刀往上挑,又脚踏奇步。

    “当!”

    两刀交接,火花溅shè。万仞雨足踏实地,趁龙鹰天刀被挑开之际,由于改变位置,自然而然地借势横削龙鹰的空档,全无斧凿之痕,不愧天下第一用刀高手。

    岂知龙鹰天刀往胸腹一收,忽然爆起一团乌芒,cháo暴般推前迎向万仞雨的一刀,不移半步。

    万仞雨改削为劈,井中月化作黄芒,命中天刀刀芒核心处。

    三女几yù掩眼不看,花容失sè。

    “叮!”

    刀芒散去,变回天刀,硬将井中月格开,又再化作漫空刀芒,往万仞雨洒去。

    万仞雨叫了声“好”,也不觉他如何动作,闪往一侧,井中月变作数道黄芒,反攻龙鹰。

    “当当当当!”几下呼吸的时间,两人左闪右移,兔起鹘落的过了十多招,招招均险至毫厘。倏又形势一变,龙鹰似鬼魅般移动,化作没有重量飙闪如神的轻烟,绕着万仞雨狂攻。万仞雨则只在方圆六尺许的地方脚踏奇步,以不变应万变。每当龙鹰接近,两人间总是刀影滚滚,兵器交击声密集鸣响,火花激shè。天刀宛如狂风暴雨,一阵阵吹打冲击对手,而万仞雨则稳如崇山峻岳,井中月幻起重重黄芒,以jīng妙诡奇至令人难以相信的手法,随身子jīng妙的挪移闪转,没收龙鹰仿如长河冲奔般的惊人攻势。

    不要说喝彩叫好,三女连呼吸也感到困难,看得目瞇心跳,说不出半句话。风过庭则目shè奇光,眨一下眼亦是有所不愿。

    龙鹰忽然一刀从左上方斜斜横扫而下,对比起先前快至令人没法看清楚的数百刀,清晰爽脆得使观者生出怪异和不习惯的感觉,但又是凌厉至力足以横扫千军,有种血战沙场的味儿。全心全意,绝不含糊。

    风过庭忘情叫道:“好!”

    “当!”

    万仞雨竖刀硬架,发出震耳yù聋的金属鸣响,竟给劈得连人带刀,挫退两步,但退而不乱,使出jīng微的后着变化,令龙鹰气势如虹的一刀,没法趁势追击,不得不收刀后退。

    万仞雨刀芒暴涨,龙鹰一刀往他挑去。此刀又与自开始以来所有刀法不同,但又很难说出不同处在哪里。只可说天刀再不是达百斤的重兵器,而是轻似飘羽,最奇异的是游移不定,看似攻向一点,事实上却笼天罩地,令被刀气锁定者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轮到万仞雨大声叫好,井中月化为闪电般的厉芒,裂破两人间的虚空,迎上龙鹰的天刀。

    真劲爆破,龙鹰断线风筝般的抛后寻丈,直抵登上楼台的木阶,还收不住势子,一屁股坐到楼梯去。

    万仞雨则一步一步身不由己的朝相反方向后退,“砰!”的一声撞在风过庭旁的台栏处,先挨在那里,然后滑坐地上。

    走马楼zhōng yāng的偌大空间,只余两人急促喘息的声音,一时没有人说得出话来。

    龙鹰急喘着辛苦的笑道:“小子你真强硬,连这一刀也搁撂不倒你。哈……”将天刀横放腿上。

    万仞雨把刀放在身旁,叹道:“自懂刀以来,从未曾打得这么爽。龙小子确有你的。”

    龙鹰朝三女瞧去,道:“还以为可仗你们摇旗呐喊,由头至尾听到的只是惊叫娇呼。”

    丽丽白他一眼,捧心怨道:“差点给吓死了,还来说人家。”

    人雅以她稚嫩的娇声道:“真以为夫君大人和万公子在拚命,吓坏人哩!”

    龙鹰、万仞雨和风过庭闻言閧哄笑,三女惊魂甫定,一脸不依。

    风过庭叹道:“这是在下平生所见最jīng彩采绝伦的一战,万兄用的如非井中月,肯定给天刀劈断。”

    万仞雨道:“我终于体会到当年向雨田的威势。”

    龙鹰斜眼兜着风过庭,道:“该公子下场哩!”

    风过庭不能相信的道:“这么快可以再舞刀弄棒?”

    龙鹰昂然起立,先来到三女下方,爱怜的道:“跟着的一场比刚才有过之而无不及,你们还要看下去?”

    秀清担心的道:“真的不会错手打伤?”

    风过庭悠然步入“比武场”,笑道:“看似凶险,事实上我们极有分寸,处处留手,三位嫂夫人不用担忧。”

    人雅雀跃道:“那我们定要看下去。回想刚才,确是火爆刺激。”

    龙鹰来到革袋处,将天刀塞进去,再将分开了的双端奇器拏出来,分握左右,站将起来。

    不但三女看呆了眼,风过庭和万仞雨都瞠目以对。

    风过庭大奇道:“这是甚么家伙?”

    “铿!”

    双端器接合为一,在龙鹰手上变长变短,最后调校至九尺,扭紧锁实。龙鹰道:“这里地方浅窄,只能用最短的长度。”接着把双端器抛给风过庭。

    风过庭一手接过,挥舞把玩,动容道:“这怪东西至少比你的重刀轻上二至三十斤,兼具多重特xìng,像为你这兵器法师专门打制,圣上的确为它寻得真主。”

    万仞雨起身走过来,井中月回到背上,接过双端器研玩一番,道:“你这拍档有甚么名堂?”

    人雅掩嘴娇笑道:“拍档!”神情可爱柔媚,风过庭和万仞雨现出惊艳神sè。

    龙鹰心忖如论娇姿美态的层出不穷,只小魔女堪与人雅比拟。道:“还未命名,暂唤它作双头击。”

    风过庭欣然道:“名字相当不错,俗得来有亲切感,平易近人。”

    万仞雨将双头击抛回龙鹰,退上楼台,气氛顿时扯紧。

第四十八章 战场初哥(下)

    风过庭拔出长剑,遥指龙鹰,道:“在下的剑名孤虚,取自术家的‘甲子旬中无戌亥,戌亥即为孤,辰巳即为虚’,又有‘rì辰不全,故有孤虚’之语。”

    龙鹰道:“天干十,地支十二,故甲子旬排不到最末的两个地支戌和亥,戌亥遂落空亡。但剑属金,金空则鸣,声震宇宙,风兄此剑之名,大有深意。”

    风过庭大讶道:“想不到龙兄如此博学,佩服。”

    龙鹰长笑道:“风兄准备!”

    风过庭微笑道:“没有一刻在下不是准备妥当。”

    龙鹰发动了,双头击先到头上,盘旋飞转,生出虎虎破风的骇人声音,蓦地又化作绕身疾走游龙般的芒影,双头击在他双手的掣弄下,活过来似的,千变万化,教人无从捉摸。

    风过庭冷喝一声,孤虚划过虚空,化作电闪,一无所惧地往龙鹰长击而去,凛厉的剑气锁紧龙鹰,整个空间变得寒气浸浸,三女不由自主往外退开去。

    “当!”

    龙鹰以卷刃的一端挑开孤虚,连消带打,戟矛的一端往风过庭挑去。

    风过庭叫了声“好”,回剑下削,砍中戟矛。接着剑芒遽盛,爆开漫空剑影,剑气嗤嗤作响,狂风骤雨般往龙鹰洒去。剑法凌厉,但人仍是那么气定神闲,潇洒好看。

    龙鹰还是首次和他交手,风过庭的剑法灵动如神龙,但最难挡的是剑劲忽轻忽重,轻时带卸驭奇劲,令人生出用错力道和劲气如泥牛入海的难受感觉,重时则雷霆万钧,剑气沿兵器侵体,如斯可怕的剑法,确是闻所未闻。

    龙鹰大笑道:“风兄果然名不虚传。”双头击灵奇变幻,挑、削、啄、劈、砍、扫、格、刺,见招破招。以快对快,只守不攻,稳如坚堡险寨,不退半步。

    场面火爆目眩,以守对攻。

    忽然龙鹰跃往半空。双头击被舞动至再分不清楚哪一端在哪个位置。铜墙铁壁似的直压对手。

    风过庭大喝道:“好!”

    人随剑走,竟拔身而起,直撞入龙鹰的兵阵里去。

    “锵!”

    火花四溅。

    风过庭回到地上,往后挫退三步。龙鹰则往后一个空翻。回到地面。形成隔远对峙的形势。

    风过庭还剑鞘内,叹道:“龙兄的双头击,利攻不利守,但守已这么厉害,故攻肯定更难抵挡。在下拜服。”

    龙鹰道:“风兄太谦虚哩!我正因守不下去,不得不借重兵器的特xìng,逼风兄硬拚一招以求脱身。”

    万仞雨入场道:“采守势显然不合你的xìng格,为何偏采此策略?”

    龙鹰沉吟道:“此击有一怪异特xìng,如果放手强攻,将会身不由己的纵情发挥,难以留手。古怪!”

    风过庭道:“我感觉得到,此击实暗含不同类型兵器的众多特点,当你将它发挥得淋漓尽致时。会yù罢不能,直至击倒对手。”

    秀清颤声道:“真可怕!”

    万仞雨道:“最能发挥此击作用的时机,肯定是在千军万马的战场上,若伸展至一丈二尺,可想见龙兄所向披靡的情况。”

    风过庭道:“不过老兄要采步战才成。”

    龙鹰道:“山人自有妙计。明天拿蹄踏雪作试验,有成绩才报上两位大哥。”

    转向三女道:“快去扮得漂漂亮亮的,我要带你们到芳华阁出席晚宴。”

    三女齐声欢呼,返上层房间换衣去。

    龙鹰道:“我们到前堂喝茶聊天如何?”

    两人欣然随他到前堂去。

    天未亮龙鹰醒过来。三女失去了睁眼的力气,休说陪他起床。昨晚在芳华阁闹至初更。人雅等尚是初尝夜宴滋味,又是在神都首屈一指的芳华阁举行,回甘汤院后意兴仍浓,缠着他争相献媚,缠绵良久方入睡。

    龙鹰睡了个多时辰,却是jīng满神足,匆匆梳洗更衣,拿起百变盾和天刀,到马廐找爱驹。尚未转入马廐的一边,蹄踏雪发出嘶叫,仿似晓得主人来临,令他啧啧称奇。

    难道自己感应到牠时,牠亦感应到自己?

    龙鹰进入蹄踏雪的视线,牠停止嘶叫,不住跳蹄,状极欢欣雀跃。龙鹰忙闪电飙前,为牠拉开栏门。

    蹄踏雪走出来,马头凑下,以头颈和他摩擦,低声嘶鸣。龙鹰从心底涌起对牠毫无保留的爱,搂着牠亲热一番。哄孩子般道:“乖宝贝,爹今天要为你练习负重。”

    带牠来到院前广场,为牠装上马鞍,再将天刀和百变盾安置两边。

    李公公睡眼惺忪的从宅内走出来,问好后道:“鹰爷尚未吃东西呢?”

    龙鹰跃上马背,道:“公公放心,我等闲两三天不吃东西仍没有问题,公公回去睡觉吧!”策骑驰出主门楼,自然而然魔气贯注蹄踏雪。

    蹄踏雪不但没有丝毫负荷过重的异样情况,反似比昨天跑得更轻松容易,倏忽间达至高速,放蹄上阳大道。

    龙鹰两耳生风,如驾行空天马,迅即离开上阳宫,过天津桥,在月暗星稀的清晨,奔驰于定鼎大街,风驰电掣的朝定鼎门飙去,感觉棒至极点。

    大街的一切清晰起来,感觉延伸扩展,周遭发生的一切全在掌握之中。

    一时间,龙鹰忘掉自己,只剩下纯感官的存在,无喜无嗔,心灵晋入空广无边的至境,就像那晚从端木菱的仙剑下逃亡,狂驰于林木之颠那畅美动人情况的重演。

    城门在前方打开,小魔女策骑从后方追来,龙鹰正要收缰,蹄踏雪已自动收蹄,放缓马速,侦知主人心意。

    龙鹰惊讶得合不拢嘴,小魔女一身彩衣,艳光四shè的来到他旁,兴奋嚷道:“让我们由城内比到城外去!”娇叱一声,加速往前奔去。

    不待他有任何动作,蹄踏雪追着去了。

    龙鹰与小魔女全速飞驰,穿林越溪,上山下坡,狂奔十多里,抵达伊水之滨,黑儿已有点吃不消,蹄踏雪仍是神气昂扬,意犹未尽,雄骏至极。

    两人跳下马来,为马儿解鞍,两马自行结伴到一旁吃草饮水,状极亲昵,不时碰鼻子。

    龙鹰远眺河岸,不远处山势夹河起伏,景sè壮丽灵秀,道:“那是甚么地方?”

    小魔女来到他旁,道:“是著名的伊阙,人称龙门,山下有石道,一面是石壁,左边是伊水,山映水中,是为‘双峰对峙,一水中分’的龙门第一景,若继续上行,可看到长逾一里,在两岸峭壁上延绵不绝的大小石窟,是由北魏孝文帝开始雕凿的。可惜你须赶回上阳宫,否则仙儿可带你去好好欣赏。”

    接着目光落在马鞍处,道:“是你借来的刀吗?算你哩!肯守信诺。”

    龙鹰在马鞍旁跪下,拔出天刀,双手捧着,向小魔女道:“大姐请过目,是小弟的配刀,重一百斤。嘻嘻!小心点!”

    小魔女狠瞪他一眼,道:“满口胡言,哪来重百斤的刀,用石做也没那么重。”一脸不屑的探手抓着刀把。

    “噢!”

    龙鹰,一把抓着她提刀的手,笑道:“都说要小心点呵!”

    小魔女一脸惊异神sè,忘掉被龙鹰占她手的便宜,勉强拿稳,道:“这么重的刀如何用呵!还不放手!”

    龙鹰依依不舍放开她的手,看她吃力的举刀,旋又放弃,垂刀触地,娇嗔道:“是甚么鬼东西,用甚么造的?令人心中发毛。还给你!”

    龙鹰从她手上取回天刀,随手在她瞪大的秀目前做了平削、前刺、下劈等连串动作,透出轻灵飘逸的意味,不费吹灰之力。笑道:“来!让本混蛋挨你大小姐的神山之星百来二百剑如何?”

    小魔女大发娇嗔道:“死龙鹰!明知人家给你的怪刀吓怕了,砍崩了神山之星谁来赔我?你这混蛋,本姑娘不准你用这把刀。”

    龙鹰哑然笑道:“混蛋知罪,下次拏把下等刀来央大姐教训本混蛋。”

    小魔女回嗔作喜,道:“算你哩!”又压低声音道:“你是否特别带着把可怕的刀,好作本姑娘的亲兵随从呢?”

    龙鹰回刀鞘内,沉吟道:“国老是否已告诉他的爱女,老子在北市暗中保护她的事?”

    小魔女不依道:“你扮蠢点行吗?人家说漏一句便给你猜出来。仙儿是不该说的,免得你邀功占便宜。”

    又亲热的靠过去,香肩碰上他肩头,喜孜孜的道:“看在你一片痴心分上,许你一个殊荣,你不是懂易筋洗髓之法吗?快令人家脱胎换骨,早rì跻身如你般的低手之林。”说到最后一句,早笑得开心迷人。

    龙鹰的心差点融化,探手过去搂着她香肩,正要乘势在她娇嫩yù滴、红扑扑的脸蛋重重吻一口,小魔女脱身避开去,双手叉着小蛮腰嗔道:“还未办好本姑娘吩咐的事,竟想来领功,不怕我告发你?”

    龙鹰好整以暇,道:“彼一时也,此一时也,国老已明许暗示的表示老子何时向他提亲,他何时许你给老子,所以告发这一招再不管用。”

    小魔女踩足嗔道:“爹怎会这么说?本姑娘立即回家问个清楚明白。”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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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当空介绍:
《大唐双龙传》卷终的小女孩明空,六十年后登临大宝,以武周取代李唐成为中土女帝,掌握天下。武曌出自魔门,却把魔门连根拔起,以完成将魔门两派六道魔笈《天魔策》十卷重归于一的梦想。此时《天魔策》十得其九,独欠魔门秘不可测,从没有人练成过的《道心种魔大法》,故事由此展开。《日月当空》为野心之作,誓要超越《大唐双龙传》,成为另一玄幻武侠经典,乃蛰伏多年后,重出江湖的颠峰之作!日月当空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日月当空,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日月当空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