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关于自由各自的烦恼
“王者赛四强，然后之后三年长约。”他吐出了这样的答案，想了想又补充道：“长约期间每一个主导胜场减约一周，直至最后长约履行完毕或者递减完毕你就可以离开。”
响虎仍旧记得当时简卡罗给自己开出的条件，棘齿之花离这个目标还有些远得过分。
他已经确定要按照查索迪亚安排的方式去还查索迪亚的人情了，简卡罗开出的条件虽然难，在他看来却直是时间问题而已。
响虎别的不多，时间却多得是，因为他并没有什么急切要去办的事。
这种对时间无所谓的态度，其实也源于他在腐海内成长的经历，那种时候，他曾经毫无必要的花费大量的时间在查勘腐海的地形上。
有事情做，有个目标，对他来说其实是一种幸福，他不觉得完成简卡罗的要求会比勘察完腐海随时变化的地形更为困难。
在简卡罗的允诺后，自由对于他来说，只是个迟早能拿到的东西，所以其实也并没有太多太强烈的兴奋感，但难免是有些诧异惊讶的，诧异惊讶于在他离目标还那么远的时候，简卡罗会预先给他所允诺的报酬。
他并不知道，简卡罗当时的心理价位其实不过是精英赛的季候升级赛而已。
对于简卡罗来说，看到整个队伍的气质蜕变，几乎是等同响虎已经完成他的心理预期了。
更何况在这样的一场生死斗之后，存在着对格斗团队的激励需求。
响虎并没有那么着急使用电子契约，反而拿在手里拨弄着：“为什么现在就给我？你就不担心我获得自由之后没完成你当时定的目标就离开？”
“我担心。”简卡罗双肘架在桌上，双手在鼻子前方搭出一个塔状，电子眼幽幽的看着响虎：
“可我和大家都更看得见你为棘齿之花做出过了什么。如果这样的贡献还不足以换取自由，一定要你完成我们商量好的目标，我担心这种过高的目标示范会让大家觉得没有希望。”
“那不是只要做个样子给大家看就好了么？”响虎并没有怀疑简卡罗不是真心给他自由身份的，只是他觉得对于跟他有过协议的简卡罗来说，大可以这么办，他并不介意配合简卡罗演一场戏。
没做到答应别人的事情，却拿走商量好的报酬，这种事情实在不怎么符合响虎的生存审美，他不喜欢欠人家的人情。
“我觉得，把所有权契约换成一份雇佣契约或者也能达成我们商量好的事情，或者效果更好。”简卡罗说：“从你的反应来看，我想我是对的。”
这点响虎必须承认，简卡罗这么干之后，他可能反而不得不更加卖力，不然总觉得亏欠了简卡罗。
“再说，这样你不是能够早一点完成雅可可的赎身，让她回到你的身边么？”简卡罗又加上了一枚筹码。
这下响虎彻底没有丝毫再反对的意愿了，算了，欠人情就欠吧，反正还这个人情和还查索迪亚的人情要做的事情是一样的。
如果说在棘齿之花响虎还有什么不习惯不自在不舒服的事情的话，雅可可不在身边可能是唯一的一个点了。
他们两个中适应力更弱的雅可可也都适应了现在的生活了，但说起习惯来，却是不可能习惯的，毕竟从小就形影不离的两个人缺了彼此，始终就会好像自我不再完整一样的别扭。
不得已的情况归不得已，如果有办法让相聚的时间提前，倒的确是没什么理由可以拒绝了。
自由就自由吧，也方便时不时想办法通过稻香城那边的维修老店给平克他们传个信息，不然突然这么带着雅可可玩儿失踪，他们可能要担心坏了，响虎有些无奈的想到。
这种自由对于他，倒像是一个包袱了，需要很多附带的好处，才能让他心甘情愿的接受。
随着他与简卡罗的交谈，旁边激动到不行的吉姆尼也逐渐冷静下来了，他一直在旁边沉默着不敢插话，因为他清楚他的自由很大程度上必然是响虎的附赠品，如果响虎拒绝了他那份自由，吉姆尼自己这份也必然不可能得到。
可是，他也没有立场去说些什么，毕竟那完全是响虎和简卡罗应该决定的事情，他的意见不会有任何的份量。
见响虎和简卡罗似乎达成一致了，他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有半颗放到了肚子里。
“那我这份自由契约，是不是也就做个样子就可以了？”这是他还没有彻底放下的另外半颗心，他小心翼翼的问，却唯恐会是他话中的这种状况。
简卡罗随意的挥了挥手：“没必要，不是什么大事，我们不做欺骗大家的事情。”
是啊，像他这样的价值，真的是没什么必要太过计较的，随手也就跟一个废物一样能够丢弃了吧？吉姆尼有些苦涩的笑了笑。
然而简卡罗接下来的话却让他的心情瞬间暖了起来：
“我是想让你接手部分我这边的事情的，我自己也忙不过来。不用跟响虎串身份的时候过来帮我处理一些事情的话，有个自由身份也方便点。”
接下来是对于雇佣契约的商讨，这东西其实就很简单了，响虎和雅可可其实都是小土豪，等闲的位币金额其实也没有那么在乎，何况简卡罗给出的条件其实已经很优渥了。
这种雇佣契约不用市政备案，所以只需要简卡罗代表棘齿之花跟响虎与吉姆尼签订就ok了，所以进行的很顺利。
但他们签订的并非是两份雇佣契约，而是三份。
简卡罗预估到吉姆尼估计不会太好意思动用作为明星格斗士的那一份雇佣金的，但他总归会有自己的需求和需要，所以另外跟他签订了一份助手契约，雇佣金不算太高，但吉姆尼却为此非常高兴。
那是他，真正的他将会用自由身份挣得的雇佣金，而非是响虎用他的身份替她挣来的，这对他的价值早已经超出了金额大小的意义。
“对了，吉姆尼你当时想当出名的角斗士，好像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吧？现在自由身份拿到了，应该可以着手去做了喔。”告别简卡罗走到门外的时候，响虎对吉姆尼说。
吉姆尼却只是胡乱的点了点头，也不答话，就那么继续沉默着走在响虎身边。
着手吗？他其实无从着手。
他当初被捕奴团擒获的时候会那么激烈的反抗，其实也是因为身边有不想分开的同伴。
他本来以为，如果自己能够成为有些名气的角斗士，就算被分开了，凭借名声同伴也就会有机会找到自己。
而且他高估了明星格斗虚无们的能量，总以为到时候那位同伴没办法找到自己，自己也可以凭借影响力找到对方。
可是，在听过诺丁亚尔的故事之后，他于是知道了希望有些渺茫。
像诺丁亚尔那样成功的格斗之王，尚且无法完成自己的心愿；凭借响虎的帮忙也只是略略冒尖的他，又凭借什么那样天真的以为自己的名声能够完成心愿？
但，总归仍旧是有希望的吧？只要响虎再帮他把名声传的远一点，再远一点，没准那个人能够想到办法给他传来点消息。
至于他自己去做点什么？还是算了，他怕他放出的信息无法为对方带来什么，还像诺丁亚尔那样为对方带来灾祸。
一时间，因为他的沉默，两人一路无话，走得完全没有半点喜庆的气氛，丝毫不像两个刚刚获得自由身份的格斗奴隶。
“咦？简卡罗找你们俩，不是跟迪亚亚尔一样的原因？”
对面从格斗练习场方向走向资料室，准备找简卡罗商量点事情的波利看见了他们，原本准备大声恭贺的，但看着气氛不对，于是疑惑的问出来。
“啊？迪亚亚尔？哦你说那个啊，一样的一样的。”响虎走着神盘算着怎么跟雅可可商量往后的打算呢，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因为突然有自由身份，反而惶恐了么？”波利却误解了他们两个人的沉默，不知道吉姆尼是因为渺无音讯的故人，响虎是走神，理所应当的代入了自己当年获得自由的状况。
“别担心啦，你看鲁娅里修斯他们，不都混得好好的么？像我这样的都能轻松过活，你们担心个什么劲儿？”
波利却站定脚，开始安慰他们了，末了突然像想起来什么似的突然说道：
“对了，你们记得把雇佣金攒起来给伯维尔帮你们打理，那家伙赚钱有一手的，要不是他当年帮忙我也没法儿弄到一份小产业的。开始先把雇佣金投他那里挂个小股份吃点小分红什么的，等够了钱让他帮忙弄个小生意。”
他却忽略了，伯维尔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帮的，原本查索迪亚时代的同伴也不过是帮忙了他和鲁娅这两个格外交好的家伙而已。
更何况。他们三个的产业现在差不多都交给鲁娅打理了，伯维尔已经把更多的精力投放在棘齿之花的重新振兴上，只是不放心鲁娅所以才时不时抽出时间过去那边料理一些事情。
这些事情波利不明白，响虎却是看得清楚。但即使响虎和吉姆尼并不是为获得自由身份后的未来惶恐，波利毕竟是出于好心，所以响虎也只是含笑谢过了他，满口答应着会好好考虑。
“别太担心，有什么为难的事情记得跟我说，总能想到办法的。”经过波利一打扰，响虎也察觉了吉姆尼的不对，好意的安慰了一句。
他本来在某些事情上就相对迟钝，但继承自源生体的锯嘴葫芦的沉闷，这些年却是慢慢的随着后天经历的变化改了过来，倒是原本喜欢念经的嘟囔发展成了有些唠叨的性格，但对于真正锯嘴葫芦的吉姆尼，却也找不到太多的话讲。
“已经麻烦你很多了，也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吉姆尼仍旧是笑笑，跟响虎道了别，独自走向格斗训练场的方向了。
响虎叹息了一声，摇摇头不再去考虑这些，转身走向了维修间。
随着棘齿之花经济状况的好转，贝恩佐也早就辞掉了里修斯那边的事情，完全的回归棘齿之花了，这段日子他们在捣鼓的是当年响虎为查索迪亚他们定制探索者机体的升级版，所以响虎最忌泡在维修间的时间相当多。
那么想心或许是有点太大时间也太早，但响虎一直以来都是奔着王者赛四强的方向去努力的，除了团队战术他们要准备的还有格斗机体。
到王者赛阶段的格斗强度所适配的格斗机体性能，已经远不是精英赛和预备赛所能比拟的了，财大气粗的王者赛格斗团们请得起各类大师级设计师各种量身定做，响虎也不敢说自己一定能做的比人家好多少。
就算机体设计上他们能达到持平的水准，但王者赛机体的材质选择往往是不计成本怎么好怎么来，相应的，也极其昂贵。
这并不是现阶段的棘齿之花能负担得起的，毕竟一台格斗探索者机体可能材质组件价格都能抵得上他们大半年全部开支了，显然更不符合响虎为棘齿之花设计的蓝领路线。
最优质的材质组件当然追求的都是十全十美，要求力量的同时会要求速度，要求防御等级的同时又要求轻便，响虎于是在想，他能不能把这些性能要求分模式进行？
就好像迪亚亚尔他们的格斗机体有日常模式和格斗模式两种自由切换。
响虎想的是，他们的机体可不可以在力量模式、迅捷模式、平衡模式等多种状态下自由切换？这样多模式的情况下对于组件与材质的要求就能够大幅降低。
这其实类似于史前汽车中自动挡与手动挡的区别。
自动挡你当然可以一d到底操作更方便，而手动挡的一至五档虽然麻烦很多，操作熟练的话却能够获得比自动挡更优秀的操控力，而且由于结构更简单损耗更小导致成本与油耗更低。
道理很简单，整体来说这甚至是一种技术上的后退，但实际设计操作上却有很多的技术细节需要完善。
第82章 为顶尖赛事准备的机体难题与努诺依荔的择业
就汽车的手动变速箱来说，实现的不过是力量与速度的转换，通过油离配合实现在多组扭矩不同的齿轮组之间切换即可。
相对来说，需要实现自动变速的自动档变速箱整体的结构复杂程度远超手动，所以在汽车工业上手动档相对自动档更廉价，制造技术上要求更低。
但对于响虎希望设计的多模式格斗机体来说，却并不是这样一回事。
即使是非格斗用的探索者机体，其构造也远复杂过一部汽车，其所有运动部件内其实有无数类似自动档变速箱的设置，以保证肢体运动时不同的力度与速度输出。
这其中有一整套复杂的人类思维信号到机械驱动程式的转换，对于驱使探索者机体行动的人来说，仍旧是如同驱动碳基身体一样的想法，但对于机械来说则需要多重动力转换模式的变化。
但除去负责设计探索者机体的专门人才，普通人类与虚无其实是不需要懂得这一些的，就好像碳基人类都未必懂得肌肉与神经的运作机理，唯有真正负责这一领域的医学专家才会专门去钻研一样。
响虎想实现的多种模式，其实更类似与海陆空三栖战车的模式转换，来实现探索者机体在需求不同的时候机体性能的不同需求。
这需要涉及的，就并非只是动力组的输出功率的变化了，更涉及到各种传动联动组件的变化，比如根据受力与运动模式的不同对部分零件有不同刚度与弹性的要求。
对于最顶尖的格斗机体来说，他们对材质的选择当然可以选择能满足所有需求的那一类最好的材质，但这类材质的昂贵与珍稀又不是棘齿之花能够负担得起的。
响虎的选择是选用三四组不同的零件，强调力量输出的时候选择刚度最大的材质所制造的零件，需要速度的时候切换成对信号更敏感弹性更大的材质制造的零件，需要满足其他需求的时候再根据需求选择材质组件。
这样用相对廉价的材质制造出的，就是完全可以媲美甚至超过最昂贵材料制作的机体性能了。
这样带来了两个问题，一是在这类探索者机体的操控中操控者必须熟练掌握在战斗中各种模式间的选择与切换时机，等于多出了一份操作。
这一点就连核心思维程序中程序思维相对于碳基思维更加准确与快速的计算优势都无法弥补，需要建立全新的经验体系，但如果加以大量练习，响虎认为棘齿之花的格斗虚无们熟练掌握还是没有问题的。
另一个问题就比较棘手了，就是制造出来的机体重量，远超正常的探索者机体。
当时对于查索迪亚他们的格斗机体的双模式设计，响虎完成的其实是对于十多个只考虑在格斗状态下全功率输出的输出效率而不考虑零件耗损与稳定性的主要部件，设计了更适合日常使用以及更适合格斗输出两份部件的切换。
但对于响虎新设计的这种完全格斗用机体，需要考虑多种模式下切换的部件零件多达数千个，再加上切换控制装置，即使响虎使用了更巧妙的内部布局，充分利用机体内部空腔，从而保证了机体体积并没有太大的增加，但数千个组件零件的重复设置，让机体重量增加了一倍以上。
更大的重量对于机体意味着需要更多的能源驱动，这对于野外作战或许还是无所谓的，但对于机体格斗来说却是致命的影响。
因为对于上场格斗的探索者机体，格斗场管理委员会对所携带的能源上线是有规定的，响虎也曾运用这一点使用游走战术号空过对方的能源。
更大的重量意味着更快速的耗能，更短的战斗时间，更小的战斗容错率，这对于响虎来说是不可以接受的，所以在设计定型后他与贝恩佐进行了大量的试验。
试验内容主要是两点，一是对既定的机体部位在最大可能保留强度的前提下进行减重，另一个是对于模式切换中需要切换的部件进行可通用部分的简化融合。
每个在模式切换中需要切换的部件都不同，他们至少要完成数百个重量较大部位的多模式减重，也就是说至少需要试验上千种方案，这是个智力与耐力的双重考验。
贝恩佐在这方面就呈现出他的优势了。
他虽然技术水准一般，但当年是随着棘齿之花一起崛起，又陪着棘齿之花一起坠落到尘埃里的维修技师，专精于格斗机体维修与制作，而且在专门经营格斗机体零件贸易的里修斯那边工作时进一步增长了见闻，对于格斗用机体所有部位零件各种档次各种品质以及各种价格的材质材料有丰富的了解，也因此给了响虎极大的帮助。
响虎被叫走的时候，他们正在进行一项肩周出用一个传动组件增加两枚元件组来实现三种模式的试验。
“结果如何？”响虎一进来就问。
他们其实已经实现了通过替换三枚核心元件来实现三种模式，相较于原本的三套传动组件的切换已经极大的缩减了重量，但贝恩佐说其中一枚元件或许可以省略，通过其他两枚元件的串联调试来实现那枚元件的作用。
而那枚元件，恰巧是这套组件里头最贵的，如果贝恩佐的想法能实现不仅对于机体减重，更对于造价的降低有着十分重要的贡献。
而且这一思路可以扩展到很多相似结构部位上去，只要方法可行就能为他们提供减重与降低造价工作上的一大跨越。
“试验效果怎么样？”一进门，响虎就忙不颠的问贝恩佐。
“不怎么样。”贝恩佐有点无精打采。
他也是当年棘齿之花巅峰时期时，因为某种珍贵材料的缺货无法完成查索迪亚的机体制造，问到当年负责设计机体的设计大师那里去，人家给出了这种折中方案。
他只是会按照人家给出的方案做，对于其中的原理并不彻底了解。
只是这一次跟响虎进行减重研究的时候，他突然想起来了这件往事，所以随口说了出来，不料响虎对这套方案推崇备至，结果他们的工作成了不仅要完成元件配合，更要吃透其中的原理。
这对于一向喜欢动手制作躲过动脑思考的贝恩佐可是苦差事。
他倒不是多反感，基本大多数时候属于响虎动脑他动手，他的操作技艺可是高出响虎不少的，但响虎被叫走他需要独自观测分析的时候，就有些吃力了。
再加上试验进展不那么顺利，自然不会有什么精神。
“对了，简卡罗叫你去什么事情啊？”手头的工作刚好是搞一个段落，不用继续盯着了，贝恩佐没有继续下去的兴趣，于是扭头找响虎八卦起来。
“哦，他给我和迪亚亚尔还有吉姆尼弄了自由契约，让我们过去拿一下，顺便签订雇用约呢。”响虎随口答道，并没有多在意的样子。
然而贝恩佐却也并没有多惊奇的样子，毫无意义的吧唧了两下嘴，钢铁的上颚与下颚相撞发出清脆的金属撞击声：“有点晚呃，要当年的话估计升精英赛他就给了。”
“哦？你当年是什么时候给的？”响虎不以为意，仔细端详着贝恩佐递给他的并不太成功的实验数据，一面盯着琢磨调整方式，一面随口答道。
“我啊，我跟你们战斗虚无可不一样，毕竟是干杂活儿的，第三年夺冠的时候给的。那时候团里主力差不多都是自由虚无了，团里应该就莫尔蒙几个新来的不是了。”
他突然顿了一下，问道：“怎么没莫尔蒙？吉姆尼虽然是沾你的光，可是在不知道你们俩互换身份的人眼里，迪亚亚尔和吉姆尼都有了，莫尔蒙还没获得自由契约有点不是回事儿吧？”
响虎一愣，他倒一直没有考虑那么多，但莫尔蒙在团队里的作用也是看得见的：“对啊，莫尔蒙怎么没有？”
贝恩佐却嘿嘿的笑起来：“估计是因为那件事，简卡罗这家伙吧什么都好，就是有点小心眼。不过经过这次之后估计他心里那点小芥蒂也就消了，只要你们战绩不错，下一回肯定有莫尔蒙。”
他这么一来，倒把响虎的好奇心吊起来了：“哪件事儿？”
耗在棘齿之花这么多年，虽然不是战斗人员，但由于是个闲散性子，贝恩佐八卦倒没少收集，棘齿之花的往事好的坏的就几乎没有他不知道的，看他的姿态响虎估计自己又能挖到什么料。
果然，贝恩佐左右瞅了两眼，神神秘秘的凑近响虎：“当年造反那事儿，莫尔蒙站鲁娅他们那边儿呢。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人家都是自由虚无，闹翻了就走了，他又走不了。”
“还有这样的事儿？”响虎吃惊的睁大了电子眼，因为要跟雅可可交流，他日常使用的探索者机体他自己是稍微改了改的，金属面庞的个别部位还是能做出点表情的。
他实在想不到，一向沉稳的莫尔蒙，居然还有这么热血的时候。
“你别看莫尔蒙现在这样儿，那是因为他现在资历最老了得有个最老的样儿，那家伙倔着呢。”贝恩佐继续吧唧嘴，很满意响虎被自己吸引了注意力专注的听自己讲八卦，似乎暂时忘记了试验的事儿。
能借这个动嘴巴的空儿休息那么片刻，对于他来说就是最大的享受了。
而在梦境系统老友记的二楼，正发生着一场严肃的讨论。
因为跟夏恒的那场青涩的恋情的关系，努诺依荔跳了一级。
即使爽朗如努诺依荔，其实终究也做不到与分手的恋人坦然相处毫无挂碍，即使内心并无留恋，但认真的相处过，再见面的时候总归会有一些别扭与尴尬。
我们毫不怀疑很多年后，努诺依荔能够很自如的处理这样的关系，消化掉所有不适与尴尬的情绪，仿佛无事发生的与曾有过故事的人相处。
但仍青涩稚嫩的努诺依荔，面对她人生第一段感情的时候，是无法做到的。虽然她尝试着压抑自己内心的不自在去若无其事的跟夏恒相处，但从她发现对方也有类似的尴尬之后就放弃了这样的努力。
她可以表现的若无其事，但如果对方不能的话，她表现的太过逼真未尝对对方不是一种伤害，所以算了吧不如让双方尽量少相见保持距离。
这样的事情对努诺依荔很简单，因为她的知识储备早就可以跳级了，只不过因为贾森希望女儿有完整的交际与教育，所以才没有允许努诺依荔去跳级。
但努诺依荔跟贾森详谈过一次之后，贾森也理解女儿的处境，同意了她跳级的请求。
努诺依荔很轻松通过了跳级的书面测试。他们的学校很大，不同年级所处的区域相隔颇远，也因此基本很少和夏恒碰面了。
这一年，努诺依荔十七岁了，算上跳了的那一级，从四岁开始的十六年的义务教育她已经完成了十三年。
按照果核教育的方式，义务教育的最后三年，是会配套职业取向的相关教育的。努诺依荔一直以来的理想就是进入相关的研究所研习，这一点贾森并无异议。
但具体研习哪一方面？可供选择的领域太多，之前年幼的努诺依荔是不会有太过具体的想法的。
可随着跟雅可可前往格斗场以及接触与喜欢上了机体格斗，努诺依荔居然开始对探索者机体的研究产生了兴趣。
贾森完全没想到事情会有如此诡异的发展，以至于他都开始后悔当年为什么要允许以及不引导努诺依荔远离机体格斗了。
女孩从事探索者机体研究有什么不好？当然没有，在果核时代如果说性别跟择业之间还存在什么影响的话，我们显然错误的估计了时代与文明的发展。
在以钢铁探索者为行动载体之后，女性与男性连生理方面的差别都弱化到几乎不存在的地步了，连机体格斗场内都不会专门分男性格斗虚无与女性格斗虚无的不同场别。
问题在于，老派的贾森想起来努诺依荔研习的领域，总会情不自禁脑补出努诺依荔身着工作服身处一堆钢铁部件之间一脸油污的模样。
这种状况当然不会出现，毕竟具体的操作也会是用探索者机体进行，而不是显现在梦境系统中的投影形象去完成此类操作。
但即使明明知道这是自己毫无意义的臆想，贾森脑中的这幅画面仍旧挥之不去。
这不符合他对于女儿人生的期望。
第83章 惊弓之鸟所成就的朗格姆日传奇
贾森其实明白，努诺依荔的人生毕竟是努诺依荔的人生，虽然作为父亲他养育了努诺依荔，也并没有任何权利要求努诺依荔用自己的人生去满足他的期望。
那毕竟是完全独立于他存在这个世间的一个智慧个体，努诺依荔有权决定自己的人生以怎样的方式展开。
但她毕竟缺乏经验，贾森如是想的，所以我完全可以给她提供参考意见，但仅只是参考意见么？
贾森也清楚，努诺依荔的选择其实完全没有问题，但只是那不太符合他的期待而已，所以他所谓的给予意见，不过是试图利用远胜于努诺依荔的人生经验，而对这个孩子施加影响。
开明豁达如贾森，在有关努诺依荔的事情上，也未能免俗的无法抑制自己的控制欲。
但还好，由于他自己也意识到了自己作为的根本动机，所以并没有采用强压的方式，而试图用言语诱拐。
问题在于，贾森把努诺依荔教得太聪明了，努诺依荔也对贾森太了解了，几句口风就被努诺依荔察觉了他口中的道理透着一股心虚。
于是努诺依荔放弃了任何在道理上与贾森的辩驳，一味的嗔憨撒娇胡搅蛮缠，反正就是不讲道理就要坚持自己的想法。
做好了一场辩论大战准备虽然对自己的动机有些心虚却对赢下这场唇舌之争充满信心的贾森面对这意料之外的状况，很快就溃不成军的败退了。
他甚至没来得及做像样的抵抗，就在努诺依荔扭股儿糖一样双手抓着他的胳膊摇来晃去的软语相求中彻底背叛了自己的立场。
非战之罪，实在是敌军太狡猾。
如果这招努诺依荔经常用的话，没准儿贾森还能有那么一点抵抗力，问题是父女俩虽然感情好，但努诺依荔从小娃娃起就早慧的厉害，从奶声奶气的时候更经常展现出的姿态是小大人儿似的跟贾森讲道理，很少有这种小女儿态度的表现。
“好啦好啦好啦，由你由你由你……”最后反倒是贾森被努诺依荔晃得头晕，一叠声的告饶着，好不容易从雀跃的努诺依荔怀中抽出胳膊，赶紧抓住机会落荒而逃。
临了临了走到楼梯前的时候，终究是心有不甘，回头瞪了努诺依荔一脸：“我就想不明白了，你一个小女孩子家家，怎么就像整天弄一身机油一身脏的，有什么好？”
努诺依荔回他一个得意的鬼脸：“就喜欢，就要。”
“都不知道从哪里学的这些鬼招数。”贾森能有什么办法？只能归结为用不用另码，是女孩儿就天生会这一套了，反正努诺依荔在他面前又不会有什么羞耻心。
贾森一边如同一个嘴碎的老人家嘟嘟囔囔一边唉声叹气着下了楼，苦着脸到吧台内熟练的抄起一块棉布，随意的擦了擦台面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双手撑着台面又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的。
这时是下午，老友记里一个客人都没有。
而贾森此刻却很有倾诉欲，非常想吐槽一下一枚女儿不听话的老夫请内心里的辛酸，顺便把准备了很久想说给努诺依荔听却没机会说出口的那些大道理叨叨出来赢得一些赞同，好安慰自己那颗千疮百孔的心。
他总不能找雅可可说吧？虽然这似乎也是一个选项，可要跟雅可可倾诉这些小烦恼的话必然获得的是一张毫无表情半瞪着眼瞅着自己的反应。
贾森怎么就觉得，这种姿态是在跟他表达“你是白痴吗？”类似的蔑视。
这也正常，毕竟雅可可也是努诺依荔那边的人，才不会附和他这位受伤的老父亲。
他抬眼望时，正好一个身影从老友记门前经过，贾森大喜扬声叫到：“嗨兰吉斯，今儿这么早啊？”
他这辈子从来都没有，大概以后也再不会有看见兰吉斯时居然觉得这么亲切的时候了。
但不巧的是，兰吉斯却置若罔闻的自顾自驼着背，双手揣在怀里，梦游般的从他店门口走过去了，将贾森热度足以蒸熟一碗鸡蛋羹的热情晾了个彻底。
贾森过度热情都笑出几分谄媚味儿的灿烂笑脸顿时僵住了，自己尴尬了半晌才想起来，今儿个是月初，兰吉斯刚出粮，手头有钱，当然是要去他常去的那些酒馆灌黄汤，没理由会跑来他这里喝免费的白水。
“不进来就不进来，好歹也理我一下啊，何必这么绝情？”贾森只好继续自顾自的自言自语嘟囔着，怨妇似的。
但碰巧他又是个细心的，自己也知道自己的这抱怨没道理。
因为兰吉斯近段时间本来就一直恍恍惚惚丢了魂儿似的，每天来他这里也就是给杯水就捧着缩角落里谁也不搭理，完全没有往日里高谈阔论喜好抬杠发言哗众取宠的劲儿，人跟他打招呼也不理，非得凑近了拍着肩膀贴着耳朵喊才能有点反应，却又是副如同受惊小鹿般的样子惊恐的盯着人，好像别人喊他就铁定是要把他绑去伺候凡尔纳榭街那位长胸毛的女士一样。
“估计没干什么好事儿，肯定得罪什么惹不起的人了。”贾森恶狠狠的想，并在这种臆想中获得某种报复的快感。
这都什么事儿啊？他贾森居然堕落到了要恶意揣测兰吉斯的倒霉事迹来安慰自己的地步了吗？贾森又叹了一口气，顿时觉得整个世界连空气都充满着恶意的围绕着自己。
诚如贾森所预料的，兰吉斯的确是发薪日，所有手头是有点位币的。
所以他终于从那天之后，有机会第二次喝上酒了。
勉强维持着镇定从毕博的悬浮车底部脱身，似乎花掉了兰吉斯此生所有的勇气，当天他连滚带爬的窜回了梦境登录处，逃命似的登录了梦境系统后，就花光了身上所有的钱喝到酩酊大醉。
明明手中握着毕博了不得的大把柄，但兰吉斯却兴不起丝毫去利用的兴趣，因为在他充满阴暗与阴谋论的对世界的黑暗理解中，他肯定来不及获得任何好处就会悄无声息的被毕博弄死在某个无人觉察的角落。
这些天，兰吉斯一直活在极大的惊恐中无法自处，他不知道怎样才能安心，他完全不敢独处，因为每一处视线所不能看透的黑暗中似乎都潜藏着毕博派来的妖魔，要彻底的抹除他的存在。
只有在大庭广众人流密集的地方才能让他觉得有些许的安全，但他又害怕每一个略微接近他的人，即使那是他以往熟悉的，谁知道他是不是很久之前就早被毕博买通的暗探？
就算以往不是，在那件事情之后，毕博也应该能很轻易的买通他们来干掉自己吧？
兰吉斯自己也清楚，自己以往交往的都是什么样的货色，只要有人允诺扫清手尾不用他们担负责任并附上一笔酬劳，他们大概会毫不犹豫的不问缘由对自己做任何事。
他不相信任何人。
酒，酒是唯一能给他救赎的东西，这些天他唯一睡过的一个好觉，就是那天的烂醉，似乎一闭眼一睁眼，时间就过去了，中间是一段彻底完整的空白。
那种毫无记忆的空白让他觉得幸福，似乎如果能在这样的空白中被干掉也无所谓，因为他不必再承受恐惧。
可是在他清醒的时候，他仍旧不可避免的对在这个世界上彻底的消亡怕到浑身颤抖，需要狠狠的咬着下唇才能让自己不那么明显的失态。
由于睡眠不好，他的虚拟投影眼圈深重，犹如烟熏妆之后的小丑，在种子酒馆的前台他略颤抖着手要了一杯朗格姆日。
他并不喜欢这种酒的口感，这种酒有一股子犹如腐烂的泥浆一样的口感，林人作呕。
可是他已经顾不上口感了，这是种子酒馆杯子最大且酒精度数最高的烈酒了，他一杯应该就可以醉。
这样，他就可以安静的缩在种子酒馆的角落里，在众人视线之内又在所有人注意之外安静的喝完这杯酒，不必再到前台多要一次酒，不必再一次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种子酒馆依旧喧闹如故，各种粗野偏激偏执的言论与无知的狂想被大声的嚷嚷着，并时不时赢得同样用愚蠢与偏见思考的脑袋的主人们一阵阵喝彩声。
这种喧闹，让兰吉斯觉得心安，他完全听不进去那些人在说什么，只是感觉到这种乱哄哄的吵闹声，被嘈杂噪音与人声环绕的他居然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温暖。
趁着这股温暖的舒适，兰吉斯猛灌了一大口酒，却突然呛到了气管内，他大声的咳嗽起来，并引起一阵哄笑。
察觉到自己成为了众人视线的焦点，兰吉斯惊恐的环视四周，低着头用手背堵住了嘴巴，压抑着呛咳的声音，他听见有人似乎在调笑他呛到的样子有多蠢。
这种调笑往常在种子酒馆内十有**会引发一场殴斗，但今天兰吉斯毫不在乎，因为那声音似乎离他很远，远到好像在另一个世界。
他丝毫都不介意好像丢脸了，也不打算还嘴与还击，只祈祷着众人赶紧移开视线不要再关注他。
没有回应的挑衅就如同断了柴薪的篝火，果不其然，大家的视线与注意力很快就又转移到其他的地方了，种子酒馆里又开始弥漫那种让兰吉斯冰冷的四肢感觉到温暖的嘈杂声。
此时的兰吉斯，却又开始心疼起被他呛咳出的那一大口酒。在老友记喝了那么久的纯水，他知道酒精对于他有多珍贵。
他张开嘴含住了手背，一点一点将那混合着呛咳出的口水与酒水的液体吸吮进嘴里，感受其中酒精的味道。
在那种让人昏昏欲睡的温暖的嘈杂中，兰吉斯眯着眼一口一口将巨大的一杯朗格姆日全部灌进了嘴里，然后烂醉成一堆烂泥一样，爬到了角落里的桌子上。
他并不知道，他那完全坏掉的脑子也没有推测到，他并未能躲开众人的视线，因为他手中那杯朗格姆日。
那酒是出了名的难喝和烈，在种子酒馆的打赌中，还从来没有人完整的喝完一杯朗格姆日。
能抵抗它酒精之烈的人，没人能忍受那酸臭味如腐烂的泥浆一样的口感；能忍受这种口感的人，也往往承受不住它的酒精烈度。
朗格姆日在种子酒馆存在的意义，似乎就是用来作为打赌的条件或者惩罚，而不是作为酒水出售的。
所以他吸吮手背上呛咳出的酒液，其实一直被装作浑不在意的众人看在眼里，当他灌下最后一口朗格姆日并且烂醉的爬倒在住上的同时，几声口哨同时在种子酒馆里响起。
“看看看，那小子居然真的喝光了一整杯朗格姆日……”
“老板你朗格姆日的源程序不会出错了吧？那种烂酒居然真的有人能喝完？”
“这年头，连屎都有人喜欢吃，人家喝完一整杯朗格姆日有什么奇怪？”
……
不知不觉间，刻意想低调的兰吉斯，却因为喝光朗格姆日被口口相传成为了种子酒馆里的一个传奇，能真正喝光朗格姆日的男人。
这种不晓得是褒是贬的荣耀，若是在平日里，也会令他以奇怪的逻辑感受到虚荣吧？
可是在这样的时刻，那种传奇的名声却是他最不想要的东西。
但其实也无所谓，毕竟他并不知道他自己已经获得了以往梦寐以求的名声，也不知道自己赢得了自己在这样的状况下最害怕的关注。
这就是醉的好处，完全的无知无觉，想要的不想要的都没有关系了，就算死掉也不会觉得痛苦。
夜在不知不觉中深了，连种子酒馆里粗野的喧闹也逐渐的平静下来，良久之后种子酒馆里又再次剩下了柜台后擦拭着酒杯的老板和那曾经的两个醉汉。
“怎么处理？”其中一名醉汉努努嘴。
“老规矩，扔到后巷去。”老板眼皮都不抬。
“不探探消息？总觉得能把这小子吓成这副模样，应该是件了不得的事情，没准儿我们能用上。”毕竟是真正黑暗圈里混的人物，另一名醉汉显然看出了兰吉斯的样子是在极度恐惧着什么：“那位大人不是……”
“住嘴！”酒馆老板突然压低声音怒喝出声，阴狠的瞪住了说话的那人。
第84章 不可告人的危险关系
在酒馆老板阴沉到犹如雷雨前的天色般快拧出水的怒视下，那人似乎想起了什么。
他不敢再多说些什么，低着头走到兰吉斯跟前，似乎用某种奇特的手法在兰吉斯头颈及眼皮上拨弄了几下，这才回过头朝酒馆老板点了点头。
“拖去后巷，扔远一点！”老板的神色丝毫不见变化，压低着声音吩咐。
那人赶忙和同伴一起架住烂泥一样的兰吉斯的双臂，任由他的双腿拖在地上，就那么一左一右的挟持着出了酒馆。
不大会儿时间，两人回到了种子酒馆，酒馆老板却仍旧用那种阴沉的神色盯着他。
虽然他平时就一直是一张阴狠的死人脸，但连双目失明的视障人士大概也能发现他此时的阴狠与平日里并不同。
那人乖巧的自动自觉去关了酒馆的店门，又带着点讨好味道的帮忙收拾了桌椅，回头看时，老板却依旧是那副似乎雷打不动的表情。
“嘿嘿……我想着他喝了那么大杯朗格姆日，不可能不醉的。”那人于是干笑着出声，似乎想解释些什么。
听得这话，老板赫然站起快步走到他面前，猛得一巴掌抽在了他的脸上。
那人被抽得横跌出去，可见这一掌的份量。
“不谨慎就是不谨慎，什么都任由你想，这世间还会有意外么？”他厉声喝道。
旁边站着的另一人似乎有些不忍，却也不敢去扶跌倒在地面的同伴。
老板却并没有放过他，转头朝他喝道：“你别给我做那副死样子，好像多不忍似的，自己想想万一出了什么纰漏，就算是他一个人的错，落到那位大人手里你我能落得什么下场。”
那人一愣，随即露出一个骇然而惊的神情，再看向那跌倒在地面的同伴时眼中已不剩丝毫同情，换成了彻底的冰冷。
“我最后跟你说一次，如若有下次，与其以后被你连累连我都要落到那位大人的手中，我情愿在没出事的时候解决了你。”老板在转过头一脚踹在那人的肩上，将他踢了个翻转。
那人丝毫不敢反抗，委委屈屈的斜趴在地上，却仍旧低声解释着：“我……我以后一定注意，只是最近那位大人催得急，我们又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心想着这算是一次机会，所以就心急了。”
提起那位大人最近的态度，酒馆老板似乎也不禁哆嗦了一下，他目光垂下来，似乎一个瞬间怒火顿时消退了，随即沉沉的叹了口气，虽然仍是斥责，语声却已经温和了许多：
“那你也不该犯这种糊涂。要知道没成果最多不过是承受下他的冷脸而已，要真的出了什么岔子，我们要承受的，就是他的手段了。”
“知……知道了。”直到此时，那人才敢缓缓的从地上爬起来。
他半边脸已经肿的老高，加之右肩的那一脚显然也不轻，却丝毫不敢伸手去揉，就那么束手屏声敛息的站立着，等待着老板接下来的吩咐。
他们并不会想到，此时他们畏若蛇蝎恐如恶魔的那位大人，此时也正屏声敛息的站在另外一个人的面前。
一间宽敞奢华的办公室内，斯蒂尔雅诺举着一份电子日报，面色变幻不定，很显然在勉强压抑自己的怒火。
他心情不好，很不好，因为最近因为壳阳的贡献度，庞库刚受到了最高评议会的嘉奖，理所当然这么恰逢其会适得其所交好城主一下的机会壳阳各类电子期刊都不会错过，纷纷在头版大肆歌功颂德。
连斯蒂尔雅诺手中这份一贯喜欢跟当局唱反调的反对派喉舌报，也因为是壳阳受到了嘉奖而与有荣焉，大肆报道了这次事件。
虽然在他们的报道中，颇有些暗指是城主庞库窃取了壳阳原本的荣耀的春秋笔法，但即使是这种明褒暗贬的对庞库的夸奖，也是将庞库视作一生之敌的斯蒂尔雅诺所不能忍受的。
其实斯蒂尔雅诺与庞库之前并没有什么太多的交际，所谓一生之敌，不过是斯蒂尔雅诺单方面的臆想。
原因不过是，在离开果核中枢的果核大开发时，开发现在的壳阳的那一支队伍中，斯蒂尔雅诺是被任命的一个部门主管的角色，那时候年纪与资历与他相当的庞库不过是个小小的普通政务人员。
那是斯蒂尔雅诺最意得志满的时刻，虽然官职不高，但以他当时并不算高的年龄与资历，可谓是当之无愧的政坛新星了，斯蒂尔雅诺早已经规划好属于自己的远景，那就是成功统领这一方面聚居点，并将之发展为果核内数一数二的存在。
果核大开发的最初，其实是并没有城邦与聚居点之分的，不过是城邦们逐渐体现了更强的控制力，吸引了更多的人聚集而已。
在斯蒂尔雅诺看来，这种升级理所应当的应该发生在自己手里，他也正如他遐想的，一步一步走在自己计划的路上，眼见就要将当时斯蒂尔雅诺还不知道是谁的庞库甩到看不见他尾尘的远方了。
然而谁也没想到不过是一场意外的决斗，恰巧负责相关领域的庞库搞出了个虚无机体格斗的噱头，然后随着虚无格斗业的发展壮大展现出卓越的才能，犹如彗星一样的崛起，没用多长时间就超过了斯蒂尔雅诺，并远远将他甩在了身后。
再后来，因为虚无格斗业对壳阳发展的贡献，庞库高票当选了聚居点领袖，壳阳也在他手中完成了从聚居点到城邦的蜕变，那时候斯蒂尔雅诺却身处在只能远远眺望他的地位。
从那时候起，斯蒂尔雅诺就将庞库视作了一生之敌，无条件憎恨着与庞库有关的一切。
庞库从坐上城主的位置，就再也没有下来过，虽然在斯蒂尔雅诺看来时不时有一些弱智至极的昏庸之举，但壳阳底子好，大都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根本不到动摇他地位的程度。
而当时心态失衡的斯蒂尔雅诺，却因为抵触庞库作为城主的一切指令，犯下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失职之错。
幸运的是他并没有承受太过直接的损失，但那次的低级错误却让很多看好他未来的大佬们放弃了对他的支持，斯蒂尔雅诺于是颓废了很长时间。
直到他偶尔接触并秘密加入了原生人类教派。
斯蒂尔雅诺并不信奉原生人类教派的任何宗旨，更毋庸谈虔诚信仰了，他加入原生人类教派的唯一原因，就是因为觉得庞库对虚无好像比较温和——不温和才怪呢，毕竟是靠虚无起家的肮脏家伙啊，斯蒂尔雅诺经常不屑的如此想起。
然而他并没有想到的是，在他自己看来是一时意气的不理智之举，却为他跌入谷底的政治生涯带来了曙光与春天。
或许是发现斯蒂尔雅诺潜力巨大吧，根本并不在意他的信仰是否纯粹，他被原生人类教派的这一支作为控制壳阳的棋子，明里暗里动用所有人脉资源倾力相助。
斯蒂尔雅诺也并不是庸才，适时乘机团结了所有以不同理由反对庞库的力量，一步一步成为了壳阳最大反对派的领袖。
他在政务上的影响力，反过来又让他在这一支原生人类教派中混得风生水起，居然成为了壳阳原生人类教派的首领。
斯蒂尔雅诺真的信奉原生人类主义吗？其实并不是，他自己都曾在无数次的发梦中梦想当年发现与发展虚无格斗产业的是自己，那么现在庞库所处的位置也就应该是自己的。
斯蒂尔雅诺有无数种理由相信，如果抓住那个偶然机会的是自己，自己肯定做得比庞库优秀一百倍。
但没有办法，现实不容假设，抓住机会的就是庞库，所以斯蒂尔雅诺没有选择，只能憎恨与反对虚无，只能依靠原生人类教派的力量。
斯蒂尔雅诺并非不知道原生人类教派不过是将他视作很好用的一枚棋子，但他何尝不是把原生人类教派视作一张牌而已？而且是手中最大的那一张牌。
他并非没有警惕原生人类教派，牌总归是要打出去的，只要他能借助原生人类教派登上城主的宝座，他必定会毫不犹豫的开始打压与抑制壳阳的原生人类教派，因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个组织有多危险和疯狂。
以斯蒂尔雅诺的自傲，他怎么能够容忍自己被任何人，任何组织利用与控制？更何况，如果原生人类教派能帮他推翻庞库，也就意味着能帮其他人推翻他，当他成为城主时，又怎么能容忍这样一只臭虫存在并威胁到自己的地位？
然而，暂时原生人类教派似乎觉得还不到用他的时候，所以斯蒂尔雅诺拥有着极大的自由度，所以随心所欲的使用这壳阳的原生人类教派帮自己谋夺着各种政治资本。
好半晌，斯蒂尔雅诺终于压抑住自己的怒火，温和的看向下方的比登：“我希望，你那里能为我带来些好消息。”
比登不止是他的机要秘书，更是他在原生人类教派中的心腹，不为别的，只因为比登其实并不属于这一支原生人类教派。
他是属于另一支被剿灭的原生人类教派的教徒，逃脱后依附于了这一支原生人类教派，原本只是因为同源同种理念相近而得到了庇护的闲散人员而已。
十六只原生人类教派固然有相互敌对乃至仇视的，但也有不少理念相似相近的，比登原本属于的那一支与斯蒂尔雅诺所属的这一支的两位圣徒，原本就是好朋友。
他们的理念非常相近，差别只是在于一个手段激烈一个相对温和低调。
手段激烈的圣徒因为他激烈的手段付出了代价，他那一支也被剿灭，很难说是出于往日的香火情还是出于垂涎那一支原生人类教派残存的暗藏力量，温和派的圣徒庇护并完全接收了这股力量，因为教义之类的很多都互通，转化起来也方便。
比登就是被接受的力量中的一份子，似乎还是里头的一个小头目。
接收归接收，但前车之鉴还是要参照的，不然很可能重蹈覆辙。
所以灭亡的那一支中所有的底层力量这支的圣徒照单全收，但按照那一支的规矩，所有担任头目的家伙都是格外顽固而疯狂的，所以这些头目很显然被庇护之后就全部被闲置了。
他们也害怕这群人但凡担纲什么职务，会利用手中的权柄搞出什么乱子，为自己这一支也带来覆灭之祸。
斯蒂尔雅诺也是偶然一个机会接触到了比登，很喜欢这小伙子的知情识趣，然后打探到比登在当时前一支教派中似乎担当的也不是什么重要职务，试探劝说了一番后动用自己在教派内的影响力给他安排了个职务。
比登似乎很听他的，果然并没有惹出什么乱子，而且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意外的得力。
但问题在于，当他不对外疯狂之后，他对内的手腕却惊人的残暴酷烈，以至于再能干也几乎没有人愿意用他。
没柰何，斯蒂尔雅诺出面接收了他，并且将他安排在自己身边最重要的位置。
斯蒂尔雅诺一点也不在乎他的手段是不是残暴酷烈，毕竟那帮原生人类教派教徒的死活跟他有什么关系？
他看重的是比登做事的能力，更看重的是比登在教派内无人能容却只有他能够信任并重用的境遇，比登能依靠的只有他了。
也因此，他将比登引为心腹，在壳阳的这一支原生人类教派所有见不得光的势力，几乎都交给比登打理了。
比登因此对他格外的恭敬与尊敬，也很快将这些见不得光的势力发挥出了之前从未发挥出的重大作用，斯蒂尔雅诺很满意。
而此刻，看见他小意的做出屏声敛息诚惶诚恐的姿态，斯蒂尔雅诺更满意了。
意识到自己完全掌控着一个如此疯狂残暴的家伙，这家伙还帮他统帅着一只危险的秘密势力，这让斯蒂尔雅诺对迟早打败庞库充满信心，他因此而勉强压抑住了自己的不快。
尽管他摆出如此一副模样，斯蒂尔雅诺却清楚这样危险疯狂的家伙，显然是畏德而不畏威的，所以即使心情不好，也仍旧尽量温和的跟他说话。
比登迟疑了一下，弓腰答道：“怕是要辜负您的期望了，那帮家伙最近有些懈怠，我正准备着手整治一下他们呢。”
第85章 下水道缺水因为水管工怠工
斯蒂尔雅诺g不可察的皱了皱眉头，但随即警告自己，作为一位成熟的政客，他不应该如此情绪化。
他自己也知道想办法用那些地下力量给庞库惹麻烦，并且不留任何刻意的痕迹，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很多时候需要因势利导恰逢其会的巧合。
完全没有任何事先计划和准备的时候，他做如此的期待原本就是不现实与不合理的。
更何况这种在庞库声望正达到顶点的时候闹出点事情来，事情小了大众很可能因为被庞库此时正好的风评变得更容易原谅与理解他；事情大了，不仅操作难度太大容易留下手尾太着痕迹，另一方面以庞库此时的公信力他应付起来也更简单。
总之现在搞事情，不管怎么说都是事倍功半吃力难逃好的下场，除了恶心下庞库让他获得打脸报复的快感外没有任何意义。
在这种时候，他们聪明的做法显然是暂时蛰伏，等候善忘的民众逐渐淡忘此时身为壳阳人膨胀的与有荣焉的优越感，继续悄悄引导他们将对生活中难免会遇见的挫折与不幸，转化为对当局与虚无的不满和憎恨，那个时候再登高一呼赢取认同。
在那种情况下搞事情，才可能一呼百应事半功倍，才符合政治投机的基本法则。
他也知道他此时的期望过于情绪化，不够冷静，并没有基于政治利益最大化考量，无疑是非常不智的。
但有什么办法？他毕竟是一个人类，不是机械也不是那些该死的为庞库赢得了巨大政治资本的虚无，更何况承袭人类思维体系的虚无也无法做到完全摆脱情绪化，无法入真正的ai人工智能一般绝对的冷静客观。
作为从政多年的人物，斯蒂尔雅诺基础的诚服与涵养还是有的，清楚自己期望与要求的不合理后，他很快压抑住了自己的不快，继续抬头微笑着看着比登：
“不用太急，我们最近不如就暂时蛰伏吧，你想整肃内部的话就放手去做。但记住这时候情况外部并不适合做什么太大的动作。对了，最近下水道还畅通吧？有没有遇上什么难处？”
斯蒂尔雅诺将经过冷静思考后最明智的策略传达给了比登，并不忘向他传递支持与信任，同时又给予指示与训诫，提醒他自己才是做决定的那个人，最后还不忘表达一下关心。
他很满意于自己的表现，于是自恋的捋了捋自己嘴唇上放的两撇修剪完美的胡须。
他更得意的是瞥见面色上恭敬如初的比登突然握紧了双拳，似乎在为因他自己的无能导致斯蒂尔雅诺无法偶尔的任性一回感到愤恨和羞愧。
并不只从政治利益、教派利益甚至他个人利益考虑，而是关注到了他的情绪倾向与期望，这样的比登，果然是值得被他引为腹心的人才啊。
有句华夏的古语是怎么说的来着？主辱臣死，在他和比登之间比登有这样的表现，很显然是已经视他作为主君和臣服的对象了，是他个人而不是原生人类教派以及他们这一支的圣徒。
疯狗也有疯狗的好处啊，那些乖巧驯服的家犬，只适合那些软弱的凡人，而唯有他这样的雄主，才能驾驭与驱使疯狗。
比登再度迟疑了一下，酌字酌句的答道：“最近，流向下水道的水有点稀疏了。我查了一下，水管工最近基本不怎么露面，种种迹象表明应该是长期不在壳阳，对于蓄水工作有些懈怠。”
斯蒂尔雅诺闻言皱紧了眉头。
下水道，是他们对于交给比登掌控的壳阳原生人类教派暗面力量的代称。
而水，指的其实是供给这股暗面力量的经费。
并非所有的人甘愿在暗地里行动都是为了信仰，即使是真的为了信仰，那适当丰厚的钱财也会让这种信仰更为坚定。
所以他们的下水道，正常运转所需要的资金经费并不在少数。
因为是暗面的力量，这些人的活动经费显然不能通过与斯蒂尔雅诺有任何关系的渠道获得，以免引人猜疑授人口实。
原本在斯蒂尔雅诺接手以前，这部分经费大部分需要从总部调拨，划拨壳阳教区的一些这一支原生人类教派明面上的产业也会需要负担一部分。
但这样的后果是，如果市政当局有心去查，根据资金流向必然就可以查到这股暗地里的势力与教区的关系。
直至斯蒂尔雅诺接手之后，这种情况才发生了转变。
整件事是被斯蒂尔雅诺引以为得意之笔的操作，因为他为下水道的资金来源找了一个谁都想不到的水管工。
他让一个虚无，来掌管最憎恨虚无的原生人类教派暗地力量的资金筹措。
没错，他用的就是毕博。
他做主让明面上的教区教首将壳阳教区所拥有的明面的产业全部出售，美其名曰：教区不是商业机构，不需要赚钱，教区只需要信徒。日常所耗，信徒捐赠多少，我们就使用多少。
他同时并不鼓励明面上的传教团体向信徒敛财，也因此壳阳教区的明面上的所属人员都过得相当清苦，大批申请外调。
斯蒂尔雅诺就是通过这种方式完成了对教区势力的清洗，真正留下来的都是意志坚定对理念信仰虔诚拥有舍身精神的家伙，而这样的家伙在斯蒂尔雅诺看来基本头脑都不太清醒，他驱使取来也容易。
手足不需要脑子，手足负责出力就行了，一旦他们思考就必然不会轻信和盲从，这是斯蒂尔雅诺对这些人的看法。（我承认我在影射某港废青）
而实际上，这些产业几经转卖后，都交到了毕博手中由他负责经营，赚取的利润全部输送给教区的地下势力使用。
作为交换，斯蒂尔雅诺下令秘密加入原生人类教派却潜藏在对虚无相对温和的一些壳阳官员对毕博大开方便之门，提供很多日常经营上的便利。
而且对于毕博来说，他经营的产业往往都是被迫挂靠在人类权贵的名下并因此被剥削，难得有人愿意挂靠产业在他的名下并给他抽成，仅只于这一点就已经足够让他份外尽心了。
毕博未必不知道这些产业的出处以及资金的最终流向，但他并没有那么在乎。
毕竟原生人类教派能针对的，以及影响城邦当局加强的那些对虚无的管控的实际措施，绝大多数受影响的都是自由无产虚无以及虚无奴隶的，最多能到鲁娅波利伯维尔那种虚无小商人的层面而已。
对于他们这种极少数几乎已经脱离了虚无合理生存状态的阶层，其实并没有太多影响。
相反，交好这个最危险的敌方，让他们把利益跟自己绑在一起，显然有利于让他们更专注于针对中下层虚无，而对他们这块儿睁只眼闭只眼假装没看见。
当他的经营状况与这些人的收益息息相关时，他们甚至会引导与劝说某些原本准备对他这个阶层下手的人“把精力放在更需要的地方”，转过头去关注和限制中下层虚无。
于这方面的好处相比，那极少数个别混入温和派官员的大力支持，可谓是微不足道了。
对于斯蒂尔雅诺来说，他一直认为多几个毕博这样“都爬到人类头顶上了”的虚无来激发人们的不满与怒气，其实有利于他在壳阳发展原生人类教派的势力，更有利于他煽动对于庞库的不满。
所以其实虽然在公开对外言论中他频繁拎毕博这样的虚无出来说事儿，实际举措中却运用反对党最大领袖的身份变相纵容着这种现象，这也算另一种形式的养寇自重了。
这件事对斯蒂尔雅诺最大的好处，是壳阳教区的地下势力不再需要总部的输血与资金划拨。
那些原本明面上产业节省出来原本用于明面上教区经费的大部分费用以及依靠毕博经营增长的利润，取代了原本总部的拨款。
这样就让这股暗地里的势力完全摆脱了对总部的依赖，独立出来真正掌控在斯蒂尔雅诺的手中。
“如果要拨款的话，就拨给明面上的教区好了，这样资金流向更干净，暗地势力更隐藏。”斯蒂尔雅诺如此向总部解释自己的改革措施。
我们并不能说圣徒直属的那些家伙没有人看透斯蒂尔雅诺的小心思。
因为当时有听信斯蒂尔雅诺的鬼话而起心要在这一支教派内部全面推广这种做法的。
虽然不是每个地区都有毕博，但找一个跟毕博处境相近愿意干脏活的人类商人，其实也没那么难。
但总部最终并没有大面铺开这种模式，反而加强了对各地的管控，仅只壳阳作为特例被纵容。
毕博的身份和作用在壳阳教区内仅只有身为斯蒂尔雅诺亲信的少数几个人知道，斯蒂尔雅诺也需要考虑信徒们的情绪与接受度，而实质上毕博的身份也成为斯蒂尔雅诺的一项测试。
用于测试你是更忠诚于信念理念，还是更忠诚于斯蒂尔雅诺个人，不管他做什么决策有没有违反你所认为的教义都严格支持拥护与执行。
比登显然是经过了这项测试的，他知道毕博的身份。
毕博近期忙着在丹顿丰满他比伯斯亚森先生的人类假身份，能惹动他关注的也更多是人类躯体的生化实验问题，原本由于重视而由他亲自打理的那些产业也转交由信任的人来管理，基本不怎么操心。
相较于毕博的亲自打理，这段时间这些产业输出的利润的确是一定程度下降的，但其实并不多。
因为毕博留下的模式毕竟还在也没有人敢轻易更改，而毕博挑选的代理人手也的确拥有相当的才干。
但问题在于，比登最近是想搞事情的，经费方面他不提出增加经费需求就已经是相当克制了，结果经费还居然减少了。
原本期望与结果的落差加大了这种减少的印象，让比登很多时候经费使用上感觉到捉襟见肘，但他并不能直接跟毕博进行联系，现在既然斯蒂尔雅诺问起了，他理所应当的就当做难处汇报了。
斯蒂尔雅诺沉吟片刻，点了点头：“我会找人警告水管工的，你放心，这个情况很快就会得到改善。”
他相信毕博不是那么不知轻重的人，毕竟他是真有碾碎毕博的能力的。
庞库那边很多人在瓜分毕博的产业中也能获得极大好处，所以向来他只要推一推，这事儿阻力很小。
他甚至还为不漏痕迹的组织那群贪婪的人花费了不少精力，这些毕博都清楚，所以不管那家伙在忙什么在哪里，他这边的警告应该都能有特殊渠道交道毕博的案头。
他有专门的人负责与毕博那边接触，虽然毕博不知去处交由比登动用地下势力找到他并给予警告可能效果更好，但斯蒂尔雅诺不会允许比登一面代他掌控着地下室里，一面还能代表他与地下势力的经费来源有所接触。
那意味着他会有被架空的危险，再信任比登，斯蒂尔雅诺都不会给他这样的机会，所有的信任必须要有节制的方式。
掌握着财权与财源，斯蒂尔雅诺就不怕比登能飞上天。
见斯蒂尔雅诺暂时似乎没有别的吩咐，比登径直上前去端起斯蒂尔雅诺手边那杯就喝了三两口却已经凉掉的咖啡，去茶水室重新冲调一杯放在斯蒂尔雅诺手边后，躬身道：“如果大人您没有别的事情，那我就现行退下了。”
斯蒂尔雅诺啜饮了一口比登冲调的咖啡，叹了口气，温言道：“不要太急，一切慢慢来，你也要适当有点休息与娱乐，别老把自己崩那么紧。要知道，我还希望你一直为我服务下去。”
比登更深的躬下身去，一时间也看不见他脸上的神色，这令斯蒂尔雅诺有些遗憾，但听他说道：“谨遵您的指示，大人。”
这时候，斯蒂尔雅诺才满意的挥了挥手，冲比登说道：“下去忙你的吧，我这里暂时没什么需要了。”
第86章 被整个丹顿温柔以待的比伯斯亚森
正如斯蒂尔雅诺所猜测的，当他通过特定的渠道给毕博发出警告之后，远在丹顿的比伯斯亚森先生很快收到了这条讯息。
这是他非常重视的一件事，所以他安排了专人负责这一块的沟通衔接。
比伯斯亚森先生在丹顿可谓是深居简出的典范。
那次堪称典范的宴会并没有如丹顿人们所期望的那样经常举办，那次之后比伯斯亚森先生再也没有举办过舞会宴会一类的大型宴请，也没有出席过任何公众聚会。
但丹顿的居民与政务官员们并不失望，因为只要他们前去拜访，对比伯斯亚森先生发出邀请，他必然会出面与来拜访的人们会面并交谈。
比伯斯亚森先生虽然总是以身体不适的借口委婉的拒绝出席，却也必定会派出他对于安排宴会最专业的虚无奴仆，协助主人把宴会办得更像样子。
而且，他还会出借或者赠送与宴会相关的各种器具以及珍贵饮品、名贵菜肴等等物什。
可以说虽然不出席，但比伯斯亚森依旧能在丹顿举办的任何宴会舞会中彰显他强大的存在感，并长期占据丹顿居民麻将桌上闲聊话题的最热门人物榜单第一名。
从他来到丹顿，整个丹顿的宴会水准都得到了一次极大的提升，这是这个小型梦境系统内所有居民都能深刻感受到的。
原本无趣的宴会与舞会突然变得有趣了很多也新奇了很多，总让人心怀期待，这也使丹顿举办此类聚会的频率大幅上升，甚至一定程度的挤占了麻将与酒馆聚会在丹顿居民生活中的比重。
虽然在这类聚会上看不见比伯斯亚森先生，但你如果从他的庄园旁经过，往往看见他捧着一本书籍在阳台上慵懒的晒着太阳，或者在庄园内的草地上徜徉。
你如果以丹顿人的大嗓门冲他嚷嚷几句打招呼，他也必定提高声量却仍旧语调温和的和你搭上几句闲话，聊一聊最近的天气系统设置得多么恰当，以及他如何欣赏丹顿人的质朴纯粹。
而你如果有兴趣的话，他甚至会邀请你进入他的庄园与他一起喝喝茶继续深入交谈一番，展现他渊博的学识。
也就是在这样的闲谈中，丹顿人们在比伯斯亚森先生有意无意的提及中，了解到比伯斯亚森先生之所以会到达丹顿，其实是因为某次设备意外导致他的碳基身体遭遇了不可逆的伤害。
这种事情在果核时代虽然不算太过频繁，但众人也或多或少的听闻过，甚至以往身边有人遭遇过这样的状况。
生化医疗署似乎是一个不犯错就不能彰显存在的部门，虚无群体中之所以有那么多的人类亡者，生化医疗署功不可没。
幸运的是，比伯斯亚森先生的碳基身体遭遇的伤害并没有到让他丧命的地步，但相应的也会比正常人类羸弱很多，连带着他用脑波控制的在梦境系统中的投影，也真实反映了碳基身体的状况。
所以，生化医疗署那边用重金聘请过来负责帮他调理碳基身体的专家检验，比伯斯亚森先生的梦境投影角色应该多静养，以减少脑波的活跃与过于激烈的情绪变化对碳基身体带来的刺激。
这样碳基身体上的伤害不至于继续恶化，也可以期待卫生系统的自动修复功能，缓慢的逐渐修复那些无法通过其他手段立刻复原的所谓不可逆伤害。
比伯斯亚森先生原本是在某个大城邦静养的，但由于大城邦复杂的人际关系与经常被迫牵扯进的纷乱的时局，导致比伯斯亚森先生的静养效果并不好，所以他看重了偏远的丹顿，并选择了这里。
听闻这些消息的丹顿人往往会意的一笑。
比伯斯亚森先生所谓的大城邦复杂的人际关系与经常被迫牵扯进的纷乱时局，基本坐实了他在大城邦得罪了人所以躲到丹顿来的传闻，礼貌的丹顿人当然不会当面戳穿，而且觉得比伯斯亚森先生也并没有撒谎，只是将这种丢颜面的事情用比较委婉的方式讲出来而已。
他们与旁人的闲聊中，当然会直言不讳的指出比伯斯亚森先生就是得罪了人躲到丹顿的，并转述以上说辞作为佐证，然后大家的注意力就会转移到如此丢脸的事情比伯斯亚森先生居然能用如此不沾烟火气听起来也让人不觉得他丢脸的方式说出来，这种言语与修辞的精妙不由得丹顿人不击节赞叹，这是他们最缺乏的。
当然，谈论这些并不是因为对比伯斯亚森先生怀有什么恶意，不过是谈论别人不想提及的阴私，总让人类有一种猎奇的快感与什么都瞒不过我的优越感带来的扭曲快乐。
像比伯斯亚森这样的人丹顿没有人不喜欢的，包括镇长索罗卡比与他的夫人伊莲娜，谁会对他心怀恶意。
毕竟丹顿的基础设施改善需求只要找到比伯斯亚森先生，他总是慷慨的应邀解囊捐款，这让丹顿梦境系统的性能提升了一大截，居民满意度大幅提升。
他的各种主动捐款，让大家的税率都大幅降低，连带着索罗卡比对于政务的处理都轻松了很多。
更为关键的是，由于身体静养的需求，他坚决拒绝了索罗卡比主动提出的提名他竞选镇长的提议。
而且他说他的生意都并不在丹顿，镇长的免税特权应该让更配得上它并能更有效利用它的人拥有。
这说的除了是索罗卡比，还能是谁？
索罗卡比当然不甘心让出镇长特权，只是他也清楚在比伯斯亚森先生的种种作为之下，下一届的选举中如果竞争对手是他，自己将毫无胜算，不如摆出姿态做做主动退位让贤的试探。
试探的结果不能让索罗卡比更加满意了，甚至之后在家里听闻妻子伊莲娜如往常一样私底下诋毁比伯斯亚森先生的种种善举是别有用心的时候，过去一半阴沉着脸一言不发以及在任何事情上都基本不怎么反驳妻子的索罗卡比大发雷霆，义正言辞的搬出事实来训斥了夫人，并告诫她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得如此诋毁敬爱的比伯斯亚森先生。
伊莲娜又不傻，哪里会在除了索罗卡比之外的别人面前如此编排大家都极具好感的比伯斯亚森先生，给自己招惹是非？
她的抱怨不过是预感即将逝去让她觉得荣耀的镇长夫人身份，又明白丈夫的确无法与对方竞争，所以只能在私底下诋毁一下发泄发泄情绪罢了。
听闻丈夫一反常态的激烈情绪中透漏的重要信息，伊莲娜甚至忘了跟他计较他对自己的恶劣态度，放到以往伊莲娜可是会不依不饶的跟他闹腾很久的，她也陷入了失而复得的巨大狂喜中。
自那以后，对于夸奖比伯斯亚森先生来说，没有人比伊莲娜更不遗余力了。
对于如此讨人喜欢的比波斯亚森先生，丹顿人也不禁集体动起了他们原本很少有的温柔心思。
为了让比伯斯亚森先生更好的静养，他们不再因为宴会的事情频繁拜访比伯斯亚森先生，而是转而直接通过管家转告能否借宴会筹备班底一用。
原本以为这样提出请求的话最多就是有专业宴会仆佣可用而已，谁知道就算没有收到邀请比伯斯亚森先生依旧会为每次的宴会与舞会准备和送出他独特的礼物。
感动的丹顿人对比伯斯亚森先生于是有了更多的怜惜与温柔，他们隔三差五就会去比伯斯亚森先生的庄园外转一转，看看他是否安好。
如果比伯斯亚森先生在阳台上晒太阳看书，他们大都会远远的看上几眼就高兴的转身去转告其他人比伯斯亚森先生状况良好。
如果比伯斯亚森先生在草地上散步，他们仍旧会高声的打声招呼问候几句，并且谨慎的控制对话的时长。
如果那天比伯斯亚森先生偶尔谈兴良好邀请他们进庄园去喝喝茶吃吃点心，他们也会欣然应约，跟比伯斯亚森先生聊一聊最近丹顿的新鲜事，以宽慰他不得不在家静养的苦闷——在任何一个丹顿人看来，这种不得不静养的生活必然是苦闷压抑的。
如果好几天没看见比伯斯亚森先生出现在阳台上和花园中，他们的话题就会变成集体为比伯斯亚森先生的健康担忧。
经索罗卡比提议，镇议会——这显然是个基本不干什么正经事且几乎永远达不成一项正式通过的议案的无聊组织，而且每次正经的开会都会最终演变成闹哄哄的各自闲聊忘了为什么事儿开会，索罗卡比拼命想拉回议题都没有用——居然全票通过了授权比伯斯亚森先生的某位负责他维生营养仓维护的虚无仆人随时可使用探索者机体进入丹顿现实设备的维生区。
因为据说，比伯斯亚森先生的维生营养仓是特制的，有时候会需要一些额外的维护与调整。
他们居然都丝毫不担忧这个虚无仆人有可能对他们的碳基身体做出什么危害他们生命的举措，这让毕博都惊愕，不得不主动提出将他的维生舱放到维生区一个单独的隔离区域，而他的虚无仆人只允许进入这个区域，而无法去到接触其他人的维生营养仓的范围。
毕博没想到，这种再合理不过的建议，居然让丹顿镇议会全体颇为不悦，因为他们认为比伯斯亚森先生都能放心将自己的碳基身体安危拖入的虚无，他们自然也会毫无保留的信任。
以至于毕博不得不反复重申这样的状态下自己的担忧与惶恐，他们才勉强同意这个提议。
除了这一点出了点意外之外，其余的情况基本都是毕博所期待并刻意为之的，一切尽在他的掌控之中。
他的维生营养仓之前没被发现的那点区别，以后就算被发现了也能找到合理解释。
他并不是多喜欢应酬的丹顿这群野蛮人，现在不用过花费过多的精力去应付了，并且还能充分在丹顿展现自己的存在感，并且获得一致的好评。
他的深居简出，让他有大把的时间去通过固线网络远程处理自己壳阳那边生意上的事务。
即使他偶尔不得不潜回壳阳处理一些事情，只要使用探索者机体隐藏在他频繁穿梭于其他地方与丹顿之间的虚无仆佣中，也根本不会有人发现，反而会以为他身体不适在卧床静养才没有出现。
就连让他觉得最为棘手的卡比亚易亚耶女士，在听闻心上人的遭遇后，虽然写了一封满沾泪痕的长信来怨憎命运多舛良人多难，诉说自己的难过与心疼，却也善解人意的为照顾他静养的需求，降低了通信的频次并不再频繁提及让毕博有些吃不消的邀约以及拜访。
也所以，此刻毕博得以在庄园深处的书房中处理自己的事务。
原生教派地下势力经费提供的降低，他是知道的。
远程遥控终究比不上亲力亲为，再得心应手的人手当自己无法现场布置只能根据他们给出的描述做一点关键决策的时候，总会没有那么好的时效性。
经费的确有降低，但降低的却并不太多，毕博以为这种程度的波动对方应该是可以接受的，却没料到会收到一封如此措辞严厉的警告。
他沉吟了一会儿，这固然是眼前的关键项目，但对于他获得人类身份之后并不是什么太重要的事情，所以很随意的吩咐到：
“从应急资金中，调拨一批给那个账户中补足这些时间来利润降低的部分，并且以后这部分收益以后我们的抽成部分计算的时候降低半成。”
这样的话，就算总体盈利比他亲自操作还是有下降，对方获得的利润分成部分却是有上升的。
他有对自己来说更重要的事情，所以没办法去弥补那部分业务的利润下降，但如若自己让利到对方到手的资金更多的话，对方应该不会有什么怨言了吧？
他分寸掌握得极好，即使是妥协，也只保证让对方的收益略略高出原本收益一点点，避免对方应这次警告的甜头而变得加倍贪婪以为自己软弱可欺。
这对于毕博来说，不过是件重要紧急却不太值得过多关注的事情，随手处理完，他仍旧将注意力转移到秘密研究所里相关的进度报告上去。
（ps：从明天起，恢复到每天中午的12：30更新吧。现在没有存稿，每天早上8：30更新的话稍微卡一下文就得写到凌晨三四点，没有缓冲空间搞到有点辛苦。）
第87章 女孩学坏的速度和终将要面对的分开
响虎和雅可可闹了点小矛盾。
又是一场摧枯拉朽的胜利，所有人都在兴高采烈的放松中，只有响虎与雅可可这两只在不那么愉快的对峙。
这是一场不值得多谈的胜利，但很多人已经发现了棘齿之花展现的不同气质。
那并不是巅峰时棘齿之花的癫狂气质，却有很多类似的东西。
这种特质人们往往能在一直混迹王者赛的那些老牌强队身上看见，但棘齿之花与他们也有些不同。
如果细细分析的话，大抵是属于强队们都会拥有的一种对自我实力的坚强信心以符合战术风格的方式展现出来。
有心人早就发现了棘齿之花与钢铁风暴近期的战术风格类似，但类似的战术风格硬生生让棘齿之花打出了与钢铁风暴完全不同的团队气质，属于他们自己的团队气质。
于是那些关注精英赛的机体格斗爱好者都在说，这诸多精英赛团队真是太配合了，在生死斗已经不盛行的年代，硬生生从易到难把棘齿之花喂成了准强队。
大家的共识是，不经历生死斗的重压和磨砺，根本不可能形成这种凶悍绝命的比赛气质。
如果没有这些队伍故意跟商量好了似的用生死斗邀请掀棘齿之花的伤疤，棘齿之花哪儿可能有机会获得这番磨砺？
在王者赛里的强队中，有很多因为人员更替，后来的部分主力选手没经历过那个生死斗盛行的年代，以至于这种亡命气质都不够现在的棘齿之花纯正了。
真正的亡命气质，靠训练是练不出来的。
之前的棘齿之花，虽然有老牌强队的壳子，也继承了部分原先棘齿之花的战术风格，但不管怎么看，大家都觉得这是一只全新的没有沉淀的队伍。
毕竟已经没有任何一个原本巅峰期的主力选手还在队中，代际更迭中有些东西根本无法如接力棒一般的传承。
现在的棘齿之花，丢失的东西并没有找回来，却重新生成了。
之所以说是准强队，是因为所谓强队，是王位赛队伍才配有的称号。
而说他们是准强队，是因为看过最近几场棘齿之花犹如秋风扫落叶般的胜利，没有人怀疑他们具备进入王者赛的实力。
就算赛程以及今年前半赛季的不稳定导致他们最后没能升到王座赛，下赛季精英赛也绝对留不住棘齿之花了。
老牌强队的重新崛起，专门关注机体格斗的壳阳电子刊物中，已经有人用这样的标题为棘齿之花撰写文章了。
曾经的王者已经做好了准备，即将强势归来。在文章的末尾，那名颇有情怀的撰文者这么写到。
棘齿之花是真的做好了准备，包括适合王者赛的机体也在贝恩佐与响虎的协力研究中紧锣密鼓的准备着。
贝恩佐其实觉得没必要这么急。毕竟他觉得王座赛中除了前几位的豪强，大部分队伍的格斗用探索者机体也就是比精英赛略好一点的程度。
甚至有隔几年就窜去王座赛一两年游的那些队伍，基本就是沿用精英赛的探索者机体装备，这样的队伍也经常有成功保住王座赛资格席位的。
响虎本来也觉得不急，能赶得上最好赶不上也无所谓了，但自从简卡罗给了他自由契约之后，他拼命加快了进度。
当别人已经把报酬提前支付给了你，你也应该把那些报酬应该回报的承诺尽快去实现了，不然老像欠着别人的。
响虎就是这样的人，很怕欠人情，所以他想尽快为简卡罗拿到一个王者赛四强的季后赛资格。
原本他想着，第一年先适应适应强度，到后半赛季机体差不多完成了大家陆续换机体实战测试下就可以了。
响虎对于保席并无压力，他有经常观看当下王座赛的比赛去衡量，现在的棘齿之花，有能力在王座赛中稳定自己的席位。
但如果要尽快拿到四强位次的话，赛季中更换机体就不合适了，因为那必定带来成绩波动。
唯一的选择是在精英赛的季后赛之前完成，拿这套探索者机体去打季后赛，用精英赛头部相当于王座赛尾席的实力帮助大家适应新机体，然后在休赛期适应，等来新赛季的爆发。
以四强为目标的队伍，又怎么能仍旧沿用精英赛程度的机体呢？
受到自由契约影响提高了对自己要求的并非只有响虎，可以说整个棘齿之花都因此受到了鼓舞。
对于这方面，简卡罗果然拿捏的够准。
棘齿之花的强队气质本来大概不会这么快就定型的，生死斗胜利的兴奋持续一段时间终究会衰退，大家也不可能一直持续在那种亢奋的精神状态之下。
但响虎他们的三份自由契约一出，大家顿时又想起了棘齿之花几乎全员自由格斗士的传统。
看得见希望的自由，而且身边都有虚无已经获得了，这无疑是给全体打了一份大剂量的鸡血。
不论是在训练中还是比赛中大家都嗷嗷儿的铆足劲儿干，唯恐自己被别人比下去，下一批的自由契约名单里没有自己的份儿。
固然有荣誉、身价、胜负心、热爱等等诸多刺激格斗虚无们竭尽全力的因素，但大多数格斗虚无其实骨子里对待机体格斗也不过就是那回事儿。
被买来就是做这个的，被训练就是为了更好的做这个，如此这般的想法，其实骨子里仍旧是把这个当做一份为老板卖命的工作。
简卡罗之前带棘齿之花之所以那么喜欢发自由契约，就是因为他发现虽然自由虚无的角斗士经常被诸多格斗团老板抱怨散漫不太听话等等各种毛病，但在格斗中体现的精神状态与奴隶虚无是有真正差别的。
那是一种真正为自己而战的豪迈感觉，是某种主观能动性被释放出来的结果，没有人比简卡罗更了解这些。
因为在别的格斗团，能获得自由契约的往往原本就是格斗虚无里最拔尖的那一群，他们本来就优秀，就算获得自由之后实力表现得有提升，大家也以为那不过是因为他们原本就优秀罢了。
没有人像简卡罗这样如此大面积的派发自由契约。
而现在，简卡罗只发了三份自由契约，一份还是给非战斗人员小狐狸的，可棘齿之花却全员都体现出了那种自由格斗士的精神面貌。
那是因为他们相信，只要他们竭力付出，自己迟早也会得到这样一份自由契约。
生死斗的磨砺，从生死斗的残酷中胜出的亢奋与正膨胀到顶峰的自信，被坚信自己必定会获得自由的自豪固化了下来，结合他们的战术风格，形成了棘齿之花的新准强队气质。
雅可可过来看响虎他们的比赛，已经是响虎获得自由契约过后的好几场比赛之后了。
原本每场都看的她，之后因为努诺依荔忙碌于准备研修所方向的事情，有很长时间顾不上响虎。
她才过来，就听闻了响虎和吉姆尼都获得了自由契约的喜讯。
为了不影响自己的比赛状态，赛前响虎什么都没跟她说，到顺利拿下比赛大家回到驻地后，响虎才跟雅可可说起自己自由了之后可以根据查索迪亚安排的回购条款买回雅可可的事情。
雅可可当然不会因为响虎现在才跟她说这个而生气，她生气的是响虎对于从努诺依荔以及虚无贩子那里购买她的全部所有权之后的安排。
查索迪亚原本计划的，是响虎他们会需要一段时间的攒钱，他并不知道这两个家伙有多富有。
对于响虎和雅可可而言，他们俩无论是谁的系统钱包里都完全有彻底买下雅可可的足够位币，这一点对于他们完全不是问题。
雅可可本来非常高兴来的，在她想来好不容易一起了，当然要和以前一样形影不离才是他们相处的方式。
可是响虎说，要在棘齿之花的驻地附近买一栋住所，然后要她待在家里去棘齿之花训练和工作的时候让她去壳阳找努诺依荔或者贾森。
雅可可的确是有舍不得努诺依荔和贾森啦，可是如果这样的话，她现在不可以吗？为什么要为响虎可以赎买她而高兴？
虽然金属的面庞做不出任何表情——当然，就算安装了仿生面庞估计也是毫无表情，但响虎却仍旧感受到她恼怒的情绪。
“你知道啦，机体格斗很危险的，不适合女孩子。”响虎摆出出招牌的唠唠叨叨语重心长。
“不就是毁坏机体么？我买。”雅可可继续气鼓鼓，开玩笑，她可一直都是小富婆一枚来着，养棘齿之花都没有问题的好么。
“不是，你以为我不知道，带你去你肯定想加入格斗团，万一有人挑战生死斗怎么办？”响虎依旧对于雅可可在腐海时候的怪力萝莉形象记忆犹新。
他并不是不喜欢，只是凭借雅可可对格斗体术之类蛮力输出的超长狂热，有这样的机会她不掺一腿那才叫奇怪。
“你可以，为什么我不可以？”她都担心过他了，他居然不想担心她，哪里有这么好的事。
“我也不想啊，可我那时候还是奴隶呢。我以后都不打生死斗了不行吗？”响虎振振有词，他当然清楚超龄小少女的小脑袋瓜里头在转什么。
“我可以偶尔去找努诺依荔和贾森玩啦，可是很贵呃，作为自由虚无好像不可以天天去梦境系统的。”刚刚还心里放话要养整个棘齿之花的超龄小少女开始迂回，这绝对不是以往直线思维的雅可可能做出来的事。
但是没办法，见多了努诺依荔对贾森的耍赖，就算纯真如雅可可也难免学坏。
“可是你跟我去格斗团太多的话，吉姆尼的秘密就会穿帮的。”以雅可可的敏锐，肯定能很轻松的分辨吉姆尼和响虎。
以她不过脑子的习惯肯定哪个是真正的响虎就跟着谁，到时候不被其他人看出端倪才怪了。
“不会，我就在格斗场玩儿。”看见似乎有戏的样子，小少女秒变开心。
“不行，除非你一直待在维修间，不然我不放心。”响虎一步也不肯退让。
雅可可的眼睛转了转，努诺依荔好像跟她说过，答应了之后不算数好像是女孩子的特权。
雅可可觉得自己是女孩子没错啦，所以，好像可以先答应下来？
反正到时候她天天跟着，响虎又没办法管她，到了驻地还不是她想怎样就怎样？
“那好吧。”雅可可点点头。
响虎绝对想不到，纯真如雅可可，居然如此迅速的被他还颇具好感的坏少女努诺依荔如此迅速的带坏了，居然还在庆幸原本以为要争执很久的事情居然如此快就达成一致了。
他还以为是雅可可太想回到原先的相处模式使然，哪里知道雅可可根本就不打算遵守答应他的事情。
都因为他们离开腐海太早，拼开朗活泼性格好杰贝妮卡可能比不过努诺依荔，但在善用女性身份耍鬼点子这一点的段位上，杰贝妮卡可绝对能甩开努诺依荔十条街的。
不过是因为当时总还把雅可可当孩子，加上响虎当时又从来没有跟雅可可起过会需要雅可可使手腕的争执，所以杰贝妮卡才一直没想着教雅可可这些而已。
不然以杰贝妮卡连彭比特那样的人物与圈子都能应付自如的高超手腕，教会雅可可虐死响虎，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那……是我一会儿去跟努诺依荔说，还是怎样？”这又是一件难办的事情，响虎揉了揉自己探索者机体的眉心，随即想起自己没装仿生面孔，大抵也不会有皱起的眉头。
这还是当年在腐海养成的习惯，雅可可说不喜欢他皱眉，所以当他不自觉做出皱眉的表情的时候，必然第一时间伸手揉自己的眉心，好让皱起的眉很快舒展开。
他知道雅可可跟努诺依荔的感情，绝对不是像他跟简卡罗这样的类似交易的状态，不管怎样似乎都很难开口吧？
所以他倾向于自己去跟努诺依荔说。
“还是……我去吧。”虽然有些迟疑，雅可可仍旧坚持自己来说：“回壳阳，见贾森再说。”
她从来不乏勇气面对任何困难，哪怕是为难，所以不愿意让响虎替自己出头。
只是，老友记，贾森，还有努诺依荔，她是真的有点舍不得呢。
第88章 那些比月光更加温柔的事
壳阳的梦境系统中，最温柔的月色并不止存在于贝奴姆朗大街，也并不仅仅存在于彭亚丹顿的那副名为贝奴姆朗的月光的画作里。
月色静静的倾泻而下，穿过楼宇与屋檐的遮挡，涌动着流进一扇窗户，照亮了一张呆呆坐在窗口的少女的面庞。
那画面，有毫不逊色于任何名画的优美。
若彭亚丹顿能有幸得见，想来世间必定会多上一副名为月光下的少女的画作吧。
我们身处的世界中，总有那么难以计数的震撼灵魂的美丽场景，但大多数却并无缘被谁的眼睛看见，往往总那么悄无声息的发生又悄无声息的消逝。
能有幸被看见，却又有幸被记录的，永远是那万亿中的二三，因记录与传说又被人去追寻，因此不再默默无闻。
贝奴姆朗大街并不是特例，壳阳的月色有令人窒息的美感，美到你不忍心用呼吸去打扰，只是在壳阳生活久了，在其中的人们早已习以为常，并不会有特别的感受。
在壳阳的聚集点建设理念中，原本就有成为果核时代的艺术之都的狂想，贝奴姆朗画派的产生并不是巧合，而是有其历史成因与渊源。
当时聚集着来到壳阳的人当中，大多数都怀着自己的艺术理想。
即使现在，你拉出贾森或者娜塔尼亚，甚至是兰吉斯这样混迹于壳阳底层的人，去细究他的生平，便会发现他们都曾有过为追寻艺术而奋进的过往。
贾森的管风琴，娜塔尼亚的芭蕾舞以及兰吉斯的画作，即使在专业级别的审视中，也都拥有极高的水准。
但是在漫长的生命中他们都放弃了自己曾经追寻的理想，成为碌碌众生中平凡的一员，这种情况在壳阳并不少见。
卓越的艺术才能与这世间的美景一样，也往往需要幸运才能获得众人的瞩目。
而漫长到令人绝望的无人赏识的坚守后，他们都放弃了期待，转而追寻生活中其他的美好，抑或是放弃生活与期待。
但在壳阳最初的建设时，他们都仍旧满怀理想，也因此壳阳的梦境系统设计中，有大概是果核时代最多的艺术家的参与。
壳阳梦境系统那冠绝整个果核社会的温柔的月光，可能每一缕纯净与每一分圣洁，都凝结着无数艺术创作者毕生的审美修养。
当时的他们或许不会想到，壳阳最终闻名于整个果核社会，并不是他们的艺术创作，而是与艺术无关的野蛮机体格斗。
还好，壳阳还有贝奴姆朗画派，不至让那些最初的理想毫无痕迹的湮灭。
月光下的少女并不知晓她所沐浴的月光的意义，她甚至并没有觉得这月色有多美好，因为她在想着自己的心事，颇为烦恼的心事。
以她的性格，就算没有心事，这月光的待遇也不会有丝毫改变，同样会成为被牛嚼的牡丹，因为她天生与这许多细腻无缘。
这里是老友记的二楼，屋里没开灯，雅可可在自己的房间里苦恼的捧着脸晒着月光。
虽然头铁的拒绝了响虎替自己出面打招呼的要求，下意识的觉得这种事情自己开口会更好一些，但到得需要开口说的时候，雅可可却发现自己说不出口。
因为贾森与努诺依荔待她，从来都不是那种以主人自居的姿态，而是视她作家人。
那份虚无奴隶契约，在他们的相处中仿若是根本不存在的东西，似乎他们是因为彼此的好感与感情聚集在一起的家庭，而并非是因为血缘、契约以及其他更现实的实物被捆绑的社会单元。
雅可可未必会准确的描述这种相处的感觉，却并不代表她不曾感受到这其中的差别，所以在这样的相处气氛中去提到奴隶契约与赎买、所有权交易，总觉得是件很突兀为难的事情。
因为这似乎是在否定与否决他们之间的感情。
这其中的微妙，与雅可可跟平克及林东阁他们的相处还不同。
跟平克他们在一起时，雅可可可以肆无忌惮口无遮拦的毒舌，她依旧能是平克他们最宠爱的宝贝。
那是因为不管她如何毒舌任性，平克他们都不会怀疑雅可可对自己的爱，也不会损伤到平克他们对雅可可的爱，他们之间的情感犹如与生命共存的那种连接。
或许努诺依荔与贾森之间是可以这样的，但即使感情再深厚，雅可可知道自己不可以，因为那会伤害到努诺依荔和贾森。
那次她为了响虎而试图的逃离，虽然贾森与努诺依荔从未责怪过她，反而给予了她理解与包容。
雅可可其实是知道的，她的行为对贾森与努诺依荔，其实存在一些伤害。
并不是说这一种感情一定逊色于她与平克以及响虎的那一种感情，它们在心里完全可以有相同的份量，只是它们的模式并不相同。
因为他们之间的感情，不是生而有之的东西，而是从相遇后用善意交换善意好感换取好感，以彼此逐渐加深的认同与亲近去逐渐建设的关系与感情。
这种感情同样可以有超越生死跨越时间以及超越世间一切的重量，但在这样的一种关系里，你有必要而且有义务去照顾对方的感受。
雅可可叹了一口气，皱了皱自己的小脸，开始有些后悔那么果断的拒绝了响虎替她出面的建议，她实在有些不太擅长处理这些，如果响虎陪着大概会好很多吧？
床上大脸的布偶娃娃在冲她笑，雅可可怎么看都觉得它似乎在嘲笑自己的笨拙，生气的锤了它一拳，娃娃于是横飞了出去，跌到了床下。
雅可可赶紧去把娃娃拾了起来，心疼的拍了拍它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又把它端端正正的摆到了床边。
这是努诺依荔见她喜欢所以送给她的娃娃，她喜欢是因为觉得娃娃咧着笑的嘴有那么几分像嘴巴有点大的响虎。
这是她自己的房间，从老友记的储藏室改建成的房间，努诺依荔从小就喜欢钻进来玩，老说这里有整个老友记最美的月光，一直闹着要把自己的房间搬来这里，最终却让给了雅可可。
这个房间也经过精心的布置，并没有多逊色于努诺依荔的房间。
她刚来这里的时候，贾森曾经取笑过努诺依荔，说她布置雅可可的房间比她自己的房间都精心，因为她老把自己的房间搞到像猪窝似的。
雅可可还记得当时的努诺依荔鼓着腮帮子反击贾森说，什么时候听说过有猪自己收拾窝的，不都是养猪的收拾么？
那个时候她觉得有一点好玩，但却并不知道，贾森和努诺依荔平时很少这样的对话，那不过是为了让她放松下来刻意插诨打科的表演而已。
而现在，他们的心意她可以完整的接收到了，但似乎却到了离开的时候了。
门笃笃笃的敲响了，雅可可站起身开了灯，然后去拉开了门。
门外是贾森，身后跟着努诺依荔。
“我猜，你现在有些为难，对不对？”贾森冲她眨了眨眼睛。
雅可可不解的瞪着贾森，不知道他说什么，但见贾森似乎有长谈的打算，却仍旧侧身让开位置，让贾森和努诺依荔进来了房间。
努诺依荔一进来就扑上床抓住了刚刚被打飞的娃娃一阵揉搓，贾森却到窗前去半靠着桌子。
以贾森的身高，一米五几的小矮子雅可可所使用的桌子，刚好到他臀部的位置，所以这种靠也有半坐的味道。
“我听荔荔说了，你那个小男友，最近获得了自由契约是吧？”贾森也没有过多的废话，直接开门见山的撂出了话头。
雅可可迟疑了一下，仍旧是肯定的点了点头：“嗯呢。”
“所以我猜，你或许到了要离开的时候了。”贾森笑嘻嘻的又眨了眨眼：“虽然我知道你会很舍不得我们，我们也很舍不得你，可是没办法啊，谁叫当初回购协议就是这么签的。”
“啊？”雅可可愣住了，她完全没有想到她为难那么久的事情，居然被贾森如此轻松的说了出来。
“啊什么啊？你要不同意我们可以去那家店把协议改成继续服务三年啊，不过我猜你会舍不得。”贾森没好气的瞪了雅可可一眼，这种时候还这么呆呆的，他可是真的有点担心他们雅可可被那小子欺负了都不知道告状的。
还好，努诺依荔从小被他教的伶牙俐齿的，只是也一样的教了雅可可，怎么就不见一点改进呢。
看雅可可垂下眼皮看着地面，有些愣愣的样子，贾森怕她当真，不敢再开玩笑：
“我知道你们当初是被迫分开的，当初找到他的时候就想过让你们聚在一起好了，只是看了看他那里好像没有让你过去的条件，而且似乎安排你们来到壳阳的人并不希望那样。”
他举手摸了摸眉毛，似乎有点不好意思：
“当然，我也有私心，希望你能多陪努诺依荔一段时间。因为荔荔虽然看似在学校里人缘很好，但其实也没什么朋友，她又那么喜欢你。”
“我……我也很喜欢荔荔。”雅可可在贾森的话里听出一些歉意，所以有些吉安娜的插嘴道。
旁边持续着揉搓娃娃的努诺依荔的手，不由得顿了顿。
贾森叹了口气，知道雅可可大概是真的把他开玩笑说的续约三年当真了，走过去把手放到了雅可可的头顶：
“好啦，不用担心荔荔，她也到了可以自己独立的时候了，既然有条件跟你的小男朋友团聚，就去过你自己该过的生活吧。我们再自私也会有个限度，怎么可能因为自己的原因害你们继续分离。”
他的手轻轻的在雅可可的头顶拍了拍：“下次去记得跟你的小男友约个时间，我们去那家店把你们的回购协议办一办，我随时都有空的。”
雅可可点了点头：“嗯。”
“钱够吗？我记得回购协议里好像还要给店里一笔钱，如果不够的话我这里还有些可以帮他垫一垫，他刚获得自由契约手头应该没多少积蓄，如果有压力的话记得带话回来跟我说。”
贾森偏头想了想，觉得雅可可大概未必能意会到他没说出口的意思，所以补充了一句：“至于我们这里的那份费用，告诉他不用操心了。”
“我们有钱的。”雅可可认真的解释：“很多的。”
贾森一愣，随即才想起来雅可可与响虎刚刚重逢时因为努诺依荔用的是童型机体，他们打算给努诺依荔买一具成人型探索者机体作为谢礼的事情，不由得把手扶到了自己的额头上：“都忘了，我们雅可可还是个小富婆呢。”
也没有别的话了，贾森于是点了点头：“那你早点休息吧，我们先出去了喔。”
转过头又朝床上的努诺依荔叫：“走了荔荔。”
努诺依荔腾的从床上跳起来，突然跑过来抱了抱雅可可，然后头也不回的跟在贾森身后出了房间，并且帮雅可可带上了房间门。
雅可可本来仍旧有点愣愣的。
这，就结束了？她那么为难那么为难的事情，就这样子就谈完了？她有一点怀疑人生了。
但随着努诺依荔的那一抱，她却突然想起，努诺依荔从进房间到厨房间，似乎一句话也没有说呢。
即将与响虎重聚的喜悦散去，不知道怎么开口的为难消失，这一刻那种名为离别的感伤慢慢的浸透她的心里。
那不像如与响虎分开时犹如撕裂的痛楚，也不像离开平克他们时有点兴奋又有点茫然与忐忑的心情，而是一些微苦微酸的情绪，就如同月光一样慢慢的渗入心中。
她关了灯，缓缓的又走到窗前坐下，仰起头看向月光。
那温润又朦胧的，努诺依荔一直说美到忧伤的月色，这一刻，她似乎有些懂了。
门外的走廊上，贾森没走出几步，上衣后襟突然被拉了拉，他转过头，身后的努诺依荔红着眼眶看着他。
贾森又叹了一口气，默默张开了怀抱。
呼的一声，努诺依荔扑进了贾森的话里，贾森合拢双臂，轻轻的拍着努诺依荔的后背。
抽泣的声音开始从怀里传了出来。
“乖，别难过，没这么快的，总还有一段时间。”贾森柔声安慰道。
抽泣于是变成了一阵压抑的呜咽，贾森感觉衣襟湿润的速度有些加快。
他抬起头有些担忧的看了看雅可可的房门，怕她听见了也会难过，于是顺手开了旁边努诺依荔的房间门，一只手搂着怀里的努诺依荔倒退着走了进去。
“哇啊啊……”他才刚关上门，响亮的不再压抑的哭泣声就从他的怀里爆发而出，刚刚紧紧抓着他衣襟的手这会儿在奋力的无意识却用力拍打着他的肩膀。
贾森再再度叹了口气。
女人啊，就是麻烦，所以他才不想找一个这样的生物共度一生，没想到养个女儿却也是一样的。
明明过来找自己，让自己去跟雅可可谈一谈回购协议的事情，免得她不好开口为难的是她。
可这会儿在自己怀里哭得稀里哗啦，好像自己抢走了她此生最爱的玩具的，却也是她。
可他又有什么办法呢？只要继续轻柔的，轻轻的一下一下的拍打着女儿的后背，担心她哭得喘不上气。
第89章 无意得知的信息所引发的悲伤
虽然聪慧，但其实努诺依荔并没有思虑周全的一听见响虎获得自由契约以及自由虚无的身份，就想到雅可可到了要离开自己和老爹贾森的地步。
她会专程去跟贾森提起这件事，其实是听墙根的结果。
当然，并不是有心听墙根的，虽然好奇心旺盛，努诺依荔还没有那么低级趣味。
那天陪雅可可去棘齿之花驻地见响虎，她本来是去维修间游荡的，好留给响虎与雅可可独处的空间与时间。
去维修间是因为，她即将学习这方面的专业，秉承着多了解一些有助于自己将来课业的精神，努诺依荔觉得提前做些准备和了解是非常有必要的。
由此可见，优秀总是有原因的，虽然我们总是习惯将之归结为天赋，可天赋往往都是懂得并喜欢在细节处付出更多的努力。
响虎跟雅可可说着话，所以贝恩佐一个人在维修间折腾着，抬眼回头看了看见进来的是努诺依荔，也没有多说什么，依旧低下头打磨着一件非标准件。
他们为棘齿之花征战王位赛准备的探索者机体，需要用到太多的非标准件，不可能每一个都自己手工制作，大多数可以用格斗机体专用的制式零件打磨修改而成。
因为用得多，所以算起来这方面的工作量并不小，因为响虎还要扮演吉姆尼训练，所以这方面的工作全压在贝恩佐一个人身上。
他倒没有什么抱怨，这些简单考验手艺的活儿恰巧是贝恩佐最擅长的内容，做自己擅长的事情，没谁会反感，贝恩佐反而觉得这是显露自己才能的机会。
他们的几台试验机体就那么堂而皇之的摆在维修间中央，不过因为需要调整部分结构的关系，被拆的七零八落的。
按说这种涉及到棘齿之花备战王位赛关键要素程度的技术信息，是需要严格保密的，但见进来的是努诺依荔，贝恩佐却并没有阻止她在维修间里头东摸摸西看看。
一来是因为他并不认为努诺依荔就凭几眼能从他们半卸开的探索者机体上看懂什么，二来是因为努诺依荔这个经常陪雅可可前来棘齿之花驻地的小姑娘，跟棘齿之花的大家都很熟了。
知分寸识进退外加性格又开朗，并且从来不摆身份高贵的架子的人类小姑娘，在棘齿之花驻地应该是最受欢迎的人类之一了。
我们或许可以去掉之一，因为就算是莫文吉，因为某一些名声不好的怪癖，其实并没有努诺依荔那么受欢迎。
除了这两个人，棘齿之花驻地常来常往的人类其实并不多，大家打交道的基本都是虚无。
“怎么跑这边来玩儿了？”手上不停，贝恩佐嘴上问着努诺依荔，毕竟努诺依荔之前没来过维修间，他也想不到一个人类小姑娘会对格斗机体维修制作感兴趣。
“嗯，我下半年专业择业想选机体设计制造相关的领域研习，说先过来看看了解了解呢。”努诺依荔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没打扰到您吧？”
努诺依荔对机体设计制造其实也并没有太多的了解，基本也就是普通机体格斗爱好者的水准，从机体格斗杂志上听那些所谓的专家吹嘘过一些似是而非的道理，处于看着杂志上关于明星格斗团明星机体型号的介绍介绍不明觉厉的那种阶段。
从这个角度上来说，贾森觉得努诺依荔的专业选择有些过分盲目，其实并没有误判，而是准确的真相。
可是小女孩子，谁不想选择与自己喜欢的内容更密切相关的领域作为工作方向呢？机体设计是她能想到作为人类能够最深度参与机体格斗的职业了。
但实际上探索者机体研究，其实在果核属于一个并不算重点的研究领域。
而机体格斗用机体设计制造，在正式的探索者机体研究领域，实际上是一个相当偏门以及不重要的分支。
毕竟，机体格斗在果核是类似娱乐产业的范畴，作为辅助的格斗机体研制，对于果核社会的整体发展在大众眼中并不具备什么推动文明发展的意义。
果核的军品研究，一方面是着重于各类以外太空来客为假想敌的远程火力的研究，另一方面是以磁力束缚弹类武器为代表的，针对虚无叛乱等现象，追求快速有效使探索者机体丧失行动能力。
针对肉搏式格斗用探索者机体的研究？对于真正的探索者机体开发专家来说，这简直是玩物丧志，对人类文明毫无贡献，是将高科技产品应用于蒙昧野蛮领域的代表。
也所以，从事格斗用探索者机体研究开发的，基本都是民间身份的机体研发组，往往并不存在官方的正式职务。
没有官方的正式职务意味着无法获得贡献度。没有贡献度收入的任何职业，在果核社会绝对算不上好职业。
这些，是努诺依荔所并不了解的，但就算知道大概也并不会太在意就是了。
努诺依荔会关心自己是不是打扰到了贝恩佐，会对贝恩佐用您这样的称呼，这就是她在棘齿之花受欢迎的原因。
连莫文吉对待棘齿之花的虚无们，都不会有这样的细致与客气，毕竟在大多数人类看来，虚无与牲畜无异。
但努诺依荔自幼从贾森那里所受的教育，让她对每一个智慧生物都给予同等的尊重，加上性格开朗讨喜，很难不赢得所有不是对人类怀有盲目憎恨的虚无的喜爱。
因为有重要的技术机密，基本上连棘齿之花格斗团的成员，进维修间都需要遵守种种规矩的。
但由于努诺依荔的人类身份与心中对她的好感，外加真不觉得她能看出什么，贝恩佐选择了并没有阻拦努诺依荔在维修间的闲逛。
“不打扰，想看就随便看看吧。”他说，然后就转头继续专注他手中的非标准件研磨了。
努诺依荔是真的看不懂，如同每一个饶有兴趣的门外汉一样看什么都新奇，这些用于改造加工格斗用探索者机体维修及零件制作的设备是没有哪一本机体格斗杂志会介绍的，所以她兴趣盎然的东摸摸西看看。
与每一个饶有兴致的门外汉相同，这些新奇却不明白用处的东西初看新鲜，但看久了又没人介绍它们的用途，很快就没什么意思了。
所以努诺依荔来到了贝恩佐身后，专注的围观起贝恩佐的非标准件研磨了。
虽然不方便也不忍心阻止努诺依荔在维修间的游荡，但贝恩佐仍旧是分心留意着努诺依荔的，生怕她靠近了自己和响虎正在完善的那几台为棘齿之花进入王座赛准备的机体。
如果她发现了那些机体，问自己一些不该问的东西，那自己是回答还是不回答呢？贝恩佐一直在为这个为难着。
只是努诺依荔并不知道棘齿之花的维修间还有这样的技术机密，她以为这件维修间不过是常规如同修理铺子一样的存在，否则她连进来都不会进这块空间，这点分寸她还是有的。
见努诺依荔来到自己的身后，并且看自己操作看得入神，贝恩佐不由得放松下来，手里做了百多年的工艺技术秀到飞起，恨不得拿出全身解数来展示自己的技艺有多精湛。
然而，花活儿再秀也总有个终点，特别是他拿出很多平时不常用的加快进度的高难度操作来秀，在贝恩佐觉得自己的技术还没有得到完全展示的时候，手里的非标准件也就很快完工了。
贝恩佐还在意犹未尽的砸着嘴的时候，努诺依荔已经鼓着掌欢呼起来了：“好厉害。”
她未必能看懂那些高难度操作有多难，但贝恩佐显摆的心思都已经快写到脸上了，努诺依荔又怎么可能不配合。
“这是什么？”努诺依荔指着贝恩佐手里已经完工的非标准件，好奇的问道，随即又反应过来：“那个……我方便问么？”
“一个非标准件的膝关节传动总成而已。”这东西倒没什么不能说的，贝恩佐很遗憾努诺依荔没有询问他一些操作细节，让他觉得有俏媚眼做给瞎子看了的遗憾。
“非标准件吗？这个我知道，因为格斗团各自的机体根据技术风格都有自己的特殊要求，所以会对标准件做一些自己的加工以使之更符合自己的要求，很多格斗机体的制式标准件生产出来就是留有加工空间的。”
努诺依荔如同背书一般的答道，眼睛晶晶亮的盯着贝恩佐手中刚完工的零件。她在杂志上有看见过类似的介绍，实物还真的是第一次看见。
“嗯，是这么回事儿。”贝恩佐点点头，打了个埋伏：“小狐狸和我对团里的格斗机体做了一些性能调整，需要用到一些非标准件。这不，我这儿赶工着呢。”
“性能调整，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呃。”努诺依荔瞪大了她仿生面庞上的仿真眼，觉得自己有了大收获。
“野路子而已。其实主要是小狐狸的想法，他是真的很厉害，我就打个下手做做苦力。”毕竟还是担心努诺依荔问起那几台探索者机体，贝恩佐果断决定引祸水东流。
说是野路子倒也不是谦虚，毕竟探索者机体设计研发这种事情，没有任何一个虚无能获得完整正式的科班教育，那些知识都是给人类准备的，他们不过是只能根据自己能够接触到的机体拆解琢磨罢了。
所以如同贝恩佐这样的熟练工，也基本只能做做维修和按图纸制作的手工活儿，大部分就算民间的探索者机体设计大师，基本都是人类。
响虎是个例外，但他也未曾接受过正规的科班教育，而是根据自己神秘的源生体刻进核心思维程序的对机体的了解，配合从bc2764废弃物分离回收站的梦境系统中果核官方的正规工程资料自学的而已。
“啊？这个他也懂么？倒没有听雅可可说起过呃。”努诺依荔回想起当时她要选择这个专业方向的时候，雅可可说她可以去找响虎帮忙，她以为是说响虎可以帮她了解格斗机体结构，却不料有这样的深意。
如贝恩佐所料，努诺依荔果然起心想找他嘴里的小狐狸去请教一下相关基础的知识，所以跟他告别之后就直奔响虎和雅可可闲聊的方向去了。
就是在那个时候，她在门外无意听见了响虎与雅可可商量的回购雅可可的事情，也第一次意识到了雅可可离开的时间到了这样的事实。
害怕尴尬，她没有打扰响虎和雅可可，也无心再问什么机体研发的基础学习方向，就那么悄悄的离开了，另找了处所在呆坐着直到和雅可可一起回去。
她很舍不得也很难过，却又舍不得让雅可可为难，所以回到梦境世界后第一时间找了自家老爹贾森，商议雅可可回购的事情。
但当事情完全商议落定的时候，她心里却并不存在轻松，而是空落落的，好像突然遗失了什么，所以她终究没忍住在贾森怀里嚎啕。
“我有个主意。”看着女儿一直嚎啕大哭的贾森心都抽抽了，沉思良久总算想到一个办法似乎可以宽慰女儿的悲伤。
“不要。”努诺依荔把自己哭成花猫的脸从贾森怀里抬起，泪眼朦胧的抬头看向贾森抽泣着道：“雅可可有权去追寻自己的幸福，我不要我的不舍得给她带来困扰。”
“不是，我是说，雅可可离开之后除了你去找她，她肯定也会希望能经常回来看你的。可是她要进梦境系统的话总需要提前预约等我们批复之后才能有资格进来对不对。”贾森娓娓道来。
“嗯，这样太麻烦了，那怎么办？”努诺依荔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虽然还一声声的抽泣着，却也开始苦恼起来。
“我想，我们可以给雅可可一份长期雇佣契约，不定时的那种。这样有了我们的担保，她就可以很方便的进来梦境系统了……”
作为曾经的情场浪子，贾森哄女生还是有一些心得的，这样的方式用在女儿身上果然一样有效。
就这样缓缓的，努诺依荔的注意力一点一点的被从雅可可即将离开她生活的沉重悲伤上渐渐引开，开始畅想她与雅可可有来有往的互相拜访。
就这样，日子一步一步的逼近着与响虎约好的完成雅可可回购协议的那一天。
第90章 太缺乏仪式感的重要事件
所有人都认为，办回购手续的那一天，是非常重要的一天。
然而大家都失望了，因为过程太过平淡无奇。
虚无奴隶老板拿出来电子契约，按契约要求向响虎收取了他们所拥有的雅可可搜有权相应的位币，然后提供契约由响虎向贾森支付了他那份的位币，并留存存档，一切就结束了。
可能是因为对奴隶贸易没有那么熟悉吧，贾森有一点犯愣，他总觉得他购买雅可可的过程都比这一套程序复杂很多。
其实并不是，不过是心理作用而已，那时候他的挑选以及对他个人资料的查询占用了太多的时间，他又详细翻阅了雅可可相关的合同条款与资料，所以时间显得格外漫长。
而执行回购的时候，不过是契约签字加交易付款而已，因此显得格外简短。
付款的整个过程让贾森真正相信了雅可可与响虎的财力，他原本还带着些自己的积蓄，这是小管家婆努诺依荔一定要他带上的，虽然已经提前沟通了待付款项的数目，努诺依荔还是担心雅可可与响虎手头位币不够。
然而响虎压根就没给贾森开口的机会，直接爽快无比的签下了两份契约并且按照数目支付了他与店铺的应得款项。
贾森连准备在回购款中只象征性的收取1位币的建议都没来得及开口。
四个人其实都有点愣神，似乎在怀疑这么重大的事件居然这么简单就完成了。
似乎看出来他们的怔忪，店铺老板笑了笑：“我后头还有点事情，先去处理了，你们有什么需要继续的话可以在这里谈。”
说完他就转身离开了，把空间留给了交易的双方。
“这……就晚了？”努诺依荔有点难以执行，眨着眼开口问。
响虎摸了摸鼻子：“好像……是吧。”
他转头看向雅可可，雅可可却也在使劲儿的眨着眼睛，不明所以。
“不用去市政登记什么的吗？”努诺依荔非常不满意丝毫不具备仪式感的程序，带着点莫名其妙的怒气问。
“呃……他们这里的固线网络好像是联通市政系统的，我们在这里签的契约似乎可以同步上传。”毕竟是之前执行过购买雅可可交易的人选，贾森首先恢复了正常，凭借他那一次经历带来的远胜过在场所有人的丰富经验答道。
他顺茬又从手臂里抽出一个液晶卷轴，呼啦啦摊开点出一份契约，递到响虎面前：“来来来，把这个签一下。”
“这是什么？”响虎定睛去看时，那份液晶屏上显示的契约上写着无限期雇佣协议的字样。
“别担心，我们没有要把你和雅可可分开的意思，这只是走个形式。”贾森害怕响虎他们误会，赶紧解释道：“荔荔想着以后雅可可如果想去壳阳梦境看我们的话，总需要提前申请太麻烦，所以让我准备这样一份契约，你签完正好用这里的固线网络上传到市政系统，免得我再跑一趟了。”
“雇佣协议？那不是应该雅可可自己签吗？”响虎又回头看雅可可，雅可可专心的懵着圈眨着眼睛，好像一切跟她没有关系。
贾森叹了口气：“执行回购协议之后，雅可可现在是你的私人财产，所以这份协议需要你签，她签的话不具备法律效应的。”
这样子的吗？响虎不明所以，于是滑动着液晶卷轴的屏幕详细翻阅着合同条款，但翻到一次性预付的款项的时候他停住了手指。
这并不是一份太严谨的契约书，太多内容标注着双方协商后自行决定，也即并没有太多的果核以及壳阳城邦的法律法规约束效应，如果说真有什么用的话无非两点。
一点是市政备案后可以做为雅可可以雇佣虚无的身份自由出入壳阳梦境系统，并由贾森他们支付滞留梦境系统所产生费用的凭证。
而第二点，则是贾森合理合法向响虎支付一笔只比他刚刚支付给贾森的款项少1位币的一份钱财的充分理由。
那是摊开卷轴后贾森刚刚填上去的数字。
“我们真的有钱。”大概明白了贾森填上这笔费用的用意，响虎心下有些感动，所以真诚的看着贾森说。
他的探索者机体上并没有安装仿生面孔，所以很难说这份真诚传达到了多少，贾森却笑了笑，似乎完全接收到了他希望传递出的情绪。
“我知道。”贾森说：“原本打算在店面签协议完成交易之前先跟你签这个，好问问你手头还差多少，好把你缺的数目全补上，结果你都没问就直接支付了。”
响虎刚刚看过契约，上面的确有完成购买后立即生效的字样，也就是说这的确是一份预备在他完成雅可可的购买之前签订的契约。
“可是，我想雅可可跟你都并不是在自愿的情况下失去自由的吧？这种情况下让你们为自由支付款项本来都不合理。从另外一个方面来说，雅可可在我这里帮了几年的忙，我都没给她支付过薪水，又怎么好意思收你的这笔钱？”
这种说法并不成立，事实上贾森从响虎那里收到的款项，比当初他支付给店铺老板的少很多，其中的差价其实是作为租借费用支付给店铺老板了，也就是说他其实为雅可可的工作支付了代价的。
只是响虎和雅可可却并不了解这些，所以才会被贾森的这番说辞绕了进去。
“可是……”雅可可不干了，直接鼓着腮帮子反驳：“我有零用钱的。”
“零用钱可不是薪水。”贾森眨了眨眼睛：“那是我给可爱又勤快的晚辈的奖赏哟，毕竟荔荔那么懒都有的。”
“来，赶紧签了我们完成交易上传市政，不然老在这里打扰别人的生意也不好。这笔钱也不多，就当是我和荔荔庆祝你们重聚的贺礼吧。”贾森又转向响虎，微微抬手指了指房间另一边柜台处支着胳膊有些好笑的看着他们的店铺老板。
响虎也只好乖乖的签了契约，跟贾森再度联结系统完成位币交易，收回了他刚支付给贾森的那笔款项，只少1位币。
他拿定主意，之后雅可可去看贾森他们的时候，让雅可可带上些珍贵的礼物，务必要比他收到的这一笔款项更有价值。
跟店铺老板打过招呼之后，贾森直接用店里的线路完成了契约上传，并且将系统返还的同行凭证拷贝给了雅可可，那可是以后她自由进入壳阳梦境系统的凭证。
出的门来，努诺依荔却有些泫然欲泣的模样，拉着雅可可的手迟迟不肯松开：“雅可可，你可一定要经常来看我啊。”
在完成升学之后，她将要学到的东西是贾森并未涉猎的领域，显然时间上不再可能如以前那样自由，可能会很少机会去棘齿之花找雅可可玩耍了。
“嗯。”雅可可郑重其事的点着头，难得多话的叮嘱：“上学有不会的来问响虎，他很会的。”
“很会是多会？”努诺依荔噗的一声笑出来，始终没办法对雅可可的可爱修辞免疫。
“就是……就是懂很多，很会很会……”雅可可又有点苦恼了，偏着头也找不到什么更准确的词汇来形容。
“算是有一些研究吧。我听贝恩佐说你选择了机体研发相关的专业领域，这方面的基础内容我还是知道一些的，有什么难题可以随时来问我。”不忍心雅可可为难，响虎接话答道。
雅可可倒的确没跟她说起过努诺依荔择业的事情，他还真是听贝恩佐说起的。
努诺依荔白了响虎一眼，对这个家伙抢走雅可可的事情始终心头耿耿，没好气的答道：“知道啦，你要好好待雅可可喔，不然……不然我会要你好看的。”
“好啦好啦……”分别戏码略有些久，贾森忙上来打圆场：“走啦荔荔，不是说他们俩在棘齿之花驻地外面找了单独的住所么？今天估计还得费些时间收拾什么的，我们就别耽搁他们的时间了。”
努诺依荔这才恋恋不舍的跟雅可可正式道别，一直回着头挥着手走出很远，发现陪雅可可站在原地的响虎也在看着他，却换了一副恶狠狠的表情，捏着小拳头瞪了响虎一眼，言下之意大概是敢欺负我们雅可可就给我等着看。
“真的是很好的人呢。”响虎感叹道，他一直知道贾森和努诺依荔待雅可可不错，只是没想到好到这种程度而已。
“嗯，他们真的待我很好的。”雅可可还望着努诺依荔和贾森的方向，直至他们走出电子眼的视距所能看到的范围。
“走吧，我带你去看我们以后住的地方。”见雅可可情绪有些低落，响虎找了个话题，果不其然，雅可可开始有些期待的样子。
他不会问雅可可，既然努诺依荔他们待她这么好那她会不会后悔因为自己而离开她们这样的话。
因为响虎无比清楚，在他和雅可可之间，有彼此在身边的日子永远胜过世间其他万千般的好。他只是会把雅可可因他而错过的这些际遇的美好记在心里，提醒着自己不要去辜负。
如同以前商量好的那样，响虎并不打算跟雅可可一起住在棘齿之花驻地里，因为分开这么久，他会想跟雅可可有一些单独相处的时间和空间。
这大概是分别所致的心态变化吧？毕竟在腐海，在稻香城，他从来都没有这样觉得过，完整的完全属于他们的时间与空间，不被打扰的。
他早就让伯维尔帮忙他找好了一间离棘齿之花并不远的所在，布置好了他和雅可可的住所。
那是间外表看起来很残破的所在，掩在棘齿之花附近的窝棚区看似毫不起眼，但却非常坚固，里面有外接的付费充能接口，直通市政的外接能源线路，如果不是进入内部，响虎都很难相信在棘齿之花周边有这样的所在。
更为难得的是，跟着市政能源线路连接进来的，还有一处录属于壳阳梦境系统的单独小空间。
虽然这个小空间与壳阳梦境系统虚拟主城区其他位置并不互通，而且每次进入的时间最多半小时，每天最多能进入一次，并且每次进入都价值不菲，可这样的配置，在整个壳阳城邦都算是奢华之至的虚无居所了。
“别看我，这是鲁娅的，当年她跟查索迪亚偷情的地方来着，可特别有纪念意义哟。”伯维尔笑眯眯的出卖着自家的大姐头：“当年他们就经常偷偷溜出来，还以为我们不知道。”
这是鲁娅关于棘齿之花最美好的那些记忆吧？但得知响虎想找一个和自己小女朋友暂居的居所的时候，她还是借了出来。
这固然有感激响虎贡献的战术体系让棘齿之花重新接近查索迪亚当年仍在的时候的盛况的原因，但其实，这仍不足以让她贡献出自己一直固执的保留着的记忆之地。
只是太久了，她有时候觉得自己跟查索迪亚之间的那些记忆都模糊了，而且查索迪亚那样的男人，就算她再在意他，也很难说在他生命里自己拥有多大的份量。
她看过雅可可和响虎的相处，莫名的就有点触动，有些希望自己与查索迪亚之间能拥有的，是如响虎与雅可可之间的感情。
这才是她出借这处对她而言有特殊意义的所在的真正的原因。
总希望在这个地方，会有一些美好的感情发生，弥补她与查索迪亚之间，所并不曾发生的细腻。
鲁娅并没有出面，一切都是通过伯维尔进行的，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其实更显示着她心头的在意。
鲁娅似乎也很久没来过这里了，各项设施都太久没有使用和维护。彻底整修花了响虎不少位币，几乎等同他去购买一处没这么设施完善的住处了。
但这种地方真的是有钱都未必买得到的，也唯有查索迪亚当年的地位与声望，才能悄悄实现一处这样的秘密居所。
响虎给雅可可重聚的第一份惊喜，就是跟她一起进入了那处附属壳阳梦境的小空间，一起依偎着看月亮。
第91章 小空间的瑰色回忆
那是与曾倾泻下如水的月华，笼罩在老友记的窗口的沉静少女的同一轮月光。
或者说，是同一段程序生成的虚拟幻象。
因为这片小空间，原本就是壳阳梦境系统中被分割出来的一部分。
在梦境系统虚拟的壳阳城世界中，远郊处人迹罕至的边缘，总耗费着同样的系统运算量生成着景色与风物，却从未被欣赏。
所以这些虚拟空间，也经常会被分割成各种独立的小单元，被租借与出售出去，为市政赚取一些费用。
被分割之后，由于进入这些空间的意识并不能穿过这些空间进入人类意识投影聚集的主城区，人类的意识投影也无法直接从梦境系统中进入这些小空间，所以对于这些空间的意识准入规则，完全不同于梦境系统，会宽松很多。
它们和主城邦是用同样的程序以及设备生成出来的，拥有并不逊色于主城邦空间的感受品质。
这并非是壳阳才有的现象，其他城邦中遍布的针对虚无的感官体验店，其实也都是这样的属性。
这样的所在，当然不可能跟登录主梦境系统空间处在同样的位置，所以大都是用固定线缆从登录主城区的探索者登录处延伸出来。
在任何城邦的商业区，大抵都会有不少这样的线路，但大概不会有人想到，棘齿之花驻地外的窝棚区，居然有这样一处窝棚，能拥有这样的线路。
这种线路的初装和这片空间的购买费用，都昂贵到无以复加，就算是当年的查索迪亚，大抵也是花费了几近泰半的积蓄，才实现了这样一处堪称豪华的居所。
他的动机，当然很难说单纯。
对于人类来说，解决生理需求的某些十八禁少儿不宜行为自然是正常的生理需求，即使他们的碳基身体身处于维生营养仓内无法行动，也能通过虚拟现实世界内近乎等同现实的投影感受完成类似的体验。
但对于虚无来说，这是无比奢侈的事情，因为大多数虚无很少有被允许进入梦境系统的机会。
当时研发探索者机体时，人类不过是将之当做能活跃在现实世界的工具，没有人无聊到考虑用探索者机体去完成某些不可描述之事，所以对于完成这类行为的必备器官与信息传感器，探索者机体上是并不存在的，
而对于大多数不会有机会进入梦境系统并且以探索者机体作为意识载体的虚无来讲，那些不可描述之事，也因此成为了无法发生之事。
所以发生在虚无与虚无之间的感情，无论发生在合乎人类繁衍标准的异性之间，还是不符合人类繁衍准则的同性之间，基本都是柏拉图式的纯粹精神交往。
譬如坑害雅可可与响虎到如此境遇的石碾子斯普恩与曾经的光农乔诺伊比，因为恋情发生在探索者机体与探索者机体之间，他们之间从来未曾有机会进行过任何超友谊的实质行为。
到共出于稻香城梦境系统之中时，斯普恩的自由意识投影已经成为了只能碾压谷物的石碾子，无法与乔诺伊比完成任何超友谊之事。
但对于查索迪亚与鲁娅之间的感情，则与纯粹的柏拉图毫无干系。
这里有一个相对残酷的真相。
不管鲁娅对查索迪亚有多少眷恋，但查索迪亚对于鲁娅，我们很难判断是否有名为爱情的那种情感发生。
因为查索迪亚带领他的捕奴团离开壳阳的时候，甚至没有对鲁娅发出同行的邀请。
鲁娅不曾主动要求与他同行，但其实只要查索迪亚邀请，其实鲁娅很难拒绝。
我们也很难因此确定查索迪亚对鲁娅并无情感，因为从查索迪亚的角度与思维习惯，很可能鲁娅没有主动要求，就意味着她的自我意志选择了跟查索迪亚不同的生存方式。
这里并没有关于史前人类关于爱就应该怎样的诸多以表象定义情感的定论，更可能是一种即使爱也尊重个人对于自我生存方式选择的尊重。
这是两种不同思维方式的对撞，查索迪亚并没有按鲁娅的期望做她希望自己做的事情，很可能是因为双方之间的误解，中断了彼此对彼此依恋的关系。
不过谈回查索迪亚当时建造这处窝棚的动机，却其实无比单纯。
那种人类之间经常发生的体液交换的超友谊关系，是查索迪亚唯一的目的。
在拥有感官的世界里。比这种事情更美妙的感受不多。
正当红与鼎盛时期的查索迪亚并不缺少进入梦境系统的机会，作为以狂野风范被包括很多人类女性仰慕的他，就算并不懂得，出于人类思维的本能以及他人的教授，也难免会发生某些不可描述之事。
有个词叫做食髓知味，这个词用在查索迪亚身上再合适不过了。他与鲁娅之间关系超出其他所有虚无的关系，昭因不过在此。
感受过各种滋味的查索迪亚，确定自己只喜欢与异性发生某种接触，他身边可供他选择的所谓异性只有鲁娅，然后一些事情就发生了。
我们无法判断查索迪亚与鲁娅之间感情的另一处证据在于当基于这个简单的动机发生过某些事情之后查索迪亚开始更喜欢和只喜欢跟鲁娅发生这种事情，鲁娅也开始对查索迪亚变得特别。
无论动机怎样，有些事态的发展真的无法让我们简单做出判断。
以查索迪亚的身份，他与鲁娅一起频繁去感官体验店再或者频繁一起登陆梦境系统并不方便。
正是基于这样的需求，他在棘齿之花驻地的附近秘密建造了响虎与雅可可现在居住的这处窝棚。
他离开壳阳的时候，这处所在也被他赠送给了鲁娅，可鲁娅再也没有使用过这个地方，直至将它租借给响虎和雅可可。
只是，响虎与雅可可辜负了鲁娅。
他们之间并没有发生鲁娅所期待的事情，那种鲁娅知道的唯一表现爱情的方式。
因为探索者机体的驱动，即使竭力模仿与复制人类思维，也不会有所谓的生理需求。而食髓知味这种事情的第一步并未曾发生过于响虎跟雅可可之间。
不管这片空间存在的原因是什么，响虎与雅可可之间，并没有发生很多人大概会臆想的事情。
他们只是相互依偎着，静静的，看了半个多小时的月亮，嘴里当然会有的没的聊了一些算久别重逢之后的感受。
壳阳郊外的风轻柔的吹着，抚懂着雅可可与响虎的头发，他们以类似终焉镇那时候的形态与姿态相处着，直至时间彻底的耗尽。
相处干净得犹如布满青苔的石子，雅可可幽幽得想起了当初终焉镇内的时光，想起了平克，杰贝妮卡婶婶、詹姆斯和总部怎么着调的凯。
“你跟平克他们联系了么？”所以雅可可问，她未免会担心平克他们会担心她和响虎，毕竟他们俩离开稻香城的方式并不那么平安。
“还没有获得自由契约之前就想办法给他们传讯报平安了，通过马鲁达达的，没说具体的事情。”迎着迎面的凉风，响虎眯着眼答道，在自顾不暇的时期他已经想到了这些事情。
“那……没回信？”雅可可又问，她突然那么迫切的想知道平克他们的信息，毕竟壳阳离腐海其实没有那么远，至少比稻香城更近。
其实她自己也知道答案，如果有来自终焉和平克他们的消息，响虎不可能之前不跟她提到。
“我隐藏回信地址了，怕他们为我们搞出什么事情，所以假装我们还在游历。”响虎又答道。
挺周全的，最起码比她期待的更周全，这些地方响虎永远值得信任。
雅可可不再提这个话题，只是半闭着眼睛依偎在响虎的身侧，在虚拟现实世界中感受接触与响虎的体温。
半个多小时很快到了，他们被迫下限回到了彼此探索者机体的躯体内，雅可可这才仔细打量这块她与响虎要长久相处的空间。
与稻香城她跟响虎同住的上下铺空间，在床头她看到了熟悉的天气风景球，惊喜的捧到了手里。
但她很快就发现了不同，那并不是她当初在稻香城所拥有的那一个，却听见响虎带着点笑意解释：“为了布置房间去采购的时候刚好看见了，记得你喜欢，所以买下来了。”
“很贵的。”响虎夸张的抱怨，买下这个天气球的价格，数倍于他们在稻香城的时候。稻香城虽然税率高，但在这类非生活必须类商品的价格上，其实还是很有优势的。
以响虎与雅可可手头的位币，这部分花费只是很小的数额，但腐海小门小户的日子过惯了，资源都是消耗一分少一分的，即使响虎现在获得自由契约后仍旧持续赚着位币，他们也并不习惯非必要的消耗。
手头看似很庞大数额的位币，对于他们来说也是类似资源的东西。
包括今天进入小空间的经历，初装费和线路费查索迪亚当年是结清了的，但每次使用消耗系统算力仍旧需要支付一笔不菲得费用，远贵于他们登录一趟壳阳梦境系统。
这是类似普通航班与商务包机的差别，也能理解。
只是，今天进入那处小空间是为了让雅可可体验以及显摆这处住所的设施，之后可能就没那么奢侈的频繁登入了。
当然，如果雅可可特别喜欢的话另当别论。
雅可可轻笑了一声，莫名心情就很好，她对于天气球并没有特殊的执念，不过是第一次购物的收获罢了，比起找回当初的东西。响虎还记得这样的事情更让她开心。
到机体休眠的时间了，床头有连接市政线路的充能接口，不过他们的机体暂时都不需要充能。
雅可可在上铺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于是悄悄的爬去下铺，窝到了响虎的怀里。
这跟在梦境系统内的依偎并不相同，钢铁和钢铁的身躯之间并感受不到接触，但只要是保持这样的接触和姿势雅可可就觉得很窝心。
“睡不着么？”响虎的手拍了拍雅可可的肩膀，机体与机体接触发出金属触碰的哐当哐当的声响，雅可可吓了一跳。
她爬下来的时候响虎一动不动，她以为响虎是无意识的睡眠状态呢。
“嗯，一直是在梦境系统内用类似碳基身体的投影状态休息的，突然又换回探索者机体状态，不晓得怎么睡。”雅可可答。
其实她也有以探索者机体休息的状态，不过那还是在稻香城的阶段跟响虎出去旅行的状态，离现在很久了。
“辛苦你了呢，可能以后都得这样了。”响虎沉默了片刻答道：“我倒挺习惯的，不过也睡不着。”
雅可可或许可以推脱为状态的切换，可他却一直是以探索者机体的状态存在的，只能承认是因为心情的关系，雅可可爬下来的时候他还想勉强维持着假装已经入睡的状态，却始终骗不到自己。
“要聊天吗？”响虎拿不准要不要找些话题，即使没有接触的触感，现在的姿势其实让他破不适应，因为之前他们维持这样的状态的时候雅可可都使用的是符合她梦境形象的较为娇小的探索者机型。
而现在，雅可可使用的制式探索者机型跟他的机型同等大小，所以依偎在他胸口的姿态也比较奇怪。
“不要。”雅可可果断的拒绝，用无法感知接触的接触完成着接触，就那么安静的趴在他的胸口。
“不习惯你的机型呢，明天去棘齿之花驻地给你重新做一个。”响虎不管雅可可的意见，自顾自的说着。
“我又不是棘齿之花的成员，为什么要用别人的材料。”就这么趴着，雅可可就觉得很安心的快睡过去了，比在梦境系统内能感受被褥的温暖更舒服，嘴里却有一句没一句的应道。
“最多我们付材料费咯……”响虎自我安慰的答，自己却知道简卡罗估计不会收这份位币，略有一些惭愧。
不知道什么时候睡去的，钢铁与钢铁身躯的接触基本不会有梦境系统内那样的触感，但只是维持那样姿势的仪式感，似乎就能够让两人觉得安心。
但到在天气球的鸣叫声中醒来的时候，一个全新的问题出现在他们面前。
第92章 避免女友暴力化的那些努力
响虎睁开眼时，雅可可正趴在他怀里盯着他看。
因为长时间在梦境系统内进行正常的睡眠，用探索者机体实行的休眠对她来说效果显然并不好，所以睡了不长时间就早早的醒来了。
但她仍旧维持趴在响虎怀里的姿势并没有动，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响虎直到响虎醒来。
没有符合个人特征的仿生面容的遮盖，量产制式的钢铁面颊实在是没有什么值得端详的地方。
但只需要知道自己目光所及的这具躯体里，是一直在心里的那个人，这种目光也会让人心安吧？
“醒了多久了？”响虎温和的看着雅可可问道：“不习惯？没睡好？”
“有一会儿了，还好。”雅可可答道，然后坐起来大力的伸了个懒腰，但却并没有如梦境系统里那样通过极限的伸展肢体获得某种酥麻舒爽的感受。
都是探索者机体的状态，也因此并不存在碳基身体以及梦境投影中仿碳基身体状态的睡眠后必须的梳洗等等内容，没有什么需要收拾的。
响虎指了指那只天气球的侧面一块液晶屏幕：“那是绑定了支付账户的娱乐终端，有剧可以看的。”
那是雅可可在稻香城的时候最喜欢的娱乐方式了，响虎也早早的准备好了。
“哦。”雅可可说，却并没有伸手去拿，还是静静的看着响虎。
“那……我去驻地那边了。”响虎试探着问。
“好！”果然雅可可呼的就从床铺上跳了下来，还奇怪的看向响虎：“走啊？”
响虎捂住了眼睛，他最担心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在购回雅可可的所有权之前，响虎设想过很多他们日常的方式，也间或试探过雅可可的口风，一直没有太确定答案。
但现在结果却直接出现了，正是他最不希望看见的状况。
雅可可喜欢与习惯的果然还是24小时与他形影不离的那种相处方式。
这种相处方式响虎不可能会有什么意见，响虎不喜欢的是，雅可可太长时间泡在棘齿之花驻地。
所谓担心雅可可的反应让吉姆尼露馅什么的不过是托词，实质的原因是，响虎不想让雅可可成为一个女性的机体角斗士。
就连害怕生死斗之类的危险其实也是托词，毕竟那是可以拒绝的，特别是雅可可的所有权目前在他手上的情况下，即使对方提出挑战，他也可以拒绝。
真实的原因其实与贾森面对努诺依荔的择业意见类似，雅可可如果喜欢搏击格斗跟他打或者跟别人打都没有关系，可是雅可可如果把这个当做职业的话，响虎会觉得别扭。
这其实是一种会让真正的女权斗士愤怒的心态，毕竟在很多人看来非常绅士的“lady first”在她们看来同样是种侮辱。
女孩子家家，打打杀杀什么的多不合适？潜藏在这种观点背后的底层逻辑，是标签化女性应该从事和表现的职业与性格范畴。
真正的女权追求的是权利与义务的平等，是摆脱女性第二性的地位。
而“lady first”与老弱病残专座一样，固然是体现社会文明度的产物，但表面的尊重却掩藏着“照顾弱者”的思维逻辑，等同于定义女性为弱者，这才是会让真正的女权主义者愤怒的原因。
但世间所有摆在台面上的压迫与歧视都容易被推翻，潜藏在善意背后的否定与歧视才是最难以改变的，是因为会有很多人赞赏与享受着这些否定与歧视表面的善意与利益。
从这个角度上，某些主张因为“女性要生孩子”因此应该在两性相处中予取予夺获得更尊崇地位的所谓田园女权，其实才是对女性最大的侮辱。
因为她们在变相定义女性在两性相处中最大的资本也即最大的价值就是——生育机器，不过是更为娇贵需要被更多骄纵的机器而已。
认为女性除了生育外在两性相处中无须任何付出只需享受，从这种角度来讲，既然愿意将自己贬低到这样的地位，那么在实际利益中我们也无法给予他们更多的指责。
如果一个人已经决定放下尊严去乞讨，你还要指责他为什么不挺直腰杆奋斗，显然是不合适的，因为他已经在更有尊严的活着与更轻松的活着之间做出了自认为明智的选择。
我们不是女权运动者，所以也不必讨论真正的尊重与在文明基础上被定义弱者后的既得利益哪一个更重要。
重要的是，响虎并不希望雅可可成为一个女性角斗士。
虽然如鲁娅这样的女性在格斗虚无群体中并不罕见，但响虎处于某种根深蒂固的沙猪主义思维惯性非常不希望这样的情形出现。
他非常肯定，如果雅可可坚持每天跟他去棘齿之花驻地，以雅可可对所有体力系行为的热爱，这件事情的趋势将越来越变得他无法阻止。
只是现在，好像他就已经无力阻止了，区别只是他原本还残存着用一些其他的东西比如煲剧之类的项目把雅可可留在居所的奢望。
现在奢望和幻想破灭了，雅可可表现出的理所应当等同在告诉他：这件事是没得谈的，或者说她并不觉得有任何需要商讨的地方。
“说好了，过去就待在维修间啊。”响虎一边走向门外，一边还不死心的希望挣扎一下。
“哦！”雅可可亦步亦趋的跟在响虎的身后，低着头乖乖的答道，但是否真的准备按自己答应的去做，几章前我们似乎就早已得到了答案。
由于当年查索迪亚图方便，所以这处住所离棘齿之花的驻地其实距离相当有限，穿过三两条破败的巷子，就能直接看到棘齿之花驻地的大门了。
一路上与忧心忡忡的响虎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在他身后沿着顺路一条被雨水与污水自然冲刷形成的小水沟跳来跳去的雅可可，很显然心情很好的样子。、
她并不嫌弃窝棚区的脏，因为与当年的腐海比起来，任何城邦虚无与人类觉得脏的所在，在响虎和雅可可他们看起来其实都已经眉清目秀得极为整洁可爱了。
没有惊动任何人，响虎用自己的权限密钥打开驻地一扇小侧门，径直带着雅可可直奔维修间。
贝恩佐早已非常勤快的在维修间内忙碌了，早间训练之前他要大概的给所有人大致检修调试一遍机体。
所以，这会儿的维修间内并不止贝恩佐，而是几乎棘齿之花主力战队的全员都在，看见响虎带着雅可可走进来，一阵口哨和哄笑顿时响起。
响虎一阵气恼，正想着让波利提前某些战术演练，给这帮家伙一些好看呢，却发现波利好像也在这群人中间，用他那张僵化的金属丑脸奋力的表演挤眉弄眼这种高难度操作。
“怎么样响虎，那地方棒不棒？”波利声调里都透着调侃。
那地方鲁娅平时宝贝的不行，除了伯维尔大概知道位置之外他们都没去过，但影影绰绰的倒都听说过有这样一处所在。
想象力总是能让一些一知半解的事情在印象中夸张过事实数千倍，所以在波利的想象力，那里无疑是一个难以描述的香艳所在。
响虎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径直示意雅可可跟着他去操作台那边，跟着他一起混了这么久，简单的机体检修雅可可看都看会了，也能做到比较高的水准。
却没料到雅可可在他身后老老实实的答道：“挺好的吖，特别棒。”
在这群人中间混得太久，以至于完全听得懂他们粗俗玩笑的响虎脚下一个踉跄，维修车间里的起哄和怪叫声顿时几乎掀翻了顶棚。
快路过贝恩佐身边的时候，跟着笑到牙不见眼的贝恩佐突然像想起了什么，跟响虎说：“对了，简卡罗刚说如果你过来了就过去找一趟他呢，你是现在去还是晚一点？”
响虎无奈的扫视了一下周围，这种气氛下他躲开一会儿似乎是个不错的主意，随即答道：“我现在过去。”
他招手叫过来被笑得一脸懵丝毫不知道什么状况的雅可可简单的交代了几句，转身给贝恩佐交代：“雅可可也能做一些机体检修的活儿，先留这边帮忙你吧。”
“放心，会帮你照顾好你的小媳妇儿的。”凭借贝恩佐的声音，几乎都能想象他金属面孔掩藏下真实表情会是怎样一副笑眯眯的表情。
响虎有点无语，只好安慰性的拍了拍雅可可的肩头，转身走向资料室那边的方向。
被笑得莫名其妙的雅可可明显已经有一点不开心了，但他跟简卡罗商量事情又没办法带上雅可可，只能打定主意早去早回了。
资料室里还是那张桌子，简卡罗仍旧是那副耷拉着眼皮的死样子，桌上却摆着一张与之前他们的自由契约类似却不空的小存储卡。
“我有个主意……”看见响虎进来，简卡罗说。
“不，你没有。”已经隐隐猜到什么事情的响虎截头打断了他。
“难道你不想让她获得真正的自由身份？”简卡罗问。
这句话，让转身欲走的响虎停留住了脚步，这的确是个问题。
虽然他与雅可可之间，谁是谁的财产这种事情似乎不用太多计较，但雅可可没有自由契约的身份，倒的确是个问题。
他可以放弃雅可可的所有权，但作为自由虚无的个体他并无权办理和颁发壳阳官方承认的自由契约，贾森和努诺依荔都不行。
那样离开了安全区的雅可可，就可能被任何人合法的攻击。
因为那需要一个被壳阳市政官方承认的组织，比如挂靠在格斗场管理委员会之下的棘齿之花就可以。
但如果想让棘齿之花来办这套手续的话，棘齿之花至少需要获得雅可可的所属权或者至少一定时间的雇佣权，并且要有切实的雅可可为棘齿之花做出了贡献的证明。
这么说，简卡罗图谋的让雅可可暂时性的加入棘齿之花倒的确是一个办法。
“可我不想她做女性角斗士。”响虎说。
“鲁娅听见的话，会教训你的。”简卡罗道：“你想不想先不提，她想不想呢？”
响虎又愣了一愣，大概是关心则乱，最近关于雅可可的事情他脑袋里的确一直乱糟糟的没想得太过清楚，简卡罗的这句话倒似乎有平克往日对他说教的口吻。
雅可可想不想呢？大概，也许……
好吧应该是感兴趣的，不然他也不会这么头大了。
只是，一直为避免不想看到的局面而想办法的他是不是又忘记了，不要用自己的期望去限制雅可可的选择这样基本的道理呢？
让她按自己的期望来真的这么重要吗？
“我……考虑考虑！”响虎有些艰难的开口。
简卡罗点点头：“不急，你们好好商量之后再告诉我结果吧。”
毕竟雅可可跟响虎打的很多场他都有旁观，也因此一直看好雅可可。
他跟波利也商量过，如果雅可可加入的话，他们倒的确能收获一个至少跟迪亚亚尔水准相近的好手，这也是他提前给响虎办理自由契约的目的之一。
只是这个不是太确定，算存在较大不确定性的潜在利益吧。
响虎回到维修间的时候，维修间已经只剩下吉姆尼与贝恩佐了。
吉姆尼的探索者机体有些特殊，所以调整往往总是留到最后——他们是这么给为吉姆尼和响虎更换核心芯片留时间而找的借口。
也因为频繁要跟响虎更换身份，吉姆尼在棘齿之花显得格外孤僻，他要避免跟太多人太过熟络，以降低两人更换身份后的穿帮几率，这一点上对吉姆尼情绪其实也是种折磨。
响虎一愣：“雅可可呢？”
“去揍那帮小子了。”贝恩佐还在笑：“没想到当了小媳妇儿脾气还是那么暴啊，她的身手你又不是不知道，别担心没人欺负得了她的。”
响虎有些气苦，这是打得过打不过的事儿吗？这不是答应过他就待在维修间吗？怎么一眨眼没看住就又去了格斗训练场了呢，
“所以，要更换机体过去找她么？”吉姆尼问。
响虎胡乱的点着头：“换吧，辛苦你今天帮我在维修间顶着了。”
吉姆尼现在不进实战的话，日常训练其实也能顶得过来，有时候响虎在维修间忙碌顾不上来，也让吉姆尼去顶顶。
于是那几天，大家差不多都会发现吉姆尼状态不太好训练态度好像有点懈怠了——其实不是懈怠，而是换人了。
而如果响虎去训练场呢，吉姆尼也慢慢学会了在维修间帮贝恩佐一些小忙，能算是一个合格的助手了。
贝恩佐轻车熟路的帮他们更换了核心芯片，响虎一溜小跑的就奔向了格斗训练长。
第93章 伸着脑袋接石头的不智之举
响虎过去的时候，雅可可正按住刚刚在维修间笑得最大声的菲尔普斯暴揍。
这没什么奇怪的，也没人觉得奇怪，雅可可本来就是在棘齿之花里凶名在外的角色。
由于共享经验体系后对实力的促进作用，她和响虎的对练一直在继续，只是有时当着大家的是她跟吉姆尼对打，背着大家的是她跟响虎的单练。
以现在吉姆尼表现出来的能稳压迪亚亚尔的实力，能跟吉姆尼打到几乎不分伯仲的雅可可是什么实力？大家也心知肚明。
只是，他们并没有想到雅可可的打法居然这么莽。
跟用吉姆尼机体的响虎对战的时候，由于响虎对雅可可风格的熟悉，雅可可战斗风格的凶悍其实是在被响虎的很多小技巧的压制当中的，所以大家看起来只是乒乒乓乓看起来打得热闹，还有人认为大概是吉姆尼在让着雅可可。
毕竟吉姆尼是响虎教出来的，跟雅可可对打不至于用出全力吧？大部分人都这么认为。
其实有苦响虎自己知，他用吉姆尼的机体也绝对是已经用出了全力来限制的，因为似乎是对绝对力量的天生擅长，雅可可真的莽起来的话他也扛不住。
本来都被笑得莫名其妙有些不开心的雅可可，在响虎没在场的情况下，被波利怂恿着换上了格斗机体，决定教训教训这帮家伙。
开始上场的两人还在努力回忆看过的吉姆尼和雅可可的对战是怎么打的呢，他们试图打出吉姆尼和雅可可对打时候那种看起来热闹甚至雅可可占点上风，却不分胜负的效果。
结果，基本上不到三两个照面，就被雅可可撞翻在地一顿爆锤。
菲尔普斯上场的时候，大家已经慢慢品出味道了，所以他其实有足够的慎重的。
而且他是跟现在的莫尔蒙同类型的防御打法，平时经常陪迪亚亚尔练习的，自以为绝对能撑多一些时候的。
结果他被揍趴下的时间更短，只一个照面，雅可可一个肩撞横冲过来，菲尔普斯拿足架势准备硬扛这一下。
然后，他就趴下了，货真价实的趴下了。
因为雅可可根本没跟他硬撞，直接一个矮身扫到他蹬地准备发力的腿上。
菲尔普斯本来就机体前倾双腿准备向后蹬地的姿势，哪里抵得住这样一记扫腿？当然马上就爬到地上了，然后被雅可可跳上背后一阵乱拳。
其实作为莫尔蒙的主力替补，菲尔普斯与雅可可的实力差距本没有这么大，不至于一个照面都撑不过。
原因是他错误的将雅可可的莽和迪亚亚尔的莽画上了等号，却不了解这两种莽之间其实有太大的差别。
迪亚亚尔的莽是标准以力破巧的无脑莽夫打法，不管你用什么巧我都自顾自的打，硬逼你不得不用你防御最强的地方跟我硬扛，寻求的就是跟你硬杠上。
他的这种打法在单人战中，往往因为过于简单而太轻易被人掌握规律并预判，因此很容易被针对性。
但响虎提出来团队型打法之后，团队的变化掩盖了他风格过于单一的问题，相反因为只用考虑如何接下所有直接强硬的战斗部分，反而把他的优势强化了。
但雅可可的莽，就鬼得多了。
她的确每一击几乎都用上了全部的力量，却不是奔着跟你硬扛硬去的，而是永远奔着你最难受的点去攻击的。
如果任由雅可可自由发展，她大抵会形成跟迪亚亚尔类似的莽夫风格，因为雅可可的确喜欢直接简单的思维方式。
而雅可可跟迪亚亚尔的区别就在于，她不是真的没脑子，而只不过是不喜欢动脑子。
若真的没脑子，她在终焉镇的时候也不会每每以一击必中的毒舌让众人哭笑不得了。
而且她一旦动脑子，诡异于常人的思维逻辑也总令她的想法旁人难以琢磨和把握，这就让与她对战的人很难受了。
雅可可之所以形成现在的战斗风格，其实跟她与响虎的对战是分不开的。
她与响虎共享的是同一套经验体系，而且战斗提升的过程基本都是在和响虎对战，一直受着响虎精于分析的战斗风格的压制。
这种善于总结规律与预判的战斗方式，恰巧是最克迪亚亚尔的那种莽的，所以在于雅可可自我的战斗经验体系中，迪亚亚尔的那种莽是被判定无效的。
为了不被打倒，她不得不搬出来响虎经验体系中那些让自己的攻击无法被对方预判与掌握的各种技巧来融入，也不得不习惯在战斗中频繁使用自己的小脑瓜来践行各种清奇的思路。
所以雅可可的莽是那种，如果我莽过去就能简单直接的干倒你，那我就莽；如果我觉得莽过去可能被你坑，那我就换一个你想不到我会莽过去的方向莽。
但由于她思路的清奇，有些时候那些她认为别人想不到的地方，真的是对方的弱点，有些时候却只是能吓对方一大跳搞到手忙脚乱一阵的地方而已。
这就导致让人看起来她是毫无目的的乱莽，以至于心怀轻视，大家因此才认为吉姆尼一直有在让着雅可可。
其实这看似杂乱无章的莽里头，雅可可有自己的想法和逻辑。
“喂喂喂，你们行不行啊？让一个小女孩打得这么惨，棘齿之花不要面子的么？”波利还在一边大声的嚷嚷着，刺激大家的羞耻心。
莫尔蒙暗自撇了撇嘴，心道说得跟你不是被女性揍到现在似的，有脸说大家。
作为现下格斗团里仍处于战斗职位的最资深者，他当然清楚波利从进入棘齿之花到现在，基本都是被鲁娅揍着成长的，一辈子都没赢过鲁娅。
他和鲁娅伯维尔三人组的关系，基本就是被鲁娅揍出来的交情，被揍怕之后被迫成为鲁娅的小跟班，然后顺带着被大姐头的幕僚型伙伴伯维尔认可。
所以，莫尔蒙认为，被小女孩打这么惨云云，谁都有资格说，只有波利最没有资格说。
但以莫尔蒙的个性，这些话他只会在心里暗自吐槽，不可能当中说出来的。
他也知道波利不过是为了刺激大家的好胜心，这种为了团队好的事情，莫尔蒙向来会全力配合而不会拆台。
“雅可可，小狐狸回来了，在维修间找你呢。”响虎见波利那肆无忌惮的无耻劲儿，似乎还打算给雅可可安排对战对手呢，赶紧以吉姆尼的强调喊了一声，指望着让雅可可赶紧回维修间。
开玩笑，我们家雅可可又不是陪练，干吗要被你们这么使？
”喔。“雅可可应道，却根本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目光炯炯的看向了吉姆尼版的响虎：“打么？”
雅可可对响虎，那绝对是烧成灰合上泥随便捏一个泥公仔也能打眼就能看出来的熟悉，所以抬眼一扫就知道现在的吉姆尼实际是响虎。
既然你在这儿呢，你告诉我你在维修间找我，我干吗要着急过去？
她刚刚几场明显没打过瘾，显然暴力因子还没有彻底释放因此气还没顺过来，响虎这时候出现在她的眼皮底下显然纯属就是伸着脑袋接石头，找着被迁怒来的。
要不是你，我怎么会莫名其妙的被人取笑？这会儿小少女气呼呼的想，于是愈发手痒到想揍响虎了。
响虎一愣，顿时反应过来刚刚急切间忘了的道理，心说你说我这时候开什么腔？干脆让波利多安排几个让她揍顺气了再说话不好么？
当年盛怒的小少女，可是把响虎揍残到只剩半个脑袋的惨状过，被雅可可的愤怒支配的恐惧印记现在还深埋在响虎心里呢。
“吉姆尼上，帮我们报仇。”臭名昭著的收割者杰温卡乐这时候突然冒出来了，在一遍气势汹汹的叫嚣。
如他这般谨慎小心的人物，刚刚当然是一开始就缩到最后唯恐被波利看见点名的，这会儿见来了顶锅的，自然要不遗余力万无一失的把这口锅帮他扣到脑袋上去。
“对，帮我们报仇。”刚被雅可可的凶悍吓到的众人在杰温卡乐的眼神示意下也反应过来，跟着乱七八糟的嚷嚷，好像雅可可给他们带来了什么奇耻大辱一般。
讲实话，现下棘齿之花基本都是团队型选手，论单打独斗的单体格斗能力，还真没几个太强的，迪亚亚尔跟响虎扮演的吉姆尼基本就是巅峰战力了。
但不管怎么说，作为职业的选手，居然被一个业余女性机体几个照面碾压，说是奇耻大辱也没什么错就是了。
“迪亚亚尔你凑什么热闹？”波利又叫，发现迪亚亚尔也凑在起哄的这堆人里头叫：“要不你来去跟她打一场？”
“嘿嘿嘿嘿，吉姆尼来，吉姆尼来……”迪亚亚尔憨笑着直往后缩。
他跟雅可可又不是没打过，雅可可来棘齿之花的第一回就是跟他动手的好不好？后面他也不是没跟雅可可打过。
如果说吉姆尼承袭自响虎精于分析算计掌握规律的打法是彻底克制他的话，雅可可的打法怎么说？迪亚亚尔宁愿自己拿脑袋撞墙去也不愿意跟她打。
为什么？因为，太难受了。
就算跟吉姆尼跟响虎打被克制，也只是总觉得无从着力始终窝着找爆发点而已，毕竟场上所有遭遇的单体格斗迪亚亚尔多是遭遇这种状况，也基本习惯了。
跟雅可可打是什么感受？就好像你遇见个跟你同样孔武有力肌肉纠结的力量性选手，正准备跟对方来一场春力量对决的扳手腕儿的时候，对方突然在你手背上亲了一口，然后趁你发愣扳倒了你的手。
雅可可的打法也很莽，对战前迪亚亚尔肯定会心怀期待的想遇上一场他最喜欢的硬对硬莽对莽王八对绿豆针尖对麦芒的纯力量对冲的较量。
你看见一只挥过来的拳头，心头大叫一声来得好，奋力的将自己的拳头挥了出去，希望跟对方来一次拳头对拳头的力量对撞时，对方的拳头却横移了移。
于是，你铆足力气的拳头打中了空气，心力本来就憋得要吐血了，对方横移几分的拳头却准确的命中了你的脸。
那的确会是场拳拳到肉的比试，但并非迪亚亚尔所期待并喜欢的男人间不闪不躲硬桥硬马的互殴，而是对方的拳拳都到他的肉，而他的拳拳都打空。
即使雅可可的拳很重，但对于抗击打能力极强且皮糙肉厚的迪亚亚尔来说不算什么，他难受的是精神上的，是蓄足了力气却老打空出，打到最后都等不来一次畅快对撞的憋屈感。
他宁愿打那种跟吉姆尼或者响虎之间永远找不到蓄力机会充分发力的憋屈练习，也不肯经历跟雅可可这种希望就在眼前却整场无法实现的折磨。
老实人也是有心眼的，所以看懂了杰温卡乐的眼神儿，迪亚亚尔毫不犹豫的参与了起哄的队列。
“你就不能学着点？”波利在恨铁不成钢，却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如果迪亚亚尔学得会他就也不是迪亚亚尔了。
而且换种角度来讲，如果迪亚亚尔学会了这些，他的攻击也就不会再有无视一切阻碍与防御，坚信自己什么防御都能击溃的一往无前的那股子悍勇了，也不会胜任他们团队打法里最强的攻坚锤了。
闲话归闲话，那边里响虎已经没法儿拒绝的跟雅可可开打了。
就如诺丁亚尔判断的，经历过生死斗之后，响虎的单体格斗实力的确有了大幅的提升，因为他的专注力与危机意识提升了。
他再没有被人击倒也无所谓的心思，每每到紧急关头都会想起生死斗的危机状况的那种强烈的不甘心，以及没有办法也得拼出来办法的狠劲儿。
这就是他以往一直缺乏的一股韧劲儿，有这股子劲儿渗透他格斗技的方方面面，原先有点不够狠辣过于平和的比赛气质也就变得更有危险性与威胁性，更具进取心。
可响虎获得的提升，跟他共享经验体系的雅可可自然也获得了相应的经验，水涨船高般还是跟他旗鼓相当。
所以这一战，又是打到双方机体能源彻底耗光，被搬回的维修间。
接下来的波利关于实战的分析讲解，响虎又换回了吉姆尼去听，他自己瘫在维修间摆出喘粗气的样子跟雅可可讲道理呢。
第94章 新手司机频发思维翻车事故
“不是答应我要待在维修间吗？”
“我是在维修间啊。”
“难道刚刚在格斗场跟我打了一场的不是你？”
“波利邀请我去的。”
“明明是你自己想去的，你看你都换上格斗机体了。”
“波利邀请了我才换上的。”
“那他不邀请你你就不换了？”问出这样的话之后，响虎满意的看着雅可可似乎陷入了反省，因为在他的话启发下雅可可开始直视本心。
然而这份满意的持续时间并没有持续超过十秒，雅可可很快答道：“他不会不邀请的。”
“为什么？”响虎有一点目瞪口呆，不太理解雅可可的思路。
“我站在一具闲置的格斗机体旁边看着他啊。”雅可可理直气壮。
“那不还是你暗示他，他才邀请的吗？”响虎有一些气结，觉得原来的雅可可好像没有这么难对付啊。
“反正他就是邀请了啊。”雅可可气鼓鼓的答道，毫不心虚。
“好了好了，去了都已经去过了，还有什么好争执的。”贝恩佐憋着笑在旁边打圆场。
如果不是亲眼目睹，他绝对不会相信这种幼稚程度仅适合三岁的对话其中之一的参与者会是他感觉思虑行事都无比老成的小狐狸。
果然人一恋爱智商就直线降低么？还有，果然不要跟女孩子争吵啊，她们似乎都在讲道理这种事情上有一种诡异的天赋，总能把以基础逻辑与分析的言语表述转向某种不可控的场面。
贝恩佐暗自下了决定，以后自己绝对不犯跟响虎类似的错误，只是不晓得数百年老光棍的他，有没有机会践行自己的这一决定。
本来其实也并没有太大的不满，雅可可会跑去格斗场也并不出乎他的意料，响虎会问起，只不过是想提醒雅可可答应过他什么，却不料话赶话的成了一场小争执。
有贝恩佐打圆场，响虎也稍微冷静下来了一点，于是决定不再纠结于这个话题似乎不会有什么具体答案的问题，挥手叫雅可可过来帮她更换回日常用的探索者机体。
当雅可可仍有些气呼呼的躺上操作台，响虎才有些愕然的意识到，这似乎是他与雅可可此生的第一场争执，却不料是因为这么无聊的小问题。
“之前是生气了么？”当雅可可在日常用探索者机体内睁开眼睛，响虎问道。
头部颅顶的外装甲仍旧没有紧固，雅可可并不能乱动，只是眨了眨眼睛：“没有，就是想揍他们。”
这是什么奇怪的回答？响虎有些愕然的想笑，但想想以雅可可的脑回路，这并不奇怪。
她理解里的生气，应该是引发愤怒的那一类情绪。而眼下只是想揍人的程度，应该只能归结为不开心吧？
“他们笑我们。”见响虎没有继续接话，雅可可投诉道，语气里有小小的委屈。
“只是开玩笑，并没有恶意的，也是他们表达亲近的一种方式，不理他们就好。”响虎柔声劝道，更复杂的东西他并不打算跟雅可可讲述。
长期身处于探索者机体内的他们，虽然思维程序上模拟人类模式，却并不会有所谓的生理需求的冲动。
虽然作为雄性，响虎听得懂平时格斗团里那些其实大都没有过与异性有过超友谊接触的家伙们完全出于遐想对某种互动行为的美妙形容，以及一些同样出于想象的荤话。
他也并非对某些事情不存在好奇。
只是，跟雅可可说起这类话题的话，他会觉得羞耻。
而且作为理性考虑，根据听闻来的知识响虎总觉得那是一种会上瘾的行为模式，他和雅可可以后是要继续在果核世界里流浪的，并不是所有地方都方面他们进入梦境系统。
那么，这类会导致他们对梦境系统产生严重依赖的行为模式，无疑会给他们的未来旅程带来更多风险。
正是基于这种思考，即使鲁娅出借的地方有那种听闻是因为某种原因而设置的梦境小空间，响虎也克制住了好奇心并没有进行某种方面的探索与尝试。
不过，如果把詹姆斯曾经搞出来过的简易梦境系统做出来，似乎就不用担心因为对梦境模式的依赖而带来什么风险了。
可是如果在野外他们俩进入简易梦境系统的话，丧失行动能力的探索者机体似乎也就被置入了遇到意外无法及时反应的危险境地之中了。
所以，詹姆斯的简易梦境系统还是不够完善，应该置入一套在梦境系统中对外侧进行同步观测的设备与程式，才真正适合野外行动。
响虎的脑袋里想着这些有的没的，他并不知道，如果他和雅可可进入那种他认为会上瘾的行为状态的话，恐怕即使简易梦境系统中有对外同步观测的设施，他们也未必能够分心。
“知道他们没恶意啊，所以我又没有揍太狠。”响虎早就完成了雅可可日常用机体头部顶盖的紧固，却并没有示意雅可可起来，反而无意思的用手掌抚摸着雅可可的头顶。
雅可可以为响虎在等她的回答呢，于是闷闷的回答。
响虎却突然被惊醒过来，瞬间感觉机体的面部及电子耳附近似乎爆发了散热障碍而产生了局部高温，一瞬间慌乱到无以复加。
“雅可可不知道的，不知道的，不知道的……”他勉强喃喃着安抚着自己的情绪，迅速把自己刚才的想法在脑中做了一个分区隔离，避免下次与雅可可交换经验体系的时候无意中同步。
“嗯？不知道什么？”响虎松开手，雅可可自然也从操作台上爬了起来，虽然她一贯不太在意响虎习惯做事时候嘴里无意识嘟囔的到底是什么内容，以及也清楚那些大多是毫无意义的纯念叨而已，但听见响虎的嘟囔里好像有自己的名字，也难免好奇的问了一句。
响虎刚准备走过去扶一下雅可可协助她下操作台，闻言一晃，腰部重重的撞上了操作台的边角。
“没什么。”他强自镇定着对着雅可可看着他的有些奇怪的眼神，装作泰然自若的神情：“在想当年看过的一个强度计算公式，本来想问你，然后刚刚想起来你好像没看过。”
“哦。”雅可可总是好糊弄的，听响虎这么解释也没有继续探究，只是乖乖的在响虎的协助下跳下操作台，准备给响虎帮手去做他们今天准备完成的格斗用探索者机体局部零件的调整试验工作。
响虎刚抬腿准备走向另一边的操作台，却刚好对上贝恩佐似有意似无意抬起头瞥向他们的眼神，莫名其妙就解读出了一份似笑非笑的味道。
他突然就反应过来维修间内还有另外一个虚无的存在，瞬间面部与耳部的散热障碍再度出现，响虎觉得自己这两个部位的金属构件都滚烫到要融化了。
“他不知道他不知道他不知道……”响虎又喃喃的念叨上了，腰部又狠狠撞上了放在旁边的另一座加工切削设备。
“耳廓平衡装置出了问题了？”一只金属手握上他的耳朵，转过头，是雅可可关心的眼神。
“没有没有，我就是想事情想得太专注了没注意。”响虎慌忙解释道。
你看，新手司机的思维试驾，总是难免容易出现各类的事故，我们不得不敬告诸位读者，开车需谨慎，熟练再上路。
不过，以现代社会信息色彩的丰富度来判断，各位大抵都已经是搞h的老司机，自然不会犯初哥响虎这样低级的失误。
到晚间回到他们的蜗居时，响虎瞥了眼床头的梦境小空间接入装置，再次的觉得面部的炙烧和心脏的狂跳，奇怪的，他昨天和雅可可试着接入的时候也没有这么夸张的反应啊。
说这里豪华和它是蜗居其实并不矛盾，豪华只是这处所在各类应用设备与管线线路接口的奢侈程度，实质上面积并不大，堪堪放下两座供探索者机体休憩的机体柜床。
这还是响虎将原本并排摆放的两座柜床更换成了上下铺的结构，内部结构中才有了些许坐卧行走的地面面积。
响虎和雅可可不是鲁娅与查索迪亚，考虑到梦境小空间每次登入所产生的不菲费用，他们当然不至于每天都要跑进去体验体验。
还没到休眠的时间，他们休息的方式是依偎在下铺响虎的柜床上，响虎在脑中计算模拟推演着他今天试验过的一些数据和改进方案，而雅可可则趴在他的胸上用液晶显示屏幕观看从连线中传来同步数据的壳阳热播剧。
那是她在老友记里跟努诺依荔一起追了很久的剧，讲真离开老友记的时候，雅可可想到以后看不到了还有点小小的失落呢，却不料响虎准备的住所里依旧能看到。
以一种亲密的姿势却各自沉浸在自己独立的世界里良久，响虎突然发声问道：“对了雅可可，你想加入棘齿之花格斗团吗？”
他终于下定决心问了出来，离开腐海之后，他太多次的替雅可可做决定。
分开之后，他心里有太多的计划，却并没有充足的时间与雅可可商量，所以居然不知不觉的习惯了用自己的期望决定雅可可的选择这种自私的方式。
可雅可可的事情，最终还是要雅可可自己来决定吧？他可以给出意见，却不能肆意影响。
“呃？”沉浸在虚幻剧情中的雅可可花了一点时间才恢复清醒，仰着头看了看响虎：“怎么加入？为什么要加入？我还没加入吗？”
嗯，这种回答的方式非常雅可可，响虎无声的笑了笑：“我是说，你想成为像迪亚亚尔，还有我扮演的吉姆尼和杰温卡乐这样的机体格斗士吗？”
“我不要。”然而雅可可的回答却出乎响虎的意料，他以为雅可可喜欢的。
“嗯，我喜欢在训练场跟你们打。你也好啊，迪亚亚尔也好啊，莫尔蒙菲尔普斯随便谁也好啊，就很尽力的去拼斗。但却不喜欢在格斗场。”看着响虎似乎有一些不理解，雅可可认真的解释道。
“是因为，在那里跟你打斗的是陌生人？还是说，会被很多陌生人看？”响虎尝试着去理解雅可可的想法。
“都不是，是因为有人会很难过。”雅可可答道。
“可是并不是每一场都是生死斗啊。”响虎马上想到了雅可可曾跟他描述过的观看他那场生死斗的感受，结论是，很不喜欢。
他原本以为雅可可只是单纯的出于对他的担心，现在看来，未必只是如此。
“不止是，所有的都不喜欢，因为输掉的都会不开心。”雅可可继续答道。
响虎于是懂了，在雅可可的概念里，搏斗是类似幼兽之间的嬉戏的存在，她可能因为生气想揍你，可能只是因为喜欢搏斗本身而想跟你打，却对胜负没有那么强的执念。
这种对搏斗的喜欢不是喜欢如何更有效的击毁或杀人，不是竞争与比拼，只是喜欢凭借直觉与技巧去奋力努力的过程。
她理想的搏斗应该是犹如野春至揍林东阁，再或者憨憨和伊塔尔汉之间的摔跤，以及终焉镇的大乱斗，整体的输赢大家都没有那么在意，而只是某种欢乐的仪式。
然而，所有搏斗与格斗的本质，就是研究如何更有效的击倒和战胜对手啊。雅可可的这种喜欢，我们可以说她更为纯粹，也可以说太过天真。
响虎却笑了，离开腐海这么久，看见和经历了那么多，他或许已经变了太多，他自己都能够感觉到，可雅可可还是那个善良天真的雅可可。
因为他懂得，雅可可不喜欢格斗场里的格斗，并不是她不喜欢有胜负的格斗，而是她不喜欢有人因为输掉而难过而已，即使难过的对她而言的陌生人。
适合雅可可的格斗场，或许不是像现在这样的商业竞技，执着于胜与负附加的所得，而是超脱胜负本身享受比拼与更高技艺的那种对格斗本身的探寻吧？
响虎想到了一个人，他一直竭力在向响虎描述的状态，这一刻响虎却通过雅可可懂得了。
“想介绍一个人给你认识呢，不过也不知道最近有没有机会碰上。”响虎笑着说。
“很厉害么？我打得过吗？”雅可可问。
“唔，他叫诺丁亚尔。”响虎避而不谈，坏心肠的想看见雅可可到时候挫败的样子。
“哦，那个打不过的呢。”雅可可虽然只看响虎他们的比赛，可努诺依荔对格斗感兴趣之后，她也跟着看过一些影像啊，诺丁亚尔她当然知道。
“可是雅可可啊，简卡罗说，你得加入棘齿之花才能更快的拿到自由契约喔。”没有太多的用心，交谈很快成为轻松的闲聊。
“你不是有了吗？”
“可是你没有，以后我们去别的地方的话回不方便呢。”
“我跟住你就好啊，你不要再把我弄丢了。”
“嗯，我尽力啦。可是我还是觉得你有自由契约更好呢。”
“那你给我弄……”
一些絮絮叨叨的话语，持续在夜色中，某座外表破败不堪的窝棚，内部却以全钢结构构件的住所里。
那里，开始有了某种名为家的味道。
第95章 疯狂高压下惊慌与伪装的平静
兰吉斯端着一杯朗格姆日，径直走向最墙脚的位置，他依旧有些惧怕他人的目光。
有人朝他打着口哨，他回头看向那边，勉强的笑了笑。
因为每天一杯的朗格姆日，他已经成为种子酒馆小有名气的人物，经常有素不相识的人替他支付入场的酒资，这是他能够每天都来喝一杯的原因。
因为手中这杯朗格姆日，很可能就是那个朝他吹口哨的人的馈赠，他不得不表现出来起码的善意与回应。
成为名人的滋味如何？那是一种非常复杂的情绪，说不虚荣那是假的，他有小小的得意，但也有恐惧，恐惧的是他是不是干了件蠢事，把自己置于了更易被找到的境地。
那个人如果想找到他，应该是很简单的事情吧？毕竟他跟那个娼妇如此熟悉，他随即如此安慰自己，然后坦然接收小有名气的现实。
他不得不接受，不得不勉强的找理由来接收，因为他离不开这种或许并不是什么好名声的名气。
因为，他如果逃离这种名气，也就意味着再没有人会闲到帮他这样的人支付酒资，以他再不敢离开梦境系统去打零工纯靠官方救济性质的职业收入，根本没办法喝到足够的酒。
酒，或者直接的说酒精带来的那种眩晕和不省人事的状态，才是如今让他真正能感受到到平静与幸福的状态。
他坐的那个角落的那张桌子旁，已经坐下了一个身形高大的人。
兰吉斯却不以为意，有些费力的从那个人的身旁挤了过去，到最角落的地方坐了下来，放下了那杯对他来说视若珍宝却明显有点过于沉重的朗格姆日。
因为近期大量的感受酒精类刺激，他的双手有点颤抖，他并不在意，因为清楚自己的碳基身体毫无健康问题。
这只不过是因为仿真的梦境系统在虚拟投影进行了大量并不健康的活动之后忠实的给出这类刺激带来的负面反应罢了，这类损害记载在他的梦境系统数据资料中，却并未如实反馈给他的碳基身体。
顾不得放松一下有些酸的双臂，他迫不及待的扶着杯子将之倾倒，喝下一大口，犹如腐烂泥浆的口感如期而至，但他并不皱眉，因为另一种如期而至的微微的眩晕感让他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
他并不喜欢朗格姆日的口感，他甚至琢磨过是不是换一种酒。
但他不敢换，因为跟他坐同一张桌子的人正眼睛晶晶亮的看着他：“呀，你真的喝下去了呢。”
这种夸张的惊叹他每天都说，也是通过他兰吉斯才知道自己居然已经在种子酒馆小有名气了，他是第一个替兰吉斯支付过酒资的人。
发现持续喝朗格姆日居然会有人替自己支付酒资的好事之后，不管有多难喝，兰吉斯都不可能换酒。
那天他也是这样的赞叹，然后问兰吉斯：“你明天还来么？我想带个朋友来看，居然有人能喝下一整杯朗格姆日。”
被他专注的紧盯着的目光搞到万分紧张的兰吉斯下意识的就答道：“没钱了，不来了。”
其实那天他还有钱，只是下意识想躲开这种关注的目光，结果没想到那人却说：“来吧，酒资我替你付，那家伙居然不信有人能喝下整杯朗格姆日，打个赌我就能小赚一笔。”
兰吉斯不置可否，但第二天数着自己口袋里剩下不多的位币，他还是没忍住来了，他找不到比种子酒馆更便宜的地方了。
他本来只是来看看那人在不在的，如果在，他可能会转头就走。
可那人不在，更没想到的是他只是在门外探头探脑，老板却扬声跟他打招呼说：“来啦？加贺已经替你付过酒资了。他有事先走了，不过说今天你要是没喝完一整杯朗格姆日，就得还他钱。”
刚感受过手头金钱窘迫的兰吉斯怎么可能忍受住住免费酒水的诱惑？更何况那人不在，他可以继续窝在角落里安静的喝完他的酒，不会有人打扰他。
第三天又有人替他服了酒资，他喝到有些麻木的时候那个加贺才过来，一进酒馆就坐到了他的旁边，然后由衷的赞叹：“呀，你又在喝。”
兰吉斯缩着身子低着头，用被酒精影响到已经有些大舌头的声音低声说了声：“谢谢。”
他反倒惊讶的看着兰吉斯问：“啊？为什么谢我？”
兰吉斯于是指了指酒杯：“昨天的，还有今天的酒资。”
那人浑不在意：“昨天的确是我付的，不过你也帮我赢了一笔小钱。今天的可不是我付的。”
不是他？那会是谁？兰吉斯有些茫然的从他旁边探出身去扫视当时人声已经鼎沸的店内，大家都在自顾自的叫嚷交谈，却有人朝他举了举杯子。
再坐回来时，那个叫做加贺的家伙却已经不理他了，扭过身子朝别的桌上打着招呼，踊跃的搭话店里的话题，跟人争吵和粗野的大笑。
兰吉斯突然发现，他坐的角度正好完全被那个人的身形所遮挡住了，他可以完整的听见店里所有让他觉得安心和温暖的喧闹，却正好被加贺遮挡住了所有视线。
而加贺，却是背朝他的，无比专注的大声跟人交谈与争吵，完全无法带给他威胁感。
这真实再妙不过的状况了，兰吉斯醉醺醺的想到，然后安心而愉悦的啜饮着那难喝的朗格姆日直到烂醉如泥。
从那天后，加贺似乎认准了他旁边的位置，每天都会盯着他喝几口朗格姆日，搭上几句话，然后转过身去跟别人交谈争吵。
而他，也因此每天能够在那种让他无比安心的环境里灌醉自己。
隔三差五的，总有人会替他付上一回酒资，那时候兰吉斯基本就知道了，必定是有人用他喝朗格姆日的事情打赌了，必定有人在他喝到半截的时候探身张望一眼他的进度。
他们赢了钱，居然都不给自己分成，兰吉斯醉昏昏的时候总会有些愤慨的这么想到，那往往是酒精已经让他忘记了恐惧的时候。
不过还好，有了这隔三差五的支持，他也够每天奢侈的醉上一回了，不必再去老友记浑身冰冷的喝着清水。
反正他现在，也没有什么其他需要花销的地方。
那个叫加贺的，似乎真的很喜欢看人喝朗格姆日呢。
但听他跟旁人交谈的吹嘘中兰吉斯也隐约听到了他说起，他曾经四五次跟人打赌能喝下一整杯朗格姆日，可是最好的成绩是只喝到半杯都吐到昏天黑地。
他知道朗格姆日有多烈多难喝，所以也就特别佩服兰吉斯。
即便是这样，被他专注又好奇的目光盯着的时候，兰吉斯还是非常不自在，他不明白，一个人哪里来这么持久的无聊好奇心，看不懒么？
不过还好，他知道这家伙没什么耐心，只需要他再忍受一会儿，酒馆里进来什么他认识的人，或者聊起来什么他感兴趣的话题的时候，他就会转过身去靠着桌子去大声跟人交谈。
那时候，留给他的就是一个替他挡掉所有目光并让他无比安心的背影。
他酒量似乎变得越来越好了，在喝完一整杯朗格姆日之后居然还没彻底醉倒，迷迷糊糊中他看见似乎是加贺去吧台那边又给他断了一杯过来。
他晕晕乎乎的道了谢，又断断续续的灌了些，到终于支撑不住趴下的时候还有些懊悔的想到，这一杯似乎没喝完，这下不会砸了牌子吧？以后或者没有人再替自己支付酒资了。
可自己喝的是第二杯，第二杯呢，他们必须要知道……
兰吉斯和其余几个醉汉被一一抬出去扔在了后巷，种子酒馆里又恢复了冷清。
依旧是老板，和不变的那两个曾经的醉汉，而其中一人，正是最近与兰吉斯开始有接触的加贺。
“怎么样？套出点什么了没？”酒馆老板还没说些什么，另一人就急匆匆的关上了门板，急不可耐的问。
“他似乎是不小心看见了哪个大人物了不得的什么秘密，怕自己要被灭口，所以吓到不行的。”加贺答道：“但这家伙胆子真的很小，已经喝成那个样子了依旧怕到一个字都不敢说。”
“那家伙，能认识什么大人物？”老板抚着下巴沉吟。
“我倒记得，之前有一次的时候，是这个家伙提过毕博和一个人类女人的事情。”加贺有些迟疑：“上次那位大人说过，毕博对上层有用暂时不能动，这样的话我们还往下查么？”
“不耽误，查出来消息用不用是大人们决定的事情。但既然觉得可能有能用的线索，查不查到底就是我们的责任了。”老板垂目，缓缓的答道。
“可是……可是要查的话，是不是加快一下进度？那位大人，对我们的进度已经越来越不满意了。”仍旧是另外那个上次被老板踢打过的家伙，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惊恐的事情，声音带着些颤抖的说道。
老板斜着眼看了过去：“拖杜鲁，讲实话，如果不是以往的交情，我是越来越忍不住想干掉你。”
“我……我也没说错什么啊。”名为拖杜鲁的那人闻言猛得一抖，睁大眼畏惧的看着老板。
“你是真的被那位大人吓坏脑子了么？”老板从柜台下抓出一块抹布，开始缓缓的擦起了桌子：“前段时间清洗，哪些人被干掉，哪些人被责罚，中间的区别你还没看出来？”
“可……可我们也被责罚了呀，要再拖下去，我怕下一批被干掉的就是我们。”那人似乎仍旧不服气，壮着胆子反驳道。
老板猛的抬手，将那块抹布劈头盖脸的丢了过去：“上次跟你说过什么？你特么的就不长记性了是么？着急犯了错，是被干掉的结果。慎重点没成绩，顶多是被责罚而已。说你被吓坏了脑子你还不认。我们特么的是做酒馆生意的，等的是上门的消息，着急着急，惹出祸事来不是被黑狗子连锅端也得被那位大人千刀万剐。你特么倒是跟我说你想吃哪一套？”
蓦然提高的声量，吓到拖杜鲁又是剧烈的一抖，却根本不敢阻挡，任由飞过来的抹布抽中了脸庞。
那抹布沾着水，颇有一些份量，啪叽一声砸在拖杜鲁的脸上，硬生生砸出一片红印，再缓缓顺着他的脸滑落到地面。
加贺推了拖杜鲁一把，又弯腰将那块抹布拾了起来，巴巴的递回仍喘着粗气的老板手中，涩声道：“这也不能怪拖杜鲁，老板您也知道，实在是……实在是那位大人的责罚，也……也实在是不好受啊。”
那老板闭口不言，他何尝不知道？他所受的责罚，显然比到达加贺与拖杜鲁的层级更重，在他心里未尝不觉得那位大人所谓的雷霆手腕完全是发了疯似的乱来，可他有什么办法？
他的压力，远大过面前这两位，但以他这么多年混迹这个圈子能残存下来的经验，越是压力他只能选择越慎重。
但求无过不求有功一向是他们这一行奉为圭臬的东西，他不明白，怎么到那位大人那里，怎么就成了无功即为过了呢？
这么疯狂的搞下去，他担心这么多年辛辛苦苦构建的地下势力迟早会彻底瓦解在那个疯子手里，拖杜鲁这么多年的老手都已经心态被逼成这种样子，这还是有他在压着的情况下。
其他那些没经历过足够事情的家伙，还不知道会成什么样子吧？这种冒进是他所无法赞同的，但他也只能压住他自己的这一亩三分地，而且总归来说，不犯错最起码不丧命这一点，那位大人还不曾乱来过。
他再度长叹了一口气，尽力的平复下心情：“加贺你得稳住，千万别心急，我总觉得这个兰吉斯手头上有猛料，我们慢慢来不怕的，有什么我替你担着。”
他转头看向拖杜鲁：“至于你，去跟巴尔巴多斯换换吧，他那块儿稳一点就算不出成绩也不会被罚的，你最近的心态也已经不适合做现在的活儿了。但你记住，千万别出错，不然我也保不住你。”
对于拖杜鲁来说，这样的安置等于说是降了半级了。在他们这样的组织升半级有多难，那是他们自己心里太清楚不过的事情，一时间禁不住心头黯然。
可正如老板所说的，这也未尝不是保全他，毕竟他们的事情一犯错就是万劫不复，也只能是闷声给出自己最后的意见：
“我知道了。可是，老板你们真的得留着点心。按常理不犯错最起码能保住性命，可你们真的觉得那位大人是个按常理来的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