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7章 水军出寨
水寨大门敞开,从大门中,走出一艘艘满载着干草的小舸。
小舸走出水寨,江东军小舸立刻迎了上来,一切都按照周瑜和陆逊的预想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站在船头上,望着正离开水寨的周瑜水军,陆逊的脸色是越来越难看。
“大都督怎了?”立于陆逊身后,黄盖向他问道:“周瑜发兵出寨,不是正着了大都督计策,因何却是一脸纠葛?”
“总觉着不妥!”慢慢的摇了摇头,陆逊若有所思的说道:“周瑜发兵出寨,某倒是料想到了,只是没想到,他竟会如此明目张胆的将干草放在小舸上……”
眼睛陡然一睁,陆逊叫了声“不好!”,把站在他身后的黄盖给吓了一跳。
“传令下去,选五百精通水性军士,在各船待命!”没等黄盖回过神来,陆逊便向他下达了命令,若是发觉楼船有异常响动,立刻下水查看,以备水中厮杀!“
并没闹明白陆逊为什么会下这条命令,黄盖还是应了一声,向船队传达去了。
江东水军也是训练有素,没用多会,便选出了五百名精通水性的水军。
水寨中的周瑜军纷纷出了寨门,朝着江东水军靠近,早就做好准备的江东水军,也划动着船桨,向周瑜水军靠来。
不过很快江东水军就发现情况有些不对。
满载着干草的周瑜水军小舸上,并没有几个军士。
军士们只是手持着火把,将盾牌遮挡在身前,甚至连长剑都没拔出剑鞘。
周瑜水军的表现已经非常明显,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点火焚烧江东水军。
划动着船桨,江东水军纷纷将箭矢搭在弓弦上,瞄准了正朝他们靠近的周瑜水军。
小舸上的周瑜水军,则是用盾牌挡着身体,凝望着江东水军,只等双方距离到了一定程度,便立刻点燃小舸上的干草,利用火焰向江东水军发起进攻。
双方距离越来越近,指挥大军厮杀的陆逊和周瑜都远远的观望着。
已经做好准备,只等一声令下便立刻跳入水中,向江东楼船发起突袭的两百名水军,目送着一艘艘小舸离开水寨,一个个紧攥着手中的锥子和锤头,脸上的神情是一片凝重。
“大将军有令!”正等待着周瑜下达命令,一名周瑜亲兵飞快的跑了过来,向那两百多名水军喊道:“众军整备,静待大将军命令!”
本以为周瑜下达的命令会是让他们出战,没想到等来的竟然是要他们静待命令,所有水军全都愣在了当场。
装载着干草的小舸驶出了水寨,水寨大门再度关闭。
水寨中的周瑜水军,纷纷在箭矢上搭起弓弦,一个个瞄准了正迎着小舸而来的江东军小舸。
双方剑拔弩张,周瑜水军第一次出寨突袭,就面临着被江东水军全面封杀的境地。
面对这样的境况,周瑜并没有半点忙乱,反倒是陆逊,望着正在离开水寨的周瑜水军,脸色是越来越不好看,早先的淡然和从容,也渐渐从脸上消退。
第1608章 虎头蛇尾的进攻
数十艘小舸从水寨中游出,朝着江东水军快速行进。
迎着周瑜水军小舸上来的江东水军,一边划着船,一边用箭矢瞄准了对面的周瑜水军。
小舸上的周瑜水军,手中持着盾牌,有些人甚至已经点上了火把,只等双方距离足够近,便将小舸点燃。
两支彼此都没有楼船照应的水军相向行进着。
眼看到了弓箭射程之内,将箭矢扣在弦上的江东军,纷纷松开了拉着弓弦的手,将一蓬蓬箭矢射向了对面小舸上的周瑜水军。
成片的羽箭迎着江风,飞向周瑜水军的小舸。
小舸上的周瑜军持着盾牌,将身体藏在盾牌后,躲避着迎面飞来的箭矢。
江东军射出的箭矢,并没有点燃火焰。
周瑜水军的举动已是表明了他们的目的,他们离开水寨,为的就是点燃小舸,向江东军发起火攻。
江面上的风向,恰好是朝着江东军吹拂,双方距离虽说还有一些,点燃的小舸却还是能顺着风势追上江东军的小舸。
成片的箭矢飞向小舸上的周瑜军,落在堆积着枯草的小舸上。
箭矢射在盾牌和小舸上,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由于箭矢太密,不时还会有被羽箭射中的周瑜军倒在小舸上或是干脆跌落水中。
双方距离越来越近,持着火把的周瑜水军一边抵御着迎面飞来的箭矢,一边将火把丢在小舸中的枯草上。
枯草本已晾干,又浇了许多桐油,小舸上的火焰瞬间便蹿腾了起来。
枯草燃烧着,冒出一股股的浓烟,点燃了火焰的周瑜军,纷纷跳进江中,借助着江水的掩护,朝水寨奋力游去。
与他们还有些距离的江东军,赶忙朝跳进水中的兵士们射出一片片箭矢。
箭矢遮蔽了小片天空,落下时,恰好是兜头飞向水中的周瑜水军。
一些运气不是很好的周瑜水军,被落下的箭矢射中,随着江涛中泛起一股股殷红的鲜血,沉入到长江之中。
更多的水军,则在奋力划拉着水面的时候,避开了自上而下落来的箭矢,
燃烧起熊熊烈焰的小舸,在风的推动下,朝着江东水军撞去。
划着小舸迎上来的江东水军,眼看着迎面过来的一艘艘小舸烧成了火球,正朝着他们扑来,心内也是有些慌乱。
陆逊下达的命令,是要他们拦截周瑜水军的小舸,以免火焰燃烧到楼船。
心内恐慌,却又不敢后撤,江东军将士们,只得张开长弓,以不住的朝正奋力游泳的周瑜军发射箭矢,以缓解心内的压力。
成片的箭矢飞向正游泳撤离的周瑜军,却无法阻挡燃烧着熊熊火焰的小舸。
“蓬!”随着一声沉闷的巨响,最前面那艘燃烧着火焰的小舸,撞上了一艘江东军的小舸。
两艘小舸相撞,由于惯性的作用,燃烧火焰的小舸上火焰瞬间散落开来,成团的火球落到了江东军的小舸上。
小舸上的江东军,被火团砸中,几个人的身上,立刻燃烧起了火苗。
火苗在身上蹿腾着,那些江东军喊叫着,慌乱的扑打着身上的火焰,一些人甚至干脆跳进了水中。
身上燃烧着火焰的江东军跳进水中,火焰被江水吞噬,瞬间熄灭。
一个江东军从燃烧着的小舸上跳入江中,身上的火苗熄灭,他也感觉到浑身一凉舒服了许多。
从江中探出头来,他的脑袋刚冒出江面,两艘小舸就一左一右朝他挤了上来。
小舸的速度极快,他想要沉入水中躲避,已是来不及了,只能硬生生的被那两艘速度不慢的小舸狠狠的夹了一下。
两艘小舸的船头撞上了那江东军,江东军只觉着浑身一疼,脑袋如同灌满了水的泡泡一般,被撞到“啪”的一声碎裂开来。
巨大的撞击力,让那江东军瞬间脑浆迸裂,在江面上泛起的一团殷红中,沉入了江中。
接二连三的小舸撞上了江东水军,不过顷刻间,水面上就是火光冲天,惨叫连连。
站在楼船船头正在观战的陆逊一脸凝重。
这一战,江东水军损失并不是十分惨重,周瑜水军虽说派出的小舸不多,可他们战船毕竟稀少,按照比例,周瑜水军的损失竟是要大上不少。
可陆逊却轻松不起来,他总觉着这件事中还有蹊跷。
周瑜水军的目的表现的太过明显,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们,周瑜水军将会向他们发起火攻。
陆逊不相信周瑜使用计略会这样无脑,明白告诉他要使用火攻,无疑是让他在很短的时间内就能做出应对。
对曾经也在江东孙氏帐前从事的周瑜,陆逊是早有研究。
周瑜的计策,断然不会像这般简单。
他一定有着后手……
陆逊料想的是周瑜会派出水性好的水军,趁着双方小舸大战,来到江东军楼船下,用铁凿将楼船凿通。
出乎他意料的是,周瑜水军并没有那么做,只是派出了小舸向他们发起一波猛烈的进攻,尔后就再没了其他动静。
反常的现象让陆逊心内总觉着有些不安。
望着火光冲天的江面,他脸上的神情比早先更加凝重。
“大都督!”正观望着战场,黄盖快步来到陆逊身后,朝他抱拳拱了拱说道:“我军楼船安好,五百兵士早已做好准备,周瑜水军却并无人前来偷袭!”
“某晓得!”点了点头,陆逊脸上凝重并没减去半点,对黄盖说道:“告知五百兵士,要他们时刻不许懈怠。周瑜水军虽说此次并未向楼船进攻,难保下回不来!”
黄盖应了一声,朝蹿腾着冲天火光的江面望了一眼,目光中流露出了一抹疑惑。
陆逊说周瑜水军必定会来突袭楼船,可战场上火焰冲天,周瑜水军即便再熟知水性,也是很难从燃烧着熊熊烈焰的战场中穿行过来。
没有见着周瑜水军突袭楼船,陆逊和黄盖满心疑惑,赵云同样也是不解。
望着燃烧起熊熊火焰的江面,赵云向站在他身旁的周瑜问道:“大将军,二百勇士已是准备妥当,因何不向敌军楼船发起进攻?”
“敌军以小舸迎敌,显是对我军火攻有所应对!”同样望着远处燃烧熊熊烈火的江面,周瑜说道:“我军以一半小舸突袭敌军,倘若某为敌军主将,必定料想到我军会有后手。后手在何处?”
扭头看着赵云,周瑜微微一笑说道:“敌军主将必定料到我等目的在他们的楼船,倘若我等此时派出兵士,敌军应是会有军士下水!我军人少,熟知水性的兵士更少,倘若一击不成,日后再要发起进攻,怕是已无人可去!某所以下令让兵士们待命,等的无非是最佳出击时机!”
赵云根本没有想到这么多,望着火光冲天的江面,他的眉头早是紧紧拧起。
周瑜水军发起的这场进攻,使用了军中几乎一半的小舸,水军力量已是少了小半。
江面上火光冲天、惨叫连连,每时每刻都有浑身燃烧着火焰的江东军跳入水中。
如此喧嚣的场面,正是适合两百名水军突袭的关口,周瑜却是稳得住阵脚,始终没有向那些承担着破坏敌军楼船任务的水军下达出战的命令。
五十条燃烧着火焰的小舸撞进了江东军小舸之中,被牵连的江东军小舸,少说也有百余条。
小舸上的江东军,纷纷跳入水中,拼命的扒拉着水面,朝船阵中游去。
也有一些江东军,身上燃烧的火焰太盛,跳进水中之后,滚烫的火焰被冰冷江水浇熄,冷热交加之下,眼前一黑,沉入了江流之中。
江东军主阵中,小舸与楼船都没再前进,迎着燃烧火焰的周瑜水军小舸上前的江东军,到了江心,曾把一块块捆绑着绳索的大石头丢进了水中,将小舸稳固下来。
燃烧着火焰的周瑜军小舸,虽是把这些小船全都点燃,却再没办法继续向前半步,只是连同迎着他们上来的小船烧成一片。
奔流的江水从熊熊燃烧的火焰旁经过,就好似被火焰焚烧到沸腾了一般,翻卷着浪花,朝下游流去。
一块块因燃烧而焦黑一片的木块,顺着水流漂游而去,也有一些江东军的尸体,夹杂在这些木块中,漂流而下。
随着火焰渐渐熄灭下去,战斗终于接近了尾声。
直到最后,陆逊还是没有等到周瑜军的突袭,脸上的神情竟是比先前更加凝重。
周瑜派出一半的小舸进攻,根本没对江东军造成任何有效的杀伤,不仅没有让陆逊感觉松了一口气,反倒让他感觉到,围困周瑜水寨的战斗,并不会如同他早先料想的那样简单。
水寨中,两百多名已经知道他们将要执行什么任务的兵士,望着正渐渐熄灭的火焰,也是一个个脸上露出了迷茫。
将近一半的水军出寨,向江东军发起了这场进攻,最终却是这样草草收场,即便是他们,也觉着周瑜这场进攻发起的有些不智。
“莫非是捡了条性命?”江面上的火焰越来越小,一个水军嘴里嘀咕着冒出了一句。
第1609章 周瑜究竟在想什么
周瑜麾下水军发起的进攻,让整个水寨的将士们都觉着心里空落落的。
战斗开始之前,水寨中的将士们对这场战斗会取得的成果还有着很大的期盼。
尤其是那些架着小舸冲向江东军又死里逃生回到水寨的将士,更是一脸的失落。
这场战斗中,他们失去了不少同伴,可最终取得的战果,却只是焚烧了百余只江东军的小舸,甚至连江东军,杀伤的都极其有限。
水寨中将士们情绪低落,江面上列着船阵的江东军,情绪却是完全不同。
一艘小舸上,十数个江东军手持兵刃,远远望着周瑜军的水寨,指挥小舸战斗的军官向同船的兵士们说道:“兄弟们,周瑜想是被我军吓的傻了,竟会派出一半兵力,企图火攻我军!我军虽说损失不少小船,周瑜军却是折损了多半兵力,用不两日,我等必可攻破水寨,将此处完全占据!”
与他同船的兵士们,听了他的言论,一个个也都是将兵刃高高举起,发出了一声声的欢呼。
发出欢呼的并不只有一艘小舸上的江东军,整个船阵中,都在传出着欢呼声。
由于并没有人组织,欢呼声显得十分杂乱,传到陆逊的耳中,更是让他心情一阵烦乱。
江东军将士们显然是认为这场战斗中他们获取了全胜,虽说损失的小舸要比敌方多,折损的兵士却不是很多。
更为紧要的是,损失了这些小舸,对江东军来说并不算多大的折损,可对于周瑜水军来说,五十多艘小舸,已经是他们可用的半数兵力。
常年征战沙场,双方将士都很明白,损失比例如此之重,周瑜水军日后可发起的进攻,必定会比今日的进攻要脆弱了许多。
也可以说,除了动用唯一的两艘楼船,周瑜水军已经没有任何力量能对江东水军造成有效的威胁。
站在船头,在江风的吹拂下,陆逊的衣角飘飘翻飞。
摘下头盔,江风撩起他鬓角的头发,更给他平添了几分飘逸。
“大都督!”脑海不住的翻腾着,陆逊正觉着有些理不清思路,他的身后传来了黄盖的声音。
“老将军,你说周瑜究竟想要做什么?”望着水寨方向,陆逊眉头紧锁,没头没脑的向黄盖问了一句。
“周瑜智虑过人,乃是江东才俊!”抱拳低头面朝着陆逊,黄盖说道:“末将只是老朽,大都督若是看不清他在想什么,末将又如何晓得?”
深深的吸了口气,尔后缓缓呼出,陆逊对黄盖说道:“周瑜发起半数水军,火攻我军,某料定他必有后手。可此次一战,他并无后手不说,厮杀也是虎头蛇尾,着实让人觉着可疑!”
“烦劳老将军传令下去,明日一早,楼船向水寨发起进攻!周瑜有此一着,我军倘若继续围困,必定会着了他的道儿!不如先将水寨击破,再做他图”略微想了一下,陆逊向黄盖下达了第二日发起进攻的命令。
第1610章 攻破水寨
初升的朝阳铺洒在江面上,翻卷着的浪花也被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金光。
江面上,无数江东水军的大小船只,破开浪花,朝着水寨缓慢行进。
他们距离水寨原本就不是很远,行进没多久,最前面的楼船就已经行驶到了水寨外围、
楼船上的江东水军,张开弓弦,朝着水寨内射出一蓬蓬的箭矢,水寨中的周瑜军,也纷纷发射箭矢回击。
双方将士以箭矢相互攻击着,飞舞的羽箭在半空中相互交错,一些箭矢撞击在一处,发出“噼噼啪啪”的脆响,折断后掉落在水中,很快就被翻卷着的浪花湮没。
更多的箭矢,则是落到了江东军的战船和周瑜军的水寨中,偶尔也会有几个双方将士中箭倒下,相比于人数众多的水军来说,这点伤亡并不算得什么。
“撞击水寨!”站在船头上,陆逊亲手持着令旗,一边挥舞令旗,一边高喊着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最前面的两艘楼船,得到了命令,船上的水军挥舞着船桨,加快了战船行进的速度。
“轰”的一声巨响传进双方将士耳中,一艘楼船全力撞上了水寨的木墙,把厚厚的木墙都给撞的震颤了几下。
紧接着,第二声巨响传进了将士们的耳中,木墙摇晃的要比先前更加剧烈。
撞上木墙的楼船,冒着水寨内周瑜军射出的箭矢再度后退,到了一定距离开外,再度加快速度朝木墙上撞了过去。
水寨的墙壁被楼船撞击着,寨中的周瑜军将士们不断的朝着外面发射箭矢,成片的羽箭兜头朝着江东水军罩去。
“诸军听令,以火箭射杀敌军!”将士们正朝水寨外发射着箭矢,一个军官站在小舸上,高声向他们下达了命令。
听到军官的喊声,正发射着箭矢的周瑜军纷纷在箭簇上绑起麻布,一些兵士甚至还提来了桐油,将箭矢用麻布浸透,点燃了火焰,朝着寨外的江东军射去。
飞在空中的羽箭,很快就被一团团燃烧着的烈焰取代。
无数燃烧着的火球飞向江东军,江东军的战船,瞬间被成片的火雨笼罩。
寨子外的江东军并没有发现,他们撞击寨墙的同时,周瑜军的水寨中,两百多名军士已是跳入水中,只余下脑袋在水面上,身体完全浸泡在江水里。
水寨内向外倾泻着燃烧火焰的箭雨,一些江东军的小舸上,插满了夹带着火苗的羽箭。
一团小火苗,或许不能燃烧小舸,可数团甚至数十团火苗侵袭着木质的小舸,小舸便是很快燃烧了起来。
在火箭的侵袭下,许多江东军的小舸冒出了滚滚浓烟,船上虽是奋力扑打着火焰,却根本无法阻止火势蔓延的速度。
燃烧的小舸上,江东军将士们纷纷跳进水中,奋力的扒拉着水,朝其他的小船游去。
水寨的木墙,在楼船的撞击下,渐渐有些松散。
伴随着“轰”的一声巨响,一艘楼船重重的撞在水寨墙壁上。
木质的墙壁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轰的散了开来,粗大的木棍瞬间四面散落,掉在滚滚的江面上。
水寨的墙壁倒塌,江东军的大小船只一拥而入,寨子外面那些燃烧着烈焰的江东军小舸,也尽收在周瑜水军将士的眼中。
江东军涌入水寨的同时,两百名早就做好准备的周瑜水军立刻沉入了水中,在浑浊的江水里朝着江东军的大船游去。
冲进水寨的江东军,张开弓箭,朝着寨内的周瑜军射出了一蓬蓬的箭矢。
羽箭夹裹着劲风,呼啸着飞向周瑜军。
两艘楼船上的周瑜水军,也张弓展开了还击,小舸上的周瑜军将士,却是立刻被射翻了一片。
并不算宽阔的水寨中,很快挤满了江东军的战船。
水寨内喊杀阵阵,双方战船交混在一处,一些小舸上的江东军,甚至持着兵刃,朝周瑜军的小舸上跳去。
小舸上的周瑜军,划着船,一边发射着箭矢,一边躲避着朝他们船上跳来的江东军。
一个江东兵士,眼看着一艘周瑜军的小舸靠近,猛的一纵身,朝着敌方小舸蹿了过去。
他刚蹿出,那艘周瑜军的小舸就掉转了方向,疾速让开。
距离陡变,凌空跃起的江东军一脚踏了个空,噗嗵一声栽进了长江里。
江面上激荡起一团水花,掉落水中的江东军在脑袋浮出水面时,双手扑腾着江水,想要稳住身形,继续朝周瑜军的小舸发起进攻。
他的双臂刚在水面上扑打了两下,刚才那艘小舸上的一个周瑜军就持着短矛,狠狠的朝他胸口扎了过来。
人在水中,即便水性再好,也是无法闪避迎面刺过来的一矛。
水中的江东军被短矛扎了个正着,胸口汩汩的冒出鲜血,渐渐沉入了长江。
掉落在水中的江东军着实不少,一些江东军奋力扑打着水面,挣扎着想要游上最近的船只。
他们中的不少人被附近的周瑜水军用短矛刺中,沉入到被战船掀起无数浪涛的长江,也有一些人,成功的爬上最近的小舸,准备着再度向附近的周瑜水军发起新的进攻。
战斗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并没有人发现,一些在长江中扑腾着的江东军,莫名其妙的会冒出一股股鲜血,随后沉入江水之中。
刺杀这些江东军的,正是那两百名周瑜军的兵士。
他们并不是刻意杀了这些江东军士,只因掉落水中的这些江东军,挡住了他们的去路,倘若不杀,他们的行踪必定暴露。
双方战船在水面上相互交错,水面下,两百条如同大鱼一般的身影正逆着江流,朝江东军的后阵行去。
战场上喊杀阵阵,没有人注意到,在战场的后侧,江东军的楼船旁,出现了一个个乌黑的人头。
从水底冒出的脑袋只是浮了一下,立刻又沉了下去。
他们出现在楼船侧旁只是一瞬间,被前方战场吸引的江东军,并没有发觉他们的存在,一个个还都张弓搭箭,支援着前方正与周瑜军厮杀的同伴。
战场上的喊杀声,几乎遮盖了任何声响,江东军将士们都没有听到,在他们的脚下,木质的船板正发出着“咚咚”的闷响。
“嗯?”一个江东军兵士在射出了一支箭矢之后,愣了一下,低头朝脚下看了看。
他感觉到脚下的甲板好像突然动了一下,可当他低头去看甲板的时候,却又感觉到船好像根本连动也不曾动上一下。
没有看出什么异样,他再度将一支箭矢搭到弓弦上,朝着周瑜军射了出去。
“船漏了!船漏了!”刚射出一支羽箭,发觉有些不对的江东军就听到船舱里传来了一阵忙乱的喊声。
听到喊声的同时,船身又急剧的朝下陷了一陷。
这一回,穿上的江东军都发觉到了事情不对,一些人连忙掉头朝着船舱跑去。
楼船的底部已被凿穿,水流从被凿穿的地方涌进船内,船舱内的江东军,正用瓢瓢罐罐往外舀着水。
他们往来舀水几乎是没有半刻停歇,却还是赶不上漏水的速度,很快船舱的一半就浸泡在水中。
“弃船,弃船!”眼见水越渗越多,楼船上的军官无奈之下下达了弃船的命令。
命令下达,高大的楼船上,江东将士如同下水饺一般跳进长江。
一团团水花在船边激荡,从船上跳入江中的江东军不住的扑腾着,拼命的朝着离他们最近的大船游去。
当这群江东军眼看就要游到那艘楼船旁时,楼船发出了一阵轰响,半个船身陡然朝侧旁倒了下去。
眼看着楼船歪向一旁,水中的那群江东军立刻明白过来,那艘楼船也被周瑜军凿通,赶忙转过身,拼命的扒拉着水,想要离那艘楼船远一些。
他们才游了没多远,楼船轰然倒下,激荡起了如同小山一般的浪潮。
巨浪掀起,水中的江东军立刻被拍到了水面以下。
与此同时,楼船上的江东军,也像是下锅的水饺一样,从甲板上被倾泻到了长江里。
一艘艘楼船倒了下去,站在船头上正观望着战局的陆逊见状,大叫了声:“不好!”
站在他身后的黄盖也是发现前方楼船接连被江水淹没,早晓得战事发生了逆转,听到陆逊喊出不好俩字,赶忙说道:“大都督,敌军早有准备,我军还是早些撤离!”
“已是来不及了!”战局陡变,陆逊连忙向黄盖喊道:“敌军必定是在水下埋伏了人手,下令兵士,入水厮杀!”
黄盖应了一声,正要去传达陆逊的命令,他们乘坐的这艘楼船也是陡然震颤了一下。
“不好了,船漏水了!”船身震颤,陆逊心内陡然一凉,紧接着,一阵杂乱的喊声传进了他的耳中。
“弃船!”心知楼船已被凿通,即便是朝外舀水也是于事无补,陆逊根本不多做迟延,连忙下达了弃船的命令。
两名亲兵得到命令,连忙跑了过来,一左一右架着陆逊,飞快的朝船舷边跑去。
第1611章 反倒不好办了
百十艘小舸,载着丢盔卸甲的江东水军,朝着长江下游逃去。
在这些小舸后面,还有一些没有及时上船的江东水军,或奋力扒拉着水,在江中拼命扑腾,或抱着江面上的浮木,拼尽全力,朝着远离周瑜水寨的地方游去。
水寨中,到处都漂浮着残破的战船碎片,一些掉落水中的江东水军,被周瑜军俘虏,像是蚱蜢一样被用绳索串着,押上了岸边。
浑身水淋淋的江东水军,被押上了江岸,由一群周瑜水军交割给了岸上的兵士,押往军营。
更多的周瑜水军,则忙着重新修建水寨的围墙。
被撞坍塌的围墙,由粗大的圆木建成,陆地上的军士运来木料,水中的军士则把木料运到坍塌的高墙后,一根根竖起,固定在高墙的根基上,建造起新的水寨围墙。
江岸上,松了口气的周瑜和司马懿、赵云并肩坐在一块长条形的大石头上。
望着正忙碌的水军,他们脸上流露出的都是一派轻松。
“大将军妙计安天下,那陆逊竟也是着了大将军的道儿!”与周瑜一样满脸轻松的司马懿,不无逢迎的对周瑜说道:“大汉朝廷得了大将军,乃是社稷之福,百姓之福!”
“将军言重了!”虽说司马懿这句话把周瑜拍的浑身舒坦,他还是语调平淡的说道:“此番大胜,乃是蒙陛下洪福,承大汉庇佑,仗各位勠力同心,本将军何德何能,敢独自居功?”
“大将军太谦,此功至伟,我二人必定为大将军表功!”抱拳朝周瑜拱了拱,赵云说道:“陛下得知此役,定会对大将军刮目相看!”
赶忙给赵云回了一礼,周瑜说道:“承蒙二位将军辅弼,本将军已是受朝廷太多恩典,如何敢劳陛下再多记挂!”
周瑜等人击破了陆逊率领的江东水军,与之隔岸相望的荆州水军很快就得到了消息。
襄阳城内的庞统等人,不日之后,也得到了周瑜水寨大破江东水军的战报。
得知周瑜水寨没有被江东水军攻破,庞统反倒是蹙起了眉头。
朝前来报讯的兵士摆了摆手,待到那兵士退下,庞统对一旁的程昱说道:“周瑜击破江东水军,日后大军南下,怕是渡江不易!”
坐在他身旁的程昱也是一脸凝重的点了点头,却并没有吭声。
庞统和程昱都能看得出来,倘若周瑜水寨被江东水军攻破,江东水军不敢登岸,短期内不可能对周瑜所部造成有威胁的损害,而江东军,却会以为他们完全掌控了长江南岸,甚至还夺取了江夏,对汉军南下也是会少了几分提防。
待到汉军果真南下,蔡瑁训练的荆州水军应是也恢复了战力。
周瑜军杀往建邺,诸葛均的大军再从巴蜀东进,朝廷大军对江东就形成了合围的态势。
从洛阳南下的大军,只须在长江沿岸驻扎一些时日,等待巴蜀大军来到,就可长驱直入,渡过长江,彻底收复江东土地。
可周瑜水寨偏偏在这场战斗中,以少量船只和兵马,战胜了人数众多且战船无数的江东水军。
这一战让江东军不得不重新衡量周瑜所部的战力,更不得不衡量长江北岸汉军和荆州军的战力。
江东军多了几分防备,一旦全线收缩,只是在汉军渡江时以水军拦截,其余军力只是于江东境内扼守险要,夺取江东的战争,就会进展的异常缓慢!
紧锁着眉头,思忖了片刻,庞统又向门外喊了一声:“来人!”
一名亲兵跨步进入屋内,抱拳躬身立于临门处,等候着庞统吩咐。
目光转向亲兵,庞统向他吩咐道:“即刻传令下去,临近江夏的荆州兵马,由文聘统一调拨,张允为副将,同梁兴、刘琦等人汇合,夺回夏口!”
第1612章 兵临城下
周瑜大破江东水军,江东水军溃逃,夺取江夏的凌统成了一支孤军。
庞统下达进攻江夏的命令,江夏附近各城纷纷发出兵马,由文聘整合,开赴夏口。
一路上,不断的有荆州军加入到文聘的大军,这支大军人数是越来越多,规模也是越来越庞大。
眼看着将要抵达江夏,文聘远远望见前方出现了一支人马。
视线尽头那支人马,远远望去黑压压一片,根本望不到尽头。
看见迎面出现了一支大军,文聘抬起手臂,止住了队伍的行进。
数万大军纷纷停下,几乎所有将士的目光全都望向了前方。
迎面过来的大军越来越近,眼看着地平线尽头那条由大军洪流形成的黑线越来越粗,最前面的战旗也是几乎可见,文聘这才吁了口气,向身后跟着的亲兵吩咐道:“前方应是梁兴、冯习将军麾下兵马,你且去看看,倘若果真是二位将军,某再上前相见!”
文聘之所以领军前来,全是蒯越向庞统举荐的功劳。
以文聘以往的地位还不如张允,这次出征,他为主将,而张允却只是他的副将,已是让他感知到了一个讯号。
庞统要破格提拔他。
在荆州做了这些年的将军,始终难以出人头地,如今终于等来了机会,文聘当然会把握住时机,力争一战夺取江夏!
亲兵策马朝对面出现的大军奔去,目送着亲兵离去的背影,文聘脸上是一片漠然,内心深处,却是激动莫名。
率领数万荆州军征伐江夏,对他来说并不算得什么。
让他感到荣耀的,是这次征伐,他竟然有幸率领三千汉军。
庞统既是把汉军交给了他,显然是告诉他,只要夺取江夏有功,他日后便有机会成为汉军将领。
统领战力强悍的汉军,与率领战力寻常的荆州军相比,对文聘更有吸引力一些。
亲兵离去之后不久,带着三名将军策马朝他这边飞奔而来。
眼看着迎面过来死骑快马,文聘并没有动身。
命令下达的清楚,这次讨伐江夏,他是主将,其他将军一律都是他的副手,其中包括了梁兴和冯习二人!
四骑快马到了近前,亲兵先是策马来到文聘身前,抱拳对他说道:“启禀将军,前方乃是刘琦公子与梁兴、冯习二位将军兵马,三位将军听闻将军来到,特来拜会!”
荆州已被汉军接管,刘琦虽是刘表之子,在身份上却并不比文聘荣耀多少。
可文聘终究是荆州旧将,见了刘琦,他还是连忙抱起双拳行了一礼说道:“末将见过公子!”
已是得到了庞统命令,在这次的征伐中,他将作为文聘副将出战,刘琦哪里敢受文聘一拜,连忙回礼说道:“将军多礼了,征伐江夏,将军但有驱遣,末将无不上前!”
刘琦的回答,让文聘觉着心内不免有些失落。
昔日景升公的长公子,如今竟是沦落到了这等境地,可见荣华富贵不过是一场云烟,随着掌持它们的人故去,后辈若是懂得打理,或许还能使得两三代人衣食无忧,倘若后辈不晓得打理,甚至为了眼前好处而相互攻伐,得到好处的最终是他人而已。
与刘琦见过礼,文聘又和梁兴、冯习二人见了礼,这才向他们问道:“敢问三位将军,领军在此,可与江东军有过厮杀?”
“回将军话!”文聘问起他们可有与江东军厮杀,仨人相互看了一眼,刘琦满脸羞愧把头偏向了一旁没有应声,梁兴却是抱起了双拳,朝文聘拱了一拱说道:“占据江夏的江东兵马共计八千,我军止有万余人,强攻江夏怕是夺取不得,因此尚未与之交锋!”
常年领军厮杀,文聘也是晓得,攻伐城市,双方兵力对比至少要有五倍以上的悬殊,才可能击破城池。
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朝仨人抱拳拱了拱说道:“末将奉丞相之命引领大军前来,为的便是攻破江夏,夺回渡口。还望诸位将军勠力同心!”
“将军放心!”给文聘回了一礼,仨人齐齐应了一声。
两支大军汇合,讨伐江夏的荆州兵马总人数达到了近六万人。
人数远超凌统率领的八千江东军,文聘对攻破江夏也是多了几分信心。
大军朝着江夏挺进,身在江夏的凌统,此时却是满心的焦躁。
江东水军向周瑜水寨发起进攻,不想楼船却是被周瑜水军从底部凿穿,一艘艘楼船沉没江中,大多小舸也被焚烧,成功逃离的,不过数十条小舸。
数量庞大的水军,才与周瑜水军厮杀数场,就以完败收场,让凌统感觉到,日后的战斗怕是会比他早先经历的更加凶险。
背后就是滚滚长江,登岸时虽是带来不少小舸,凌统却从未想过有一天会用上它们。
附近的江面上,不是荆州水军,就是对岸的周瑜水军,只有小舸的他们入了长江,无疑会成为两支水军在水面上的活靶子。
要存活下去,唯一的希望就是死守江夏,等到将来江东军再度反击,大军登岸,迅速占领荆州大片城池!
站在城墙上,望着城墙外,凌统脸上的表情一片凝重。
前来讨伐的荆州军虽说尚未抵达,斥候却已是传回消息,不日江夏城外就会聚拢一支人数远远多于他们的大军。
后无强援、前无出路,即便弃城撤走,在荆州境内也是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处。
摆在凌统眼前的,除了死守,再没有其他出路!
“将军!”正望着城外,一个江东兵士飞快的跑上了城头,抱拳躬身对他说道:“斥候方才发现距江夏不过五十里,出现一支大军,正朝我军快速挺近!”
早就知道荆州军打算夺回江夏,得到消息的凌统朝报讯兵士摆了摆手,并没有说话。
兵士躬身朝后退了两步,才转过身飞快的跑下城墙。
按着剑柄,凝望城外,虽说城外一片空旷,凌统却是嗅到了一股气息,一股大战来临之前的气息。
城头上,江东军将士们正搬运着一块块的巨石和滚木,还有一些兵士,将装满油的大锅抬到城墙上,架在早搭起的灶台上。
大锅架上灶台,兵士们将灶台中的干柴点燃,蹿腾起的火苗****着锅底,被加热的铁锅中,也冒出了青色的烟雾。
江东军将士做着守城的准备,他们每个人都感觉到了沉重的压力。
攻占了江夏,此处却只是一座孤城。
背朝长江,建邺向他们输送粮草,必定要经过荆州水军的控制区域,损失必定惨重。
指望不上后方送来的粮草,他们所能凭恃的,唯有江夏一地。
可荆州军一旦来到城外,收集粮草的通路就会彻底被封死,唯一可支持他们撑下去的,只有城内原有的粮草。
只消耗却没有补充,荆州军并不需要太猛烈的进攻城池,仅仅把他们围死,他们早晚也会因粮草不济陷入混乱。
江夏城根本守不住,他们所能做的,不过是拖延时间而已。
每个江东军都有这样的觉悟,却还不得不支撑着,在此处固守城池!
失去了江夏意味着什么,凌统清楚,江东军将士们更清楚!
率领大军一路朝着江夏挺进,行进途中,刘琦策马走到文聘身旁,抱拳向他问道:“敢问将军,我军到了城下,将军意欲如何夺取城池?”
“敌军虽说背靠长江,可沿岸均是我军水寨,江东孙氏输送粮草几无可能!”给刘琦回了一礼,文聘对他说道:“我军到达城下,敌军无法出城掠粮,根本无须强攻,只须困死,不出旬月敌军必破!”
大军人数众多,而且还有三千汉军,江东军战力与之完全不对等,即便是强攻城池,江夏也是早晚会落入他们手中。
想明白了其中关键,刘琦没再吭声,与文聘一同朝江夏城行进。
当日江东军夺下城池,他麾下有兵将万余,却因凌统勇猛,不得不撤出城内。
如今再度返回江夏,刘琦心内有着一种说不上来的滋味。
朝廷要是有心把江夏再度交到他手中,这次出兵,必定会是由他率领大军。
可庞统派来的主将是文聘,他只不过作为副将随军出战。
想到这些,刘琦对重新执掌江夏,已是不再抱任何期待!
大军行进的速度并不是很快,五十里的距离,以他们的行进速度,至少需要两天才能到达江夏城外。
走了没多会,刘琦又向文聘问道:“将军,江夏城就在前方,我军速速前进,将城池一围,城内江东军便是一群困兽,早晚为我军所擒。将军因何却是行进如此缓慢?”
“丞相有令,我军行进宜缓不宜急。”扭头看着刘琦,文聘对他说道:“城内江东军,此时必定已得到我军抵近的消息。倘若我军太早兵临城下,敌军也是早有准备,不可能即刻厮杀!反倒不如大军缓行,要敌军在城内心中不宁,待到我军抵达城外,江东军将士已是战意少了多半,对我军反倒有利!”
第1613章 务求全歼
江夏城外,黑压压的荆州军与三千汉军,列成了数个方阵,远远遥望着城墙。
城墙上,江东军弓箭手已是抽下了长弓,纷纷在弓弦上搭起箭矢,却并没有张开弓弦。
一双双眼睛望向城外列阵的荆州军,江东军将士个个面色凝重,就连城墙上,都好似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阴郁。
列着整齐阵列的江东军和三千汉军,远远凝望着江夏城墙,并没有立刻发起进攻。
不少江东军将士,把攻城的云梯和攻城锤推出了阵列,朝向着城墙,摆出了随时攻城的态势。
骑在马背上,望着江夏城墙,文聘有种立刻向江夏发起总攻的冲动。
临近江边的江夏城,城墙并不是十分高坚,数万人的大军发起猛攻,以城内八千江东军,根本无力固守!
出发之前,庞统一再吩咐他,到了江夏务必围困城池不许发起进攻。
有了庞统的命令,文聘即便是再按捺不住性子,也只能忍耐。
与文聘一样忍耐不住的,还有随他一同来到江夏的将军们。
“将军!”以往身份要比文聘高出许多,这次却只能做他副将的张允策马来到他的身旁,抱拳拱了拱,语调很是平淡的问道:“我军已是兵临城下,时辰尚早,因何还不攻城?”
“丞相有令,要我等驻军固守,不得贸然攻城!”扭头看了一眼张允,由于他并不是刘表后人,只不过以往身份尊荣一些,文聘并没有对他太多礼数,对他说道:“将军莫要焦躁,丞相既是如此要求我等,必定会有后着!”
文聘说出是庞统的要求,张允心内虽说十分不满,却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得将双拳朝他拱了拱,望向江夏城,没再多言语。
城墙上的凌统,一手扶着城垛,另一只手按在剑柄上。
在城外列阵的荆州军将士,也是一个个神色肃穆。
攻城,将士们都很清楚意味着什么。
有着城墙阻隔,强攻城池,遭受到的必定是城头上敌军疯狂的阻击。
命令一旦下达,他们中的许多人,或许在冲出去之后,再没有活着回来的机会!
双方对峙着,城头上的江东军已经做好了迎战的准备,城外的荆州军却并没有攻城的迹象。
荆州军将士们正等待着文聘下达攻城的命令,一条完全出乎他们意料的命令,传进了每个将士的耳中。
“将军有令,全军扎营!”文聘的几个亲兵骑着战马,在阵列中往来穿行,高声呼喊着,传达着全军扎营的命令。
天色尚早,荆州军完全有时间向城墙发起进攻,可文聘却下达了驻扎的命令,让全军将士都是满心不解。
不解的并不只是来到城外的荆州军和汉军,守城的江东军同样不解。
太违背攻城的常理了。
双方战力相差巨大,荆州军到了城外,立刻发起进攻,才是制胜的关键,可他们偏偏选择了在城外驻扎。
一支大军驻扎野外,耗费粮草无算,大军携带的粮草再多,也是支撑不了多少时日。
军粮一旦耗完,从后方输送粮草,将是个极其浩大的工程,荆州军的选择,看似很不合乎情理!
望着城外的荆州军,凌统脸色也是越来越凝重。
荆州军虽说人数众多,粮草耗费无算,可他们必定是将城池团团围困,调拨粮草的通路却是完全畅通。
相比于荆州军,真正陷入绝境的,恰恰是城内的江东将士!
城外的荆州军与汉军将士们,纷纷忙着扎下营寨,城头上的江东军,也只是远远观望着,并不晓得还该做些什么。
成片的营帐在城外出现,许多荆州军抱着砍伐来的树木,在营地周围搭建起简易的木墙。
江夏城墙上的江东军,眼看着荆州军建造围墙,心底都是晓得城外的荆州军与汉军,恐怕在短期内不可能向城池发起进攻。
松了口气的江东军将士们,一个个都将长弓收了起来。
将士们松了口气,凌统却是不敢有半点松懈。
望着城外的荆州军大营,凌统眉头紧锁,按在剑柄上的手,也是紧紧的攥了攥。
荆州军人数众多,并没有用太久就建造起了一片高耸的木质围墙。
围墙建造起来,夕阳也是临近落山。
远处的长江,在斜阳残照下泛着金色的光辉,奔流的江水翻卷着细浪向东涌去。
先是江夏城内升腾起了一条条如同巨龙般的烟柱,随后城外的荆州军与汉军的军营内,也升起了缕缕炊烟。
双方大军都在生火造饭,彼此虽然相距甚远,将士们还是能隐约听到对方阵营传来的说话声。
“将军,敌军来了有大半日,竟是只顾着建造营寨,根本没有攻城的打算。”正望着城外荆州军军营方向,凌统听到身旁传来了个偏将的声音:“可要末将领军去掠上一阵?”
扭头看了那偏将一眼,凌统思忖了一下才点了点头,对他说道:“也好,你领一千兵马,趁着夜色向敌军发起突袭。切记,我军不会出城驰援,厮杀一场即刻撤回!”
“诺!”得了凌统允诺,偏将应了一声,掉头跑下了城墙。
夕阳渐渐落到了地平线以下,笼罩大地的残阳余晖也是越发昏蒙。
当夜幕降临时,江夏城内外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宁静。
远处的江流翻卷着一路向东,发出“哗哗”的水响,给宁静的夜晚带来了几分别样的生机。
江夏城头上,凌统还站在城垛后,凝望着城外已经点起篝火的荆州军军营。
紧蹙着眉头,凌统的脸色是一片凝重。
派出一千兵马突袭荆州军,他的目的很简单,要诱使荆州军向城墙发起猛攻。
敌人人数众多,一旦发起猛攻,城内的江东军或许支撑不住,可他们若是不发起进攻,城内的江东军不日之后必会自乱。
有的时候维持大军秩序,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军队处于战斗状态,被敌军围着却始终进入不了状态,恰恰是一支大军覆亡的前奏。
城墙内,一千江东军已是整备停当。
他们都是水军,身上铠甲要比陆上将士薄了许多,手中的盾牌、兵刃,也不及步兵那样锋利、坚厚。
围困江夏的荆州军和汉军,则是清一色的重骑、重步!
以轻步兵突袭重步兵和重骑兵,凌统这一着也算得上是下了招狠棋!
率领一千江东军的偏将骑着一匹高大的骏马,他的脸上也是一片凝重。
荆州军与汉军前来,军中必定不缺乏猛将,以他的勇武,遭逢了敌军将领,或许只有一个死字而已。
可这一战,他却必须要去!
列起队伍的江东军兵士们,脸上的神色是更加凝重。
城外敌军众多,率领他们出城的又不是凌统,而是一位武勇寻常的偏将。
活着回来,对很多江东将士来说,或许只是一场奢望。
在城墙内列着队伍的一千名江东军,甚至连相互间的交谈都很少。
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只是默默的等待着出城命令的下达,也有一些人,不时的会仰脸望向天空,紧张的等着天色再暗一些。
城外荆州军的军营中,每隔十多步便会点燃着一团篝火。
熊熊的火焰蹿腾着,将篝火附近的区域映照的一片光亮,从城墙上,甚至能看到军营内荆州军和汉军来回走动。
夜色越来越深,当月儿挂上中天,领着一千江东军的偏将抬头朝城头上望了过去。
城头上,一个江东兵士探出脑袋,朝他用力的挥了挥手。
看到江东兵士挥手,偏将晓得是凌统下达了出城的命令。
抬手朝前一指,他向身后的一千江东军喊道:“出城!”
没有任何的动员,也没有任何激荡人心的喊话,有的仅仅只是出城的命令而已。
城门缓缓打开,偏将引领着一千江东军士走出了城门。
城外的旷野一片黢黑,除了远处荆州军军营内亮着的火光,将士们所能凭借着看路的光线,只有夜空中的月光和那微弱的星点星光。
江东军从城内开出,荆州军军营内,一个亲兵飞快的跑向文聘营帐。
到了营帐外,那亲兵抱拳对帐内说道:“启禀将军,江东军果真出了城,正向我军开来!”
营帐内坐着的,除了文聘,还有梁兴、冯习、刘琦和张允等人。
听到帐外亲兵的禀报,文聘猛的站了起来,对帐内众人说道:“丞相料事如神,江东军果真离开了城池,正向我军开来!”
“我等正可厮杀一场,让将士们壮壮胆气!”听说江东军来了,被他们夺取江夏的刘琦咬着牙说道:“末将愿为先驱!”
“好!”刘琦提出愿打先锋,文聘对他说道:“公子可引领三千兵马,在敌军临近时迎头而上,切记不可将敌军一举击溃!”
文聘不让他把江东军一举击溃,让刘琦愣了一愣,不过他还是抱拳应了一声:“诺!”
“梁兴、冯习二位将军!”向刘琦下达了命令之后,文聘又对梁兴、冯习说道:“二位将军引领本部兵马,自背后断敌后路,务求全歼!”
第1614章 中了埋伏
离开江夏城的一千江东军,跟随着引领他们的偏将,悄无声息的朝着荆州军军营摸了上来。
军营内点燃着一团团的篝火,被篝火映亮的区域内,不时会有几队巡逻的兵士。
率领江东军离开江夏城的偏将,蹲伏在一片黢黑的夜色中,眼睛眨也不眨的凝望着荆州军军营。
夜色中的军营,沉浸在一片宁静中,荆州军与汉军的将士们,好似都已经进入了梦乡,除了少数巡逻的兵士,再没有半点异常的动静。
蛰伏在黑暗中,江东军偏将等了片刻,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把手一招,率先猫着腰,往军营方向蹿去。
出城之后没走多远,他就舍弃了骑马。
荆州军和汉军始终对他们的出现没有做出反应,让他产生了一种错觉,由于敌军大意而忽视了他们存在的错觉。
错觉致使他改变了原先的作战计划,从突袭转为偷袭!
跟着他的一千江东军,也都猫着腰,飞快的蹿向荆州军与汉军的军营。
千余条黑影在夜色中穿行,他们的脚板踏在地面上,发出阵阵“沙沙”的响声。
率领江东军蹿向军营的偏将,在跑到距离军营只有三四十步的地方再度蹲了下来。
一千江东兵士纷纷跟着蹲下,一个个紧握着手中盾牌和短矛,紧张的凝望着已经很近的军营。
军营里,巡逻的荆州军和汉军沿着既定的路线行走,一队队的消失在江东军的视线中。
目视着最后一队巡逻的荆州军走进军营深处,偏将脸上流露出了一抹得意。
与荆州军和汉军厮杀,他并没有获胜的把握,可要让他率军偷袭一支沉睡中的大军,他却有着即便不能将这支大军歼灭,也一定可以一把火给军营烧个精光的信心。
眼看着巡逻的荆州军和汉军消失在视线里,偏将再度蹿起,冲向了军营外围的木墙。
由于仓促搭建,木墙内并没有建造塔楼,也没有站岗的荆州军或者汉军。
到了木墙边,偏将先是停下了脚步,抬头朝上看了一眼,随后一纵身,往木墙上蹿去。
木墙太高,他蹿了一下,竟没能扒住顶端,又掉落了下来。
“绳索!”回头向身后的兵士伸出手,偏将小声吩咐了一句。
一个兵士取出随身携带的绳索递给他,他飞快的将绳索的一段打了个死结,结成了个套子,捏着套子尾端的一截绳索甩了几甩,朝木墙顶部奋力甩去。
绳索挂上了一根木桩的顶部,偏将用力扯了扯,确定已经挂稳,才抓着绳索,朝木墙上攀去。
上百条绳索接二连三的挂上木墙,一个个江东军沿着绳索朝墙头上攀去。
没用多会,一千名江东军,就有多半过了木墙,跳落在军营内。
双脚落在军营内的地面上,偏将和进入营地的江东军一个个蹲伏在地上,眼睛不住的环顾着四周。
荆州军和汉军的巡逻队并没有出现,以他们的观察,巡逻队回来,还需要一段时间,他们有充分的时机扰乱军营并且放火!
越来越多的江东军翻越木墙跳进军营,当最后一个士兵双脚落地之后,偏将招了下手,朝着离他最近的一顶帐篷蹿了过去。
到了帐篷外,偏将从怀中掏出火折,朝后面的兵士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准备点火。
江东军纷纷从怀中摸出了火折,一双双眼睛全都看向偏将。
见兵士们已是做好了准备,偏将把手一挥,率先用火折点起了帐篷的布幔。
火折刚凑到布幔上,他耳中就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脚步声十分杂乱,离他们并不算是很近,只是从杂乱的脚步声,他就能听出是有许多人正朝着他这边跑来。
“将军,不好,帐内是空的!”刚抬头朝传来脚步声的方向望去,一个江东兵士跑到偏将身后,神色慌乱的喊道:“我等中计了!”
“杀!”兵士的喊声刚落,军营内就传来了阵阵喊杀声。
与此同时,无数火把亮起,黑压压的人潮从军营内不朝他们涌了过来。
听说营帐内无人,偏将吃了一惊,赶忙向跟他一同潜入军营的江东军喊道:“全军后撤!即刻回城!”
“杀!”又是一阵喊杀声传来,刚要转身冲出军营的江东军眼睁睁的看着军营外面亮起了无数的火光。
冲天火光中,无数身穿大红衣甲的兵士如同潮水一般涌向军营。
军营内,不晓得多少荆州军正杀过来,军营外也出现了无数汉军,由偏将率领的一千江东军,进路和退路全被断死,他们已是彻底的陷入了绝境!
一千江东军出城之后,城墙上的凌统始终在观望着城外的情况。
黑黢黢的夜幕中,他并没有发现有一支汉军出了军营,绕到江东军背后。
当截断后路的汉军出现时,凌统一愣,赶忙向身旁的一员副将喊道:“敌军早有防备,若无驰援,城外我军必被全歼!你在此处死守城池,本将军亲自出城救援!”
“将军不可!”凌统话刚落音,副将就赶忙劝道:“将军乃是主将,倘若有个差池……”
“敌军虽说人数众多,本将军又何惧之有?”瞪了那偏将一眼,凌统对他说道:“好生守城,倘若敌军追到城下,即便本将军在外,也断然不可打开城门!”
凌统话说的坚决,那副将也是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得抱拳对他说道:“将军小心!”
点了下头,凌统飞快的朝城墙下走去,一边走,一边向跟在身后的亲兵吩咐道:“点选一千精兵,随某出城驰援!”
“诺!”亲兵应了一声,先凌统一步跑下了城墙。
在凌统下了城墙后不久,一千被挑选出的精兵就已聚集在城门内侧。
晓得是要出城驰援,这一千江东军一个个脸色都是有些难看。
城外敌军足有数万,前去偷袭敌军的江东军也不过一千,加上他们这一千人,与敌人厮杀的兵马仅仅两千而已。
两千人抗衡数万敌军,而且还有三千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汉军,被点选到的江东军,甚至都有种只要出城就是自杀的想法!
按着腰间长剑的剑柄,凌统紧锁眉头,环顾着面前的江东军将士,并没有对他们说任何话,只是朝他们一招手喊道:“出城!”
城门缓缓打开,一千名江东军跟在凌统身后冲出城去。
远处军营内已是混战成一片,早先出城的江东军,已经和军营内的荆州军杀在了一处。
凌统领军出城,并没有遮遮掩掩,一千江东军全都点起了火把,蜂拥着朝挡在军营外侧的汉军冲了上去。
“将军,又有江东军出城!”梁兴、冯习率领三千汉军,阻截了军营内江东军的退路,正观望着军营中的战事,一个汉军兵士飞快的跑到他们身旁,抱拳向他们禀报了一句。
听说又有江东军出城,梁兴对冯习说道:“烦劳将军引领兵马再此断绝敌军退路,某且领军迎战城内出来之敌!”
“将军小心!”他们离江夏城并不是很远,城内出来的江东军,用不多会就能到达他们身后,冯习也是没有半点迟疑的抱拳朝梁兴拱了拱。
兜转战马,梁兴向汉军将士们喊道:“点选一千兵马,随本将军迎敌!”
汉军训练有素,梁兴只是一声招呼,一千汉军将士便跟在他的身后,迎着出城的凌统杀了上去。
双方距离很近,将士们刚掉转身,就朝着江东军发起了冲锋。
见有一支汉军迎了上来,凌统也是挥舞着大刀,大吼了一声,双腿朝马腹上用力一夹,策马冲了过来。
相互冲锋的双方人数相当,凌统又是江东猛将,跟随他冲出城来的江东军,一个个胆气都壮了几分,挥舞着手中兵刃,发出阵阵呐喊杀向汉军。
两支队伍相互距离并不是很远,不过片刻光景,骑着战马的梁兴与凌统已是错马而过。
战马错身而过的瞬间,凌统爆喝了一声,手中大刀一抡,朝着梁兴的腰间扫了过来。
梁兴毕竟也曾是追随过马超的西凉将军,大刀削向腰间的瞬间,他把刀柄一竖,用刀柄荡开了凌统使足全力削来的一刀。
虽说是荡开了这一刀,梁兴却是感觉道手臂一阵发麻,虎口也是隐隐作痛。
两匹战马错身而过,离凌统稍微远了些,梁兴低头看了一眼虎口,发现刚才那一拼,他的虎口已是挣裂,一丝鲜血正从裂开的虎口渗出,沿着手掌滑到指尖上。
杀过来的江东军已是很近,凌统此时也兜转了战马,正准备再冲回来。
并没有时间去考虑受伤的虎口,梁兴一提缰绳,也是掉转了战马,爆喝一声,朝着凌统杀了上去。
迎着梁兴杀了过来,凌统双腿紧紧夹着战马的腹部,双手握着刀柄,在快要冲到梁兴近前时,猛的将大刀往下一劈,厉喝了一声:“下马!”
大刀劈向头顶,眼看就要被劈中,梁兴连忙举起手中大刀格挡上去。
第1615章 拦截
梁兴举起大刀,想要抗住凌统劈向头顶的一刀。
可凌统是使足了浑身的力气,这一刀劈在梁兴的刀柄上,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刀柄竟是被劈成了两截。
刀柄断裂的瞬间,梁兴连忙把头一偏,避免了脑袋被劈成两片的厄运,可他的肩膀却是硬生生的承受了凌统的一刀。
肩膀上喷涌这鲜血,战马驮着梁兴,径直冲向了正朝江东军冲锋的汉军。
眼看着就要到最前面的汉军近前,梁兴一头从马背上栽落下来,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冲锋中的汉军,眼看着梁兴掉落战马,其中几个人连忙上前,将他抬起,朝后退了去。
其他汉军虽是见到梁兴掉落战马,却并没有半点退意,反倒是呐喊了一声,迎着凌统率领的一千江东军撞了上来。
汉军的举动,让凌统吃了一惊。
他还没有见过这样的军队,主将被斩落马下,兵士们却还有着冲天的战意。
骑在马背上,被汉军将士的举动惊的有些愣了,凌统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他身后的江东军将士已是蜂拥着从他身旁跑过,撞向了汉军。
双方撞在一处,将士们挥舞着手中兵刃相互劈砍,一些人甚至在厮杀中,抡起盾牌砸向敌手。
冲在最前面的一个江东军,持着盾牌拼足了浑身的力气撞向他对面的汉军。
身上装备不如汉军精良,体格也不如汉军健壮,凌空跳起的他,被汉军撞的在半空中翻转了半圈,一头栽倒在地上。
他摔在地上的角度很是刁钻,比是屁股着地,也不是脑袋着地,而是左侧肩膀先撞上了地面。
肩膀重重的撞上了地面,紧接着便是左侧的脑袋。
撞上地面的冲击力太大,当他的脑袋与地面接触时,只听得颈部发出了“咔嚓”一声响,颈子竟是被生生折断。
倒地后,那江东军浑身抽搐了几下,还没蹬腿咽气,后面的江东军就踏着他的身躯,撞向了汉军。
双方将士撞在一处,盾牌与兵刃交互翻飞,不断的有人在翻飞的兵刃中倒下。
前面的人刚倒下,后面的人立刻又涌了上来。
率领江东军冲出军营的凌统,愕然的望着没了主将却战意丝毫不减的汉军,嘴巴也微微的张了开来。
一千汉军拦截凌统率领的江东军,军营内也正进行着一场惨烈的厮杀。
心内忿恨江东军夺了江夏,率领荆州军杀出,刘琦当即下令将潜入军营的江东军悉数诛杀。
人数远远多于江东军,荆州军呐喊着、嚎叫着,挥舞着手中的兵刃,犹如一只只疯狂的野兽,扑向了被他们堵在军营内的江东军。
一些江东军试图去打开军营大门,可他们还没冲到门口,就被成群的荆州军拦截,接着便被撞翻在地。
率领这些江东军潜入军营的偏将,挥舞着手中长剑,奋力的劈砍着迎面冲上来的江东军。
他已经不记得劈出了多少剑,长剑与盾牌磕碰的反作用力,让他感觉到手掌一阵发麻,甚至有些握不住剑柄!
第1616章 松了口气
无数荆州军涌向已经被逼退到军营辕门处的江东军。
背靠着木墙,在荆州军不断戳出的短矛下,江东军一个个的倒了下去。
他们的同伴在后退着,围着江东军的荆州军将士们,却踏着他们的尸身,朝着还站立着的江东军逼近。
越来越多的人拥堵在辕门,背靠着辕门的江东军在荆州军的逼进下,一步步的后退着,最后面的人背部紧贴着木制围墙,胸口被前面同伴的后背顶着,几乎快要憋闷的喘不过气来。
黑压压的荆州军涌向江东军,最前面的荆州军挥舞着手中短矛,不断的朝着被他们围困的江东军戳刺。
率领这支江东军的偏将,被一群荆州军围在中间。
一个荆州军怒吼着,挥起短矛朝他狠狠的戳了过来。
身上的伤口在汩汩的冒着鲜血,粘稠的血液将衣甲浸红了数片,偏将脸上也糊满了不知是敌人还是他自己的血。
眼看着一支锋利的短矛朝他面门扎了过来,他将头朝旁边一偏,避开了短矛,顺势又伸出左手一把攥住贴着脸颊刺过去的短矛矛杆,扯的那荆州军朝前趔趄了一步,右手长剑猛的往前一刺。
已经砍到卷了口的长剑,笔直的刺进了那荆州军的胸膛。
他刚要把剑从荆州军胸口抽出来,腰窝上猛的一疼,侧面的一个荆州军已是趁他不备,把短矛扎进了他的腰眼。
紧咬牙根,他大吼了一声,抡起长剑,朝着刺了他一矛的荆州军劈了过去。
那荆州军正要抽出短矛,长剑已经劈到了他的颈子上。
不算锋利的剑锋劈上了脖子,那荆州军的颈子顿时被劈出了一条长长的口子。
长剑虽然不算锋利,重量却还是存在,劈砍在荆州军的脖子上,随着鲜血喷涌而出,那荆州军的半拉脖子竟被砍了开来。
手中长剑刚刚离开荆州军兵士喷涌着鲜血的颈子,偏将的后心就陡然一疼。
低头朝胸前看了一眼,他看见的是一只贯穿了他的身躯,自背后刺入从胸口穿出的矛尖。
短矛刺入的太突然,偏将甚至根本没有感觉到疼痛。
低头看着从胸口贯穿出来的矛尖,他嘴巴微微张着,一脸的愕然。
没等他回过神来,一直盾牌已经从侧旁抽了过来,重重的抽在了他的太阳穴上。
眼前一黑,偏将一头栽倒了下去。
他刚倒地,立刻就有一群荆州军冲了上来,纷纷持着短矛,朝他的身上一同猛戳。
被围困的江东军始终没能打开营寨的大门,越来越多的江东军将士,倒在了荆州军的围攻下。
眼看着营寨内的战斗接近结束,率领两千汉军在营寨外打算堵截的冯习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梁兴率领的汉军还在同荆州军厮杀。
很清楚堵截的任务不需要执行,冯习挥舞了一下手中的兵刃,向身后的两千汉军喊道:“驰援梁将军!”
两千汉军齐齐发出了一声呐喊,掉转身,嚎叫着冲向了正与梁兴带走的一千汉军厮杀的江东军。
凌统挥舞着大刀,在汉军之中往来驰骋。
汉军虽说强悍,还是被他砍翻了一片,厮杀之中凌统的战马也被汉军掀翻,早被戳的满身窟窿。
持着大刀,步战中的凌统动作要比在马背上迟钝了不少。
数名汉军将他团团围在中间,离他最近的江东军,至少也还有着十多步的距离。
远处传来了阵阵喊杀声,冯习率领的两千汉军也朝着他们这边涌了过来。
心内明白,倘若此时不领军返回城内,他和身后这一千江东军,必定会被汉军团团围住,最终歼灭在城外,凌统爆喝了一声,抡起手中大刀,向阻挡住他退路的几名汉军扫了过去。
那几个汉军见大刀扫来,赶忙持着盾牌格挡。
大刀劈砍到盾牌上,连续发出好几声脆响,巨大的冲撞力把那几个汉军撞的凌空朝后飞了出去。
趁着几个汉军被大刀劈砍的朝后飞出,凌统提着刀,纵步向包围圈的外围冲去。
不过十多步的距离,他一路上也是遭受了不少汉军的拦截。
汉军必定失去了主将,虽说有心拦截凌统,却无法形成有序的队列。
双手紧握着刀柄,凌统一路劈砍,竟是杀出了一条血路,冲进了江东军之中。
“回城!”进了江东军阵列,凌统并没有回头,而是举起大刀高喊了一声。
与汉军厮杀已经感觉到了压力的江东军,听他喊出回城,赶忙掉头朝着江夏城方向跑去。
正和汉军接战的江东军,眼看着同伴后撤,却因汉军的纠缠无法撤走,心内慌乱之下,被汉军砍翻了一片。
率领两千汉军杀上来的冯习,还没冲到跟前,就发现江东军已是后撤。
他正要挥兵上前追杀,一名跟着梁兴同江东军厮杀的汉军军官跑了过来。
军官到了冯习的战马前,双手抱拳仰脸望着他,对他说道:“冯将军,梁将军重伤,敢问将军如何处置?”
听说梁兴重伤,冯习一愣,连忙向那军官问道:“梁将军何在?”
军官回头朝后招了下手,立刻就有四名汉军兵士抬着重伤的梁兴跑到了冯习面前。
肩头上那条长长的伤口已是处理过,伤口虽是不再流血,梁兴的脸色却是一片煞白。
他紧闭着双眼,呼吸也很是微弱,倘若不加以救治,很可能活不过两天。
看到重伤的梁兴,冯习也顾不得再领军追杀凌统,向汉军将士们喊道:“撤回营寨,让伤医速速为梁将军医治!”
汉军后撤时,军营内的战斗已经接近尾声。
当冯习领着汉军将士,抬着梁兴返回军营辕门时,最后一个江东军也被荆州军戳成了蜂窝。
梁兴重伤,冯习也顾不得那许多,冲到辕门外,高声喊道:“速速开门,快请伤医前来!”
他的喊声带着焦躁,辕门附近的荆州军不敢耽搁,赶忙将堆积在门后的尸体挪开,打开了大门。
大门才打开,冯习就策马冲进了军营。
紧跟在他身后的,是抬着梁兴的几名汉军,那几名汉军进了军营,后面的汉军才纷纷涌入。
冯习的焦躁,引起了领军剿灭江东军的刘琦注意。
赶忙策马迎了上来,刘琦向冯习问道:“冯将军,怎了?”
“梁将军重伤,须速唤伤医前来!”已是下令让人前去将伤医请来,刘琦发问,冯习还是回了他一句。
听说梁兴重伤,刘琦也是吃了一惊,连忙问道:“梁将军何在?”
回头朝被几名汉军抬着的梁兴看了过去,冯习并没有说话。
顺着冯习的目光看去,刘琦看到肩头上有着一条长长伤口的梁兴,也是吃了一惊。
“如何伤的这般重?”不晓得是向冯习发问还是自言自语,刘琦先是惊呼了一声,随后向身旁的荆州军喊道:“告知伤医,要他速速前来!”
先是有汉军兵士催促,紧接着又有荆州军来催,伤医晓得事情严重,也是不敢耽搁,不过顷刻间,便来到了辕门处。
得知是梁兴受了伤,伤医赶忙上前查看。
当他将梁兴肩膀上的衣衫撕开时,只看了一眼伤口,就倒抽了一口凉气。
伤口很深,几乎是深可见骨,倘若凌统力道再大上半分,梁兴这条性命,恐怕是要丢在战场上了。
还在战场上,汉军将士们就为梁兴处理过伤口,伤口已是不再流血。
伤医赶忙打开药匣,从中取出一些草药,为梁兴敷了之后,又抓了把草药给一旁的一个汉军军官说道:“此药每日煎一贴,除今日外早晚一贴。”
接过草药,军官应了一声,捧着药飞快的朝军营内侧跑去。
目送着军官离去,已经下了战马的冯习向伤医问道:“梁将军伤势如何?”
检查过伤势,心内清楚梁兴不会有性命之虞,伤医抱拳对冯习说道:“回将军话,梁将军伤势虽重,却并未触及筋骨,伤口也是妥当处置,只须静养数日,当可痊愈!”
得知梁兴没有性命之虞,冯习和刘琦相互看了一眼,都是长长的吁了口气。
梁兴受伤的消息,很快也传进了文聘、张允的耳中。
二人得知这一情况,赶忙朝军营入口跑了过来。
他们赶来时,梁兴已是被几名汉军抬走,二人看见的,只是正在清理战场的荆州军兵士和还逗留在辕门内的冯习、刘琦。
看到冯习、刘琦,文聘和张允加快了脚步,到了二人近前,文聘向他们问道:“听闻梁将军受了重伤,不知如何?”
抱拳朝文聘拱了拱,已经松了口气的冯习对他说道:“方才伤医已为梁将军诊治,只须静养数日便无大碍!”
得知梁兴没有大碍,文聘也是松了口气。
庞统要他作为主将率领大军讨伐江夏,来到江夏城外,尚未攻城便折损了一员大将,消息传到庞统耳中,还不知道会是一种怎样的结果。
好在梁兴并没有性命之忧,倒也是让文聘松了口气。
一战歼灭了千余名江东军,城内江东守军力量也是薄弱了许多,夺取江夏城的日子,又往前推了不少。
第1617章 无路可逃
领军出城驰援,与汉军厮杀了一场,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偏将率领的那支大军被堵在军营内。
出击未成,率领残部逃回江夏城,凌统并没有即刻歇息,而是飞快的跑上城墙,望向城外的荆州军军营。
城墙距离荆州军军营还有一些路程,即便是在白天,也不过能隐约看见军营的浮影。
夜间望着军营方向,他能看的,不过是星点火光而已。
凌统看不请军营的景况,荆州军军营内外,此时却是一派忙碌。
进入军营的江东军,由于大门紧闭,他们是想撤也无路可走,只能与人数远多于他们的荆州军拼死一战。
战斗结束之后,荆州军情理战场,搬起的都是死透了的江东军尸体,并没有找到哪怕一个还活着的江东军。
也难怪会出现这样的情况,起先战斗发生时,虽说荆州军砍翻的江东军有些并没有死去,可随后而来的踩踏,却夺去了他们的性命。
战斗到了最后,被砍翻的江东军几乎每个都被后面上来的荆州军补上了几刀。
一具具江东军的尸体,被荆州军将士抬出了军营。
离军营不远的地方,一些荆州军正挥舞着大铲子,在夜幕下挖着深坑。
挖坑的荆州军人数不少,没用多久,他们就挖出了数个大坑。
抬着尸体的荆州军,在大坑边沿把尸体码放整齐,守在坑边的荆州军兵士,则在他们离去之后,上前抬起那一具具支离破碎的尸体,丢进坑内。
将士们清理着战场,军营内,文聘等人则沿着营帐之间的小路慢慢行走着。
“江东军此番劫营不成,必定死守城池,我军与之对峙,时日也是不会太短!”一边走,文聘一边对跟在他身后的张允、刘琦、冯习等人说道:“围城的这些时日,还望众位将军勠力同心,莫要给敌军任何出城的机会!”
“将军放心!”仨人齐齐朝文聘抱了抱拳,应了一声。
停下脚步,文聘转过身,面朝想江夏城。
远处的江夏城完全被黑夜笼罩,除了城头上那如同星光一般的星点火光,他根本看不到任何景致。
文聘转过身,一旁的张允等人也都回身望向江夏城。
江夏城的城墙并不是很高,占有绝对优势的荆州军和汉军,一旦发起强攻,这座城池被攻破,不过只是时日的问题而已。
庞统选择围而不打的原因,文聘等人并不能想的通透。
不过他们也是能看出一些端倪,强攻城池,兵士伤亡必定惨重,不符合汉军向来的作战风格。
除此之外,或许庞统还有着其他的考虑。
军营内外,许多荆州军还在忙着清扫战场。
军营内的荆州军和汉军,或许会度过一个不眠之夜,城内的江东军,日子却绝对不会比他们好过到哪里去。
这一战,荆州军与汉军早有准备,厮杀中他们还占着人数上的优势,出城的江东军,几乎是完全没有抵抗之力。
包括凌统在内,城内的每个江东军心内都在担忧着,担忧江夏城破,他们将会无路可逃!
第1618章 不战而屈朝廷之兵
荆州军围困江夏城,江东军出击受挫,凌统领军死守城池,再不敢轻易出战。
数日之后,建邺城内。
得知江东水军大败而回,孙权脸色一片铁青,端坐在首座,环顾着厅内众人,半晌没有言语。
朝廷平定了北方与中原,蔡氏献出荆州,如今还没有归服朝廷的,只有江东一地!
拒不交出江东,孙权与朝廷之间必定反目。
先是派出凌统父子领军前去攻伐周瑜,被周瑜军击退,凌操也在厮杀中战死。
本以为强大的水军,可一举击破周瑜水军,却没想到,竟也是被打的落花流水,只有数十艘小舸返回建邺。
大厅内,环坐着江东臣僚。
江东军连番失利,臣僚们一个个低着头,连目光也不敢与孙权对上一下。
最为忐忑的,要数立于厅内的陆逊。
出征之前,他曾向孙权立过军令状,这次出征必定击溃周瑜水军,夺下长江南岸港口。
可最终的结局,却是他领着数十艘小舸落荒而逃,周瑜水寨依旧屹立不倒!
蔡瑁接手了荆州水军,擅于训练水军的他,用不多少时日,便可将荆州水军训练成一支足以支撑大军渡河的水师。
局势对江东孙氏已是十分不利。
厅内众人没一个吭声,就连陆逊也是低着头不敢言语,孙权的脸色是越来越难看。
环顾着众人,孙权终于开口说道:“众位因何不言?”
他一开口询问,众人更是个个把头垂在胸口,没有一个敢应声接话。
“陆上出兵,我军损兵折将,凌操将军也是战死沙场!”紧锁眉头,孙权对众人说道:“水路出兵,战船无数,我军依然是丢盔卸甲!”
说到激动处,孙权一巴掌拍在面前矮桌上,猛的站了起来,目光在众人的脸上游移了一圈,对众人说道:“何人可告知某,如何应对此事?如何阻挡汉室大军南下?”
没有人应声,孙权喊出这嗓子之后,大厅里竟是一片沉寂,连半个敢言语的人都没有。
脸颊剧烈抽搐了两下,孙权的眼睛微微眯了眯,神情也是一片阴郁。
“哥哥!”正当众人都不敢吭声,孙权无名火激将蹿出头顶时,大厅外跑进来一个人,脆生生的唤了他一声。
进入厅内的,是个穿着一身铠甲,腋间夹着熟铜头盔的女子。
女子面容娇美,纤腰也是仅可一握,身上套着铠甲,使得她浑身都透着一股飒爽劲儿。
看到女子,满心烦闷的孙权没好气的问道:“你来此何为?为兄正与众人商议如何退敌,此处并非女子应来之地!”
在厅内站定,女子环顾了一圈厅内众人,对孙权说道:“兄长此言差矣,尚香虽为女子,却也习得武艺,沙场之上也取得上将首级。”
“胡闹!”正与众人商议着如何退敌,一身戎装的孙尚香突然跑了进来,搅扰了议事,满心烦闷的孙权呵斥道:“身为女子,理应学些相夫教子之法,日后也好嫁人!我等正商议要事,你一女子入内搅闹成何体统?还不速速退去!”
“兄长!”被孙权呵斥了一通,孙尚香并没有退出去的意思,反倒是抱拳朝他拱了拱说道:“方才小妹在厅外,已是听到兄长所言。我军陆上讨伐周瑜不成,水上也是吃了大亏。倘若不拔掉周瑜军营,朝廷大军南下,必定会长驱直入,江东危矣!”
虽说认为孙尚香只是个女子,不应来到厅内,可她说的话却是有几分道理,孙权紧锁着眉头,并没有言语,只是默默的看着她。
没再被孙权呵斥,孙尚香的胆气又壮了几分,接着说道:“兄长所欲,无非是保住大兄当年所得!当今朝廷兵强马壮,北方、中原均为朝廷平定。江东一隅之地,妄图抗拒天兵,实为不智!”
孙尚香所说的话,让孙权心内很是不快。
可他又找不到由头反驳,只好皱着脸,静等孙尚香把话说完。
孙权还是没有吭声,孙尚香说道:“我军连番进攻周瑜军营,朝廷兵马虽说曾与我军接战,却并未真个反目。小妹愿代兄长前往洛阳,与朝廷说上一说,保住江东便是!”
她的话音才落,坐在厅内先前还不敢吭声的众人,一个个面面相觑,其中有几个甚至还忍不住轻笑出声。
听到有人窃笑,孙尚香也拉下了脸,环顾着众人,她没好气的问道:“有甚好笑?倘若觉着我说的没有道理,你等可为兄长出个主意!”
孙尚香这句话,犹如在众人脸上狠狠的抽了一巴掌,一众江东臣僚个个把头垂在了胸口,并没有半个人言语。
鲁肃、吕蒙二人早先去了洛阳尚未返回,孙权也是不赞同孙尚香的法子。
可一众幕僚和将军的表现,却也让他心内烦闷不已。
孙尚香的一句话,倒是说出了他想说却有不便开口的想法。
环顾着众人,孙权紧锁眉头,没好气的问道:“你等莫非果真要一女子前往洛阳?”
接着说出这么句话,孙权也是在刺激众人,言外之意是说他们尚且不如女子。
这一回,孙权的话音落后,在坐的众人终于坐不住了,其中一人站了起来,抱拳对他说道:“吴侯,江东一隅之地,若论富庶,倒是不逊于中原。可江东毕竟人少,且水路纵横交错。着实并非成就霸业之根本!”
起身说话之人,大概二十出头,面皮白净,一副小生模样。
此人孙权倒是认得,他虽说年纪不大,可学识却也不浅,而且颇有胆识,以往在江东臣僚中,也算得是有些名头,只不过由于年岁尚轻,眼下只不过是个小小县令而已。
江东县令无数,能坐在厅内与孙权一同议事的,却是凤毛麟角,可见此人才情与胆略并非寻常人可比。
他不是别个,正是郴县县令阚泽。
阚泽的一番话,虽然说的中肯,可在孙权听来,无疑是要他放弃江东,拱手把孙策当年打下的江山交还他人。
黄巾之乱时,灵帝改刺史为州牧,为的是各地州县可自行练兵剿灭黄巾贼。
待到黄巾被剿灭,各地州县却是不肯将义军散去,许多地方官员手握重兵,成了一方枭雄。
豪雄纷起的年代,各路诸侯相互攻伐,最终成就了数家地方割据势力。
其中最为强悍的公孙瓒、袁绍、曹操等诸侯,在战乱之中相互兼并,被刘辩从背后夺了先机,促成了汉室再度振兴。
历经十数年,江东能够在天下纷争之中始终存留着实力,一方面是江东孙氏治理有方,把地方管理的井井有条,另一方面,则是因长江天险庇护,其他诸侯难以攻破,因此才成就了孙氏在江南的霸业。
已经到手的权力再拱手让出,无论是谁,心内都是不会十分舒坦。
听了阚泽的这番话,孙权紧锁起了眉头,向他问道:“阚县令以为某该当如何,才可化解眼下危局?”
保持着抱拳的姿势,向孙权深深一礼,阚泽对他说道:“吴侯,江东地少人稀,征招兵马不易,而大汉朝廷,却是占据中原。中原虽是多年战乱,百姓数量却是要多于江东数十倍。与朝廷为敌,并非妥善之举!”
“阚县令只须说出某该当如何便可!”对阚泽的言论,孙权已是有些不太耐烦,他皱起眉头摆了摆手,打断了阚泽的话,把问题直接点明到了要害上。
在孙权的追问下,阚泽低着头,对他说道:“吴侯莫恼,下僚之所以如此说,并非要吴侯拱手让出江东,只是请吴侯与朝廷斡旋,力求不战而屈朝廷之兵!”
同汉室朝廷为敌,孙权已是感觉到这场战争他并没有胜算。
阚泽先前说的那些话,让他心内很是不爽。
当阚泽说出可不战而屈朝廷之兵时,孙权的精神陡然一振,连忙向他问道:“以阚县令之意,某当如何,可不战而屈朝廷之兵?”
先是朝孙尚香看了一眼,阚泽这才对孙权说道:“方才小姐所言,并非全无道理。大夫人如今虽是许配赵云,二人却是尚未完婚,大夫人母子也是去了洛阳。小姐昔日与大夫人颇为相近,如今找个由头,要小姐去洛阳探视大夫人,应无不可!”
“我等大军已是向周瑜两度开战,凌统也是夺下了江夏!”阚泽的提议,让孙权有些迟疑,他脸上带着一抹纠葛,好似自言自语的说道:“倘若尚香前去,恐为不妥!”
“吴侯无非是担忧小姐安危!”见孙权面露纠葛,阚泽赶忙说道:“当今陛下当年自洛阳逃出,深陷危局却不肯将唐皇后丢下。鲁肃、吕蒙二人前往洛阳,虽说尚未回返,却也并未听闻遭受戕害。可见陛下对前往洛阳臣僚,尚有宽厚之心!小姐身为女流,前往洛阳不过为了探访寡嫂,以陛下胸怀,又如何会暗下毒手?”
阚泽当着江东臣僚的面夸赞刘辩,让孙权心内很是不爽,可转念一想,他说的也是不无道理。
孙权点了点头,最终还是对他说道:“既是如此,便依你之言!”
第1619章 孙尚香出江东
孙尚香主动请缨,愿前往洛阳为孙权说服刘辩不向江东用兵。
孙权本没有打算要她前往,阚泽却从中插了一嘴,最终促成了此事。
得了孙权允诺的孙尚香,满心欢喜的回到住处,正吩咐侍女为她收拾行装,房门被人轻轻推开,三个女人走了进来。
当先一人,是个约摸四旬左右的妇人。
妇人年岁虽说不是很老,手中却是拄着一只龙头拐杖。
进了屋内,见孙尚香并未发现她,只顾着指点侍女收拾形状,她将拐杖往地上磕了两磕,轻轻咳嗽了两声。
听到妇人咳嗽,孙尚香赶忙回过头。
看见在两名侍女陪同下进入屋内的妇人,她愣了一下,赶忙招呼道:“娘亲……”
进入屋内的妇人,不是别个,正是孙策与孙权还有孙尚香的母亲吴国太。
“尚香!”看了一眼正收拾包裹的侍女,吴国太面容冷峭的向孙尚香问道:“你今日做了何事?”
闯进议事厅,孙尚香并没有顾忌许多,可面对吴国太的质问,她却是低着头不敢应声。
“女孩儿家,居然跑进兄长议事所在,成何体统!”拐杖朝地面上有顿了顿,吴国太一脸冷峭的训斥着孙尚香:“还说出要前往洛阳的话来,你要殿内臣僚脸面放在何处?又要他们如何看待于你?”
自小就惧怕母亲,孙尚香被训斥着,却只是低着头不敢应声。
“那阚泽也是,明知你是个女儿家,却偏偏怂恿你家兄长允你前往洛阳!”见孙尚香不敢吭声,吴国太长长的叹息了一声说道:“你家兄长也是被猪油蒙了心,竟是允了。你这一去,让为娘心中……”
虽说生了孙策兄妹仨人,吴国太终究是个女人,想到女儿要前往洛阳,她心里就一阵阵的发酸,眼窝一红,两颗泪珠竟是滑落了下来。
吴国太哭了,孙尚香顿时大惊,双腿一屈赶忙面朝她跪下,仰脸望着她说道:“娘亲莫要如此,尚香也是为了江东孙氏……”
“汝父当年为贼人所害,及至乃兄,不得不寄人篱下!”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吴国太抬起衣袖抹了把眼泪,对孙尚香说道:“孙家儿女理当有些血性。这江东乃是汝长兄自袁术处借得兵马,才夺回手中,断然不可丧于我等之手!”
仰脸望着吴国太,孙尚香重重的点了点头。
“罢了!”孙权已经允诺孙尚香前往洛阳,吴国太晓得再说什么也是晚了,上前搀扶起她,双手扶着她的两只玉臂,对她说道:“我等都为女人家,生为女子,便是要晓得在乱世之中当做些什么。前往洛阳,为母亲的也不要你怎样,倘若果真有时机与当今陛下相见,若可要陛下中意你,倒是解决此事的关键!”
提出前往洛阳,孙尚香想的是用别的法子说服刘辩,根本没想过要去献身。
吴国太几句话,让她吃了一惊,赶忙问道:“娘亲的意思是,要女儿想着法儿嫁给当今陛下?”
第1620章 容不得江东人
离开建邺城,乘上大船的孙尚香一脸冷峭。
临行之前,吴国太千叮万嘱,要她一定想着法子与当今朝廷连成姻亲。
前去联姻,却是要将自己嫁出去,孙尚香心内不免涌出一片苦涩。
大船缓慢行进着,对面的江岸也是越来越近,清楚她已经没有其他选择的孙尚香悠悠的叹息了一声,仰脸望向了碧蓝的天空。
半空中漂浮着几片雪白的云朵,瓦蓝的天空,就像是被水洗过一样的纯净。
可她的心情却是一片阴霾。
刘辩已经有了几位皇妃,带着企图前去洛阳,以刘辩的智虑,必定能看出她的目的。
吴国太的吩咐,让孙尚香对此次前往洛阳更没了信心。
打断孙权廷议时,她还对前往洛阳说服刘辩满满的都是信心,可吴国太见了她之后,她却清晰的感觉到,这次前往洛阳,任重而道远!
江夏城外,数万荆州军与汉军还在围困着城池,孙尚香乘坐的大船已是到了长江北岸。
上岸之后,她并不敢多做逗留,在数名卫士的护送下,骑着战马一路朝洛阳方向疾驰。
建业与洛阳之间路途并不算短,孙尚香快马加鞭走了足足十多日,才到了洛阳城外。
本以为到了洛阳城,会被守城门的兵士盘查一番,可她很快就发现,骑马来到洛阳的是络绎不绝,只须进城之前下马,守门卫士根本不会上前盘查。
到了城门口,孙尚香翻身下马,跟在她身后的卫士们,也纷纷挑落马背。
进城时,她还刻意朝两旁看了看。
守卫城门的汉军并没有流露出上前盘查的意思,只是一个个目不转睛的望着前方,甚至连留意都没多留意她一下。
进了洛阳城,出现在孙尚香眼前的,是一派繁荣兴盛的景象。
孙权持掌江东,着重于发展商业与农业,江东各地也是异常繁荣。
可相比于洛阳城,建邺城则是显得萧瑟了许多。
街市上,到处是往来的客商,几乎每家商铺都是往来不绝宾客不断。
尤其路边的酒肆、饭馆,更是宾客往来不绝,家家爆满。
领着卫士们沿着街道走了片刻,孙尚香觉着腹中饥饿,想要找寻一家酒肆吃些饭食,可连着问了数家,都是没有空桌。
接连走了三五个小时,孙尚香看到一家饭馆里走出了一群人,朝身后跟着的卫士们一招手,向卫士们招呼道:“且去看看可有空桌。”
一众卫士跟在她身后进了饭馆。
饭馆内,伙计才送走了一拨客人,见又有人上门,连忙迎了上来。
可当他看到孙尚香等人人数不少时,又迟疑了一下,脸上带着歉疚的说道:“几位客官,小店无有如此多的空座!”
回头看了一眼跟她进入饭馆的卫士们,孙尚香对伙计说道:“无须太多空座,只需一张矮桌,他们可在一旁空处吃些饭食!”
看出孙尚香是这些卫士的主子,也晓得让他们离开就是眼睁睁错过一桩生意,伙计赶忙应了一声,张罗着为她收拾出桌子,招呼她坐了。
跟着孙尚香一同进入饭馆的卫士们,则是在她四处的空地上坐下,一双双眼睛警觉的环顾着店内其他客人。
洛阳城内饭馆的客人,显然是见惯了孙尚香这样的外来人。
客人们只是朝她多看了两眼,就都扭回头去,各自说着话儿。
护送孙尚香的卫士们,见不再有人留意他们,一个个也都放松了下来,等待着后堂送出饭食。
洛阳城内的饭馆,也是习惯了宾客满座,后堂的厨子动作也很是麻溜,没过多会,伙计就用托盘捧出了几道菜肴。
端着托盘,他正要往孙尚香近前走,一个卫士站了起来,挡住了他的去路,从他手中接过托盘,朝他摆了摆手。
伙计并没有退下,而是环视着卫士们,向他们问道:“众位如何用餐?”
卫士们的目光都投向了孙尚香,一个个静静等待着她发话。
抬头看了伙计一眼,孙尚香对他说道:“每碗饭食中加上一些菜肴,无须另用餐盆!”
“好嘞!”得了这句吩咐,伙计应了一声,转身又回了后堂。
孙尚香吃起了桌上的饭食,卫士们却只有等待着伙计为他们送上吃食。
这一回,伙计回到后堂的时间相对的要长了许多。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光景,他才从后堂走了出来,手中捧着的托盘上,摆放着几碗上层覆盖着菜肴的粟米饭。
“这饭食倒是有趣的紧!”正吃着饭的孙尚香,见伙计从后堂走出,抬头一笑说道:“菜肴就好似浇在饭上的碗盖儿!”
“公子说的是!”为不引人注目,踏上长江北岸之后,孙尚香就是一副男子装扮,并不晓得她是女子的伙计陪着笑说道:“方才小人才在后面说着,这饭倒是奇怪的紧。公子如此一说,倒是让小店多了个招牌,日后这饭便叫做碗盖儿浇饭!”
伙计不失时机的拍了个马屁,让孙尚香很是受用。
她微笑着点了点头说道:“由得你等,本公子今日吃罢了饭食,也是问不得那许多!”
从伙计手中接过饭,卫士们一碗碗的分发着,由于人数不少,伙计连着跑了两三回后堂,才给每一个卫士分发了饭食。
捧着饭碗,一个卫士扒拉了一口被菜肴盖着的饭。
刚吃了一口,他的眼睛就瞪圆了起来,脸上流露出了一副惊异的神色。
他的表情,让包括孙尚香在内的每个人都觉着有些古怪,另一个卫士满腹狐疑的问道:“怎了,莫非不好吃?”
“好吃!太好吃了!”最先扒了一口饭的卫士把口中的饭食咽了下去,对其他人说道:“还未曾吃过如此美味!”
其他人听他说好吃,也都一个个扒了口饭。
当他们咀嚼着饭食的时候,脸上都流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菜肴盖在饭上,汤汁都浸泡在饭粒中,每一颗饭粒都是入了味儿,口感当然要比菜肴与粟米饭分开好了许多。
看着卫士们一个个脸上都流露出满意的神色,孙尚香一脸疑惑,向他们问道:“果真如此美味?”
“回……”放下饭碗,一个卫士抱起双拳,他本向说回小姐话,可看到孙尚香是一身男子装扮,赶忙改口说道:“回公子话,果真美味!”
眨巴了两下眼睛,孙尚香向已经退到稍远处的伙计喊道:“给本公子也如他们一般来碗饭食!”
让孙尚香意外不已的是,洛阳城内的店家经商,倒是实诚的可以。
她刚说出要再来碗与卫士们一般的饭食,伙计就陪着笑说道:“公子点的饭食已是不少,应是吃不完……”
“你这伙计,忒也无礼!”没等伙计把话说完,孙尚香就满心不快的说道:“莫非惧怕我等不给钱两?”
孙尚香一恼,卫士们纷纷扭头看向了伙计,脸色都冷峻了下来。
被十数名大汉如此看着,伙计也是有些紧张,赶忙陪着笑说道:“小人并非觉着公子付不出饭钱,只是公子将菜肴往碗中一盖,便是碗盖儿浇饭,又如何要再叫上一碗!”
伙计话说的倒是也有道理,孙尚香有些狐疑的看了他一眼,端起菜肴倒进了碗中。
捧起盖上了菜肴的饭吃了一口,孙尚香眨巴了两下眼睛,点了点头说道:“果真是爽口了许多!”
“都在原处坐下,莫要乱动!”正吃着饭,饭馆门外进来了几个身穿大红衣甲的汉军,领头的汉军军官一进门,就指着店内的宾客,对他们说道:“我等只是查验外来者,与本城百姓无干!”
得知汉军进入店内是查看外来者,居住在洛阳城内的客人们一个个坦然了下来,虽是没人吭声,进食却在继续着。
洛阳城内每日都会有许多外来客商,饭馆中的客人,也有不少是从外地赶来。
听说汉军是查看外来者,从外地赶来洛阳做营生的客商们,一个个都坐直了身子,有些紧张的看着进入店内的汉军。
孙尚香毕竟是孙坚的女儿、孙策的妹子,她虽是女儿家,胆气却不比寻常男人差上多少。
进入店内的汉军,并没有理会那些等待检查的客商,反倒是朝孙尚香等人走了过来。
见汉军走了过来,护送孙尚香的卫士们一个个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一双双眼睛全都看向那已经到了他们身后的汉军。
“几位从何处来?”到了孙尚香等人近前,领头的汉军军官朝他们抱了抱拳问道:“来到洛阳,有何事体?”
“我等乃是到洛阳省亲!”并没有起身,孙尚香坐在矮桌后,抱拳给军官回了个礼,语调很是平淡的应了一句。
孙尚香一开口说话,几个汉军顿时警觉了起来,军官的手已是按在剑柄上,眉头微微蹙起,向她问道:“听阁下口音,像是江东人氏?”
感觉的到汉军流露出了敌意,孙尚香却是神色淡然,对那汉军军官说道:“我等正是自江东而来,莫非这洛阳城内,容不得江东人?”
第1621章 孙尚香的别名
孙尚香的反问,让汉军军官迟疑了一下。
早先洛阳城内是抓住了不少江东探子,可也有许多江东客商,来到洛阳是为了正常营生。
把孙尚香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汉军军官的目光又在一群卫士的身上游移了一圈,这才向孙尚香问道:“你等来到洛阳,欲省亲何人?”
仰脸望着军官,孙尚香对他说道:“我等欲省亲者,乃是曾经的江东大夫人,如今赵云将军的夫人乔氏!”
大乔的身份向来都是十分敏感,在洛阳城内,但凡外来人提及大乔,都会被汉军盯上许久。
当着汉军的面,说出要省亲大乔,前来查问的汉军军官吃了一惊,一把抽出腰间长剑,指向孙尚香,厉声喝问道:“你等何人?”
军官抽出长剑,跟在他身后的汉军也纷纷将长剑拔出。
护持着孙尚香的卫士们,也连忙站了起来,拔出长剑与汉军对峙。
双方剑拔弩张,眼见一言不合就要干起来,孙尚香却慢腾腾的站了起来,向卫士们虚按了两下手,对他们说道:“莫要慌乱,只须将话说的清楚,不就是了!”
孙尚香这么说了,卫士们才纷纷将长剑收起,重新插会剑鞘。
用剑指着他们的汉军,却并没有收剑,反倒是神情紧张的凝视着他们。
双方拔剑,原本在饭馆内进食的客人们,纷纷跑了出去,饭馆门外没过多会也围上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
汉军早先在洛阳城内抓捕过许多江东探子。
在一个小饭馆中,汉军与人相互拔剑,必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店外围观的百姓们,一个个伸长了颈子朝饭馆里张望,还要忙着支楞起耳朵,听那些方才从饭馆里跑出去的客人绘声绘色的描述着发生的事情。
“某乃江东孙仁!”再度抱拳朝用剑指着她的军官拱了拱,孙尚香说道:“来到洛阳,不只是要省亲,与某寡嫂相见,还有一更为紧要之事,须觐见陛下!”
得知孙尚香还有事要觐见刘辩,军官脸上的神色更是露出了一片疑惑。
“速请洛阳令前来!”眼睛还是眨也不眨的凝视着孙尚香,军官却没敢再有进一步的动作,反倒向身后的一名汉军吩咐了一句。
汉军兵士应了一声,将长剑插回剑鞘,分开堵在饭馆门外围观的百姓,找洛阳令去了。
与孙尚香等人对峙不久,饭馆外面原本正在围观的百姓纷纷散开,一员汉军将领带着一群人,出现在门口。
出现在门口的汉军,与先前进入饭馆的汉军不同。
他们虽说也是红衣红甲,头盔上的缨子却是金灿灿的一片。
带着数名龙骑卫进入饭馆的不是别个,正是龙骑卫统领邓展。
跨步走进饭馆,看了一眼依旧持着长剑的汉军,邓展朝他们摆了摆手。
军官向邓展抱拳行了一礼,朝他带来的几个兵士一摆手,领着兵士们退到了一旁。
“何事搅闹?”先是看了一眼孙尚香等人,邓展冷着脸,把目光投向了带人与孙尚香等人对峙的军官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