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7章 不敢轻易相信了
荆州军夺取了江夏,庞统当即决定,对荆州军将士进行整编。
精壮将士编入汉军序列,老弱将士则遵循汉军以往惯例,让他们解甲归田从事农耕。
对荆州军的整编,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数十万荆州军,经过整编,留下的不过只有四成。
留下的兵力虽少,却都是精壮猛士,老弱解甲归田,也是给荆州增添了不少额外的劳力。
蔡氏、刘琮和刘琦,分别被汉军保护着送往洛阳。
孙尚香并没有离开洛阳,由于她要长期在洛阳居住下来,刘辩特意吩咐人,给她开辟了一处宅院。
洛阳城内,居住着许多平民,官宦、富绅的家庭,也都是坐落在城中。
外来客商云集,城内几乎是寸土寸金。
不少城内投机分子,曾想过哄抬土地价格,从中捞上一笔。
他们才刚着手去做这件事,朝廷就下了一道旨意,给土地和房舍定下了最高限额,以至于不少事先得到消息购置土地和房宅投机的人倾家荡产。
居住在洛阳城,孙尚香每日都能感觉的到,这座城池与建邺相比,节奏更加快了许多。
街市上的人们,都好似十分忙碌的样子,就连一些妇人,也都是行色匆匆,好像有着很重要的事情在等她们去做。
洛阳城,朝廷给孙尚香安排的住处,庭院并不是很深。
外院有着几间厢房,供仆役和护卫居住,而内院,只有个小小的后花园,和几处相连成片的小屋。
孙尚香很喜欢这样的房屋布局,以往在建邺城,她居住的地方很大,只是走一圈,都得耗费很长时间。
住在那样的宅子中,虽说富丽堂皇,却是少了几分小宅子的温馨。
尤其是眼下的情况,孙尚香独自一人居住,倘若宅院太大,护卫人数不多,必定须从洛阳城内找寻仆从。
新找来的仆从,并不深知根底,已经出过泄露她行踪的事情,孙尚香可不想在身边再多几个对她有着威胁的存在。
被人挟持了之后,回到洛阳,孙尚香并没有提及此事。
卫士们的表现也很平常,她并没有从任何人的脸上看出异样。
孙尚香每日都会观察她从江东带来的卫士,想从中找到些端倪,可这些卫士,却好似完全不知道有人已经盯上了她,每日里还是依循着以往的惯例,做着他们该做的事情。
孙尚香并不知道,盯着她这些随身护卫的,并不是只有她,还有一些连她都不知道存在的人。
坐在小小的屋中,孙尚香面前摆放着数卷书简。
蔡侯纸早就流传多年,而且价格并不昂贵,可许多人却还是习惯用竹简记事,她正在看的,就是刘辩让人特意送来的洛阳地方志。
做了汉室皇帝,刘辩本也是打算让人写本史书,可后来他发现,这个工程实在是太浩大了,于是暂时放弃了让人编纂史书,只是由一些文人写了记载洛阳变迁的地方史。
孙尚香在看的,正是刘辩下旨编写的地方传记。
了解洛阳城,首先须从它的变迁着手,孙尚香每日都会出去走上一圈,可出了被挟持的事情之后,她出门也是小心翼翼,提防着再遇见那些人。
护卫们感觉到了她的紧张,每每随行,也都是神色警觉,街市上每一个人,在他们看来都是值得怀疑。
看着竹简上记载的洛阳变迁,孙尚香有种莫名的悲凉感。
这座城池承载了太多她以往不知道的沉重。
尤其是看到董卓乱政,刘辩被废的时候,孙尚香心底竟是涌起了一种冲动。
倘若当年她已成人,而且还是个男人,她必定会如孙坚一般,领军讨伐董卓。
可惜那时她不过刚刚出生,尚且在襁褓中的孩子,在纷繁的乱世中,又能做些什么?
看着记载地方传记的竹简,孙尚香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了一阵吵闹声。
吵闹声很是凌乱,从一些人喊的话中,她隐约感觉到,好像是有什么人要闯进宅院搜寻嫌犯。
为她安置住处的,正是当今朝廷,就算是洛阳地方官府,在没有确凿的证据时,也是不可能闯进她的住处搜寻嫌犯。
让孙尚香立刻联想到的,恰恰是早先可能出卖她的人!
站了起来,飞快的跑到门口,一把拉开房门,她向外面望了过去。
前院人声鼎沸,好多人在吵嚷,不过孙尚香却看不见吵嚷的都是些什么人。
出了房间,她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往前院走去。
才到前院,她就看见在院子站着许多全副武装的汉军。
闯进院子的汉军,头盔上都插着金灿灿的羽毛。
羽毛在风中微微颤动,给他们添了几分英武。
与汉军对峙的,是她的那些随身护卫。
双方都拔出了长剑,汉军摆出的架势,是随时会上前厮杀,而护卫们则是有些紧张。
眼前这些汉军,只从摆出的架势,就能看出他们并不简单!
“这是怎了?”见护卫与汉军对峙,孙尚香一脸疑惑的向领头的汉军军官问道:“你等因何闯进我的住处?”
抱拳朝孙尚香拱了拱,领头的汉军军官说道:“孙小姐,我等乃是大汉龙骑卫,奉陛下旨意调查小姐身旁奸细。经数日观察,我等已是寻出了奸细,此时前来,为的便是拿人!”
被假扮成皇宫卫士的人诓过,孙尚香对那汉军说的话有些半信半疑。
她歪头看着回话的军官,一脸狐疑的问道:“你等以何证明是前来擒拿内奸?”
“邓将军稍后便至!”并没有拿出任何有力的证明,军官对孙尚香说道:“小姐也是晓得邓将军,有他前来,应是不会见疑!”
与邓展也算是熟人,军官如此回应,倒是让孙尚香少了几分狐疑。
看着军官,她兵没有立刻下令让护卫们将长剑放下。
没确定这些人身份之前,孙尚香并不敢让护卫们放弃对峙,万一又遇见了早先挟持她的那拨人,护卫们收回长江,所能带来的,无非是她与护卫们全都成为对方砧板上的鱼肉!
第1638章 死无对证
“守住各处入口,莫要走脱了一个人!”与孙尚香的护卫们对峙着,领头的龙骑卫军官把手一招,下了条封死宅子的命令。
闯进宅子的龙骑卫,立刻守住了宅院的正门,甚至还有几个龙骑卫占据了墙角,提防着有人翻墙逃出。
邓展没有来到,为防止冲突扩大,龙骑卫并没有做出任何不恰当的举动。
孙尚香也制止了卫士们反抗的企图,双方只是默默的对峙着。
过了大约一盏茶的光景,庭院中的气氛已是凝重到了极点,眼看就要濒临爆发的边缘,大门外走进来五个人。
最前面的,是一身甲胄的邓展,跟在他身后的,则是四名龙骑卫兵士。
进入屋内,邓展先是看了一眼被龙骑卫挡住的护卫们,随后跨步朝着孙尚香走了过去。
到了孙尚香跟前,他抱拳拱了拱说道:“陛下以为孙小姐身旁必有内应,着我等已是守候多日,终是让我等寻到了端倪,今日前来,便是要擒获此人!”
说着话,邓展也不管向他回礼的孙尚香,目光再度游走在庭院内的护卫身上。
邓展看向护卫,护卫们都是十分紧张,进入庭院的龙骑卫,也都摆出了随时上前厮杀的态势。
心里没鬼的护卫们,虽说紧张,却也感觉到,这件事情与他们并没有关系,一个个持剑的手都松开了些。
视线在护卫们脸上游走着,邓展的表情十分凝重。
他的目光最后落到了一个护卫的身上,抬手朝那护卫一指,向庭院内的龙骑卫喝道:“将此人擒住!”
当邓展指向那护卫的时候,孙尚香明显的看出,护卫浑身都在瑟瑟发抖。
一群龙骑卫应声而上,蜂拥着朝那护卫冲了上去。
眼看着龙骑卫就要冲到那护卫近前,护卫心知逃不过,陡然掉转长剑,猛的朝自己心窝扎了下去。
没有冲到近前的龙骑卫,眼看着他自杀,却是毫无办法。
冲在最前面的两个龙骑卫,到了那护卫身前,护卫的心口已经被长剑扎穿。
其中一个龙骑卫跨步上前,扶住那护卫的后心,将他搀住,另一个龙骑卫则抓住了插在护卫心口的长剑剑柄。
手握着剑柄,那龙骑卫并没敢将长剑拔出。
没有人能料到会发生这种事情,看着胸口插了支长剑的护卫,邓展脸色一片铁青。
紧锁着眉头,跨步上前,瞪着已经奄奄一息的护卫,邓展脸色是一片铁青。
本以为擒住此人,会从他口中得来有用的讯息,没想到,刚要抓捕,此人竟是自杀了。
死无对证,顺藤摸瓜是彻底的成了泡影。
眼看着护卫倒地,孙尚香的脸色也是很不好看。
她紧锁着眉头,环顾着其余护卫,虽是没有说话,目光中却流露出了一抹狐疑。
这些人都是她从江东带来的,当初也是经过江东孙氏选择,没想到,在这些人之中,竟然果真隐藏着挟持她的内应。
孙尚香的脸色很不好,看着她的护卫们,粉拳也是紧紧的攥了攥。
自杀的护卫终于断绝了气息,邓展转身抱拳朝孙尚香拱了拱,对她说道:“孙小姐,蛰伏在小姐身边的,除了此人应是再无内应。小姐当可放心使用其余护卫!”
邓展这句话,对孙尚香倒是没有起到多少效用,那些神经紧张的护卫,却是一个个的松了口气。
他无疑是在给护卫们洗脱嫌疑,跟在孙尚香身旁,倘若被怀疑,他们以后的日子必定不会很好过。
即便能安然过了这些日子,日后回到江东,孙尚香只须在孙权面前不轻不重的说上两句坏话,他们这些人的命运,就是可以琢磨到的。
护卫们起先对前来擒人的邓展并没什么好感,可当他说出剩下的人应是都没问题的话时,所有护卫都向他投来了感激的目光。
并没有理会护卫们的感激,邓展向龙骑卫一招手说道:“走!”
进入庭院的龙骑卫,纷纷跟在邓展身后离去。
离开庭院,邓展并没有返回龙骑卫军营,而是径直朝着洛阳皇宫走去。
皇宫内院的湖面上,一叶小舟随波荡漾。
小舟上,刘辩与王榛相向而坐,王榛持着船桨,正轻轻摆动着。
浆片落在水中,划出一圈圈涟漪,小舟在湖面上缓慢的移动着。
正泛着舟,刘辩看见湖边有个卫士正抱拳朝他们这边喊着什么。
由于有些距离,他听的不是很真切,向划船的王榛问道:“那卫士在喊什么?”
扭头看向湖岸边,王榛也是一脸的迷茫。
距离太远,她也没有听清卫士在喊些什么。
“靠岸!”晓得卫士必定是有紧要的事情,刘辩向王榛吩咐了一句。
应了一声,王榛划着船,朝岸边靠了过去。
小舟渐渐靠向了湖边,当他们离湖边只有二十步远近的时候,卫士再次喊了一声。
这一回,刘辩是听了个真切。
卫士说的是邓展前来求见!
“告诉他,让邓展来湖边见朕!”吩咐了王榛一句,刘辩的目光却始终停留在湖边。
孙尚香被挟持,这件事让他心内感到很是不爽。
江东孙氏,既是派她来到洛阳,必定不会自己人从中作梗,对她下手的必定是另有其人!
还有什么人会从江东孙氏和朝廷争斗中获取好处?
这几日刘辩一直在想的就是这件事情,可他几乎是将全天下手中还有兵权的人理了一遍,都没有找到他认为能从这件事中得到好处的人。
邓展负责的,是调查潜伏在孙尚香身边的内应,连续数日没有消息,如今突然求见,必定是有了结果。
可不知为什么,刘辩有种直觉,一种很不好的直觉。
隐隐的,他感觉到邓展这次或许不会带回什么有用的讯息,至少不会带回他希望得到的消息。
小舟朝岸边靠拢,岸上的卫士已经飞跑着离去。
当小舟即将靠到岸边,刘辩看见了飞快朝他这边跑来的邓展。
从邓展的步伐中,他看出了一丝慌乱,也正是这丝慌乱,让他更加确定,邓展这次恐怕是无功而返。
小舟靠了岸,邓展也到了湖边。
“陛下!”抱拳躬身,向还在舟上的刘辩行了一礼,邓展开口说道:“末将引领龙骑卫,探查孙小姐下处……”
“上船说话!”根本没等邓展把话说完,刘辩就打乱了他,对他说道:“朕正有些事情要你去做!”
应了一声,邓展赶忙走到船边,纵身跳上了小船。
他毕竟是剑客出身,身法轻盈,跳上小船,船身竟是连摇晃都没摇晃。
邓展露出这一手,刘辩微微一笑,对王榛说道:“邓将军不仅剑术高绝,身法也是一等一的好。朕上船时,这小舟直晃的犹如要翻过去一般!”
王榛甜甜一笑,对刘辩说道:“陛下身法也是不同寻常,倘若陛下武艺不精,当年领军厮杀,万军之中又如何身先士卒?”
“你这王榛,越发是油腔滑调,与你姐姐更是不像了!”笑着说了王榛一句,刘辩假意把脸一板,对她说道:“好生划船,朕有紧要之事要与邓将军说!”
平日里跟在刘辩身旁久了,王榛当然能看出刘辩什么时候是真的发怒,她吐了下小舌头,做了个鬼脸,划着船往湖心去了。
站在小舟上,邓展有些手足无措。
小舟并不是很大,他要是坐下,要么与王榛并肩,要么与刘辩并肩,无论如何选择,好似都不太对。
可能是看出了邓展的尴尬,刘辩笑着朝他招了招手说道:“邓将军,你我也是许多日子未有如此亲近的说话,坐朕身边,就如当年一般!”
“末将不敢!”刘辩毕竟是当今皇帝,邓展虽说是龙骑卫统领,毕竟还是大汉臣子,哪里敢与他并肩坐着,赶忙说道:“末将只是站着便可!”
“你我君臣乃是故交,便如兄弟一般,大殿之上有个君臣之礼便可,眼下只是随意泛舟,无须诸多顾忌!”再次朝邓展招了招手,刘辩又一次要他坐下。
也是不敢连续拒绝,邓展应了一声,小心翼翼的在刘辩身旁侧身坐了。
待到邓展坐下,刘辩就向他问道:“可有寻到孙小姐身旁内应?”
“寻到了!”提到这件事,邓展就有些愧疚,低着头对刘辩说道:“只是末将无能,并未擒到活口!”
“自杀了?”看着湖面,刘辩就好像在现场似得,向邓展问了一句!
“是!”低着头,邓展脸上愧疚更深,对刘辩说道:“倘若末将早些料想到……”
“即便你料想到,也是难以阻止!”微微笑着摇了摇头,刘辩对邓展说道:“他既是要自杀,你等离的又远,待到你等冲上前去,怕是也阻拦不得!”
低着头,邓展没有应声。
刘辩说的,正是当时发生的实际情况,他根本不用再为自己辩解什么,刘辩已经替他做了辩解。
“死无对证啊!”望着碧波粼粼的湖面,刘辩轻轻叹息了一声,对邓展说道:“朕寻思了数日,也是没能寻思到,究竟什么人,意图对孙尚香下手!”
第1639章 浑水摸鱼
小舟荡漾着,刘辩的目光始终停留在碧波粼粼的湖面上。
邓展带回的消息,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孙尚香身旁蛰伏的内应,是找出幕后主使的唯一线索,如今线索断了,意图从江东孙氏和朝廷争斗中获取好处的人,也犹如沉入大海的石头一样,连半点讯息也无。
坐在刘辩身旁,邓展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这件事情他没有办好,虽然刘辩给他找了开脱的理由,可他内心深处,却始终觉得,让那内应自杀,是他的过错。
“邓将军,尸体你等如何处置的?”过了许久,刘辩终于开口向邓展问了一句。
被他这么一问,邓展愣了一下,赶忙回应道:“回禀陛下,尸体如今尚在孙尚香下处,末将并未着人带回!”
“倘若你等将尸体带回,放出消息,说他未死!”嘴角微微牵了牵,刘辩说道:“幕后之人或许会忍不住跳出来……”
刘辩一番话,把邓展给说的后脊梁一阵发凉。
他心底暗自懊恼,因何当时乱了阵脚,竟是没有想到这招。
倘若他那时没有确定内应已死,而是让龙骑卫将内应抬走,并喊上一嗓子请华佗前去医治,或许事情就不会如眼下一般棘手。
可惜事情已经过了,懊恼并不能解决问题,邓展脑子里寻思的,是找个什么法子去补救这场疏漏。
想了好一会,他终究是没能想出法子,还是刘辩在一旁说了句:“眼下并无他法,我等只可如往日一般,使个打草惊蛇之计!”
“陛下是说……?”刘辩说出要打草惊蛇,邓展赶忙问道:“龙骑卫倾巢出动,在城内大肆搜索,要幕后之人再也难以安坐?”
“大肆搜索,也须晓得该搜索何处才是!”微微一笑,刘辩回头看着邓展说道:“邓将军莫非没有发觉,此次行事之人,要比早先的江东探子胆气更壮?他们凭恃的是什么?将军可有想过?”
被刘辩问的一愣,邓展寻思了一下,并没能想通事情的关键。
“孙尚香身边是护卫出了问题!”面带淡淡的笑容,刘辩说道:“早先前去诓骗她的贼人,也是穿着皇宫卫士的衣甲。皇宫卫士衣甲,如同龙骑卫衣甲一般难寻,试问他们从何处得来?”
“陛下是说……”当刘辩说出这么一番话的时候,邓展眼睛陡然睁的溜圆,向他问道:“莫非是军中有了贼人内应?”
点了点头,刘辩的脸色难看了起来,对邓展说道:“孙尚香来此,为的是要朕暂缓出兵。从眼下态势来看,大军也是不宜出征。”
凝视着邓展,刘辩一脸凝重的对他说道:“潜藏在军中的探子若是不拔除,大军南下,极可能会出现供应短缺。倘若如此,朕与众人苦心经营数年所得,便会付之东流!”
刘辩所说的话,让邓展心内一阵纠葛。
“龙骑卫前往军中,调查皇宫卫士衣甲从何人手中走失。”面色一片凝重,刘辩向邓展吩咐道:“先将水搅浑,尔后再浑水摸鱼!”
第1640章 搅闹了一场
一队全副武装的龙骑卫在一名军官的率领下,飞快的跑进洛阳城内的军营,径直冲向军营府库。
守着军营的士兵,一脸愕然的看着龙骑卫冲了进去,根本没敢上前拦阻。
洛阳城内,有两支军队,是到了任何地方,都不会有人敢于拦阻,除了他们要出城,守城门的士兵会拦住讨要令牌,即便闯进军营,军营的守卫也是不能拿他们怎样。
这两支队伍,无疑就是皇宫卫士和龙骑卫。
冲进军营的龙骑卫,根本没和任何人打招呼,径直闯向了军需所在的营地。
沿途上,他们遇见很多汉军将士,将士们只是愕然的看着他们冲过去,并没有人上前拦阻。
眼看就要冲到军需那里,迎面突然过来了一队汉军。
领着这队汉军的,是一员全身甲胄的将军。
迎着龙骑卫走了过来,那将军抬起手臂,向他们做了个止步的手势。
看到他抬手,带领龙骑卫闯进军营的军官连忙止住了队伍行进,抱拳向那将军行了一礼说道:“魏将军,我等奉陛下旨意,前来搜查密探!”
“密探?”迎着走上来的将军,正是魏延,他眉头微微一拧,看着说话的龙骑卫,向他问道:“甚么密探?大汉军营内,如何会有密探?”
“回禀将军!”魏延在汉军之中身份不低,龙骑卫军官也是不敢不答,保持着抱拳的姿势对他说道:“日前陛下召见孙尚香,而孙尚香被一群冒充皇宫卫士的贼人带走,皇宫卫士铠甲,并非任何人都可获取,唯独从军营内才可调拨。因此陛下料定,军营内必定出了贼人内应!”
龙骑卫的回答,让魏延愣了一下。
他说的没错,皇宫卫士的铠甲,并不是任何人都能得到,即便是在外面打造,也没人敢做,甚至没人会造。
紧锁着眉头,魏延盯着那龙骑卫军官看了片刻,朝他一摆手说道:“去吧,只是切记一条,莫要将军营弄的乌烟瘴气!”
“诺!”军官应了一声,领着龙骑卫,从魏延等人身旁飞快的跑了过去。
回头看着跑过去的龙骑卫,魏延脸色并不是很好看。
汉军,从来都是南征北战,为大汉朝廷立下过无数功劳,也没听说过有什么人能将密探安插在这支完全效忠于汉室的军队中。
如今不仅有内应混了进来,甚至还混进了军需,让魏延隐隐的察觉到,倘若真的如同龙骑卫所说的那样,日后汉军南下,恐怕会有许多原本不应有的困扰。
紧锁眉头,魏延向身后跟着的亲兵吩咐道:“知会其他将军,要军中将士不得随意走动,龙骑卫搜查军营期间,任何人不得离开军营半步!”
“诺!”数名亲兵应了一声,纷纷跑去向其他将军传达魏延的意思去了。
带领龙骑卫,一路跑向军需所在的营地,到了一间营房门口,领头的汉军抬脚朝着房门猛的踹了过去。
屋内几个汉军根本没有提防房门会被人踹开,当他一脚踹开房门时,正在房间里说着话儿的几个人,都是吃了一惊。
两名龙骑卫闯进营房,还有人想要起身反抗,可发现冲进来的是龙骑卫,打算反抗的人立刻又放弃了。
龙骑卫闯进军营,而且还以如此粗暴的方式,这些汉军都明白,一定是军营内出了什么问题。
“出去,全都到外面站着!”进了营房,其中一个龙骑卫一手按着剑柄,另一只手朝着屋内的几个人一摆,向他们喝了一声。
几个汉军并没有再萌生反抗的想法,全都从龙骑卫身边走了出去。
汉军人数众多,负责供应军需物资的,也是不少,少说也有上千人。
冲进军营的龙骑卫,不过寥寥百余人,却将千余名汉军从他们的营房中给揪了出来,一个个押到了营房外的空地上。
整个军营都是一片安静,唯独供应军需的汉军被龙骑卫揪了出来,让这些汉军一个个心内都很是忐忑。
看着正在营房内翻箱倒柜搜查的龙骑卫,一个汉军兵士小声向他身旁的同伴问道:“龙骑卫这是怎了?怎的像一群疯狗似得,连军营都开始搜查了?”
另一个汉军兵士撇了撇嘴,小声说道:“鬼晓得,近来龙骑卫在洛阳城内时常会四处搜查,可见洛阳城内眼下并不太平!”
两个兵士小声嘀咕着,离他们不远的一个龙骑卫朝他们一瞪眼,抬手一指喝道:“嘀咕甚么?闭嘴!”
被那龙骑卫喝了一声,两个汉军赶忙闭上嘴没敢再言语。
带领龙骑卫闯进军营的军官,双手叉着腰,站在被他们押到空地上的汉军将士们,脸上连半点表情也是没有。
整个营地一片宁静,站着上千汉军将士,竟是再没有半个人言语一声,唯一清晰可闻的声音,就是龙骑卫翻箱倒柜,搜查营房发出的声响。
龙骑卫足足搜查了小半个时辰,一名兵士才飞快的跑到军官身旁,抱拳对他说道:“已是四处搜寻,并未见蛛丝马迹!”
面色凝重的点了下头,军官的视线落在被他们押到空地上的汉军身上。
环顾着黑压压的汉军,龙骑卫军官高声喊道:“或许有人觉着,我等莫名其妙前来军营搜查,是龙骑卫眼下权限过高。某今日边告知你等,前来搜查,乃是奉了陛下旨意,龙骑卫包括邓将军在内,均是不会无端前来骚扰大军军营!”
听说是奉了刘辩的旨意,在场的汉军将士们一个个全都愣在了那里。
皇帝亲自下旨,要龙骑卫搜查军营,必定是军营内出现什么足以威胁到汉室稳固的存在。
汉军向来对大汉皇室忠心耿耿,倘若有人在军中散播对朝廷的不满,不用别人,就是他的同伴,都会将他立刻扭送出去。
从没想过皇帝竟是会让龙骑卫前来搜查军营,将士们一个个满脸愕然,相互看着,都是想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双手叉腰,环顾着在场的每一个汉军,龙骑卫军官高声喊道:“日前江东孙尚香受陛下召见,被一群假作皇宫卫士的贼人诓走。幸而皇宫卫士及时赶到,未有酿成大错!皇宫卫士衣甲,乃是从你等手中发放,坊间即便想造,也是造不出来!因此陛下料定,在你等之中,必有贼人内应!”
从龙骑卫军官口中得知,果然是有贼人内应在军营中,在场的汉军将士们,一个个满脸愕然,相互看着,脸上都流露出了不敢相信的神色。
“走!”并没有再多说什么,军官带着龙骑卫转身离开。
目送着他们离开,被从营房内揪出来的汉军将士们一个个满脸愕然。
“娘的!”一个汉军兵士朝地上啐了口唾沫,骂骂咧咧的说道:“朝廷对我等恩重如山,却是有人与贼人勾结,倘若被某晓得,非捏了他的卵蛋,煮熟了喂狗!”
有人开骂,立刻就有更多的汉军将士跟在后面骂了起来。
领着龙骑卫离开军营,军官径直返回了龙骑卫军营。
带回军营,守着营门的龙骑卫就对他说道:“将军已是在营房内等候许久,要你等折返之后,即刻前去见他!”
点了下头,进入军营后,军官让他身后跟着的龙骑卫散去,他则走向了邓展的营房。
到了邓展营房门口,军官抱拳躬身,向里面说了一句:“启禀将军,我等回来了!”
“入内说话!”营房里传来了邓展的声音,军官推开房门,跨步走了进去。
站在营房门口,他再度抱拳向里面的邓展行了一礼说道:“将军,我等前去军营搅闹了一场,想来那里已是乱了!”
营房内,邓展双手负于身后,看着面前的墙壁,对那军官说道:“派出人手,盯着军营,切莫给了贼人暗中通风报信的机会!”
“诺!”军官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待到军官离去,邓展回过身,看着他的背影,脸上的神情却是一片凝重。
贼人潜伏到了军营,以汉军这样对大汉忠心耿耿的军队来说,他们有力量做到如此,势力必定不小。
纵观天下,连刘辩都想不到究竟是什么人能有如此大的能量,邓展更是不可能想的明白。
从孙尚香府宅中,找出潜伏在她身边的内应,由于太过匆忙,邓展失去了最好的将幕后主使揪出的机会。
倘若军营中的内应再成功走脱,他和大汉朝廷都会失去了把内应揪出来的可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跳梁小丑在暗中做着动作。
深深的吸了口气,尔后缓缓呼出,邓展感觉到浑身稍稍的轻松了一些。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麾下的龙骑卫已经离开了战场,所承担的任务,就是维持洛阳以及周边的稳固。
而维持,却远远要难于在战场上冲锋陷阵。
战场厮杀,他要考虑的不过是将士们如何拼杀,才会更少伤亡,可维持地方稳固,他却是要与一群甚至根本无法谋面的人去斗智斗勇!
第1641章 有贵客探访
孙尚香的住处中,身旁内应被龙骑卫揪出,松了口气的她已是连续数日没有出门。
才到洛阳没几日,就被人给惦记了,怎么都让她心内有些隐隐的不爽。
连续几日在住处观看水塘中的鱼儿戏水,在江东时总是四处乱跑的孙尚香,着实是憋闷的紧。
女儿家的身份,早已不再是什么秘密,孙尚香也已经恢复了一身女儿装,不过与寻常女子比较起来,她浑身还是透着几分像男子一般的好爽气息。
坐在水塘边,孙尚香百无聊赖的将手中的一捧粟米一点一点的投进水塘里,喂食着水塘中的鱼儿。
粟米落入水中,鱼儿争相抢食着,掀起一圈圈涟漪。
孙尚香却没有半点因鱼儿游动而产生的喜悦,她只是机械的投喂着鱼儿,一双眼睛虽是看着水面,视线中所看见的,却不晓得是些什么。
“小姐!”正喂着鱼儿,一名护卫跑了进来,抱拳躬身对她说道:“有客来访,好似是那天在酒肆中见过的客人!”
酒肆中,护卫虽然见过刘辩,却并不晓得他的身份,孙尚香也是从没有跟他们提起。
护卫之所以匆匆忙忙前来禀报,只因当日刘辩的势头摆的很大,让他们感觉到,这个人在洛阳城内必定有着非同寻常的身份。
才听完护卫的禀报,孙尚香立刻反应过来是刘辩来了!
她连忙站了起来,向那护卫说道:“速速虽我前去迎接!”
孙尚香的举动,让护卫顿时感觉到,刘辩的身份果然是非同寻常。
来到洛阳城,前来探访的人倒是不多,不过每每有人前来探访,孙尚香都不会出外迎接。
能让她前去迎接的,洛阳城内掰着手指头算,恐怕也是能算得过来!
赶忙应了一声,护卫跟着孙尚香,一路朝着外院跑去。
几乎是小跑着出了外院,刚进院子,孙尚香就看见了已经入内,正在外院等候的刘辩。
脚下的步伐又加快了些许,到了刘辩近前,她双手抱拳深深行了一礼,正要招呼却被刘辩打断。
“小姐换了女儿装束,果真美极!”朝孙尚香虚抬了一下手,刘辩面带微笑对她说道:“朕也见过三个不与人行女儿家礼节的女子,三个女子之中,有两位已是朕的皇妃,余下这位,便是随朕来此的王榛将军!”
刘辩回头朝王榛看了一眼,王榛赶忙低下头,脸颊竟是红了一片。
再度看向孙尚香,刘辩笑着对她说道:“王榛将军如今还行男礼,乃是因她身穿甲胄,小姐换上一身红妆,却是也行男礼,莫非不觉着古怪?”
被刘辩说的有些不好意思,孙尚香低下头,紧紧抿着嘴唇并没有回应刘辩的话。
“听说小姐连日未有出门,可是因护卫一事,尚且耿耿于怀?”见孙尚香没有说话,刘辩向她问了一句。
话题转开,孙尚香心内莫名生起的一丝愧疚稍稍消退了一些,对刘辩说道:“小女只是觉着,身旁护卫也是有了贼人眼线,这洛阳城内,怕是还有不少贼人,出门恐不稳妥,因此才一直留在住处!”
第1642章 不用跪迎的皇帝
孙尚香连续多日未有出门,只因护卫中混入了奸细。
刘辩冲她微微一笑说道:“朕身旁卫士衣甲尚且为人盗用,你身边有一两个奸细,又算得甚么?”
从刘辩话中,孙尚香听出了什么,可她却没敢应声。
汉军对朝廷忠心耿耿,她也是早有耳闻,当着刘辩的面说出汉军之中可能混入了奸细,孙尚香还不会做出那样的蠢事。
她不会做出蠢事,刘辩当然也不会把话说的很明白,朝她招了下手,并没有言语,先一步朝后院走去。
走在刘辩侧后方,孙尚香一副恭谨。
自从见了刘辩,她始终有种感觉,对这个皇帝有些看不清摸不透。
进了后院,刘辩并没有走向孙尚香居住的房间,而是径直走向了刚才她还坐在边儿上的水塘。
到了水塘边,他低头看着摆尾游弋的鱼儿,好似自言自语的说道:“水塘中的鱼儿,看似自由自在,实则不然,它们只是生存在一个小小的塘中。外有广袤江海,它们却是终身无缘得见。”
站在他的身后,孙尚香并没有吭声。
她不知道刘辩为什么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更不晓得刘辩因何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生怕因会错了意,而无端的惹出些祸事,唯一的办法,就只有保持沉默,看刘辩接下来如何说。
“鱼儿所处的地方虽是狭小,它们却可相安无事,而大汉广袤无边,沃野千里,却是容不下几个人儿!”回头看了一眼孙尚香,刘辩接着说道:“但凡手中有些权势,便是想要得到更多。不仅天下间的豪雄如此,即便是朕,也是未能脱离这个怪圈!”
从刘辩所说的话中,隐约能听出几分萧瑟,孙尚香更是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天下间的豪雄,如今大多将权势交出或是干脆被朝廷剿灭,唯独江东孙氏,还凭借着长江天险,意图同朝廷顽抗,保留当初孙策夺下的一隅之地。
孙尚香没敢接话,刘辩却对她说道:“留在洛阳,便是要多看看洛阳,整日呆在住处,不到街市上走走,又如何能多看看洛阳人文景观?”
在建邺之时,孙尚香也喜欢到处乱跑,那时她身边还没有别人的细作,可吴国太却总是会说她,一个女孩儿家,莫要整日四处闲走。
鉴于对吴国太的尊敬和惧怕,孙尚香虽是喜爱出外,却又不敢每日都在外面闲走,因此对建邺城的了解,也不过只是些皮毛而已。
到了洛阳,身为江东来者,刘辩不仅没有对她严加管控,反倒是亲自前来,建议她多到外面走走,让孙尚香有些始料未及,更是狐疑刘辩究竟是个怎样的皇帝,行事竟是与别人有着很大的不同。
从她脸上看出狐疑,刘辩微微笑着对她说道:“朕近日也是闲来无事,不若亲自陪你前去城内走上一走?”
刘辩提出要亲自陪着孙尚香在城里走上一走,更是出乎了她的意料。
满脸愕然的看着刘辩,孙尚香赶忙应道:“陛下乃是九五之尊,小女不过臣僚家眷,如何敢劳陛下亲自带同……”
面带淡然的微笑,刘辩对孙尚香说道:“洛阳城内,不认得朕的,怕是已无几人。由朕陪同,莫要觉着乏味才是!”
“小女不敢!”低头躬身,孙尚香诚惶诚恐的应了一声。
在建邺她是天不怕地不怕,就算孙权,也不过只能在她做出过分的举动之后训斥两句,并不会有太多的苛责。
养成了这种脾性的孙尚香,到了洛阳,见到刘辩,却是温驯的如同圈养的小猫,根本不敢有半点造次。
“告知卫士们,要他们备办车马,朕与孙小姐要一同去街市上走走!”不等孙尚香答应,刘辩已是向身后的一个卫士吩咐了一句。
卫士应了一声,转身从水塘边离开。
目送着卫士离开的身影,孙尚香脸上露出了一片纠葛。
由皇帝陪同着在街市上走一圈,日后在这洛阳城内,她恐怕只要一露脸就会被人认出。
并没有回头去看孙尚香,刘辩也没发觉她脸上神色有异,只是低头看着水塘中自由游弋的几尾鱼儿。
鱼儿摆动着尾巴,不时还会有一两条调皮一些的,蹿出水面,在水面上翻腾出两团浪花。
离去的卫士没过多会就折了回来,抱拳对刘辩说道:“启禀陛下,车马已然齐备!”
点了下头,刘辩转过身朝那卫士摆了摆手,才对孙尚香说道:“随同朕在城内走走,倘若有甚不明之处,朕自会为你讲解!”
“劳烦陛下,小女万分惶恐!”低头躬身,由于刘辩早先说过她穿着女儿装不应行男子之礼,孙尚香并没有抱起双拳,只是战战兢兢的应了一句。
跨步走向前院,刘辩一路上什么话也都再多说。
孙尚香和王榛则是并肩走在他的身后,就好似在他身后,又多了个卫士一般。
出了宅子,孙尚香一眼就看见宅子外面停着一队卫士。
所谓的车马,不过是几匹高大的健马而已,至于车辆,那是没有的。
翻身上了一名卫士为他牵来的骏马,刘辩低头对孙尚香说道:“孙小姐倘若不便骑马,朕可着人前去备办一辆大车。”
“不用劳烦!”站在一匹健马侧旁,孙尚香赶忙对刘辩说道:“小女自江东赶来洛阳,一路也是骑马,御马之术,倒也不是完全见不得人!”
微微笑着,刘辩没再多说。
让卫士备办车马,他就已经想到,要孙尚香骑马与他并行,比给她备办一辆大车,只能乘在车内观赏的景致更为广博。
众人上了马,刘辩双腿朝着马腹上轻轻一夹,率先策马往前走去。
跟在他身后的卫士们,也是纷纷策马前行,孙尚香和王榛,则是一左一右,走在与他相差了一个马头的地方。
走在街道上,孙尚香很快就发现,洛阳城内往来的人们,对刘辩的出现并不感觉意外。
刘辩经过,百姓们只是让到路旁向他行注目礼,连个抱拳躬身行大礼的也是没有。
骑在马背上,跟着队伍沿着街道往前,孙尚香一路上,心底是充满了疑惑。
早先与刘辩在城外,所经过的村庄,村民们远远看到銮驾,没有回避更没有上前见礼,她就觉着有些奇怪。
如今在洛阳城内,刘辩亲自走上街市,按理说,遇见的百姓至少也应该是在路两侧跪迎,可走上街市,孙尚香才发现,不仅是城外村庄的百姓无须特意回避,甚至连礼也不用见,城内的百姓,也都只是站在路两侧给队伍让道,队伍走过之后,他们就会立刻各自忙起自家的营生。
对这一现象觉着很是奇怪,孙尚香向刘辩小声问道:“陛下出行,不仅不让卫士清道,百姓甚至不在路两侧跪迎,陛下莫非不怕百姓,在心内对陛下不敬?”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与民疏远,不过是自寻死路!”目视着前方,刘辩对孙尚香说道:“朕不要百姓跪迎,更不用卫士清道,百姓与路两侧行礼,不过是出于自发。只须他们在心内认可朕,朕便是觉着已得到了尊敬。至于平日里百姓们说什么,甚至在街市上破口大骂,说朕无道,朕也是断然不会派人抓捕甚至封口。须知要他们将不满说出,朕才晓得,他们想要什么,而朕应该给他们什么!为了掩人耳目,而不许别个说话,待到百姓憋闷到一定程度,终将爆发!”
从没有听过像刘辩一样的理论,孙尚香是满脸的愕然。
看着刘辩,她的目光越发复杂。
身为皇帝,当年无道到致使天下民不聊生的桓灵二帝,对百姓言论也是掌控的十分严格。
但凡有人对皇室不满,根本不用破口大骂皇帝,只要说两句对官府不敬的话,甚至就可能会被抓去砍头。
时日久了,百姓民不聊生、四海疲敝,最终导致张角利用太平道,掀起了黄巾之乱。
黄巾军,并非一切为民众着想,与官军相比,他们更像是一群山贼。
所到之处,烧杀抢掠,而且还逼迫并不愿参加黄巾的平民加入叛乱,声势一度浩大。
张角兄弟,只不过是依靠着歪理邪说发展起了自身的力量,并没有严格的军纪,各路渠帅也是各自为政,黄巾之乱没用多少年,就被官军彻底剿平。
汉灵帝当年为平定黄巾之乱,下过一纸诏书,将天下刺史册封为州牧,各自拥有独立的军政大权。
虽说在一定程度上,起到了遏制黄巾军的效用,可黄巾之乱被平定之后,朝廷却是已经无力从各路豪雄手中收回兵权。
刘辩所做的这些,看似对允许百姓对他不敬,可在一定程度上,却也是让他明白,如今的百姓需要些什么,而他又有哪里做的不对。
百姓的合理需求,给予了满足,汉室朝廷才可长治久安!
想明白了这一层,孙尚香没再多言语半句,只是跟在刘辩身旁,默默的沿着街道一路往前。
第1643章 跑到酒楼吃饭的皇帝
走过数条街道,刘辩在一栋两层小楼前勒住了马。
朝小楼门头望去,孙尚香立刻确认了,这里是一处酒楼。
她还没闹明白怎么回事,刘辩已经翻身下了马背。
见刘辩下马,王榛紧跟着跳下马背,孙尚香这才反应过来,翻身下了坐骑。
“此处一面临着街市,而另一面却颇为雅致!”下了马背,刘辩抬手朝着眼前的门楼一指,对孙尚香说道:“眼下也是临近正午,朕腹中有些饿了……”
“啊?”刘辩在一家酒楼门外停了下来,而且还说他腹中饿了,让孙尚香吃了一惊。
一脸愕然的看着刘辩,孙尚香问道:“陛下莫不是要在……”
微微一笑,刘辩没有吭声,转身走向就酒楼。
他才到酒楼门口,里面就跑出了几个人,正是酒楼里的掌柜和伙计。
见了刘辩,掌柜和伙计们纷纷跪伏在地上,掌柜口中喊着:“不知陛下前来,有失远迎,还望陛下恕罪!”
朝掌柜等人虚抬了一下手,刘辩并没说话,跨步进入了酒楼。
身为皇帝,他竟然会当着满大街百姓的面进入酒楼,刘辩举动的疯狂,也让孙尚香很是不解。
莫说皇帝,就连身在江东的孙权,平日里也是不敢轻易跑到酒楼里用饭。
乱世未平,街市上的酒楼,又远远要比其他所在更加乱上一些。
敢于进入酒楼的刘辩,恐怕是大汉立朝以来唯一一位在登基之后还会跑到酒楼中吃饭的皇帝!
刘辩已经进了酒楼,孙尚香虽说满心愕然,却也只得跟了进去。
跟在他们身后的卫士们,则是立刻占据了酒楼的正门,严禁任何人入内。
刘辩走上街道,没有让人清道,可到了酒楼却是另一种光景。
街道上虽然人多,可队伍经过之时,男男女女都会立于路两侧,向刘辩行注目礼,卫士们提防刺客,也是多了几分把握。
可进了酒楼,即便是包房,隔壁包房若是要发难,也是能立刻杀入,一旦发生了变故,卫士们再要救援,怕也是会有些晚了。
为防万一,卫士们先行将酒楼封锁,毕竟要一家酒楼暂时歇业,远远好过封锁整条街道。
酒楼的掌柜,并没有因卫士封锁而心存半点不满,他反倒是很兴奋。
虽说在皇城脚下,却并不是每一家酒楼都可接待皇帝。
待到刘辩离去,他只要将刘辩等人坐的包房加以标注,从而抬高价格,用不几日,便可将被封锁酒楼而损失的利润都给赚了回来。
更何况,皇帝包了他的酒楼,给的铜钱自是不会太少,总的算来,这单生意,他是赚的大发了!
“寻间雅致的包房,朕要在此招待贵客!”到了楼梯前,刘辩并没有上去,而是抬头朝楼梯上看了一眼,向掌柜吩咐了一句。
掌柜躬着身子,赶忙应了一声,也不吩咐伙计,亲自在一旁,引领着刘辩等人上了二层。
走在最前面,刘辩上了二层,到了楼梯口,才回头看了一眼跟在王榛、孙尚香后面的掌柜问道:“这几间包房,哪间最为雅致?”
第1644章 有人袭击汉军了
刘辩来到酒楼,原本里面已是有了一些客人,可他的来到,让卫士们将酒楼给清理了个干净。
二层包房共有七间,众人落座之后,整个二层却只有他们这一桌。
进了包房,孙尚香有些局促。
这件包房的窗口,临近的并不是街道,而是一片很大的城内湖。
湖边上,栽种着不少树木,也建造着一些供行人休息的凉亭、小椅。
洛阳城内,像这样的所在不少,可对孙尚香来说,却是十分的新鲜,至少建邺城内,还从没有过如此雅致的公共场所。
站在窗边,刘辩脸上一片淡然,对孙尚香说道:“你可晓得,朕因何要将你带到此处?”
以为刘辩只不过是想要带她到街市上走一走,根本没把事情想的太复杂,被刘辩这么一问,孙尚香愣了一下,一脸茫然的看着刘辩,并不晓得该如何回答才好。
孙尚香没有给予回应,刘辩也没有回头,而是望着外面的那片湖光说道:“暗中对你下手之人,为的是要江东与朝廷之间尽快开战,倘若他们晓得你我便在此处,将会如何?”
刘辩的一番话,把孙尚香问的一愣。
她一脸愕然的望着刘辩,嘴巴微微张了张,向他问道:“陛下莫不是……?”
“正是!”没等孙尚香把话说完,刘辩就点了点头说道:“朕正是要与你一同,做个诱饵,且看究竟是什么人,意图暗中促使江东、朝廷早日开战!”
刘辩的回答,让孙尚香满脸上的愕然又深了几分。
她根本没有想到过,身为皇帝,刘辩竟然会把自己陷入险境。
随行保护刘辩的卫士,虽说个个剑术高强,可对方究竟有多少高手,任何人也是说不准。倘若对方高手人数多于刘辩身旁的卫士,他便是会陷入险境之中。
随同刘辩和孙尚香进入包房的王榛,自进入屋内,手就按在剑柄上,脸上的神情也是一片凝重。
她耳朵支楞着,警觉的听着包房之外的动静。
卫士们则是分为两拨,其中一拨守在酒楼正门外,另外一拨则是跟进了酒楼,占据了酒楼内的每处紧要角落。
刘辩与孙尚香落座之后,酒楼掌柜带着伙计,亲自送来了他认为最好的菜肴。
当伙计捧着摆放菜肴的托盘走上楼梯,来到包房门口时,一个卫士上前拦住了他们。
被卫士拦住,掌柜满脸笑容的朝他弓腰点着头,对他说道:“我等给陛下送来酒菜!”
“将酒菜留下,你等再去备办!”从伙计手中接过托盘,卫士吩咐了一句,转身走进了包房。
酒菜被卫士接了过去,掌柜本想进入包房和刘辩套套近乎,机会却是没了,脸上不由的流露出一片失望。
捧着托盘,卫士推开房门进入了包房。
当他将酒菜在刘辩和孙尚香摆放妥当时,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小的包裹,将包裹打开,露出一根银针。
用银针在每一道菜与酒浆中探了探,见银针没有任何的反应,他才站了起来,将银针收起,抱拳躬身退了出去。
卫士的举动,让孙尚香很是不解。
她还从来没见人用器具插进酒菜中,一脸茫然的看着刘辩,就好似在刘辩的脸上会得到答案一样。
“银对毒素最为敏锐!”看出孙尚香对卫士的举动很是不解,刘辩微微一笑,对她说道:“倘若酒菜中有毒,银具会变成黑色。”
刘辩的解释,让孙尚香恍然大悟,可她对这种说法却还是有些狐疑,心内做了个决定,待到回去之后,必定要找根银针,如刘辩所说,看看能不能测出毒素。
酒菜上了,刘辩与孙尚香在酒楼内不紧不慢的吃着。
与酒楼不远的一处小酒楼中,十多个汉子聚集在一间包房内。
他们每个人腰间都挎着长剑,一副外来武士的装扮。
十多个汉子面前摆放着酒肴,却并没有一个人去动,甚至根本没有任何一个人开口说话。
他们脸上都是一片凝重,一个个将手按在腰间剑柄上,目光全都集中在其中一个汉子的脸上。
被众人看着的汉子们并没有与他们对视,只是眼睑低垂,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众人正等待着,包房的门被人从外面轻轻推了开,一个身穿汉军铠甲的人进入包房,压低声音对他们说道:“皇帝与孙尚香去了天源阁,身旁卫士不多,你等可即刻前往!”
猛的抬起头,看着进入包房的汉军,领头汉子点了下头,脸颊上的肌肉剧烈抽搐了两下。
促使江东和朝廷抗衡,与刺杀刘辩相比,后者给朝廷带来的威胁远远要大于前者。
刘辩的儿子都还年幼,倘若刘辩被刺杀身亡,幼主孱弱,任何地方豪雄都能找到理由扶持成年的皇室后裔作为新的皇帝,无论那些皇室后裔与刘辩血统相差多远,只要有人说他们是汉室后裔,他们便有继承皇位的资格。
扶持一个成年傀儡,与朝廷幼主抗衡,对枭雄们来说,要远远好过听从只有幼年皇帝发号施令的朝廷。
看一眼进入包房的汉军,领头的汉子点了下头并没有吭声。
那汉军兵士也是没再多耽搁,转身退出了包房。
待到汉军兵士退出包房,领头的汉子才站起身,朝包房内的汉子们一招手。
见他招手,汉子们纷纷站了起来,跟着他走出了包房。
前来报讯的汉军,出了酒楼之后,朝四下看了看,见并没什么异状,也没人跟着他,才快步走向一条小巷。
他刚进入巷子,立刻就有几个人跟着钻了进去。
发觉到有人跟在后面,汉军兵士加快了脚步,飞快的朝着巷口跑去。
眼看就要跑到巷子口,迎面突然出现了几个壮汉。
那几个壮汉手按腰间佩剑,挡住巷子出口,一双双眼睛犹如盯着猎物的饿狼般,朝他逼近了过来。
“来人啊!有人袭击汉军!”眼看被人围堵在巷子里,穿着汉军衣甲的兵士反应也是极快,当即发出了一声高喊。
他的喊声传出了小巷,街道上许多百姓听到之后,连忙纷纷跑了过来,其中一些人甚至手中还持着棍棒、铁锹。
潮水般的百姓涌向巷子口,堵住巷子两头的汉子中,有人掏出了腰牌。
在百姓快要冲到巷子跟前时,将腰牌向他们一亮高声喊道:“我等乃是龙骑卫,此人假冒汉军将士,潜入洛阳,意图对陛下不轨,我等特来擒拿!”
原本是要上前帮助汉军解围的百姓们,听到龙骑卫的喊声,纷纷停了下来。
龙骑卫持着的腰牌不假,由于近两年来,龙骑卫在洛阳城内动作不小,他们之中的许多人都是见过这种腰牌。
巷子里站着的,又是一个身穿汉军衣甲的汉子,让百姓们一时半会也是不晓得该如何抉择才好。
被堵在巷子里的汉军,眼看着百姓们迟疑了,他一把抽出了长剑。
早先曾眼睁睁看着内应在面前自杀的龙骑卫,哪里会给他机会自杀。
长剑刚刚出鞘,几个龙骑卫已是纵步上前,最前面的龙骑卫手中长剑一翻,剑锋磕在那汉军的长剑上,将长剑荡了开来。
另外几个龙骑卫,连忙上前,扭住那汉子的双臂,其中还有一个龙骑卫双手朝他腮帮一捏,将他的嘴给捏了开来,两根手指塞进口中搅动了几下。
确定被扭住的汉军口中没有任何异物,龙骑卫才摆了下手,向同伴们喊道:“押回军营!”
一群装扮成百姓模样的龙骑卫,押着那汉军离开小巷,从一脸愕然的百姓们之中走过。
持着棍棒、铁锹的百姓们,看着他们从身前经过,其中一些人脸上流露出了疑惑,却并没有人上前阻拦。
另一边,得到消息的汉子们,出了酒楼,钻进人群中,飞快的朝着刘辩和孙尚香所在的酒楼走去。
快到酒楼前,他们远远看见酒楼门口守着几个皇宫卫士,赶忙绕进一条小巷,朝着酒楼后面走去。
酒楼后面,正是刘辩从窗口看见的那片湖泊。
出了小巷,汉子们眼前出现了一片碧波粼粼的城内湖,可他们却没有半点欣赏的兴致,领头的汉子把手一招飞快的朝着酒楼后面蹿去。
刚要蹿到酒楼后面,他们就看见迎面钻出了一群人。
钻出的这群人,身穿汉军铠甲,头盔上插着金黄色的羽毛,正是早就蛰伏在这里的龙骑卫。
领头的不是别个,正是龙骑卫统领邓展。
看着意图绕到酒楼后面的汉子们,邓展嘴角牵起一抹怪怪的笑容,冷冷的向他们问道:“是要本将军动手,还是你等自家放下兵刃,束手就缚?”
来到洛阳也不是一天两天,汉子们自是认得邓展。
他们愣了一下,一个个脸上都露出了惶恐之色。
刘辩身旁只有王榛,王榛虽说剑术了得,汉子们对她却并没有多少惧怕,毕竟想要战胜王榛,并不是没有可能。
可邓展却与王榛不同,当年曾有能力与帝师一战的剑客,即便他们所有人一起杀上,恐怕也不会是邓展的对手!
第1645章 力量的差距
并没有抽出长剑,邓展一步一步朝着出现在酒楼后面的汉子们逼近过去。
纷纷将长剑抽出,汉子们神色惶恐的凝视着邓展。
恐惧,在剑客对决中最为致命。
邓展一个人,竟是将十多个意图对刘辩不利的剑客逼的步步后退。
他们来到洛阳,已是蛰伏了不短的时日,原本是打算看着朝廷向江东用兵,可迟迟等候不到朝廷大军出征的消息。
幕后宗主终于还是耐不住性子,要他们下手,将孙尚香挟持出洛阳城,尔后散播出谣言,促使江东扩大对朝廷的报复。
刘辩做皇帝,从来都是南征北战,并没有片刻消停,但凡对朝廷不敬的,无论异族还是枭雄,一律赶尽杀绝。
对他的脾性有了很深的了解,这些剑客背后的人,认为只要江东敢于加大对朝廷的报复,朝廷大军南下的日期,便会提前许多。
起初他们并没有想过要刺杀刘辩,毕竟身为皇帝的刘辩,身旁的力量实在是太过庞大,刺杀他,并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可刘辩突然与孙尚香一同前往街市,在街市中饮宴,着实是让这些潜伏到洛阳城内的人觉着抓住了时机。
身在酒楼内的皇帝,要比在皇宫中的皇帝更易刺杀,这是个连孩童都明白的道理。
来不及向幕后之人请示,潜入到洛阳城的汉子们,临时做出了刺杀刘辩的决定。
他们本以为这次任务很容易达成,却没想到,龙骑卫早就在暗中等候着他们,只等他们送上门来,被一网打尽。
“陛下所料果真不差!”一边向汉子们逼近,邓展一边淡淡的说道:“倘若陛下在城内用餐,你等必定以为有机可趁,前来刺杀!”
邓展的话,更是让汉子们的心都揪到了嗓子眼里。
他们已经想到,这次刘辩在城内酒楼中招待孙尚香,或许就是个陷阱,邓展说的这些,恰好是印证了他们的猜测。
手持长剑,领头的汉子把心一横,爆喝一声朝着邓展冲了上来。
汉子冲向邓展,邓展根本没有拔剑。
当长剑眼看着就要劈上他的头顶,他突然一矮身,右手猛的往前一伸,一把掐住了汉子的颈子。
颈子被邓展掐住,那汉子只觉着一阵憋气,眼前的景象也是渐渐模糊了起来。
挥舞着手臂,他企图将长剑再次招呼向邓展,手腕却被一把抓住。
邓展抓住了他的手腕,两只手指微微用力,汉子护疼,手掌张开,长剑当啷一声掉落在地上。
领头的汉子,是这群汉子中武艺最高强的,他竟是一招就被邓展制服,更为恐怖的是,邓展根本没有出剑,只是一只手,就掐住了他的颈子,让后面跟着的十多个汉子心中恐惧又比先前更深了几分。
“是要某动手,还是你等束手就缚?”又朝那些汉子毕竟了两步,邓展的语气比先前更加阴冷。
眼看不可能全身而退,汉子们一个个脸上流露出了赴死的决绝,猛的提起长剑,朝着自己心窝扎了下去!
第1646章 越是表现硬气越容易招供
早有准备的龙骑卫,哪里会让他们得逞。
汉子们刚把长剑指向胸口,数名龙骑卫已经跨步上前,挥剑磕碰在他们的剑身上。
即将戳进胸口的长剑,被龙骑卫用剑荡开,汉子们还没反应过来,手臂立刻就被龙骑卫扭住。
一群汉子被龙骑卫扭住,或许是担心他们口中含有什么毒物,还有龙骑卫捏着他们的两腮,将手指在他们口中搅上一圈。
生擒了这群汉子,邓展长长的吁了口气。
潜伏在军营内的细作也已经抓到,而且这群意图刺杀刘辩的刺客,也都落入了龙骑卫之手。
只要审讯这些人,必定能顺藤摸瓜,将幕后主使找出。
“将他们押至军营!”目光在被擒住的汉子们身上扫了一圈,邓展一摆手,向龙骑卫下达了命令。
除了四名站在他身后的龙骑卫,其他龙骑卫纷纷应了一声,扭着那些汉子,向龙骑卫军营去了。
目送着他们离开,邓展转身朝酒楼正门走去。
到了酒楼门口,几个卫士见是他,并没有上前拦阻,只是抱拳行了一礼,目送着他走了进去。
进入酒楼,他上了二层,径直走向门口站着几名皇宫卫士的包房。
站在包房门口,他抱拳躬身向里面行了一礼说道:“启禀陛下,贼人已悉数拿下!”
“邓将军,请入内说话!”邓展话音才落,里面传出了刘辩的声音。
得了刘辩吩咐,一名卫士为他打开们,邓展跨步进入包房。
包房里,只有刘辩和孙尚香迎面而坐,王榛则是手按长剑立于一旁。
见邓展走了进来,王榛抱拳朝他拱了拱,他也赶忙给王榛回了一礼,这才向刘辩行了个大礼说道:“陛下所料不差,贼人得知陛下身在此处,果真蠢蠢欲动。潜伏在军营中的细作,已是为我等擒了!”
“邓将军莫非以为,前去报讯的,果真是细作?”朝邓展虚按了两下手,刘辩示意他坐下,微微一笑说道:“他不过是个报讯的而已,真正细作,另有其人!”
刘辩所说的话,让邓展愣了一下。
一脸愕然的看着他,邓展并没有发问,只是眸子中流露出了不解。
看着邓展,刘辩说道:“皇宫卫士衣甲,又岂是寻常军士可得?贼人暗中留下的细作,在军中必定有些身份,至少可随意调拨衣甲!”
刘辩的解释,让邓展恍然大悟,赶忙说道:“末将这便前去拷问被擒贼人……”
“将军且慢””邓展刚要离开,刘辩就唤住了他,对他说道:“将军返回龙骑卫军营之前,先去大营一趟,告知营中诸位将军,军中任何人,这两日不得擅离半步!一应所需,由皇宫卫士配送!”
“诺!”刘辩的决定,表明了他对这件事十分上心,邓展赶忙应了一声,退出了包房。
目送着邓展离去,孙尚香坐直身子,对刘辩说道:“陛下因何晓得,贼人胆敢前来行刺?在洛阳城内,他们莫非没有半点顾忌?”
“当然有!”微微一笑,刘辩对孙尚香说道:“只是他们早先行事太过顺利,眼下有些妄自尊大了!而且他们的目的,并不是你,而是想要你在洛阳出了纰漏,致使江东孙氏即刻发兵攻伐朝廷大军!如此一来,他们便可从中渔利!”
“朕若有了任何不测,他们不仅可促使朝廷怀疑江东孙氏,而且在事端起了之后,还可扶持皇族远亲,做他们的傀儡皇帝!”孙尚香还是一脸的不解,刘辩接着解释道:“如此算来,是刺杀朕,对他们好处更多,还是将你绑走好处更多?”
“陛下的意思是,早先他们绑走小女,不过是无奈之举?”刘辩所做的解释,是孙尚香从来没有想过的,她满脸的愕然,凝视着刘辩,向他追问了一句。
缓缓的点了点头,刘辩没再言语,不过他的动作,却是给了孙尚香最好的答案。
离开酒楼的邓展,先是到了汉军大营,向营中将军们传达了刘辩的旨意,随后才返回了龙骑卫军营。
龙骑卫军营不是很大,可内部设施却很是完善。
尤其在军营内,还有着一排低矮的房间,这些房间虽说低矮,却都是青石砌成,十分牢固,专门用来关押一些紧要的人犯。
回到龙骑卫军营,邓展根本没有向任何人询问那些被擒获的贼人都关在何处,径直走向那片低矮的房舍。
房舍外面的过道上,守着十多个龙骑卫。
见邓展来了,十多个龙骑卫纷纷向他行礼。
朝龙骑卫点了下头,邓展向其中一人问道:“早先向刺客报讯之人,关押在哪间牢房?”
“左手第三间!”抱拳躬身,龙骑卫应了一句。
并没再多问什么,邓展跨步走向左手第三间牢房。
牢房的大门中空,门框上镶着许多粗镔铁棍子。
到了龙骑卫指出的牢房门口,邓展一眼就看见,在屋内的木质支架上,捆缚着一个已经被剥光了衣衫的汉子,而房间里,还有着两个赤膊的龙骑卫,正整理着刑具。
推开房门,邓展跨步走了进去。
听到房门被推开的响声,两个龙骑卫连忙扭头看了过来,见是邓展,他们赶紧行了一礼。
“怎样?”朝捆缚在木质支架上的汉子看了一眼,邓展向那两个龙骑卫问了一句。
“回禀将军,我等尚未拷问!”保持着抱拳躬身的姿势,一个赤膊的龙骑卫回道:“不过此人看着倒是硬气,被押解回来,竟是连半声也没吭过,想来不是那么容易撬开嘴!”
“到了此处,没有敲不开嘴的!”看着被捆缚在木架上,根本不与他视线相接的汉子,邓展毫无感情的淡淡说道:“本将军亲自看着你等拷问,可以开始了!”
一个跟着邓展进入屋内的龙骑卫,为他寻来一张草席,另两个龙骑卫,则搬了张矮桌摆放在草席前。
邓展落座后,龙骑卫又为他斟了茶水,并且取了一些肉食、果脯,摆出一副要好好欣赏刑讯逼供的态势。
两个赤着上身的龙骑卫,其中一人取了一条粗长的皮鞭,而另一个人,则在屋内生起了火盆,将一块洛铁放在火盆中。
他们并没有向被捆缚在木架上的汉子询问半句,持着皮鞭的龙骑卫到了那汉子近前,双手扯着鞭子,用力的拽了拽。
皮鞭发出清脆的响声,被捆缚在木架上的汉子,浑身激灵灵的打了个冷战。
他并不怕死,被龙骑卫擒获之时,他甚至还想过要自杀。
可被折磨到求死不能,对他来说却是有些可怕,毕竟人都是肉长的,那种疼痛,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承受的。
被捆缚在木架上,那汉子心中是一片懊恼,只恨为何当时没有将长剑快些刺入心脏!
把心一横,他微微张了张嘴,还没朝着舌头上咬下去,持着皮鞭的龙骑卫就冷笑了一声说道:“咬,只管咬!”
龙骑卫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反倒让那汉子下不去口。
如此淡然的说出这么一句,已是明确的告诉他,只要他咬掉了舌头,没了半点作用,他会死的非常难看。
“咬掉了舌头,你便是什么话也说不出口!”嘴角带着一抹怪怪的笑容,龙骑卫走到那汉子身前,冷冷的说道:“可你想死,也不是那么容易!某会好好玩你,把你浑身玩的再无一处完好,尔后再在你喉咙上切开一条小小的口子,让你一点一点的流血而死!”
这样的话,从龙骑卫口中说出,就好似在说明天吃什么一样的淡然,更让那汉子浑身鸡皮疙瘩起了一层。
手持皮鞭的龙骑卫,站在那汉子面前,歪头看着他,嘴角带着一抹阴森的冷笑。
被他盯着,那汉子只觉着好像正被一条毒蛇看着一般,浑身冷的发抖,却又无处可藏。
“你等究竟是奉甚么人指使,来到洛阳意图对朝廷不利?又是如何混进大军之中,且长官军需供应?”持着皮鞭,龙骑卫终于不冷不热的问了这么一句。
“有能耐你便杀了某!”那汉子倒也是硬气,被龙骑卫如此逼供,他不仅没有半点退缩,反倒把心一横,胸膛一挺,大吼了一声。
他刚发出吼声,正品着茶水的邓展就微微笑着摇了摇头。
越是表现出硬气,往往招供的越快,邓展好似已经看到龙骑卫从此人口中得到他们需要的答案。
只是刘辩说过,这个人不过是个传递讯息的喽啰而已,背后一定是有人指使,从他口中能套到多少有用的讯息。
端着茶,邓展品了一口,从一旁的陶碗中取了块肉脯放进口中,慢慢的咀嚼着。
持着皮鞭的龙骑卫,见那汉子想要表现出硬气,也不与他多说什么,挥舞了两下皮鞭,猛的将皮鞭朝着他的身上抽了下去。
随着一声杀猪般的惨嚎,刚才还很硬气的汉子,竟是被一鞭子抽的浑身都在哆嗦,身上也多了一条长长的鞭痕。
龙骑卫并没追问刚才的问题,而是接着又挥起了皮鞭,狠狠的抽向了那汉子!
第1647章 没打算避开她
邓展料想的并不错,审讯的龙骑卫,甚至连火盆中的烙铁都还没有用,被拷打的汉子就不住口的喊着他愿意招供。
从他口中套出的,并不只是一个人的名字,而是十数个人名。
看着从被拷问汉子口中得到的人名,邓展眉头渐渐的拧了起来。
这些人名都很陌生,不过其中有两个,在汉军之中甚至还是偏将身份。
拥有着偏将身份,在汉军中混的时日必定不短,像这样的人也会暗中意图对朝廷不利,可见对方在汉军之中,早是下了不小的工夫。
“继续拷问其他人,核实名单!”看着从汉子口中得到的名单,邓展向龙骑卫吩咐了一句,就匆匆走出了牢房。
离开军营,邓展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前往皇宫。
贼人已经被擒获,刘辩不可能在城内逗留太久,或许经过拷问的这些时候,他已经返回了皇宫也说不定。
领着几名龙骑卫,邓展跨上战马,一路朝着皇宫奔去。
到了皇宫正门,他翻身下马,劈头就向守门的卫士问道:“陛下可有返回?”
守门卫士正要招呼他,被他这么一问,赶忙应道:“陛下方才折返,还带回了一女子,不晓得究竟何人!”
皇宫卫士,每日随同刘辩出外的,只有那么些人,大多数卫士平日里都是没有机会同刘辩一同出外,更不可能晓得刘辩在外面见了什么人。
从卫士口中得知刘辩已经回返,邓展也不与他多说,径直进了皇宫。
入了皇宫之后,自是有其他卫士向刘辩呈禀,很快他就得到了刘辩召见的消息。
留下随行的龙骑卫,邓展独自一人进了皇宫后园。
并没有人告诉他刘辩身在何处,进了皇宫之后,他直接奔向湖边。
皇宫内的人工湖,是刘辩最喜欢去的地方,尤其最近,不知为何,他到湖边的时候要比以往更多了一些。
眼看就要走到湖边,邓展远远看见几个人影正立于湖岸。
不用说他也晓得,在那几个人影之中,必定有着刘辩。
脚下步伐又加快了一些,离他看见的几个人越来越近,邓展看到迎面过来了一个人。
迎面走过来的那人,身形窈窕,一看就是个女子。
只不过她却穿着一身男子装束,行走也是要比寻常女子更快几分,尤其是她腰间挎着的长剑,更是彰显了剑客的身份。
看到那人,邓展就晓得,迎着他过来的不是别个,正是整日随在刘辩身旁的王榛。
俩人相向而行,眼看彼此只有十数步,邓展抱拳向王榛拱了拱说道:“王将军,烦劳禀报陛下,末将拷问贼人,得了一份名单,特来呈报!”
“陛下已是料到将军来意,特请将军随末将前去觐见!”给邓展回了个礼,王榛回了一句。
朝湖边看了一眼,邓展小声向王榛问道:“与陛下一同者可是那孙尚香”
“将军不必介怀,陛下并无避开孙尚香之意!”微微一笑,王榛向邓展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将军请!”
第1648章 最后的序幕即将拉开
随着王榛,快步来到湖边,邓展站定之后,抱拳向刘辩深深行了一礼。
回头看了他一眼,刘辩朝他摆了摆手,对他说道:“邓将军免礼!”
“陛下,方才末将亲自审讯,已是从人犯口中套得一名单,只是……”从怀中掏出记载的那份名单,邓展话说了一半,就有些迟疑的把后半截给咽了回去,没有再接着说下去。
名单上有两个人,如今在汉军之中有着偏将身份,当着孙尚香的面,邓展是真不知道究竟该不该说。
王榛走到他身旁,从他手中接过名单,双手捧着,递给了刘辩。
展开名单,简单浏览了一遍,刘辩向邓展问道:“邓将军以为,这份名单,有几分可能是真?”
被刘辩问的一愣,邓展想了一下才说道:“**分是真!”
“**分是真……”拿着名单,刘辩先是重复了一遍邓展的话,随后对他说道:“在朕看来,这份名单却是有着十分是真!”
刘辩相信名单的真实性,让邓展更是不晓得该说些什么才好。
一旁的孙尚香,从邓展的脸上看出了不自然,小心翼翼的对刘辩说道:“陛下,倘若不便,我这便退下……”
“无须退下!”朝孙尚香摆了摆手,刘辩对她说道:“你回到江东尚须一些时日,或许待到你返回江东,朕已击破孙氏,眼下这些事情并非十分紧要,朕还不打算瞒着你!”
“将这些人,全都抓起来!”把名单递还给邓展,刘辩眼睛微微眯了眯,对他说道:“倘若查出幕后主使,当即诛杀,不留半点后患!”
“诺!”应了一声,邓展抱拳退了下去。
看着邓展退去的身影,孙尚香试探着向刘辩问道:“名单尚未确实,陛下便要邓将军擒人,若是擒错了……”
“社稷为重,错了便是错了!”没等孙尚香把话说完,刘辩回过头,一脸凝重的对她说道:“朕南征北战数年,如今方才匡复汉室,使得大汉社稷稳固。任何人意图从中作梗,要我大汉分崩离析,朕都会要了他们的脑袋!”
“即便他们往日有过何种功绩,也是杀无赦!”脸色陡然阴沉了下来,刘辩的语气也比先前更加低沉,从口中冒出了这么一句。
他这句话说的低沉却十分平淡,孙尚香听了,浑身倒是激灵灵的打了个冷战。
见到刘辩,也是有了些时日,她还从来没见过这位皇帝说出这样的话来。
在孙尚香看来,刘辩是个很有城府,即便心中想着什么,说出来的也只不过是皮毛的皇帝。
能当着她的面说出无论是谁,只要对大汉社稷动了邪念,一律杀无赦的话来,无疑是让孙尚香联想到了江东孙氏。
想到如今还妄图抗衡朝廷,保住江东一隅的孙权,孙尚香的心就揪在了嗓子眼里、
孙权虽说对她并不是十分照料,甚至还会不顾她的安危,为了保住江东,把她送到洛阳来。
可他毕竟是孙尚香的兄长,眼睁睁看着江东被汉军攻破,孙氏一门被杀,孙尚香无论如何,也是于心不忍!
目光并没有在她脸上逗留太久,看出她神色间的纠葛,刘辩转过脸去,望向了碧波粼粼的湖面。
这片湖,许多年来,带给了他无数次的宁静,也曾发生过一些光怪陆离的事情,眼下却是平静的出奇。
水面上,虽是荡漾着细微的波浪,波浪却是要比以往平缓了许多。
天下即将太平,江山也将稳固,来到这个时代,刘辩终于逆转了时代的变迁!
离开皇宫的邓展,回到龙骑卫军营,立刻下令让龙骑卫前往皇宫擒人。
汉军大营,刘辩早就让邓展打过招呼,营中将士并没有机会离开,尤其是负责分发物资的军需,更是人人被汉军将士们监管着,他们甚至连自杀的机会也是没有。
龙骑卫进入军营,依照名单上所列的名字,没用多少工夫,所有被列进名单的人,就都被龙骑卫擒获。
被擒获的这些人,一个个垂头丧气,有如丧家之犬,龙骑卫将他们押出军营时,他们之中甚至连个叫冤的都没有。
军营内,几位汉军将领并肩站着,看着龙骑卫将十数名身穿汉军衣甲的汉子押解出去。
望着那些人的背影,几个汉军将领都没有吭声,可他们脸上的神色,却很是不好看。
汉军大营中,被抓住了如此多的细作,在汉军建立以来,这还是第一次。
虽说与他们并没有太大的关系,可在他们看来,依然是个莫大的耻辱!
龙骑卫到了汉军大营,将名单上的人悉数擒获,纷纷押往龙骑卫军营。
他们的动静并不算小,很快,洛阳城内就沸腾了起来。
临近黄昏,一个身穿百姓深衣的汉子牵着一匹快马出了城,上了马背,那汉子双腿朝着马腹上狠命一夹,策马往西北方向奔去。
汉子离开后的第二天,从洛阳城内奔出了数骑快马,快马驰骋的方向,竟是与他一模一样。
半个多月之后,身在西凉的沮授得到了从洛阳传来的消息。
西凉已是许久未开战端,当沮授得到消息后,镇守西凉的将士们很快便接到了一条命令。
讨伐韩遂的命令。
暗中在洛阳城内埋伏眼线,意图造成汉室动荡,从中渔利的,竟是早先曾送马腾父子等人前往洛阳,心内还多有不忿的韩遂。
经历了许多时日,韩遂麾下兵马并没有得到从汉室拨发的太多补给,许多将士暗中投效沮授,双方实力早已不再对等。
奉命引领大军抵达韩遂驻地,马岱正要下令大军进攻,从韩遂驻地中奔出一骑快马。
马背上的骑士,一边挥舞着手中的一个包裹,一边向马岱高声喊着:“将军莫急,某乃前来献出韩遂人头!”
听到马背上那人的喊声,马岱抬起手臂,止住了将士们前进的脚步。
策马朝他奔来的骑士,到了离马岱还有十多步的地方,勒住战马翻身跳下马背,双手抱拳对马岱说道:“将军,韩遂意图谋反,已为城内将军们诛杀。为免生灵涂炭,将军们特献出韩遂人头,还望马将军莫要挥兵厮杀!”
抬起长枪,朝那骑士一指,马岱冷冷的对他说道:“将韩遂人头呈上来!”
双手捧着染血的包裹,骑士并没有上前,而是马岱身后一个亲兵策马上前,用长枪挑起包裹,掉转战马,往回奔去。
到了马岱近前,那亲兵从枪头上取下包裹,将长枪朝地上一扎,双手捧着包裹递向了马岱。
接过包裹,马岱将它放在身前,解开包袱看了一眼。
包袱中果然是颗人头,以往也是见过韩遂,看到那颗人头,马岱嘴角微微牵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向那前来献头的骑士说道:“你且返回,告知众人,某这便向大将军呈禀,至于你等,等候大将军发落!”
“诺!”满心惶恐的应了一声,骑士翻身上了马背,兜转战马返回城内去了。
韩遂被杀,他麾下兵马已是乱了,沮授当然不会任由混乱扩大,很快就做出决定,收编韩遂麾下所有兵马。
至于杀死韩遂的那几个人,当然不会得到重用。
今日他们敢杀韩遂,日后不晓得为了自家利益,会不会动手杀了沮授!
消息没用多少天,就传回了洛阳。
得知是韩遂暗中作梗,而且他已是被麾下将军诛杀,刘辩心内莫名的有些感慨。
当年汉灵帝,为了平定黄巾,把天下分封,给了诸侯无尽的权力。
可诸侯却并不领情,不仅没有一心为朝廷着想,反倒还各自扩张势力,朝廷的威望也是逐步衰退。
以至于经过近二十年的征战,刘辩已是即将统一天下,还有一些唯恐天下不乱的诸侯,暗中做着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不将这些人彻底铲除,刘辩很怀疑,他的江山究竟能做多久。
经历了一些事情,孙尚香和刘辩之间的关系也是近了许多。
身为江东孙氏一族,她当然希望朝廷大军不要南下,可她同时也明白,如今的孙权,为了保住权势,根本不可能把江东拱手让出。
江东与朝廷一战,势在必行,眼下所要等的,无非是刘辩找寻到最佳的出兵时机。
皇宫内院的湖边,刘辩临湖而立,他的视线停留在碧波粼粼的湖面上,已是许久没有说话。
最后的征伐即将来临,讨伐江东,在任何人看来,都是一场没有悬念的战争。
可刘辩却不敢有半点疏忽大意、
他还记得赤壁之战,江东水军一把火烧了曹操八十三万大军的记载,虽说那段历史已是被他改写,这个时代不可能再有赤壁之战,战争没有结束,谁也不会知道结果!
一阵风儿从湖面上掠来,撩起了刘辩鬓角的头发,让他的身影显得很是萧瑟。
自从来到了这个时代,他和命运抗争挣扎着,保住了性命,成就了霸业,即将一统江山,刘辩却在这股风中,感到一阵莫名的落寞!
第1649章 跟着大军出征的孕妇
中原各路汉军紧急调拨,筹备着南下。
西南边陲,一支大军也在快速向着东方挺进。
领军的不是别个,个是平定了巴蜀,尔后又征服了南蛮的诸葛均。
临行时,夫人严飞燕恋恋不舍,小夫妻二人数度缠绵,严飞燕才为他收拾起了行装,千叮万嘱,要他一定完整无缺的返回成都。
骑着高大的骏马,诸葛均回头朝后看了一眼。
他身后跟着的大军,除了身穿汉军衣甲的将士们,还有许多赤着上身,拿着各色古怪兵器的南蛮兵士。
成群的战象早已成年,一路行来,战象鸣叫声此起彼伏,给大军平添了几多气势。
蛮王孟获和祝融夫人也随同大军出征,从祝融夫人微微隆起的小腹,能看出,她已是有了一段时间的身孕。
大军出征,还带着个孕妇!
诸葛均觉着有些好笑,不过他却能深刻的体会到蛮王和祝融夫人的心情。
同汉军厮杀多场,蛮军几乎没有讨到过半点好处,蛮王早就对大汉朝廷死心塌地,所有蛮军,也都接受了朝廷的整编。
整个西南,与其说还是蛮族的地界,倒不如说,实际掌控权力的,是朝廷派来的官员,只不过对蛮族采取的是逐步融合的策略罢了。
“夫人怀有身孕,此次东征时日久远,大王当可多照应着些!”骑着马缓慢前行,诸葛均向一旁的孟获交代了一句。
自从投效朝廷,孟获与诸葛均之间的关系,早已不再是往日的敌对,二人之间甚至还时常会有往来,彼此馈赠一些礼品,情谊竟是越来越深。
诸葛均说的这些,在孟获听来,当然不是责怪他带了个孕妇,而是出于关心的提醒。
咧嘴一乐,孟获对诸葛均说道:“诸葛将军,早些时日你我交战,夫人能耐将军也是见过。莫说夫人腹中有着崽儿,即便她怀了十个八个,上了战场,也是不输于任何男人!”
孟获的话带落音,祝融夫人就冲他一瞪眼,没好气的说道:“莫非你将女人当成了猪,一次生十个八个?眼下朝廷要讨伐江东,你这厮却是将老娘的肚子给弄的大了。待到老娘将孩子生出来,看不把你这厮胯下那根祸事给连根切了!”
祝融夫人终究是蛮族女子,说话也是大大咧咧,根本不避讳一旁的诸葛均,倒是让诸葛均有些不好意思。
孟获原本也是个粗犷的蛮王,对汉人的礼仪压根不懂多少,祝融夫人如此一说,他也是咧着嘴回道:“夫人果真如此,也只好由得你。可切了那根物事,夫人日后如何快活?”
冲他狠狠的一瞪眼,祝融夫人没再言语。
蛮王就是这么个模样,虽说掌管着整个蛮族,却整日里都是没个正形,与他纠缠下去,还不晓得他会说出些什么混账话。
夫妻二人拌着嘴,诸葛均却是浑身都不自在,这种私房话儿,居然当着别人在说,也亏得这俩人如此大大咧咧。
“再向东一月有余,我等便可抵达江东!”实在不想再听他俩说这种私密的话儿,诸葛均抬手朝前一指,岔开了话题。
第1650章 远来的书信
顺着诸葛均手指的方向朝前望去,孟获与祝融夫人眼前是一片苍茫的群山。
走出南蛮,还需要半月有余,一旦出了群山,大军行进的速度就会快上许多,一月有余赶到江东,并不是什么太困难的事情。
诸葛均率领的大军,自巴蜀出征,一路朝着江东挺进,汉室朝廷也从各地调拨兵马,聚集了六十万大军,出征的日子已是越来越近。
江东与荆州相隔的长江江面上,江东水军战船罗列,半边江面上,都布满了江东军的战船。
而荆州水军,却依旧在水寨中训练着。
以往江东军与荆州军厮杀,荆州军只是被动防御,极少向江东军发起进攻,更不要说荆州大军登岸,在江东境内作战。
荆州水军,与江东水军相比,无论装备还是训练,都要差上一截。
江面上,星罗棋布的江东战船,死死的盯着河岸对面的荆州军水寨。
朝廷大军尚未南征,孙尚香还在洛阳城内,孙权却是不敢有半点懈怠,急令江东水军在长江沿线布防。
早先讨伐过周瑜水寨,江东水军是损兵折将,孙权也是不敢再轻易向汉军挑衅,江东水军驻守长江,唯一的任务就是监视江岸对面的荆州水军。
战船上,背负了一场失败,如今又承担重任的陆逊,双手扶着船舷,眺望着河岸对面。
他的面色阴沉,心内还萦绕着当日被周瑜水军大败的屈辱。
长江对岸的荆州水寨中,被朝廷任命为水军都督的蔡瑁,整日操练水军,荆州水军战力已是要比先前提升了不少。
可相对于江东水军来说,他们还是稍稍的逊色一些。
几乎对荆州水军形成夹击之势,江东水军却没有半点要主动进攻的意思。
他们的任务只有一个,拦截荆州水军与周瑜水寨之间的联系,让汉军到了长江岸边,虽有战船,却无法渡江!
长江北岸,站着一群身穿汉军衣甲的将士。
数十名汉军排成整齐的两列,在他们身前站着几名汉军将领和几个文士装扮的人。
立于最前面的,正是从襄阳来到长江岸边的庞统。
望着江面上的荆州水军,庞统脸上始终是一片淡然。
立于他左侧的,正是与庞统一同统领大军南下的吕布。
吕布脸上的神色,就不像庞统那样淡然,望着江东水军,他的面部带着纠葛,小声提醒庞统道:“丞相,江东水军如此占着江面,我军战船难以施展,如何可渡过长江,丞相莫非毫不担忧?”
“不过一场水战而已!”微微一笑,庞统对吕布说道:“陛下迟迟未有发兵,吕将军莫非没有看出甚么端倪?”
被庞统这么一问,吕布更是一脸的疑惑,看着他,并没有接他的话茬。
庞统话说的是轻描淡写,常年领军厮杀的吕布却是清楚,荆州水军无论战船数量还是兵士素质,与江东水军都不在一个层次上。
蔡瑁虽说对训练水军很是有一手,可短期之内,荆州水军想要赶上江东水军的战力,并不是容易的事情。
望着江面上的荆州军,庞统也没有等待吕布的回应,而是接着说道:“诸葛均将军已是领军自巴蜀出发,旬月之间应是可抵达江东。出征巴蜀的大军,人数虽是不多,却有蛮族助阵,且诸葛均将军自占据巴蜀,又扩充了不少兵马,杀往江东的大军,少说也有二十万人……”
当初诸葛均出征,只率领了三万兵马,如今竟是会发展到二十万之众,倒是让吕布吃了一惊。
满脸愕然的看着庞统,吕布的眸子中流露出了几分不信。
扭头看了一眼吕布,庞统微微笑着对他说道:“将军若是不信,可看江面上江东水军。不过月余,江东水军必定自乱!”
“可是……”庞统对江东水军会乱起来很有信心,吕布却是接过话头说道:“陛下迟迟未有发兵,即便江东水军乱起,我军也是无有兵马渡江……”
“兵马自会来到!”没等吕布把话说完,庞统就打断了他,对他说道:“将军只须静待一些时日,朝廷大军必定全面挺进荆州!”
庞统话说的是斩钉截铁,吕布也是没再言语,不过对他所说的这些,心中多少还是会保留一些迟疑。
庞统与吕布等人亲临长江北岸,观察江东水军之后不久,中原一带,各地城池都调拨出了兵马。
这些兵马全都朝着樊城方向开进。
樊城与洛阳相距并不算十分遥远,至少相比于江夏,它要近了许多,刘辩也是选择了这里,作为汉军的聚集地。
一路路汉军开出驻扎的城池,在各自主将的率领下,开赴樊城。
各路汉军之中,以洛阳城内出征的兵马人数最多。
统领洛阳城内兵马的,正是曾为大汉立过多次功勋的魏延。
跟随魏延一同出征的,还有甘宁、太史慈等人,大汉朝廷,几乎是动用了所有的力量,与江东孙氏展开决战。
汉军南下的消息,很快传到了江东。
得知自西而来的汉军足有二十余万,而中原一带开来的汉军,却是有六十万之众,整个江东都沸腾了。
议事厅内,孙权端坐着,离他很近的两名持扇侍女,甚至能隐约看见他的身体在微微发抖。
端坐在大厅内的江东幕僚和将军们,一个个也是神色惶恐,如同锯了嘴的葫芦,进入厅内许久,竟是没有一个人给孙权提出退敌的建议。
紧紧攥着拳头,环顾着厅内众人,孙权眉头紧锁,向在场的众人问道:“朝廷大军已是南下,兵马足有百万之众,你等莫非无有退敌之策?”
“吴侯!”孙权话音才落,就有一人站了起来,抱拳躬身对他说道:“朝廷兵马众多,且当今陛下讨伐诸侯,吴侯强自抗衡天兵,于天下也说不过去!下僚倒是以为,吴侯理当献出江东,以图江东安宁!”
起身之人不是别个,正是早先曾劝说过孙权向朝廷投诚的张昭。
凝视着张昭,孙权眉头紧蹙,脸上也流露出了一抹不快。
正是不肯献出江东,他才与朝廷对峙到如今,倘若有献出江东之心,他也不用做那许多事情,根本不用讨伐周瑜军营,只须交出江东,将兵马悉数交给朝廷掌管,这辈子即便不能再只手遮天,最起码也可保得终身富贵。
可江东是当年孙策献出传国玉玺,从袁术手中借了一些兵马打下来的。
孙策死后,从他子嗣手中夺取了江东军政大权,孙权倘若将江东献了出去,只保住自家安稳,着实不晓得日后在九泉之下如何与孙策相见。
凝视着张昭,孙权脸色铁青并没有说话,这时厅外却传来了一个卫士的声音:“启禀吴侯,小姐着人从洛阳送回书信!”
孙尚香去了洛阳许多时日,孙权并没有等到她的消息,反倒等来了汉军自两路向江东进发的噩耗。
得到汉军已然南下的消息,此时却收到了孙尚香送回的书信,对孙权来说,无疑是一剂强心剂。
“速速呈递上来!”心内琢磨着,孙尚香送来的书信,或许会有利于击退朝廷大军,孙权赶忙欠起身,向厅外站着的兵士吩咐了一声。
得了孙权的吩咐,兵士应了一声,双手捧着书信,跨步进入厅内。
接过书信,孙权在打开之前向那兵士问道:“送信之人何在?”
“就在门外!”保持着抱拳躬身的姿势,兵士应了一句。
“唤他入内说话!”好似想起了什么,孙权向那兵士吩咐了一句。
兵士再次应了一声,抱拳后退了两步,尔后才转过身,跨步朝着厅外走去。
兵士退了出去,不过顷刻间,另一个浑身透着一股风尘气息的兵士就进入厅内,抱拳躬身向孙权行了个大礼说道:“叩见吴侯!”
“你便是小姐派回来的信使?”看着向他行礼的兵士,孙权问道:“小姐可有另外吩咐些什么?你一路返回,可有朝廷兵马拦阻?此行可顺利?”
“回吴侯话!”送回书信的兵士保持着抱拳躬身的姿势,对孙权说道:“小姐并无口信,小人此番折返,当今陛下也是晓得,因此朝廷兵马并未拦阻。一路上,都是歇在朝廷馆舍,顺利的紧!”
当他说出这么一番话的时候,孙权只觉着心脏陡然提到了嗓子眼里,对孙尚香送回的书信,也是没了多少期待。
朝廷允许兵士送信返回,而且一路上都是安排他住在馆舍,显然孙尚香送回的消息,并没有什么紧要。
更重要的是,送信回来的兵士,竟是没有带回孙尚香的口讯!
从这几点,孙权已经感觉到,兵士带回来的,或许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说不准孙尚香在书信内,也是劝说他放弃江东,从此归顺朝廷。
陡然间,孙权有种众叛亲离的感觉。
捏着那封书信,他并没有展开,而是好像突然间苍老了许多,朝厅内众人摆了摆手说道:“今日且议到此,你等先行回去歇着,明日再议!”
第1651章 找老娘告状
厅内众人看出孙权面露落寞,也都不敢再多说什么,纷纷退了出去。
待到众人退了下去,孙权捏着书信,颤巍巍的将书信展了开。
匆匆浏览了一遍书信上的内容,当他看完书信时,脸上的落寞先是更深了几分,随后又转为了愤怒,猛的一巴掌拍在面前桌案上。
巴掌拍在桌案上,孙权浑身都在微微发着抖。
正如他料想一般,孙尚香让人送回的书信,也只是请他放弃同朝廷大军抗衡,向他分析了江东军与朝廷根本没有一战之力,要他为了孙家血脉,舍弃江东。
孙尚香是为了说服刘辩暂缓向江东发兵而去与朝廷交涉的。
才短短几天,她竟然就忘记了前往洛阳为的是什么,反倒给孙权送回这么一封信,让孙权不仅绝望,而且怒不可遏!
扯着书信,孙权正要将信件撕掉,脑海中却突然浮现了个念头。
扯着书信的手松了开,他紧锁眉头站了起来,捻着书信,走出了大厅。
离开大厅,孙权走向的,正是他与孙尚香的母亲吴国太住处。
吴国太就是孙坚的夫人,在江东,她虽然从不插手政事,更不可能过问军事,但她在家中却是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
莫说孙权,以往就是孙策还活着,对她这位母亲,也是恭敬有嘉,从不敢违逆。
孙尚香离开江东没有多少时日,便着人送回这样一封足以动摇军心、民心的书信,孙权是怒不可遏。
可对他那个妹子,孙权还真是没有办法。
唯一能治住孙尚香的,在整个江东,也就只有吴国太一个人而已。
快步走到吴国太住处门外,孙权正打算叩门,却又停了下来,脸上流露出了一片迟疑。
身为吴侯,对孙尚香却是没有半点法子,遇见事情,甚至还要请母亲前来决断,叩门前的一瞬间,他心内涌起了一阵窝囊!
站在门外,孙权还在迟疑着,房门却突然打了开。
从里面走出的是个吴国太身旁的侍女,见孙权站在门外,那侍女赶忙向他行了一礼,对他说道:“方才老夫人说门外有人,不想竟是吴侯,小婢这便前去向老夫人通禀!”
“不用了!”侍女刚要转身,孙权就对她说道:“某自家前去便可!”
孙权跨步进入屋内,侍女赶忙让到一旁,垂手低头给他让出了通路。
进入吴国太的住处,孙权把心一横,快步走向内室。
到了内室门口,他一眼便看见吴国太正在屋内写字。
孙坚当年也是一代枭雄,他的夫人,自不会是寻常人家的女子。
吴国太平日闲来无事,也是喜好舞文弄墨,时常还会画上几幅虽称不上大家风范,却也颇有意境的画儿。
此时的吴国太,正是在给她自家做的一幅画配着文字。
看到吴国太,孙权抱拳躬身行了个大礼,对她说道:“母亲,孩儿有事要与母亲商议!”
并没有抬头,吴国太的目光依旧停留在画卷上,淡淡的对孙权说道:“可是尚香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