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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之特工皇帝全文阅读

作者:讳岩     三国之特工皇帝txt下载     三国之特工皇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421章 故布疑兵

    朝阳初升,柔和的阳光铺洒在高耸的邯郸城墙上,给秋风轻拂的城墙,带来了些许融融的暖意。

    “将军,黑山军有动静!”城墙之上,一名羽林卫飞快的跑到已经于城头上坚守数日的赵云身旁,抱拳躬身,对疲倦已极正背靠城垛躺着的赵云说道:“他们正巩固西侧防御!”

    听到那羽林卫的声音,赵云猛然睁开双眼,“腾”的一下坐了起来,仰脸朝躬身立于面前的羽林卫看了一眼,什么话也没说,站起身就往迎对城外那一侧的城垛走去。

    到了城垛边,赵云果然发现,黑山军大营中,无数头裹黄色巾子的黑山军将士,正列队向西侧行进,在大营西面不足两里之处,安设着绊马索、拒马桩,早一些到达指定位置的黑山军,已然列起了防御阵型。

    “赵将军!”正望着城外,同样得到消息的袁氏兄弟和管亥、于毒也朝赵云这边走了过来,到了他身旁,袁熙一手扶着城垛望向城外,向赵云问道:“黑山贼如此调防,究竟有何意图?”

    “援军来了!”微微眯了眯眼睛,赵云扭头看了一眼身旁的袁熙等人,对众人说道:“越是如此,我军越是要巩固城防。请二位小将军严令冀州军,死守城门,若是末将所料不差,黑山军一旦西侧防线稳固,定然会发起一场远胜往日规模的攻城。我等只须守住,与城外援军里应外合,此战必胜!”

    “呜……”赵云的话音刚落,城外黑山军阵营中,便传来了一阵连绵冗长的犀角声。

    听到这阵犀角声,赵云一把抽出腰间长剑,扭头向城墙上的羽林卫将士们喊道:“将士们,敌军攻城,死守城池,决不能让他们上城半步!”

    “吼!”虽是已经死守邯郸数日,羽林卫毕竟是支由百战老兵组成并且经过特别训练的精锐,赵云的喊声刚落,所有羽林卫就齐齐发了声喊,士气竟是空前高涨。

    喊声刚落,一个个羽林卫将士便从背后取出机弩,扣上箭矢平端着瞄向了城外的黑山军。

    “将士们,随本将军守住城门!”城墙上的羽林卫已做好了战斗准备,袁熙也一把抽出长剑,与袁尚一道转身朝着城下飞快的跑去,一边跑,他还一边向城下的冀州军大声喊着。

    城墙下,数千名冀州军听到袁熙的喊声,也齐齐发了声喊,纷纷涌向城门,用木桩把城门死死的抵住,在城门内侧,垒砌起更多的重物。

    城门内侧的冀州军,手持短矛、盾牌,将矛尖指向城门,一双双眼睛死死的盯着紧紧关闭的朱红大门。

    “杀!”阵阵喊杀声从城外传来,无数黑山军如同潮水般向着邯郸城涌来。

    冲在最前面的黑山军,抬着云梯,踏着前几天向城墙发起进攻的同泽搭建在护城河上的木板,飞快的冲向城墙。

    “放箭!”当黑山军冲到离城墙只有不足百步的地方,城头上的赵云抬起手臂,将手臂向下猛的一按,高喊了一声。

    随着他一声令下,羽林卫纷纷扣动了手中弩箭的机簧,无数箭矢,夹着风声,呼啸着飞向城下正发起冲锋的黑山军。

    羽林卫将士,无论是格斗还是骑射,都曾接受过严格的训练。他们每个人,不仅是厮杀格斗的高手,就连弩箭,使用的也都是出神入化,并非寻常弩手可比。

    飞出去的每一支箭矢,都直取城下黑山军的胸口。假若攻城的是一支装备精良的官军,或许羽林卫的箭矢并不能收到很强的杀伤效果。

    可冲向城墙的,并非官军,而是装备极差、平日里除了作战,几乎没有接受过训练的黑山军。

    一些手中持着盾牌的黑山军,在冲锋时还能将盾牌挡在身前,借以遮挡射向他们的箭矢,而那些没有盾牌的黑山军,则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箭矢飞向他们。

    随着一阵阵惨叫,羽林卫射出的第一蓬箭矢落入黑山军之中,无数黑山军被羽箭射中,倒在了冲锋的路上。

    可黑山军终究人数众多,虽然倒下了一大片,后面冲上来的人,随即便将倒下的人给湮没,从他们的身上踏过,嚎叫着冲向邯郸城墙。

    黑山军向邯郸城发起进攻的同时,驻扎于邯郸城外十里处的洛阳军主力,也已拔营向着邯郸城推进。

    一早起身,刘辩就发现管青已然离开了他的帅帐,在铺盖上,只残余了管青那淡淡的体香和瓣瓣梅花般的落红。

    自从拔营,刘辩一直在寻找管青,可始终没有看到她的身影,想来她应是由于头天晚上委身于他,而羞于相见,刻意躲避着刘辩。

    大军缓缓推进,远处阵阵喊杀声传进了刘辩和军中将士们的耳中。

    听到喊杀声,所有洛阳军心内都生起浓重的杀意,望着前方,一双双眸子中,闪烁着兴奋的精芒。

    许多军队的将士,最惧怕的便是接到上战场的命令。可洛阳军与很多军队不同,他们就好似天生为战争而生,战场上的喊杀声,让他们隐隐的如同嗅到了浓重的血腥味,血腥味就像一剂强力的兴奋剂,刺激并唤醒了洛阳军胸中已沉寂了许多日子的杀意。

    “殿下!”向前推进了六七里路,当刘辩已能远远看到邯郸城墙时,策马走在他侧后方的庞统抬手向前指着,对他说道:“黑山军显是要走!”

    顺着庞统手指的方向,刘辩朝前看了过去。出现在他视线中的,是黑压压一片望不到尽头的黑山军。

    黑山军阵前,摆列着一排排拒马桩,显见他们对洛阳军的重骑兵十分忌惮。

    向黑山军阵列望了一眼,刘辩勒住缰绳,抬起一只手,止住了队伍的前进。

    “黑山军已是列起阵型,意图抵御我军,军师如何说他们已然做了撤离的打算?”望着前方的黑山军阵列,刘辩语气中带着几分疑惑的向一旁的庞统问了一句。

    “舍卒保车而已。”庞统微微一笑,对刘辩说道:“今日黑山军攻城,只要城上守军将之击溃,明日一早张燕必定领军撤离……”

    “太行山绵延千里,河东一带也多有山系分支。”庞统说出黑山军意图逃走,刘辩微微蹙起眉头,望着前方对庞统说道:“若任由他们逃回太行山,将来河东地区仍是难得安宁……”

    “黑山贼人数众多,悉数歼灭绝非可能!”庞统摇了摇头,驻马立于刘辩身旁,沉吟了片刻,对刘辩说道:“若是可将他们向东驱赶,当可解去河东之忧。”

    “驱赶数十万人向东……”骑在马背上,刘辩的眉头紧皱着,颇是带着几分无奈的说道:“谈何容易!”

    “我军由西南而来,黑山军若要撤入太行山,须往正西!”庞统微微一笑,对刘辩说道:“若他们以为正西有大军阻截,该当如何?”

    “嗯?”这句话从庞统口中说出,刘辩的眸子陡然一亮,赶忙扭过脸望着庞统,向他问道:“军师有何计策?”

    “趁黑山军忙于攻城,着邓将军引领龙骑卫前往正西,将士们每人带上一面战旗。”嘴角挂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庞统看着刘辩,对他说道:“待到绕过黑山军,龙骑卫寻一密林,战马尾后绑上树杈,将士们只管于林中策马来回奔驰,以树杈拖起烟尘,挥舞战旗。张燕心虚,见西面战旗飘飞、征尘四起,定然不敢率军往西。”

    “西南乃是我军主力,东北便是邯郸城。”望着刘辩,庞统以信心满满的语气对刘辩说道:“南北均为死路,西侧又走不得,张燕要撤,止可向东。”

    话说到这里,庞统抬起手臂,朝着前方摆好拒马桩等待迎战的黑山军一指,对刘辩说道:“以臣下所料,前方黑山贼,应是张燕意图留下断后的军队。若是张燕向西撤走,他们一时难以觉察,我军想要追击黑山主力,着实不易。可张燕若是向东,必定要经过这支大军背后,殿下以为,以黑山军向来各自保命的战法,眼前这些人,可会无动于衷?”

    “如此一来,我军正可挥军而进,一举将黑山贼击破!”听完庞统的一番话,刘辩右拳猛的砸在左掌心上,先是赞了一声,接着扭头向身后喊道:“邓展何在?”

    领着龙骑卫,紧随在刘辩身后不远处的邓展,听得刘辩唤他,一抖缰绳,策马上前,抱拳向刘辩说道:“末将在!”

    “你即刻引领龙骑卫,抄小路绕过黑山军主力,于西面寻一林子!”邓展到了近前,刘辩抬手朝着西边一指,对他说道:“所有龙骑卫,每人带上一面战旗。记住,未到林内,不得展开战旗。一旦寻到林子,于战马尾后绑上树枝,将战旗展开,气势能造多大,便给本王造上多大!”

    “诺!”得了刘辩的命令,邓展心知刘辩是要命他率领龙骑卫作为疑兵,赶忙应了一声,兜转战马向龙骑卫将士们喊道:“龙骑卫听令,每人带上一面战旗,随本将军出发!”

    “吼!”五百名龙骑卫得了命令,齐齐发了声喊,跟着邓展,骑马向队伍后面的辎重队快速行去。

    没过多久,身穿大红战袍,头盔上插着金色羽毛的龙骑卫,每人马背上绑着一面乌黑的战旗,跟着邓展离开了大军的队列,策马疾速向西而去。

    待到龙骑卫离开,刘辩将手臂一抬,向身后的洛阳军喊道:“全军听令,继续前进!”

第422章 最后的押注

    潮水般的黑山军嚎叫着冲向邯郸城墙,城上的羽林卫扣动手中强弩的机簧,朝着黑山军射出一蓬蓬箭矢。

    羽箭夹着风声,从许多黑山军的头顶、身旁飞过,将他们身后的同伴射翻在地。

    成片的黑山军倒下,更多的黑山军则前赴后继的涌上。

    最先冲到城墙脚下的黑山军,将云梯高高立起,搭在城墙上,手持兵刃,沿着云梯朝城墙上攀爬。

    “滚油!”黑山军刚把云梯搭在城墙上,手提大刀立于城墙上的管亥就向他身旁的羽林卫将士们高喊了一声。

    城墙之上搭着许多锅灶,锅灶上熬着一锅锅沸腾的滚油,滚烫的油料在锅底火焰的加热下,翻腾着油花,发出“咕嘟咕嘟”的响声。。

    管亥喊声刚落,一群羽林卫已是跑到油锅旁,用麻布包着油锅两侧的耳朵,抬着油锅跑回了城垛边。

    一口口盛满了滚油的大锅搭在城垛上,随着羽林卫将大锅朝前稍稍倾斜,滚烫的油汁倾泻而下,向着正沿云梯攀爬的黑山军泼洒下去。

    滚油何止数百度,烫在人的身上,根本连水泡都不会起一个,直接便是将皮肤成片的揭去。

    正向城头攀爬的黑山军,被滚油兜头浇在身上,一个个惨嚎着,从云梯上跌落下去,很快城墙脚下便多了无数具被烫落了皮肤、半熟的死尸。

    云梯下,正簇拥成一团,等待着登上梯子的黑山军,也被溅落的滚油浇的满脸满身都是,城下顿时惨嚎连天,无数黑山军掩着被烫熟了的面目,栽倒在地上。

    城墙脚下,企图沿着云梯登上城墙的黑山军正承受着滚油的泼洒,一群抬着攻城锤的黑山军,则直奔城门而来。

    “撞!”这群黑山军冲到城门处,随着率领他们的黑山将领一声令下,百余名抬着粗壮攻城锤的黑山军,喊着号子,用力的将攻城锤朝着城门撞去。

    在攻城锤强力的撞击下,城门发出一声声巨大的轰鸣,随着黑山军的每一次撞击,剧烈的颤动着。

    城门内,早已做好迎战准备的冀州军,一个个手持短矛、方盾,望着那在黑山军撞击下颤动着的城门。从每个冀州军的脸上,都能看出深深的紧张。

    “浇油!”城门处,一群黑山军正用攻城锤奋力的撞击着城门,城头上的赵云手持长剑,高喊了一声。

    数名羽林卫抬着油锅,直奔城门上方,将一锅锅滚油倾倒下去。

    随着滚油倾落,城门口顿时一片哀嚎,抬着攻城锤的黑山军纷纷惨嚎着倒在地上,被他们抱起撞击城门的攻城锤也轰然掉落在城门口。

    滚油直接浇中的黑山军,皮肤被整块烫落,就连身上的肌肉也被烫熟成一块块白白的熟肉,这些人甚至连惨嚎都没来及发出一声,就倒在地上断绝了气息。

    站位稍微偏一些的黑山军,虽说没有被当场烫死,但是溅到他们身上的滚油却也将他们的皮肤成块成块揭开,使得这些人一个个惨叫着在地上翻滚。

    随着他们的翻滚,被烫伤的皮肉很快便糊上了厚厚的泥土。这些人的挣扎,并不会使他们最终逃脱死亡的命运,虽然他们没有当场被烫死,却也只是比那些当场死亡的黑山军多承受了许多痛苦而已。

    “火箭!”立于中军,远远观望着战场,见城门处进攻不利,张燕将手一摆,高喊了一声。

    “弓箭手!”张燕的喊声才落,一员黑山将领便跟着喊道:“搭上火箭,向城门发射!”

    “哄!”无数在中军观望着战场的黑山军弓箭手,得了命令,齐齐发了声喊,如同潮水般杂乱无章的向着邯郸城跑去。

    城墙上的羽林卫正全力对付着攀爬云梯的黑山军,弓箭手的冲锋,竟是没遭到太多的抵抗。

    到了箭矢可以射到城门的位置,黑山军弓箭手将包裹着油布的箭矢搭在弓弦上,点燃油布,瞄准了邯郸城门。

    “放箭!”待到弓箭手纷纷搭好箭矢,下令的黑山将领高喊了一声。

    随着他这声喊,所有黑山军弓箭手,全都松开了拉着弓弦的手,弓弦阵阵,一支支燃烧着的箭矢,犹如漫天的流星般朝着邯郸城门飞去。

    箭矢落在城门口,掉落在满地的油料上,霎时间便引燃了地上的油料。

    城头上泼洒的油料在城下连成一片,火箭点燃了油料,落在城下的滚油顷刻间便燃成了一片,在邯郸城下形成了一道厚厚的火墙。

    火苗蹿腾而起,许多立于油料上的黑山军闪避不及,被火焰燎灼到身上,只是眨眼之间,便湮没在一片火海之中,成了一个个浑身燃烧着火焰的火人。

    被烧成火人的黑山军,惨嚎着从火焰中冲出,倒在地上,不住的翻滚哀嚎,不过他们并不会翻滚太久,油料引燃的火焰,火苗会往皮肤深处渗透,只不过是片刻光景,这些人便止住了翻滚、惨嚎,成为邯郸城外一具具燃烧着火焰的焦尸。

    大火蹿腾着,城墙边上的黑山军纷纷后退,而城上的羽林卫,则重新取出弩箭,朝城下不断的发射着箭矢。

    随着一声声弩箭机簧崩动的声响,一支支箭矢飞向城下乌压压望不到头的黑山军。

    由于城下黑山军太多,相互间就彼此紧密簇拥着,城墙上的羽林卫甚至不需要瞄准,他们每射出一支弩箭,便会有一名黑山军倒地而亡。

    “后撤!”城墙外燃烧着熊熊烈火,一时半会无法继续攻城,为避免更多伤亡,张燕将手一摆,下达了后撤的命令。

    簇拥在城下,承受着箭矢射杀,士气逐渐低落,眼见就要溃散的黑山军,得了后撤的命令,哪里还会有半点耽搁,纷纷掉头朝着中军奔去。

    他们掉头飞奔,却是把脊背完全暴露给了城头上的羽林卫。人的两腿终究跑不过箭矢,随着一蓬蓬箭矢飞下,一个个黑山军后背被箭矢插穿,栽着跟头倒在地上。

    邯郸城的城墙下,火焰接天连地,几乎快要蹿腾到半个城墙高。城脚下的尸体,被包裹在火海之中,早已烧的不成了人形。

    离城墙稍远些的地方,遍地都是身上插着箭矢倒地而亡的黑山军。

    尸体一具挨着一具,城外的空地上,几乎已是没了容人下脚的地方。

    熊熊的大火燎灼着城门,木质的城门虽是厚实,却也承受不了火焰的烘烤,很快便燃烧了起来。

    城内冀州军不断的取来冷水,朝着城门泼洒过去。一桶桶冷水泼在滚烫的城门上,冒着一股股雪白的蒸汽,迅速蒸腾消散。

    大火燎灼在城门上,虽说城内的冀州军泼出的冷水最终成功的为城门降温,没有让火焰将它烧穿,可城门的外侧,却已是被烧的一片焦黑,显见整座大门已是脆了许多。

    “渠帅,再进攻一次,便可将城门攻破!”远远望着邯郸城门,立于张燕身后的杜长,凑到张燕身边,小声对他说道:“末将愿领兵冲锋,若是不将邯郸城门攻破,末将绝不活着回来见渠帅。”

    冷着脸,望着邯郸城门,张燕缓缓的点了点头,沉默了片刻,对杜长说道:“攻破城门,并非难事。只是要攻入城内,恐怕也非易事。眼下只可尽人事知天命,待到城下大火熄灭,你再领军冲锋。若是杀不进邯郸城,你只管回来见某便是!本渠帅定不会责难于你!”

    “诺!”杜长抱拳应了一声,飞快的朝大军前列跑了过去。!

    黑山军对邯郸城的第一次全面进攻以失败告终,就在他们酝酿着待到大火熄灭,再发起第二轮进攻的同时,刘辩已经引领洛阳军主力,来到了他们大阵的西南方。

    包括吕布陷阵营在内的洛阳军步兵,迅速摆开了阵型,与百步开外的黑山军遥遥对峙。

    一万名刚从洛阳调拨到战场上的洛阳军骑兵,则紧跟在刘辩身后,在中军最前沿列出了方阵。

    所有骑兵全都从身后取下了圆盾,他们一手提着朴刀,另一只手持着盾牌,一双双满是期待的眸子,死死的盯着与他们对峙的黑山军。

    黑山军摆出的拒马桩和绊马索,在洛阳军骑兵眼中,就好似完全不存在一般。洛阳军骑兵根本没有在意黑山军做了怎样的布置,他们只期待着刘辩下达冲锋的命令,好让闲了许久的他们,在战场上厮杀个痛快。

    离邯郸城已是非常接近,刘辩却并没有下令全军向黑山军发起进攻。他只是骑在马背上,默默的凝望着百步开外的黑山军阵列,等待着最佳时机的降临。

    洛阳军主力的逼近,使得意图阻截他们的黑山军一片忙乱。

    王当麾下十万黑山军,列着并不算齐整的队形,紧紧攥着手中兵刃,远远的望着离他们已经很近的洛阳军主力。所有黑山军的神色中,都流露着浓重的忐忑和不安。

    一面面墨色的战旗随风飘舞,由穿着大红战袍的洛阳军将士列起的方阵一片通红,就犹如一片在原野上熊熊燃烧着的烈火,只等一股风儿卷过,便会涌向黑山军,将黑山军吞噬进这片火海之中。

    城墙脚下,一片片火焰翻卷升腾着,在风中发出“呼呼”的响声。火焰席卷着它们所能吞噬的一切,就连被没入火海的死尸,都被烧的“滋滋”冒着油脂。

    烈火烧焦了尸体,一股股恶臭从城下飘起,伴着滚滚浓烟卷上城头。

    城头上的羽林卫,一个个以衣袖掩住口鼻,紧紧皱着眉头,神色中流露出对这股恶臭无尽的厌恶。

    同羽林卫将士们一样,赵云也是忍受不住涌上城头的恶臭,他以衣袖掩住口鼻,一双眼睛,却眺望着远处那片翻飞的墨色战旗。

    洛阳军的战旗,离他们只是咫尺之遥。望着那片翻飞的战旗,赵云晓得,他先前的猜测完全没错,黑山军之所以发起全力一击,为的便是最后赌上一把。若是能攻破邯郸,黑山军便可在绝境中杀出一条生路;若是他们没能攻破邯郸,为避免被洛阳军全歼,用不多久,城外的黑山军便会尽速撤离。

第423章 虚张声势

    密如雨点的箭矢从两侧的城墙飞下,落入拥堵在城门口的黑山军之中。

    无数黑山军被箭矢射中,倒在地上,随后便湮没在他们同伴的脚下,很快就被踏成了一具具沾满污泥和血渍的死尸。

    百余名黑山军,抱着攻城锤,喊着号子,奋力的锤砸着邯郸城的城门。

    城头上的羽林卫不断的向城门口倾倒着滚油,可刚有一批黑山军被滚油烫死,立刻便有更多的黑山军涌上来。

    糊满了油渍的攻城锤,滑腻腻的很难抠手,抱着攻城锤的百余名黑山军,每将攻城锤向前砸出一下,便会有好几个人脚下打滑,栽倒在地上。

    围堵在城门口的黑山军发出一声声呐喊,被滚油烫伤的黑山军,则惨嚎连连。伴随着呐喊和惨嚎,一声声攻城锤捶打着城门的轰鸣传上城头。

    攻城锤锤打在城门上,每发出一声轰响,城头上的赵云便会感觉到脚下的城墙也在跟着颤抖。

    听着城门被捶打时发出的巨响,赵云晓得,若是任由黑山军集中力量攻打城门,邯郸城破,不过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手扶城垛,一边指挥着城墙上的羽林卫向城下倾泻着箭矢和泼洒滚油,赵云的视线一边在城下的黑山军之中游移。

    陡然间,他发现黑山军之中有一个身穿鳞片甲的将军,正站在离城门不足五十步的地方,不断的挥手催促着更多的黑山军朝城门涌来。

    从那黑山将军的举止和黑山军将士对他的惟命是从,赵云看出,他在黑山军之中,一定是有着极高的威望,至少眼下攻城的这支黑山军,便是受那人指挥。

    站在远处正催促黑山军冲锋的不是别个,正是承担着此次攻城职责的杜长。

    一场大火,将邯郸城的城门啃噬的薄了许多,黑山军每用攻城锤撞击一下城门,城门便会多上几分坍塌的危险。

    眼见就要攻破邯郸城门,杜长如何肯将这场功劳轻易舍弃。心急之下,他也顾不得考虑城头上随时可能会有弩箭向他射来,不知不觉的便进入了弩箭的射程之内。

    杜长一边挥舞着手中长剑,催促着黑山军将士朝城门冲锋,一边微微蹙着眉头,紧张的期待着邯郸城门轰然倒塌。

    城墙上的赵云,远远望见杜长,看出他身份非同一般,向身旁的一名羽林卫伸出手,朝那羽林卫喊道:“弩箭!”

    赵云讨要弩箭,那羽林卫不敢有丝毫耽搁,赶忙将背在身后的弩箭取下,替赵云在弩上挂起了箭矢,这才将弩递给了赵云。

    接过弩,赵云将弩平平端起,眯起一只眼睛,瞄向了城下正不断挥舞着长剑,指挥这场攻城的杜长。

    注意力全集中在城门方向,杜长根本没有想到,城墙上竟会有一支弩箭瞄准了他的头颅。

    手指轻轻扣动机簧,随着“蓬”的一声轻响,羽箭从弩上弹射而出,径直向着杜长飞了过去。

    正指挥着黑山军向城门发起强攻,杜长耳畔到处是黑山军的呐喊和惨嚎声。嘈杂的喊声将赵云射出的弩箭带起的劲风掩盖,杜长又一次挥舞着长剑,刚刚张开嘴巴,正要大叫着让黑山军继续冲锋,那支劲力十足的弩箭却不偏不倚的扎进了他的口腔。

    弩箭扎入,一股鲜血从杜长的口中飚射而出,锋锐的箭镞贯穿了他的颅脑,在他的后脑上开了一个窟窿。

    身体僵直着立于战场之上,杜长两眼圆睁,大张着的口中不住的喷涌出鲜血,笔直的仰面向后倒了下去。

    就在杜长倒地的那一瞬,邯郸城门发出“轰”的一声巨响,终于没能承受住攻城锤的锤击,被撞出了个巨大的窟窿。

    城门被撞破,尚不晓得杜长已经战死的黑山军,发了声喊,持着兵刃,从撞破的城门处朝着城内扑去。

    早已在城门内等待着的袁熙、袁尚,见城门被撞了个足可容纳数人穿过的大洞,齐齐喊了声“杀”,率先迎着黑山军向那个破洞扑了上去。

    数千名冀州军紧跟在袁熙、袁尚身后,手持盾牌、短矛,呐喊着扑向了钻过破洞冲上来的黑山军。

    双方撞在一处,短矛相互戳刺,每时每刻都会有人倒在对方的矛下。

    黑山军之中,装备盾牌的人数并不是很多,而冀州军,却是人人持着一面木质大盾,正因为有了大盾作为屏障,在双方将士彼此的戳刺中,黑山军倒下十数个人,冀州军才会有一人倒下。

    可黑山军毕竟人多势众,前面的刚刚倒下,后面的便紧接着扑了上来,堵在城门处的冀州军竟渐渐显现出有些力不从心。

    两支军队于城门口厮杀,并不算宽阔的城门洞内,很快便是尸集如山。

    浓浓的血腥味在城门洞内回荡着,喊杀声振聋发聩,双方将士呐喊着,将手中兵刃狠狠的朝着敌人身上扎去。

    冀州军清楚,一旦失去城门,邯郸城将完全暴露于黑山军眼前。待到黑山军进了城内,彼此展开巷战,以城内寥寥万余守军,绝对不可能挡的住黑山军。届时他们全都要死,倒不如在城门口将黑山军堵住,或许还有一条生路。

    而黑山军同样晓得,如果他们攻破不了邯郸,一旦刘辩率领的洛阳军发起进攻,他们这些人,在精锐的洛阳军面前,不过是一群任由劈砍的靶子。横竖都是死,倒不如在临死前博上一把。

    也正是因此,邯郸城门口的这场厮杀,才更加血腥、更加残酷!

    城头上,洛阳军羽林卫不断的朝城下射出箭矢,一锅锅滚油也不停的朝城下倾泻。

    可即便如此,却还是没能挡住黑山军的冲锋。黑山军就犹如一群疯了的猛兽一般,完全不要命的朝着城门猛扑过去。

    “杜将军死了!”城门处,冀州军眼见就要挡不住黑山军的进攻,黑山军之中却突然传出了一声大喊。

    正冲锋的黑山军听到这声喊,一个个止住了脚步,愕然的回过头,望向传来喊声的地方。

    一个黑山军兵士,站在杜长的尸体旁,指着地上杜长的尸体,由于太过惊惧,他的声音竟都有些走了调:“杜将军死了!”

    刚才还喊杀阵阵的战场,霎时间静了下来,所有黑山军全都止住了动作,一双双眼睛纷纷望向了那兵士的脚下。

    与黑山军作战的冀州军,见黑山军止住了进攻,也纷纷停了下来,在城门洞内摆出了紧密的防御阵型,紧张的望着黑压压的黑山军。

    城头上的羽林卫同样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黑山军还在惊愕之中,这个时候若是有人射出一支弩箭,惊动了城下已然止歇了进攻的黑山大军,谁也不知道引来的会是更加疯狂的猛攻还是黑山军的溃败。没人敢承担这个责任,所有的羽林卫只能在将军们没有下令之前,暂且止住向黑山军发起袭击。

    遍地都是死尸,喊话的那黑山军脚下,至少也有着数十具尸体。尸山尸海中,黑山军将士们根本无法看到杜长的尸体,可遍寻战场,也没人见到杜长的身影,在场的所有黑山军已是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

    “嗖!”一支箭矢划破空气,飞向喊叫着杜长死了的黑山军。

    这支箭矢并非黑山军射出,而是城头上的赵云发射。

    箭矢破风的声音,在宁静的战场上尤为刺耳。城下的黑山军全都清晰的听到了这声响,他们还没从杜长战死的震惊中回过神来,那支箭矢已是“噗”的一声,刺穿了向众人喊叫着杜长已死的黑山军头颅。

    锋利的箭镞贯穿了那黑山军的头颅,从他的脑后刺出。额头上插着一支箭,那黑山军两腿一软,先是跪倒在地上,随后重重的倒了下去。

    “我军计策被他们识破,将士们尽快戮力杀敌,莫要让黑山军逃了!”那黑山军刚刚倒下,城头上的赵云便大喊了一声。

    这声喊,就犹如一记重锤敲打在战场上所有黑山军的心头。

    他们奋力冲杀,想要杀进邯郸城,却没想到,这场攻城竟是城内守军早就设下了圈套。

    心内有了这个念头,黑山军哪里还有半点战意?后面的黑山军已是缓缓的后撤,而前面的黑山军,有一些胆小的,则已是掉头朝着中军方向狂奔而去。

    溃败如同一场迅速蔓延的瘟疫,有人向后撤走,更多的黑山军立刻便回过神来,紧跟着向护城河对岸撤去。

    城内的冀州军并没有追击,他们人数太少,追杀出去,万一黑山军再来一次反扑,城门便会完全暴露在黑山军的视野中。

    立于城头上的羽林卫,平平的端着弩箭,朝城下不断的发射着箭矢。一支支弩箭飞向溃逃的黑山军,一个个朝着护城河对岸玩命狂奔的黑山军被弩箭射中,栽倒在城外的空地上。

    击退了黑山军,赵云手扶着城墙,长长的吁了口气,因城门被攻破,而悬在嗓子眼里的那颗心,也总算落回了肚子里。

    “赵将军!”黑山军退到了护城河对岸,于毒快步走到赵云身旁,抱拳朝他拱了拱,向他问道:“敢问赵将军,我军有何破敌之策为黑山军看穿?末将如何不晓得?”

    “于将军!”转身给于毒回了一礼,赵云嘴角牵起一抹笑意,对他说道:“黑山军势大,我等死守城墙,防备黑山军攀墙而上,决不可下城助冀州军守卫城门,若非如此虚张声势将他们吓退,邯郸城恐怕是要守不住了!”

    “呃……”赵云一番话,把于毒给说的怔了一怔,过了好一会,才抱拳躬身,很是恭谨的对赵云说道:“将军有勇有谋,于毒万分钦佩!”

    “将军,黑山军西面,有我军出没!”赵云和于毒正说着话,一个羽林卫兵士飞快的跑到他们身前,先是抱拳向他们行了一礼,随后抬手往西面一指,向赵云说道:“烟尘漫天,看起来像是有很多兵马!”

    听说西面出现了大军,赵云和于毒相互对视了一眼,飞快的朝着西面城墙跑了过去。

    路上他们恰好遇见了同样刚得到消息的管亥,仨人一同跑到西侧的城墙边,扶着城垛,望向远处翻腾起滚滚烟尘的树林。

第424章 射程不够

    远处的林子里,烟尘漫天,在滚滚的烟尘中,无数墨色战旗飘飘翻舞,一眼望去,就好似那里突然出现了一支数万人的大军。

    望见这一幕,赵云和一旁的于毒、管亥相互看了一眼,脸上不免都现出了一片惊愕。

    城头上的羽林卫望见远处的林子中出现了一支大军,仅仅只是震惊,却并不会慌乱。可城外的黑山军,远远望到西面又多了一支不明人数的洛阳军,此时早已是一片恐慌。

    一个黑山军兵士飞快的跑向中军帅旗,到了张燕面前,那黑山军半跪在地上,很是慌张的朝西面一指,由于太过紧张而吓到有些结巴的对张燕喊道:“渠……渠……渠帅!西面发现洛阳军,只见无数战旗,不晓得究竟有多少人!”

    杜长身死,攻城已然失败,正盘算着该如何撤走的张燕,听说西面又出现了洛阳军,心内陡然一惊,赶忙扭头向西望去。

    这一望,他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

    西边高高卷起的烟尘,老远就能望见。虽说由于距离甚远,看不清那只军队的旗帜上绣着的是甚么字,可那一面面乌墨色的旗帜却是异常扎眼。

    如此一来,西面的道路已是被洛阳军给堵死,南北两侧又分别有刘辩的洛阳军主力和邯郸城截住去路,唯一能容他们离开的,便只有东方。

    三面被围,在邯郸城外多耽搁一日,便会多一分被彻底剿灭的风险!一旦东面也被洛阳军包抄,这场攻城战便会成为洛阳军自外而内,对黑山军发起的歼灭战。

    望着西面漫天的烟尘和翻飞的战旗,张燕向跪在面前的黑山军喊道:“快!传本渠帅命令,各部整备兵马,向东撤离!”

    听得张燕下令全军向东撤退,报讯的兵士赶忙应了一声,站起身飞快的跑了。

    在邯郸城外,黑山军早已是打到身心疲惫不愿再战。得知要撤退,还怎肯在此处多逗留片刻?

    没过多会,城外的黑山军已是迫不及待的列好了队伍,只等张燕一声令下,便会撤离这块不祥之地。

    翻身跳上了兵士牵来的战马,骑在马背上,朝着奉命阻挡刘辩的王当部驻地望了一眼,张燕双腿朝马腹上一夹,抖了下缰绳,向身后喊了声:“撤!”

    随着他一声令下,数十万黑山军犹如潮水一般,杂乱且毫无章法的向着东方快速奔去。

    撤退时,黑山军根本就没有什么纪律可言。人与人相互推挤着,强壮的将孱弱的撞倒在地,却根本不会去搀扶一下,各人都只顾着自己逃命,哪里还会在意曾并肩作战的同泽生死!

    从远处望向这支军队,完全感觉不到他们像是一支常年在战场上征伐的大军,反倒会觉着他们只是一群临时拿起兵器反抗官军的乱民。

    王当的军队,驻扎在稍稍靠东南的方位。若是张燕领着大军,悄无声息的自西面撤走,或许王当一时还难以发现。

    可数十万黑山军自东面撤离,便根本不可能避开王当的耳目。

    站在大营中,正望着与他们对峙的洛阳军大阵,一个黑山军兵士飞快的跑到王当身后,抱拳躬身对他说道:“启禀将军,我军主力正向东撤离!”

    被张燕派到此处阻截洛阳军,不过是一天前的事情,王当完全没有想到,张燕竟会如此快便出尔反尔,将他们丢在此处,自家却率领大军想要撤走。

    “甚么?”听说大军撤走,王当心内一惊,赶忙转过身,一把揪住那报讯兵士的衣领,瞪圆了眼睛,向他低吼道:“若敢祸乱军心,本将军斩了你!”

    “小人不敢!”衣领被王当揪着,那兵士脖子上仰两只脚尖踮着,双脚几乎沾不到地面,嘴唇都在不住的打着哆嗦,他将手臂一抬,朝身后一指,对王当说道:“将军若是不信,只管看上一眼便是!”

    将信将疑的瞪了那兵士一眼,王当松开揪着他衣领的手,伸头向邯郸城方向望去。

    顺着兵士手指的方向,王当果然看见离他们不过数百步开外,黑压压一片望不到头的黑山军,正快速的撤离邯郸城外围,飞快的朝着东面赶去。

    看到这一幕,王当顿时明白了过来,张燕之所以将他们留在此处,便是要舍弃他们这些人,以保大军撤离时背后无虞。

    “呸!”朝地上啐了口唾沫,王当骂了一句:“娘的,张燕泼贼,竟是早想到了要走,将我等留于此处为他断后!”

    “将军,怎办?”王当一句话才骂出口,他身后的一名黑山军军官就抬手朝洛阳军大阵一指,向他喊道:“洛阳军有动静!”

    听到那军官的喊声,王当猛然转身,朝着洛阳军大阵望去。

    洛阳军大阵中,远远望见黑山军潮水般向东涌去,刘辩冷着脸,面无表情的抬起一只手臂。

    当他抬起手臂时,大阵中的所有弩手全都取下了身后背着的强弩,纷纷将脸转向他,一双双眼睛眨也不眨的望着他那只高高举起的手臂。

    手臂悬停在半空,过了好一会,刘辩的手掌才朝前摆了一下。

    见他手掌摆动,指挥弩阵的洛阳军裨将高喊了一声:“弩手列阵!”

    随着裨将这声喊,万余名洛阳军弩手齐齐跨步向前,从大阵中走了出去,列起整齐的方阵,向着对面的黑山军推进过去。

    望着正向他们推进的洛阳军弩阵,王当也朝身后喊了一嗓子:“弓箭手!弓箭手迎战!”

    张燕率领大军撤走,王当麾下的黑山军早没了战意,听到王当这声大喊,军中弓箭手一个个挤挤挨挨、相互望着,却没人肯向前跨步半步。

    “弓箭手!”喊了两声,没见弓箭手向前推进,王当猛然扭头,朝着军中的弓箭手阵列瞪了一眼,大骂一声:“你等都聋了?没听到本将军说要迎战?”

    “将军!”王当的话音才落,他身旁的一名黑山军军官就压低了声音对他说道:“渠帅已然撤走,我军若是留于此处……”

    “你当某不晓得?”不等那军官把话说完,王当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咬着牙说道:“张燕这一走,把我等丢给洛阳军,若是此时我等也撤,洛阳军骑兵一旦冲上,你我皆要成为他们的刀下之鬼!”

    “弓箭手!”冲那军官吼了几句,王当再次扭过头,向畏畏缩缩不敢上前的黑山军弓箭手喊道:“即刻推进,怯战者斩!”

    被王当一吼,近两万名黑山军弓箭手,这才慢慢的迎着洛阳军弩手推进上去。

    黑山军弓箭手前进时,完全没有章法可言,他们阵型散乱,就好似一群流民,许多人向前推进时,甚至还在左顾右盼,寻找着逃走的契机。

    比他们早一步向前推进的洛阳军弩阵,此时已到了预定的位置。指挥弩阵的裨将从腰间抽出长剑,将长剑高高举起,大喊了一声:“弩箭上弦!”

    万余名洛阳军弩手齐齐止步,在止步的那一瞬,他们右腿高高抬起,朝着地面猛力一跺。

    “轰!”一万多只脚板踏在地面上,随着一股烟尘蹿起,地面发出一声轰响,就连对面近百步开外的黑山军,都好似感觉到随着他们这一跺脚,大地都在震颤。

    站定脚步,洛阳军弩手纷纷将羽箭搭在弩上,第一排弩手扣上羽箭之后,将弩平平端起,瞄向了对面的黑山军。一支支锋锐的箭簇,在阳光下闪烁着寒芒,指向着成朝洛阳军大阵推进过来的黑山军弓箭手。

    弓箭原本就比弩箭射程近上许多,洛阳军弩手又是先一步列阵,待到他们列起弩阵,已然瞄准黑山军,黑山军的弓箭手却还在缓慢的向前推进着。

    “放箭!”率领弩手推进到预定方位,负责指挥弩阵的裨将将长剑高高举起,猛然向下虚空一劈,高声下达了放箭的命令。

    裨将的喊声刚落,最前面一排弩手立刻抠下了强弩的机簧,紧接着便蹲在地上,第二排弩手随即跟着扣动了机簧。

    随着阵阵机簧轻响,无数弩箭如同雨点般向着正缓慢行进的黑山军弓箭手飞去。

    弓箭手,本就是军中装备最为轻便的兵种,除了洛阳军的弩手配备着圆盾和长剑,各地官军的弓箭手几乎都不会发放盾牌。黑山军的弓箭手,装备比寻常官兵更是差了何止一筹,洛阳军的弩箭向他们飞来,他们就犹如一个个活着的靶子,霎时之间便被射翻了一片。

    “冲!”指挥黑山军弓箭手的军官眼见着身旁的同伴一个个倒下,心内不免一阵焦躁,他将长剑朝前一指,大喊了一声,率先加快速度向前冲了出去。

    黑山军弓箭手晓得,此时若是后退,定然会被身后的王当下令屠戮,缓慢推进,又只能成为洛阳军弩阵的靶子,早晚都会死在洛阳军射出的弩箭之下。迫于无奈,黑山军弓箭手也只能跟着那军官加快了速度向前冲。

    看到黑山军弓箭手发起冲锋,洛阳军大阵中,刘辩的嘴角终于牵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他再次抬起手臂,向身后摆了一下。万余名才从洛阳调拨过来的骑兵立刻从身后取下了圆盾,一个个紧攥着手中的朴刀,目光中透着嗜血的兴奋,望着正向弓箭射程之内疾速奔跑的黑山军弓箭手。

    由于要推进到弓箭射程之内,黑山军的弓箭手冒着迎面飞来的箭雨一路狂奔,不知不觉间,竟是跑过了阵前布置的绊马索和拒马桩。

    就在他们冒着箭雨,付出了沉重代价,即将跑到箭矢射程可达到洛阳军阵列的位置时,洛阳军的大阵中,突然传出一阵觱篥声,随着阵阵觱篥响起,无数重装骑兵从洛阳军阵列中冲出,如同一排巨浪般朝着黑山军弓箭手扑去。

    沉重的马蹄踏在地面上,将灰尘高高扬起,洛阳军重骑兵挥舞着手中朴刀,一个个瞪圆了眼睛,发出雄浑的呐喊,冲向已经远离绊马索和拒马桩保护的黑山军弓箭手。

第425章 进驻邯郸

    杀声阵阵、征尘漫天,洛阳军重骑兵冲散了黑山军弓箭手,步兵随即跟上,向王当麾下的黑山军发起了全线进攻。

    围攻邯郸的主力已然撤走,王当麾下黑山军哪里还有半点战意!在洛阳军的冲杀下,渐渐现出了败象,许多黑山军竟是不顾同伴们还遭受着洛阳军的砍杀,掉头朝着东面狂奔而去。

    后面有人逃走,在前面抵挡着洛阳军的黑山兵,更是心内发虚,双方接战仅仅不足半柱香的光景,便“哄”的一下,如同潮水般向着东面正在撤走的黑山军主力涌了过去。

    胯下骑着赤兔马,吕布手提方天画戟,纵马冲进了乱成一团的黑山军之中。

    赤兔马如同一股风似得在黑山军之中卷过,吕布手中的画戟,也舞的虎虎生风,凡是挡在他面前的黑山军,不是被赤兔马撞飞出去,便是被他挥舞的画戟劈开胸腹。

    在黑山军之中杀了个来回,吕布勒马向四周望了望,陡然看见前方不远,一员黑山将领在十多个穿着鳞片甲的卫士簇拥下,正策马向东狂奔。

    见了那黑山将领,吕布晓得,那人即便不是这支黑山军的主将,在军中也绝对有着极高的地位。他双腿朝赤兔马的肚腹上轻轻一夹,抖了下缰绳,大喝了一声:“驾!”

    与吕布早已心神融汇,腹部被吕布轻轻夹了一下,赤兔马长嘶一声,撒开四蹄,向着正飞速奔逃的黑山将领追了上去。

    赤兔马,要比寻常健马高出半截,它的四蹄也比普通骏马大上许多,每向前跃出一步,能赶上寻常健马的一步半有余。

    也正是因此,赤兔马奔驰才会如同风儿一般迅捷。

    撒开四蹄,吕布一路追赶着逃走的黑山将领。簇拥着那黑山将领的十多名卫士,听得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赶忙回头向后看来。

    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员身材魁梧,头上戴着金灿灿发冠、胯下骑着一匹神骏战马的吕布。

    见了吕布,十多人都是陡然愣了一下,心内不免生起了一丝惧意。

    眼看着吕布就要冲到近前,其中一个卫士向策马疾驰的王当喊道:“将军快走,我等挡上一挡!”

    王当也不说话,只是双腿拼命的夹着马腹,策马向前狂奔,意图借着这十多名卫士返身阻挡吕布,趁机逃离生天。

    十多名卫士勒转战马,正要兜马迎着吕布冲上去,可他们甚至还没来及完全转过身,吕布已然冲到了近前。

    “杀!”随着一声爆喝,吕布手中方天画戟平平的划出一道半弧,从这十多名卫士的身上切过。

    正勒着战马,还没来及返身的十多人,一个个怔怔的愣在马背上,眼睁睁的看着一道通红的身影从他们之间穿过。

    直到吕布策马穿过,十多个卫士身上才飚射出鲜血,纷纷从马背上掉落。

    “贼人休走!”眼见只有数步便可追上王当,吕布大吼了一声,抡起方天画戟,朝着王当劈了下去。

    听得身后风起,王当赶忙侧身避过。方天画戟划出一道光弧,虽是没有劈中王当,却将他胯下战马的脊梁生生劈开了一条长长的口子。

    战马哀鸣了一声,四蹄一软,翻滚着向前栽了出去。

    在战马向前翻滚出去的同时,王当双手按着马背,凌空跃了起来。

    他的身体刚刚蹿起,一条通红如火的身影便从他身侧疾驰而过,紧接着,王当只觉得后颈一疼。

    再往后,他看到的便是飞快旋转的景物。这景致之中,竟还有着一具看起来极其熟悉却没了头颅、腔子里正****着鲜血的躯体。

    一戟斩掉王当的头颅,策马冲过去几步,吕布兜转战马,折了回来,挺戟刺上王当头颅的发髻,将人头高高挑起,一脸得意的向洛阳军中军奔去。

    到了中军阵前,吕布将画戟向上一挑,把人头高高抛起,随后又将画戟往地上深深一扎,待到人头落下,他凌空一把,揪住人头的发髻,策马朝着立于帅旗之下的刘辩奔了过去。

    奔到离刘辩尚有十多步远近,吕布勒住战马,翻身跳下马背,提着人头,抱拳对刘辩说道:“启禀殿下,末将见此人由十数名卫士簇拥着逃走,不晓得是个甚么人物,便一路追上,将其斩杀,特带人头敬献殿下。”

    朝吕布点了下头,刘辩嘴角微微一牵,露出一抹淡然的笑意,对吕布说道:“有劳吕将军!”

    一名亲兵快步跑上,从吕布手中接过人头,双手捧起,到了刘辩马前,微微躬着身子,将那颗糊满了血渍和泥土的人头高高捧起,呈递到刘辩身前。

    低头朝亲兵捧着的人头看了一眼,见那人头面生的紧,刘辩扭头向身后喊了一声:“杨凤将军何在?”

    听得刘辩召唤,杨奉与杨凤二人齐齐出列,应了一声。

    待到二人应过,彼此看了一眼,心内都觉着颇为好笑。他们虽说名字中的字写法不同,可念法却是完全一样,刘辩如此召唤,二人也不晓得究竟唤的是谁。

    一声召唤喊出了两个人,刘辩也是笑了一笑,对他们说道:“你二人名字念法一样,日后恐怕真是会让本王多些头疼。”

    杨奉与杨凤抱拳躬身,又齐齐应了一声,心内不免越发感到好笑。

    “认一下此人!”朝杨凤招了招手,刘辩对他说道:“将军曾为黑山将领,想必与黑山军诸将多为熟人。”

    “诺!”得知刘辩是要认人,杨奉晓得唤的不是他,抱拳退了下去,而杨凤则是应了一声,翻身下了马背,快步走到捧着人头的亲兵身前。

    弯下腰仔细的看了看人头,杨凤愣了一愣,才直起身子,抱拳对刘辩说道:“启禀殿下,此人乃是张燕麾下大将王当。张燕不在此处,溃散的黑山军,定是由王当统领。”

    “如此说来,吕将军又立了头功!”得知被吕布斩杀的可能是统领这支黑山军阻住去路的黑山将领,刘辩微微一笑,对吕布说道:“将军立此大功,本王定当重赏!”

    得知果然又立了大功,吕布心头顿时大喜,赶忙抱拳躬身,向刘辩谢道:“区区小功,殿下无须挂心。”

    看着躬身立于身前不远处的吕布,刘辩嘴上虽是没说什么,可心内却是暗忖:“若是本王真个将你的功劳忘记,恐怕你是绝不会没有怨言……”

    心中虽是有此想法,刘辩嘴上自是不会说出。他朝吕布虚抬了一下手,微微一笑,没再说话,而是抬起头,望向了远处正在追赶溃敌的洛阳军重骑兵。

    洛阳军骑兵,追杀着溃逃的黑山军。起先他们追杀的还只是王当麾下的溃兵,到了后来,溃兵逃往张燕所部主力,趁着黑山军主力只顾撤退,洛阳军骑兵跟在后面一通掩杀,竟是将数十万黑山军给冲的七零八落。邯郸城外哀嚎成片,遍地都是黑山军的尸体,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久久无法消散。

    一直追杀了十多里,洛阳军骑兵才在得了停止追击的命令后,眼看着张燕率领残余黑山军向东一路溃逃。

    邯郸城门,已被黑山军撞破。待到黑山军撤走,袁熙命令城内的冀州军将城门洞开,准备迎接刘辩入城。

    引领着洛阳军主力,缓缓向邯郸城推进,当刘辩率军推进到邯郸城外护城河边时,他看见在邯郸城门两侧,早已有两支军队列起了整齐的方阵。

    “驾!”看见城门口列着方阵的两支队伍,刘辩双腿朝马腹上一夹,策马从放下的吊桥奔了过去。

    跟在刘辩身后的典韦、太史慈、庞统、管青等人,见他加快了速度向城门奔去,也赶忙催马跟上,冲过了吊桥。

    刘辩先行过了护城河,河岸边上的洛阳军,也排列着整齐的队伍,踏上了这座通往邯郸城的小桥。

    “末将等,恭迎殿下!”刘辩骑着马,奔到离邯郸城门尚有十多步的地方,右侧方阵前,早已等候着的袁熙、袁尚兄弟齐呼了一声,跨步向中间走出,面朝刘辩抱拳跪倒在地上。

    左侧方阵前的赵云、管亥和于毒,则双手抱拳,躬着身子,很是恭谨的向刘辩行了个大礼。

    给众人拱手回了一礼,刘辩骑在马背上,环顾了一圈城门两侧的两个方阵。

    在城门左侧列起方阵的羽林卫,虽是个个身上沾满了污渍,由于连天作战,所有人的脸上都现出了浓重的疲惫,可他们的精神状态却半点不显萎靡。

    每个羽林卫都高高的挺着胸膛,身体站的笔直,一双双眼睛齐刷刷的望着骑马立于城门口的刘辩。

    盯着羽林卫的方阵看了一会,刘辩又扭过头向右侧身穿土黄色衣甲的冀州军望了过去。

    经过数日厮杀、奔波,整体素质比羽林卫差了许多的冀州军,则是个个面现疲惫,他们虽然很努力的想要挺直腰杆,却还是站的歪歪扭扭。

    冀州军将士们的衣甲残破,再加上一脸的萎靡,若是不晓得黑山军已然撤走,定会让人以为他们刚刚打了一场大败仗。

    “二位小将军请起!”环顾了一圈两侧的方阵,刘辩先是朝跪在地上的袁熙与袁尚虚抬了一下手,随后一手提着缰绳,环顾着羽林卫和冀州军将士,高喊了一声:“将士们与数十万黑山军作战数日,杀的黑山军尸横遍野,杀出了我大汉官军威仪,将士们,你们每个人都是大汉的骄傲,都是大汉的脊梁!”

    刘辩喊出这番话,所有参与守卫邯郸城的羽林卫和冀州军,全都扭过脸望着他,从刘辩口中说出对他们的夸赞,对这些曾与黑山军浴血奋战的将士们来说,那是至高无上的荣耀。

    “大汉将士万岁!”高高举起手臂,刘辩眉头紧蹙,大喊了一声。

    “殿下万岁!”刘辩的喊声刚落,所有羽林卫和冀州军全都举起了手中的兵刃,在袁熙、赵云等人的引领下,齐声高呼了起来。

第426章 把你打成狗

    邯郸城,坐落于冀州南部。这是一座拥有久远历史的城池,自赵武灵王胡服骑射以来,赵国便长久居于战国七雄的强国地位。而邯郸,数百年前则作为赵国的都城,见证着这个强盛一时的诸侯国从盛到衰。

    城内街道纵横交错、楼台亭阁飞檐相连,遍处可见二层以上的木质楼阁,整座城池,竟是不比董卓迁都后的长安萧条多少。

    骑着高大的战马,在袁熙、袁尚以及众将军的簇拥下,刘辩缓辔于邯郸的街道上行进着。

    街道两侧,成排的站着衣甲褴褛的冀州军将士。立于街侧的冀州军将士身后,则挤着许多看热闹的百姓。

    沿着青石铺就的街道缓缓前行,一路上,刘辩发现站在路边看热闹的百姓,竟然大多都是女子,极少有男子的面孔出现。

    “小将军!”心内疑惑,刘辩扭头向骑马走在侧后方的袁熙小声问道:“这邯郸城内,为何女子居多?”

    “回殿下!”刘辩如此一问,袁熙很是尴尬的笑了笑,压低了声音对刘辩说道:“冀州一带,常年遭受黄巾袭扰,且与公孙瓒又数度开战。连年兵祸,男丁损耗颇多,不只邯郸,许多城池皆是如此。”

    “呃!”得了袁熙的解释,刘辩点了点头,再没说话,双腿朝马腹上轻轻一夹,催着战马加快了些速度。

    刘辩的速度快了一些,跟着他的众人也纷纷催马跟上。殿下和将军们加快了速度,后面的大军自是不会落下,数万人就犹如急行军一般,穿行于邯郸城内的街道。

    虽说行进的速度快了许多,可洛阳军的队形却是丝毫不见紊乱。街面上红彤彤的一片,尽是迈着整齐步幅的洛阳军将士,场面煞为壮观。街边看热闹的百姓,起先还对大军入城多少有些惧怕,看到后来,女子们竟是忘记了害怕,相互交头接耳,谈论起队伍中哪个洛阳军兵士模样儿可人起来。

    由于刘辩走的太快,拥挤在街道两侧的邯郸百姓,甚至大多数人都没有看清他的样貌。

    在袁熙和袁尚的陪同下,刘辩沿着邯郸城的大街快速行进,直奔邯郸官府而去。

    大城的官府,自是与中小城池的官府不同。不过相比于刘辩以往去过的许多官府,邯郸的官府倒是气派的有些过了头。

    到了官府门口,刘辩骑在马上,仰脸望着高大的门头,微微蹙起眉头,向一旁的袁熙说道:“这邯郸官府,倒是少见的气派。”

    曾经去过洛阳的袁熙,深知刘辩不喜奢华,当刘辩说出这句话时,他只觉着后脊梁上一阵阵的冒着冷汗。

    刘辩没有下马,袁熙也不敢先一步跳下马背。被刘辩一句话问的他心内直犯怵,不知该如何接话才好,只是低着头,喏喏的应了两声。

    一旁的袁尚并不了解洛阳城的情况,也不晓得刘辩平日里除了陶浣娘会偶尔给他做几套奢华的衣衫,穿戴一般是极尽朴素,对奢华也很是反感。

    不过袁尚却从刘辩的脸色和袁熙的神情中看出了些许端倪,微微一笑,抱拳向刘辩行了一礼说道:“殿下有所不知,这冀州有着中山、常山等国,又有鹿郡、魏郡等郡。这邯郸乃是七雄之时赵国治处所在,本就气势恢宏。虽说已是过了数百年,可秦后并未受到损毁,官府无须大肆修造,只是将以往的宫室修葺一番,便有眼下的规模。冀州官员不过是命人在府内栽种了些许花草,给此处多添几分生气而已!至于耗费,却是无须很多。”

    听了袁尚的解释,刘辩不由向他多看了一眼。

    他早就听闻袁绍三个儿子中,以袁尚最为聪慧。方才在城外相见,并未觉着甚么,可袁尚的一番回答,却是轻描淡写的将问题的关键抹去,让刘辩对眼前这座奢华官府的反感减轻了许多。

    盯着袁尚看了好一会,刘辩突然仰起脸,哈哈一笑,对身后众人说道:“本王也只是有感此处颇为宏伟,随口问问而已!众位无须如此紧张,倒显得本王说话是冷了场。”

    刘辩一笑,跟着他的众人虽不觉着有甚么好笑,却也都强挤着笑容跟着笑了起来,尤其是暗暗抹了把汗的袁氏兄弟,因笑的太过勉强,笑容竟是非常难看。

    翻身跳下马背,在袁氏兄弟和庞统以及将军们的簇拥下,刘辩进入了邯郸官府。

    方才只是立于官府正门外,单看那高耸的门头,他便感觉到此处定是气势磅礴,进了官府,才晓得,与真实相比,他刚才的猜测简直是太过寒酸。

    仅仅只是官府前院,占地便足有四五个足球场那么大。院内亭台相连、角楼相接,尤其是迎对着正门的前厅,也有着一条长长的阶梯,一直延展到前厅门外,其气势与洛阳王府相比,竟是不遑多让。

    尤其可叹的,是这条长长的阶梯,竟通体由汉白玉打磨而成,就连阶梯两侧的石台,也都是整体的汉白玉雕饰。

    除此之外,还让刘辩叹为观止的,是眼下已入深秋,按理说,正应是草木凋敝、白花不兴的时令。可官府前院内,却是遍处开满了菊花。

    若只是满园菊花开,刘辩还不会感到怎样惊艳。可满园盛开着的菊花竟不是同一种颜色,黄、红、白、粉、墨……各种色彩交相辉映,五彩斑斓。一眼望去,若是不仔细观看那绽开的花瓣,还会以为是来到了阳春三月的花园。

    如此品种繁多的菊花,即便是寻找花种,恐怕也是需要耗费许多人力与物力,可见刚才袁尚的一番解释,不过是意图掩饰真实耗度而已。

    “雅致,倒是真的雅致!”环顾了一圈庭院,刘辩嘴角稍稍撇了撇,发出两声感叹,抬脚向着通往前厅的阶梯走了过去。

    待到刘辩抬脚走开,袁熙和袁尚相互看了一眼,深知整个冀州的郡治所在均是这般奢华的二人,不由的暗暗抹了把冷汗。

    黑山军虽被攻破,可公孙瓒却还率军与冀州军相互攻伐。刘辩留在冀州,恐怕还会有些时日,若是让他官府去的多了,还不晓得会对冀州袁家有个怎样的印象。

    心内虽是忐忑,可眼下袁氏兄弟也是无有办法,刘辩已然朝着前厅走去,他们也只好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刘辩进入冀州城不久,与城西故布疑兵的邓展,领着五百名龙骑卫,举着洛阳军的旗帜,大摇大摆的朝着邯郸行来。

    跟在邓展身后,所有龙骑卫的情绪都不是很高。整场战斗打下来,躲在树林中的龙骑卫,只能听着外面传来阵阵喊杀声,急的心痒痒,却又无计可施。

    别人在外面杀了个痛快,龙骑卫将士们却只能在马屁股后面拴上树枝,于林内拖来拖去,玩的不亦乐乎。

    腰间长剑没机会饮饱敌人的鲜血,可他们的肚子里,却是没少喝弥漫在林子中的烟尘。

    从林子里出来,龙骑卫将士一个个身上落满了灰土,灰头土脸的模样很是狼狈。

    与龙骑卫将士同样郁闷的邓展,冷着个脸,就好像有谁欠了他一万贯钱不还似得,向前慢慢行进的路上,他的眼神阴森的吓人。

    “将军,我等是真他娘的憋屈!”跟在邓展身后,一名龙骑卫军官越想越不是滋味,对邓展小声抱怨着说道:“我等兄弟,经将军调教,个个剑术虽说不算高绝,却也要比那些只晓得挺着******站岗的羽林卫强上许多。他们能守城墙,我等却要跑到树林里拖树枝;别人劈砍的快活,我等倒是喝了满满一肚子的灰土……”

    “闭嘴!”不等那军官把话说完,邓展就扭头瞪了他一眼,向他喝了一声说道:“喋喋不休,若是再像个娘们一样,当心本将军抽了你的筋!”

    被邓展喝了一句,那龙骑卫军官果然缩了缩脖子没敢吭声。虽然脸上还带着一丝不忿,却是真的没敢再多说话。

    此时的邓展也是心烦意乱,这一仗洛阳军一举击溃数十万黑山军,可他却领着龙骑卫这支比羽林卫还要精锐的队伍,藏身于树林中拖树枝玩儿。

    要是说出去,恐怕认得他邓展的人,都得笑掉了大牙。骑在马背上,眼见已是快要走到邯郸城门口,眼看着洞开的邯郸城门,邓展竟是烦闷的重重叹了一声。

    就在他领着龙骑卫要进城门的时候,两名冀州军上前将他们拦住,其中一名冀州军伸出手做了个止步的手势,对邓展说道:“请将军留步!”

    被两个冀州军兵士挡住去路,心内本就烦躁的邓展微微皱起眉头,将那两个兵士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没好气的说道:“怎的?莫非不让我等进城?”

    邓展身后跟着的龙骑卫,一个个身穿大红战袍,虽说满身灰土,可头盔上那金灿灿的羽毛却是异常扎眼。

    “并非如此!”同羽林卫并肩作战许多日子,冀州军对头盔上插着红色羽毛的羽林卫,是发自心底的佩服,如今见了头盔上插着金色羽毛的龙骑卫,虽说不晓得龙骑卫多么厉害,却也不敢小觑,那两名冀州兵赶忙抱拳躬身,向邓展行了一礼,其中一人对他说道:“还望将军通报名姓,我等询问之后,方好放将军入城……”

    “邓展!”一手提着缰绳,斜眼看着立于马前的两名冀州兵,邓展没好气的应了一声。

    “请将军少待!”得了邓展名姓,一名冀州兵飞快的跑入城内,向他熟悉的羽林卫打探邓展名姓去了。

    没过多会,在那冀州兵的引领下,十多名身上衣甲还没来及更换的羽林卫,小跑着出了城门,见了邓展,领头的羽林卫军官抱拳躬身,很是恭谨的向邓展说道:“将军恕罪,冀州军兄弟不认得将军,冲撞了威仪,小人来迟,着实该死!”

    “呸!”没等邓展说话,骑马立于邓展身后的一个龙骑卫军官就朝地上啐了口唾沫,嘴里咕哝着骂了句:“娘了,立了点破功,竟是连自家将军都敢拦阻,倒是生的好一双狗眼!”

    “你他娘的骂谁?”羽林卫的将士,都是从洛阳军中精挑细选的百战猛士,自是血性十足,听得那龙骑卫军官骂骂咧咧的嘀咕了一句,对邓展很是恭谨的羽林卫军官把眼睛一瞪,竟是忘记了邓展还在面前,冲那龙骑卫军官说道:“都是自家兄弟,说话留点神。若非将军在此,今日直将你这厮打成一条死狗,你是信也不信?”

第427章 不打自招

    “好啊,来呀!”朝地上啐了口唾沫的龙骑卫军官翻身跳下马背,向骂他的羽林卫军官挑了挑手指头,满脸不屑的说道:“来啊,看看今天谁把谁给打成死狗!”

    “够了!”龙骑卫军官的话音才落,那羽林卫军官正要挺身上前,骑在马背上的邓展就拧着眉头,低喝了一声,随后双腿朝马腹上一夹,策马进了邯郸城。

    邓展离去,跟在后面的五百龙骑卫也随后跟进城内。跳下马背的龙骑卫军官侧着头,很是轻蔑的朝那羽林卫军官斜了一眼,冷哼一声,转身又重新上了马背,跟着队伍进了邯郸城。

    出城迎接邓展的十多名羽林卫,目送着那龙骑卫军官进城的背影,一个个脸上都现出了浓重的不忿。

    在洛阳军之中,羽林卫的地位相当崇高。无论主力还是偏营的将士,平日见了他们,都很是恭谨。

    长期存在着优越感的羽林卫,何时受过这样的屈辱?纵使给他们难堪的是龙骑卫,可这十多个羽林卫还是感到面子上有些下不来台。

    望着龙骑卫渐渐远去的背影,差点与人打起来的羽林卫军官,侧头朝一旁的地面上狠狠的啐了口唾沫,骂骂咧咧的嘀咕了一句:“呸!头上插跟金毛,就真以为自己是黄狗了!”

    几个守卫城门的冀州军,见羽林卫险些和龙骑卫掐起来,一个个躲的远远的,直到邓展领着龙骑卫走的远了,他们还是没敢上前和那十多个羽林卫搭话。

    与黑山军的战斗中,冀州军将士是亲眼看着五千羽林卫手持盾牌、长剑,一人能够连续劈砍十数名黑山军而不显半点疲态。他们的强悍,早已震慑了曾经与他们并肩作战的冀州军。

    眼前这十多个强悍羽林卫正在火头上,守城门的冀州军,谁也不愿去触他们的霉头。若是真的惹恼了这几位,恐怕只要一个羽林卫发飙,便能将他们几个全都撂倒。

    虽说羽林卫平日与冀州军关系很是不错,迁怒到冀州军头上的可能性并不是很大,可眼下在场的几个冀州军却是巴不得这十几位头盔上插着红羽毛的爷早些进城,他们多在这耽搁一会,几个冀州军的小心肝就扑腾乱跳,片刻也安定不下来。

    刘辩领着大军进城之后,在前厅内向袁熙、袁尚兄弟二人简单询问了关于冀州一带的战况,得知冀州军在与公孙瓒的争斗中,一直处于劣势,连连丢失疆土,却并未做出进一步的指令,只是让众人散了,各自回去歇息。

    “青儿!”众人起身离开大厅,管青跟着众人,正打算离开,与赵云等人一同前往驻军的军营,她刚走到前厅门口,刘辩就唤了她一声。

    听到刘辩唤她,管青身子微微一颤,虽是止住了脚步,心内却是有几分迟疑,不晓得是不是该留在这里。

    “今晚莫要再去军营,留在此处陪本王,可好?”果然,刘辩的话刚出口,便让管青芳心“咯噔”了一下。

    她没有回头,低垂着脑袋,紧紧的抿着嘴唇,有心回绝刘辩,却不知为何,话已到了嘴边,反倒是根本说不出口。

    “天色已然不早,待到邓展回返,要他歇息一晚,明日一早你二人陪本王去城内走走!”见管青没有应声,刘辩站了起来,慢慢朝她走近,一边走,还一边对她说道:“邯郸乃是战国时期赵国都城,如此古都,若是不去游历一番,着实有些可惜……”

    “青儿自当陪同殿下前去……”站在离正门只有几步远的地方,管青低着头,身后刘辩每向她走近一步,她都能感觉到那熟悉的气息正朝他靠近,当刘辩走到她身后停下脚步的时候,她浑身不由的微微颤了颤,声音中带着无尽羞赧的低声说道:“只是青儿晚间想要……”

    “想回军营?”站在管青背后,刘辩伸手扳着她的香肩,将她的身子转了过来,额头抵在管青的小脑瓜上,语气异常轻柔的对她说道:“自今早你从本王帅帐中离去,便一直在躲着本王。莫非你不想见到本王不成?”

    “不!”刘辩说她不想与他相见,管青赶忙抬起头,很是慌乱的否定了一声。

    她的这个“不”字刚出口,后面想说的话还没来及出口,唇儿就被刘辩叼住,再没机会把话说全。

    香唇被刘辩叼在口中,细细的品咂着,管青起先还挣扎着扭动了两下身子,算做是反抗。可片刻之后,她的扭动便越来越无力,整个人就好似要虚脱了一般,浑身软绵绵的,骨头也好像要酥了似得。

    双臂下意识的环抱在刘辩的腰上,任由刘辩对她恣意轻薄,一边承受着刘辩的亲吻,管青一边发出了轻轻的嘤咛。

    领着龙骑卫进城,打探到城内官府所在位置的邓展,刚进了官府,便与才从前厅出来的众人打了个照面。

    “军师!”心内窝着一团火气,邓展也不与众将军见礼,只是见了庞统,抱拳向庞统拱了拱。

    “殿下方才并未做甚交代,只是要我等各自回去歇息!”见邓展一副急匆匆的神色,庞统心知他是此战没有杀敌的机会感到烦闷,来寻刘辩或许只是想要倒到苦水、发发牢骚,抱拳给他回了一礼,微微一笑说道:“此时殿下应是有些私事处置,将军前去,恐为不便!”

    “末将也是有些私事须寻殿下!”邓展抱着拳,再次向庞统拱了拱,也不听劝,径直上了阶梯,朝着前厅跑去。

    扭头看着邓展跑上阶梯的背影,庞统嘴角挂着一抹笑意,很是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冀州官府之内,原本负责守卫的冀州军已是悉数撤去,如今留在官府内值守的,乃是刚离开城墙的羽林卫。

    见邓展沿着阶梯飞跑,立于阶梯两侧的羽林卫并不敢拦阻,直到他跑上阶梯,快到前厅门口,两名守卫前厅正门的羽林卫才上前一步,抱拳躬身向他行着礼,挡住了他的去路。

    心知那两名羽林卫是要他卸下兵刃,邓展微微蹙起眉头,将腰间长剑解下,递给其中一名羽林卫。

    那羽林卫双手接过邓展的长剑,挡在门口的俩人这才向后撤出一步,给邓展让出了道路。

    待到两名羽林卫让开,邓展正要跨步走进前厅,却陡然看到厅内,刘辩与管青正紧紧相拥着亲做一团。

    看到这一幕,邓展顿时明白过来,为何方才庞统对他说刘辩有私事要处置。本想转身离去,可憋着满肚子的话不说,又很是不甘心,只得背过身去,不去看厅内相拥着的俩人。

    背朝大门站了片刻,邓展扭头向身后偷看了一眼,见刘辩和管青还没有分开的意思,有心想要咳嗽一声提醒二人,可转念一想,那样便是告诉刘辩和管青,他们亲热的一幕被自家看了个正着。

    刘辩平日与邓展相处,虽说极少端起洛阳王的架子,可无论怎么说,他终究还是汉室血脉,是刘协钦封的洛阳王。撞破了刘辩与管青的亲热,若是真个激怒了刘辩,恐怕也是不太好受。心内存着顾忌,邓展只得暂且忍耐着,重新扭回头,如同站岗一般立于前厅门外。

    很是热烈的与管青相拥着亲吻,直到亲的舌头都有点木了,刘辩才一边亲着管青,一边无意的抬了下头向门外瞟了一眼。

    他的目光本已从门口游过,可陡然感觉到门外好像有个人背对正厅站着,又连忙将视线再次转回到了门口。

    见立于门外的背影很像邓展,刘辩愣了一下,含着管青丁香小舌的嘴也忘记了吮吸,舌头也忘记了与管青的丁香小舌相互搅动。

    正迎合着刘辩的亲吻,感觉到他有些异样,管青松开搂着他的双臂,向后退了小半步,先是有些愕然的看着刘辩,随后扭头向门口望了一眼。

    当她看到邓展背对前厅而立的时候,顿时明白过来,刚才她与刘辩亲吻的一幕,被邓展尽收眼底。

    不过邓展并没有出声,而是背对着前厅笔直的站立着,就好似根本不晓得屋内二人正在做着甚么。

    “啊……”看到邓展,管青心内不由一慌,却又因邓展没有撞破她与刘辩,而暗暗存了几分感激,轻呼了一声,俏脸羞的通红,把头一低,快步向着前厅门口走去。

    看着管青走向前厅门口,刘辩有心叫住她,却又晓得,此时满心羞涩的管青,根本不可能理会他的挽留,也只得作罢。

    站在前厅外,邓展清楚的听到身后传来了管青的轻声惊呼,随后便有一个脚步声向他快速移来。

    他并没有动身,只是如同一尊雕塑般笔直的挺立着,一双眼睛也是眨也不眨的凝视着前方。

    迈过前厅门槛,绕过挡在门口的邓展,管青低着头,快步走向门外的阶梯。

    眼看着管青走了过去,邓展还是没有回头,依然挺直着身板,凝望着前方。

    “好了,进来吧!”邓展还在门口站着,厅内的刘辩已是向他喊道:“青儿已经走了,邓将军不用亲自为本王守护前门。”

    听得刘辩召唤,邓展赶忙转身,跨过门槛,快步走到前厅正中,一脸正经的抱拳躬身对已重新回到首位坐下的刘辩说道:“末将来此,见守卫官府的羽林卫多已疲惫,担心他们有个疏漏,于是便站在门外,替殿下守门。其他的,末将是甚也没看到,甚也没听到……”

    跪坐着的刘辩听了邓展这番话,心内感到一阵好笑,邓展急不可耐的说出这么一堆话来,为的不过是掩饰他看到了刘辩和管青亲热的一幕。

    说这些本是想要撇清关系,邓展却没想到,如此一来,倒是不打自招,坐实了他看见刘辩和管青相拥着亲热的事实。

    “好了,好了!”脸上带着笑,刘辩朝邓展虚按了两下手,对他说道:“本王与青儿之事,也不是甚秘密,军中将士想来都是知晓,只是未有公开罢了。将军来寻本王,必是有话要对本王说,且坐下慢慢道来!”

    “谢殿下!“心内虽是想跟刘辩耍次个性,强拧着不坐,可邓展却又不敢闹的太过,心念电转之下,他还是抱拳向刘辩谢了一声,跨步走到一旁的一块蒲席上坐了下去。

    “将军来寻本王,恐怕是觉着此战本王待将军与龙骑卫将士不公!”邓展刚落座,还没想好要如何将话题切入,刘辩却一手扶着桌案,微微欠起身,眼睛眨也不眨的凝视着他,开门见山的一语道破了他的意图。

    被刘辩一句话道破了来此的本意,邓展愣了一下,赶忙站了起来,跨步走到前厅正中,抱拳躬身对刘辩说道:“末将不敢以为殿下不公,只是此战,末将与龙骑卫将士们只能拉着树枝在林子里跑,着实是憋闷的紧。”

第428章 究竟是谁派来的

    双手扶着桌案,微微向前倾着身子。望着抱拳躬身立于厅内的邓展,刘辩的嘴角始终挂着一抹淡然的笑意。

    抱拳躬身面朝刘辩而立,邓展已是将心内要说的话说完,刘辩却没给他半句关于此战让龙骑卫避开战场的解释,只是脸上带着笑容,默不吭声的凝视着他。

    被刘辩盯着看了好一会,邓展只觉着浑身就好像爬了好几只毛毛虫,说不出的难受,心内也隐隐的感到有些不安,他微微抬起头,偷看了刘辩一眼。

    看到刘辩手扶桌案,还望着望着他,邓展又像是做贼般赶忙把头重新低了下去,心内暗暗后悔为何会一时冲动,来与刘辩说这些事情。

    盯着邓展看了好一会,刘辩双手按着桌面,站了起来,径直朝厅门走去。当他与邓展擦肩而过时,他语气很是平静的说了句:“邓将军早些回去歇息吧,好生训练龙骑卫,日后本王定有重用!”

    丢下这句话,刘辩径直走出了前厅。

    他并没有告诉邓展明日他要出门到邯郸城游玩。邓展能够当着他的面,表现出对此战调拨的不满,刘辩已是有心要冷落他些时日。

    剑客出身的邓展,并不像刘辩麾下其他将军那样,晓得在军队中,服从才是最为重要的品质。

    闲散惯了的邓展,一向以游侠自居,平日里也不太与将军们多打交道。若是任由他性子发展下去,再过上几年,即便是刘辩,恐怕也是难以驾驭他。

    如此一来,冷落他一段时间,让他晓得,在洛阳军之中,他还是须服从,便显得尤为重要。

    刘辩出了前厅,心知激怒了他的邓展,还保持着抱拳躬身的姿势面朝空荡荡的前厅主座站着。

    邓展的额头上,已是渗出了一颗颗黄豆大小的冷汗,自从与刘辩相识,他还从来没被刘辩如此冷落过。一丝不安,渐渐从他心头生起,不晓得自此往后,他在刘辩心中,地位可还如以往那般稳固。

    出了前厅,刘辩刚下阶梯,几名羽林卫就跟在了他的身后。

    正要领着几名羽林卫往后园走,刘辩刚想转身,陡然看到前方不远,靠近官府正门的地方有条熟悉的身影正站在角落中。

    那人站的位置很偏,若是刘辩稍不留意,便会疏漏了。

    看到那身影,刘辩赶忙转身向那边走了过去。

    立在角落中的,正是早先出了前厅的管青。离开前厅,她本想立刻返回军营,可心内又有些放不下。

    站在这里,管青几次想要抬脚离开,可想到刘辩对她的挽留和方才那刻骨铭心的亲吻,她又觉着两腿发软,连挪挪步子都很是艰难。

    就在她欲去还留,不知究竟该不该走的时候,刘辩已是快步来到了她的身后。

    “青儿!”看见管青还留在官府内,刘辩心内自是欣喜莫名,到了管青身后,他先是轻轻唤了管青一声,随后将一只手朝管青的肩头上一搭。

    正低头想着心思,管青并没听到刘辩的那声轻唤,刘辩的手突然搭到她肩头,她吃了一惊,下意识的将左手往右肩上一搭,按住刘辩的手,右手向后一兜,往刘辩腰上一托,脊背一弓,使出了一个过背大摔。

    跟在刘辩身后的几名羽林卫,平日里见惯了管青和刘辩亲热,哪里会想到突然出现这一幕,见管青抓住刘辩的手臂,躬身就要将他甩出去,几个羽林卫连忙纵步蹿出,想要在刘辩被摔倒之前,上前将他扶住。

    虽然他们的反应很快,可距离终究还是稍嫌远了点。

    没等他们冲到跟前,刘辩的双脚已经落了地。不过刘辩并没有像那几个羽林卫想象的一样被摔个屁股朝天、龇牙咧嘴。

    就在管青一弯腰的那一刹,刘辩伸出没被抓住的左手,轻轻朝管青臀部靠上两寸的部位一顶,随即在手掌上施加了更大的力气,把手臂往前一送。

    被他这么一推,刚要弯腰的管青立刻便失去了力道,腰部往前一顶,身体直了起来,反倒被刘辩一把勒住颈子控制了起来。

    颈部被刘辩勒住,尚且不晓得是他的管青,曲臂成肘正要往后撞,已经冲上来的几个羽林卫齐声向她喊道:“管将军,使不得!”

    听到那几个羽林卫喊她,管青心知身后之人并非存心袭击,赶忙收住已经捣出的肘部,瞪圆了眼睛将头向旁边一侧,想要看清勒住她颈子的究竟是谁。

    “幸而本王也晓得些搏杀之术!”管青刚扭过头,刘辩就把她往怀里一搂,将她搂的嘤咛娇呼了一声,嘴唇贴着她的耳鬓轻声说道:“若是本王不通搏击,岂不是要被你摔个屁股着地?”

    听到刘辩的声音,管青心中一惊,晓得险些闯了大祸,很是惶恐的赶忙说道:“青儿不晓得是殿下……”

    “无妨!”不等管青把话说完,刘辩就将双臂环到了她的胸前,一双手隔着衣甲,轻按在她的胸口,声音很低的对她说道:“本王以为你已经走了,不想却还在此处。只要你在,即便方才真的被你摔了过去,又有甚打紧!”

    管青身上穿着厚重的鳞片甲,刘辩的双手按在她的胸口,还是让她感到正被身后的男人肆意侵犯着。

    刘辩对险些遭了管青袭击丝毫不以为意,反倒是说出了一番情意绵绵的话来,更是让胸口被按着的管青羞的无以自容。

    下巴搁在管青的肩头上,紧紧的搂着俏脸通红的管青,刘辩轻声细语的又对她说了句:“今晚留在此处,可好?”

    “嗯!”管青沉默了好一会,终究还是无法拒绝刘辩,点了点头,轻轻的应了一声。

    刘辩率军进驻邯郸,此时洛阳城内,邓展的府上,却是一片喧闹。

    一队身穿大红衣甲的洛阳军,在府中各个房间往来穿梭,翻箱倒柜的寻找着什么。

    徐庶双手背在身后,立于邓展府宅的前院,在他身后站着的,正是刚从河东调到洛阳的陶虎。

    已经升为裨将的陶虎,穿着一身鳞片甲,身板挺的笔直,站在徐庶身后,一手按着剑柄,另一只手叉着腰,微微蹙起眉头,看着满院子来回奔走的洛阳军兵士。

    “军师!军师!”洛阳军兵士正翻箱倒柜的满园子乱找,一个邓展府中管事模样的人慌慌张张的跑到徐庶身前,躬着身子,很是惶恐的对庞统说道:“莲夫人与她那弟弟均不知去向!”

    “还是晚了一步!”得知莲儿姐弟失踪,徐庶蹙起眉头,仰脸望向天空,微微眯了眯眼睛,随即转过身,对身后站着的陶虎说道:“陶将军,你即刻带人出城,眼下日已落幕,午后他们还在宅中。此二人必定未有离去太远,你领人严查附近村庄,一旦发现并非本村之人,先抓起来,查明来路,再做处置!”

    “诺!”陶虎抱拳应了一声,也不招呼正在庭院内四处翻找的洛阳军兵士,转身跑出了庭院。

    “军师!”陶虎刚出庭院没过多会,一个洛阳军军官飞快的从后院跑了出来,手中捏着一只小布包,到了徐庶身前,双手将布包高高举过头顶,躬着身子对徐庶说道:“我等寻着了这个!”

    看了那军官一眼,徐庶拿过军官高高捧起的布包,先将布包的口子打开,向里面望了一眼,随后便将手伸了进去,从里面掏出一张纸条。

    展开纸条,简单浏览了一遍纸条上的内容,徐庶嘴角牵了牵,露出一抹怪怪的笑容,朝邓展府中管事摆了摆手,对那管事说道:“若是邓将军回返,你只须告知他,他的妾室莲儿,乃是外来探子,如今已然负罪逃走。至于我等搜查庭院之事,你若是露出半句口风,当心项上人头!”

    “诺!”管事双手抱着拳,诚惶诚恐的躬身应了,回应庞统的时候,他的神色中还是带着几分慌乱。

    朝管事瞥了一眼,徐庶向找到布袋的那兵士说道:“传令下去,停止搜查,我等离开此处!”

    兵士应了一声,先是抱拳躬身向后退了两步,随后转过身,朝着正搜查邓展府的洛阳军官兵们跑了过去。

    没过多会,徐庶便带着这队足有百多人的洛阳军离开了邓展府。

    出了府门,徐庶仰起脸,望着被斜阳映照成橘色的天空,悠长的叹息了一声。

    莲儿留下的字条上,落款明明白白的写着“袁绍”二字。看到这张纸条,徐庶当即便断定,这是要嫁祸给袁绍。生为一方豪雄,袁绍自是不会蠢到派出探子来洛阳,书信上还会留下落款。

    与袁绍势成水火的,只有蓟州公孙瓒!虽说并不晓得莲儿以往送出去的是甚么讯息,徐庶却是清楚,她也不是公孙瓒派来的人。若公孙瓒派了探子来到洛阳,恐怕最急迫要做的,便是造成混乱,使得刘辩无暇北顾。

    而莲儿在洛阳城内的举动却始终静悄悄的,若非刘辩让他注意邓展府上,徐庶甚至没想到,这样一个年岁尚小的姑娘和一个还不满十岁的男孩,竟然会是潜入到洛阳的探子。

    如此低调的潜入,定非想要在洛阳引发混乱。也正是因此,徐庶才感到有些棘手起来,不抓到莲儿和她的弟弟,恐怕永远都不会晓得,他们究竟是奉何人的命令进入洛阳。

    夕阳已是快要沉入地平线之下,天色也暗了许多,天际的云霞,就犹如一片片殷红的鲜血,昭示着新的风雨即将来临。

    夜幕悄悄降临,远在冀州的邯郸城内,千家万户皆是熄了烛火,整个城池,都陷入了一片漆黑的沉寂中。

    邯郸官府的后院中,一幢木质的两层小楼的顶层还亮着昏蒙的烛光。

    双手负在身后,站在窗口,望着窗外漆黑一片的景致和一队队手持火把巡夜的羽林卫官兵,刘辩心头涌起一丝人生百变、世态炎凉的感慨。

    他想起了当初带着唐姬逃离洛阳时的狼狈,当初也是这样的一幢小楼,外面也有着一队队巡夜的兵士。不过那时候巡夜的兵士,是要抓他回去处死,而如今在外巡夜的羽林卫,却是不遗余力的在保护着他。

    “殿下,天色已晚,早些安歇……”刘辩正望着外面与当初逃离洛阳极其相似的景致,回想着那一幕幕不堪回首的往事,管青走到他的身后,语气中带着无尽羞赧的红着脸对他说道:“铺盖已然备妥……”

第429章 好大的丘儿

    **易度,缠绵悱恻的夜晚总是很快过去。不知不觉中,庭院中已是铺满晨曦,早起的鸟儿扑棱着翅膀,在树丛里欢跳、歌唱。

    刘辩缓缓的睁开眼睛,翻了个身,想要去搂一旁躺着的管青。

    他的手臂往旁边一搭,却搭了个空。感觉到手臂下什么都没有,刘辩猛然睁开眼睛向身旁看了看。

    身旁的铺盖上空空如也,哪里还有管青的影子。只有褥子上,还残余着管青留下的体香。

    “青儿!”没见着管青,刘辩坐了起来,下身搭着褥子,上半身裸露着,向外间房喊了一声。

    “哎!”外间房传来了管青的脆脆甜甜的声音,紧接着,刘辩听到一阵脚板踏在木质楼板上发出的响声。

    出现在门口的,是早已换上了男子深衣的管青。

    管青的发髻高高挽着,她的发髻上并没有套上发冠。身上穿着的青色深衣,也是麻布织成,丝毫不显华贵。

    “好个俊俏后生!”将管青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刘辩微笑着对她说道:“邯郸城内,女多男少。青儿如此装扮,岂不怕被那些女子看上,硬是要将你拉去,做她们的如意小郎君?”

    “青儿不怕!”被刘辩赞了一声,管青俏脸儿微微一红,将小脸向上仰了仰,小模样儿很是娇俏的说道:“有殿下在,那些女子才不会多看青儿一眼。”

    朝管青微微一笑,刘辩没再说话,挺身站了起来。

    他的身上是一丝不挂,站起来后,浑身光溜溜的袒露在管青的眼前。

    刘辩突然做出如此举动,完全出乎了管青的意料,她惊叫了一声,赶忙双手捂着脸,背转过身去,连看也不敢再多看刘辩一眼。

    低头朝下面看了看,刘辩才注意到,清晨起身,他的身体某部分还保持着突出的状态,也难怪管青见了,会如此慌乱。

    “青儿这是作甚?快帮本王拿来衣衫。”双手叉着腰,刘辩**裸的站在铺盖上,对管青说道:“用都已是用过,滋味怎样,青儿也是早已了然,如何还这般羞涩?莫不是故意如此,想要本王在此冻着?”

    刘辩话说的极其露骨,原本已是羞红了脸的管青,小脸儿霎时红到了脖子根上,将小脚轻轻一跺,哼了一声,快步走出了房间。

    管青出去后,没过多会,便折了回来,在她的手中还捧着一套淡蓝色的深衣。

    再次进入房间,管青始终低着头,根本不正眼向刘辩多看上一下。

    捧着深衣,到了刘辩近前,管青侧着脸,将手中深衣递到刘辩眼前,红着脸对他说道:“殿下请更衣。”

    刘辩并没有立刻去接她手中的深衣,只是双手叉在腰上,嘴角挂着一抹坏坏的笑容,歪头看着她。

    感觉到刘辩一直在盯着她看,管青脸越发的红了,又娇羞无限的再次说了句:“请殿下更衣。”

    “来吧!”管青的话音刚落,刘辩就一把搂住她的腰,将她往身边一拉,另一只手朝她腿弯上一抄,将她抱了起来。

    陡然遭到刘辩袭击,管青娇呼了一声,还没回过神来,已是被刘辩放倒在铺盖上,小嘴里早塞上了一条滑腻腻的舌头。

    迎合着刘辩的亲吻,香舌与那条侵入到她檀口中的舌头纠缠着。当刘辩的手伸到她衣襟领口处时,管青挣扎了两下,从刘辩的亲吻中挣脱出小嘴,一双杏眼含着脉脉深情的凝望着刘辩,红着脸对他说道:“殿下……天色已明,此事还是待到晚间……”

    “晚间是柔情似水的女青儿,此刻是风流倜傥的男青儿,滋味儿不同……”双手撑在管青身旁,刘辩俯身朝她坏坏一笑,对她说道:“青儿的各种滋味,本王都想要尝上一尝。”

    说着话,刘辩不等管青出声,又将嘴唇凑到了她的唇上。

    刚想要再劝刘辩暂且忍耐,管青才张开小嘴,话还没说出口,刘辩的嘴就已经印到了她的唇上,那条不老实的舌头再次钻进了她的小口中,不住的挑逗着管青的丁香小舌。

    亲吻着管青,刘辩的一只手垫在管青脑后,另一只手也没有闲着,在她的身上上下游走着。

    手掌贴着管青的小腿慢慢向上,每上移一寸,刘辩都能感觉的到,管青的娇躯在微微发着颤。

    终于,刘辩在手按到管青胸前小丘上的时候,暂且止住了与管青的亲吻,给了她喘息的机会。

    “殿下!”才喘匀气息,双臂紧紧搂着刘辩的脊背,管青凝视着趴在她身上的刘辩,很是温柔的对刘辩说道:“此刻要了青儿,便不可再多做耽搁。殿下不是说,要去邯郸城内走上一走……”

    “嗯!”**冲上头脑的刘辩,此刻哪里还会顾上那许多,一件件除去了管青身上的衣衫,他将管青的一双**高高抬起,架上了肩头……

    丝丝凉风灌入屋内,房间里却让人感觉不到一丝凉意。

    随着管青一声声好似柔弱不堪挞伐的呻吟,屋内弥漫着一股暖人的熏意,两具白生生的**紧紧纠缠着,久久不肯分开。

    小半个时辰后,太阳已是爬上了三竿,阳光透进屋内,在房间的地面上,投射出一块四四方方的亮斑。

    仰躺在铺盖上,刘辩长长的吁了口气,一脸满足的对侧身躺在一旁,一只手搭在他胸口的管青说道:“青儿,与你在一起,本王是最为爽快的!”

    “殿下欢喜便好……”羞红着脸,管青将脑袋依偎在刘辩的手臂旁,轻声应了半句,后面便没再说话,一双美眸中满满的闪烁着幸福光彩。

    “启禀殿下!”刘辩与管青正相拥着躺在铺盖上,从最外面的门口隐约传来了个声音:“袁熙将军求见!”

    听到门外传来的声音,与管青相拥着的刘辩,脸上现出了一丝不耐烦,将嘴唇凑在管青的耳边,轻声对她说道:“这袁熙还真是没眼力介,我二人正自忙着要紧事,他却来捣乱。得亏事已办妥,只是本王心内还是有些不太爽利!”

    “殿下忙的是甚要紧事?”管青坐了起来,白了刘辩一眼,娇嗔着回了他一句:“哪里有人大清早便强要了人家身子的……”

    话还没有说完,管青的脸蛋便已是通红一片,又羞涩的白了刘辩一眼,这才抿了抿嘴唇,将头低垂到胸口。

    “传宗接代的大事!”刘辩也坐了起来,双手环抱着管青,两只手掌很不老实的在她胸前捏了捏,这才向门外喊了一声:“请袁家小将军少待,本王这便出来。”

    门外的人应了一声,便没了声响,刘辩搂着管青,将嘴唇凑到她耳边,小声说道:“青儿也快些起身吧,与本王一同出去见见袁熙。”

    “嗯!”管青低低的应了一声,从一旁先拿过那套蓝色的深衣,递给了刘辩。

    待到刘辩接过深衣,管青红着俏脸,轻声慢语的向刘辩说了句:“殿下少待,待青儿穿罢衣衫,再伺候殿下更衣!”

    手中捧着管青递给他的深衣,刘辩并未立刻往身上套,他只是扭着头,看着管青一件件的将衣衫穿在身上。

    管青的双峰很是饱满,身为武将,经常于战场上厮杀。若是任由这对饱满的双峰在打斗时发颤,定会影响到武艺的发挥。

    平日里,管青都是用厚厚的麻布,将双峰紧紧勒住。眼下又要女扮男装,随刘辩一同去邯郸城内,自是更不可让这对峰儿随意颤动,用的麻布甚至比平日还要厚实一些。

    看着她一道道的在胸前缠裹着麻布,刘辩心内不禁一阵唏嘘。若是管青这双玉峰放在两千年后,恐怕会是许多女子羡慕的存在。

    一道道的在胸前缠裹着麻布,管青只顾低头看着胸口,却没留意到刘辩一直在望着她那双被麻布紧紧压扁缠起的双峰。

    待到裹起麻布,管青正要从一旁拿过深衣,陡然发现刘辩的眼睛正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的胸口,她竟是忘记胸口早已缠上了厚厚的麻布,连忙将双臂抱在身前,低下头,红着脸向刘辩问道:“殿下只管看些甚么?”

    “没甚!”看着管青时,刘辩满脑子都在想着两千年后的女子会如何对待那双酥胸,竟是忘记了将视线从管青的胸前挪开,听得管青问他,他才微微一笑,对管青说道:“快些穿衣吧,袁熙想来是等的焦躁了。”

    虽说二人穿衣的速度已是很快,可凌乱的发髻却还是要打理。管青先是服侍刘辩打理妥当,又将自家发髻散了重新挽起,待到他们穿衣起身,时间已是过去了小半个时辰。

    等在外间门口的袁熙,虽说心内焦急,却也不敢催促刘辩,竟是微微躬着身子,神态异常恭谨的一直默默等候着。

    “请袁家小将军入内说话。”终于,站在门外,已经站的两腿发软、两眼发黑的袁熙,听到屋内传来了刘辩的声音。

    “将军,请!”守在门口的两名羽林卫,听到刘辩吩咐,其中一人向袁熙做了个请的手势,侧身让到一旁。

    向那两名羽林卫点了下头,袁熙跨步迈过门槛,进了外间房。

    可能是站的太久,在他跨步的那一刹,他感到眼前一黑,险些晕了过去。不过好在袁熙也是领军作战的将军,体质要比寻常人好上许多,虽说眼前黑了一下,他却只是身子微微晃了一晃,便恢复如常,并未十分失态。

    “小将军清早来此,不知有何贵干?”袁熙刚立稳脚,还没来及向刘辩见礼,跪坐在外间屋内的刘辩,已是先向他问了一句。

第430章 被看的浑身不自在

    正要向刘辩行礼,袁熙陡然发现,刘辩和立于他身侧的管青都穿着百姓的深衣,愣了一愣,向刘辩问道:“殿下这是……?”

    “哦!”见袁熙看着自家身上穿着的深衣,刘辩微微一笑,对袁熙说道:“久闻邯郸之名,本王素日无有机会前来,如今既已是进了邯郸城,便想同青儿一道,到集市上闲走一番。再看看这邯郸城,究竟有些什么好玩之处。”

    “殿下要上集市?”得知刘辩想要到集市上闲游,袁熙赶忙说道:“末将这便令兵士将集市上闲人摒开……”

    “街市上无了闲人,本王还去得甚么?”不等袁熙把话说完,刘辩就朝他摆了摆手,笑着说道:“本王欲去街市,便是要看看这城中风土人情,若是只有楼阁,无了街市上的男女,岂非大煞风景!”

    “殿下说的是,倒是末将唐突了!”被刘辩否决了清理街市的提议,袁熙神色中多少现出了一丝尴尬,微微躬着身子,抱拳对刘辩说道:“不过这邯郸城街道纵横交错,外乡来了客人,多有在城中迷路者。殿下要去街市,无有一个熟悉地形之人陪同,定然不可。末将斗胆,恳请殿下允诺袁氏着人陪同……”

    邯郸城虽大,可进城之时,刘辩就发现,城内建筑交错,气势宏伟,可街道却是各有千秋,绝非千篇一律。

    凭着他对地形的敏锐感官,在这样街道标志极其明显的城池内,纵然刻意想要迷路,恐怕也是不易。

    不过刘辩也晓得,袁熙之所以提出这个要求,乃是怕他和管青在城中出了差池。若真如此,虽说洛阳军失了主心骨,可是洛阳军的将士要对冀州暴怒一击,正与公孙瓒作战的冀州恐怕也是吃受不起。

    略微沉吟了一下,刘辩点了点头,对袁熙说道:“既然如此,小将军举荐个人便是。”

    “末将愿陪同殿下!”得了刘辩允诺,袁熙顿时大喜,保持着抱拳躬身的姿势,赶忙对刘辩说道:“这邯郸城,末将以往也曾住过许多时日,城中街道也是颇为熟悉……”

    话说到这里,他抬起头,朝透进刺眼阳光的窗口看了一眼,才接着对刘辩说道:“城内多有几家酒肆,美酒佳肴堪称一绝。日前邯郸城遭黑山贼所围,酒肆多已闭门歇业。而今黑山贼已然撤去,定是会有些胆大的店家已然开业。”

    扭头朝窗口看了一眼,刘辩点了点头,向袁熙摆了摆手,对他说道:“小将军且回去换件衣衫,我等今日便去这街市上好生走一遭,也算是连日征战,忙里偷个闲儿。怕只怕小将军镇守邯郸日久,街市上的百姓多是认得。”

    “殿下放心!末将于城内走动不多,平日走动,也多是有兵士开道,百姓对末将并不十分熟悉!”抱拳躬身先是向刘辩解释了一句,随后袁熙又对刘辩和管青说道:“末将这便去更衣,片刻便前来接殿下与管将军。”

    刘辩朝袁熙点了点头,管青也抱拳给袁熙回了一礼,袁熙这才抱着拳向后退了两步,转身出了房门,快步离开返回他的住处更换衣衫去了。

    “青儿,你说袁熙一大早来寻本王,究竟为何?”待到袁熙离去,刘辩扭头看着站在一旁的管青,朝她微微一笑,向她问了一句。

    “殿下胸有乾坤,定是已然晓得,又为何要问青儿。”立于刘辩身旁,管青小脸微微泛着红,抿了抿嘴唇,说出这么一句话来,一双美目却眨也不眨的望着刘辩,显是想知道袁熙究竟为何来此。

    “他来此处,定然不是为了陪同本王逛街。”双手按在膝盖上,刘辩站起身走到窗口,望着窗外虽已是草木略有凋敝,却仍旧生机勃勃的庭院,对管青说道:“恐怕袁熙、袁尚兄弟领兵阻截黑山军之前,便与袁绍有了商议……”

    看着刘辩的背影,管青没有说话。身为青州军出身的将领,要她领兵打仗,她是连眉头都不会皱上一下,可若是要她想一些勾心斗角的事情,倒真是难为了她。

    刘辩站在窗口,凝视着窗外的风景,管青立于他的身后,隔着他的背影,也将视线投向了窗外,俏脸上现出一丝疑惑,却并没有开口向刘辩询问。偌大的房间内,一时竟是静的出奇,若非窗外时而传来几声鸟儿的鸣唱,屋内便会静的连二人的呼吸都可彼此相闻。

    过了大约半柱香光景,立于窗口的刘辩看到换上了一身青绿色麻布深衣的袁熙领着两名兵士飞快的朝着阁楼走来,才嘴角牵起一抹淡然的笑意,对管青说道:“袁熙来了,我二人也莫等他上楼。走罢,先去街市上走走,至于其他,想多无益!”

    说着话,他已是转身朝门口走了去。

    见他走向门口,管青也赶忙跟在后面。

    出了房间,刘辩领着管青沿着木质楼梯下到一层。前脚刚在楼梯下落定,便发现在一层的房间中,除了负责守卫的几名羽林卫,还立着十多名身穿百姓深衣的汉子。

    这十多个汉子穿着清一色的青色深衣,腰间悬着长剑,一副游侠装扮。见刘辩和管青下了楼梯,齐齐抱拳躬身向他们招呼了一声:“殿下!管将军!”

    将这十多个汉子打量了一遍,刘辩有些疑惑的向他们问道:“你等因何这身装扮?”

    “殿下要出门,我等身为卫士,自当远远跟随!”一个显然是这十多人中为首的汉子抱拳躬身,对刘辩说道:“我等乃是龙骑卫兵士,方才得邓将军命令,随行保护殿下!”

    “邓展?”听说这十多个汉子是奉了邓展的命令前来保护,刘辩微微蹙起眉头,向那十多人问道:“邓展因何晓得本王要出门?”

    “殿下恕罪!”刘辩的话才刚问出口,跨步走进屋内的袁熙便抱拳躬身向他深深行了一礼,对刘辩说道:“方才末将出门,恰巧遇见了邓将军。与将军说了殿下要出门,将军以为殿下还在恼怒于他,不敢来见,至于派人前来保护,也是将军一番心意……”

    “多事!”嘴角撇了撇,刘辩小声责怪了袁熙一句,却并没有强令那十多个汉子不许跟随,抬脚向门口走了去。

    管青、袁熙自是紧紧跟随,十多名换上了百姓深衣的龙骑卫,也随后跟出了房间。

    刚从黑山军围城中解脱出来的邯郸城,其喧嚣与以往定是不可同日而语,可即便如此,街市上却还是有了许多行人。

    如同刘辩进城时看到的一样,不仅行走于街市上的多为女子,就连街边摆摊货卖的,也多是女人。

    出了官府,十多名龙骑卫自觉的落后近二十步,远远的跟在刘辩等人身后。一双双眼睛,却是片刻也不敢离开刘辩等人的背影。

    被管青和袁熙夹在中间,刘辩一边沿着青石铺就的街道向前慢走,一边看着街道两侧门可罗雀却已纷纷开门营业的商铺。

    由于常年战乱,冀州一带的精壮男子多被征召当兵,街市上偶尔会有几个男人走过,也是身材矮小、相貌不扬。

    刘辩等人出现在街道上,顿时吸引来一片目光。

    一些稍含蓄的女子,看了刘辩等人一眼,便红着脸匆匆将头扭向了一旁。可从她们的神色中,却能看出,她们发自骨子里,是想要多看这几个俊俏后生几眼。

    不过也有那胆大的女子,见三个俊俏的年轻后生走在街道上,眼睛便一眨不眨的凝视着他们的脸蛋,甚至还有几个,一路跟在他们后面,就好似见了腥味却吃不上的猫儿一般。

    刘辩、袁熙和管青被人看得浑身不自在,负责保护刘辩的十多名龙骑卫,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们都是洛阳军中精挑细选的百战勇士,当初选拔他们,是从羽林卫之中挑选出精英,虽说有些龙骑卫相貌只是普通,可体格与身量,即便是在洛阳军主力之中,也绝对是千挑万选的优等。

    除了偶尔能在大军中看到一些魁梧兵士的邯郸女子,见街市上多出这么十多个“尤物”,又怎会不一次将他们看个通透?

    被满街女子盯着看,十多个龙骑卫虽说都是精壮汉子,却也感到多少有些不太自在。不过他们要比刘辩等人稍好一些,由于腰间悬着长剑,街道上的女子虽是盯着他们只顾着看,却并没有人敢跟在他们身后。

    走在刘辩身旁,被一双双向他们望来的眼睛看的浑身不自在。管青小声对刘辩说道:“我等是否有些招摇?”

    “出门之前便已是跟你说过,莫要太过风流倜傥!”扭头向管青微微一笑,刘辩压低了声音,对她说道:“集市之中少见男人,陡然出现个如你一般俊俏的后生,城中的女儿家多看上几眼,也是情理之中。”

    刘辩一番话,把管青给说的俏脸通红。她抿了抿嘴唇,将头低了下去,街市两侧对女儿家很有吸引的小摊和商铺,在她眼中也变的有些索然乏味起来。

    “脸红了,脸红了!”管青刚把头低下去,街道侧旁就传来了一个中年女子张狂的笑声。

    听到那笑声,刘辩和袁熙都不由的将脸扭向一旁,望着那站在街道边,正笑的前仰后合的中年女人。

    那是个穿着土灰布深衣的女人,年岁大约四十开外,或许是常年营养不良,她的脸蜡黄蜡黄,而且还瘦的如同刀条一样,如此相貌,看起来并不像是商贾人家,反倒更像是城外村庄内的村妇。

    中年女人的五官生的很是普通,只要她钻进人堆里,恐怕立刻便会寻不到了踪影。不过她那双略呈三角形的眼睛,却闪烁着一种让人捉摸不定的精芒,仅仅瞟人一眼,便会让人浑身寒毛不由的倒竖起来。

    “走吧!”看了那中年女人一眼,刘辩心内陡然生起一丝不舒服的感觉,他微微拧起眉头,向一旁的袁熙和管青小声吩咐了一句,抬脚就要继续向前走。

    “呦!”仨人刚走出没两步,就听得身后那中年女子阴阳怪气的叫了一声:“俊俏的后生,果真是好大的架子!”

第431章 邯郸乐户

    中年女子话说的不甚好听,刘辩不由的扭头又多看了她一眼。

    见刘辩扭头,中年女子脸上漾满了笑意,快步跟了上来,挡在刘辩等人身前,一双三角眼细细的打量着仨人,嘴角挂着一抹怪怪的笑意,只是望着他们,却并未再多说话。

    “不知大嫂挡住我等,有何贵干?”见中年女子挡在身前,只是来来回回的看着他们,好半晌也没言语半句,刘辩微微蹙起眉头,神色中露出几分不耐烦,语气也不是很友善的向那中年女子问了一句。

    以往刘辩与百姓说话,语气多不会这般,只不过这中年女子所为,着实让他感到很是烦闷,因此才会险些压不住火气。

    从刘辩的语气中听出了些许烦躁,中年女子脸上陪着笑,朝仨人微微躬了躬身子,对他们说道:“眼下已是临近午间,三位想来尚未进得饭食……”

    “若是只要拉我等去吃饭,大嫂不必多言了!”不等中年女子将话说完,刘辩朝她摆了摆手,冷声拒绝道:“待到腹中饥饿,我等自会寻找吃饭的所在。”

    说着话,刘辩已是抬脚先一步从中年女子的身旁走过,站在他两侧的管青和袁熙也紧随其后,跟着走开。

    仨人刚走了两步,那中年女子便如同自言自语一般,微微仰起脸,轻声说道:“中原大乱,四处兵荒不绝。一旦白马将军的蓟州兵到,这邯郸城,恐怕是守不得喽……”

    听了那中年女子的话,袁熙顿时心头大怒,猛然回头,正要出言怒喝她,刘辩却一把扯住了他,向他缓缓的摇了摇头。

    朝一旁的管青使了个眼色,刘辩放开了牵着袁熙衣袖的手,头也不回的朝前走去。

    中年女子说邯郸守不得,已是激怒了袁熙。他正要发作,刘辩却将他拦住,一肚子的火气,只得又憋了回去。临行前,他冷冷的哼了一声,将衣袖一甩,恶狠狠的瞪在那中年女子一眼,才跟着刘辩离去。

    刘辩、袁熙二人离去,中年女子并未阻拦,只是微微仰着脸,脸上保持着那抹怪怪的笑容。

    待到二人走远,管青跨步到中年女子身后,面色阴沉,压低了嗓音,冷声向那中年女子问道:“你究竟是何人?拦住我等有何意图?”

    说话时,管青的语气冰冷的几乎快要让四周空气都凝结成冰,那中年女子浑身激灵灵的打了个冷战,先前的淡然也褪去了许多,下意识的扭头看着管青,舔了舔嘴唇,这才小声对管青说道:“有人要见几位……”

    “要他来寻我等。”微微蹙着眉头,管青的眼睛眯了一眯,冷冷的对那中年女子说道:“你随某前来,待我等寻到下脚处,你再去将那人引来。”

    “恐怕……”中年女子得到的命令,是要她将刘辩等人领去见她的主子,她完全没想到,管青竟会提出要她主子来寻他们的要求,愣了一愣,才有些迟疑的说道:“恐怕主家……”

    “是你的主家,又不是我等的主家!”不等中年女子把话说完,管青就冷哼了一声,对那中年女子说道:“他若是愿来,便要他来!若是不敢来,我等也无兴致见他!”

    丢下这句话,管青扭头就走,追赶已经走远的刘辩和袁熙去了。

    望着管青离去的背影,中年女子脸上那抹淡然终于彻底的消散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忐忑。眼见管青越走越远,心知不可能将这几人引领到主家那里去,她只得硬着头皮,快步跟了上去。

    见中年女子跟着管青离去,站在路边看热闹,却并不晓得方才二人说些甚么的女人们,一个个脸上都现出了羡慕的神色。

    尤其是那些正值妙龄的少女,心内更是愤愤不平。一个已届四十、年老色衰的中年女子,仅仅只是拦住了这几个年轻人的去路,便随着他们而去,怎不让许多看见刘辩等人,便已芳心暗动的少女悔恨不已。

    许多少女甚至在心内暗暗忖度着,若是她们方才上前,又怎会让那中年女子得了头筹?

    “好福气啊!”看着中年女子快步追管青等人离去的背影,路边上一个比那女子年岁还要大些的妇人叹了口气,缓缓的摇了摇头,一脸惋惜的轻声说道:“三个如此俊俏的儿郎,她一个人又如何消受得了?只是那仨人也忒不挑剔,满街的大姑娘小媳妇,偏偏带走了个老货……可惜啊,可惜……”

    自从中年女子挺身拦住去路,一路上被沿途遇见的女人盯着看,刘辩等人反倒坦然了许多。

    正沿着街道慢走,刘辩陡然听到从前方传来一阵管弦丝竹的乐声。他停下脚步,细细的聆听了片刻,抬手往前一指,向一旁的袁熙问道:“那里是甚么所在?”

    “玉翠楼!”走在刘辩身旁,袁熙也听到了那阵管弦之声,听闻刘辩问他,赶忙应道:“彼处乃是乐户,其间多有才艺女子,只是眼下冀州缺少男丁,门庭倒是萧条了许多。”

    “乐户……”望着前方,微微眯了眯眼睛,刘辩缓缓的点了点头,向前一抬手,对袁熙和刚赶上来的管青说道:“我等且去看看。”

    所谓乐户,就是一些盗贼、囚犯因犯了罪行,累及家中女子。这些女子被贬为奚官,入籍乐户,从事着迎来送往、曲迎讨好的生计,其实也就是汉末时期的官办青楼。

    “这……”刘辩说要去乐户看上一看,袁熙愣了一下,有些迟疑的对他说道:“乐户乃是至低至贱之处,去那里……”

    “只是听听弦乐,喝几盏小酒,解解闷儿!”刘辩并不理会袁熙的纠葛,朝他摆了下手,跨步向传来丝竹之声的地方走了过去。

    见刘辩根本没有回头的意思,袁熙一脸苦闷的向一旁的管青看了一眼。他本欲请这位随在洛阳王身边的女人出言劝解刘辩一番,哪想到,对于刘辩要去乐户,管青就好像丝毫不以为意似得,只是冷着脸对他做了个请的手势,便快步追着刘辩去了。

    看着刘辩和管青的背影,袁熙心内很是不解,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何刘辩会突然对低贱的乐户产生了兴趣。

    与袁熙同样满心不解的管青,虽说脸上的神态十分淡然,可心内却也是很不赞同刘辩前去乐户。

    堂堂洛阳王,到了邯郸,竟要去乐户逛上一逛,若是传将出去,不晓得天下人会如何看待!

    “青儿!”管青跟在刘辩身后,朝着乐户方向慢走,刘辩一边走,一边向管青小声问道:“可是想不明白,我为何要去乐户?”

    “正是!”若非刘辩问起,管青绝不会开口询问,可刘辩既然问了,她便没有理由再做掩饰,轻声对刘辩说道:“青儿确实不知为何要去那里。”

    “乐户,鱼龙混杂!”刘辩扭头朝管青微微一笑,对她说道:“那里也是口舌最杂之处,我等去了,或许能听到一些甚么也说不定。”

    对刘辩的这种说法,管青很是有些不以为然。邯郸城内,已是没了多少男丁,稍微像样一点的男人,恐怕在街上朝一女子勾勾手指头,便会立刻有女人投怀送抱,哪里还会有放着满街良家春色不找,反倒去乐户寻乐子的人?

    心内虽是不以为然,可管青嘴上却并没有说出来,只是低着头,跟在刘辩身后,朝着越来越近的乐户走了去。

    离乐户越近,丝竹之声越是清晰,伴随着丝竹之声,刘辩等人隐约还听到一个女子婉约的歌声。

    循着乐声,到了一户门庭前,刘辩仰脸望着门边上两张如同春联般的长条形红纸。

    与象征着新春期盼的春联不同,这两张贴在门边的红纸,上面什么也没写,就好像它们的存在并不是为了祈求些什么,而只是为了将这座宅子与寻常人家区别开来。

    站在门口,向里面看了一眼。从大门外,能看见一条卵石铺设的小路尽头,有着一幢气势颇为宏伟的宅子。

    音乐和歌声并非从那座气势宏伟的宅子内传来,而是从侧旁的一座角楼传出。

    就在刘辩等人正望着门户里的大厅,欲要抬脚进入宅院时,一个脸上抹着浓重铅粉的女人扭着腰肢,快步朝门外走来。

    “呦!”到了门口,女人将右手搭在门框上,身子依偎在门框上,斜眼看着正打算进入门户的刘辩等人,嘴角漾起一抹怪怪的笑容,丝毫不带半点风情的对仨人说道:“仨位不是邯郸人吧?”

    路被那女子拦住,刘辩等人止住脚步,仰脸看着挡在门口的女子。

    那女子约莫二十六七岁年纪,姿色只是平平,再加上厚厚的涂抹了一脸的铅粉,更是给她多添了几分庸俗。

    双手抱拳,朝那女子拱了拱手,刘辩脸上带着一抹笑意,对那女子说道:“这位姐姐好犀利的眼睛,我等确是外地人,方才在街市上,隐约听到此处飘出丝竹之声,听着悦耳,便循着声音来了……”

    “呦!还是个通晓音律的!”刘辩的话还没有说完,那女子就咂吧了几下嘴,斜眼看着身穿麻布深衣的刘辩等人,语气中带着浓重讥诮的说道:“此处可比不得别家,尽是些俗粉庸脂,客人去了只须扒了衣衫,亮出话儿,快活一番便可离去,价钱也是低贱的紧。此处乃是高雅所在,通晓音律的娘儿多着,只是几位可有……?”

    说着话,女子将一只手平平摊开,另一只手五指隆起,在摊开的手心上做着摞铜钱的手势。

第432章 不要想着他的女人

    身子斜倚在门框上,女子手上做着摞铜钱的动作,斜眼看着刘辩等人,眼神中流露着难以掩饰的鄙夷。

    也难怪女子会如此,刘辩等人来到此处,身上穿着的乃是寻常百姓的麻布深衣,丝毫看不出半分贵气。

    惯常于风月场中打诨的女子,平日迎来送往的,都是锦衣华服的官、商,哪里会看得上眼前这几个虽说生的颇为气宇轩昂,衣着却是很粗陋的年轻人。

    见了女子的神色,刘辩微微一笑,朝一旁的管青使了个眼色。

    管青点了下头,将手伸进怀中,掏摸出一把铜钱,把铜钱放在手掌心里颠了几颠,待到那女子看见铜钱,眸子闪烁起异样光彩,管青才跨步上前,抓过那女子的手,将那把铜钱往女子手中一塞。

    这把铜钱并不算多,顶多只有二三十枚。

    可铜钱在汉末时期,并不像隋唐以后那样价值低廉。二十多个铜钱,已是足够一户中等收入人家吃喝用度上半个多月。

    接过那把铜钱,女子脸上的表情霎时变了。先前那抹浓重的鄙夷,就犹如被阳光刺破的乌云,顷刻间便消散殆尽,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脸的谄媚。

    “几位既是有钱,只管入内!”侧身让到一旁,女子满脸堆着笑容,向刘辩等人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娘儿们都在正厅内,看上哪个,只管吩咐便是!”

    朝那女子点了下头,刘辩先一步抬脚跨过门槛,向庭院内走去。

    跟在刘辩身后的袁熙和管青,在迈过门槛时,连看都没多看那女子一眼,随着刘辩径直朝正对大门的前厅走了过去。

    仨人刚进庭院,随在管青身后不远的中年女子便赶了过来。站在大门外,中年女子向内张望了一眼,低着头就要跟进庭院。

    她才走了两步,正要抬脚迈过门槛,站在门口的女子便拦在了她面前,将她的去路挡住。

    去路被人挡住,中年女子抬起头,朝挡在面前的女子看了一眼,微微蹙起眉头,伸手从怀里掏摸出五六个铜钱。

    她刚掏出铜钱,挡在她面前的女子便微微牵了牵嘴角,不无讥诮的说道:“这位姐姐莫不是也要来寻娘儿?”

    “是与不是,与你何干?”中年女子显然是对这种风月场所很是反感,她蹙着眉头,瞪了挡在她面前的女子一眼,没好气的说道:“只管收起钱让到一旁便是,如此聒噪,莫非不怕吓走了客人?”

    “客人?”挡在门口的女子低头看了一眼中年女子手中的铜钱,不无讥诮的说道:“来此处的客人,皆是两腿间有着一根物事的男子。姐姐莫不是也有?若是无有,纵使让你进去,又待如何?若是奴家收了姐姐的钱财,将你放进去,一旦闹将起来,岂非坏了我等生意?姐姐还是走罢,莫要再此厮闹。”

    被挡在门口的女子抢白了几句,中年女子将眉毛一拧便要发作,可转念一想,此处乃是官办乐户,若是在此闹将起来,惹来了守军,恐怕她的主人家也不好出面帮她。于是只得按捺住脾性,冷哼了一声,转身快步朝着街道的尽头走去。

    中年女子离去后,十多名保护刘辩的龙骑卫也紧跟着来到了门外。

    挡在门口的女子正要返身回到厅中,见门外又来了十多个身穿麻布深衣的汉子,脸上漾满了笑,怪里怪气的笑道:“今天究竟是甚么日子?竟是来了如此众多……”

    “让开!”女子的话还没有说完,一名穿着深衣的龙骑卫便跨步上前,伸手朝她的肩头上用力一推,将她推的向后趔趄了好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龙骑卫的粗暴,与刘辩等人的彬彬有礼形成了鲜明的反差,完全出乎了女子的预料。

    一屁股坐在地上,无巧不巧的,女子栽倒的地方,恰好是由卵石铺设的小路中间。

    坚硬的卵石与她两瓣柔软的臀儿重重的亲吻了一下,直硌的她觉着坐骨都快要被撞碎了一般的剧痛。

    最为令她恼火的,是在她跌到的那一刹,一块凸起的卵石不偏不倚的正撞在她的菊门上,若非卵石长度不足,只是圆圆润润凸起的一小块,恐怕这女子便要当场表演一番两千多年前的被爆菊场景。

    菊门被硌,要比臀部撞在卵石上更疼了几分,女子哪里受得这样的疼痛,她先是发出一声惨嚎,随后两行眼泪“唰”的一下便流了出来,将她脸上的铅粉冲去,在她那抹着浓妆的脸蛋上,留下了两条长长的泪槽。

    “哇”的一声痛嚎过后,女子下意识的就想张嘴痛骂那个将她推倒在地的龙骑卫。

    可她的嘴刚张开,骂人的话还没来及出口,最后一个进入庭院的龙骑卫恰好扭过头,一手按着长剑,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见那龙骑卫按着长剑,女子晓得,若是她敢开口大骂,恐怕真的会遭来灭顶之灾,赶忙老老实实的将嘴闭上,连脸上的泪痕也不敢擦,目送着那十多名龙骑卫朝正厅去了。

    刘辩与袁熙、管青进入正厅,发现厅内虽是摆放着一些矮桌,却空荡荡的,连一个客人都没有。

    在临窗的位置选了三张矮桌,刘辩等人刚刚分别坐下,一个约莫五十岁的妇人就从一旁的偏室里走了出来。

    掀开门帘,刚出偏室,那妇人看到厅内坐着刘辩等人,显然是很出乎她的意料,脸上霎时现出一抹惊异。

    不过这抹惊异只是顷刻间便消退殆尽,转而代之的,则是一堆机械的笑容。

    将手臂轻轻上扬,妇人甩了下袍袖,扭腰送胯,故作风骚的快步朝刘辩等人走来。

    还没等她走近刘辩等人,门外又传来一阵脚步声,十多个汉子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走在最前面的那人,甚至险些一头撞到妇人身上。

    这十多个人,全都佩戴着长剑,进门的时候,也都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着实是将那五十余岁的妇人吓了一跳。

    进了屋内,差点撞到妇人的那汉子伸手朝妇人的手臂上一按,用力将她往侧旁一拨,跨步走到屋内的一张矮桌后坐了下去。

    跟在后面的十多个人,也纷纷选定了桌案坐下。坐下后,这十多个人竟是一个个如同木桩般笔直挺着上身,甚至连眼睛都不向侧旁瞟上一下。

    这群汉子突然出现,显然是吓坏了那个刚从侧室出来的妇人。被领头的龙骑卫拨向一旁,她踉跄了好几步才收住脚,虽是满心窝火,却不敢发作,浑身微微哆嗦着,立于厅内,向众人福了一圈,声音颤巍巍的问道:“各位要些甚么?”

    妇人发问,刘辩并没有急着回话,只是将脸扭向窗外,望着窗外那片已然百花凋零的花圃。

    当妇人问起他们要些甚么之时,十多个穿着深衣的龙骑卫,齐刷刷的将目光投向了刘辩。

    见刘辩把脸扭向窗外,并不给他们半点提示,领着这队龙骑卫的军官迟疑了一下,对那老妇人说道:“好酒好菜,给某等只管上来!”

    “呃……”龙骑卫军官的话刚出口,刘辩和袁熙险些没憋不住笑出来,那老妇人更是满脸惊愕的望着十多名龙骑卫,迟疑着追问了一句:“众位来此,莫非只是为了吃酒?不要娘儿陪同?”

    听了老妇人的话,龙骑卫军官愣了一下,眨巴了两下眼睛,正要说话,视线一直望向窗外的刘辩这时淡淡的对那老妇人说道:“几位随身佩剑,定为勇士。在下向来喜好结交勇士,店家只管请娘儿前来陪同,一应所需,算到在下头上便是。”

    “阁下……”刘辩说他会为十多名龙骑卫付钱,老妇人将他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遍,怎么看都不觉得他像个有钱的主儿,有些迟疑的问道:“确是要替这几位客人请娘儿?”

    “让你请便请,只管聒噪甚么?”刘辩并没有回话,坐在他侧旁一张矮桌后的袁熙伸手从怀中掏出一把金珠,往桌案上一拍,瞪了那老妇人一眼,没好气的问道:“这些金珠,可够买下你整间玉翠楼?”

    汉末时期,淘金业并不发达,金子要比后世贵重许多。

    一把金珠,在集市上也是有市无价。仅袁熙掏出的这把,便可买下两三座玉翠楼还绰绰有余。

    见了袁熙面前桌案上的金珠,老妇人顿时两眼放光,晓得来了贵客,赶忙应道:“众位少待,小妇人这便去请娘儿。”

    “慢着!”老妇人说过话,转身就要朝侧室走,她才刚走出两步,依然望着窗外的刘辩就唤了她一声。

    听得刘辩唤她,老妇人赶忙停下脚步,转过身,微微躬着身子,向刘辩问道:“敢问阁下,还有甚吩咐?”

    “弹奏不错,唱的也不错!”望着窗外,聆听着从庭院侧旁一座阁楼中飘出的乐声和歌声,刘辩好似自言自语的说道:“只是不晓得,唱歌的娘儿可否作陪?”

    刘辩说出这句话,老妇人怔了一怔,赶忙对他说道:“阁下切不可有此念头,阁楼之中唱曲的娘儿,乃是为人所包。若非阁下有通天的本事,此人包下的娘儿,阁下还是莫要记挂才是!”

    “如此一来,某倒是想知晓,在这邯郸城内,何人有着这等本事,竟是养了个娘儿,别人也碰不得。”刘辩并没说话,一旁的袁熙却冷哼一声,对那老妇人说道:“今日我等便是非要请那娘儿来歌舞一番,若是有人敢聒噪半句……”

    “罢了,我等皆是良善之人,莫要惹事!”袁熙的话还没说完,刘辩就扭过脸,朝那老妇人微微一笑,对她说道:“去另请几位擅歌舞的娘儿,歌舞一番助兴便是!”

第433章 香艳歌舞

    玉翠楼庭院右侧的阁楼,刘辩、管青和袁熙仨人,跪坐于二层最当间的暖阁中。

    这座阁楼修造的很是精致,楼身细长,通体漆刷着古棕色的彩漆。飞檐的四角,各伸出一只带有前爪的龙头。龙头微微上仰,望向天空,栩栩如生,就犹如随时可能腾空而起,跃上碧蓝青天。在古棕色的歌调和飞檐雕刻的映衬下,整座阁楼都透着浓郁的古色古香。

    阁楼的二层只有五间相互毗邻的暖阁。当中最大的一间暖阁,足有两侧四间房加起来那么大。

    与两侧的小暖房稍有不同,当间的这间屋内,并无用香薰过的铺盖,只有迎面摆放着的几张矮桌。

    上首的四张矮桌,款式古朴,敦实厚重,让人看上一眼,便觉着贵气十足。临门摆放的两张矮桌,虽是漆刷的毫无瑕疵,可木料却显得单薄了许多。

    暖阁正中的一只木架上,摆放着一口小小的铜鼎,鼎内燃烧着一些干木片。这些木片燃烧,并不像寻常的木头那样会蹿腾起火焰,鼎内的火苗只是泛着点点红光,一点点的啃噬着木片。

    随着火苗的啃噬,木片腾起袅袅青烟。青烟逶迤着升腾到屋顶,在屋顶弥漫开来,很快便消散于整间暖阁。

    青烟消散,其中的香味却并未因此而消退,反倒是越发浓郁,整间暖阁都在熏香的作用下,渗透着一股淡雅的芬芳。

    刘辩等人刚刚落座,房门便被人从外面拉开。一个约莫十一二岁的婢子双手捧着托盘,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

    进得屋内,婢子先是跪坐于刘辩身前的矮桌旁,将手中托盘的边角搭在桌边,从托盘上取下一盏茶水放在刘辩面前。随后,她跪坐于侧旁,向刘辩微微欠了欠身,算作是行了一礼,这才站起来,为管青和袁熙二人分别上了茶。

    端起桌案上的茶水,刘辩正要将茶盏凑到嘴边,门外便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脚步声来到门外,房门又被人自外面拉开,一个约莫十**岁,身穿宝蓝色纱裙的舞娘缓步走进屋内,向刘辩等人欠身福了一福,轻启朱唇,柔声问道:“几位客人,可要品赏歌舞?”

    朝那舞娘看了一眼,刘辩发现,这舞娘还真的是生的端庄。

    她脸上薄薄的施着粉黛,一双如同潭水般明亮的眸子深邃且带着几分幽怨,略带忧愁的神情,更是给她多增添了几分妖娆。

    除了进入屋内的舞娘,门外还站着八名同样正值年少芳华的女子。

    那八名女子,站在前面的四人,穿着鹅黄色的纱裙,而后面的四人,则身穿素白的轻纱。

    朝身着淡蓝纱裙的舞娘缓缓点了下头,刘辩示意她们可以入内歌舞,蓝色纱裙的舞娘这才侧身立于一旁,向门外招了招手。

    随着她招手,屋外的八名年少女子也娉娉婷婷的轻移莲步进入暖阁。

    入了暖阁,后面的四名白衣女子分别在临门的地方各自寻了个去处,怀中抱着瑶琴、羌管,垂手而立。

    身穿鹅黄色纱裙的四个女子站在了蓝纱裙舞娘的身后,欠了欠身,向刘辩等人福了一福。

    先前八名女子站在门外,由于光线的问题,刘辩并未看出甚么特别。直到她们进入暖阁,刘辩等人才注意到,四名穿着鹅黄纱裙的舞娘,身上纱裙竟是异常轻薄,薄的就犹如蝉翼一般。

    宽松的纱裙轻裹着她们的身躯,却根本没起到遮羞的作用,透亮的轻纱反倒使得她们那妖娆的身段越发多了几分朦胧的美感。

    轻纱笼在身上,饱满的双峰清晰的展现在屋内众人的眼前,就连峰顶那圆润的粉色宝珠,也清晰可见、一览无余。

    婀娜的腰肢,挺翘的臀儿,在轻纱的掩映和衬托下,越发显得莹润而光洁。纵使是刘辩,见了这一幕,下半身也难免起了些反应。

    再看刘辩身旁不远处坐着的袁熙,自从这四名舞娘进入暖阁,他的眼睛便直勾勾的盯着她们曼妙的身躯看着不停。从双峰一直看到臀瓣儿,视线再游移到舞娘两腿之间那片墨色的朦胧。

    对这旖旎的画面没有丝毫感觉的,唯独只剩下了管青。自从这四个舞娘进入暖阁,管青的眉头就始终微微拧着,看着这几个舞娘的眼神,也始终带着几分鄙夷。

    几个舞娘刚刚站定,给刘辩等人行过礼,尚未开始起舞,屋外又走进了三个年岁幼小的婢子。

    这次走进屋内的婢子,手中捧着的托盘上,并没有摆放茶水,而是放着许多酒水和肉食。

    进了屋内,三个婢子分别走到刘辩等人的矮桌前,将酒水、肉食摆放在矮桌上,朝刘辩等人福了一福,这才退了出去。

    走在最后的一名婢子,在出门后随手将房门关上。待到房门闭上,那四名立于墙角的白纱裙少女才纷纷跪坐下去,摆起乐器,将脸转向那蓝衫舞娘,等待着她的指令。

    微微欠身,再次向刘辩等人福了福,蓝衫舞娘这才摆了摆手,示意白衣少女奏乐。

    乐声刚刚响起,刘辩就微微蹙起了眉头,目光中流露出了几许失望。

    这几名素衣女子演奏的曲子,与先前刘辩在街市上便已听到的曲子相比,简直是大相径庭,虽说她们弹奏的也是那支曲目,可不知为何,听起来却根本没有那种弦音绕梁的韵味。

    伴随着曲子,蓝裙舞娘翩翩舞了起来,一边舞她还一边舒展歌喉,为刘辩等人轻声吟唱着。

    这舞娘的歌喉倒是极其优美,丝毫不输于早先刘辩听到的那阵歌声,只是如此清婉的歌喉,在俗调的伴奏下,却也只是流入了俗套,并未体现出清新、雅致。

    立于蓝裙舞娘身后的四名鹅黄色纱裙的舞娘,也跟着蓝裙舞娘的节奏,翩翩起舞。

    由于纱裙过薄,与其说她们是在舞蹈,倒不如说她们是在向刘辩等人展示着臀波乳浪。

    “够了!”几名舞娘没舞多会,刘辩就抬起手,低喝了一声,向他们摆了摆手,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你等退下吧!”

    说话时,刘辩的神色中显然透着几分不快,几名舞娘愣了愣,收住了舞姿,弹奏乐曲的四名素衣女子,也站了起来,怀抱着乐器,很是忐忑的立于墙角,半声不敢言语。

    身为奚官,被客人赶出去,将要承受的会是严酷的惩罚。包括蓝衫舞娘在内,所有的舞娘和乐娘虽是满脸惶恐,却并没有立刻退出去,而是怀揣着些许刘辩会改了主意的期待。

    “并非不喜你等歌舞。”少女们惶恐的神色,让刘辩心内生起了一丝恻隐,可他又实在不愿再继续欣赏那庸俗到无聊的半裸歌舞,再次朝那几名舞娘摆了摆手,对他们说道:“我等只是喜好清雅,待过片刻,再招你等入内歌舞便是!”

    “诺!”刘辩如此一说,舞娘们才算是放了些心,齐齐轻声应了,这才纷纷朝门口走去。

    另外八名舞娘都离开了暖阁,身穿蓝裙的舞娘一只脚已经踏出了屋外,在即将踏出另一只脚的时候,她迟疑了一下,转过身朝刘辩福了一福,轻声对刘辩说道:“阁下喜好清雅,贱婢倒是会晓得些音律,不知阁下可否容贱婢为众位弹奏一曲?”

    先前的表演,唯独这蓝裙舞娘的歌舞还让刘辩满意。听得她说会抚弄瑶琴,刘辩略做沉吟,便点了下头说道:“也罢,就由你一人为我等抚琴也好。”

    得了刘辩的允诺,蓝裙舞娘赶忙千恩万谢的谢了,向走在前面抱着瑶琴的素裙乐娘唤了一声,从那乐娘手中接过瑶琴,又折回了屋内。

    进了房内,蓝裙舞娘怀抱瑶琴,向刘辩等人欠了欠身,待到刘辩朝她点了下头,她才跪坐于早先弹奏瑶琴的乐娘跪坐着的小矮桌后,将瑶琴摆放在矮桌上,低头轻轻拨弄起了琴弦。

    仅仅只是调弄了几下琴弦,刘辩就感觉的到,这蓝裙舞娘的琴艺,绝不输于早先他听到的那阵弦乐之声。

    脸上终于漾起了满意的笑容,刘辩缓缓的点了点头,不由的也对这蓝裙舞娘多了几分留意。

    先前蓝裙舞娘进入暖阁,刘辩只是留意到她面容姣好,很是清丽,看着她会让人有种很舒服的感觉。

    当舞娘抚弄起瑶琴,听着那如同仙乐般的绕梁之声,再看着低头专注于抚琴的舞娘,刘辩竟是隐隐的感觉到她骨子里透着一股贵气。

    “你叫甚么名字?”舞娘正抚弄着瑶琴,刘辩微微低垂了一下眼帘,像是很随意的问了她一句。

    听得刘辩询问她名姓,蓝裙舞娘身子一震,弹琴的玉指凝在半空,迟迟没有落下,过了片刻,才轻声对刘辩说道:“贱婢名唤芳儿……”

    “芳儿……”从蓝裙舞娘的神色中,刘辩看出她并不愿报出家门,也不再勉强她,只是点了点头,对她说道:“琴音如同行云流水,歌喉好似夜莺婉转,倒是对得起芳儿这个名字。”

    “多谢阁下夸赞!”芳儿欠了欠身,向刘辩谢了一句,随后问道:“芳儿可否继续弹奏?”

    “嗯!”刘辩朝芳儿微微颌首,示意她可继续弹奏,待到芳儿将玉指按在琴弦上,他又补充了一句:“不妨一边奏,一边唱。莫要唱那些听到耳中都快起了茧子的乐府,随心唱上一首便是!”

    芳儿轻声应了,再抚起瑶琴,果真边弹边唱了起来。

    她唱的并非刘辩等人以往常听的乐府歌谣,而是一首显然是出自她原作的长诗。诗词凄婉悲怆,自芳儿那优美的歌喉中吟唱而出,更是多了几分别样的凄凉。

    就在刘辩等人一边吃着酒肉,一边听着芳儿抚琴、歌唱时,房门被人轻轻的叩响了两声。

第434章 辽东来客

    听到有人叩门,刘辩扭头望向一旁的管青,朝她使了个眼色。

    管青会意的点了下头,起身走到门边,伸手将房门拉了开来。

    房门打开,出现在管青眼前的,是一个穿着雪白华服的少年。

    这少年生的是面如覆玉、唇若涂朱,乌墨般的发髻高高挽起,一双大眼睛甚至比女子的美目还要顾盼生情。

    站在门外的少年,与管青身量相差无几,穿着一身雪白华服,竟有种飘飘如仙的脱俗韵味。打开房门,管青与门外的少年相互看着对方,彼此的眉头都是不由自主的微微一蹙。

    “你是何人?”将那少年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管青语气不算十分和善的向那少年问了一句。

    暖阁之中,芳儿还在一边弹奏瑶琴一边轻声吟唱着她自家谱写的歌谣,少年略做沉吟,抱拳躬身对管青说道:“在下乃是辽东人氏,得知有贵人在此,特来拜会!捎带着,与贵人谈上一桩营生。”

    听着门外白衣少年的话,屋内的刘辩心内不由感到有些奇怪。

    负责保护他的龙骑卫就在不远处的大厅,若是有人要上阁楼,龙骑卫必定盘问,可自从他与管青、袁熙上了阁楼,楼下便是静悄悄的,直到少年来了门外,也没见一个龙骑卫向他呈禀有人来访。

    “请他进来!”刘辩心内也是很好奇那少年如何顺利上得阁楼,于是先向管青吩咐了一句,随后对弹奏着瑶琴的芳儿说道:“你且出去,过会我等自会唤你前来伺候。”

    “诺!”得了刘辩吩咐,芳儿晓得他是和门外的访客有要事相谈,不敢在此多做耽搁,应了一声,站了起来,微微躬着身子,退出了暖阁。

    侧了侧身,给芳儿让出了道路,待到芳儿出了暖阁。白衣少年才跨步走进屋内,在管青的监视下,向刘辩抱拳躬身行了一礼说道:“辽东公孙兰,拜见洛阳王!”

    “好大胆子!”刘辩并未给公孙兰回礼,他微微眯了眯眼睛,嘴角牵起一抹森冷的笑意,以一种不急不缓的语调对公孙兰说道:“晓得本王在此,还敢径直闯入,莫非不怕本王将你擒住砍了脑袋?”

    “殿下不会!”刘辩的话音才落,公孙兰就很是自信的答道:“若是殿下想砍了臣下的脑袋,早在洛阳之时,臣下便已是个死人……”

    公孙兰提起洛阳,刘辩眉头一皱,一件悬而未决的事顿时浮上心头,他的眼睛微微眯了眯,身子欠了欠,一手扶着面前的矮桌,向公孙兰问道:“国渊一事,你可知晓?”

    “世人皆道殿下聪慧过人,必将重振大汉基业!”出乎刘辩预料的,是公孙兰并没有否认他认得国渊,反倒是对刘辩说道:“今日臣下有幸面见殿下,方知世人所言非虚!不敢欺蒙殿下,那国渊本是中原人氏,早年与管宁等人避乱辽东,在辽东民间颇有声望,对辽东也是了如指掌,若是投了殿下,倒是无甚打紧,可若是投效了他人……臣下及家父着实不安……”

    公孙兰虽是没有明说,可话里的意思,却是很清楚的告诉了刘辩,国渊既然选择了离开辽东,辽东就不会任由他这样一个熟悉当地情况的人,在外面过的逍遥,给辽东带来隐患。

    公孙兰的坦率,反倒让刘辩对他少了几分警惕,刘辩重新将双手按在膝盖上,身子矮了下去,向公孙兰问道:“公孙将军来此,方才莫非无有遭人拦截?”

    “殿下的龙骑卫,尽是世间罕有的翘楚之辈!”刘辩问起他来此的目的和刚才有无遭人拦截,公孙兰抱拳躬身应道:“若凭武力硬闯,十二名龙骑卫,臣下恐怕是要聚集七八百人,放可将他们悉数击杀。不过武勇并非纵横天下皆无敌手,只要是人,便有弱点!臣下只是早已命人在他们的酒食中下了一种叫做麻沸散的物事……”

    “麻沸散?”听到这三个字,刘辩愣了一下,再次跪直了身子,瞪眼望着公孙兰,向他追问道:“你是如何得到麻沸散?”

    也难怪刘辩会有此问,华佗如今就在洛阳,而且已然投效刘辩。麻沸散乃是华佗精心调配的配方,外人并不晓得如何配制。若是麻沸散的配方流落在外,将来恐怕于世间行走,更是要多几分留意才行!

    保持着抱拳躬身的姿势,公孙兰对刘辩说道:“不瞒殿下,早先华佗先生曾游历辽东,臣下便是从先生那里得来的麻沸散!只是可惜,药已快要告罄,臣下却是不晓得去何处寻华佗先生讨要更多!”

    刘辩并没有怀疑公孙兰所说的话,他既然敢来到此处,至少不会在麻沸散这种小事上,向刘辩撒谎。

    生为最早敢给病患开膛做手术的医师,麻沸散是华佗为了减少病患痛苦,而专门研制的麻药,药方自是不会轻易传人。

    麻沸散的功效并不比后世的蒙汗药差到哪里去,既然公孙兰说那十多名龙骑卫已是被麻翻,恐怕这会,就算公孙兰真的对刘辩等人不利,那队龙骑卫也是无法前来支援。

    “在洛阳杀了人,竟还会如此大胆的前来面见本王!”看着公孙兰,刘辩嘴角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向他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公孙将军请坐,今日来寻本王,所谓何事,请将军直言!”

    “诺!”保持着抱拳躬身的姿势,公孙兰应了一声,向后退了两步,在屋内的第四张矮桌后坐了下来。

    刚一落座,他便抬头看向刘辩,对刘辩说道:“蓟州公孙瓒,与冀州袁氏相互攻伐,殿下领军来到冀州,想必是要在来年开春,一举击破公孙瓒……”

    听着公孙兰说的话,刘辩微微蹙起眉头,并没有答话,只是眼睛一眨不眨的凝视着公孙兰那张雪白如玉的脸庞。

    被刘辩盯着看,公孙兰并没有显得多么局促,反倒是神色很坦然的接着说道:“公孙瓒对殿下所为之事,辽东公孙家已是悉数知悉。虽是同姓公孙,我辽东却是对其不齿,臣下奉家父之命前来,愿同殿下、袁家结盟,出兵蓟州……”

    “说吧,甚么好处?”不等公孙兰把话说完,刘辩就截住了他的话头,对他说道:“世间绝无不想好处的算计,辽东出兵,想要本王给你们甚么好处,公孙将军尽管直言!”

    显然是没想到刘辩会直接将话题引到利益上来,公孙兰愣了一下,随后神色便坦然了下来,抱拳对刘辩说道:“殿下言重,辽东公孙家乃为汉臣,如何敢向殿下讨要好处。”

    “汉臣也有汉贼和功臣之分!”嘴角挂着淡然的笑意,凝视着公孙兰,刘辩对他说道:“汉贼,如董卓之流,本王自是要兴兵讨伐!可功臣,本王却是从来不会吝啬赏赐!辽东公孙家,既是愿意随同本王讨伐公孙瓒,便是我大汉的功臣,讨要些好处,又算得甚么?”

    刘辩如此一说,公孙兰才放下心来,对刘辩说道:“辽东苦寒,乃是为大汉抵御东胡之处,辽东公孙家无有他想,只欲殿下敕封家父为辽东刺史便可……”

    “辽东刺史……”听了公孙兰的请求,刘辩蹙着眉头,沉吟了片刻,对公孙兰说道:“刺史之职,恐怕只有当今陛下,方可册封!”

    “辽东只认得殿下,不晓得陛下!”出乎刘辩意料的,是他的话音刚落,公孙兰就站了起来,很是激动的对刘辩说道:“这大汉天下,本就是殿下的!朝堂之上的陛下,不过是董卓扶持的傀儡而已!天下英雄,何人服他?以家父之意,殿下不若重立庙堂,登基称帝!匡正大汉宗庙!”

    “公孙将军所言甚是!”公孙兰的话,与袁绍父子的意图不谋而合,他刚说出想要刘辩登基称帝,一旁的袁熙就站了起来,跨步走到暖阁正中,抱拳躬身对刘辩说道:“殿下若是登基,天下英雄定当归附!我冀州袁家,便会首当其冲!”

    “此事容后再议!”袁绍父子已是不止一次提起要刘辩登基,刘辩却是晓得,李傕、郭汜日久必乱,刘协眼下尚有翻身的可能,此时登临帝位,绝非最好时机,于是断然拒绝二人道:“将来之事尚不可说,眼下本王是绝不会登基称帝,尔等切莫再提此事!”

    被刘辩当面拒绝,袁熙已是习以为常,告了声罪,退回矮桌后坐下。公孙兰的脸上,却不免现出了一抹失落。

    “对于助本王攻伐公孙瓒,辽东公孙家,有何打算?”不等公孙兰说话,刘辩就将话题转移到了攻破公孙瓒之上,向公孙兰问道:“你等何时出兵?出兵多少?若是来日真个击破了公孙瓒,本王定会向陛下呈请,敕封公孙度将军为辽东刺史!”

    “谢殿下!”刘辩拒绝称帝,虽是让公孙兰心内感到很是不舒服,可他答应呈请刘协册封公孙度为辽东刺史,却使得公孙兰心内一喜,赶忙向刘辩谢了一句,对刘辩说道:“开春三月,五万辽东大军直捣渔阳,与殿下在渔阳会师!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公孙度当年入驻辽东,将辽东占为己有,经过常年发展,实力已是非常强悍。他之所以承认刘辩,而不愿认刘协为帝,乃是因为刘辩麾下有着数十万洛阳军,相比于长安的刘协,更可能守得住大汉基业。

    相比于四世三公,对大汉有着深厚感情的袁绍,公孙度更像是个投机者。他不过是将宝押在看似更容易获胜的一方,以求来日能为辽东公孙家博取更多好处。

    刘辩允诺恳请刘协敕封公孙度为辽东刺史,更是辽东公孙家想也没想过会得到的好处。

    奉了公孙度之命,前来向刘辩示好的公孙兰,盘算着好处已是悉数到手,当即便表示辽东会有五万大军南下,助刘辩攻破公孙瓒。

第435章 看他不像个男人

    十多桶冷水兜头泼在躺了一地的龙骑卫脸上。

    昏迷中的十几名龙骑卫被冷水一激,一个个打了个寒噤。领头的龙骑卫刚睁开眼睛,便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一个鲤鱼打挺蹿了起来,下意识的向腰间一摸,却发现长剑并不在身上。

    没有摸到长剑,他心内一惊,赶忙摆出了格斗的架势,浑身水淋淋的逼视着提着水桶站在屋内的十几个粗壮汉子。

    其余龙骑卫此时也都纷纷跳了起来,蹿到龙骑卫军官的身后,一个个紧攥着拳头,瞪着屋内的汉子们,眼见一场厮杀,是在所难免。

    就在一群浑身**的龙骑卫要纵身蹿上去,冲向朝他们泼冷水的汉子们时,房门被人从外面拉了开来。

    两个粗壮的汉子拉开房门,随后立于门的两侧,让出了通路。

    穿着一身麻布深衣的刘辩随后抬脚走进屋来,跟在刘辩身后的,除了管青和袁熙,还有白衣胜雪的公孙兰。

    “都退下!”双手负在身后,进了屋内,刘辩微微蹙起眉头,向那十多个刚被人用冷水泼醒的龙骑卫低喝了一声。

    见刘辩走了进来,龙骑卫们愣了一下,随后便双腿一曲,齐齐跪伏在地上,领头的军官更是惶恐不安的对刘辩说道:“我等保护不力,恳请殿下降罪!”

    “公孙将军聪慧过人,且是以有心算无心,你等也是未有见过如此物事,着了道儿也怨不得你等!”朝跪伏在地上的龙骑卫们虚抬了一下手,刘辩先是安抚了他们一句,随后向跟在身后的公孙兰说道:“公孙将军把本王麾下弄的浑身是水,莫非不给他们换套干爽衫子?”

    “臣下早已备妥!”刘辩的话才落音,公孙兰就应了一声,向身后的一个汉子说道:“去把干爽衣衫取来,给殿下的卫士们换上。”

    “诺!”那汉子应了一声,转身朝另外几个汉子招了下手,与那几个汉子一同退出了房间。

    没过多会,几个汉子就捧了十多套崭新的衣衫折了回来,在公孙兰身后一字排开。

    扭头看了一眼捧着衣衫的汉子们,公孙兰摆了下手,汉子们随即便走到已然站起身,一个个如同落汤鸡般的龙骑卫身前。

    龙骑卫并没有立刻去取汉子们手上的衣衫,而是把目光都投向了刘辩。

    直到刘辩缓缓点了下头,十多个龙骑卫才从汉子们手中拿过衣衫,一个个手中捧着干净衫子,躬身立于厅内。

    “袁将军!”待到龙骑卫取了衣衫,刘辩向站在身后的袁熙说道:“烦劳将军先一步返回官府,备办酒宴,本王今日晚间要宴请公孙将军,以贺我等同盟达成!”

    “谨遵殿下旨意!”袁熙应了声,抱拳躬身,向后退了两步,随后转身离开了房间。

    “你等换上衣衫,再随本王一同返回官府。”待到袁熙离去,刘辩微微蹙着眉头,向那十多名双手捧着衣衫却并没有立刻换上的龙骑卫交代了一句,转身走出了房间。

    管青与公孙兰紧随在刘辩身后,刚出房门,公孙兰就压低了声音向刘辩问道:“殿下以为,冀州袁氏与公孙瓒之战,孰胜孰负?”

    “我等不过来打个秋风!”刘辩并没有去看公孙兰,只是微微一笑,仰脸望向天空,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袁氏忠于朝廷,当年董卓势强,袁隗等人因袁绍起兵反董而遭戕害,可谓满门忠烈。公孙瓒外强中干,并无得力人手可用,长此以往定非袁氏对手。既然袁氏想要整个河北,本王便将这方土地送于他们就是!”

    刘辩这番话,说的是意味深长,公孙兰听在耳中,虽是品咂着其中滋味,却并未说话,只是脸上带着恬淡的笑容,微微躬身立于刘辩身后。

    “乐户中的女子,皆为可怜之人!”在屋外伫立了良久,待到十多名龙骑卫换上干爽衣衫,又取回了随身配备的长剑出得门来,刘辩才对公孙兰说道:“公孙将军莫要为难她们才是!”

    乐户中的女子,在公孙兰面见刘辩之前,便都被人控制了起来,眼下她们就犹如一群待宰的羔羊,公孙兰只须一念之间,既可让她们生,也可让她们死。

    “臣下定当遵从殿下嘱托!”没有想到刘辩竟会挂念着那群风尘女子,公孙兰愣了一下,眸子中闪过一抹异样的光彩,好似明白了甚么,抱拳躬身,对刘辩说道:“定不会动她们一根头发!”

    “今晚本王便在官府之中恭候公孙将军!”点了下头,刘辩向公孙兰交代了一句,在管青和十多名换上干爽深衣的龙骑卫簇拥下,出了乐户大院,走上街道,径直朝官府方向去了。

    一直将刘辩等人送出乐户大门,直到刘辩等人走远,公孙兰才回到乐户庭院中,扭头望着右侧的阁楼,对一旁的两个汉子说道:“除彼处之人不可漏过一个,其他人悉数释放!”

    “诺!”得了公孙兰吩咐,两个汉子齐齐抱拳躬身应了一句,随后二人分别朝乐户的正厅和右侧阁楼快步走去。

    站在庭院中,望着右侧阁楼方向,没过多会,公孙兰就听到从右侧阁楼传来一阵男人和女人的尖叫惨嚎声。

    惨嚎声并没有持续太久,不过是十数个呼吸的光景,乐户的庭院内便恢复了宁静。

    领着管青和一队龙骑卫离开乐户,沿着青石街道快步向着官府走去。一路上,街边无数女子向刘辩和管青投来了仰慕的目光,待到他们远去,许多女子甚至还望着他们的背影,指指点点,嘀咕着甚么。

    一些上了年岁大婶小声谈论刘辩和管青俊俏,以及那些龙骑卫各个生龙活虎,定是会将委身于他们的女子伺候的舒畅通泰。听着她们的谈论,那些尚且年轻,还未经过人事的姑娘,则是个个羞红着脸,意欲不听,却有克制不住,想多听几句。

    若是没有遇见公孙兰,被街道上的女子们如此追看、谈论,刘辩定会感到浑身不自在。

    可是自打见了公孙兰,得知冀州又多了一股势力存在,刘辩的心思就始终围绕着辽东公孙家究竟要在袁绍同公孙瓒的战争中得到怎样的好处,哪里还有闲暇去管那些女子在说些甚么。

    “青儿!”眼见就快要走到官府,刘辩向跟在侧后方的管青小声问了一句:“你觉着那公孙兰如何?”

    “太过白净!”刘辩的问题刚问出口,管青就微微蹙着眉头,神色中带着几分不确定的说道:“而且此人目光阴柔,声音也好听的有些过了……”

    “青儿想说什么?”从管青的话里,刘辩隐约听出了一些不一样的意味,他扭头朝管青那张微微蹙着眉头的俏脸看了过去,放缓了些步子,向管青问道:“可是看出了甚么端倪?”

    “不!”管青摇了摇头,回望着刘辩,有些迟疑的说道:“青儿总觉着他不像是个男人,反倒像是个柔美的女子。只是却要比寻常女子,阴毒了许多!”

    “女子?”听了管青的这番话,刘辩愣了一愣,没再多说什么,快步走向邯郸官府。

    邯郸城内,粮草颇多,其中不乏肉食。这也是黑山军围城之时,城内守军人数极少,却士气不减的根本因素之一。

    领着管青等人,刚回到官府,刘辩并没有赶往前厅,而是命人将庞统寻来,带着管青径直朝后院阁楼去了。

    刘辩入住的阁楼,坐落于官府后园的黄金分割点。阁楼二层的房间,前后两面都开着窗子,站在窗边,便可将整座后园的景致尽收眼底。

    回到阁楼,刘辩走到面朝外院的窗口,望着外院与内院之间的圆门。跟他进入房间的管青,则站在他身后一步开外的地方,静静的看着他的背影。

    陪刘辩的日子久了,管青晓得,刘辩有个习惯。他思考很难捋清的事情,总爱站在窗口,让风儿吹拂着他的脸颊,从清风中寻求几分清爽,以求尽快抽丝剥茧,想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

    在刘辩思考的时候,管青也不会轻易打断他的思绪。这个时候,她会做的,就是保护好刘辩,不让任何人有趁虚而入的机会。

    站在窗边的刘辩,此时思索的并非该如何应对辽东公孙家,他考虑的更多的,则是回返的路上,管青对他说过的那番话。

    与公孙兰相见,刘辩并未发现他有甚么异状,可管青却说出他很可能是个女子的话来。

    身为女儿家,心思自是要比男人纤细许多,有的时候,女人的直觉,比男人的深思熟虑来的更为直接、更接近真相!

    假若管青的直觉真的没错,公孙兰是个女儿家,那么她一个女子来到中原,所要做的事,恐怕便不会只是与刘辩结盟这么简单。还有什么更为紧要的事,需要辽东公孙家,派出个女儿来到中原?

    刘辩满脑子都在寻思着公孙兰究竟是男是女,来到中原除了联合他和袁绍攻伐公孙瓒,还有甚么更为紧要的事,门外传来了一名守门羽林卫的声音:“启禀殿下,军师求见!”

    正思索着事情的刘辩没有听到那羽林卫的声音,站在他身后的管青却是听了个真切。

    “殿下,军师来了!”见刘辩没有反应,管青向前半步,小声提醒了他一句。

    听到管青说话,刘辩怔了一下,赶忙转过身,对管青说道:“快请军师入内说话!”

    “诺!”管青应了一声,转身走到门边,将房门拉开,恰好看到庞统正立于门外,等待着刘辩召唤。

    “军师!”见到庞统,管青抱起双拳,向他行了一礼,对他说道:“殿下正在屋内等候!”

    双手抱拳,给管青行了一礼,庞统抬脚迈过门槛,走进屋内。

    “军师快快入内,本王有要事与军师商议!”庞统刚进房内,背向窗口站着的刘辩就朝他做了个请的手势,要他快些入内。

    见刘辩一副心急火燎的模样,庞统晓得他定是遇见了难解的问题,向刘辩行了一礼,也没做推搪,径直走到屋内的一张草席上,待到刘辩于主座坐下,他也跟着坐了下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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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工穿越汉末成为少年废帝,死里逃生,出洛阳、收豪杰、聚美人。三国之特工皇帝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三国之特工皇帝,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三国之特工皇帝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