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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之特工皇帝全文阅读

作者:讳岩     三国之特工皇帝txt下载     三国之特工皇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451章 由谁去请战

    灿烂的阳光铺满大地,小草儿破开泥土,露出嫩绿的芽儿,给大地铺上了一层绒绒的绿毯。一朵朵黄的、白的小花,也在草地上绽开了笑脸,迎着风儿摇曳着它们婀娜的身段。

    寒冷的冬季总算是过去了,整个严冬都在休整的洛阳军将士们,已是跃跃欲试,迫不及待的想要冲上战场,与公孙瓒的蓟州军决一死战。

    领着洛阳军将士离开邯郸,已有四五日,一路上,刘辩不断的派出斥候探查战况。

    寒冬刚过,公孙瓒便亲率大军猛攻驻守于东平舒的平原军。

    虽说对刘备完全没有好感,可刘辩却也不愿背上不义的罪名。得知东平舒遭到蓟州军猛攻,他立刻传出文书,请袁绍分兵前去解围。

    原本于冀州东北沿线作战的蓟州军,几乎全都被公孙瓒调集到了东平舒一带,同冀州军和困守东平舒的平原军展开殊死搏杀。

    离开邯郸,刘辩并未领军前往东平舒方向,他的目标只有一个,那便是绕过战场,直捣蓟州。

    行军途中,刘辩得到探报,辽东公孙度的五万大军也已出发,径直向渔阳方向挺进。

    “殿下!”领着大军,正在快速行进,前方出现了一骑快马,马背上的骑士一边策马狂奔,一边向刘辩高声喊叫着。

    战马到了离刘辩尚有十多步的地方,那骑士翻身跳下马背,飞快的跑到刘辩马前,双手抱拳躬身说道:“启禀殿下,前方十里处,发现蓟州军!”

    “前方十里?”探马的回报让刘辩愣了一下,他微微蹙起眉头,向那探马问道:“蓟州军应是全在东平舒一带,因何前方竟会出现一支兵马?”

    “回禀殿下!”抱拳躬身,立于刘辩马前,那斥候回答道:“公孙瓒主力仍在东平舒一带,前方乃是公孙范所部兵马?”

    “有多少人?”听说前面是公孙范的兵马,刘辩微微一笑,向那斥候问道:“敌军如何部署?”

    “公孙范所部渤海军不过两万余人!”抱拳躬身立于刘辩马前,那斥候对刘辩说道:“只是渤海军占据易县,已然在易水沿岸布下防线。河岸边上,堆积着许多木柴,不知有何用途!”

    “恐怕是想要趁我军半渡而击之。”朝斥候摆了摆手,待到斥候离去,刘辩扭头向一旁的庞统问道:“军师以为,我军该当如何应对?”

    “两万余人……”望着前方,庞统眼睛微微眯了眯,对刘辩说道:“易水苦寒,如今适逢早春,我军渡河已是不易。渤海军于河岸对面扎营,只需在我军渡河之时施放火箭,便可给我军造成极大伤亡。若他们再于河岸对面垒放木柴,待到我军即将登岸,放上一把火……”

    庞统的一番话,让刘辩顿时惊了一身冷汗,他赶忙向庞统问道:“眼下我军得悉河岸对面驻扎敌军,敌军定然也是晓得我军来到,不知军师有何破敌之策?”

    “实则虚之,虚则实之!”一边策马与刘辩并肩向前行进,庞统一边对刘辩说道:“我军练出虎贲卫,如今正是可用之时!”

    “愿闻其详!”庞统提起虎贲卫,刘辩愣了一下,对庞统说道:“只是虎贲卫新近练成,战力尚且未明……”

    “虎贲之士当于沙场检视!”庞统微微一笑,对刘辩说道:“我大军主力到了易水,可整日砍伐树木,做出造船渡河的假象,而虎贲卫,则于夜间悄悄向上游行进,待到行进至敌军不查之处,悄悄过河……”

    “一旦虎贲卫攻破敌军河岸防线,我军便可趁势推进!”庞统的话还没说完,刘辩就一脸恍然的接口说道:“只要我军主力渡河,两万渤海军,不过如同朽木一般,根本承受不住我军猛攻!”

    “正是!”点了下头,庞统微微一笑,脸上的肌肉几乎挤到了一起,越发比不笑更丑了几分,对刘辩说道:“子龙心思缜密,且武勇过人,可令其领军渡河!”

    “嗯!”刘辩点了下头,随后扭头向身后跟着的一名亲兵说道:“去请子龙将军前来!”

    “诺!”那亲兵抱拳应了一声,兜转战马,朝着队伍后面奔去。

    没过多会,赵云便跟着前去传令的亲兵来到了队伍前面,勒住战马,抱拳向刘辩问道:“殿下召唤末将,不知所为何事?”

    “你即刻点齐虎贲卫!”见赵云来到了近前,刘辩抬手朝着西面一指,对赵云说道:“今日晚间,由你率领虎贲卫前往易水上游,待到脱离敌军眼线,再寻个时机,趁夜率军渡河,攻破河岸对面敌军防线!”

    “末将定不辱使命!”得知要由他率军渡河,赵云心头一喜,赶忙抱拳领令而去。

    赵云兜马转身,刚走出没多远,迎面就遇见了骑着赤兔马、随军前行的吕布。

    见赵云先是到了队伍最前面,随后又折了回来,吕布将他拦住,向他问道:“赵将军,可是殿下命我等进攻敌军?”

    “前方便是易水,今日恐怕是打不得!”虽说对吕布并没有什么好感,可吕布主动上前搭话,赵云也不好不答,很是敷衍了应了一句,便双腿朝马腹上一夹,策马走了过去。

    扭头看着已经走过去的赵云,吕布低垂下眼睑,微微蹙起眉头,沉吟了片刻,向身后喊道:“文远,你过来一下!”

    吕布的喊声落下,身披鳞片甲,手提长戟的张辽便兜马朝他跑了过来。

    到了吕布身前,张辽尚未来及向吕布询问唤他何事,吕布已是先开口对张辽说道:“方才赵云前去面见殿下,恐怕是有仗要打。我等投效殿下,虽是屡立战功,却终究是功勋不济,在洛阳军中,并未受到重用。如此下去,我等若要博取功名,恐怕不易……”

    “将军有话,但说无妨!”听出吕布话中有话,张辽提着长戟,双手抱着戟杆,对吕布说道:“但凡将军有令,辽无不遵从!”

    “某已向洛阳王请战数次,若是再去……”看着张辽,吕布神色中闪过一抹迟疑的对张辽说道:“恐怕殿下会对某多生怀疑,不若文远前去……”

    “将军放心!”吕布话没说完,就止住了话头凝视着张辽,张辽将抱着长戟的双拳朝前推了推,对吕布说道:“末将前去求见殿下,定当争来主攻!”

    说完话,不等吕布回应,张辽已是提着缰绳,兜转战马朝着队伍最前面奔了过去。

    望着张辽的背影,吕布深深的吸了口气,嘴角牵起一抹带着几分得意的笑容。

    追随刘辩征战,虽说军队并未得到扩充,可从刘辩那里得到的好处已是不少。功名利禄,如今对吕布来说,已是不太紧要,他想要的,就是趁机扩充麾下军队,以提升在这乱世中的影响。

    与公孙兰在一处厮混了整个冬天,公孙兰开春时离开邯郸返回辽东,临行前曾给吕布留过话,告诉他之所以刘辩不答应让他扩充兵马,乃是对他有所忌惮。若要扩充大军,唯一的办法便是要张辽、高顺等会受到刘辩重视的人前去向刘辩请战。

    高顺为人耿直,平日里一丝不苟,也不是十分会巴结吕布。对高顺,吕布并无多少好感,就连高顺亲手调教出的陷阵营,到了战时也是交于魏续指挥,并不给高顺太多建功的机会。

    虽是晓得刘辩对高顺和张辽同样重视,思量再三,吕布还是决定将这场功劳让给相对与他走的近些的张辽。

    策马朝着队伍最前面奔去,起先经过吕布麾下队伍之时,张辽行进的很是顺利,当他追上洛阳军前军的队伍,一员洛阳军武将突然斜刺里策马冲了出来,拦住了他的去路。

    “张将军这是要赶往何处?”将张辽的去路拦住,斜刺里冲出来的洛阳军将领抬手朝张辽做了个止步的手势,面无表情的向他问了一句。

    被人挡住去路,正寻思着该如何开口向刘辩讨要主攻任务的张辽,心内陡然生起一阵烦闷,抬眼向前看了过去。

    拦住他去路的,是个脸膛黑黑、相貌很是粗丑的大汉。这大汉张辽倒是熟悉,驻扎邯郸之时,他与这将军就经常在军营内相见。

    挡住张辽去路的,不是别个,正是管青的哥哥,于军营内一直以洛阳王大舅子身份自居的管亥。

    管亥原本正跟着大军向前行进,听得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扭头向后看了一眼,见张辽提着长戟策马朝队前奔去,他心内担忧张辽会对刘辩不利,因此才兜马拦住了张辽的去路。

    “管将军因何拦住末将去路?”晓得刘辩与管青的关系,张辽自是不会得罪管亥,他勒住缰绳让战马停下,双手抱起长戟,朝管亥拱了拱,尽量使语气和缓的向管亥问了一句。

    “张将军手提长戟,冲向大军前列,不知意欲何为?”管亥原本就是个直脾性,心内如何想,嘴上便如何说,他微微蹙着眉头,看着张辽手中的长戟,开门见山的向张辽问了一句。

    被管亥劈头问了一句,张辽下意识的朝手中长戟看了一眼,这才明白过来,吕布麾下兵马,并不被洛阳军将士当做自家人。他虽是要去向刘辩请战,可提着长戟向刘辩所在的方位策马狂奔,难免会遭来怀疑。

    恍然顿悟了这层关键,张辽心内的烦闷霎时散去,取而代之的,则是一阵慌乱。

    双手捧着长戟,骑在马背上,张辽低着头将长戟递向管亥,很是恭谨的说道:“末将有要事前去求见殿下,却忽略了手中持有兵刃,还望管将军代末将保管!”

    管亥很是狐疑的将张辽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正要凑到近前接过张辽手中长戟,一骑快马从队伍前面冲了过来,马背上的骑士一边策马疾驰,一边向张辽喊道:“殿下有令,请张将军前去商议军务!”

第452章 麾下将军太少

    洛阳军抵达易水河岸,与公孙范的渤海军隔岸对峙。

    与此同时,一支四五万人的大军,正由东北方的辽东,朝着蓟州方向开进,眼见就要进入辽西地界。

    这支大军打着淡蓝色的战旗,战旗上绣着乌墨色的“公孙”二字。

    初春的风还很是猛烈,风儿撩动着淡蓝色的战旗,战旗的边角翻卷着,发出一阵阵“呼啦啦”的响声。伴随着数万将士行进时的脚步声,在空旷的旷野上,协奏着一支威武雄浑的战争乐章。

    领军走在大军最前面的,是个四十岁出头,身穿狻猊甲的中年将军。这中年将军生的是面相凶恶,左边脸颊上,横亘着一条长长的疤痕。

    疤痕攀爬在脸颊上,就犹如在脸上扭曲着一条粉红色的大蚯蚓,更是给他那张原本就不招人喜欢的脸庞多添了几分憎嫌。

    跟在这中年将军身后的,是两名约摸二十多岁的年轻将领。左侧的年轻将军,脸上皮肤泛着淡淡的古铜色,脸颊棱角分明,一眼便能看出他的性格极其刚毅。

    而右侧的年轻将军,皮肤则相对白皙了许多。尤其是脸蛋儿,胖嘟嘟的,让人看上一眼,便会觉着他平日里养尊处优惯了,不像是个擅长征伐沙场的人物。

    在这两个年轻将军的身后,骑着一匹雪白战马的,正是曾在邯郸,与吕布同一被窝睡过许多日子的公孙兰。

    公孙兰穿着一身蘸银鳞片甲,头顶银盔,头盔上飘着一缕艳红的缨子,随着战马颠簸,她头盔上的缨子一颤一颤,就好似在雪地中盛开的一朵艳红冬梅,倒也是她平添了几分飒爽的威武。

    “父亲,前方便是昌黎,再往前行,便要进入辽西地界!”大军正行进着,走在左侧的年轻将军上前抱拳对公孙度行了一礼,随后抬手向前一指说道:“进入辽西,我军便是向公孙瓒宣战了!”

    “我军前来,为的便是向公孙瓒宣战!”勒住战马,眺望着前方,公孙度微微蹙着眉头,先是回了那年轻将军一句,随后骑在马背上,扭身向后面的公孙兰问道:“洛阳王大军可否离开邯郸?”

    “启禀父亲!”听到公孙度的问话,公孙兰双腿朝马腹上一夹,策马上前几步,抱拳对公孙度说道:“洛阳王大军日前已然出发,若算路程,如今应是到了易水岸边。”

    “那吕布……”眺望着前方,公孙度微微蹙着眉头,话只说了一半,便止住了后面的话头,没再接着说下去。

    “父亲!”不等公孙兰接话,那面容刚毅的年轻将军便抱拳截住了话头,对公孙度说道:“小妹于邯郸城内,同那吕布过从甚密,以洛阳王精明,恐怕逃不过他的眼睛。孩儿斗胆,恳请父亲莫要铤而走险。父亲这辽东侯、平州牧乃是自封,并未得到朝廷承认。即便当年董卓曾封了个辽东太守,也是名不正而言不顺。此番父亲正可交好洛阳王,切莫多生事端!”

    面容刚毅的年轻将军,乃是公孙度长子公孙康,听了公孙康的一番话,公孙度扭过头,看了他一眼,神色中浮现出一抹不耐烦。

    “兄长所言不差!”公孙度的神色明显的已是有些不悦,一旁的胖脸小将军却还是不知脸色的插嘴说道:“父亲若是交好洛阳王……”

    “闭嘴!”胖脸小将军乃是公孙度的二子公孙恭,平日里这公孙恭就极少有突出的表现,只是一味附和公孙康,对他早就心生不满的公孙度,不等他把话说完,就厉喝了一声。

    公孙度陡然一喝,公孙恭赶忙止住话头,将脑袋垂了下去,脸上现出一片羞惭之色。

    看出公孙度脸色不好,公孙康也低垂下眼睑,没再多言语。

    “传令下去!”驻马望着前方,过了好一会,公孙度才向身后的公孙兰说道:“大军即刻开拔,挺进辽西!”

    “诺!”公孙兰抱拳应了一声,随后扭身向跟在后面的辽东军一招手,高声喊道:“众军听令,挺进辽西!”

    “吼!”听到公孙兰的喊声,曾多次攻破乌桓、高句丽的辽东军将士们,齐齐举起手中兵器,发了声喊,跟在公孙度父子的身后,迈开了步伐,朝着昌黎方向加快了行进速度。

    与此同时,刘辩已经领着洛阳军在易水岸边驻扎了下来。

    清粼粼的易水在阳光下泛着闪亮的波光,向东缓缓流淌。站在岸边,河岸对面成片的渤海军营帐,尽收眼底。

    数千顶渤海军营帐,在河岸对面呈菱角形分布。曾经看过兵书,对阵法多少有些了解的刘辩,一眼就看出对岸的渤海军并非只是一心防御,而是做好了随时向隔岸相望的洛阳军发起进攻的态势。

    “传令下去,全军呈锥形阵扎营!”站在易水河边,刘辩双手叉着腰,凝望着河岸对面的渤海军军营,向身后的一名亲兵吩咐了一句。

    那亲兵应了一声,转身跑向正扎着营寨的洛阳军将士。

    得了刘辩命令,许多洛阳军将士抬着帐篷,在各自将领的指挥下,于离易水仅有数十步的地方扎起了营寨。

    待到大军依照刘辩的指示扎起营寨,刘辩抬手指着河岸对面堆的如同小山一样的木柴,向站在身后的张辽问道:“文远,依你所见,敌军在河岸对面堆上木柴,究竟所欲何为?”

    “火攻!”刘辩的话音刚落,张辽想也没想,就接口说道:“我军渡河之时,敌军只须将木柴泼上油料,尔后点燃,河岸对面将是一片火海!我军若是强行渡河,将士们须穿过火海,伤亡必定极其惨重。可我军若是不渡河,而将渡船停于河中,敌军便可趁势向我军施放火箭,一旦渡船着火,伤亡要比强行渡河更重几分。”

    “文远所料,倒是与军师不谋而合!”听了张辽的一番话,刘辩扭头朝一旁的庞统微微一笑,在庞统也会心一笑之后,刘辩接着向张辽问道:“若是本王将龙骑卫交于文远统领,文远可否强行夺下渡口?”

    “殿下……”刘辩说出要将龙骑卫交给张辽指挥,张辽愣了一下,双腿一屈跪在地上,仰起脸抱拳对刘辩说道:“龙骑卫乃是殿下随身亲军,战力强悍天下皆知!文远何德何能,敢统领如此虎狼之师?”

    “文远起身说话!”朝张辽虚抬了一下手,示意他起身说话,待到张辽起身,刘辩双手背在身后,望着河岸对面,向张辽说道:“本应是邓展率领龙骑卫强攻渡口!可邓展眼下须统领羽林卫拱卫中军,而子龙等人,则都各有其则。本王麾下将军过少,也只得有劳文远了……”

    说这番话时,刘辩的语气中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悲凉,从他的话语里,张辽听出他眼下是求贤若渴,急需猛将。

    可追随吕布日久,出于情义,张辽不可能背弃吕布而转投刘辩,因此也只有双手抱拳,微微躬着身子立于刘辩身后,半晌没有言语。

    “殿下!”刘辩没再说话,张辽也没接着他的话说下去,河岸边上众人一时都陷入了沉默之中,庞统这时抱拳对刘辩说道:“我军缺少将领,何不在东平舒战事明了之后,将刘皇叔召到帐前?刘皇叔麾下关羽、张飞二人,可都是当世难得的猛将!”

    “刘皇叔?哪位刘皇叔?”庞统说出这番话,刘辩扭头看着他,很是诧异的问了一句。

    “平原相刘备!”保持着抱拳躬身的姿势,庞统对刘辩说道:“传闻刘皇叔乃是中山靖王之后……”

    “中山靖王……”庞统的话尚未说完,刘辩就撇了撇嘴,一脸鄙夷的说道:“中山靖王生育一百二十余子,其子嗣遍及大江南北,若是中山靖王在世,他自家恐怕也是分不清了辈分,又如何能与我大汉朝堂挂上干系?”

    “殿下说的是!”刘辩这么说了,显然是想与刘备撇清关系,庞统赶忙抱拳躬身说道:“倒是臣下思虑不足了……”

    “关羽所部眼下正在东平舒与蓟州军厮杀!”望着河岸对面,刘辩接着说道:“虽说本王并不承认刘备乃是汉室子孙,但有功者,自当封赏。传出檄文,刘备发兵讨伐逆贼有功,加封平原侯,至于关于,封为武威将军!战事一过,本王便会上书朝廷,请当今陛下钦准!”

    “诺!”抱拳应了一声,庞统转过身,小声向身后跟着的一名兵士说了句什么,那兵士应了,躬身退后几步,转身离去。

    “我等莫要于此处站着,文远且去点齐龙骑卫,此战结束之前,留于本王帐前听用。”双手背在身后,待到庞统让兵士传令下去,由军中文书起草檄文,他才对张辽说道:“至于吕将军那里,本王自会着人告知!”

    跟着刘辩来到河岸边上的众将之中,并没有赵云。

    此时的赵云,正在一队列起阵型的虎贲卫面前手按剑柄,来回的走动着。

    一边走动,他一边扭头看着排起整齐阵列的虎贲卫将士,向两千名虎贲卫喊道:“本将军奉殿下令,率领你等突破对岸敌军防线,届时我等将会面对十倍于我的敌军,你等可会惧怕?”

    “不怕!”所有虎贲卫的视线,都跟着赵云来回移动着,当赵云问出这句话时,两千名虎贲卫都挺直了身板,高声应了一句。

    “很好!”点了点头,赵云停下脚步,面朝着虎贲卫将士们,接着对他们喊道:“虎贲卫新建,战力尚未检验!此战便是我虎贲卫立威之时,尔等届时当与本将军戮力同心,力求一战而功成!”

    “吼!”整个严冬都在接受着近乎苛酷训练的虎贲卫将士,在赵云喊出这番话之后,齐齐举起手中的朴刀,高呼了一声。

第453章 一唱一和

    初春的晚上,虽不像严冬那般冷的让人难以忍受,却也是寒意料峭,夹带着几许冬天尚未过完的气息。

    风儿擦过地面,摩挲着刚刚抽出嫩芽儿、还没完全长成的碧草,发出阵阵“沙沙”的响声。

    星斗漫天,一闪一闪的星星眨巴着眼睛,在本就如同水洗般纯净的夜空中,点缀上无数闪耀的光点。

    没有月儿的夜晚,虽说夜空中点缀着漫天的星斗,可地面上却是一片漆黑,伸手难见五指。

    一支两千人的队伍悄然离开洛阳军大营,披着浓重的夜幕,飞快的朝着易水河上游奔去。

    这支队伍的将士,全都在脚上缠裹了厚厚的麻布,由于有着麻布阻隔,他们奔走的速度虽快,却并没有发出沉重的脚步声,只是小腿摩擦在草地上,被摩擦的草叶儿,会发出与风拂动时稍有不同的“沙沙”轻响。

    两千名虎贲卫全都没有点上火把,挑选虎贲卫时,邓展就刻意选择了精壮且夜间视物正常的将士。

    如此一来,刘辩麾下的虎贲卫、龙骑卫和羽林卫,尽是昼夜可战的队伍。也正是因邓展在挑选这三支军队的将士时,有着如此选择,如今临战,刘辩才会放心的让虎贲卫趁夜沿着易水向上游挺进。

    漆黑的夜色中,虎贲卫将士们奔走的很快,夜色掩蔽了他们身上的衣甲,可他们头盔上那雪白的羽毛,却是在漆黑的夜晚依稀可辨。

    走在后面的虎贲卫官兵,看着前面晃动的羽毛,将那雪白的羽毛当成指路的标志,紧紧跟着队伍前进,虽说在夜晚中不打火把快速行军,队伍却也是没有一丝一毫的忙乱。

    洛阳军的大营内,每隔十多步,便会摆放着一只正燃烧着火焰的火盆。

    火盆中的火焰跳蹿着,所有的火盆连成一片,将军营映照的是一片通亮。

    一手按着剑柄,刘辩面朝西方而立,望着虎贲卫离去的方向。军营内太过光亮,军营外却是漆黑一片。

    站在军营内望向外面,远处黑黢黢的,根本就是什么也看不到。

    刘辩身后,管青和庞统并肩而立,如他一般望着黑黢黢一片的军营西面。

    “殿下果真要张辽统领大军?”望着军营外面,站在刘辩身后的庞统对刘辩说道:“吕布眼下虽是随军行进,却终究不是可用之人,张辽乃是他的麾下……”

    “用人不疑!”庞统的话尚未说完,刘辩就截住了他的话头,对他说道:“文远为人敦厚,本王信他、重他、敬他,他自是不会让本王失望!”

    刘辩与庞统说话时,张辽正跟着一名洛阳军兵士,快步朝着刘辩的帅帐走来。

    先前刘辩曾令人前去唤他,商议渡河事宜。得了召唤的张辽,恰好快要到达帅帐之前,听到了刘辩和庞统的对话。

    寂静的军营内,除了火盆中火苗跳蹿的声响便只有风儿掠过帐篷掀起的“呼啦”响声。二人的对话,很是清晰的传进了张辽的耳中。

    从庞统的话中听出对他率领龙骑卫过河还有几分疑虑,张辽止住了脚步,脸上现出一抹失落。就在他的心情刚刚跌入谷底之时,刘辩的一句话,却顿时让他心头生起一股融融的暖意。

    虽说因刘辩一番话而感动莫名,张辽却没有当即向帅帐靠近,毕竟方才庞统的一番话,是挑明了对他的不信任。

    若是此时走出,那便是当场撞破庞统背后说他的坏话,虽说眼下只是暂且留在刘辩帐前,与庞统将关系闹的太僵,行事也会诸多掣肘。

    大脑飞快的运转着,权衡了一番利弊,张辽决定在此处再多待片刻,消耗些时间,将听得刘辩与庞统对话的这一刻破了过去,再前去拜见立于帅帐外的刘辩。

    “张将军……”见张辽止住了脚步,领路的洛阳军兵士回过头,轻轻唤了他一声。

    朝那洛阳军兵士摆了摆手,张辽并没有立刻挪动脚步。他笔直的挺着身板,站在不远处的角落中,目光中带着无尽感激的望着立于主帅帐外的刘辩。

    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寻思着若是按照行路速度,此时过去,应是不会让庞统怀疑他听到方才的对话,张辽这才跨步向前,迈着大步朝刘辩等人走去。

    “殿下!”快步走到刘辩近前,张辽抱拳躬身,先是给刘辩行了一礼,随后向刘辩说道:“末将得令,特来听候殿下示下!”

    听到脚步声,刘辩已是晓得张辽到了。待到张辽说话,他才扭过脸,朝张辽微微一笑,对张辽说道:“夤夜唤文远前来,乃是要与文远商议过河一事。”

    刘辩方才对庞统说的那句话,对张辽的内心触动很是不小,跟随吕布许久,吕布从未如此信任于他,只是一味的重用魏续等关系亲密的亲信。如今虽说是暂且寄身于刘辩军中,刘辩却会如此信任他一个外人。两厢权衡,张辽心内又如何不会多生感慨?

    想到那句“用人不疑”,张辽便是一阵心潮澎湃。可他又不能表现的太过激动,只能强压着感恩的心情,抱拳躬身,对刘辩说道:“殿下但有吩咐,末将效死而已!”

    “龙骑卫仅有五百人!”扭头看着张辽,刘辩抬手朝着夜色中黢黑一片、根本看不到河床,只能依稀听到河水“哗啦”流淌的易水,对张辽说道:“若是大船渡河,敌军很轻易便可将火箭射到船上,一旦船只着火,救火异常困难。本王打算调拨一批小舸,文远觉着如何?”

    “如此甚好!”刘辩的话音才落,张辽便赶忙接话说道:“小舸狭长,将士们只须在船身两侧架上盾牌,便可抵御箭矢。即便有一两支火箭落到船上,也可当即扑灭。”

    “好!”待到张辽把话说完,刘辩嘴角挂着亲善的笑容,朝他点了下头,对他说道:“文远这两日好生歇息,养精蓄锐,过河之时,还得仰仗文远率军击破数十倍于龙骑卫的敌军!”

    “末将定不辱使命!”抱拳躬身,再次向刘辩行了一礼,张辽豪气万丈的对刘辩说道:“即便末将身死沙场,也定当率领龙骑卫将士攻破敌军防线,为大军渡河开辟通路!”

    “一切小心!”张辽刚刚表过决心,刘辩就向他跨近一步,伸手拉住他的双手,语气中带着无尽关切的说道:“若是文远有个三长两短,本王定会终身不安。文远当须保重,届时本王于军中温起热酒,只等文远功成,再与文远一醉方休!”

    “殿下……”与刘辩说话时,张辽一直是克制着心内的激动,双手被刘辩握着,又听到如此暖心窝子的嘱咐,张辽哪里还能抑制住情绪,两汪热泪已是在眼窝中直打转转,唤了刘辩一声,后面的话却因哽咽,再没能说出口。

    两柱香的时间之后,刘辩帅帐之内。

    已然卸下铠甲的管青,从帐外端进了一盆热水,摆放在坐于铺盖上的刘辩面前。

    “殿下!”将热水摆妥,管青轻柔的唤了刘辩一声,小声说道:“烫烫脚,晚上会睡的安稳许多。这几日殿下整日操劳,青儿总见殿下夜不成寐,心内着实难受的紧。”

    坐在铺盖上,刘辩朝前欠了欠身子,伸出一只手,用手指挑着管青的下巴,将她的脸稍稍向上挑了一些,凝望着她那双如同潭水般清澈的眸子,对她说道:“本王这几日着实是睡的不太安稳,青儿既是知晓,想来也是没有睡好……”

    “殿下睡不踏实,青儿如何敢睡?”下巴被刘辩托着,管青红着脸,轻声应道:“青儿不敢起身,只是躺在那里陪着殿下不睡罢了。”

    “好!今晚好生睡个饱觉!”放下托着管青下巴的手,刘辩将两只赤着的脚放进身前的水盆,很是舒服的长吸了口气,一脸陶醉的赞道:“青儿果真是贤妻,水温正好,烫着着实舒爽!”

    蹲在水盆旁,管青一边撩着水,轻柔的帮刘辩搓着脚,一边对刘辩说道:“殿下方才与军师所言,不晓得可有传入那张辽耳中。”

    “领他前来的兵士已然回报,张辽听到我二人说话,远远的站了一会!”低头看着管青正在为他揉搓脚的纤手,刘辩压低了声音说道:“若他当即便来,将军师之言撞破,那不过只是个莽夫,算得将才,却绝非帅才!张辽心思缜密如此,足见此人有勇有谋可堪大任,可惜眼下却是不太可能将他收到帐前,唯有多留一线,待到将来时机成熟,再行事不迟。”

    管青没再说话,只是低着头,默默的帮着刘辩轻揉着脚板。如此场景,若是被认得管青的人看到,定会惊讶的掉了下巴。

    在除刘辩之外的所有人面前,管青的形象都是如同男子一般刚强。虽说她的相貌清秀,无论是身段还是容颜,都算得上是绝品的美女。可平日里,她总是一副男子装扮,于沙场之上,也是极其勇猛,竟是让所有人都忘记了她其实只是个女子。

    “青儿,本王已是泡得了,你也泡泡脚,我二人早些歇息吧。”脚板被管青轻轻的搓揉着,刘辩感到浑身一阵舒泰,过了一会,他将双脚抬起,从一旁拿过一只用来擦脚的麻布,一边擦着脚,一边向管青吩咐了一句。

    “诺!”管青应了一声,待到刘辩擦好脚,她才站起身,走到铺盖旁,坐了下去,脱下鞋子将脚放进了水盆之中。

    管青刚将双脚放进盆中,一旁的刘辩就伸手搂住了她的腰肢。

    柔软的腰肢被刘辩搂住,管青晓得即将发生什么,嘤咛了一声,上半身斜斜的靠向了刘辩,俏脸羞的通红,依偎在了他的怀里。

第454章 夜袭

    “洛阳王已是在对岸驻扎三日,因何还不渡河?”易水河北岸,一员蓟州将军站在河边,眉头紧紧的蹙成一团,向身后一个腰挎长剑、身披鳞片甲的年轻将军问道:“王将军以为,那洛阳王因何不渡易水?”

    站在易水河边,望着对岸洛阳军大营问话的,正是正是被公孙瓒封为渤海太守的公孙范。而立于他身后的,则是奉命前来配合公孙范作战的蓟州将领王门。

    公孙范问起河岸对面洛阳军因何不渡河进攻,王门微微皱着眉头,望着河岸对岸,向公孙范说道:“洛阳王屯军对岸,却不急于渡河作战,可见洛阳军粮草丰足。我军虽是占据易县,城内粮草却是颇为紧张,长久对峙并不占有优势……”

    “这些本将军都晓得!”不等王门把话说完,公孙范就打断了他的话头,向他问道:“本将军想知道的,乃是洛阳王因何不渡河作战?”

    “将军当谨慎!”话头被公孙范打断,王门心知此时公孙范已是乱了阵脚,他垂下眼睑,略沉吟了片刻,对公孙范说道:“洛阳王按兵不动,定有深意……”

    听了王门的这番话,公孙范撇了撇嘴,方才还紧蹙着的眉头舒展开来,对王门说道:“这易水虽是并不辽阔,可河水寒冷,初春时节,人若落入河中,即便不被淹死,也会被冻僵。我军已于河岸边堆积木柴无数,只要洛阳军胆敢过河,本将军定要他们有来无回。”

    说这番话的时候,公孙范一手按着剑柄,语气中充满自信,抬手指向易水对岸,向王门说道:“王将军且看,不出旬月,本将军定当破了洛阳王的大军!”

    立于公孙范身后,眺望着河岸对面的洛阳军大营。王门脸上的神色,却没有公孙范那般坦然。

    他总觉着事情有些不对,可又说不上来究竟是哪里不对。

    与此同时,在离易县县城不过数里开外,赵云领着五百名已于头天晚上渡过易水的虎贲卫,蛰伏在一片低洼处,远远的望着远处的城墙。

    “将军,我等莫不是要直取易县?”趴伏在赵云身旁,一名虎贲卫军官望着远处的城墙,小声向赵云问了一句。

    “不!”赵云摇了摇头,对那虎贲卫军官说道:“今晚只需选出十人趁城外乱起进入城内,待到大军渡河,自城内将城门打开。其余人等,随本将军杀向河边敌军。”

    “大军莫不是也在夜间渡河?”听了赵云的话,虎贲卫军官愣了一下,小声提醒道:“大军之中,有许多将士夜间不可视物……”

    赵云没有说话,只是嘴角稍稍牵了牵,望着远处城墙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

    河岸对面的洛阳军大营中,刘辩手按剑柄,笔直的挺立着身子,望着对岸渤海军的军营。

    易水并不是很宽,站在河岸边上,能清楚的看到对岸立着的公孙范。不过由于两岸之间还算有些距离,刘辩并不能真切的看清公孙范的面容。

    “对岸也在看着我等,想来自是纳闷我军因何还不渡河。”立于刘辩身后,张辽看见对岸的几条身影,向刘辩说道:“自殿下委任末将率领龙骑卫,到如今已是过了三天,想来敌军也是失了耐性!”

    “文远莫要着急,再等上一等!”望着河对岸,刘辩并没有回头,他语气很是淡然的对张辽说道:“此时强攻,敌军已然做出万全准备,我军即便攻破敌军防线,伤亡定是不少。对洛阳军和本王来说,将士们的性命最为紧要。不到最好的时机,暂且不可发起进攻!”

    刘辩已是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张辽也不好再多说,站在刘辩的身后,望着对岸河边的几条身影,目光中流露出了几许不耐。

    白天时光在两军隔岸对峙的宁静中流逝,夜晚悄悄的降临。洛阳军大营中,除了巡逻的官兵,将士们多已进入了梦想。

    河岸对面的渤海军大营,也是沉浸在一片寂静之中。立于洛阳军大营内,能清楚的看到对岸军营火盆内跳蹿着的火苗。

    隔着易水遥遥相望的两座大营的将士们,多已进入了梦想,而蛰伏于北岸一整天的赵云,却在天色完全暗下来之后,领着两千名虎贲卫,悄无声息的向着渤海军大营摸了过去。

    赵云领着队伍朝大营摸去的同时,十条黑影离开了队伍,带着抓钩、套索,借着夜色的掩护,奔向并不算高大的易县城墙。

    带着两千名虎贲卫,潜伏到距离渤海军大营只有百余步的位置,赵云抬起一只手臂,止住队伍的前进。

    止住奔跑的虎贲卫,跟在赵云身后,一个个蹲在地上,最前面的数十人从背后取下了弩箭,将视线投到了赵云身上。

    向取下弩箭的数十名虎贲卫点了下头,赵云抬起手臂,往前摆了一下。

    见赵云摆手,领着这数十名虎贲卫的军官,立刻便向身后招了下手,带着数十人,猫着腰,飞快的蹿向了渤海军的军营。

    十多人蹿出去的同时,赵云也朝身后招了下手,不过他并没有像那十多人一样飞快的奔跑,而是矮着身子,尽量放慢速度向前蹭着。

    快速奔跑的数十名虎贲卫,蹿到距离渤海军大营只有二三十步的地方,在军官摆了下手之后,所有人又都蹲了下去,平平的端起手中的强弩,瞄准了渤海军军营。

    军营内每隔一段距离,便有一只燃烧着火焰的火盆。火盆的光亮,将军营映照的一片通明。

    与之对应的,军营外的野地里则是一片漆黑。蛰伏在漆黑的夜幕中,数十名虎贲卫借助着火盆的光亮,眼睛一眨不眨的凝视着渤海军的军营。

    几队渤海军正在军营内来回走动巡逻,每有一队渤海军走过,这几十名虎贲卫手中平平端着的强弩便会指向他们。

    赵云领着大队人马缓缓朝着渤海军军营推进,虽说他们的速度已是很慢,可离军营终究不是很远,没过多会,最先赶到指定位置的几十名虎贲卫,已是听到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草叶被摩擦发出的响声。

    直到听清身后传来草叶响声,这几十名虎贲卫才长长的松了口气。大军没有被渤海军哨探发现,行动便已是成功了一半。

    “弩箭准备!”领着所有虎贲卫到了指定位置,赵云抬起手臂,压低了声音,向身后的虎贲卫将士们小声交代了一句。

    随着他一声令下,两千名虎贲卫全都从身后取下了弩箭,将箭矢搭在机簧上,随后用麻布把箭簇紧紧的捆缚住,待到做好这一切,所有虎贲卫都止住了手上的动作,把目光聚集在了赵云的身上,等待着他的下一步指令。

    凝视着渤海军军营,赵云抬起了一只手臂,向下虚按了一下。

    他的手臂刚刚按下,所有虎贲卫都从怀中掏出了火石,“噼噼啪啪”的打了起来。

    随着火石碰撞的声响,一蓬蓬淡蓝色的火光在野地中闪烁起来。有些虎贲卫打火石的技巧娴熟一些,已是将箭簇上包裹着的麻布点燃,端起了强弩,瞄向渤海军军营。

    一个人用火石点火,在宁静的夜晚,声音也会飘出很远。两千人同时擦动火石,那声响自是不言而喻的壮观。

    正在军营内巡逻的渤海军,听到离他们很近的旷野中传来齐刷刷的擦火石声,赶忙朝飘来声响的方向奔去。

    奔到军营边缘,这群渤海军看到的是野地中闪烁着一蓬蓬湛蓝的火光,随着湛蓝火光的闪烁,亮起一团团红彤彤的火焰。

    火焰亮起,看到这一幕的渤海军一个个惊的目瞪口呆,很短的时间内,竟是忘记了向熟睡的同伴们发出警告。

    “敌军劫营!”在渐渐弱下去的擦火石中沉默了一瞬间,终于有反应快些的渤海军扯着嗓门喊了起来。

    就在那渤海军刚发出喊声的同时,蹲在野地中的赵云已是将手臂猛然朝下一按,高喊了一声:“放箭!”

    赵云的喊声刚落,两千名已将包裹着麻布的箭镞点燃的虎贲卫立刻便扣下了强弩的机簧。

    带着火焰的箭矢破开晚风,发出“呼呼”的响声,带着闪亮的光尾,如同漫天流星,朝着渤海军的军营飞了过去。

    正在睡梦中的渤海军将士,听到外面有人喊“敌军劫营”,其中有些人来不及披上衣甲,就跑出了营帐。

    漫天的火箭,将军营的上空映照的一片通亮,刚跑出帐篷的渤海军,只觉着眼睛被刺的生疼,许多人赶忙抬起手臂,挡在额头上,意图借着手臂的阴影将火光对眼睛的刺激减小一些。

    可他们却忽略了一个极其关键的问题,那便是放出光亮的,并非太阳,也不是燃烧着烈火的火盆,而是破开夜色,朝着军营呼啸而来火箭。

    夹带着火焰的箭矢,如同铺天盖地的下了一场流星雨,飞向了渤海军军营。许多箭矢命中了军营内的帐篷,锋锐的箭簇刺破了帐篷的布幔,箭身射进了帐篷内,却在帐篷上留下了一小团一小团的火焰。

    火箭****帐篷之中,一顶顶帐篷的布幔霎时燃烧起来,许多来不及从帐篷内跑出的渤海军,只是一瞬间,便被包裹在燃烧起来的营帐之中。

    听到喊声跑出营帐的渤海军,运气并不比他们那些被火焰包裹在帐篷内的同泽好上多少。许多人还用手臂挡着眼前的光亮,燃烧着火焰的箭雨便朝着他们兜头罩下,将他们射成了一只只被火焰燎烤着的“死刺猬”。

第455章 投降的理由

    漫天的箭矢,夹着火焰飞向渤海军大营,从河岸对面望向渤海军大营,只见箭矢铺天盖地,火焰直接天际,整座大营都被映照的一片通明如同白昼一般,场面蔚为壮观!

    立于易水岸边,刘辩清楚的听到河岸对面渤海军大营转来阵阵鬼哭狼嚎的喊声,许多渤海军将士,身上燃烧着火焰,奔向易水,跳入漆黑的河床之中。

    对面的河岸就犹如下饺子一般,不断的有浑身燃烧着火焰的渤海军跳入河中。随着阵阵“噗嗵噗嗵”的响声,漆黑的河床上,漾起了一朵朵雪白的浪花。

    “文远,过河!”望着河岸对面,隐隐听到河对岸传来阵阵喊杀声,观望了许久的刘辩将手一挥,向身后站着的张辽下达了渡河的命令。

    自从于易水河岸驻扎,接连几天,每天都跟着刘辩到岸边来观望河岸对面的渤海军,却始终没有得到进攻命令的张辽,心内早已是憋着一股劲。

    听到刘辩下令渡河,张辽心头猛然一喜,赶忙扭过头,朝身后喊了一嗓子:“龙骑卫,随本将军过河!”

    “吼!”五百名龙骑卫,这几日每天晚上都是全副武装等待着进攻命令,早是如同张辽一般憋了一股子劲,只等上了战场发泄,得了过河的命令,齐齐发了声喊,推着早已准备好的小舸,下了河岸,纷纷跳上小舸,挥起船桨,朝着对岸奋力划去。

    狭长的小舸在易水河中破浪前行,飞快的驶向对岸。

    张辽率领五百名龙骑卫划着小舸朝河岸对面驶去,河岸对面却早已是杀声震天。赵云率领的两千名虎贲卫,连着发射了几轮火箭之后,借着夜色和烈火的掩护,趁渤海军一片混乱,冲进了渤海军军营之中。

    火海之中,许多渤海军身上燃烧着火焰,惨嚎着漫无目的在军营内狼奔豕突,一些没有被火焰燎灼到的渤海军,还没有来及找到兵器,赵云和两千名虎贲卫已是冲进了军营,将战刀兜头朝他们劈了下来。

    军营内,上演着一场一面倒的屠杀。豕奔狼突的渤海军,根本没形成有效的防御,便已被虎贲卫冲散。

    驻守在易水河岸,等待了许久,好不容易见到洛阳军开来,却还没来及建功立业的渤海军,被一场大火给烧懵了头脑。两万将士,就犹如两万头猪猡一样,到处乱蹿,承受着虎贲卫的劈杀。

    两千名虎贲卫跟着赵云,正杀的不亦乐乎,河岸边上又传来了一阵喊杀声。

    赵云手持长剑,劈翻了一名从身旁跑过的渤海军军官,扭头向传来喊声的方向望去。

    只见一片火光之中,黑压压一片穿着大红衣甲,头顶上羽毛在晚风中微微颤动的洛阳军跟在一名手提长戟的将军身后,从小舸上跳下,冲向正朝易水河边奔逃的渤海军。

    成片的渤海军被虎贲卫和刚冲上岸的龙骑卫拦截屠杀,易水北岸,一时惨嚎连连、血流成河。

    奔跑在军营之中,虎贲卫和龙骑卫将士们,触目尽是已被劈杀的渤海军尸首,地上的血渍汇聚到一处,凝聚成一条条小渠,朝着河岸边缓缓流淌。

    脚下黏糊糊的,双脚踩在地面上,将士们抬脚的时候,能清楚的听到脚下传来“啪啪”的声响。

    “莫要让公孙范跑了!”正率领虎贲卫劈杀着军营内四处逃窜的渤海军,刚刚从河岸边冲上来的张辽提着长戟,向前一抡,朝身后的龙骑卫高喊了一声。

    五百名龙骑卫齐齐发了声喊,跟着张辽,向军营纵深处冲了过去。

    而此时渤海军军营内,白天还信心满满的公孙范,得知军营突然遭袭,不晓得洛阳军是何时渡过的易水,慌乱之下,也无心勘察,在一群亲兵的簇拥下,骑上战马,狼狈不堪的朝着易县方向奔去,企图进入县城,再重整兵马抵御洛阳军。

    刚奔出没有多远,前方的黑暗处突然冲出了一队人马,将公孙范等人的道路拦住。

    看到前面出现了一队人马,公孙范大吃一惊,怔了一下,正要勒转战马另择道路逃走,一名亲兵突然抬手向前一指,朝他喊道:“将军,前方好似是王将军的人马!”

    听到那亲兵的喊声,公孙范这才勒住缰绳,抬眼朝前望了过去。

    果然,黑暗之中跑过来的人马,身上穿着的乃是蓟州军衣甲,正在王门所部。

    王门麾下兵马人数不多,只有千余人,平日里他们驻扎于渤海军侧翼,与主阵之间有着百多步的距离,作为犄角拱卫主营。赵云领着虎贲卫发起进攻,主攻方向乃是渤海军主营,也正是因此王门所部才逃过了一场极难,即使撤出营地,于营外重整。

    看到出现在前方的乃是王门所部,公孙范悬到嗓子眼的那颗心,这才落到了肚子里。他长长的吁了口气,调转马头,望着正朝他这边行来的军队。

    “王将军来的正好!”待到王门走的近了,公孙范一手提着缰绳,挺直身板向王门喊道:“将军快快点齐兵马,随本将军杀回河岸……”

    “公孙瓒倒行逆施,公孙范助纣为虐,屡次意图谋害洛阳王!”公孙范的话还没喊完,王门已是兜住战马,微微蹙起眉头,一手提起长枪,用枪尖指向公孙范骂道:“本将军身为汉将,如何肯听尔等逆贼调遣?众军听令,生擒公孙范,我等今日便投了洛阳王!”

    “生擒公孙范!”王门的话音才落,他身旁的一名军官就一把抽出长剑,双腿朝着马腹上一夹,大喊了一声,策马率先向公孙范冲了上去。

    军官刚刚冲出,从王门身后,立刻又涌出了一群骑兵。这群骑兵足有百余人之多,他们一手提着骑兵短矛,另一只手拎着圆盾,怪叫着,朝公孙范等人扑了上去。

    王门麾下突然倒戈,使得公孙范大吃一惊。他正想开口大骂王门道义尽丧,还没来及叫骂,王门麾下的骑兵就已冲到了他的身前。

    护送公孙范的亲兵,也有十数人,可十数人在一群足有百余人的骑兵冲击下,战力几乎是完全可以忽略。

    百余名骑兵冲向公孙范,双方刚一接触,公孙范身旁的亲兵便纷纷被撞翻下马,一个个被他们昔日同泽手中的短矛扎穿了身躯。

    身旁的亲兵一个个倒下,公孙范手持着长剑,兜着战马原地打着转转,脸上肌肉剧烈的抽搐着,向不远处驻马而立的王门扯着嗓门喊道:“王门,前将军待你不薄,你背信弃义,岂知那洛阳王会善待于你?”

    “拿下!”一手提着缰绳,听到公孙范的喊声,王门冷哼了一声,向围着公孙范的百余名骑兵高喊了一声。

    太阳从地平线的尽头升起,河床上,无数小舟载着身穿大红衣甲的洛阳军将士,朝着河岸对面驶去。

    站在一叶小舟的船首,一只脚踏在船首的踏板上,刘辩一手按着腰间剑柄,身体微微前倾,空闲的那只手肘搭在屈起的大腿上,凝望着对面岸边还在冒着黑烟的余烬。

    岸边上,一群群洛阳军兵士正将头天晚上被斩杀的渤海军尸首抬到一处堆着。河床上,也漂浮着许多身上残留着燃烧痕迹的渤海军尸体。

    不少洛阳军正用带着抓钩的套索,将河面上漂浮的尸体一具具的捞起。

    经过一夜的厮杀,掉入河中的渤海军,远远不止洛阳军将士们捞起的这些。大多数尸体,已经随着河流的流动,漂向下游。还有少量尸体沉入了水底,一时半会也无法打捞。

    小船渐渐靠到了岸边,双脚刚刚登上河岸,刘辩就看到几名龙骑卫押着一个身穿鳞片甲、头盔已不知掉落到何处、披散着头发的蓟州军将领朝他这边走来。

    跟在那几名龙骑卫身后的,还有一个同样穿着鳞片甲,约莫二十五六岁年纪的蓟州军将领。

    不过跟着走在后面的蓟州军将领,身上衣甲却很是齐整,显见是头天晚上没有与龙骑卫或虎贲卫厮杀。

    “启禀殿下!”押着那披头散发的蓟州军将领到了刘辩近前,一名龙骑卫军官跨步上前,抱拳躬身对刘辩说道:“赵、张二位将军昨晚引领我等攻破渤海军,斩杀敌军五千余人,余者悉数逃散。而今易县城门也已被我军攻破,蓟州军王门将军,擒获公孙范,敬献殿下!”

    “哦?”听说公孙范是被蓟州军擒获,刘辩扭头朝跟在几名龙骑卫身后的蓟州将军看了过去,向那将军问道:“这位可是王门将军?”

    “正是末将!”听得刘辩问他,王门赶忙向前跨出两步,抱拳躬身对刘辩说道:“公孙瓒倒行逆施,多次对殿下意图不轨。末将早有诛其之心,无奈末将兵微将寡,虽是有意却不得成行。如今殿下天兵到达,公孙范尚且意图借助易水天险阻拦天军,末将如何容他?因此特将此贼擒来,敬献殿下!”

    朝王门点了点头,刘辩脸上没有丝毫表情的略微沉吟了片刻,随后向王门问道:“依王将军之意,公孙范该当如何处置?”

    刘辩向他询问处置公孙范的方法,王门愣了一下,抱拳躬着身,迟疑了片刻,才对刘辩说道:“公孙范助纣为虐,按理当斩。只是此话不该出自末将之口,毕竟末将昔日曾与之共事,恳请殿下裁断!”

    王门回答问题时,目光闪烁,从他闪烁的目光,刘辩已是看出此人颇有心计。心中明了,这王门将公孙范擒来,并非如他所说是早已看不惯公孙瓒所为,而是大势所趋,借着擒获公孙范,寻个生路。

    转脸看向被两名龙骑卫扭住手臂、正低头立于一旁的公孙范,刘辩眉头微微蹙了起来,沉默了好一会,才朝那两名扭着公孙范的龙骑卫摆了摆手,对他们说道:“将公孙范放了!”

    刘辩突如其来的一句话,不仅让被两名龙骑卫扭住的公孙范愣了一愣,下意识的抬头望着他。就连站在刘辩身前的王门和一群陆续登上河岸来到刘辩身后的洛阳军将领,也都是满脸的愕然,不晓得刘辩为何要将公孙范放了。

第456章 留意他的举止

    浑身捆缚着麻绳,立于刘辩身后,公孙范眉头紧皱,望着远处易县城头上随风飘扬的洛阳军战旗,脸上满是浓重的羞愧和忿恨。

    “可否知晓本王因何放你?”一手按着剑柄,背朝波光粼粼的易水,如公孙范一样望着远处的易县城墙,刘辩面无表情的向公孙范问了一句。

    被刘辩这么问了一句,公孙范浑身颤了一下,低下头,双目望着脚尖,连头也不敢抬上一下,生怕被人看出他脸上那浓重的忿恨。

    “本王征战日久,攻城略地,从未如此轻易!”看都没看公孙范一眼,刘辩嘴角漾起一抹蔑视的笑容,不等公孙范应声,就对他说道:“易水苦寒,你等占据北岸,固守天险。只须指挥得当,此战根本就是毫无悬念!易水荡荡连绵数百里,你等只须沿岸多置眼线,即时传报讯息,本王若要攻破易水,即便兵强马壮,也是浑身有力而无处施展。尤其是你等背倚易县,即便易县粮草不足,也可尽速自附近城池调拨,事实上却是仅仅只过了三天,你等便丢失河岸,几乎是将易县拱手让出,城内粮草几无少动。如此战力,恐怕就连一帮乱民也是不如……”

    话说到这里,刘辩扭过头,脸上保持着那抹轻蔑的笑容,望着公孙范,对他说道:“若是公孙瓒麾下,尽如将军这般,本王攻破公孙瓒,想来不过旬月之间!如此庸才,本王怎忍杀害?”

    低垂着头的公孙范,听完了刘辩的这番话,羞的是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猛然抬起头,瞪着刘辩吼道:“末将兵败,殿下只管命人向末将颈子上砍一剑便是,如此羞辱,岂是英雄所为?”

    “英雄?”刘辩扭过头,视线重新投向了易县,脸上轻蔑的神色更是浓郁,在重复了“英雄”二字之后,他什么也没再说,沉默了好一会,才抬脚向着飘扬洛阳军战旗的易县城墙走了过去。

    “将此人放了!”已然走出数步,刘辩向身后跟着的几名亲兵淡淡的吩咐了一句。

    那几名亲兵齐齐应了,转过身,又跑回了公孙范的身边,其中俩人刚到公孙范身后,便动手帮他解起了绳索。

    绳索刚刚解开,公孙范的双臂才能动作,他就趁一名亲兵不备,一把抽出了那亲兵腰间的长剑。

    还没等他提着长剑纵身冲向刘辩,他就感到后脊梁上猛然一疼,另一名始终站在他身后的亲兵,双手紧握着剑柄,一只脚跨步向前,身体微微前倾,长剑自上而下,猛的劈过了公孙范的脊背。

    脊背被长剑划开,公孙范吃痛之下,下意识的转过身。就在他刚转身的那一刹,数柄长剑同时扎进了他的身体。

    围在他身旁的亲兵们,将长剑从公孙范体内抽出,待到公孙范浑身喷涌着鲜血,笔直倒下去之后,亲兵们转了个身,面朝着听到动静已经回过头来的刘辩,全都跪了下去。

    “启禀殿下,此人抢剑,意图对殿下不轨!”劈开公孙范脊梁的那个亲兵笔直的跪着,双手抱拳,低头对刘辩说道:“我等情急之下将之斩杀,恳请殿下降罪!”

    看着倒在地上、浑身已是糊满了鲜血的公孙范,刘辩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声,对那几名亲兵说道:“事出紧急,你等也是应急之举,何罪之有?都起身吧!”

    说过这句话,刘辩转身继续朝着易县方向走去。河滩边上,除了赵云和张辽还在指挥善后,一众洛阳军将领,都紧紧的跟在刘辩身后。

    擒获公孙范,并将他献给刘辩,王门一直跟在刘辩身后,亲眼看到几名亲兵诛杀了公孙范,王门低着头,神色中流露出了几分难以掩饰的忐忑,生怕刘辩迁怒于他。

    “王将军!”眼见就要走到易县城门,刘辩停下脚步,回过头唤了王门一声。

    听得刘辩唤他,王门赶忙上前,抱拳躬身立于刘辩身前,已是紧张的额头上冷汗涔涔直冒。

    “易县已然攻破,大军当须北进!”看着抱拳躬身立于面前、额头上布满冷汗满脸忐忑的王门,刘辩用一种淡到几乎没有任何感情的语气对他说道:“本王欲要王将军镇守易县,待到冀州军前来接防,再交出防务追赶大军。不知王将军意下如何?”

    “殿下但有吩咐,末将怎敢不遵!”身为蓟州将领,亲手捉了公孙范,又见刘辩对他态度很是冷淡,王门心内早就一阵不安,眼下得了单独留守易县的机会,哪里还会推脱,赶忙抱拳应了一句。

    缓缓的点了点头,刘辩朝身后一招手,向跟在身后的徐庶与众将军说道:“大军进入易县,休整两日,再行出发!”

    “诺!”众人抱起双拳,齐齐应了,跟着刘辩进了易县县城。

    与刘辩以往去过的许多大城相比,这易县县城要小了许多。不仅街道两侧民房低矮,就连城内纵横交错的青石路,也是细窄了许多。

    洛阳军夺取城池,仰仗的乃是十名事先潜入城内的虎贲卫攻破城门,将大军放入。除在城门口展开了一场规模不大的厮杀,整座易县,几乎是毫无抵抗便换了主人。

    如此攻城,县城几乎是没遭到任何破坏。街道两侧的民居完好,就连街面都是异常整洁,几乎连垃圾都寻不到一处。

    由于洛阳军攻破城池,城内平民担心遭到兵祸,纷纷将房门紧闭,躲在家中不敢外出。街道上除了偶尔看到一两队巡逻的洛阳军,再看不见半个平民的身影。

    “王将军!”沿着街道向城内纵深走,刘辩扭头看着街道两侧紧闭门户的民居,向跟在身后的王门说道:“城内百姓虽是身在公孙瓒治下,却仍是大汉子民,待到大军离去,将军不可为难他们!”

    “殿下放心!”跟在刘辩身后,王门只觉着身后就好似放了无数苍耳一般,刺挠的难受,在刘辩说出不可为难城内百姓的话时,他赶忙跟上,抱拳躬身对刘辩说道:“末将定不会为难百姓!”

    扭头看了王门一眼,朝他缓缓点了下头,刘辩接着问了句:“王将军可晓得县府何在?”

    “就在城西!”刘辩问起县府,王门赶忙应道:“公孙范来到易县之时,一直住在县府内。县府内一应所需倒是齐全,只是殿下怎可使用那些?殿下要是入住,末将这就着人重新置办!”

    “不用!”王门提出要为刘辩置办所需,刘辩摆了下手,对他说道:“此事无须劳烦王将军,军需自会为本王办妥!王将军只管领军巩固城防便是大功一件!”

    原本还想依仗着替刘辩备办入住县府的物事而拉近关系,被刘辩拒绝了之后,王门心内顿时一阵失落,躬着身抱拳应了一句,放缓了些脚步,直到刘辩走出了几步,他才抬脚跟着众人继续行进。

    “邓将军随本王前往县府!”即将走到前往县府、要与大军分开的路口,刘辩向身后跟着的邓展交代了一句,到了路口,领着管青和百余名羽林卫,朝县府方向快步走去。

    跟在刘辩身后的邓展得了吩咐,晓得刘辩是有事安排,紧跟着刘辩,拐向了县府。

    刘辩领着邓展、管青以及百余名羽林卫离去,庞统则率领众将,带着大军赶往军营去了。

    随着大军行进的王门,站在路口,扭头望着刘辩渐渐远去的背影,长长的吁了口气,像是卸下了肩头的千钧重担,抬起胳膊擦了下布满额头的汗珠。

    “我军虽是占据易县,可城内却是并不安稳。”与大军离的远了,刘辩一边沿着狭窄的青石路向前走,一边压低了声音对跟在身后的邓展说道:“两日后大军开拔,邓将军恐怕还要留在此处数日。”

    “殿下是说……?”刘辩说出这么一番话,邓展微微蹙起眉头,小声向刘辩问道:“那王门……?”

    “本王要邓将军留于城内,正是防范王门!”刘辩点了下头,对邓展说道:“此人擒了公孙范,本王理应厚赏。可本王向他询问该如何处置公孙范时,他言辞闪烁,尤其是眼神更是飘忽不定。此人心内算计,恐怕并不似我等所见。”

    “明日末将前去寻个由头,将他斩了便是!”刘辩的话音才落,邓展就微微蹙起眉头,对他说道:“不过一降将而已,殿下何须如此劳神……”

    “王门擒获公孙范,于我军来说,不仅没有半分罪过,反是立下了不小的功勋!无有充足理由,诛杀降将!”走在前面的刘辩摇了摇头,嘴角牵起一抹略带着些许无奈的笑容,一边走一边对邓展说道:“若是传扬出去,将来本王征伐天下,又有何人敢来投诚?”

    “日前邯郸城内,截杀本王与邓将军的幕后之人始终未有落网!”不等邓展说话,刘辩就接着说道:“大军之中,眼下并非尽是本王嫡系。虽说人数渐多,可各方势力错综复杂,长此下去,对行军作战必定极为不利!”

    跟在刘辩身后,一边听着刘辩说的话,邓展一边不住的点着头。

    “本王之所以不将王门留于身边,便是要自他而起,慢慢分化大军中的各方势力,恢复军旅纯净!”邓展没有说话,刘辩则接着对他说道:“两日后大军开拔,邓将军留于城内,关注王门动向。若是他残害城内百姓,或有自背后对大军不利的举动,邓将军可即刻将他诛杀!”

    “殿下是要末将暂且进入王门军中?”跟在刘辩身后,邓展脸上现出些许疑惑,向刘辩说道:“可军中……”

    “不!”不等邓展把话说完,刘辩就摇了摇头,打断了他的话头,对他说道:“大军出征之时,本王会寻个与你体型相当之人,扮作你的模样随本王出城。至于你,则带领数十名龙骑卫扮作百姓蛰伏于城内,留意王门行止!”

第457章 他早晚要反

    易县县城正厅内,包括王门在内的洛阳军将领齐聚一堂,分为两排,跪坐于大厅两侧,一双双眼睛全都望向了坐于上首的刘辩。

    环顾了一圈厅内众将,刘辩以缓慢而低沉的语调对众将说道:“此番攻破易县,乃是子龙未雨绸缪,本王事先竟是未有想到要派出兵士缘城墙潜入城内,子龙当居首功。其次文远率龙骑卫强度易水,协助虎贲卫攻破渤海军大营,功劳也是不小!”

    话说到这里,刘辩扭头看着跪坐于右侧最下首的王门,盯着他看了一好一会,嘴角才牵起一抹笑意,接着说道:“王门将军擒获公孙范,领军投诚,更是居功至伟!三位将军上前听赏!”

    投效了刘辩,一直没受过好脸色的王门,听到刘辩提起他的名字并且说他居功至伟,身子微微一震,待到刘辩说出要他和赵云、张辽一同上前听赏,赶忙站了起来,快步走到厅内,与同样站起身站到厅中的赵云和张辽一道,抱拳躬身,向刘辩谢了一句。

    “子龙有勇有谋,乃是本王臂膀,本王便将安邑封给你,如何?”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容,刘辩望着赵云,对他说道:“子龙听封!自今日起,你便是安邑太守,享太守俸禄,随本王大军征伐!”

    跟着刘辩作战已是有了年头,洛阳军各将领向来都只是有着军中职务,并未与地方官职挂钩,如今赵云被封为安邑太守,显见刘辩是要开始整饬军务,给有功的将军们一些更实在的好处。

    “多谢殿下!”被封为安邑太守,赵云赶忙抱拳躬身,向刘辩谢了一句,领受了封赏。

    “文远!”封了赵云,刘辩又扭头看着张辽,沉吟了片刻,才对张辽说道:“文远乃是温候帐前猛将,本王若是加封地方官爵,与夺温候爱将并无二致……”

    说着话,刘辩扭头朝坐在左侧庞统下首的吕布看了一眼,这才向张辽说道:“既是如此,本王便封文远一个武威将军如何?”

    当刘辩的目光转向吕布时,吕布也恰好望着刘辩。二人目光相接,吕布赶忙低下头去,将视线转到了一旁。

    不过纵然如此,刘辩还是从吕布的眼神中看出了些许失望,显然这次吕布让张辽请战的真实目的并未达成。

    给张辽封赏时,刘辩并没有像封赏赵云那样一锤定音,而是身体微微前倾,以一种近乎商量的语气询问张辽的意见。

    双手抱拳,躬身立于厅内,张辽并没有接话,而是对刘辩说道:“一切但凭殿下做主!”

    “好!”得了张辽这句话,刘辩才坐直了身子,对张辽说道:“自今日起,文远便是武威将军,跟随温候作战。”

    “谢殿下!”刘辩封赏张辽,只是给了个虚名,却只字未提拨于他多少兵马,张辽心内虽说多少有些失落,却也晓得,是因为他追随吕布,刘辩才不便给予更多的封赏,只得领了这武威将军的虚名,向刘辩谢了一声。

    当张辽向刘辩道谢之时,吕布微微蹙着眉头,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吕布的这个眼神做的很是隐秘,可即便如此,却还是被一直留意着他的刘辩捕捉了个正着。

    “王门将军!”从张辽的脸上看出了些许不甘,又看出吕布心内满是羞恼,刘辩却并未多说什么,而是扭头看向一旁的王门,对他说道:“献出公孙范,王将军居功至伟。只是将军新近投到本王帐下,若是封赏太厚,恐怕……”

    双手按着桌面,刘辩稍稍向前欠着身子,嘴角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止住了后面要说的话,将话题岔开,对王门说道:“本王便封你个易县县令,只是将来易县交于冀州军之手,将军仍须率军随同本王征战,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赵云攻破渤海军,封了个安邑太守。以王门的功劳,封个县令已是破格。王门虽是刚投到刘辩麾下,又如何不晓得这层关系。

    见刘辩征询他的意见,他赶忙抱拳躬身,向刘辩谢道:“多谢殿下恩赏,末将自当肝脑涂地,以报殿下!”

    缓缓的点了点头,刘辩抬手朝众人摆了摆,脸上现出些许疲惫,对众将说道:“自打率军离开邯郸,连日劳顿,本王已是疲累不堪。各位将军,这两日便借着休整,好生歇息,且各自散了吧!”

    刘辩宣布散了廷议,众人赶忙站起身,纷纷抱拳向刘辩谢了一句,在庞统的引领下,朝前厅门口退了去。

    众人起身时,刘辩扭头看向赵云,嘴角牵起一抹寻常人难以发觉的笑容。与此同时,赵云也在看着他,朝他微微的点了下头,这才转过身,大踏步向着前厅大门走了过去。

    已经走到前厅门口的吕布,前脚刚迈出门槛,便扭头朝跟在身后出门的张辽淡淡一笑,意味深长的说道:“文远此战杀出了威风,如今又被封为武威将军,可是受殿下器重的紧呐!”

    说这句话的时候,吕布语气中透着几分玩味,即便是个傻子,也能听出他是话中有话。

    跟在他身后出了前厅的张辽,从吕布的话中听出了些许怪怪的滋味,赶忙抱拳对吕布说道:“末将自丁原帐前便追随将军,将军如何说出这等话来?”

    “文远!”吕布张了张嘴,正要说话,二人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

    听到那声音,吕布和张辽齐齐回过头,朝身后望了过去。穿着一身雪白华服、相貌清秀,除了一身难以掩饰的英雄之气,昭显着他男儿本色,相貌甚至比许多娟秀女子还要好看许多的赵云,正快步朝他们走了过来。

    到了吕布和张辽身前,赵云双手抱拳,先是朝吕布拱了拱,对吕布说道:“温候见谅,末将有些事情要与文远商议。”

    赵云这句话说的很是客气,可话中的意思,却是要请吕布回避。吕布愣了一下,心知在洛阳军之中,无人待见他,他也不多做争执,假作大度的抱拳给赵云回了一礼,对赵云说道:“二位将军有事商议,某便不多做叨扰,告辞!”

    告了声退,吕布转过身,愤愤然的离去。

    赵云放下双手,望着吕布的背影,脸上表情倒是十分坦然。一旁的张辽,看出吕布已是怒了,身为吕布麾下将军,他的心内却很是慌乱,在吕布走出几步之后,他赶忙抱拳对赵云说道:“将军若是有事,回头末将自当去将军住处相见,末将告辞!”

    张辽放下双手,刚要转身离去,一只胳膊就被赵云拉住。

    “文远这是作甚?”拉住张辽,赵云先是向吕布离去的背影看了一眼,随后对张辽说道:“温候身为大军主帅,气度何等宽宏?你我二人乃是下将,即便有所见罪,又岂会被温候记恨?”

    赵云这句话,本是要开解张辽,可张辽听了后,脸上的担忧之色,反倒是更加浓重了几分。

    追随吕布多年,张辽很是了解吕布。吕布为人虽说并不算小肚鸡肠,可天性却是易被小利引诱。如今刘辩虽说对吕布很是礼遇,却并不给予太多的实际好处,经公孙兰挑唆了整个冬天,吕布对刘辩早已是心生芥蒂。

    张辽若是与赵云等将军走的过近,以吕布的脾性,恐怕张辽以后的日子并不会十分好过。

    “好了!”见张辽还满面忧色的望着吕布离去的方向,赵云拉着他的胳膊,很是亲昵的对他说道:“我二人于易水河边大破渤海军,杀的是当真痛快。末将唤住文远,为的便是请文远前去喝上几盏。”

    “走!文远莫要担忧,若是温候果真见罪,自有殿下为我二人担待着!”见张辽脸上还带着浓重的担忧,赵云不等他说话,拉着他就朝官府正门走。

    被赵云拖着,张辽本欲不去,可无奈又不好拂了赵云的好意,只得满面纠葛的跟着赵云,径直出了官府。

    待到众人纷纷退了出去,刘辩领着管青跨步走出前厅大门,双手背在身后,望着官府大门。

    “殿下……”立于刘辩身后,管青神色中带着几分不安的小声向刘辩说道:“如此做法,若是逼得那吕布……”

    “他早晚要反,逼他又能如何!”望着官府正门,刘辩眼睛微微眯了眯,过了许久,才轻轻叹了一声,语气中透出了些许无奈的说道:“只是安阳公主……”

    刘辩突然提起了貂蝉,站在他身后的管青抿了抿嘴唇,将头低了下去,并没有接刘辩的话茬。

    虽说管青自小便以武将身份跟随黄巾军南征北讨,战场上的血腥已是见惯不惯,可她终究是个女儿家。

    女儿家心思细腻,尤其是对感情,更是心细如发。又如何看不出貂蝉对刘辩有着男女情谊?让管青稍稍感到聊以心安的,是刘辩好像对貂蝉并无非分之想,只不过是有种想要照料貂蝉,要她少受些人世苦楚的情感。

    望着官府正门,刘辩并未发现管青脸上的神色起了变化。他没有回头,只是微微蹙着眉头,凝望着前方。

    刘辩领军进驻易县的同时,远在数百里之外的兖州濮阳,戏志才府上。

    戏志才躺在铺盖上,他的脸色很是苍白,皮肤连一丝血色也没有,一双眸子也不似往日那般神采奕奕,目光很是无神。

    虽说天气已然转暖,可他的身上,却还是盖着厚厚的褥子。纵然如此,他还是感到浑身一阵阵的发冷。

    在他的铺盖旁,跪坐着的正是如今的兖州刺史曹操。

    曹操双手紧紧的握着戏志才从褥子中露出的一只骨瘦如柴的手掌,喉结一动一动,眼窝中泛着点点泪光。

    “明公……”侧脸望着跪坐在铺盖旁的曹操,戏志才有气无力的对曹操说道:“眼下已然开春……洛阳王……洛阳王正在蓟州……,长安已乱,马腾率军挺进长安……,明公当可出兵……”

    “不!”眼窝里噙着热泪,曹操用力的摇了摇头,握着戏志才手掌的两只手,下意识的多用了些力气,哽咽着对戏志才说道:“志才好生将养,某尚待志才身子大安,随某一同征讨李傕、郭汜,救出当今陛下!”

第458章 为的就是要你称霸

    “明公……”躺在铺盖上,一只手被眼窝中噙着泪水的曹操紧紧握住,戏志才侧过头,刚唤了曹操一声,两行浊泪已是顺着脸颊滑落。泪水滑落,将枕边的褥子都给洇湿了一小片。

    “志才莫要如此!”见戏志才落了泪,曹操喉结动了几动,带着几分哽咽的劝慰道:“好生将养身子,某等着志才……”

    “不顶事了!”戏志才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声,缓缓闭上眼睛,任由泪水顺着脸颊流淌,过了许久,才很是虚弱的对曹操说道:“出兵长安不可延搁,明公当早做决断。早先荀文若将臣下推举于明公……幸得明公器重,臣下正思报答,不想却身染重疾……眼见时日无多……”

    话说到这里,戏志才又慢慢的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隙,一双神采已然灰暗下去的眸子死死的凝视着曹操,对曹操说道:“文若结交天下名士,明公当……当寻文若,再推举……推举贤良……”

    “恳请……恳请明公……”说了这么多话,戏志才已是耗尽了浑身的力气,强撑着对曹操说道:“将臣下的坟墓面西而葬,臣下要看着明公攻破长安……拯大汉社稷于水火……看着明公……封王拜相……”

    提及曹操封王拜相,戏志才的眸子中陡然放出一丝期冀的光彩,嘴巴张了张,像是想再说些什么,最终却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三天后,濮阳城内一片悲声,兖州大军,三军尽披缟素。自打曹操陈留起兵,便一直追随他,为他出谋划策的戏志才沉疴难愈,卒于府中,从此这位曾在曹操早期征战中起过关键作用的谋臣,退出了他本应施展才智的历史舞台。

    戏志才死去,曹操心内万分悲痛,虽说戏志才临死之前,于床箦之前还不忘强调应趁机出兵长安,将刘协接走,以匡正大汉朝堂。可此时的曹操,却根本无心西顾,兖州出兵一事,也只得暂且搁置下去。

    与此同时,冀州信都城内,一直被袁绍扣在城中的贾诩,自袁绍见了刘辩返回信都,便成了袁绍的座上之宾。

    前方战事已然平稳,头年秋天还占据着绝对优势的蓟州军,如今既要与袁绍的冀州大军作战,又要分兵防御刘辩亲率的洛阳军和自辽东出兵、一路势如破竹,几乎快要推进到渔阳的辽东军。

    因战事已趋向有利一面,袁绍把领军作战的职责交付给了他的三个儿子,自己返回了信都,统筹指挥全局战事。而身为刘辩麾下谋臣的贾诩,此时却俨然已是袁绍帐前第一谋士。

    信都城内,袁绍府宅前厅。

    袁绍端坐于首座,在他的下首,分为两排,坐着冀州的一干谋臣。

    冀州的将军们,大多已得了袁绍的命令,赶往战场追随袁氏三兄弟,加紧攻打公孙瓒去了,眼下信都城内,除负责守城的高览和几名常年闲置的老将军外,几乎再无上将,剩下的只是一拨文士。

    跪坐于矮桌后,袁绍环顾了一圈厅内众人,向众人问道:“众位均为冀州贤良,文和更是陛下帐前谋臣,眼下公孙瓒四面受敌,显是支撑不了许久。众位以为,攻破公孙瓒,我冀州该当如何?”

    话说到最后,袁绍的目光下意识的转到了贾诩的脸上,神色中透着几分玩味的看着贾诩。

    厅内众人都晓得,袁绍口中所说的“陛下”乃是当今的洛阳王刘辩,而不是身在长安的刘协。

    只是袁绍平日里在冀州臣僚面前,总是这般称呼,众人也晓得在他心中,如今的大汉朝堂正统应是刘辩,而不是被董卓扶持起来的刘协。身为冀州臣僚,自是不会有人提醒袁绍称谓有误。

    见袁绍望着他,贾诩赶忙站了起来,抱拳躬身,对袁绍说道:“启禀明公,殿下早已明言,攻破公孙瓒,便将这蓟州并入明公治下。只是……”

    贾诩话说了一半,就止住了话头,双手抱拳,低着头,偷眼看着袁绍。

    正听到紧要处,贾诩突然止住话头,袁绍心内就犹如被猫挠了一般难受,双手按着矮桌桌面,稍稍欠起身,向贾诩问道:“文和因何话只说一半?只是甚么?快些道来!”

    “只是得了蓟州,明公恐怕也不安稳……”袁绍追问下,贾诩抱拳躬身,对袁绍说道:“蓟州、幽州一带,虽说地多物广,可每入冬季,便是苦寒难耐。粮草收获颇为有限,公孙瓒于此处抗拒雄兵,财帛、粮草消耗必是巨大。明公得了此处,恐怕两三年内,不仅得不到半分好处,反倒须从冀州调拨粮草,以稳民心……”

    贾诩一番话,把袁绍给说的愣了一愣,他微微蹙起眉头,沉吟了片刻,才向贾诩问道:“莫非文和以为,某不当取下蓟、幽二州?”

    “非也!”贾诩摇了摇头,嘴角带着一抹笑意,对袁绍说道:“明公占据河北,兵强马壮,如今在天下间,已是极有威望。蓟、幽二州非但要取,还要长久占据!只是早先明公曾将渤海拱手交于公孙瓒手中,诩窃以为不妥……”

    提起当初为了避免战祸,而将渤海割给公孙瓒,袁绍的脸青一阵红一阵。在他看来,那件事始终是他心头难以忘怀的屈辱。

    看出袁绍脸上现出了烦闷的神色,贾诩赶忙抱拳躬身接着说道:“当日公孙瓒兵强马壮,明公如此,也是为避冀州军民惨遭荼毒而行之的无奈之举!当年明公麾下兵马不如公孙瓒,依旧死守冀州,将公孙瓒击破。而今三路大军,再辅之平原军,我军已是占了绝对的优势,明公因何不趁势收复渤海,进而挺进青州……?”

    贾诩的一番话,使得袁绍眼睛陡然一亮,抬起头望着贾诩,过了好一会,脸上才漾起笑容,抬起一只巴掌,朝着面前桌案上用力一拍,对贾诩说道:“文和一番话,正合某意……”

    “万万不可!”袁绍的话还没说完,左侧跪坐的十数人中便传出了一个声音,紧接着,一个穿着绛红色华服的中年汉子站了起来,快步走到正厅中间,抱拳躬身对袁绍说道:“末将以为,眼下不可夺取青州!”

    “为何?”被贾诩蛊惑的对青州已然动了念头的袁绍,听得此人说不可夺取青州,眉头微微一拧,向站在厅内说话的人问道:“仲简口出此言,必有深意,某愿闻其详!”

    出言阻拦袁绍占据青州的,不是别个,正是早年曾与袁绍等人同被汉灵帝册封为西园八校尉之一的淳于琼。

    自打袁绍起兵反董,淳于琼便投到了袁绍帐下,成了袁绍麾下将军。投效到袁绍帐下,因袁绍麾下颜良、文丑、张郃、高览勇武过人,且又有着沮授、田丰等人运筹帷幄,与这些人相比,淳于琼才干并不突出,一直没有受到重用。

    不过由于此人早年也曾是西园八校尉之一,袁绍对他,倒也是礼遇有嘉,算得是在养着个闲人。

    袁绍问起因何不可夺取青州,淳于琼抱着拳对袁绍说道:“青州与兖州交界,曹操此前攻破青州黄巾,麾下青州军人数众多,我军若是强攻青州,恐曹操从中插手……”

    “将军所言谬矣!”淳于琼的话尚未说完,贾诩就站了起来,跨步走到大厅正中,抱拳对袁绍说道:“青州虽与兖州毗邻,却更是临近渤海、蓟州。青州,东可临海,西接兖州,四季分明、粮草丰硕。若是明公占据青州,便可以彼处扶持蓟州、幽州,进而再图并州,称霸北方指日可待!”

    “称霸?”贾诩的话刚说完,袁绍就愣了一愣,向贾诩问道:“某乃大汉之臣,如何可轻言称霸?”

    “明公莫非尚未了然殿下意图?”嘴角牵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贾诩抬头看着袁绍,对他说道:“殿下正是欲要明公称霸河北,进而逐鹿中原,以匡扶大汉庙堂!”

    “这……”贾诩的一番话,不仅把大厅内坐着的众人都给说愣了,就连袁绍也都怔了一怔,满脸愕然的望着贾诩,嘴巴张了张,好半晌也没说出一个字来。

    “明公!”袁绍正在发愣,一旁跪坐着的谋士中,有一人站了起来,抱拳对袁绍说道:“贾中郎所言不差,陛下亲率大军讨伐公孙瓒,正是替明公扫清河北!若非陛下不欲明公称霸北方,又怎会如此兴师动众,大举北伐?臣下若是所猜不差,陛下是要明公镇守河北,压制关中群雄,而陛下却挥兵南下,平定江南!如此一来,不须多少时日,天下便可大定!”

    此人站出,袁绍与厅内众人都将目光转到了他的身上。

    说话的这个人,约莫四十岁左右,身量矮小且显得很是瘦弱。不过他那略微起了些褶子的脸庞上,却镶着两只精芒四射的眼睛。

    出列站在厅内说话的,乃是袁绍麾下谋臣沮授。刚投效到袁绍帐下之时,沮授便向袁绍献计,要他寻找刘辩或扶持刘协,借着汉室的名头号令天下诸侯,进而占据青、蓟、幽、并四州。

    对于沮授当年献出的计策,袁绍很是认同,可由于淳于琼等人的阻挠一直未有成行。

    而今贾诩公然说出刘辩希望袁绍称霸河北的话来,沮授哪里还会放弃机会,赶忙起身,再次向袁绍献计。

    “公与之言,倒是与文和不谋而合!”看着立于厅内的沮授和贾诩,袁绍缓缓点了点头,沉吟了片刻,对厅内众人说道:“某心意已决,攻破公孙瓒之后,夺取青州,进而占据并州,扶助陛下登基称帝!”

    “明公英明!”袁绍的话音才落,厅内除了淳于琼之外,所有人全都站了起来,抱拳躬身,向袁绍贺了一句。

    闻得袁绍决定占据青州,贾诩的嘴角牵出了一丝别人都擦觉不出的笑容,也跟着众人抱拳躬身一同贺了一声。

第459章 四处乱起

    东平舒一战,双方投入兵马各逾十万。关羽率领的平原军,死守城池,偶尔还会配合冀州军出城厮杀;而冀州军,则每日对公孙瓒的大军发起猛烈冲击,将公孙瓒所部冲杀的节节后退。

    小小的东平舒县城外,浓郁的血腥之气弥漫不散,双方将士整日厮杀,伤亡惨重。

    遍野的绿草、小花,在鲜血的浸染下,竟是生长的异常茁壮。

    双手叉着腰,立于东平舒城北五里开外的大营内,被世人称作白马将军的公孙瓒凝望着远处的冀州军营,半晌没有言语,在他的脸上,沉淀着一片难以散去的凝重。

    自从两军交战,冀州军的攻势一天比一天猛烈。而公孙瓒麾下的兵马,却每天都在后撤。

    起初蓟州大军位于城下,围困城内的平原军。经过数日拼杀,他们已是被从城下赶到了距东平舒城池足有五里的荒野。

    “父亲……”公孙瓒正望着冀州军大营,公孙续快步走到他的身后,抱拳对他说道:“易县城破,叔父……”

    “你叔父怎了?”听了公孙续的话,公孙瓒猛然转过身,一把揪住他的胳膊,瞪圆了眼睛,很是焦躁的向他问道:“他如今何在?”

    双臂被公孙瓒抓的一阵生疼,不知是因被抓疼了还是心内痛楚难耐,公孙续满脸凄苦的对公孙瓒说道:“王门叛变,叔父被杀……”

    “啊?”得知公孙范被杀,公孙瓒惊呼了一声,放开了抓着公孙续胳膊的双手,踉跄着向后倒退了几步,一双眸子霎时变得空洞无神。

    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公孙瓒两腿一软,眼见就要跌坐在地上。公孙续赶忙上前,一把将他的腰托住,他这才没有摔倒。

    “父亲节哀……”搀扶着公孙瓒,公孙续语气中带着无尽的悲痛,对公孙瓒说道:“洛阳军渡过易水、攻破易县,已是自北截抄我军后路,若是父亲再无决断,不日我军粮草将是不济……”

    得知公孙范战死,公孙瓒的方寸早已乱了。他仰起脸,面朝天空微微闭上眼睛,两行浊泪已是顺着脸颊滚落。

    “父亲……”公孙瓒半晌无语,公孙续再次唤了他一声。

    沉浸在悲怆中的公孙瓒缓缓睁开眼睛,望着湛蓝的天空,长叹了一声,朝公孙续摆了摆手,对公孙续说道:“传令下去……大军退往涿郡……”

    话只说了一半,公孙瓒就两眼一黑,身子直挺挺的向后倒了下去。

    “来人!快来人!”公孙瓒昏厥过去,公孙续赶忙将他扶稳,向身后的几名亲兵喊道:“快扶前将军返回帅帐歇息!”

    蓟州军撤离东平舒,前线指挥大军作战的袁氏兄弟紧紧咬住不放,一路追着蓟州军向涿郡挺进。

    而此时,攻破了易县,在城内驻扎三日的洛阳军,也是刘辩的率领下,离开了易县,朝着幽州腹地推进。

    “殿下!”刚离开易县,刘辩领着大军走了还不到一日,一名骑兵就从队尾追了上来,冲到刘辩近前,翻身跳下马背,抱拳躬身对刘辩说道:“洛阳传来消息!”

    骑在马背上缓辔前行的刘辩,听得骑兵说是洛阳传来消息,赶忙勒住战马,低头看向立于一旁的骑兵。

    这骑兵身上衣甲沾满了尘土,立于他身后不远的马匹,鼻孔里也“呼哧呼哧”的直喷白汽,显见他是奔了许多路程才赶上了大军。

    “洛阳有何消息!”提着缰绳,刘辩扭头望着那骑兵,向他问了一句。

    “回禀殿下!”由于连续赶路,前来报讯的骑兵嘴唇干的起了皮子,嗓子眼里更是干的如同要冒出青烟一般,他吞咽了一口口水,润了润喉咙,抱拳躬身对刘辩说道:“徐军师写有书信,请殿下过目!”

    骑兵伸手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竹筒,双手捧着举于额前,递向刘辩。

    跟在刘辩身后的一名亲兵,翻身跳下马背,跑到那骑兵身前,双手接过竹简,高高举过头顶,递到刘辩面前。

    接过竹筒,刘辩抠开封泥,从里面抽出一张卷成筒状的纸。

    将纸展开,看了一遍纸上所写的内容,刘辩眉头微微拧了起来,把那张纸递给了骑马立于身后的庞统。

    满脸疑惑的看了看眉头紧皱的刘辩,庞统伸手接过写满了篆体小字的纸,逐字逐句的将纸上的字看完,这才抬起头向刘辩说道:“如此一来,长安恐怕……”

    “是!”紧蹙着眉头,刘辩望着前方,对庞统说道:“本王竟是没有想到,马腾也会到长安插上一脚……”

    “殿下……”看着刘辩,庞统抱起拳,对刘辩说道:“我军主力此时多在幽州,若李傕、郭汜与马腾厮杀,战祸波及弘农、河东一带,恐怕所余兵马难以应对!尤其是……”

    话说到最后,庞统止住了话头,望着刘辩,神色中透出浓重的担忧。

    刘辩自是晓得庞统在担心什么,他所担心的,正与庞统一般无二,只是于众人面前,有些话不好直接说出口罢了。

    “传令徐庶!”凝望着前方,刘辩眉头紧紧的皱在一处,沉吟了好一会,才对那报讯的骑兵说道:“将洛阳所余主力悉数调至弘农边境,谨防李傕、郭汜等人将战乱波及弘农、河东!不许任何人进入河东、弘农!”

    “记住!是任何人!”下了命令之后,刘辩还是觉着有些不太放心,又加重了语气,向那骑兵强调了一遍。

    “诺!”骑兵抱拳应了一声,转身跑回他的马旁,顾不得疲累,翻身跳上马背,将马鞭朝着战马的臀部轻轻一抽,喝了一声,策马向着南边奔去。

    “继续前进!”目视着骑兵的身影渐渐远去,刘辩转过身,抬起手臂,向跟在身后的大军喊了一声。

    队伍刚刚向前行进不远,又有一名骑兵策马飞快的朝着刘辩这边奔来。

    不过这骑兵并没有一直冲到刘辩近前,而是在奔到几名亲兵身旁便勒住了战马。

    骑在马背上,这骑兵朝一名亲兵招了招手,待那亲兵兜马来到近前,他才欠起身子,将一只手搭在凑近的亲兵耳边,小声嘀咕了一句什么。

    听着骑兵的话,凑到近前的亲兵不住的点着头,待到那骑兵把话说完,他才小声说道:“某这便向殿下禀报!”

    抱拳朝那亲兵拱了下手,骑兵勒转战马,掉头朝他跑来的方向奔去。

    看着骑兵远去,亲兵双腿朝马腹上一夹,兜马向走在队伍最前面的刘辩追了上来。

    “启禀殿下,方才易县传来消息……”到了刘辩近前,那亲兵骑在马背上,抱拳躬身,只把话说了一半,便朝四下望了望,止住了话头。

    “扎营之后再说!”看了那亲兵一眼,刘辩淡淡的吩咐了一句,双腿朝着马腹上一夹,加快了些行进的速度。

    一直走到日暮西沉,刘辩才下令洛阳军原地扎营。

    刚翻身跳下马背,他便朝那个早先曾向他禀报事情却只将话说了一半的亲兵招了下手。

    见刘辩向他招手,亲兵会意的跟了过去,一直走到距离众人稍稍远了些,刘辩这才止住脚步转身向亲兵问道:“可是邓展诛杀了王门?”

    “正是!”抱拳躬身,面朝刘辩而立,亲兵压低了声音,对刘辩说道:“大军刚刚离开易县,王门便聚敛百姓家财,其间不少百姓遭乱兵所杀。邓将军经过探查,发现王门有领军离开易县的意图,因此带人潜入官府,将其诛杀!”

    话说到这里,亲兵稍稍抬起头,望着刘辩,接着说道:“冀州军眼下尚未接手易县,王门麾下兵马无有主将,城内已是乱作一团……”

    “数千人乱作一团,易县百姓恐怕是要受些苦楚!”微微拧起眉头,刘辩仰起脸望着天尽头的落日,轻轻叹了一声,朝那亲兵摆了下手对他说道:“你且去吧,记得此事万不可乱说!”

    “诺!”亲兵应了一声,先是抱拳躬身向后退了两步,随后转过身大踏步离去。

    落日已有小半沉入了地平线以下,残阳的余晖照射在将士们正在搭建的营帐上,给灰白色的帐幔镀上了一层薄薄的血色。

    正眺望着即将落到地平线下的残阳,一阵轻缓的脚步声从刘辩身后传来。

    刘辩并没有回头,从脚步声,他就听出朝他走过来的应是管青。

    “殿下……”到了刘辩身后,身穿鳞片甲,一副将军装扮的管青轻轻唤了他一声,却并没有多说什么。

    “青儿!”管青没有多说什么,刘辩却背对着她,接口说道:“眼下正值春暖花开之时,待到攻破公孙瓒,陪同本王去踏青如何?”

    “我军即将进入幽州……”站在刘辩身后,管青却并没有接他的话,而是轻声对他说道:“幽州境内河道纵横……”

    “无须顾及这些!”不等管青把话说完,刘辩转过身面朝着她,嘴角漾起一抹亲昵的笑意,对她说道:“本王北征,为的便是击破公孙瓒,平定河北。莫说只是河道纵横,即便幽州化作一片沧海,本王也是要将它彻底攻破!只要这河北平定,回到洛阳,许多事本王便可放手去做了……”

    刘辩领军挺进幽州,此时的长安却是一片混乱。城内李傕、郭汜相互攻伐,双方兵士于街市之上时有火并。

    城内乱作一团,马腾的大军又驻扎于离长安不远处,以勤王为名,随时可能对长安发起进攻。

    天色越来越暗,一只只火盆在马腾的军营内亮起,火盆中的火焰在夜风的吹拂下上下蹿动着,发出阵阵“呼呼”的响声。

    一个身穿银甲的年轻将军,手按剑柄,领着两名亲兵快步朝着军营内的帅帐走去。

    由于天色太暗,年轻将军的面容很是朦胧。昏暗的光线下,能隐约看出他的体格要比寻常人魁梧许多。就连他走路时也会带起一股风儿。只从气势来看,在沙场之上,他定是一员难逢敌手的猛将。

    到了帅帐前,年轻将军双手抱拳,躬身立于帐外,对帐内说道:“父亲,孩儿有要事求见。”

    年轻将军的话音刚落,帐内就传来了一个浑厚的声音:“孟起我儿,快快入帐,为父正有事要寻你!”

    “诺!”帐内的声音刚落,年轻将军就应了一声,掀开帐帘,弯腰走进了帅帐。

第460章 两害相权取其轻

    帅帐内的烛台上,点着八根白烛,白烛的火光将并不算很大的帅帐映照的一片通亮。

    帐内矮桌后跪坐着一位年约四旬的中年将军。这中年将军身量很高,虽是跪坐于矮桌后,却也和寻常人站着差不了多少。

    “父亲!”入了帅帐,年轻将军双手抱拳,深深躬下身子,向那中年将军招呼了一声。

    随着白烛上火苗的蹿动,铺满帐内的烛光在微微颤动着。烛光映照在年轻将军的脸上,他那张先前于昏蒙中看不真切的脸庞,此时变的清晰了许多。

    年轻将军的眉毛又浓又重,脸颊如同刀削般平整,使得他给人一种刚毅且勇武的感觉。

    虽说面相刚毅,可年轻将军的皮肤却很是光洁。从他的皮肤和那双尚且清澈的眸子能看出,他绝对不会超过十七岁。

    进入帐内的年轻将军不是别个,正是年纪轻轻便威震西凉的马超。不消说,跪坐于帅帐之内的中年将军,便是他的父亲马腾。

    “孟起我儿,坐!”帐帘掀开,马超刚招呼了马腾一声,正翻看着一本残旧老书的马腾就抬起头来,朝他微微一笑,招呼了他一声。

    “谢父亲!”抱拳躬身,向马腾谢了一句,马超跨步走到一旁,在侧手的一张草席上坐下,扭头望向马腾。

    “为父蒙朝廷眷顾,驻军于郿。”待到马超坐下,马腾将手中的书放在桌案上,双手按着书,对马超说道:“而今李傕、郭汜祸乱朝纲,我等生为汉臣,理当为朝廷效力,只是……”

    马腾话说了一半就止住了话头,抬眼看着马超,脸上流露出一丝略带着几许为难的神色。

    “长安城池高险,我军驻于城外,日久必定粮草不济!”见马腾脸上现出为难,马超微微蹙起眉头,接口说道:“父亲何不暂且率军退回郿地,由那李傕、郭汜争斗,待到他们疲累,再做计较不迟?”

    “我等倒是等得!”手按在那本破旧的书上,马腾紧蹙着眉头,缓缓的摇了摇头,叹了一声,对马超说道:“可是陛下尚在二贼之手,陛下如何等得?”

    从马腾的神色中,马超看出他应是已有了决断,垂下眼睑,略微沉吟了一下,对马腾说道:“父亲若有计较,只管告知孩儿,孩儿纵当万死,定当促成父亲决断!”

    “我有孟起,何惧二贼!”马超的话音才落,马腾就站了起来,快步走到马超身前,将他搀起,爷儿俩相互把持着手臂,马腾对马超说道:“长安城内,贼兵势大,若那李傕、郭汜止息干戈,领军出城与我等厮杀,我军恐怕也并非对手……”

    话说到此处,马腾略微沉吟了一下,接着对马超说道:“原本为父打算前往洛阳,请洛阳王出兵相助,可如今洛阳王身在幽州,正忙于征讨公孙瓒,定是无暇西顾。眼下可求助之人,唯有淮南袁术与兖州曹操……”

    “父亲是要……”马腾提及兖州曹操与淮南袁术,马超脸上现出一丝疑惑对马腾说道:“不久前孙策为向袁术借兵,献出当日孙坚从枯井中所得传国玉玺,袁术恐怕早有不臣之心……兖州曹操,如今倒是忠心汉室,只是他麾下兵强马壮,请其前来助战,一旦陡生变故,恐怕我等难以匹敌……”

    “为父也是担心!”放开扶着马超手臂的双手,马腾叹了一声,转过身,双手背在身后,面朝跳动着火焰的白烛,过了好一会才说道:“袁术狼子野心,恐不可用。我儿可去兖州,请曹公发兵,若真个出了变故,我等护着陛下返回西凉便是!”

    “孩儿明日一早,便前往兖州!”低下头略微沉吟了片刻,马超双手抱拳,应了一句。

    此时幽州境内洛阳军大营中。

    刘辩与庞统并肩站在军营的空地上,俩人面朝的方向并非渔阳所在的东方,而是长安所在的西南方。

    “殿下可是担忧马腾将当今陛下带至洛阳?”略带着几许寒意的晚风从二人身旁掠过,撩起了刘辩鬓角的发梢,就在他神色中带着几许凝重,望着西南方的时候,站在一旁的庞统小声向他问了一句。

    “军师以为此事该当如何?”紧蹙着眉头,凝望着长安方向,刘辩沉默了好一会,才向庞统问了一句。

    “长安城内,李傕、郭汜相互攻伐,城外马腾虎视眈眈。可那马腾若论武力,恐非李傕、郭汜二人对手。一旦他劫夺陛下,定是欲要返回西凉,可李傕、郭汜又如何会任由他带同陛下离去?前往洛阳,寻求殿下庇护,恐怕是马腾与陛下唯一的出路!”低垂下眼睑,庞统并没有与刘辩视线相对,而是望着身前的地面,语气中带着少许为难的说道:“殿下恐怕是要在两害之间任择其一了!”

    “此话怎解?”扭头望着庞统,刘辩脸上的神情越发迷茫,向庞统问道:“何为两害?”

    “其一,任由当今陛下进驻洛阳,殿下所为者,均为他人做嫁衣!将来殿下领军讨伐各路叛逆,而陛下却坐享其成,待到天下一统,再对殿下施以毒手!”抬起头,与刘辩视线相对,庞统面色很是凝重的说道:“其二,扶持一方豪雄,由豪雄劫夺陛下,可解当下之急,只是将来……”

    “如何扶持豪雄,军师但说无妨!”庞统再次止住话头,刘辩赶忙对他说道:“只要能解当前危急,日后之事,日后再做计较不迟!”

    “请曹操发兵长安,凡兖州军所过之处,洛阳军给予一应补给!”脸上闪过了一抹迟疑,庞统对刘辩说道:“曹操眼下尚且忠于大汉,殿下请他出兵,且又是援救当今陛下,他定然会兴起兖州兵马抵近长安。只是此人有枭雄之相,当今陛下懦弱,恐怕镇不得他,殿下此举,也是为曹操日后挟天子以令诸侯埋下隐忧!”

    “何人前去稳妥?”听了庞统的分析之后,刘辩几乎是想也没想,就追问了一句。

    “贾诩眼下正在信都,殿下可着人前去传令!”从刘辩的语气中,庞统听出他已是做了决断,赶忙抱拳躬身对他说道:“以贾诩之能,殿下只须让他前往兖州,恳请曹操出兵,他定是了然该如何说服曹操!”

    “来人!”庞统的话音刚落,刘辩就扭过头,向身后不远处站着的几名亲兵喊了一声。

    一名亲兵听到喊声,赶忙跑了过来,抱拳躬身立于刘辩身后。

    “你即刻出发,星夜兼程赶往信都!”扭头看着那亲兵,刘辩抬手朝他指着,对他说道:“告诉贾诩,要他立刻前往兖州,请曹操出兵长安,从李傕、郭汜手中将陛下救出!”

    “诺!”双手抱拳,亲兵躬身应了一句,顾不得眼下已是快要进入深夜,转身朝大军拴战马的地方跑了过去。

    没过多久,刘辩就听到身后不远处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骑快马如同风儿一般冲出了军营,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自从命人传令贾诩,要他赶往兖州说服曹操出兵,以后的十数日里,刘辩领着洛阳军,一路攻城拔寨,几乎没有遇见多少像样的抵抗,便占据了幽州西南部的数座城池。

    洛阳军朝着幽州腹地推进,得了刘辩命令,离开信都星夜兼程赶往兖州的贾诩,已是到了濮阳城外。

    得知贾诩到了濮阳,曹操不敢怠慢,赶忙亲自前往城外迎接。

    刚到濮阳城外,贾诩就看到在城门两侧,两支穿着深蓝色战袍、衣甲鲜亮的兖州军,早已列起了迎接贵宾的方阵。

    两支方阵中间,穿着一身宝蓝色华服的曹操,带同一众兖州的谋士、武将,正等在城门口。

    见贾诩由一队骑着高头大马,身上大红战袍如同燃烧烈火般的洛阳军骑兵护送着向城门缓缓行来,曹操领着一众兖州官员,赶忙迎了上来。

    “中郎远道而来,实乃兖州大幸!”快步走到贾诩马前,曹操双手抱拳,朝还骑在马背上的贾诩深深一揖,先是给贾诩行了一礼,随后问道:“洛阳王殿下如今安好?”

    曹操毕竟是占据了兖州、河内一带的诸侯,他行了如此大礼,贾诩也不敢托大,赶忙翻身跳下马背,抱着双手,向曹操深深一躬回了一礼,待到起身之时,对曹操说道:“殿下安好,若是殿下知晓明公如此挂念,心内定是大安!”

    “殿下讨伐公孙瓒,某本欲领军同征,无奈志才中道崩殂,令某痛失臂膀,军中之事无人主持,方延搁了正事!”放下双手,曹操起先脸上带着笑意,说到戏志才之时,神色中又流露出了无尽的悲戚,叹了一声之后,才上前搀住贾诩的胳膊,另一只手向他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某已命人备办酒宴,中郎请随某等入城饮宴!”

    “多谢明公!”被曹操搀着,贾诩向曹操道了声谢,与曹操并肩朝城门走去。

    随同曹操出城的众官员,紧跟在二人身后,进入了濮阳城内。

    进了濮阳,贾诩发现,城内街道两侧,每隔两三步,便会有一名衣甲鲜明的兖州军兵士,手持兵刃,立于路旁。

    在路旁的兖州军身后,许多城内百姓都伸长了颈子,张望着正沿街道行进的曹操等人。

    许多地方的百姓对官员和军队有着一种难以消弭的惧怕,出门观看官员仪仗的场面,贾诩在信都也不曾见过,只是跟着刘辩进入洛阳时,才有机会得以目睹。

    只是目睹了如此场面,贾诩便晓得,曹操在兖州一带,已是深得人心,不禁在心内也暗暗替刘辩做出的决断担忧了起来。

    搀着贾诩,曹操看出他神色中现出了几分担忧,嘴角牵着淡然的笑容,向他问道:“中郎由信都来到兖州,想必是有要事寻某,不知所为何事?”

第461章 窝里斗

    与曹操并肩走着,听得曹操向他发问,贾诩这才将视线从路旁收回,扭头望着曹操,微微一笑说道:“下官此番前来,正是要送明公一桩好处!”

    “好处?”看着贾诩,曹操脸上漾起一抹笑意,将脑袋朝贾诩靠近了一些,压低了声音,有些神秘的向他问道:“中郎所说好处,莫非是在长安?”

    曹操身旁能人颇多,他会猜到好处是在长安,贾诩并不意外。待到曹操说出“长安”二字,贾诩笑着点了点头,压低了声音对曹操说道:“明公若是前往长安,以兖州军之威武,李傕、郭汜不过土鸡瓦狗而已,救得当今陛下,明公岂非……”

    话说到这里,贾诩没再接着说下去,只是脸上保持着笑意,望着曹操。

    与贾诩四目相接,曹操也没有说话,同样脸上带着笑容,凝望着贾诩。

    二人彼此心内都清楚对方想要说些什么,彼此却没有将话道破,心照不宣的彼此面带笑容相视了片刻,便继续沿街道朝濮阳官府走去。

    即将走到濮阳官府门前,贾诩突然听到前面传来一个喊声:“让开,某要见曹公!”

    循着喊声向前望去,出现在贾诩视线中的,是一个身穿雪白华服的少年。那少年身量比寻常人要高上许多,被几名兖州军拦着,竟是要比那几名兖州军高出了将近一头。

    由于少年身量很高,让人看上一眼,便会留下深刻的印象,虽然相距甚远,贾诩却还是能看出那少年的面相很是刚毅。

    望了那少年一眼,贾诩扭过头,满脸诧异的看着曹操。

    “此人乃是马腾之子!”见贾诩望着他,曹操一边缓步向前走,一边微微一笑,对他说道:“昨日来到濮阳,所为之事,正如中郎一般……”

    被几名兖州军拦住的,正是马超。刚提到马超前来濮阳的目的,曹操就没再说下去,只是带着几分玩味的笑容,看着贾诩。

    看着曹操的笑容,贾诩心内陡然生起一丝不祥的感觉。这笑容太过玩味,仅仅从这笑容中,贾诩就能看出,想要曹操出兵,恐怕刘辩是得要多付出些代价才行。

    “你等好大胆子!”又向马超走近了一些,曹操微微蹙起眉头,朝那几个拦住马超的兖州兵喝道:“因何拦阻小将军?”

    几名兖州兵听到曹操的喝问,赶忙躬身让到了一旁,一个个双手抱拳深深佝着腰,连吭也不敢多吭一声。

    马超终究是年轻,见几名兖州兵退到一旁,他大踏着步走向曹操,到了曹操近前,他双手抱拳,向曹操躬身行了一礼,语气中却带着几分愤懑的说道:“末将远道而来,恳请曹公出兵勤王,曹公身为汉臣,世受汉禄,因何迟迟不肯答复?”

    “小将军莫恼!”向马超虚抬了一下手,曹操呵呵一笑,扭头看了一眼身旁的贾诩,对马超说道:“这位乃是洛阳王帐前贾中郎,此番前来寻某,也是商讨出兵一事……”

    “果真?”得知站在曹操身旁的是刘辩帐前中郎,马超眸子一亮,赶忙抬起头,朝贾诩抱拳一礼,对贾诩说道:“家父早知洛阳王虽身在幽州,却绝不会坐视朝廷为奸人所控,中郎此来,正是印证了家父猜想!”

    “殿下心系朝廷,自是不会坐视不理!”贾诩抱起拳,给马超回了一礼,扭头看向曹操,笑着问道:“下官与小将军前来,均是为明公出兵一事,想来明公断然不会拒绝……”

    “中郎言之有理!”贾诩这句话,正是迎头将了曹操一军,曹操微微一笑,并不直接回答问题,而是应了一声,便向贾诩和马超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酒宴已然备妥,二位且入席,出兵事关重大,我等须细细商议,方为妥当!”

    对于曹操的反应,贾诩并不觉着怎样,只是微微笑着,缓缓的点了点头。可武将出身的马超却是听出他话中的弦外之音,眉头陡然蹙起,脸上顿时浮现出一抹怒容。

    感觉到马超神色有些不对,贾诩脸上带着笑容,向马超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小将军父子勤躬为国,小将军请!”

    正满脸怒容的瞪着曹操,被贾诩唤了一声,马超愣了一下,赶忙向贾诩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中郎先请!”

    向马超缓缓的点了下头,贾诩接着又对曹操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明公请!”

    “二位请!”曹操也不跟贾诩多做客套,给贾诩回了一礼,又招呼了一声二人,便抬脚走进了官府。

    待到贾诩与马超也跟着进入官府,后面的一众兖州官员这才跟了进去。

    马超先前脸上现出怒容,后面的兖州官员很多人都看了个真切。刚进入府门,一个身材很是魁伟的将军就瞪着马超的背影,朝一旁啐了口唾沫。

    那将领刚啐了口唾沫,一旁的夏侯惇便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角,向他缓缓的摇了摇头。

    扭头看了一眼夏侯惇,啐唾沫的将领压低了声音说道:“直娘贼,竟敢那般瞪着明公,若非在明公眼前,某定一刀将他劈了。”

    “妙才!”听了那将领的话,夏侯惇又瞪了他一眼,将嗓音压的很低,语气中带着几分责怪的对他说道:“莫要给明公生事!”

    啐唾沫的将领,生的是膀阔腰圆自不消说,他最突出的特色,便是两腮的毛胡子。

    他腮边的毛胡子,与寻常人的络腮胡很是不同。两边的胡须就如同两道用毛笔蘸满了墨汁,竖直书写的“一”,横亘在脸颊上,又粗有重。

    “晓得!”回瞪了夏侯惇一眼,夏侯渊没好气的应了一声。

    见夏侯渊脸上怒容未退,夏侯惇心内还是颇为担忧,生怕在宴席之上,夏侯渊看不得马超,当场闹将起来。

    贾诩进入濮阳,正在濮阳官府赴宴,此时的刘辩,则是领着洛阳军,攻破了代郡最后一座城池当城。

    洛阳军一路攻城拔寨、所向披靡,节节败退的蓟州守军战斗意志已是濒临崩溃,当城守军几乎没有什么像样的抵抗,守城将官便决定开城向刘辩纳降。

    立于当城城墙上,刘辩笔直的挺着身子,眺望着远方。他的眉头微微拧起,好似在沉思着什么。

    管青站在他的身后,如他一般挺直着身板。二人已在城墙上站了许久,彼此都没有说过话,只是默默的凝望着远方。

    “把守城将军唤过来!”不知在城墙上站了多久,刘辩头也没回,淡淡的向身后吩咐了一句。

    一名站在管青身后两步开外的羽林卫,听得刘辩吩咐,赶忙应了一声,转身向城墙下跑了去。

    没过多会,那羽林卫便带着一个还穿着蓟州军裨将衣甲的人快步跑到城墙上。

    到了刘辩身后,那穿着蓟州军裨将衣甲的人抱拳躬身,向刘辩深深行了一礼,连腰都没敢直起,很是惶恐的说道:“末将叩见殿下!”

    “嗯!”背对着裨将,刘辩点了下头,抬手朝着前方一指,向那裨将问道:“过了当成,离渔阳尚有多少路程?”

    “回禀殿下!”刘辩问起当成到渔阳的距离,裨将连忙回答道:“此处离渔阳甚远,过了当城,走不多远便是上谷郡地界。上谷驻军远远多于代郡,殿下若是进入上谷,当须小心为上。尤其是涿鹿与居庸二地,更是屯扎重兵……”

    听着裨将的描述,刘辩始终没有回头。攻破当城之前,斥候便已向他回报,过了当城,就要进入上谷地界。

    上谷同渔阳毗邻,作为渔阳西侧最后一道防线,蓟州驻军自是不会太少。只是斥候尚未探听到上谷驻军究竟有多少,因此刘辩才会把裨将唤到近前,向他询问前方讯息。

    背对着裨将,刘辩没再说话,抱拳躬身立于他身后不远的裨将,却是连动也没敢多动,早紧张的额头上冷汗直冒。

    若是他身上没有穿着厚重的铠甲,恐怕此时应能清楚的看到他后背的衣衫早已被汗水浸透。

    “殿下!”刘辩正望着上谷方向,一个亲兵飞快的从城下跑了上来,抱拳躬身、神色很是慌乱的对刘辩说道:“城内打了起来!”

    “谁打了起来?”听了那亲兵的禀报,刘辩转过身,先是朝一旁的裨将摆了摆手,待到那裨将告退离去,才向报讯的亲兵问了一句。

    “龙骑卫和羽林卫!”亲兵神色很是慌乱的应了一声,吞咽了一口唾沫,先是扭头看了一眼站在当场的几名羽林卫,随后对刘辩说道:“两拨人在当初攻破邯郸之时,便已结下仇怨,一直有邓将军压着,是以并未闹将起来。如今邓将军多日未归,他们便……”

    “不要说了!”不等那亲兵把话说完,刘辩就朝他摆了下手,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快的说道:“自家兄弟打了起来,还是本王身边的龙骑卫和羽林卫,若是传扬出去,成何体统?”

    “传令下去,让虎贲卫前去将闹事的龙骑卫和羽林卫全给抓起来!”拧着眉头,刘辩朝报讯的亲兵摆了下手,对他说道:“告诉虎贲卫,就说本王要他们在动手之前,把附近所有街道、小巷悉数封死,莫要让一个人跑了!”

    “诺!”亲兵抱拳应了一声,退后两步,随即转过身,飞快的跑下了城墙。

    “青儿随本王前去看看!”待到那亲兵离去,刘辩向一旁的管青招呼了一声,先一步往城墙阶梯走了过去。

    站在管青身后的几名羽林卫,晓得惹事的有他们的兄弟,在刘辩离去时,一个个面面相觑,直到刘辩和管青已经走到阶梯边上,几个人这才赶忙跟了上去。

第462章 把他们全抓起来

    下了城墙,沿着街道没走多远,刘辩就看见前面一队队身穿大红衣甲、头盔上雪白羽毛随着跑动微微乱颤的虎贲卫,手提着兵刃盾牌,飞快的朝着城内的一个方向奔去。

    看到那些虎贲卫,刘辩扭头向一旁的管青使了个眼色,在管青的陪同下,领着十多名羽林卫,快步跟着一队队的虎贲卫,朝两拨人殴斗的街道走去。

    在城内一条相对宽阔些的街道上,二三十名赤手空拳的羽林卫和龙骑卫被刚刚赶到的虎贲卫围了个结实。

    领着这二三十名羽林卫和龙骑卫互相殴斗的,正是当初在邯郸城外,险些打起来的两名军官。

    参与殴斗的羽林卫和龙骑卫都没有携带兵刃,打斗时只是拳头巴掌,而且两拨人人数相当,可从双方的伤势来看,这一场架打的却是颇为惨烈,尤其是羽林卫一方,个个身上挂彩、满脸满身都是鲜血,显然是吃了大亏。

    二三十名身上还沾染着血迹的羽林卫和龙骑卫,被数百名虎贲卫团团围住,已是止住了殴斗。虽然双方已停下了厮打,可他们却还是一个个脸上带着愤懑,怒目瞪着对方。

    “将他们都抓起来!”一名虎贲卫军官手按剑柄,跨步走出虎贲卫的队列,抬起另一只手,朝着参与殴斗的众人一指,高喝了一声。

    “鸟!”数十名虎贲卫持着兵刃,跨步就要上前,刚才还在互相厮打的羽林卫和龙骑卫军官,齐齐朝前跨了一步,龙骑卫军官更是怒目瞪着下令的虎贲卫军官,神态很是傲慢的骂了一句:“娘的,虎贲卫才成立几天,也敢来管老子的事?”

    “滚!滚!滚!”龙骑卫军官刚骂了一句,一旁被打的鼻青脸肿的羽林卫军官也接着骂了句:“谁敢抓老子?”

    虎贲卫比羽林卫和龙骑卫成立的都晚,虽说他们同这两支成立较早的队伍享受同样的待遇,可在这两支队伍的官兵面前,虎贲卫确实不太敢托大。

    “我敢!”就在上前的数十名虎贲卫止住脚步,扭过头望向身后的军官不知该不该继续时,人群外面传来了个声音。

    随着声音落下,刘辩领着管青和十数名羽林卫跨步从人群后走了出来,拧着眉头望着被围在中间、由于厮斗满身满脸都是鲜血的一群人,向那名领兵前来的虎贲卫军官厉声喝道:“全都捆了!”

    刘辩突然出现,完全出乎了相互殴斗的两拨人预料,就在他们还愣神的当口,虎贲卫军官将手一摆,数十名虎贲卫立刻涌上前去,将那些参与殴斗的羽林卫和龙骑卫踹跪在地上,一个个用麻绳捆缚了个结实。

    “押到官府,本王亲自处置!”瞪了被捆成粽子一般的二三十名羽林卫和龙骑卫,刘辩冷冷的甩下一句话,转身离去。

    “走吧!”先前险些被带人殴斗的两名军官镇住的虎贲卫军官,此时只觉着浑身提气,走到那两个被捆缚起来跪在地上的军官面前,哝了下嘴,对二人说道:“虎贲卫新建,比不得各位兄弟,兄弟们可莫要为难我等!”

    刘辩亲自下了命令,被捆缚起来的众人,哪里还敢有半句不满,一个个低着头,被虎贲卫兵士揪了起来,押着朝官府方向走去。

    “殿下要如何处置他们?”跟着刘辩,先一步离开的管青,见刘辩脸色铁青的在前面走着,小声向刘辩问了一句。

    “自家兄弟私斗,若是纵容,将来大军之中必定私斗成风!”一边往前走,刘辩一边语气中透着无尽无奈的说道:“恐怕是要杀一儆百……”

    “殿下……”刘辩说要杀一儆百,管青有些不忍的说道:“可他们都是随同殿下征战……”

    “不用说了!”管青话还没有说完,刘辩就抬手止住了她的话头,叹了一声说道:“国有国法,军有军纪!此事断然不可纵容!”

    跟在刘辩身后,快步朝官府走着,管青的神色中,始终存留着一丝不忍。

    走到官府正门,刘辩抬脚迈过门槛,跟在他身后的管青有些迟疑的再次对刘辩说道:“殿下可否法外开恩?”

    “青儿果真是要为他们求情?”一只脚刚迈过门槛,听到管青的话,刘辩止住了脚步,扭过头望着管青,微微蹙起眉头,以一种对管青少有冷漠的语气说道:“莫非你不晓得此事何等严重?”

    “青儿不敢!”从刘辩的神色中,管青看出了几分不满,赶忙抱拳躬身,很是有几分忐忑的小声说道:“青儿只是觉着,此事只需严惩领头二人,其他人小惩薄戒便可……”

    一只脚迈进门槛,刘辩冷着脸,扭过头望着管青,过了好一会,才转过身,一声不响的进了官府,径直朝着官府前厅走去。

    望着刘辩离去的背影,管青的心情越发忐忑。自从认识刘辩,她就从未见刘辩对她如此冷漠。

    跟在管青身后的十几名羽林卫,此时也是一个个低着头,就好似参与殴斗的有他们一般。

    站在官府门口,眼看着刘辩的身影消失在前厅,管青低下头,抿了抿嘴唇,这才跨步进入院内,跟着向前厅去了。

    没用多会,一群虎贲卫簇拥着那二三十个被捆缚的如同粽子一般的龙骑卫和羽林卫来到了官府。

    虽说先前龙骑卫和羽林卫的军官说话很是张狂,执行任务的虎贲卫心内对他们多少都是有些不满,可由于彼此都是隶属于洛阳军,虎贲卫的兵士们并没有太多为难他们。

    守卫官府的,是一队执勤的羽林卫,眼看着十多个同泽和一队龙骑卫被虎贲卫押向了官府前厅,庭院内的羽林卫一个个都是目瞪口呆,不晓得发生了什么。

    刘辩已经在厅内坐下,管青也早已站在他的身后,只等将人犯押来。

    看着二三十名滋事的龙骑卫和羽林卫被押进前厅,管青神色中带着几许担忧的望向刘辩,心内还期盼着刘辩能念些旧情,莫要真的将这些官兵悉数杀掉。

    “启禀殿下,人犯押到!”领着虎贲卫将人送来的军官,进了厅内,跨步上前,抱拳躬身,向刘辩禀报了一句。

    朝那虎贲卫军官摆了摆手,刘辩紧紧拧着眉头,环顾了一圈被捆着的众人。

    “噗嗵”,就在刘辩环顾众人时,领着一拨龙骑卫闹事的军官双腿一屈,跪在了地上。

    当那军官跪地时,站在刘辩身后的管青脸上,霎时露出了一片惊恼。对刘辩再熟悉不过的管青晓得,若是军官有些骨气,或许他还有救,可如此一跪,即便不想死,恐怕也是难了。

    果然,看到那军官跪下,刘辩眉头紧紧的蹙了起来,脸颊上的肌肉剧烈的抽搐了两下。

    “殿下!”跪在地上,龙骑卫军官膝行着向前进了几步,仰起脸望着刘辩,对刘辩说道:“我二人私斗,罪该万死,兄弟们只是偶遇,并不晓得因何打斗。只是见我等扭打,才上前帮拳!小人心甘受罚,恳请殿下饶兄弟们不死!”

    龙骑卫军官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刘辩阴沉的脸色稍稍好看了一些,还没等他说话,一旁的羽林卫军官也“噗嗵”一声跪在地上,对刘辩说道:“恳请殿下饶过兄弟们,小人愿以死谢罪!”

    两名军官跪了下去,上身被麻绳紧紧捆缚着的二三十名兵士,也紧跟着跪了下去,其中一名龙骑卫仰起脸,望着刘辩,眼窝里的泪珠已是滚落下来,对刘辩说道:“我等犯了军纪,心知必死,恳请殿下降罪,我等愿随二位百夫长前去……”

    “怎的?”看着众人黑压压的跪成了一片,刘辩皱了皱眉头,不过面色却不似先前那般阴冷,淡淡的向众人问道:“你等如此,莫非是想要挟本王不成?”

    刘辩如此一说,二三十人齐齐闭上了嘴,一个个抬起头,望着刘辩。

    环顾着跪在厅内的众人,刘辩并没有让他们起身。立于刘辩身后的管青,见他没让跪着的人们站起,暗暗的松了口气,按着剑柄的手,不禁也松了松。

    直到松了两下拳头,管青才发现,她的手心,竟然早已沁满了汗水。

    跪在厅内,仰脸望着刘辩,见刘辩只是望着他们再没说话,龙骑卫军官舔了舔嘴唇,伏下身子跪伏在地上,话语中透着几分哽咽,对刘辩说道:“殿下要杀我等,我等不敢求活,只望殿下,将来回到洛阳,请兄弟们留些口德,告诉我等家人,我等乃是战死沙场……”

    话说到这里,龙骑卫军官再也忍耐不住,低声抽泣了起来。

    他这一抽泣,一旁跪着的其他人一个个都将身子伏下,齐声喊道:“恳请殿下,告知我等家人,我等乃是战死沙场!”

    二三十条汉子跪伏在地上泣不成声,站在刘辩身后的管青也是两眼泛红,紧紧的抿着嘴唇,扭头看着刘辩。

    坐于矮桌后,望着上半身捆缚着麻绳,跪伏成一片的众人,刘辩并没有当即表态。

    他伸手端起矮桌上的茶盏,放在手中把玩着。纹理细腻的陶制茶盏摸在手中很是舒服,就犹如揉搓着一块丝绢般滑顺。

    刘辩没有说话,厅内众人心内都很是紧张。二三十名犯了过错的龙骑卫和羽林卫早已做好了死的打算,他们担忧的,只是刘辩将来会告诉他们的家人,他们是被自己人砍了脑袋。

    而管青则与他们的想法不同,管青担心的,是她的感觉出了差错,刘辩最终还是将这些曾经为洛阳军立过功劳的将士们处死!

第463章 拉到街市口砍头

    把玩着手中的茶盏,过了好一会,刘辩将茶盏放在桌案上,抬起头看着跪伏在厅内的众人,语调很是淡然的对他们说道:“你等也是晓得身犯何罪,该当如何,自不消本王去说……”

    刘辩开口说话,所有双臂被拧在身后,上半身被捆缚的如同粽子一般的龙骑卫和羽林卫都抬起了头,一双双眼睛眨也不眨的凝望着他。

    在这些身穿洛阳军衣甲,头盔上插着红黄二色羽毛的汉子眼中,刘辩没有看到半分恐惧,看到的只是一抹壮士别离的悲情。

    “好在你等私斗,并未携带兵刃!”眼帘低垂着,视线投在刚被他放到桌案的茶盏上,刘辩淡淡的丢出了这么一句话。

    听了刘辩这句话,站在他身后的管青下意识的长吁了口气。

    听到管青吁气,刘辩扭过头向她望了一眼,嘴角牵起一抹笑容,回过头接着对跪伏在地上的众人说道:“未带兵刃,只可说你等是于街市之上斗殴。不过你等乃是本王近身将士,本王对你等的要求,自是会高上许多……”

    刘辩这番话一说出口,跪伏在地上的二三十人先是满脸愕然的相互看了看,随后便一个个都在心底松了口气。他们晓得,刘辩这样说了,他们的脑袋恐怕也是保住了。

    “死罪可恕,活罪难逃!”微微蹙着眉头,刘辩用一种极其冷漠的语气对跪伏着的众人说道:“领头闹事者,重打三十军棍,削去官职,充作伍卒。其余人等,脊杖二十,以儆效尤!”

    “多谢殿下不杀之恩!”刘辩刚做出惩治的决定,二三十条汉子,全都伏下了身子,一个个诚惶诚恐的说道:“我等日后再不挑事!”

    “来人!”刘辩也不理会这些犯事龙骑卫和羽林卫表态,向屋外喊了一声。

    一直守在屋外的虎贲卫军官听到喊声,赶忙进入屋内,抱拳躬身立于临门的地方。

    “将他们领至军营,当着全体将士的面,要他们领受责罚!由虎贲卫执行!”朝那虎贲卫军官摆了摆手,刘辩淡淡的吩咐了一句。

    “诺!”方才站在门口,刘辩说的话已是听的清清楚楚,虎贲卫军官应了一声,随后转身向门外招了下手。

    立刻便有十数名虎贲卫从屋外走了进来,将跪在地上的众人提了起来,让他们排成两排立于厅内。

    “你等今日侥幸,斗殴之时未有使用兵刃!”望着排成两列站在眼前的二三十条汉子,刘辩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对他们说道:“若是日后再犯,定斩不饶!”

    二三十条汉子由于双臂被麻绳捆缚着,一个个躬着声,连半句也不敢言语,直到刘辩抬手再次摆了摆,他们才在一群虎贲卫的押送下离开了前厅。

    “放心了?”待到众人离去,刘辩并没回头,只是拿起那只空茶盏,向身后站着的管青问了一句。

    “呃!”管青自是晓得刘辩问她放心什么,愣了一下,抿了抿嘴唇,却并未说话。

    “本是该杀,可本王着实不忍见青儿失望!”再次把茶盏放在桌案上,刘辩站起身,双手背在身后,向管青丢下了一句话,抬脚朝屋外走去。

    管青见他走向门口,也赶忙跟了上来。

    就在刘辩与管青一道出了前厅,正要往后园走的时候,一个羽林卫兵士心急火燎的朝他这边跑了过来。

    到了刘辩近前,那羽林卫兵士双手抱拳,躬身向刘辩行了一礼,神色间带着几分焦急的对刘辩说道:“启禀殿下,出事了!”

    “怎了?”从羽林卫兵士脸上的神色,刘辩能看出事情定然不小,赶忙向那羽林卫追问了一句。

    “吕温候要斩张、高二位将军!”抱拳躬身,报讯的羽林卫对刘辩说道:“今日张辽、高顺二位将军,得了殿下休整的命令,换上深衣前往街市饮了些酒。回到军营,温候便要将他们斩了!”

    “人在何处?”一直想要拉拢张辽和高顺,正愁找不到时机,听到这个消息,刘辩心内是又喜又急,赶忙向那羽林卫问了一句。

    刘辩喜的是,吕布要斩张辽、高顺,定是因他对二将过于仁厚,心生猜嫌,与二将之间必是产生了芥蒂。此时只须稍用手段,便可将他们拉拢到帐下。急的是,若吕布下手快了,待到二将人头落地,他再前往营救,恐怕只能是去替他们收尸。

    “就在街市口!”报讯的羽林卫双手抱拳,躬身回了刘辩一句。

    “快,本王与管将军先一步前去,你即刻领人前往!”得知张辽和高顺被押往街市口行刑,刘辩不暇召齐人手,向那羽林卫吩咐了一句,领着管青,快步朝官府门口跑去。

    出了官府,刘辩一路疾走,生怕走的慢了,到了街市口只见到俩人没了头颅的尸体。

    跟在刘辩的身后,管青几乎是一路小跑。从刘辩快速奔走的步伐,她能看出刘辩对张辽和高顺二人极为看重。

    飞快的跑过几条街道,刘辩正向前走着,迎面冲过来了几骑快马。

    听到马蹄声,刘辩抬起头朝对面看了过去,看到的是有六骑快马正向他和管青冲过来。乘在马背上的,是几个穿着墨色深衣的粗壮汉子。

    那几个汉子手中持着长剑,冲到近前,也不说话,抬剑就朝刘辩的头顶劈了下来。

    “小心!”刘辩正要躲避,一旁的管青大叫了一声,纵身扑向他,一把将他推到了路边。

    就在管青将刘辩推开的同时,其中一个汉子手中的长剑划出一道闪亮的光弧,“嗤”的一声,从管青的脊背上划了过去。

    随着长剑划过,管青闷哼了一声,身体凌空摔向了刘辩。

    见管青摔出,摔倒在路边刘辩翻身爬了起来,紧接着两腿一蹬朝前一扑,一把搂住了管青的纤腰。

    几个汉子一击未中,策马冲过,正要返身杀回,得了刘辩命令,前往街市口的一队羽林卫恰巧从远处奔了过来。

    远远看到有人袭击刘辩,这队羽林卫不暇多想,跑在最前面的十多个人从背后取出强弩,一边奔跑,一边飞快的把弩箭扣在机簧上,朝着那几个骑在马背上的汉子射了过去。

    这队羽林卫,只要所有人全都射出弩箭,几个袭击刘辩的汉子,定是会悉数丧身于箭雨之下。

    可是刘辩搂着管青,正躲在离那几个汉子不远的地方,羽林卫投鼠忌器之下,不敢向那几个汉子射出太密集的箭矢,十多支羽箭飞向那几个汉子,只有其中三个汉子中箭落马。

    羽林卫杀了过来,剩下的三个汉子见同伴中箭落马,心知已是不可能将刘辩斩于剑下,也不恋战,兜起缰绳,调转马头就想逃走。

    就在他们调转战马的那一瞬,闪到一旁路边的刘辩,将管青轻轻的放平,怒吼一声,纵身朝着三个想要逃走的汉子冲了过去。

    三个汉子显然没想到刘辩竟会做出这样疯狂的事来,吃了一惊,动作也稍稍迟缓了一些。

    蹿到最近处的那汉子马前,刘辩抬脚朝那汉子胯下坐骑的腹部踹了过去。

    这一脚踹的是又猛又狠,随着“蓬”的一声闷响,被他一脚踹中腹部的战马,竟是哀鸣了一声,两条后腿一软,瘫倒了下去。

    马背上的黑衣汉子完全没预料到刘辩竟有能耐一脚将战马踹瘫,不过他的反应也算很快,当战马朝后瘫坐下去的那一刹,他双手按着马背,猛然纵身跃起,意图从马背上跳下来。

    就在他的身子刚刚凌空跃起的那一瞬,他陡然感到发髻一疼,刘辩的一只手高高扬起,又稳又准的揪住了他的发髻,将他向下猛的一拽。

    发髻被揪着,那汉子凌空跃起的身子在刘辩猛力一拽之下,于半空中打了个旋,脑袋朝下,重重的栽了下来。

    街道上的路面是由坚硬的青石铺设,青石与青石之间,还余着两三指的缝隙,汉子的脑袋摔在路面上,恰巧是撞上了两块青石之间的缝隙。

    青石突出的棱角,磕碰在他的头骨上,随着“啪”的一声闷响,那汉子连哼也没来及哼上一声,便被撞晕了过去。鲜血从额头上汩汩流出,霎时便将他的脸面糊的一片殷红。

    把那汉子撞晕了之后,刘辩并没有停手,而是大吼了一声,将揪着他发髻的手往上一提,然后猛力向下一按,再次把他的头朝着青石路面撞了下去。

    连续数次撞击之下,青石路面上糊满了殷红的鲜血和白花花的脑浆,汉子的头颅早已撞成了一团血肉模糊的肉泥。

    另两个汉子骑在马背上,眼见着他们的同伴顷刻间被刘辩从战马上揪下,把脑袋撞成了一团血糊糊的肉球。

    其中一个汉子反应稍快些,双腿朝着马腹上一夹,策马就向前冲了出去。

    听到马蹄响起,刘辩一把抓过被他撞死的汉子掉落的长剑,纵身蹿起,抡起胳膊,把长剑朝着那汉子的后背甩了过去。

    长剑在半空中翻滚着,发出“呼呼”的响声,在飞到那汉子背后的那一刹,剑刃向前,“噗”的一下,钉入了那汉子的后心。

    汉子闷哼了一声,身子一歪,从马背上掉落了下去。

    突生的变故把最后一个汉子吓的目瞪口呆,几乎忘记要逃走的他,眼见刘辩铁青着脸朝他走了过来,他才陡然一惊,赶忙抖了下缰绳,想要策马奔逃。

    若是他与方才企图逃走的汉子一起逃离,刘辩只能甩出长剑,扎中其中一人,俩人之中必定有一个会成功逃脱。

    可这汉子的反应终究是慢了一些,他刚抖了下缰绳,刘辩就纵身朝他蹿了过去,一把拽过缰绳,猛力一扯,抡起拳头,朝着战马的眼睛捣了过去。

    躺在地上的管青,受了不轻的伤,眼见刘辩如同疯了一般冲向那三个马背上的汉子,她挣扎着想要坐起,可由于伤口疼痛,最终还是没能成功坐起来。

第464章 快去救人

    无论是人还是牲畜,眼睛都是最为薄弱的地方。刘辩一拳捣在那战马的眼窝上,战马吃痛,长嘶一声,两只前蹄上仰,马身人立而起。

    骑在马背上的黑衣汉子,手提缰绳,极力的想要坐稳。就在战马的两只前蹄即将落地时,从他背后突然伸出两只手。

    那两只手揪住他腰部的衣襟,将他扯下了战马。

    一屁股坐在地上,那汉子刚要翻身爬起,将他揪下战马的两名羽林卫就跨步上前,其中一人抬脚朝他的心口猛的踹了过去。

    这一脚踹的是又猛又狠,随着“蓬”的一声闷响,那汉子闷哼了一声,仰面朝后倒了下去。

    脊背重重的撞到地面的青石板上,黑衣汉子只觉着胸口一阵发闷,脑袋也是被撞的昏沉沉的。

    黑衣汉子刚躺在地上,一只脚随后便踏上了他的胸口,紧接着另一侧的羽林卫抬脚朝他持着长剑的手腕踢了过去,将他手中的长剑踢飞到一旁。

    见羽林卫控制住了那黑衣汉子,胸口沾染了许多鲜血的刘辩,扭头跑向还躺在地上的管青。

    一群羽林卫将那黑衣汉子控制住,另外一群人,则飞快的跑到刘辩和管青身旁,站在一两步开外,紧张的望着被劈中一剑的管青。

    管青背后挨了一剑,伤口很深,鲜血还在汩汩的流淌着,她后背的衣衫已被血液洇的一片濡湿。

    刘辩盘腿坐在地上,轻手轻脚的扶着管青,让她趴在大腿上。随后扯着自己身上的衣襟,用力的撕下一块布条。

    布条太窄,管青背后的伤口又深又长,根本包裹不住,鲜血还是不住的从伤口向外流淌。

    “麻布!”将布条缠裹在管青身上,见还是止不住血,刘辩向身旁围着的一群羽林卫大吼了一声。

    这一声吼,满满的都是焦躁和不安,围在一旁的一群羽林卫听了,赶忙各自将手伸进怀里,只是顷刻间,一大捧雪白的麻布便呈递到了刘辩眼前。

    平日里刘辩对洛阳军的装备,不只是要求兵械锋锐、甲盾坚固,还要求每个洛阳军随身携带一块急救的麻布,以便将士们在战场上受了伤,可以采取急救,减少伤亡。

    从一名羽林卫手中接过一块雪白的麻布,刘辩将麻布展开,缠裹在管青的身上,用力的扯紧,最后打了个结,才双手托着管青,将她抱了起来。

    “殿下……”就在刘辩抱着管青要往官府方向跑的时候,管青睁开眼睛,一双美眸凝望着他,轻启苍白的嘴唇,很是虚弱的说道:“快……快去救二位将军……”

    当管青这句话说出口,极少真情流露的刘辩,再也忍受不住心内的悲怆,两行热泪霎时止不住的从眼窝中涌了出来。泪珠在半空中闪耀着七彩光泽,掉落在管青由于失血而变得煞白的脸颊上。

    感觉到湿漉漉且又温润的泪珠掉落在脸上,管青嘴角漾起一抹满足的笑意,再次以虚弱的声音,对刘辩说道:“殿下……快去!”

    “嗯!”怀抱着管青,低头看着她白的如同纸一样的脸蛋,刘辩哽咽着应了一声,抬头向围在身旁的一群羽林卫喊道:“送管将军回官府,请伤医好生医治!”

    “诺!”得了刘辩的命令,一群羽林卫赶忙应了一声,上前从刘辩怀中将管青接了过去。

    十数名羽林卫簇拥着受伤的管青,飞快的朝官府方向奔了去。控制着那黑衣汉子的几名羽林卫,此时也正扭头望着刘辩。

    “押到监牢,本王亲自审讯!”待到护送管青的羽林卫跑的远了,刘辩先是咬牙切齿的向那几名押着黑衣汉子的羽林卫吩咐了一句,随后朝剩下的羽林卫喊道:“你等随本王前来!”

    街道上,留下了四五名羽林卫处理尸体,剩下的羽林卫,不是送管青返回官府、押着那黑衣汉子去监牢,就是跟在刘辩身后,飞快的朝着即将对张辽和高顺二人行刑的街市口跑去。

    刘辩等人跑的飞快,穿过两三条街道,拐了个弯,刚跑上那条吕布要对张辽和高顺行刑的街道,冲在最前面的刘辩就看见在街道上,已是站满了吕布麾下的兵士。

    不过这些兵士,并不是高顺训练出的陷阵营,而是一群吕布军中的普通将士。

    透过吕布军兵士们列起的人墙,疾速奔跑的刘辩看见,张辽与高顺已是被五花大绑,两个刽子手将他们踢跪在地上,手持长剑,立于他们的身后,只等吕布一声令下,便会砍下二人的脑袋。

    “剑下留人!”一边快速朝着刑场奔去,刘辩一边高喊了一声。

    听到刘辩的喊声,手按剑柄立于刑场上的吕布赶忙扭头,朝着正向他这边奔来的刘辩望了一眼。

    “行刑!”见刘辩来了,心知若是下手慢了,张辽和高顺定会被刘辩救下,吕布高喊了一声,朝那两名刽子手猛的挥了下手臂。

    两名刽子手得了命令,将长剑高高举了起来,眼见锋锐的剑锋就要劈上二人的颈子。

    见势头不对,刘辩一边跑,一边向身后跟着的羽林卫喊道:“射死那两个刽子手!”

    得了刘辩命令,两名羽林卫连忙取下强弩,将箭矢搭在机簧上,一边奔跑,一边瞄准了那两个高高举起长剑的刽子手。

    双方距离已是很近,羽林卫又都习练过奔跑中发射箭矢,随着羽林卫扣下机簧,两支箭矢夹着风声,呼啸着朝那两名已经将长剑高高举起,正要朝张辽和高顺颈子上劈砍的刽子手飞去。

    吕布显然是没想到刘辩会下令射杀刽子手,当两名刽子手被箭矢射中,闷哼一声栽倒在地上时,他愣了一下,瞪圆了眼睛,怒目望着已经快要跑到近前的刘辩。

    “都不要动!”冲到近前,刘辩身后的羽林卫纷纷抽出佩剑,从外围将刑场上的吕布军围了起来,领着这队羽林卫的军官随即便向在场的吕布军大喝了一声。

    不过羽林卫的人数,要比刑场上的吕布军少了许多,他们形成的包围圈稀稀拉拉,显得很是没有威慑力。

    羽林卫拔出了佩剑,军官的大喝却并没有镇住吕布军,在场的吕布军官兵,也纷纷提起手中兵刃,和羽林卫对峙了起来。

    “温候因何要杀张、高二位将军?”在场的吕布军人数虽是很多,刘辩却晓得,在城内即便给吕布一百个胆子,他也是不敢当场翻脸,走到跪在地上的张辽和高顺面前,刘辩先是低头看了一下二人,随后拧起眉头,冷声质问了吕布一句。

    完全没想到刘辩会前来救他们的张辽和高顺仰起脸,望向刘辩,他们第一眼看到的,并不是刘辩那张冷峻的脸,而是将刘辩胸口洇的一片殷红的血渍。

    看到那片血渍,二人齐齐愣了一下,先是相互看了一眼,随后再次抬起头望着刘辩,嘴巴张了张,却都没有说出话来。

    “此二人违反军纪,末将只是……”刘辩已是到了近前,吕布心知强行诛杀张辽和高顺已是不可能,于是陪着笑,上前想要给刘辩解释。

    不等吕布把话说完,刘辩就抬起一只手臂,向他做了个打住的手势,对他说道:“温候或许有理,只是张、高二位将军,乃是当世英才,本王深知千军易得一将难求的道理,因此特来恳请温候法外开恩!”

    “这……”刘辩直接提出要吕布法外开恩,无疑是兜脸给了吕布一巴掌,吕布脸上现出一抹迟疑,扭头朝地上躺着的两具刽子手尸身望了一眼。

    见吕布看向那两具尸体,刘辩接着说道:“方才本王也是无奈,若非将此二人射杀,本王必是要看着张、高二位将军人头落地。还望温候见谅,此二人家中所需丧葬耗费,本王自会承担。”

    说这番话时,刘辩的神态虽是淡然,可语气却不是那么亲善。

    虽说明知已是杀不得二人,吕布心内却是有些不甘,脸上的神色中,还带着几分迟疑。

    “大胆泼贼,竟敢向殿下亮出兵刃!”就在吕布迟疑时,人群外面传来一声爆喝。

    听到这声爆喝,刘辩和吕布几乎同时扭过脸,朝传来喝声的方向看去。

    出现在他们视野中的,是正领着一队洛阳军快速朝街市口跑来的典韦。发出那声爆喝的,正是典韦。

    “围起来!”冲到刑场前,典韦先是朝跟在他身后的洛阳军喊了一嗓子,随后快步跑到刘辩近前,向刘辩躬身抱拳行了一礼。

    行罢礼,典韦才抬起头,陡然发现刘辩的胸口被鲜血洇红了一大片,环眼一瞪,扭头怒目视着吕布骂道:“直娘贼,胆敢与殿下动武!”

    方才已经发现刘辩胸口洇了一片血渍,却不晓得究竟发生了什么的吕布,被典韦这么一喝,也是愣了一下,赶忙说道:“殿下身上之血,末将并不晓得因何染上!”

    “三姓家奴,跟爷爷斗上三百回合!”见刘辩身上沾染了一大片血渍,典韦早被愤怒冲昏了头脑,说话也顾不上经过思索,伸手从背后抽出两支短戟,跨步上前,就要与吕布厮斗。

    若论武艺,吕布倒是不惧典韦,尤其是典韦那句“三姓家奴”,更是让吕布怒火中烧,可眼下刘辩就在当场,若是真个打了起来,典韦终究是刘辩麾下猛将,而他却是外人,因此也不敢接话,强按着怒火向后退了两步,朝刘辩投来了求救的目光,向刘辩喊道:“殿下救我!”

第465章 如果她有三长两短

    吕布发出求救,刘辩赶忙纵步上前,双臂张开,拦在典韦和吕布之间,扭过头向典韦低喝道:“不得造次!”

    被刘辩低喝了一声,典韦愣了一下,怒目瞪了吕布一眼,满脸恼怒的撤步退到一旁,有些不太甘心的将双戟插回后背。

    “替二位将军松绑!”保持着张开双臂的姿势,刘辩微微蹙起眉头,凝视着神色中还带着几许慌乱的吕布,向身后的洛阳军兵士们喊了一声。

    几名跟着刘辩一同来到街市口的羽林卫,得了命令,立刻应了一声,飞快的跑到跪在地上的张辽和高顺身旁,帮他们解开了绳索,搀扶着二人,挤出了人群。

    从人群中走出,张辽回过头,朝站在吕布对面的刘辩望了一眼,待到走的稍远一些,他才小声向搀着他的一名羽林卫问道:“殿下因何浑身鲜血?”

    “将军有所不知!”张辽问起刘辩身上为何沾染了鲜血,那羽林卫丝毫不隐瞒的对他说道:“殿下得知温候要斩杀二位将军,情急之下只带同管青将军一人赶来,不想路上却出现了几名刺客。管青将军受了重伤,殿下击杀刺客,那血渍想来便是刺客留下的。”

    听说刘辩和管青在路上遭了伏击,而且管青还受了重伤,张辽与高顺相互看了一眼,脸上的神色都现出了浓重的惊愕。

    管青与刘辩的关系,不仅整个洛阳军晓得,就连吕布军的将士们,也都是有所耳闻。

    如此紧要的人物为了救张辽、高顺而受伤,刘辩却将管青丢下,亲自跑来完成营救,二人心内,怎会不感动莫名?

    在一群羽林卫的簇拥下,张辽和高顺朝着官府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还不住的回过头向刘辩的背影张望。

    待到张辽和高顺被一群羽林卫簇拥着走远,刘辩向吕布抱了抱拳,对吕布说道:“本王满身污秽,也须折回官府,换上一身干爽衫子,先行告辞!”

    “恭送殿下!”刘辩先抱拳拱手,吕布心内虽是对他救下张辽、高顺很是不满,哪里又敢当面托大,赶忙双手抱拳,深深躬下身子,给刘辩回了一礼。

    刘辩转身离去,站在他身后的典韦在跟着离去之前,还不忘向吕布恶狠狠的瞪上了一眼。

    被典韦瞪了一眼,吕布心内很是愤懑,却又不好发作,只得默然无语的望着刘辩在典韦和一整队洛阳军的簇拥下,离开了街市口。

    离开街市口,才拐过一条街道,刘辩就远远看到在街道的另一头,张辽与高顺保持着双手抱拳、躬身而立的姿势,正等待着他。

    “二位将军,如何不先回官府?”到了二人近前,刘辩停下脚步,很是诧异的向张辽和高顺问了一句。

    刘辩的话音才落,抱拳躬身站着的张辽和高顺,突然双膝一屈,齐齐跪在他的面前,张辽仰起脸望着刘辩,对刘辩说道:“殿下为救我二人,险些遭了贼人毒手,我二人心内惶恐,若是殿下果真被贼人伤了些许发肤,我二人此生也是难安!”

    “殿下!”张辽的话音才落,高顺也仰着脸,眼窝中泪珠直打转转,带着几分哽咽的对刘辩说道:“管青将军因我二人而受伤,若是……”

    话说到这里,高顺没有立刻接着说下去,而是先把头偏向一旁,任由泪珠顺着脸颊滑落,待到泪珠滚落到下巴上,他才抬手抹了把脸,再次仰起头,眼窝里还闪烁着星点泪光,仰望着刘辩,对刘辩说道:“殿下待末将等恩重如山,即便殿下要末将此刻便去死了,末将也绝不皱半下眉头!”

    高顺提起管青,想到管青为了保护他而吃了一剑,刘辩脸上现出浓重的痛苦,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喉结滚动了两下,不过他很快便强忍住了即将从眼窝中滚落的泪水,弯腰将张辽和高顺搀扶了起来,对二人说道:“青儿重伤,乃是为了保护本王,二位将军不必如此,且随本王一同返回官府说话。”

    张辽与高顺齐齐应了一声,跟着刘辩,在典韦和许多洛阳军的簇拥下,往官府方向去了。

    还没走到官府,刘辩就看到官府门外,已是站了许多人。

    这些人都是洛阳军的将领,站在最前面的,正是随军军师庞统。

    “殿下!”见刘辩回来,庞统等人赶忙迎上,众人向刘辩见过礼之后,庞统压低了声音问道:“可知是何人于暗中动手?”

    “不像是吕布的人!”紧蹙着眉头,刘辩缓缓摇了摇头,丢下这么一句话,丝毫不做耽搁的径直走向官府大门。

    目送着刘辩离去的背影,庞统心知他是急着去见管青,也不再多做纠缠,朝跟着刘辩一同回到官府的张辽和高顺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殿下定是前去探视管青将军伤势,二位将军且随某来!”

    知晓管青重伤,张辽和高顺心内早已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一般不是滋味,哪里还敢去叨扰刘辩,赶忙给庞统行了一礼,跟着庞统进入了官府。

    “娘的,是哪个泼鸟派的刺客!”快步走进后院,刘辩刚向一个守卫后院的羽林卫问了管青歇息的房间,才沿着青石铺设的小路走了没多远,便听到一个粗豪的声音从内院传了出来:“敢动殿下和某家妹子,某定要将他揪出来,挤爆了他的卵蛋!”

    只听那声音和说话的语气,刘辩就知道,在内院暴跳如雷的定是管亥。

    循着管亥的声音,沿着后院的青石小路,刘辩飞快的走向管青歇息的房间。

    远远的,刘辩看到管亥正双手叉着腰,如同一尊铁塔般挡在前方的路中间,正扯着脖子骂的热闹。

    在管亥的面前,八名羽林卫组成了一堵人墙,将他挡在管青的房间门外,不让他多靠近房间半步。羽林卫的身后,则站着一个脸上还带着浓重忧色的伤医。

    管亥双手叉腰,站在青石小路正中骂的热闹,那伤医却苦着脸,躲在八名羽林卫的身后,低声下气的向管亥求着什么。

    虽是听不到伤医在说什么,可刘辩却是能猜测的到。他一定是在劝说管亥声音小些,莫要扰了管青歇息,否则那八名羽林卫也绝不会听一个伤医的吩咐,拦阻一位洛阳军的武将。

    见到这一幕,刘辩的步伐又加快了许多,到了管亥身后,他也不理会那只管扯着嗓门骂娘的管亥,脸上带着浓浓的担忧,向那老伤医问道:“青儿伤势如何?”

    刘辩到了近前,老伤医和八名羽林卫赶忙抱拳躬身向他行礼,正骂的酣畅的管亥,听到刘辩说话,也吃了一惊,连忙闭上嘴撤步站到一旁,抱拳躬身,嘴里竟是连半个字也不敢再多说。

    “不容乐观!”给刘辩行了一礼,老伤医表情很是担忧的摇了摇头,对刘辩说道:“伤口太深,几近骨头,若是再深上指许,恐怕……”

    “莫说若是,只说眼下如何?”心内担忧管青的安危,刘辩也没了往日的好脾气,冲那老伤医喝问了一句。

    被刘辩这么一喝,老伤医怔了一下,赶忙说道:“将军失血过多,伤口太深,不过好在体质并非寻常女子可比,若是撑过近日,只须调养数日当可无虞。只是……”

    “莫说只是!给本王好生医治!”老伤医的“只是”二字刚从嘴里说出,刘辩就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瞪圆了眼珠子冲他吼道:“若是青儿有个三长两短,你这伤医也无须再做!”

    丢下这句话,刘辩将那老伤医用力的朝后一搡,老伤医趔趄了几步,险些一屁股摔倒在地上。

    从未见刘辩动过这么大肝火的老伤医和在场的管亥以及那几名羽林卫,看着刘辩心急火燎的一把搡开房门冲进房内,一个个都是满脸的愕然,就连自诩为洛阳王大舅子的管亥也是愣在当场,舔了舔嘴唇,惊的莫说骂人,就是半个字符也说不出了。

    冲进房间,刘辩看到的是一名婢女正跪坐在管青的铺盖旁,用小勺正舀着一只陶碗中的药汁,给管青灌着药。

    汉末时期的医疗水平很差,当时伤医所认知的药草,也是极为有限的几种。只看那婢女在舀着药汁,刘辩大概就已是晓得她在喂管青喝些什么。

    这些药草,虽说并不能起到促进伤口快速愈合,将管青从死亡线上拉回来的作用,却也是可以清热化瘀,避免管青因伤势过重而发热、昏迷。

    快步蹿到铺盖旁,刘辩蹲下身子,伸手从婢女手中抢过陶碗和小勺,紧皱着眉头,冲那婢女说道:“你且退去,本王自来伺候管将军吃药。”

    “诺!”刘辩的脸色很是冷厉,婢女不敢违拗,赶忙起身向他福了一福,轻声应了,双手交叠于身前,微微躬着身子,朝后退了两步,才转身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房间。

    手中端着盛着半碗药汁的陶碗,看着管青那张苍白、毫无血色的脸,刘辩的眼窝中,一汪泪水在不住的打着转转。

    他心疼管青,不仅是因为管青舍命救了他,还因为管青是他挚爱的女人,是他这一辈子都不愿与之分离的女人!

    用手中的小勺舀起一勺药汁,刘辩将小勺凑到管青嘴唇上,轻柔的用小勺的边缘,将管青那没有血色、一片灰白的嘴唇撬开了一些,小心翼翼的把药汁喂进她的口中。

    可能是药汁很苦,入了管青的口中,昏迷中的管青眉头微微蹙起,好像很难受的样子。

    见到管青脸上露出一丝苦楚,刘辩的心就好似被一根细长的线绳拴住,而且还有人在用力扯拽似得,疼的他浑身直哆嗦,就连嘴唇也微微的颤抖着。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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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工穿越汉末成为少年废帝,死里逃生,出洛阳、收豪杰、聚美人。三国之特工皇帝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三国之特工皇帝,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三国之特工皇帝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