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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之特工皇帝全文阅读

作者:讳岩     三国之特工皇帝txt下载     三国之特工皇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481章 不许任何人出城

    于街市之上遭遇袭击,刘辩以及承担城内安保的龙骑卫并没有任何动作。与以往略有不同的,只是守城兵士对城门把守的要比过去更严了许多。

    城外之人可以随意入城,可一旦进入城内,若想出城,便须持有刘辩亲自签发的通行令。

    有人于街市之上伏击了刘辩,守城官兵严守城门,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当城之内,所有人都认为这不过只是城内守军对刘辩遭袭一事所做的回应而已,并未引起太多的恐慌。

    “关闭城门,任何人不得出城!”转眼间,离刘辩遭袭之日,已是过去了五天,城门处,一名龙骑卫军官手按剑柄,领着两名龙骑卫兵士,走得到城门口,扯着嗓门,就好似生怕别个听不见他说什么一般,冲那几个把守城门的蓟州军降卒喊了一嗓子。

    眼下不过刚过子时,听到那龙骑卫的喊声,城门口的几个蓟州军降卒都愣了一愣,领头的军官并没有立刻下令让兵士们关门,而是跑到那龙骑卫军官身前,点头哈腰的陪着小心说道:“将军可是说要关闭城门?先前我等得到的命令,只是……”

    “关闭城门!”将那军官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不等他把话说完,龙骑卫军官就微微蹙起眉头,再次重复了一句:“任何人不得出城,意图出城者,斩!私放他人出城者,斩!”

    “诺!诺!”龙骑卫军官的语气很是狠戾,守城门的军官被他一句话给说的浑身激灵灵打了个冷战,赶忙应了两声,随后扭过脸,朝站在城门附近的几名个士喊道:“你等还都愣着作甚,莫非没有听到将军说话?快将城门关上!”

    得了军官的命令,那几名蓟州军降卒丝毫不敢耽搁,赶忙跑到城门洞,将城门紧紧的闭上。

    兵士们跑去关城门,眼见巨大的城门随着“吱吱呀呀”的响声缓缓关闭,守城门的军官小声向那龙骑卫军官问道:“此刻关闭城门,可是殿下要对城内刺客动手?”

    “你等如何晓得刺客之事?”守门军官的话音才落,龙骑卫军官就紧紧的拧起了眉头,转脸看着他,有些狐疑的向他问道:“此事恐怕并无人知会你等!”

    “将军有所不知!”龙骑卫军官那狐疑的目光,把守城门军官看的浑身寒毛倒竖,不由的后悔自家嘴贱,什么不好问,偏偏要问这事,连忙陪着小心,对龙骑卫军官说道:“殿下遇刺之事,城内老弱妇孺无人不知……”

    “呃……”这次龙骑卫军官倒是没有再用狐疑的目光打量那守城门的军官,而是紧紧的锁着眉头,对守城门军官小声说道:“此事事关重大,你等切不可在外胡言!若是一个不好,坏了大事,纵使你有千颗脑袋,也不够殿下砍的!”

    “是!是!在下晓得!”龙骑卫军官一句话,把那守门军官给说的后脊梁上凉气直蹿,赶紧抱拳躬身唯唯诺诺的应了一句。

    也不给那守门军官回礼,龙骑卫军官领着两名龙骑卫,径直沿着街道朝城内走了去。一边沿街道走着,龙骑卫军官的眼睛还一边往街道两侧瞟,尤其是留意那些在街市上行走的青壮年汉子。

    待到他们走远,守门军官才抬起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就在擦冷汗的当口,他心内突然泛起了一丝疑惑,暗暗嘀咕着:“某晓得甚么?除了街市上那些连妇人都知晓的传言,某还有甚么值得在外乱说?”

    直到这时,他才愕然回过神来,刚才不仅没有从龙骑卫军官那里得到半点讯息,反倒被人给吓的险些当街尿了一地。

    此时的当城官府后院,伤势刚刚好转了一些,尚未完全康复的邓展抱拳立于刘辩和管青居住的屋内。

    管青站在邓展右侧两三步开外,不时的以无奈的眼神朝邓展望上一望。刘辩则面朝窗外,观看着窗外那满园的春光。

    春意阑珊,草叶儿早抽出了嫩芽,树木的枝条上也挂满了嫩绿色的叶片。在一丛丛小草中,间或还参杂着几朵白色、黄色盛开的正艳的小花。

    “殿下!”刘辩许久没有说话,已经站了好长时间的邓展,终究还是没能按捺住心内的焦急,面朝刘辩的背影,抱拳说道:“末将……”

    “什么都不要说!”不等邓展把话说完,刘辩就背对着他,摆了摆手,止住了他的话头说道:“将军只管于府内安歇,伤未大好,如何出外?”

    “承蒙殿下恩典,末将已然康愈!”被刘辩堵住了话头,虽说明知刘辩心意已决,邓展却还是想要再多做把争取,保持着抱拳的姿势,对刘辩说道:“当日与末将比剑者,剑术乃为王越所传。若王越果真在此,纵使数十名龙骑卫一拥而上,也是奈何不得他!末将前去,或许还可挡上一挡!”

    “王越不在当城!”让邓展感到意外万分的,是他的话刚说完,刘辩就以斩钉截铁的语气,很是肯定的对他说道:“一年前,帝师王越已然故去。”

    从刘辩口中得知王越已然故去,邓展满脸都是惊愕,瞪圆了眼珠子,下意识的问了一句:“王越死了?”

    “本王得到消息之时也是颇感惊异!”望着窗外满园的绿意,刘辩缓缓的点了点头,语气很是淡然的说道:“那王越虽比将军长上十岁,却也正值壮年,又是天下闻名的剑客,体质自非寻常人可比,如何说死便会死了!”

    “正是!”站在刘辩身后,邓展放下抱拳的双手,紧紧拧起眉头,像是自言自语的喃喃说道:“此事必有蹊跷!”

    “或许将军所遇之人,乃是王越后裔也说不准!”刘辩没有回头,在听到邓展喃喃的言语后,他眼睛微微眯了眯,冷冰冰的甩下了一句:“当日将军与此人对决,他虽是伤了将军,同时也为将军所伤。这几日,本王一直按捺不动,只命城门守军将人放入,不许城内之人外出,便是料定城外刺客会趁将军重伤,一涌而入当城。斩草当须除根,虽说眼下尚擒不住幕后之人,附近的刺客却是不可多留一日。此番本王便是要把那些还意欲行刺本王的刺客,悉数放入城来,一网打尽!”

    “擒杀刺客,正是末将所长!”刘辩提及要将刺客一网打尽,邓展再次抱起拳,微微躬着身对刘辩说道:“况且能与那人对决者,唯末将而已!”

    伤口尚未痊愈,邓展抱拳躬身时,胸前的肌肉稍稍牵动了一些。随着肌肉的牵动,伤口处顿时传来一阵难以忍受的剧痛,直疼的他脸颊肌肉不住的抽抽。可他却并没有哼上半声,强忍着疼痛,依旧态度坚决的向刘辩请战。

    “将军之心,本王了然!”不出乎意料的,是刘辩并没有立刻允诺他参与缉捕刺客,而是转过身,面朝着他,语气中带着几分关切的说道:“虽说将军强忍疼痛,可将军的脸,却出卖了你的身体!”

    保持着抱拳躬身的姿势,疼痛使得邓展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可他并没有直起腰,而是一脸恳切的躬身面朝着刘辩。那态度,就像是在告诉刘辩,若不答应他的请战,他会一直这么躬身站立下去。

    “罢了!“盯着邓展看了好一会,刘辩轻叹了一声,对邓展说道:”将军便承担此次清剿刺客的指挥之责,只是切记一条,所有讯息只能从龙骑卫的回报中获得,本王决不许将军踏出官府半步!“

    “多谢殿下!”允诺邓展指挥行动,已是刘辩做出了莫大的让步,邓展也不敢再得寸进尺,赶忙向刘辩谢道:“末将定不辱使命!”

    与此同时,柳儿居住的民宅外,一个年约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正用力的拍打着院门。

    一边拍打院门,那年轻人还一边神色紧张的朝两侧街道上张望。

    “来了!来了!”年轻人将院门拍的劈啪作响,被柳儿称作叔父的那位老美男从他的屋内跑了出来,一边应着门,一边朝院门跑去。

    “不好了!”院门刚刚打开,那年轻人就一头撞进了院子,在老美男把院门关上之后,压低了声音,满脸惊惶的对老美男说道:“洛阳王下手了!”

    “在下晓得!”看着那满脸惊慌的年轻人,老美男点了点头,神态很是从容的小声说道:“自打柳儿截杀洛阳王那日,城门处便是只许人入,不许人出……”

    “先生只知其一,不晓得其二!”不等老美男把话说完,年轻人就压低了嗓门,对他说道:“今日洛阳王下令,将城门紧闭,城内街道上,龙骑卫此时正挨家挨户排查非本城百姓!已是有许多人被擒,就连我等在城内的兄弟,也是被擒去许多!”

    “啊?”年轻人说出这么一番话,老美男才满脸惊愕的愣了愣,脸上浮现出浓浓的惧怕之意,向那年轻人问道:“若是他们查到此处,发现柳儿,那又该当如何?”

    “姑娘重伤未愈,先生快将姑娘藏起!”年轻人想也没想,给那老美男丢下一句话,抱拳朝他拱了拱手说道:“只要龙骑卫寻不着姑娘,先生尚可以其他借口搪塞!在下不可在此多做耽搁,就此告辞,先生万万小心才是!”

    “多谢阁下!”拱手给那年轻人回了一礼,老美男跨步走到院门后,将门打开,把那年轻人让出了院子,才重新关上门,飞快的朝着柳儿居住的房屋跑去。

    “荣华富贵未有得到,倒是招惹来了一桩祸事!”老美男刚跑到门口,前脚还没踏进屋内,房里便传来了一个极其淡然的甜美女声。

    听到那女声,老美男抬起的脚悬停在半空中,略微迟疑了一下,才向前迈出,进了房间。

    伤势已然有所好转的柳儿此刻正坐在屋内的铺盖上,她的脸微微仰起,一双美眸眨也不眨的凝望着窗口。

    阳光照进屋内,映照在她那张白如冰雪的脸庞上,给她那本就莹润如雪的脸庞平添了几分娇俏。

    她的脸色依然是惨白惨白,与才受伤那日并无太多区别,让人只是看上她一眼,便会有种她身子骨很是柔弱的感觉。

    “叔父还不是为了你好……”进了屋内,看着凝望窗口的柳儿,老美男脸上瞬间闪过一抹寻常人看不透的神色,一边朝柳儿靠近,一边轻声对她说道:“若是叔父得了荣华富贵,日后便可为你寻个王侯贵胄,风风光光的将你嫁出,也不枉你父亲寻求名利一场!”

第482章 傲慢的女子

    “一柄长剑行天下,柳儿不欲万户侯!”凝望着透进阳光的窗口,柳儿红唇微微翕动着,喃喃的念出这么一句,眸子中流露出无尽感伤的说道:“父亲太过追逐名利,虽是曾做了帝师,却终身为名利所累。名利二字,柳儿早看得淡了。纵使可嫁给当今陛下,柳儿也绝不会有半分欣喜。若是父亲可复生,柳儿宁愿以性命相换!”

    缓缓的朝着柳儿靠近,当柳儿说出这番话时,老美男的眼角瞬间闪过了一抹杀机。

    不过他脸上依旧保持着和善的淡然,走到铺盖旁,挨着柳儿蹲下,语气很是轻柔的对柳儿说道:“人死不能复生,柳儿当须节哀……”

    扭头朝老美男看了一眼,柳儿的嘴角微微牵了一下,再没多说甚么,再次转过脸,凝望着窗外。

    “洛阳王正在搜寻我等!”见柳儿没有说话,老美男先是低下头,略略沉吟了一下,便对柳儿说道:“恐怕需要委曲你一些时日。”

    望着窗口,柳儿没有说话。她那莹润如雪的面庞上,甚至连一点表情都没有。一双乌黑且又深邃的眸子,迎着从窗口透进的阳光,望向窗外那湛蓝的天空。

    当城街道上,一队队全副武装的龙骑卫,正沿着街道,挨家挨户的搜索着近期才进入城内的生人。

    执行任务的龙骑卫,与平日只佩戴长剑在街市上巡逻时不同,此时的他们,除了手提长剑,每个人还都持着只有在战场上才会用到的圆盾。

    凡是发现近日才来到当城的,无论男女老幼,龙骑卫悉数将他们给捆缚了起来,一个个押赴监牢,暂且关押,等待刘辩查明身份,尔后再做处置。

    大多数被抓的人,几乎都没有怎样反抗便被龙骑卫制服。整个抓捕过程,在有序井然的进行着。

    “我等犯了何事?你等竟敢要擒拿我等!”一队队龙骑卫正挨家挨户撞门而入,搜索着城内的生人,一条街道旁的酒肆中,突然传出了一个汉子的喊声。

    这汉子的喊声很大,声音从酒肆中传出,清清楚楚的传进了街道上的龙骑卫与那些被抓之后、像蚱蜢一样挨个串成一溜的人们耳中。

    街面上的人们正一个个愕然的望着传出喊声的酒肆,酒肆中便传出一阵拔剑时才会发出的金属与剑鞘摩擦的响声。

    听到拔剑声,一队十数人的龙骑卫立刻朝着酒肆奔了过去,而那些被捆缚成一串的人们,则一个个满脸惊愕的望向那间酒肆的门口。

    发出喊声的那间酒肆中,五六名龙骑卫堵着门口,在酒肆内,三个精壮的大汉,已然立了起来,手中长剑也早已出鞘。

    带着这五六名龙骑卫进酒肆搜查的军官,紧紧的锁着眉头,一双眼睛连眨也不眨的盯着与他们拔剑相向的三个汉子。

    身后的街道上传来一阵脚步声,军官晓得是有同伴前来帮衬,不等朝酒肆跑来的龙骑卫赶到近前,他抬起了手臂,向后一伸,做了个止步的手势。

    看到那军官的手势,正向酒肆奔跑的十数名龙骑卫停下了脚步,一个个仗剑持盾,立于离酒肆不远的街面上,眼睛却片刻也没从立于酒肆临门处的龙骑卫军官身上挪开。

    站在军官身后的几名龙骑卫,也一手持着长剑,另一只手将圆盾挡在身前,警觉的凝视着那三名显然是有动手打算的大汉。

    “殿下有令,擒获所有城内生人,意图顽抗着,杀无赦!”盯着那三个汉子看了好一会,军官抬起手,将手臂朝前摆了一下,很是轻描淡写的甩下了这么一句话。

    他的话音才落,站在他身后的五名龙骑卫,就齐齐大喝了一声,纵步朝着酒肆内正与他们对峙的三条汉子扑了上去。

    在小小的酒肆中,除了那三个持剑的汉子,还有五六个前来吃酒的酒客。酒客中,也有两三人是从外面来到当城的客人。

    不过那两三个客人,却不似这三条汉子一样有骨气,他们双手抱着头,蜷缩在墙角,早已是被酒肆中弥漫着的杀气吓的瑟瑟发抖。

    下达诛杀命令的龙骑卫军官并没有动身,他紧紧的锁着眉头,一双眼睛依旧是眨也不眨的逼视着那三个持剑汉子。

    龙骑卫冲了上来,三个汉子不敢怠慢,也提起了长剑,爆喝一声,迎着龙骑卫杀了上去。

    持剑的三个汉子,显然对自家的剑术都颇为自信,冲向龙骑卫,最前面的那汉子将长剑高高举起,爆喝了一声,朝着一名龙骑卫兜头劈了下来。

    长剑向头顶劈来,那龙骑卫赶忙抬起盾牌格挡,可就在长剑即将劈上盾牌的那一刹。挥出长剑的汉子手腕陡然一翻,硬生生的改变了长剑挥出的轨迹,挥剑在半空中划出了一道半圆,将剑刃横向里削向那龙骑卫的颈子。

    所有龙骑卫官兵,都曾接受过邓展的训练,若是他们离开军旅行走天下,即便是一个普通兵士,也要比寻常的剑客剑术高上一分半分。

    汉子挥出的长剑即将削到龙骑卫的颈子,那龙骑卫却丝毫不做闪避,反倒猛的将持剑的手向前一递。

    随着“噗嗤”一声轻响,龙骑卫手中的长剑,径直贯穿了那汉子的前胸。

    胸口陡然一疼,那汉子挥出的长剑顿时失了力道,缓缓的垂了下去。

    手掌无力的捏着剑柄,那汉子瞪圆了眼睛,愕然的朝扎入胸口的长剑看了一眼,接着又抬起头满脸茫然的望着一剑刺穿他心口的龙骑卫兵士。

    身为剑客,他从来没有把一个寻常的小兵看在眼里,直到临死,他还不敢相信,一剑扎穿他心房的,竟会是一个穿着皮甲的洛阳军兵士。

    龙骑卫兵士与这大汉只是甫一接触,便一剑将大汉的心房扎穿。跟在这大汉身后的另两个汉子见状,吃了一惊,不由的怔了一怔。

    就在他们发怔的那一刹,另外四名龙骑卫,俩人一拨,抬起长剑,觑准了机会朝着他们狠狠的扎了过去。

    四柄长剑,几乎在同一时间扎进了两个汉子的身躯。身体如同触电般抖了一下,那两个汉子笔直的挺立着身子,握着剑柄的手缓缓张开,长剑掉落在地上,发出了一声金属与地面碰撞特有的脆响。

    只是顷刻间,龙骑卫便诛杀了三个敢于反抗的汉子,被堵在酒肆内的众人,有心想要逃窜出去,可那龙骑卫军官却如同一尊铁塔般挡在门口,使得他们想逃,也是找不到出路。

    “将此处所有非当城原住民者,悉数捆走!”看着厮杀刚开始时便蜷缩在墙角的酒客,龙骑卫军官一摆手,向那五名龙骑卫下达了捆人的命令。

    五名龙骑卫应了一声,快步朝着蜷缩在墙角的酒客们走去,

    街道上,四处都是来回奔走的龙骑卫,也到处都能看到用麻绳捆缚成一长串的外来人。

    被抓的人之中,自是会夹杂着潜伏进入城内的刺客,却绝不可能如龙骑卫擒获的这般众多。

    监牢的前院中,刘辩双手背在身后,默默的看着一长串一长串的人被龙骑卫押进监牢。

    当一队龙骑卫又押着一批人进入监牢大门的时候,一个年轻妇人看到刘辩站在一旁,猛的扭动了几下身躯,像是想要挣脱捆缚在身上的绳索,朝刘辩大声喊道:“久闻洛阳王仁德,如何也做出这等残虐百姓之事?”

    完全没想到会有人当面质问他的刘辩,听到那妇人的喊声,下意识的扭头朝那妇人望了过去。

    他的目光如刀,眼神就犹如两柄锋利的长剑,刺向那妇人,犹如要将她当场剖开一般。

    高声向刘辩发出质问的妇人,约莫十五六岁年纪,挽着贵族女子常梳理的流云髻,衣衫也是丝绸制成,一眼便可看出,她应是出身士族名门。

    “将她带过来!”微微蹙着眉头,刘辩朝押着那群人的一名龙骑卫摆了下手,向那龙骑卫吩咐了一句。

    那龙骑卫抱拳应了一声,随后便一把抽出长剑,将捆缚着妇人的那截绳索割了开来,朝她肩膀上推搡了一下,冲她低喝道:“殿下唤你!”

    被龙骑卫推搡了一下,妇人踉跄着向前撞了两步,揉着被捆缚的生疼的手腕,倔强的回头朝推搡她的龙骑卫瞪了一眼。

    她的举止,让一直看着她的刘辩不由感到有些好笑。若是做出这举动的,是个壮大的汉子,刘辩倒不会觉着有甚么不妥,可如此倔强的脾性,属于一个年轻女子,而且还是个面容非常清秀的女子,便让刘辩不由的对这女子多生起了几分兴趣。

    “你是何人家中眷属?”待到女子被龙骑卫押至身前,刘辩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尽量把语气放的和缓一些,向那女子问道:“观你装束,应非小户人家女儿!”

    “何人家中眷属并不重要!”让刘辩感到意外的,是龙骑卫明明已告知了那女子刘辩的身份,可她却好似完全没放在心内一般,并没有直接回答刘辩提出的问题,而是将胸一挺,颇有几分傲然的把脑袋偏向一旁,神态很是从容的答道:“小女只是觉着,殿下如此作为,很是寒了百姓之心。得民心者得天下,殿下如此,莫非不怕百姓不再拥戴殿下?”

    “当城百姓从未拥戴过本王!”女子的话音才落,刘辩就嘴角微微撇了撇,露出一抹淡然的笑意,对她说道:“自打本王进入当城,身旁便是刺杀不绝,若非百姓容留,刺客又如何藏身?”

    “殿下只知责怪百姓,可有想过,百姓不过是要吃饭穿衣、好生活下去而已,又有何人,会因一个他们并不爱戴的王侯,而甘冒与刺客为敌的风险?”不等刘辩把话说完,那女子就紧紧的皱起娇俏的眉头,扭脸看着刘辩,话语中不无责难的说道:“久闻洛阳王仁德,小女昔日甚至曾期盼洛阳王可得了这天下,百姓也好安居乐业,不想今日一见,却是大失所望!”

    被女子抢白了一句,刘辩低垂下眼睑,微微蹙着眉头,一时竟是也不晓得该如何回答才是。

    “大王既是如此不顾百姓之人,今日小女无辜落入大王之手,无有他念,恳请大王赐予一死!”见刘辩没有说话,女子面容冷峭的瞪着刘辩,刚从绳索束缚中解脱、还有些肿痛的双手交叠于身前,向刘辩福了一福,以很是强硬的语气,向刘辩提出赐她一死的请求。

    “姑娘以为此事该当如何?”眉头紧紧的拧着,刘辩并没有回应女子的要求,而是对那女子说道:“若非如此,本王又如何将刺客一网打尽?”

    “殿下身旁能人辈出,竟是无人想出个妥善的主意。”从刘辩的口吻中,听出了些许无奈,女子的语气也不似先前那般强硬,嘴角牵起一抹笑意,美目凝视着刘辩说道:“此事即便交于小女,恐怕也早将刺客悉数铲除!”

第483章 妇人毒计

    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女子看了好一会,刘辩的脸上突然漾满了笑容,朝那女子做了个请的手势,对她说道:“姑娘请随本王前来。”

    刘辩毫无征兆的相邀,使得那女子怔了一怔,脸颊上不知为何,竟泛起了一片潮红。

    “姑娘!”见那女子并未应声,刘辩稍稍偏了偏脑袋,轻轻唤了她一声。

    “哦!”经刘辩一唤,那女子愣了一下,连忙敛了敛新神,不无警觉的向刘辩问道:“不知殿下要领小女前往何处?”

    “姑娘言语之中,对本王搜索全城颇为不屑,本王意欲向姑娘请教解决之道!”双手抱起拳,刘辩朝那女子行了一礼,态度很是恭谨的对她说道:“若是姑娘心有谋算,还望不吝赐教!”

    见刘辩突然表现出一副恭谨的模样,先前态度强硬的女子,反倒显得有些局促了起来。

    她扭过头,朝那些正在龙骑卫押解下进入监牢的百姓背影望了望,眸子中闪动着一抹悲悯,直到那群百姓全被押进了监牢,这才扭头望着刘辩对他说道:“小女心内倒是有一算计,当可助殿下剿清刺客!”

    “姑娘请!”从女子的口中听出了松动,刘辩赶忙又向她做了个请的手势。

    刘辩态度恭谨,女子也不似先前那般倨傲,向刘辩福了一福,跟着刘辩,施施然的朝侧旁的一排房屋走去。

    监牢内的小屋,多是看守牢房的兵士居住。刘辩请女子进入的,便是军官的住处。

    平日里,刘辩对洛阳军将士的内务也是有些要求,军官的房间虽不似官府厢房收拾的那般高雅、贵气,却也算得上整洁。

    房间内的地面,清扫的干干净净,几乎可以用一尘不染来形容。在临近窗口的位置,摆放着一只小小的矮桌,离矮桌不远,还有着一张叠起的铺盖。

    矮桌的前方侧首,一左一右铺着两张草席,应是住在此处的军官接见下属时,为下属备办。

    进入屋内,刘辩再次向女子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姑娘请坐!”

    向刘辩福了一福算做回礼,女子双手提着衣裾,在屋内的一张草席上坐下。

    待到女子坐下,刘辩这才于矮桌后坐了,向那女子问道:“敢问姑娘乃是何人家中闺秀,因何为兵士们所获?”

    “不瞒殿下!”刘辩说话谦恭有礼,女子反倒觉着有些不自在起来,跪坐于草席之上,她向刘辩欠了欠身,对刘辩说道:“小女乃是已故南阳太守秦颉之女,名唤秦臻!”

    “呃!”女子自报了家门,刘辩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站起身,抱拳躬身向女子行了一礼,对她说道:“本王不知姑娘乃是攻破匪首张曼成的秦太守之女,多有冲撞,还望姑娘恕罪!”

    刘辩突然行此大礼,秦臻赶忙站起身,手提衣裾向刘辩福了福回了个大礼,神色中带着几分惶恐的对刘辩说道:“殿下如此,真真是折煞了小女!”

    “姑娘坐!”再次向秦臻比划了个请的手势,刘辩重新落座,双手按着桌面,向秦臻问道:“姑娘既是秦太守之女,此时当在宜城,因何来到千里之外的当城?”

    “殿下有所不知!”重新落座后,秦臻双手按在大腿上,微微欠着身子,声音轻柔的对刘辩说道:“当日家父为奸人所害,母亲与兄长悉数随家父尸骨返回宜城,只因小女与那卢尚书之子有着婚约,才留于洛阳。不想卢尚书后也辞官,回定军山隐居山林,小女本想一同离去,可洛阳城彼时却为董贼掌控,董贼不允小女出城,因此才耽延下来。”

    听说是与卢植之子有着婚约,刘辩算是明白了为何秦臻留在洛阳却始终未有出阁。

    卢植之子甚幼,而秦臻眼下却已是十五六岁,前胸饱满、臀儿圆翘,生得是俏丽可人,早已出落成了个水灵灵的大姑娘。女比男大,虽说在汉末时期并不算得甚么,可过门太早终究也是无用,毕竟她那还拖着鼻涕玩耍的小夫君,在床帏之间还做不出甚么。

    虽说心内有着这么一番盘算,刘辩却没说出口,只是默默的望着秦臻,等她把话说下去。

    “年前小女于长安城内听闻卢尚书已然殡天,本欲前往定军山,寻我那未成亲的夫君。”果然,刘辩没有说话,秦臻便接着说道:“前些日到了邯郸,不想却逢黄巾贼围城,寄身于邯郸城内大贾之家,不想那大贾却死于乐户之中。由于已然入冬,虽是每日要看那大贾妻室脸色,可风雪漫天行不得远路,却也只好按捺下来,待到开春再前往定军山。一路兵祸连连,耽搁了许多时日,昨日方入得当城,今日便为殿下帐前猛士擒获!”

    “秦姑娘受苦了!”听了秦臻的一番话,刘辩不住的点着头,轻叹了一声,对秦臻说道:“当年十常侍乱政,董卓趁势入驻洛阳,只手遮天。这大汉社稷,已是危在旦夕,各路豪雄打着清剿黄巾、诛杀董贼的旗号,招兵买马,如今已是成了势头,都欲从这乱世中分得一杯羹去,只是苦了天下黎民……”

    “殿下……”刘辩说出这番话,秦臻的脸上现出一抹茫然,抬起头望着刘辩,略微沉吟了一下,才向刘辩问道:“莫非殿下也悲悯黎民百姓?”

    “百姓苦楚,本王心内如何能安?”刘辩站起身,缓步走到窗口,望着窗外,语气中带着几分萧瑟的说道:“若非先君奢逸,任由十常侍祸乱朝纲,这天下如何会混乱如斯?身为汉室后裔,每每看到百姓流离失所、妻离子散,本王心内便如同刀绞般难受。可乱世已起,本王也是无奈啊!”

    “殿下!”刘辩说出这番话,秦臻赶忙站了起来,躬身朝着他的背影福了一福,语气中带着无尽惶恐的说道:“臣女不明殿下苦衷,先前有所冲撞,实在罪该万死!”

    “秦姑娘莫要如此!”刘辩转过身,朝秦臻微微一笑,向她虚按了两下手,对她说道:“姑娘且请安坐!”

    轻轻的应了一声,秦臻再次落座于草席之上。

    刘辩并没有回到矮桌后,待到秦臻坐下,他才望着秦臻那张俏丽中透着睿智的脸庞,向她问道:“当年秦太守智虑,天下少有相匹。方才姑娘说可不扰民却能诱使刺客现身,不知乃是何计?”

    “刺客乃是以杀人为生者!”向刘辩微微躬了躬身,秦臻抿了抿红艳的嘴唇,稍稍将眼皮搭眯了一下,才抬眼望着刘辩,对他说道:“天下间刺客多为两种,一是为人豢养,以死士之名居之;二是游走天下,拿人钱财者。殿下连番遇刺,以小女所料,这当城之内,定是两者皆有!”

    刘辩眉头渐渐的拧了起来,缓缓的点了点头,并没有接口说话,只是默默的望着秦臻,等她把话说下去。

    “死士者,为达目的决不罢休!”望着刘辩,秦臻嘴角牵起一抹笑意,对刘辩说道:“这类人看似忠贞,实则家眷、亲属悉为主家所控。一人犯错,全家连坐,对付此类刺客,殿下只需命人散布谣言,让他们的主家对他们有所见疑,便可逼迫他们从暗中跳出,在尚未稳妥之前便向殿下动手,以证清白。届时当可一网打尽!”

    听着秦臻的这番话,刘辩心内不禁一阵愕然。

    先前秦臻还在为百姓请命,此时出的第一个主意,便是要把那些死士出身的刺客家眷逼入死地,不由的让刘辩心内多少有些感慨,武将厮杀疆场,手上沾满了血腥,可谋者一条计策,却是能让千里之外的人因之殒命。

    与在战场上真刀真枪拼杀的武者相比,世间最为可怕的,恐怕便是用智虑杀人的谋士,即便这谋者是个女子,也不例外。

    并没有看出刘辩心内有着这等感慨,秦臻望着刘辩,接着对他说道:“拿人钱财者,杀人所为不过利益二字而已。殿下日前恐是擒获了不少,此类刺客,得钱财之后,多会前往乐户等处逍遥快活,若是钱财与之付出不衬,他们多会放弃刺杀,远遁他处!”

    从秦臻的话语中,刘辩听出了一些他一时也说不清楚的意味,方才还在为民请命的秦臻,此刻在刘辩的眼中,却是已从一个心地良善的女子,幻化做了一个脑中满是毒计,任谁招惹了她,都会落个死无葬身之地的毒妇。

    “姑娘的意思是?”心内生起了一种不是很好的感觉,刘辩的脸上却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向秦臻追问了一句:“本王如何去做,才可使得此类刺客认为所获钱财与他们要做之事不衬?”

    “刺客不惜死!”望着刘辩,秦臻的脸色突然从方才的和善转变为阴冷,一个字一个字的对刘辩说道:“查明原籍,诛杀家眷!当事者凌迟碎剐,以酷刑威慑尚未被擒者!”

    “啊?”秦臻说出这么一番话,刘辩满心惊讶的愣了一愣,嘴巴微微张开,愕然了半晌,才对秦臻说道:“本王命人擒拿百姓,查明虚实便会将无辜者放回。姑娘此计,却是一人犯法,全家连坐之举,岂非……”

    “刺客家眷,多会从中获取好处,他们如何不该杀?”刘辩的话音才落,秦臻就微微蹙起眉头,一双冷艳的眸子死死的盯着他,对他说道:“杀了他们,更多无辜者便会不受牵连,且使得刺客顾此失彼,日后不敢造次。无论对殿下,还是对当城黎民皆为福音,殿下如何还有顾虑?”

    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秦臻,刘辩的眉头紧紧的锁了起来,思忖过了好一会,他才扭头向门外喊了一声:“来人!”

第484章 一件血衣

    柳儿居住的小院外,一队队全副武装的龙骑卫飞快的来回奔跑着。

    院门后,老美男神色紧张的扒着门边,静静的聆听着外面龙骑卫跑动时发出的脚步声。

    “这家搜过没有?”正扒在门后静静的听着外面的响动,门外传来了一个粗豪的声音。

    那声音刚落,便有另外一个声音传进了老美男的耳朵:“启禀百夫长,此户尚未搜过!”

    “搜!”回话的人刚把话说完,那百夫长便粗着嗓门喊道:“一户人家也不可落下!”

    “诺!”随着几个男人的应答,老美男清楚的听到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急促的脚步声离小院越来越近,老美男仰脸朝房檐上望了一眼,随后跨步纵身,向着近处的房檐蹿了过去,双手朝房檐上一扒,身子一耸,迅捷无比的蹿上了房顶,静静的趴伏在房顶上。

    老美男刚刚趴下,院门就被几个龙骑卫一脚踹开。

    在龙骑卫的大力一踹之下,木质的院门发出“蓬”的一声巨响,翻转着掉落在庭院中间。被踹飞的院门还在地上翻滚,数名龙骑卫就涌进了小院,飞快的朝着院内的几间房舍跑去。

    几名龙骑卫兵士在院内的房间里搜索了一番,过了好一会,才纷纷从屋内退出,几乎每个搜索过房舍的龙骑卫都是朝站在院内的军官摇了摇头。

    微微蹙起眉头,环顾了一圈小院,军官朝众人摆了下手。

    就在他摆手想要下令让众人离开之时,搜索柳儿住处的那名龙骑卫飞快的从屋内跑了出来,到了军官身前,抱拳躬身对军官说道:“启禀百夫长,那屋内有蹊跷!”

    听说屋内有蹊跷,军官赶忙将摆出的手转了个方向,朝那龙骑卫刚才搜查的房间一指,对院内的所有人喊道:“留下俩人守住院门,其他人都随某去那间房!”

    趴伏在房顶上,望着跑向柳儿房间的几名龙骑卫,老美男的嘴角不知为何,竟是微微牵了牵,脸上浮出了一抹深冷的寒意。

    领着几名龙骑卫冲进了那间屋,刚进屋内,龙骑卫军官就觉着这房间好似哪里不对。

    可房间内的摆设很是周整,站在门口,环顾了一圈屋内,军官竟是没能一眼发现哪里有蹊跷。

    “屋内有何不妥?”环顾了一圈房内,虽说心底也觉着这间房好似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军官扭头朝那报讯的兵士问了一句。

    听到军官发问,那兵士快步朝着屋内的铺盖走了过去,到了铺盖旁,他将卷成一团的铺盖抖了开来。

    当铺盖抖开时,屋内的所有人都清楚的看到,在那卷起的铺盖中间,赫然裹着一件染满了血渍的血衣。

    看见血衣,军官两眼猛然一睁,跨步走到铺盖旁,一把将血衣提起,抖了开来,仔细的打量着。

    这是一件男人穿的宝蓝色深衣,仔细打量着那深衣上的血渍,军官的眉头紧紧的拧着,过了好一会,才向身旁的一名龙骑卫问道:“当日于街市同邓将军搏杀的刺客,穿着甚么衣衫?”

    “好像是黑色。”看着军官手中那件血渍已经干枯,淡蓝底色上映着成块成块黑红色斑迹的血衣,一名龙骑卫兵士小声应了一句。

    “那便怪了!”看着提在手中的血衣,龙骑卫军官的眉头紧紧锁了起来,嘴里咕哝着念叨了一句:“我等虽是擒获多人,却并未听闻有人负伤逃脱,这件血衣……”

    “此处定有蹊跷!”紧紧的拧着眉头,军官转过脸,把血衣递向身后的一名龙骑卫兵士说道:“你即刻前去告知邓将军,将这件血衣交于将军!”

    “诺!”得了命令的龙骑卫双手接过血衣应了一声,转身跑出了房间,飞快的冲出小院,沿着街道,朝官府方向奔去。

    待到那兵士出了房间,军官又对其他兵士说道:“留下俩人再将此处细细搜寻,连一块地皮都莫要放过!其他人,仔细搜查院内别处房舍!”

    留在屋内的几名龙骑卫赶忙应了,余下俩人在屋内继续搜寻,其他人纷纷跑出了房间,到别的房间翻查去了。

    趴伏在房顶上的老美男,看着庭院中发生的这一切,嘴角那抹森冷的笑意越发阴森,就好像他是个刚刚挖了个大坑的猎人,正有一群傻头傻脑的猎物争相恐后的往他挖好的那个大坑内蹿似的。

    出了房间,那龙骑卫军官微微仰起头,望向对面的房顶。

    龙骑卫军官望着的,正是老美男蛰伏之处。见那军官看向他藏身的所在,老美男赶忙趴伏了下去,一双眼睛却眨也不眨的凝望着小院。

    半盏茶之后,官府前院的一间小屋内,邓展跪坐于矮桌后,眉头紧锁,看着平平铺展在桌案上的那件血衣。

    送血衣前来的龙骑卫,保持着双手抱拳微微躬身的姿势,静静的立于邓展身前只有三四步开外的地方。

    低头凝视着那件血衣,邓展的眉头越拧越紧,时而将手做出手刀状,默默的比划着什么。

    过了好一会,他两眼突然圆睁,向那龙骑卫兵士问道:“你等是在何处发现血衣?”

    “就在街市之上一间民宅内!”一直保持着抱拳躬身姿势的龙骑卫,听得邓展发问,赶忙应了一句。

    “速领本将军前去!”双手按着桌面,重伤尚未痊愈的邓展猛然站起身,语气中带着几分焦躁的向那龙骑卫吩咐了一句。

    屋内的龙骑卫得了吩咐,赶忙抱拳躬身退到一旁。

    从矮桌后走出,邓展快步朝着房门走去。刚到门口,两名守在门外的龙骑卫就侧身从一旁站了出来,拦在门口,挡住了邓展的去路。

    见那两名龙骑卫挡在身前,邓展眉头微微皱了皱,向俩人问道:“你等作甚?”

    挡住邓展去路的两名龙骑卫,并没有因邓展的质问而退缩。二人抱起拳,躬着身子,其中一人对邓展说道:“将军恕罪,殿下有令,将军不可离开房舍半步!我等也是奉了殿下命令,还望将军海涵……”

    “海涵!海涵!海涵个屁!”怒目瞪着挡住去路的两名龙骑卫,邓展眉头紧锁,抬手指向屋内矮桌上铺着的血衣,对那两名龙骑卫吼道:“你二人可晓得那血衣之上,切口乃是何人留下?”

    被邓展吼了一声,两名挡在门口的龙骑卫将头垂的更低,并没有回应邓展的质问。

    “速速让开!”拧起眉头,邓展冲那两个龙骑卫吼道:“若是耽搁了要事,本将军定不轻饶你二人。”

    “请将军恕罪!”保持着抱拳躬身的姿势,其中一名龙骑卫神色中带着几分惶恐的对邓展说道:“我二人乃是奉了殿下之命……”

    见挡着去路的两名龙骑卫死脑筋,怎样都不肯让开,邓展晓得,刘辩恐怕是向守卫官府的所有龙骑卫都交代过不许他离开半步,即便他出了这间房,恐怕也是出不得官府大门。

    “呼!”邓展很是无奈的长吁了口气,随后转过身,对屋内的那名龙骑卫说道:“你即刻返回,再多带些人手,务必将那户民宅方圆三十步之内的所有宅子全部包围起来!一切待到殿下回返,本将军向殿下通禀之后再做计较!”

    “诺!”屋内的龙骑卫,显然也没想到他的同泽竟敢拦住邓展去路,赶忙应了一句,临出门的时候,还下意识的朝门口的两个龙骑卫看了一眼。

    见邓展不再坚持出门,挡住门口的两名龙骑卫,在让屋内的龙骑卫出门后,也各自撤了一步,重新回到他们方才的位置笔直的挺着腰杆,如同雕塑一般守卫着房门。

    双手背在身后,满心焦躁的在屋内来回走了几圈,邓展实在是按捺不住心内的焦急,向门外喊了一声:“来人!”

    “将军!”他的话音刚落,方才挡住他去路的一名龙骑卫便跨步走到门口,抱拳躬身,应了一句。

    “你即刻前往监牢,请殿下折返官府,就说本将军有要事求见!”抬起一只手臂,指着那龙骑卫虚空里点了几点,邓展向那龙骑卫吩咐了一句。

    “诺!”那龙骑卫应了一声,抱拳向后退了两步,这才转过身,飞快的朝着官府大门走去。

    此时,刘辩已然离开了监牢,在一队龙骑卫的护卫下,正与秦臻并骑而行。

    “殿下近日当须谨慎方是!”骑马走在刘辩侧旁,秦臻一边扭头朝两侧的民宅张望,一边压低了声音,对刘辩说道:“此令一行,数日内,意图刺杀殿下之刺客定然数倍增长。当城街道,房舍紧连,便于刺客蛰伏。殿下可不离开官府,便不要轻易走出。”

    “本王可是将脑袋交给了姑娘!”扭头朝秦臻微微一笑,刘辩轻声对她说道:“眼下本王帐前军师,尽不在身旁,遇见些事情也是无有人商量。姑娘若是肯留在本王身旁……”

    “小女无有他想,只欲寻找夫君!”刘辩的话尚未说完,秦臻就打断了他的话头,对他说道:“不过小女既是给殿下做了些许谋划,定当在殿下身旁,待到此事息宁,再行上路!”

    秦臻一口拒绝了刘辩的提议,刘辩倒也没有感到多么意外。他脸上保持着淡淡的笑意,缓缓的点了点头,没再说话,只是双腿轻轻朝马腹上夹了夹,催着坐骑又走快了一些。

    刘辩等人并不晓得,就在他们沿着街道缓缓前进时,在路边的一间民宅上,一个黑影正静静的蛰伏着,冷若冰霜的目光正随着行进于街道上的刘辩等人移动。

第485章 一定是个局

    跪坐于矮桌后,微微拧起眉头,看着桌案上那件满是血污的血衣,刘辩沉默了许久,才向坐于邓展身旁的秦臻问道:“此事姑娘以为如何?”

    “那户民宅定有蹊跷!”美目望着刘辩面前的那件血衣,秦臻娇俏的小脸上现出一片凝重,对刘辩说道:“只是小女以为,此衣被龙骑卫寻着,并非偶然……”

    “哦?”秦臻的话刚落音,刘辩就抬起头,一双眼睛满是疑惑的望着她,向她问道:“莫非姑娘以为……?”

    “正是!”刘辩话只说了一半,就止住了话头,秦臻却接口说道:“这件血衣,乃是刺客故意留下,为的便是引邓将军前往!”

    跪坐于秦臻身旁的邓展,听了她的这番话,怔了一怔,满脸愕然的扭头望着她,嘴唇动了动,好似想要问什么,却被刘辩摆手阻止。

    “姑娘继续说!”阻止了邓展发问,刘辩朝秦臻做了个请的手势,向她问道:“姑娘因何断定,对方刻意将这件血衣让龙骑卫发现,为的乃是邓将军?”

    “方才将军已然言明,血衣破损之处切口齐整,起剑与收剑都是干脆利落。”坐直身子,秦臻望着刘辩,对他说道:“如此齐整之剑伤,天下间唯有当年的帝师王越方可做到,即便是邓将军,恐怕也是无法企及。”

    话说到这里,秦臻扭头看着正缓缓点头、满脸深以为然的邓展,向邓展问道:“当年将军与王越长城一战,恐怕早已在将军心内留下烙痕,此生定要胜那王越,方不枉习剑一场!”

    听着秦臻的一番话,邓展眉头微微拧起,却并没有说话。

    不过他脸上的神色,已是验证了秦臻所说不差。

    见邓展没有应答,秦臻嘴角牵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扭头望着刘辩,对刘辩说道:“留下血衣之人,定然很是了解王越,也很是了解邓将军。眼下殿下身旁,若论剑术,恐怕只有邓将军为刺客所忌惮,将军一旦前去……”

    秦臻并没有把话说完,她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止住了话头,向一旁的邓展问道:“将军可记得,当年长城之战,随同王越前去者,乃是何人?”

    跪坐于秦臻身旁,被问及当年随王越前去长城的随从,邓展眉头紧紧的拧了起来,过了好半天,才回答道:“是个看起来比王越年少四五岁的青年……”

    “当年的青年,如今怕已是年届不惑!”扭头看着邓展,秦臻娇俏的眉头微微蹙起,对刘辩和邓展说道:“王越虽是剑术卓绝,以往的名声却不似邓将军那般好,只因他一生都在追求功名,剑客所应具有的心性修为反倒被他看的淡了。殿下当年受董卓所制,身为帝师,他却为求自保离开洛阳……”

    提及王越当年逃离洛阳,一旁的邓展轻轻叹了一声。在他看来,王越当年的做法,着实是一代帝师习剑生涯的污点。若生为帝师的不是王越,而是他,以他的脾性,在刘辩当年为董卓所制时,虽无力逆转局势,却定会寻求时机带着刘辩逃离。

    像王越那样,只顾自家性命,而不顾刘辩死活的事,邓展是绝对做不出来。

    “王越脾性如此,随他一同前往长城的青年脾性如何,想来殿下与将军不用小女多说,已是料想到一二……”扭头看着刘辩,秦臻话只说了一般,便又止住了话头。

    刘辩紧紧的蹙着眉头,望着秦臻,向她问道:“姑娘的意思是……日前拦截本王,重伤邓将军的,乃是当日王越的随从?”

    “非也,非也!”秦臻摆了摆手,否定了刘辩的猜测,对刘辩说道:“与邓将军拼杀者,应是王越后人,而那随从,若小女所料不差,应是怂恿王越后人刺杀殿下的元凶。”

    “可这些与本将军去那宅院必遭埋伏,有何联系?”秦臻说了好半天,邓展心头这个结始终没有解开,他拧着眉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秦臻,向她追问了一句。

    “长城一战,王越虽是胜了将军,可天下剑客,使得王越心生忌惮者,唯将军耳!”扭头看着邓展,秦臻嘴角牵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对邓展说道:“将军如今身负重伤,正是除去将军的绝佳时机。一旦殿下身旁无有将军,日后刺客更是便于行事!若将军身为刺客,可也会如此行事?”

    “本将军前往,即便不幸被姑娘言中,殿下身旁尚有张辽、高顺二位将军……”邓展撇了撇嘴,有些不置可否的微微一笑,先是反驳了秦臻一句,随后扭过脸望着刘辩,抱拳对刘辩说道:“殿下,末将与那王越,昔日虽有一战。可这许多年来,末将无日不在思量与他再战!如今王越虽是早已身故,可他后人犹在,且剑术修习并不在王越之下,还望殿下成全末将!”

    双手按着桌面,刘辩笔直的挺着身子,沉默了许久,才对邓展说道:“将军既是执意要去,本王便随将军一同前往。”

    “万万不可!”刘辩的话音才落,邓展和秦臻几乎就同时喊了出来。

    俩人相互对视了一眼,秦臻没再说话,只是朝邓展做了个请的手势。

    见秦臻请他先说,邓展朝她点了下头,随后面朝刘辩抱拳说道:“秦姑娘所言,虽说末将并不完全赞同,可有一点,末将却是深感姑娘所说在理,那便是对方故意留下破绽,且做出王越使剑的痕迹,为的便是设下埋伏……”

    “既是如此,本王更要去!”不等邓展把话说完,刘辩已是站起身,朝邓展摆了下手,对他说道:“本王也想会一会那剑术卓绝的王越后人,且看他们如何刺杀本王。邓将军莫要多说,与本王一同前去便是!”

    说着话,刘辩已然跨步朝门口走了过去。

    心知刘辩主意下定,断然不会轻易更改,邓展在起身前,扭头向秦臻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邓展刚刚站起,秦臻也跟着站了起来,微微蹙起眉头,对邓展小声说道:“将军附耳过来!”

    向秦臻投去了求助的目光,邓展却并没有指望秦臻真的能给他出甚么主意,正要跨步跟着刘辩走出房间,听到秦臻突然说出这么句话,赶忙止住了脚步。

    一只手搭在嘴唇上,秦臻贴近邓展的耳朵,小声对他说了句什么。听着秦臻所言,邓展眼睛越睁越大,当秦臻把话说完退到一旁,他扭过头望着秦臻,双手抱拳,朝秦臻深深一躬说道:“姑娘智虑远达,末将拜服!”

    “将军小心!”朝邓展福了一福,秦臻向邓展嘱咐了一句,这才目送着邓展离开房间。

    “好生照应秦姑娘!”出了房门,邓展向守着房门的两个龙骑卫吩咐道:“秦姑娘乃是殿下座上之宾,莫要有丝毫怠慢!”

    待到两名龙骑卫抱拳应了,邓展才跨步朝已经走出有一段距离的刘辩追了上去。

    与邓展一道,在一群龙骑卫的簇拥下,刘辩出了官府,径直朝着发现血衣的那条街道走去。

    官府前门对面的房舍上,一个人正默默的趴伏着,眼睛死死的凝视着从官府内走出的刘辩等人,当他看到邓展与刘辩一同出了官府时,眸子中瞬间闪过一抹计谋得逞的欣喜。

    待到刘辩等人走的远了些,那人悄悄的爬了起来,蹲着身子,在屋顶上几个纵窜,便消失在一条深深的小巷中。

    没过多会,黑影消失的那条小巷中。一间民宅里,十多个身穿黑色深衣,腰间挎着长剑的汉子正围坐成一团,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刚刚进入房间的一个黑衣人身上。

    “王赲所言不差,龙骑卫得了血衣,即便洛阳王不来,邓展也是会来!”环顾了一圈屋内众人,刚进入屋内的那人压低了声音,对他们说道:“方才某亲眼看见,洛阳王带同邓展,已是朝着王赲下处前去。各位均是刺客中的翘楚,我等蛰伏于当城数日,等的便是今天。诸位务必戮力同心,一举将洛阳王诛杀!”

    “莫非不杀邓展?”那人话音刚落,便有一个坐在屋内的黑衣人抬头看着他,向他问了一句。

    “若是只可杀其中一人,便全力诛杀洛阳王!”刚进入屋内的人,紧紧的拧着眉头,看着说话的那个黑衣人,向屋内众人问道:“此事各位可了然?”

    “了然!”众人齐齐应了一声,一个个都下意识的握紧了抓着剑柄的手,眸子中闪烁着一种嗜血的神采。

    街道上,一队队龙骑卫还在来回的奔走着,只是龙骑卫并没有如同先前那样四处抓人。

    龙骑卫早先抓进监牢的人,也大多查明身份被释放了出来,路上三三两两刚从监牢中被放出的人,相互搀扶着,无精打采的各自走在返回住处的路上。

    骑着骏马,沿街道一路快走,当刘辩快要到达发现血衣的那座民宅时,他勒住了坐骑,抬起手朝着前面一指,向身后跟着邓展问道:“可是彼处?”

    “末将也不晓得!”顺着刘辩手指的方向朝前看了一眼,邓展先是应了一声,随后扭头向身后跟着的一名龙骑卫军官问道:“可是此处?”

    “回禀将军,已然打探明白!”那龙骑卫军官听得邓展发问,赶忙抱拳应道:“发现血衣之处正是这里!”

    听到那龙骑卫军官说的话,不等邓展转达,刘辩已是翻身跳下马背,将手臂一挥,向邓展和跟在后面的一群龙骑卫招呼道:“走!前去看看!”

第486章 早有准备

    七八名龙骑卫守在房舍内,见刘辩与邓展来到,屋内的龙骑卫赶忙跑了出来,抱拳躬身立于他们面前。

    “发现血衣之处,是哪个房间?”进了宅子,守宅子的几个龙骑卫刚刚出来,刘辩就向他们问了一句。

    “回禀殿下!”领着这几名龙骑卫的军官,听得刘辩发问,赶忙抬手指向柳儿的住处,回答道:“就在那间屋内!”

    朝那龙骑卫军官看了一眼,刘辩没有说话,跨步走进军官指着的那间屋。邓展以及随着刘辩前来的一群龙骑卫赶忙跟上。

    刚进房间,刘辩就耸起鼻子闻了闻屋内的味道,眉头微微拧了起来,向跟在身后的邓展说道:“好香啊!如此芬芳四溢的房舍,想来过去定是住着个娇俏美艳的女子。”

    “倒是有几分蹊跷!”站在刘辩身后,邓展也耸了耸鼻子,嗅了嗅屋内芬芳的气息,接了一句。

    房间内的香味,与花香和脂粉香完全不同,那是一种暖暖的香味。闻着这香味,刘辩有种近距离贴着个体香四溢的女子深嗅的感觉。

    温润的香气,直入颅脑,让刘辩感到浑身舒泰,恨不能想要立刻见见着四溢香气的主人。

    “血衣是在何处发现?”站在刚进门的位置,环顾了一圈并未遭到龙骑卫太多破坏的现场,刘辩按下被香味熏的有些飘飘然的念头,向跟着走到门口的军官问了一句。

    听得刘辩发问,那军官赶忙上前,抬手朝着屋内已经被他们展开的铺盖指了指,对刘辩说道:“发现血衣之时,它正夹裹在铺盖中,当时铺盖乃是卷起!”

    刘辩点了下头,朝那军官摆了摆手,跨步走向铺盖。

    “末将来!”刘辩正要弯腰去揭开铺盖,他身后的邓展就赶忙跨步上前,一把扯住铺盖拉了开来。

    看了邓展一眼,心知他是怕铺盖内有着什么机关,特意抢先把铺盖揭开,刘辩并未多说什么,在邓展将铺盖掀开之后,默默的蹲在铺盖旁,一只手按在铺盖上轻轻的捋着。

    “血衣是被人夹裹进去的!”在铺盖上捋了捋,刘辩的眉头微微蹙起,扭头看着一旁的邓展,对他说道:“铺盖上无有血渍,只有一些干了之后掉在其上的血沫,可见血衣卷在其中之时,血渍便已干了。”

    蹲在刘辩身旁,看着面前的铺盖,邓展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小声应道:“如此说来,秦姑娘猜测倒是十分准确。”

    “是!”收回按在铺盖上的手,刘辩站起身,低头看着铺盖,对邓展说道:“只是不晓得,他们将我等引至此处,有何盘算。”

    站在刘辩身旁,邓展嘴角挂着一抹淡然的笑意,却并没有回答刘辩的问题,而是对刘辩说道:“殿下,我等既是已经来此,刺客犹未现身,想必是不敢再来,殿下且请返回官府,再做计较!”

    低头看着面前的铺盖,刘辩缓缓的点了两下头,并未说话,转过身跨步朝着屋外走去。

    “严守此处,不许任何人靠近!”出了房门,刘辩径直朝院外走去,邓展则向守在院子里的几名龙骑卫吩咐了一句。

    待到领着这几名龙骑卫的军官赶忙应了一句,邓展才跟着刘辩出了这间小院。

    上了战马,刘辩一手提着缰绳,还扭头朝小院看了一眼。

    若是秦臻所言不差,刺客在附近定是布置好了埋伏,只是方才他们已然在院子内转了一圈,刺客却毫无动静,倒是让刘辩心内感到有些蹊跷。

    领着邓展等人,沿街道缓缓前行,一边走,刘辩一边扭头朝两侧的街面上张望。

    跟在刘辩身后的邓展,一路上也没有说话,像刘辩一样,一路上,他的眼睛在也两侧的民宅来回逡巡着。

    由于龙骑卫先前在街面上四处抓人,城内百姓多已躲回了家中,此时的街道上,是一片空寂,连半个百姓的人影也看不到。

    十数骑战马的马蹄踏在街面的青石板上,发出阵阵“空空”的闷响,更是给狭长的街道平添了几分阴冷。

    一队十数人的龙骑卫迎面向刘辩等人跑来,到了刘辩近前,向刘辩行了一礼,待到刘辩等人走过,随后便飞快的朝着街道的另一头跑去。

    “街市上遍处都是龙骑卫,想来刺客应是不会出现!”扭头看着那队跑远的龙骑卫,刘辩语气中带着些许失落的向身后的邓展说了一句。

    “是!”邓展应了一声,不过脸上的神色却是越来越紧张,并不如刘辩那样轻松。

    这条街道太过宁静,虽然在龙骑卫清洗之后,城内的每条街道都很安静,却不似眼前的这条,宁静中蕴含着浓浓的杀机。

    骏马缓缓的前行,马蹄敲击在地面上,每发出一声闷响,邓展的心头就会多出几分紧张。

    虽说已经依照秦臻的吩咐暗中做了部署,可事情没有临头,邓展心内多少还是有些没底。

    若他没有受伤,即便来了百多个刺客,他也不惧。可眼下他重伤未愈,若是真的来了一班高手,恐怕凭着他目前的状态,很难抵敌。

    跑过去的那队龙骑卫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街角,就在那队龙骑卫刚刚拐过街角的同时,街道两侧的民宅房顶,突然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

    听见街道两侧传出响声,刘辩等人赶忙扭头向两侧望了过去。

    出现在刘辩等人视线中的,是两侧房顶上突然多出了的数十个穿着黑色深衣的汉子。

    刺眼的阳光下,那群汉子身上乌黑的深衣煞是扎眼。

    数十个黑衣汉子站在房顶上,他们手中那一柄柄长剑,在阳光下反射着一道道刺眼的寒光。

    “保护殿下!”跟在刘辩身后的,毕竟是邓展亲自调教过的龙骑卫,当那群黑衣汉子出现时,领头的龙骑卫军官大喝了一声,翻身跳下战马,蹿到了刘辩的马前。

    军官刚刚跳下战马,后面的十多名龙骑卫也紧跟着下马蹿到刘辩身旁,一个个抽出长剑,神色紧张的望着房顶上的黑衣人。

    城内到处都是龙骑卫,房顶上的黑衣人不敢多做耽搁,生怕附近街道的龙骑卫赶到,他们无法达成目的,领头的黑衣人双眼死死的盯着街道上的刘辩等人,用力的摆了下手。

    他的手势刚刚做完,数十名黑衣人就纷纷纵身跳下了房顶,举着长剑,朝刘辩等人扑来。

    围在刘辩等人身旁的龙骑卫,并不上前迎敌,一个个只是手持长剑,死死的盯着正默默冲向他们的刺客。

    刺客冲出,邓展也一把抽出长剑,翻身下了战马,蹿到了刘辩的身旁。

    “保护殿下,杀!”就在这群黑衣人快要冲到刘辩等人近前的那一刹,街道两侧的民宅内传出了一声呐喊。

    随着这声呐喊,两侧民宅的房门突然打了开来,从民宅内,冲出无数一手持剑、另一手持着圆盾,身穿各色深衣的汉子。

    这些汉子陡然冲出,刚刚跳下房顶的黑衣汉子们顿时吃了一惊。就在那些黑衣汉子发愣的时候,从民宅内冲出的汉子们已经杀到了他们近前。

    一柄柄长剑划出银亮的光弧,劈向那数十名黑衣汉子。伴着一声声惨嚎,数十名黑衣汉子霎时被劈翻了一地。

    黑衣汉子们被劈翻在地,那些从民宅内冲出的汉子,并没有停手,而是怒吼着,继续朝他们身上劈砍着。

    银亮的光弧在阳光下闪烁,随着光弧的闪烁,一蓬蓬血花飚射而起,街道上霎时弥漫起一股浓浓的血腥气,数十条黑衣汉子,顷刻间便被砍成了肉泥。

    完全没有想到情势会转变至此的领头黑衣人,站在房顶上,愕然的望着街面上黑压压一眼望不到头的大汉和正被大汉们簇拥在中间的刘辩,眼睛里闪烁着憎恨和羞怒的神采,扭过身,右腿猛然一蹬,想要向另一侧的街道蹿去。

    就在那黑衣人刚刚蹿出的刹那,一支箭矢从他背后的那一侧夹着劲风飞向了他。

    完全没有防备的黑衣人,感觉到迎面有箭矢飞来,已是晚了。等到他想要侧身躲避,那支箭矢已是“噗”的一声,扎进了他的心口。

    心口被箭矢贯穿,黑衣人身体猛然一怔,愣愣的望着前方,就在他笔挺的僵立时,另一支箭矢紧接着飞了过来,扎进了那黑衣人的额头。

    锋锐的箭矢插穿额头,从黑衣人的脑后透出,带出了一股鲜血、脑浆,也将黑衣人射的身子凌空打了个旋,翻滚着从房顶上栽了下来。

    看着那黑衣人翻滚着从房顶掉落,刘辩微微蹙起眉头,向挡在身前的邓展问道:“怎么回事?”

    听得刘辩发问,邓展赶忙转身,抱拳对刘辩说道:“末将随殿下离开官府之前,秦姑娘曾叮嘱末将,要末将知会张、高二位将军,于沿途布下换上百姓深衣的羽林、虎贲二卫!”

    “原来如此!”刘辩点了点头,就在他打算让穿着百姓深衣的二卫兵士各自返回军营时,从小巷内又走出了两个人。

    左边的那人,穿着一身宝蓝色的深衣,衣衫上打着几块补丁,虽说他极力想要表现的普通些,可贲起的肌肉,却是将衣衫高高撑起,让他显得很是与众不同。

    走在右侧的,则穿着一身素白色的深衣。不过此人的面皮微微有一些泛黑,素白的深衣穿在他的身上,越发衬托的他比寻常人要黑上一些。

    从小巷中走出的,不是别个,正是负责训练羽林卫和虎贲卫的高顺与张辽。

    到了刘辩近前,二人抱拳躬身,齐齐对刘辩说道:“末将护驾来迟,恳请殿下恕罪!”

    “若非二位将军,本王真是不晓得该如何处置!”骑在马背上,刘辩微微一笑,朝他们虚抬了一下手,对他们说道:“二位将军与将士们辛苦!”

    “殿下辛苦!”刘辩的话音才落,高顺、张辽和满街的二卫兵士便抱拳躬身,齐齐向刘辩道了声辛苦。

第487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剿灭了这拨刺客,张辽、高顺领着羽林、虎贲二卫将士自回军营去了,刘辩则在邓展和一众龙骑卫的簇拥下继续沿街道行进。

    当城百姓对洛阳军始终有着深深的忌惮,再加上刚才街道上才发生过一场厮杀,满城百姓更是无人敢出家门半步。

    也正是因此,街道上比先前更是要宁静了几分。狭长的青石路面上,除了一股股打着璇儿飞过的小旋风,再无其他活动的物事。

    十几匹健马沿着街道一溜小跑,“的的”的马蹄声在街道上回响,给宁静的街道增添了更为浓重的空寂。

    “邓将军,你说可会还有刺客?”走过了两条街道,刘辩突然扭头向一旁的邓展咧嘴笑了下,向他问了一句

    骑马走在刘辩侧后的邓展没有答话,他紧皱着眉头,一双眼睛满是警惕的向两侧民宅张望。

    若是刘辩早些这样问他,他定会毫不迟疑的回答刘辩,刺客已然悉数清剿。

    可走上这条街道,邓展心内却是没了底。

    遭受过龙骑卫清洗,百姓早已各自躲回家中,街道上的宁静并不古怪,让邓展感到心内隐隐不安的,是一种比先前那拨刺客出现时更为强烈的杀意。

    这阵杀意带来的压迫感远远强于刚才那拨刺客。

    “怎了!”扭头看着只顾朝两侧民房张望,并没回话的邓展,刘辩嘴角牵起一抹怪怪的笑意,压低了声音向他问道:“可是有甚不妥?”

    “殿下小心!”刘辩的话音才落,邓展就大喝了一声,纵身从马背上蹿出,一把抱住刘辩,将他扑下了坐骑。

    重伤未愈,邓展的动作又过度猛烈,将刘辨扑下战马时的牵扯力撕开了他的伤口,疼的他嘴里直抽凉气。

    被邓展从马背上扑了下来,刘辩的脊背重重的撞在了地面的青石上。坚硬的青石硌着脊梁,直让刘辩有种五脏六腑都快被摔散了的感觉。

    刘辩刚被邓展扑翻在地,他方才骑着的那匹快马就发出了一声惨嘶,身子一歪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倒在地上,刘辩愕然的望着那匹栽倒在地的战马,看到的竟是一支箭失不偏不倚的扎进了战马的颈子。

    邓展将他扑下战马之时,战马的身体稍稍扭动了一些,若是刘辩没有落马,恐怕此时中箭倒地的便不会是那匹马,而是他!

    跟在刘辩和邓展身后的数名龙骑卫,在邓展纵身蹿出时便已跳下马背,他们纷纷抽出长剑,迅速的将邓展和刘辩围了起来,一双双眼睛警觉的瞪向箭失飞来的方向。

    一群龙骑卫刚刚把刘辩和邓展围起来,射出箭失那一侧的房顶上就出现了一个人。

    此人约摸四十多岁,下巴上飘着一缕被乌墨染过般漆黑的长髯。

    他的年岁虽是不小,可皮肤却很是白皙,除了眼角有几道深深的鱼尾纹,竟是依然会给人留下倜傥风流、年少依旧的感觉。

    “果真是你!”强忍着伤口撕裂的疼痛,颤巍巍站起来的邓展,望着站在房顶上的人,眼睛微微眯了眯,语气冰冷的说道:“当日长城一见,转眼已是数年,不想你竟是做了刺客!”

    “长城……”站在房顶上的,正是那个与柳儿住在一处的老美男,邓展提及长城,老美男嘴角撇了撇,现出一抹讥诮的笑容,对邓展说道:“将军而今富贵荣华,不想却还是记得当日,也不枉家兄对将军多有赞誉!”

    老美男话说的很是客套,邓展却从中听出了些许讥讽的意味。

    不过邓展并没有因此而羞恼,反倒是微微一笑,对老美男说道:“当日与帝师一战,乃是某此生最为痛快淋漓一战,如何便可忘记?”

    话说到这里,邓展嘴角也牵起淡淡的笑容,接着对那老美男说道:“虽说当日某输于帝师之手,恐怕以阁下之能,也是奈何不得某!不知阁下今日拦路,意图何为?”

    “可以试试!”笔直的站立在房顶上,老美男伸手从腰间抽出长剑,凝望着邓展,从唇缝中迸出了这么几个字。

    十多名龙骑卫将邓展和刘辨团团围在中间,一个个手持长剑,紧张的凝视着老美男。

    老美男显然没把这十多个龙骑卫看在眼中,他的视线始终停留在邓展的身上,连瞥都没向那十多个龙骑卫瞥上一眼。

    “保护殿下!”视线与老美男相对,邓展拧着眉头,向那十多名龙骑卫喊了一嗓子,跨步向龙骑卫围成的圈外走去。

    “邓将军!”邓展刚抬起脚,才迈出一步,已经站了起来的刘辨,就纵步蹿到他身后,一把将他拉住,对他说道:“将军身上有伤。”

    “殿下!”被刘辨拉住,邓展回头望着刘辨,压低了声音说道:“此人乃是王越随从,末将虽是不晓得他剑术如何,想来十多个龙骑卫也并非他的对手,眼下恐怕只有末将……”

    “邓将军剑术了得,如何也做这小女儿态?”邓展正与刘辨说着话,站在房顶上的老美男嘴角漾起讥诮的笑意,语调很是怪异的说道:“莫非做了将军,便惜命了不成?”

    听了老美男的话,邓展眼睛微微眯了眯,目光中瞬间闪过一抹杀机,扭头朝他瞪了一眼,伸手从腰间抽出长剑,顾不得刘辨的阻拦,跨步朝老美男走了过去。

    邓展刚走出才三四步,刘辨陡然听到他身后的房顶上传出一阵瓦片被人踩动的声响,赶忙扭头朝身后看了过去。

    围在刘辨身旁的十多名龙骑卫,也听到了响声,连忙回头。

    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五六个如同先前被诛杀的杀手一样穿着墨色深衣的汉子,不过这五六个汉子,却要显得比那十多个被诛杀的汉子更加精壮。

    领着这群汉子的壮汉,生的就如同铁塔一般敦实,站在房顶上,他低头凝望着被十多名龙骑卫包围的刘辨,将手抬起,朝前猛然一摆。

    这汉子的手臂刚刚挥出,跟他一同站在房顶上的五六个黑衣汉子,就纵身跃下了房顶,朝刘辨等人冲了上来。

    “保护殿下!”那几个汉子蹿下房顶的同时,挡在刘辨身前的龙骑卫军官大喊了一声,手持长剑,与身旁的龙骑卫一同摆出了防御的态势。

    跳下墙头的十多个汉子,显然都是训练有素的刺客,他们的动作比先前刘辨等人遇见的那拨人更为迅捷,只不过是顷刻间,便冲到了刘辨等人近前。

    “杀!”刺客不敢发出声响,怕招惹来更多的龙骑卫,龙骑卫却不理会这些,他们甚至希望发出更大的喊声,引来附近的同泽,当汉子们冲到离他们只有两三步的地方时,十多人齐齐发出了一声呐喊,迎着那几个汉子冲了过去。

    五六名黑衣刺客,与十多个龙骑卫撞在一处,双方竟是杀的势均力敌,一时之间难分伯仲。

    邓展此时也已与那蹿下房顶的老美男厮杀在了一处,若是平日,老美男根本不可能是邓展的对手,可眼下邓展身上有伤,剑招发挥自是不如以往流畅,二人剑来剑往,老美男甚至还颇占了些上风。

    立于街道上,凝望着尚未从房顶跳下的黑衣汉子,刘辨将手缓缓的按在了剑柄上,摆出了防御的架势。

    房顶上的黑衣汉子,同样将手按在了剑柄上,不过他并没有马上从房顶蹿下,而是望着刘辨,好似在等待着什么。

    从那黑衣汉子的体格和气度,刘辨能看出他并非寻常刺客,定然也是身手了得的剑客。

    十多名龙骑卫与那五六个黑衣刺客厮杀,不断的发出呐喊声,他们每发出一声喊,同他们厮杀的黑衣刺客便会多一分紧张,发起的攻势也是越发威猛。

    可黑衣刺客的紧张,并不预示着龙骑卫的喊声不会招来附近街道上的龙骑卫,很快,正在附近的几队龙骑卫听到厮杀声,飞快的朝着这条街道跑来,其中有两队人,已经出现在了街角。

    附近的龙骑卫越来越近,与黑衣刺客厮杀的十多名龙骑卫见有同泽赶来,也是越杀越勇,那几名剑术高超的刺客,一时之间竟被逼的节节后退。

    望着房顶上的黑衣人,刘辨攥着剑柄的手又按的紧了些,可是房顶上的人依旧没动,他还是一只手按在剑柄上,微微蹙起眉头,凝视着战团之外的刘辨。

    黑衣人的举动,让刘辨感到很是不解,就在刘辨满心纳闷,与那黑衣人对峙之时,侧旁突然传来一声娇叱。

    那声娇叱刚传进刘辨的耳中,正与老美男厮杀的邓展就大喊了一声:“殿下小心!”

    邓展的喊声传进刘辨耳中,终究还是太晚了一些,就在刘辨一把抽出长剑,朝着侧旁猛然一劈的那一刹,一只手臂已经揽在了他的腰上。

    让刘辨感到郁闷不已的是,揽住他腰的那只手臂,好似柔若无骨,勾在他的腰上很是舒服,可那手臂却有着极强的力道,只是轻轻一夹,便将他一百多斤的身躯给夹了起来。

    被那人夹着,刘辨刚反应过来他被人挟持了,夹着他的那人就纵身蹿上了马背,双腿朝马腹上一夹,载着他,朝街道的尽头蹿了出去。

    趴在马背上,刘辨清楚的听到身后传来邓展和一群龙骑卫兵士惊慌的喊叫声。

    骏马撒开四蹄,在街道上一阵狂奔,邓展等人的喊叫声,也离刘辨越来越远。

第488章 杀也不杀放也不放

    浓重的霉味直朝鼻孔里蹿,刘辩感到浑身湿漉漉的,很是不舒服。甩了甩肿胀的脑袋,他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片黑乎乎的景象,不过由于睡的太久,黑暗并没有让他的眼睛完全失去视觉,他还是依稀能辨别出周遭的景象。

    在他身下垫着的,是一张湿漉漉的草席,而他身旁不远处,则躺着一个人,那人静静的蜷伏着,就好似完全没有生命气息一般,在漆黑的空间中,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气。

    四周很静,刘辩支楞起耳朵,想要听听地上那人的动静,却是连那人的呼吸都听不到。

    想要抬起手揉揉有些胀痛的眼睛,可刘辩的双臂却被紧紧的捆缚着,连抽动一下手指都是极其困难。

    扭头望着躺在不远处的那人,确定那人不是正在沉睡就是处于昏迷中,刘辩向后蹭了蹭身子,直到脊背顶在最近处的柱子上,才止住了挪动。

    双手用力扎开,将绳索贴在柱子上用力的蹭着。木桩可能是常年受潮,已经有些松软,刘辩能清楚的感觉到,随着他的蹭动,柱子上的木屑都在“啪啪”的向下掉落。

    蹭动木桩发出的响声虽是不大,可在宁静的环境中,却是清晰无比。刘辩每蹭一下,都会很紧张的朝那躺在地上的人望一眼。

    虽说木桩已经松软,可捆缚在刘辩手臂上的绳索却还是被他磨破了一块。木桩松软的表皮越蹭越少,渐渐露出了坚硬的内部枝干。捆缚着刘辩的绳索,也是越来越细,没过多久,随着“啪”的一声轻响,麻绳终于断了开来。

    刚磨断麻绳,刘辩就飞快的将绳索从身上取下,提着其中半截麻绳,纵步蹿向了那个躺在不远处的人影。

    蹿到那人身旁,刘辩飞快的将半截麻绳绕到那人的颈子上,随后用力一勒。

    就在他用力勒紧麻绳的同时,他感觉到情况好像有些不对。躺在地上的那人,身体冰凉,没有丝毫气息,肌肉也早已僵硬,显然是死去了有些时辰。

    这一发现,让刘辩心头一惊,赶忙将提在手中的绳索放开,也不管身后有无旁人,纵身朝侧面蹿了出去。

    刘辩刚从尸体旁蹿开,他的耳旁就传来了“嗤”的一声轻响,随着这声轻响,一柄锋锐的长剑扎穿了那具尸体的胸膛。

    “躲的倒是挺快!”刘辩的身形刚刚落稳,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就飘入了他的耳朵:“身为汉室宗族,有着如此身手,着实不易!”

    传进耳朵的声音虽说冰冷,却依旧十分悦耳、清婉。若不是眼前的情况危急,听到这声音,刘辩一定会想要看清说话的是什么人。

    可眼下,他却没有时间,更没有机会去考虑说话的是什么人。当那人的长剑扎进尸体胸膛的一刹,刘辩紧接着一个懒驴打滚,蹿的离那人又远了几分。

    “如果想杀你,你早死了!”蹿到墙角,刘辩半蹲在地上,微微蹙着眉头,浑身肌肉绷紧,摆出了随时会发起攻击的架势,一声不吭的凝视着传来说话声的方向。

    眼前一片黢黑,根本看不到说话人的相貌,只能在黑暗中依稀辨清一团身影。那身影很是朦胧,就好像身体周边被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黑影似得。

    不过朦胧中,刘辩却能看出,那身影很是窈窕,并不像寻常刺客那样体格粗壮,依稀中,甚至能看出些许的葫芦形。

    这样的身段,即便很瘦小的男人也是不会有,唯有盆骨宽大的女子,才可能在朦胧中浮现出如此柔婉的线条。

    “方才此人意图趁殿下昏迷,将殿下诛杀!”刘辩蹲在墙角,默不吭声的凝望着那黑影,黑影却在这时缓缓抽出了尸体胸前的长剑,不紧不慢的对他说道:“若非在下出手,殿下或许再无醒转的可能……”

    “姑娘劫持本王,莫非不是为了刺杀?”黑影的话音刚落,刘辩就满心疑惑的向她问道:“那么姑娘挟持本王来此,不知意欲何为?”

    “查清一事!”被刘辩称作“姑娘”,那黑影并未反驳,而是略略的沉吟了一下,便对刘辩说道:“敢问殿下,当年王越离开洛阳之时,可有给殿下留下甚么话?”

    虽说脑海中残留着过去刘辩的记忆,可在黑影问出这句话之后,刘辩飞快的搜刮了大脑中的每一个记忆角落,却还是没有想起与王越相关的任何清晰记忆。

    过去的刘辩,少年便继承帝位,尔后朝堂混乱,整日生活在提心吊胆之中,对曾经教习过他剑术的帝师王越,早已是印象朦胧,更不要说王越当初离开洛阳时,曾经对他说过什么。

    几乎是搜空了所有的记忆,刘辩还是没能想起什么有用的线索,最后只得对那黑影说道:“帝师离开洛阳,到如今已有数年。如此长久的年岁,本王也是记不清当年他说过甚么!”

    当刘辩说出他已经想不起王越当年对他说过什么时,黑影的情绪显然是有些失落。

    她半晌没有言语,面朝着刘辩,远远的站了一会,才扭头朝外走了去。

    视线跟着黑影,直到黑影的身形消失在一片漆黑之中,刘辩才放开嗓门朝她喊道:“姑娘,既是不欲杀害本王,为何不将本王放了?”

    黑影并没有回应刘辩,空空的房间内,刘辩甚至连他自己的回声都没有听到。

    心知黑影就在门外守着,刘辩晓得先前他磨断绳索时,那黑影就在默默的望着他。

    既然对方敢于让他解开绳索,必定有能耐将他制服。房间里又是连一扇窗子也没有,刘辩几乎是对成功脱逃出去,已不抱有任何期望。

    就在刘辩寻思着该如何从此处逃离时,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人的说话声。

    “柳儿姑娘,请将洛阳王交于我等。”首先传进刘辩耳中的,是一个年轻汉子的声音。

    那汉子说话的声音并不是很大,而且语气中满是恭谨,显然是不敢太过得罪那名叫“柳儿”的刺客。

    年轻汉子的话音落下,刘辩支楞着耳朵,想要听听那位柳儿姑娘如何说。可他却什么也没听见,显然柳儿姑娘是对那汉子的话语置若罔闻。

    “王赲先生要我等前来诛杀洛阳王,还望柳儿姑娘成全!”柳儿没有回应那汉子,过了片刻,那汉子接着说道:“当城之内,遍处都是洛阳王麾下兵马,延搁太久……”

    “那又怎样?”这一次,没等那汉子的话音落下,柳儿就冷笑了一声,打断了他的话头,对他说道:“王赲是王赲,我是我,他说要将洛阳王交出,我便要交出,岂非我听命于他?”

    “呃……”柳儿的一番话,显然是出乎了说话汉子的预料,那汉子愣了一愣,过了好一会,才对柳儿说道:“既是如此,我等告辞!”

    黑黢黢的小屋内,刘辩静静的听着外面传来的说话声,直到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走远,他才挨着墙根坐下,双手抱着膝盖,仰起脸望着黑黢黢的房顶,寻思着该如何从那位柳儿姑娘的眼皮底下溜走。

    正寻思着对策,房门发出“吱呀”的响声,一阵细碎的脚步声进入屋内。

    那脚步声来到离刘辩很近的地方才停了下来,接着刘辩就听到了柳儿如同夜莺鸣唱般悦耳的说话声:“方才我等说话,洛阳王想必也是听的清楚。”

    “多谢姑娘未将本王交出。”柳儿的话音才落,刘辩就站了起来,抱着拳向她说道:“只是本王不晓得,姑娘既是不欲将本王交于他们,又为何不放本王离开?”

    “在下欲知之事尚未明朗,如何肯将你放走?”黑暗之中,柳儿语气中带着些许萧瑟的说道:“我也晓得,此番行刺殿下,无论成功与否,柳儿都是必死无疑……”

    被柳儿挟持之时,刘辩心内对眼前这个女子还存留着几分忿恨,可不知为何,在柳儿说出这番话之后,他心内竟隐隐的对柳儿产生了些许同情。

    柳儿的语气很是忧伤,就好像是她早做好了迎接死亡的命运,为的只是以她的死亡换取一个真相。

    “姑娘因何向本王询问帝师之事?”隐隐的感到柳儿要查明的真相和帝师王越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刘辩的眼睛一眨不眨的凝视着站在一片黢黑中的柳儿,向她问道:“敢问姑娘与王越甚么关系?”

    “王越便是家父!”一个丝毫没让刘辩感到意外的回答从柳儿的口中说出:“一年前,家父于家中突然过世。家父向来康健,过世之时面色却一片铁青,很是让在下感到疑惑……”

    柳儿的话尚未说完,刘辩就接口说道:“只有中毒或病入膏肓之人,死去之时方才面色铁青,帝师若无病兆,想来应是中毒无疑!”

    “中毒?”听了刘辩的话,柳儿很是纳闷的扭头望向他,脱口向他问了一句。

    虽然四周一片黢黑,刘辩却能从她那双在黑暗中泛着淡淡荧光的眸子中看出浓浓的疑惑。

    “想来应是中毒!”凝望着柳儿那双在黑暗中泛着淡淡荧光的眸子,刘辩很是肯定的点了点头,对她说道:“帝师绝非正常死亡!”

    刘辩做出推测的同时,柳儿并没有说话,显然她对刘辩的说法是深以为然。

    ”啪”,就在刘辩打算把话继续说下去时,房顶上突然传来被重物砸到的声响,紧接着,声响越来越紧密,像是有无数物事被人丢上了房顶。

    “哪里来的糊味?”重物落到房顶的声响刚刚止息,柳儿就抽了抽鼻子,下意识的嘀咕了一句。

第489章 何去何从

    漆黑的房间渐渐光亮了起来,伴随着房间的明亮,一股股浓烟蹿进了小屋。

    屋外蹿起的明亮火光将房间映照的一片通红,刘辩已能清楚的看到站在他对面的柳儿。

    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张虽被火焰映的通红却还是能看出些许苍白的美丽面庞。

    柳儿剑术高绝,刘辩本以为她应是个健壮的女子,可站在他面前的柳儿,却很是消瘦,虽说身量颀长,与管青也是相差无几,可她却要比管青单薄了许多,瘦弱的就好似一股风儿便能将她吹跑一般。

    “他们在放火,快走!”身为剑客,柳儿的反应自不是寻常人可比,外面火光刚刚亮起,浓烟才开始蹿入屋内,她便大喊了一声,拉着刘辩就要朝外跑。

    “等下!”让柳儿感到惊异的,是刘辩并没有跟着她往门口跑,而是用力的向后扯拽了一下,挣脱了她的牵扯,掉头朝房间的一角跑去。

    刘辩的这一举动,让柳儿感到很是不解,看着刘辩的目光,也多了几分疑惑。

    他冲向的房间角落,歪歪斜斜的倒着一张矮桌,冲到矮桌前,刘辩一把扯起那张已经有些朽蚀的小桌,扭头朝柳儿喊了一声:“姑娘跟我来!”

    看着刘辩提起一张矮桌,柳儿怔了一怔,最终还是跑到了刘辩身旁,与他一同抬着矮桌,将桌面挡在身前,朝门口冲去。

    屋内的浓烟越来越重,俩人屏着呼吸,眼睛都快被浓烟熏的流出了眼泪,飞快的蹿到了门后。

    冲到门口,刘辩抬脚朝门板上大力踹了过去。

    随着“蓬”的一声闷响,原本就有些朽蚀的房门被刘辩一脚踹开,门板翻了几个旋,向外飞了去。

    就在门板刚被踹开的那一瞬,刘辩和他身旁的柳儿都清楚的听到在“呼呼”的火焰中,传来了一阵“嗖嗖”的轻响。

    轻响刚刚传进二人耳朵,紧接着他们抬着的矮桌面板上,就发出了急促的“笃笃”声。

    数十支箭矢钉在桌面上,刘辩和柳儿都能清楚的感觉到箭矢撞击桌面的冲击力给他们手臂带来的酸麻感。

    桌面上钉满了箭矢,柳儿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若非刘辩提起矮桌挡在身前,他们一旦贸然冲出房门,狭小的房门附近,完全没有闪避的空间,她和刘辩无疑会被射成两只死刺猬。

    “嗯!”抬着矮桌,正朝前飞速疾冲,刘辩耳边突然传来了柳儿的一声闷哼,一支箭矢从很刁钻的角度飞来,深深的扎进了柳儿的肩胛。

    锋锐的箭簇扎进柳儿的肩头,羽箭的尾端残留在肩胛表面,兀自还在颤动着。不过由于是在夜晚,火光虽然明亮,却也看不清柳儿肩头衣衫正被鲜血一点点的洇红。

    原本身上就带伤,再被箭矢射中,柳儿两眼一黑,身体向后一倾,眼见就要昏厥过去。

    就在她身体刚刚往后倾斜一些的刹那,刘辩一手提着矮桌的桌脚,另一只手飞快的伸出,兜住了柳儿的纤腰,将她朝前一搂,帮她稳住了身形。

    被刘辩搂住纤腰,柳儿柳眉一拧,扭头瞪了刘辩一眼,眼神中带着的竟是一种羞愤中还掺杂着些许感激的神色。

    成排成排的箭矢飞来,不断的钉在矮桌桌面上,刘辩一手搂着柳儿的纤腰,与柳儿一同抬着矮桌,继续朝射来箭矢的方向冲了上去。

    眼见离射箭的一群汉子越来越近,刘辩下意识的扭头向一旁的柳儿看了一眼,看到的竟是柳儿的眼神中透出了无尽的恨意。

    直到此时,刘辩才算是彻底明白过来,当日柳儿拦住他的去路,真正的目的并不是要刺杀他,而是刻意在找邓展比剑。

    真正想要刺杀他的,并非柳儿,而是那些和柳儿共同进入当城的人。显然拥有高超剑术的柳儿,在这件事之中,是在被人利用。

    柳儿与那些人之间,或许也存在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矛盾,否则那些人又怎肯为了刺杀刘辩,而与剑术卓绝的柳儿为敌?

    “杀!别让他们跑了!”刘辩和柳儿抬着矮桌,冲到离放箭的十多个汉子只有数步的距离,他们前面传来了一个粗豪却满含着惊恐的喊声。

    “杀!”就在对面那十多个汉子丢掉手中弓箭,抽出长剑刚要向前冲的那一刹,刘辩和柳儿同时呐喊了一声,二人竟是心照不宣的同时抬腿朝被他们抬着的矮桌踹了过去。

    俩人合力一踹的力道是何等强大,两只脚踹在矮桌的背面,矮桌发出“蓬”的一声巨响,在二人放手的同时,翻滚着朝对面冲上来的汉子们飞了过去。

    矮桌刚刚飞出,二人就如同两道闪电,紧跟在飞出的矮桌后,冲向了对面的十多个汉子。

    那十多个汉子,此时也是已经将长剑拔出,正呐喊着扑向刘辩和柳儿。翻滚的矮桌带起一股股劲风,狠狠的撞在了其中几个汉子的身上。

    在半空中旋动着翻滚,矮桌集聚了极强的力道,被撞上的几个汉子同时发出了一声闷哼,仰面向后摔倒在了地上。

    “嗤嗤”柳儿手中长剑翻飞,随着几声轻响,冲向她的几个汉子一个个颈子上都被切出了细长的切口,飙射着鲜血,踉跄着朝前栽了过去。

    连着劈翻了几条汉子,柳儿手持长剑,剑尖斜斜指向地面,一双含怒的杏眼死死的盯着眼前那几个由于惧怕而微微发颤的汉子。

    只是一挥剑之间,柳儿就斩杀了好几个汉子,其他的汉子见她受伤之下,仍然有着如此强悍的战力,均被吓的一怔,前冲的速度也缓了一缓。

    其中一个汉子步子刚刚迟缓了一些,正惊愕的望着柳儿,他的脸颊突然被两只手从后面扶住。

    就在他感觉到脸颊被人扶住的那一瞬,他的颈子陡然一疼,紧接着“嘎吧”一声脆响清晰的传进了他的耳朵。

    颈子被子人生生拧断,那汉子两眼圆睁,大张着嘴巴,想要呼吸,却是连半点气息也吸不进体腔。

    就在他的身体斜斜向侧面歪倒下去的同时,刚才拧断他颈子的一只手一把抓住了他持剑的手,朝着他的虎口处轻轻一捏,在他的手掌松了一松的那一瞬,将他的长剑夺了过去。

    从一个汉子的手中夺了长剑,刘辩怒吼一声,纵身扑向了离他很近的另一个汉子。

    不仅完全没有想到刘辩有着如此战力的汉子们被他发挥出的杀伤力震慑住,就连刚刚劈杀了数名汉子的柳儿,也是一脸惊愕的望着刘辩。

    她曾听王越说过,当初的刘辩对剑术完全不感兴趣,虽说有王越为师,可剑术却是稀松的连入门也算不得。

    由于王越经常在柳儿面前提及当年教授刘辩剑术的情景,在柳儿的心目中,刘辩早已给她留下了弱不禁风、丝毫不通剑术的印象。

    可方才刘辩的表现,显然不是柳儿想象的那样,如此颠覆她认知的情况出现,又怎能不让柳儿惊愕无比?

    心内虽说惊愕,面前却还是有着十多名训练有素的刺客正在虎视眈眈,柳儿完全没有机会太多考虑刘辩如何学会如此精湛的武艺。

    刘辩抢到长剑,朝着另一名刺客扑去的同时,柳儿也娇叱了一声,纵身向挡在面前的刺客们扑了上去。

    外形瘦弱的柳儿,在这些刺客的心目中,显然是具有着极其强悍的威慑力,当她提剑前冲的那一刹,十多名体格健壮的刺客,竟是齐齐下意识的朝后退了两步。

    相比于柳儿,虽然刘辩表现出了很强的战力,刺客们对刘辩却不是那么忌惮,当刘辩扑向其中一名刺客的同时,刚刚从后面赶上来支援的另外几个刺客也大吼着朝刘辩冲了上来。

    刘辩并不擅长使剑,他更擅长的是近身短刃格斗和潜伏暗杀,在数名刺客的协同进攻下,手持长剑的刘辩也是步步后退,只有招架的能力,几乎完全没有还手的闲暇。

    另一边,手持长剑的柳儿,已经冲进了她对面十多个汉子之中,随着柳儿手中长剑翻飞,一个个汉子颈子上飙射起鲜血,栽倒在地上。

    不过只是一个冲杀,挡在柳儿面前的十多个汉子,便倒下了一大半。

    柳儿和刘辩与刺客们厮杀的同时,在离他们不远的一处民房屋顶上,两个人正并肩站立着。

    立于左边稍靠前一些的正是先前在街市上截杀刘辩的黑衣汉子,站在他身后的,赫然是那个以柳儿叔叔自居的老美男。

    “王赲,你不是说柳儿擒获刘辩,刘辩即是入了我等之手?眼下之事,如何解释?”不远处房屋燃烧的火光映照在那黑衣汉子的脸上,黑衣汉子的脸庞一片通红,使得他那张并不算英俊的脸,显现出了几分别样的阴森,说话的语气,也是带着许多怪异。

    立于黑衣汉子身后的老美男微微躬着身子,抱拳对那黑衣汉子说道:“在下也是未有想到,柳儿竟是胆大如此……”

    “哼哼!”不等王赲把话说完,黑衣汉子就冷哼了两声,望着正与刺客们厮杀的刘辩和柳儿,背朝着他说道:“高位者所忌惮者,唯有洛阳王而已,是要柳儿活着还是要厚禄高官,你当早做决断!”

    “在下明白!”抱拳躬身,王赲先是应了一句,随后抬起头,望着不远处还在与刺客厮杀的刘辩和柳儿,目光中流露出了一抹森冷的杀机。

    被数名刺客逼的节节后退,刘辩刚觑准机会劈翻了迎面冲向他的一名刺客,他的后脊梁上陡然生起一股寒意。

    这寒意从脊椎骨涌起,一直上蹿,直蹿到颈椎,竟是让刘辩也不由自主的稍稍哆嗦了一下。

第490章 抱着柳儿跑一路

    被点燃的房舍燃烧着熊熊的烈火,滚滚浓烟蹿腾而起,粗大的烟柱在半空中盘旋、搅动,远处的人即便看不见燃烧的大火,只要稍稍抬头,也一定会发现这条浓重有如实质的烟柱。

    随着烈火越烧越旺,正与刘辩、柳儿厮杀的刺客们,情绪渐渐的浮躁了起来。

    眼下他们置身的所在,乃是洛阳军三卫控制下的当城。附近虽说是一条废弃的街道,极少有龙骑卫巡逻至此,可火光和浓烟却还是会将附近巡逻的洛阳军引来。

    围杀刘辩和柳儿的刺客,几乎全都涌到了二人身前。柳儿手中长剑翻飞,可肩胛上的新伤和与邓展比剑时留下的老伤给她带来的剧烈疼痛,却让她长剑挥舞的速度迟缓了许多。

    好在柳儿的剑法精妙,挥剑虽是比平日迟缓,可她每挥出一剑,还是会有一名刺客身体飚溅着鲜血,仆倒在她的脚下。

    疼痛使得柳儿额头上布满了冷汗,她微微眯着杏眼,被箭簇射穿的肩胛上,洇出了一团黑红色的血渍。

    几乎所有的刺客全都涌向了柳儿,刘辩那一侧的压力,陡然减轻。

    就在刘辩刚劈翻一个扑向他的刺客,扭头朝另一个刺客蹿过去的刹那,他陡然看见一条黑影正飞快的扑向被一群刺客围起的柳儿。

    “小心!”看到那黑影扑向柳儿,刘辩赶忙大喝了一声,手中长剑一翻,向柳儿那边冲了上去。

    他很清楚,眼下他与柳儿被刺客围堵,之所以刺客还没有对他展开猛攻,正是由于有着柳儿的牵制。

    一旦柳儿被击倒,今晚恐怕他和柳儿都是难逃一死!

    “柳儿,对不住了!”那黑影蹿到柳儿近前,随着一句冰冷到几乎不含半点感情的大喝,一道银光笔直的朝着柳儿咽喉刺去。

    银光刺向咽喉,柳儿赶忙侧头躲避。可惜她身上带着伤,动作终究要比寻常迟缓了许多。

    在她侧头避开剑锋的那一刹,持剑人陡然将剑锋一偏,长剑贴着她的手臂划了过去。

    剑锋划过柳儿的手臂,随着“嗤”的一声轻响,柳儿闷哼了一声,手臂飚射出一股鲜血,踉跄着下意识的朝后退了两步。

    手臂被伤,柳儿紧紧的蹙着眉头,怒目瞪着持剑攻向他的王赲。

    一手提着长剑,王赲紧蹙着眉头,凝望着柳儿时,眼睛微微眯了眯,从他微眯的眼缝中,瞬间闪过了一抹狠戾的杀机。

    “快走!”就在柳儿与王赲彼此对视的时候,纵身冲到柳儿身旁的刘辩大喝了一声,伸出手臂朝柳儿的纤腰上一搂,夹起她,蹿向了一旁的几个刺客。

    那几个刺客持着长剑,正紧张的瞪着与王赲对峙的柳儿,刘辩陡然将柳儿夹在腋下,纵身冲向他们,使得他们愣了一愣,竟是没立刻反应过来上前拦截。

    没等那几个刺客回过神来,刘辩已经夹着柳儿从他们中间穿了过去,飞快的奔向最近处的街道。

    “追!”刘辩刚夹着柳儿从几个正发愣的刺客身旁蹿过,他身后就传来了王赲的一声断喝。

    烈火已经燃烧了起来,附近的洛阳军恐怕早被惊动,王赲这声断喝,并没有刻意的压低嗓音。

    被他喝了一声,一旁的刺客们这才怔了一下,从愕然中回过神来,掉头向已经逃出十多步的刘辩追了上去。

    夹着柳儿,刘辩一路飞奔,刚才与刺客一场拼杀,消耗了他不少体力,他的肩胛上,也已是挨了一剑。

    不过这一剑挨的并不重,只是擦破了些皮,火辣辣的有些疼。好在柳儿虽然身量很高,可体重却是很轻。将她夹在腋窝下,刘辩并没有感到特别的沉重。

    王赲和一群刺客在身后追赶,刘辩丝毫不敢减缓步伐,腋下夹着柳儿,他一路飞奔,很快便蹿上了最近的一条街道。

    刚冲上这条街道,刘辩就看到街道尽头冲过来十多个打着火把的人。

    被他夹在腋下的柳儿,强撑着抬起头,望着街道尽头出现的十多支火把,喘息很是粗重的对刘辩说道:“前面也许是殿下的人!”

    柳儿说话的声音很是虚弱,可将她夹在腋下疾速狂奔的刘辩却还是听了个清楚。

    让柳儿感到纳闷不已的,是刘辩并没有迎着那十多支晃动的火把跑过去,而是在奔到一条黢黑的小巷旁,掉头钻进了小巷。

    他的这一举动,让柳儿感到惊愕无比,一双大眼睛茫然的瞪着眼前的一片黢黑,听着刘辩略显粗重的喘息声和脚板踏在地面上发出的急促脚步声,一时竟是不晓得刘辩想要做些什么。

    刘辩的举动,不仅让柳儿感到满心疑惑,就连跟在他身后的王赲等人,也是心生愕然,不晓得他为何看到有人迎面跑过来,却不加速奔上前去求救。

    待到王赲等人来到巷子口,腋下夹着柳儿的刘辩,背影已经消失在一片黢黑之中。

    “追!”站在小巷前,望着黢黑的小巷,王赲朝身后的刺客们一摆手,率先冲进了巷内。

    街道上虽黑,却还有着些许昏蒙的光线,可小巷中却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冲进小巷,王赲等人并没敢追的太快,他们一边追赶,一边留意着小巷的两侧,生怕刘辩放弃了逃走,藏在一旁突然向他们发起进攻。

    王赲等人进入小巷时,刘辩已经夹着柳儿跑出了很远。

    柳儿虽是不太重,可将她夹在腋下,终究还是要耗费很大的力气,两臂已是有些酸软的刘辩在奔跑中将夹着柳儿的那只手朝她的脊背上一托,另一只手往她的屁股上一兜,将她抱了起来。

    这样抱着奔跑,虽然不像夹着柳儿快速前蹿那样便捷,却是要省力了许多,正好适合在眼前一片黢黑的小巷快速前进。

    臀儿陡然被刘辩的手按住,柳儿浑身激灵灵的打了个冷战,可旋即她便感觉到,刘辩的这个动作并没有任何其他的意味,只不过是想换个抱她的姿势。

    “我自己走!”被刘辩抱在怀里向前跑,柳儿强撑着对刘辩说道:“这样抱着我,我俩都逃不脱!”

    抱着柳儿,刘辩并没有说话,他只是默不吭声的又加快了些步伐。

    钻进了小巷,刘辩半步不敢停留的一直朝前跑,经过侧旁有一堵墙头的角落,刘辩抬头朝夜色中被昏蒙星光镀上了一层薄薄银光的墙顶,他止住了步伐,双手朝柳儿的臀部上一托,将她的身体向上一顶,抽向了墙头。

    剑客出身的柳儿,虽说浑身多处受伤,由于失血过多,她的意识也已朦胧,可剑客的直觉却是让她在刘辩把她托到墙头前的那一刹,明白了刘辩的意图。

    刚被刘辩托到墙头,柳儿就伸出双手,扒住了墙顶,在刘辩的抽举下,爬了上去。

    柳儿才在墙头上趴稳,刘辩就纵身跃起,双手扒着墙头,蹿了上去。

    蹿上墙头,他一把拉住柳儿的两条手臂,朝柳儿偏了下头。

    手臂被刘辩拉住,又见他向另一侧偏头,柳儿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将身子一扭,从墙头上滑了下去。

    拉着柳儿的双臂,将她慢慢的放下墙头,在双臂无法继续下垂时,刘辩松开了手。

    墙头并不算很高,若是以往,即便柳儿纵身跳下,也算不得甚么。可眼下柳儿却是有伤在身,浑身已是没了多少力气。掉下墙头,她两腿一软,“噗嗵”一声瘫坐在地上,一屁股摔了个瓷实。

    听得柳儿落地,刘辩也一翻身,从墙头上跃下。

    双脚刚一落地,他就弯腰扶起了柳儿,不等柳儿迈开脚步,一把又将她抱了起来,飞快的向前蹿去。

    紧跟着刘辩和柳儿冲进小巷的王赲和一群刺客,进了巷子,一直跑到巷子尽头也没看到刘辩与柳儿的身影。

    站在另一侧巷口,王赲紧紧的拧着眉头,心内暗叫了声不好,赶忙向跟在身后的数名刺客说道:“速速找寻身后有无可翻越的墙头!”

    跟着他一同进入小巷的刺客们刚转过身,那十多个先前从街道尽头举着火把迎面奔上来的人已是将火把熄灭,跑到了王赲近前。

    刚到王赲跟前,其中一人就抱拳躬身对王赲说道:“先生,快些离开,已是有许多龙骑卫向这边赶来!”

    听了那汉子的话,王赲紧皱着眉头,心内很是不甘的向那几个还没来及去搜寻小巷的刺客一摆手,压低了嗓音说道:“走!”

    随着王赲的一声招呼,一群人纷纷跑出了小巷,很快便消失在一片苍茫的夜色之中。

    远处,被点燃的房屋燃烧着熊熊的烈火,大火蹿上相连的其他房屋,已是焚烧成片,整条废弃的街道,几乎被烧了一半。火焰在夜风的吹动下发出“呼呼”的响声,几乎将半边天空都给映的通红。

    被刘辩抱着在小巷中钻来钻去,看着刘辩选择的道路,柳儿满脸诧异的扭头望向抱她跑了许久,浑身已是大汗淋漓的刘辩。

    “龙骑卫巡逻,不会所有人都点着火把!”一边跑,刘辩一边压低了嗓音对柳儿说道:“顶多只有队前队尾三支火把,方才迎面过来的那些人,断然不是龙骑卫!”

    听着刘辩的话,柳儿心内是一片愕然。一处王侯,竟然晓得麾下兵士们巡逻的习惯,完全是颠覆了她的认知。

    “大火已经燃起,夜间巡逻的龙骑卫恐是早已聚集到彼处。”被刘辩抱着,柳儿没有说话,刘辩却一边快速向前奔走,一边接着对柳儿说道:“待到我二人返回,刺客定然已是离去!”

    扭头望着刘辩,听着他夹杂着粗重喘息的分析,柳儿心内莫名的产生了一种怪怪的感觉。

    过去她经常听王越提起刘辩,可王越口中的刘辩,只是个胆小怕事的汉室皇子,与抱着她的这个刘辩,截然不似同一个人。

    “甚么人?站住!”刘辩抱着柳儿,刚要钻出小巷,巷口的街道上就出现了五六个黑影,站在最前面的那个黑影抬起手臂,压低嗓音,向他们喝了一声。

第491章 先送姑娘回去

    前面的街道上陡然出现了几个人,刘辩和柳儿都是一怔。待到挡住他们去路的人发出低喝,刘辩想也没想,抱着柳儿,掉头又钻回了漆黑的小巷中。

    “莫要让他们跑了!”刘辩刚刚钻回小巷,身后就又传来了一声低喝。

    传进刘辩而中的低喝并不大声,听到这声低喝,抱着柳儿的刘辩,脚下速度更是加快了一些。

    跟着他们冲进小巷的,是三个穿着墨色深衣的汉子。这三个汉子手提长剑,冲进小巷之后,眼睛一时还没适应黑暗,速度自是没有刘辩迅捷。

    不过很快,这三个汉子的眼睛也就渐渐的适应了周边的环境,只是这时抱着柳儿的刘辩,已是跑的远了。

    虽说看不见刘辩的身影,也听不到脚步声,三个黑衣汉子却并没有放弃追赶。他们好似心有灵犀一般,默不吭声的沿着小巷,往刘辩掉头跑回去的方向追去。

    正往前跑着,最左侧的一个汉子突然发出了一声闷哼,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狭小的巷子里,霎时弥漫起一股浓重的血腥气。

    旁边的汉子倒地,另外两个已经冲出去两三步的汉子赶忙止住脚步。就在他们停脚的那一刹,其中一个汉子紧接着便发出了一声闷哼,胸口一疼,大脑瞬间失去了意识,仰面朝后倒了下去。

    另一个汉子感觉到同伴倒地,正要抡起长剑朝前劈砍,他的胳膊刚刚抬起,一柄锋利的长剑,就贴着他的咽喉划了过去。

    随着一丝冰凉的感觉,那汉子感到咽喉传来了一阵淡淡的疼痛。疼痛并不强烈,甚至被那冰凉的感觉遮盖了许多。颈子一阵冰凉,紧接着,那汉子便觉得喉咙处一片温热,耳畔传来“滋滋”的喷水声。

    他至死都没有看清划破他颈子的人长成什么样,站在小巷中,颈子处喷涌的鲜血越来冲力越弱,当鲜血只是汩汩流淌,再不喷溅的时候,他的身躯僵直着,直挺挺的朝后倒了下去。

    最后一个汉子倒下,沉重的身体撞在青石地面上,发出了“啪”的一声闷响。

    瞬间解决了三个刺客的刘辩,听到这声闷响,转身回到柳儿靠坐着的墙角,再次将柳儿抱了起来。

    被刘辩抱在怀中,柳儿扑闪着一双大眼睛,死死的盯着刘辩的脸。

    眼前一片黢黑,她虽然极力想要看清刘辩,可黑暗之中,能看到的,不过是一团朦胧的虚影。

    “你如何有这等身手?昔日从未听闻父亲说过你有这般武艺!”刘辩抱着柳儿,朝小巷口走了没几步,柳儿终于还是没有克制住心内的疑惑,向刘辩问出了这个萦绕在她心头的问题。

    “人总是会变的!”刘辩并没有直接回答柳儿的问题,他只是一边抱着她朝巷子口走,一边答了句概念模糊的话。

    得了刘辩的回答,柳儿脸上的迷茫越发浓重。可转念一想,刘辩的回答又并没有任何不妥。

    汉室衰落,被董卓废了帝位,刘辩若是不改变以往的一些脾性,勤加习练武艺,也是不可能从戒备森阳的洛阳城,带着完全不通武功的唐姬离开。

    柳儿记得还很清楚,当年刘辩带着唐姬逃离洛阳一事,传入王越耳中,王越也是满脸愕然的沉默了许久,自那以后便没再对柳儿提及刘辩以往是怎样不堪。

    抱着柳儿,快步走到他们刚才来过的巷子口,刘辩侧身站在巷子边上,扭头仔细的观察了片刻巷子外的动静。

    外面的街道静悄悄的,再没有半点有人逗留的迹象,只是很远的地方,隐约传来一阵鼎沸的人声。

    刘辩和柳儿被刺客围堵的房屋那边,早已是大火连天,许多城内的百姓和洛阳军三卫官兵,正喊叫着,忙着救火。他们的喊声远远飘来,给这原本宁静的夜晚带来了一种很不和谐的喧嚣。

    再次伸头朝街道上张望了两眼,确定附近没有刺客存在,刘辩才抱着柳儿,蹿出了小巷。

    被刘辩抱在怀中,随着刘辩的跑动,柳儿能感觉的到他每迈出一步,她的身躯就会随着他的奔跑,而颤动一下。

    已是抱着柳儿跑了许久,刘辩的喘息要比先前粗重了许多,步履也不似方才那般矫健。

    能感觉到刘辩这一明显变化的柳儿,凑着街道上昏蒙的光线,仰脸望着刘辩,轻声对他说道:“殿下请放柳儿下来,柳儿自家能走……”

    自打刘辩醒来,柳儿要么直接称呼他为“你”,要么就是用带有讥诮意味的“洛阳王殿下”称呼他,而唤他做“殿下”,还是破天荒的第一遭。

    可刘辩此时却并没有心情研究柳儿对他称谓的变化,他很清楚,在宁静的街道上多逗留片刻,便会多一分被刺客截杀的危险。他必须带着柳儿,尽快找到离他们最近的龙骑卫。

    没有得到刘辩的回应,柳儿仰着脸望向正抱着她快速奔走、步履已经稍稍有些踉跄的刘辩。

    街道上的光线虽然还是很弱,可要比伸手不见五指的小巷好了许多。借着昏蒙的光线,柳儿已是能看清刘辩那张棱角分明满是刚毅的脸庞。

    刘辩的喘息虽是粗重,可他却根本没有生起把柳儿放下的念头。此刻只有柳儿明白,她受的伤很重,虽说并没有直接伤在腿上,可若是真让她自己走,恐怕伤口的血将会流的更快,走不多远,便会倒地不起。

    清楚刘辩为何不将她放下,柳儿的心内生起了隐隐的感激,望着刘辩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和煦。

    不过她也明白,身为刺客,她已是连番开罪了刘辩,甚至还险些要了刘辩的性命。待刘辩找到附近的洛阳军,恐怕她还是逃不脱被砍掉脑袋的命运。

    抱着柳儿的刘辩,此时却是并没有想这么多。他一边小跑着,一边朝左右顾盼,提防从侧旁突然杀出刺客。

    二人跑过了两条街,前面的人声越来越鼎沸,城内的百姓和官兵已是有许多赶往失火的街道救火。

    “站住!”刘辩正抱着柳儿向火场快走,前面突然传来了一声爆喝。

    这声爆喝传入刘辩和柳儿的耳中,柳儿浑身不由自主的激灵了一下,眸子中瞬间闪过一抹警觉,浑身的肌肉也僵了一僵。刘辩却在听到这声爆喝后,长长的吁了口气,一直强撑着保持的体力,终于在这声大喝传来时被卸了个干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一屁股坐倒在地,被他抱在怀里的柳儿也跟着摔了下去。

    浑身已是没了多少力气的刘辩,在柳儿摔倒的那一刹,使足了剩余的力气,将手臂朝怀里一揽,把柳儿给揽到了胸前。

    被刘辩紧紧的搂在胸前,柳儿逃脱了摔在坚硬地面上的结局,俏脸贴在刘辩急剧起伏的胸口,听着他胸腔内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柳儿的脸颊上,竟是莫名其妙的泛起了一片潮红。

    二人刚刚摔倒在地,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就朝他们跑了过来,只是顷刻间,在他们周遭便围上了十数名身穿洛阳军衣甲,头盔上飘着雪白羽毛的虎贲卫兵士。

    “殿下!”刚把刘辩和柳儿围起来,领着这队虎贲卫的军官就满脸惊愕的喊道:“我等苦苦找寻,不想却在这里见到了殿下!”

    抱着柳儿已是不晓得跑了多少路的刘辩,此刻是连半句话也不肯多说,只是坐在地上,朝那军官不住的摆着手。

    见刘辩摆手,军官赶忙扭头对身旁的一名虎贲卫说道:“快去请几位将军前来,就说我等找到了殿下!”

    ”诺!“那兵士应了一声,飞快的朝燃烧着烈火的方向跑了去。

    刘辩坐在地上,怀里搂着柳儿,一旁的虎贲卫虽是摆出了防御的态势,提防着附近突然有刺客杀出,却并没有人敢轻易上前将二人扶起。

    坐在地上的刘辩,喘了好一会大气,才挪了挪身子,抬头向躬身立于一旁的虎贲卫军官说道:“你等快些将柳儿姑娘送至官府,请伤医医治,本王在此处等候几位将军!”

    “诺!”终于等到刘辩说话,那军官赶忙应了一句,接着便向几名虎贲卫招了下手,对他们喊道:“护送柳儿姑娘返回官府!”

    那几名虎贲卫应了,正要上前将柳儿扶起,还抱着柳儿坐在地上的刘辩就对那军官说道:“柳儿姑娘至关紧要,万万不可伤了她半分,你等全去官府,本王一个人在此等候便是!”

    “这……”刘辩的这条命令,让那军官很是为难,军官愣了一愣,抱拳躬身满脸惶恐的对刘辩说道:“城内刺客横行,我等断然不敢将殿下一人留在此处!若是有刺客趁机来此……我等担待不起失职之罪!”

    “你等敢违背本王的命令?”扭头看着那军官,刘辩朝他一瞪眼,以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即刻带着柳儿姑娘离去!否则本王定会问你等一个违抗军令之罪!”

    被刘辩喝了一声,军官激灵灵的打了个冷战,心内虽是不肯立刻离去,却也不敢违拗刘辩的意思,满心纠葛的应了一声,这才向其他虎贲卫一招手,对他们喊道:“护送柳儿姑娘前去官府!”

    刘辩向那几名虎贲卫交代护送柳儿返回官府时,只字未提柳儿乃是刺客,很是让被他搂在怀中的柳儿感到惊异。

    在几名虎贲卫上前将柳儿搀起时,她下意识的回头朝正慢慢站起身的刘辩看了过去。

    昏蒙的星光映照在刘辩的脸上,将他那英俊且棱角分明的脸庞勾勒的线条越发清晰。

    在几名虎贲卫的簇拥下,柳儿回头望着刘辩那张棱角清晰却带着无尽疲惫的脸,俏丽却没有多少血色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复杂的神色。

第492章 碍事的人都死了

    百余只火把跳蹿着,从远处朝刘辩站立的街道奔来。

    成片的火光将附近的街道映照的一片通亮,站在街道正中的刘辩,能清楚的听到上百人奔跑时,脚板踏在青石路面上发出的杂乱脚步声。

    举着火把的人群越来越近,渐渐的,刘辩看清朝他跑过来的,是一群全副武装的龙骑卫官兵。

    苍茫的夜色之中,龙骑卫官兵头盔上的金色羽毛,在火光的映照下,浮现着一片橘色的光晕。随着他们的奔跑,那一根根羽毛也在风中急剧的发着颤,就犹如一朵朵在夜色中闪耀着星芒的火团。

    “殿下!”跑在这群龙骑卫前面的,正是邓展和张辽、高顺,到了刘辩近前,仨人齐齐抱拳,向刘辩躬身行了一礼,邓展更是满脸惶恐的对刘辩说道:“末将保护不力,致使殿下为贼人所趁,恳请殿下赐罪!”

    “邓将军也是有伤在身,才为贼人所趁,且不提此事!”刘辩并没有责怪邓展,而是朝他和张辽、高顺摆了摆手,对他们说道:“此番本王得贵人相助,侥幸逃得性命,你等随本王返回官府,有要事商议!”

    “诺!”刘辩说话的语气很是急促,从他的语气中,邓展等人听出了事出紧急,不敢再多做耽搁,赶忙应了一声,领着百余名龙骑卫,簇拥着刘辩朝官府方向走去。

    刘辩在邓展等人的簇拥下返回官府的同时,城内一座民宅内,十多个黑衣人正环坐在一处,他们的眼睛全都齐刷刷的望着站在他们面前的另一个黑衣人。

    小小的房间内,一只烛台上点燃着四根只剩下半截的白烛。白烛的火光摇曳,将房间照的一片通亮。

    所有人的脸庞,在火光的映照下,都泛着薄薄的红晕。

    被众人看着的黑衣人不是别个,正是先前让王赲前去诛杀柳儿的那个。

    此时的他,冷着脸,环顾着屋内坐着的众人,过了许久,才以极其压抑的语气对众人说道:“淮南袁术派人前来刺杀洛阳王,行事之人几乎为洛阳王一网打尽,除少数人侥幸逃生,大多身死殒命!”

    听着领头黑衣人所说的话,环坐在屋内的众人一个个神色肃穆,从他们的脸上,丝毫看不出此时他们心内在想着什么。

    “洛阳城内前来的刺客,行踪诡秘,虽说我等曾试图与之联系,可他们却始终回避我等,无法与之相见!”说话时,领头的黑衣人语气中透出几许萧瑟,轻叹了一声,接着对众人说道:“至于北方来的那些人,眼下早是不可依靠,我等此番行刺,已是注定功败垂成!”

    当领头黑衣人说出“功败垂成”四个字时,屋内的所有人,脸上的神色中又多了几分不甘和屈辱。

    不过这些黑衣人都没有说话,他们一个个只是微微抬起头,望着领头的黑衣人,等待着他把话给说下去。

    “我等奉命前来,临行时曾立下誓言,若是事败,即便身死,也绝不给洛阳王留下半个活口!”稍稍低垂下头,领头的黑衣人眼睑向下搭眯了一些,语气中透出无尽凄凉的说道:“眼下看来,是我等该上路之时了!”

    “某绝不活着被洛阳王擒住!”领头汉子的话音才落,一个黑衣汉子便站了起来,压低嗓音,甩下这么一句话,一把从腰间抽出长剑,双手握着剑柄,剑尖抵住小腹,手腕猛然用力。

    锋利的长剑在那汉子的猛力推动下,一下刺穿了他的小腹,从他的后脊梁穿了出来。

    扭头看了一眼自杀的汉子,领头汉子冷漠的眼神中流露出了强烈的不忍。可他却并没有上前施救,而是又将脑袋侧向了一旁,不再去看小腹上插着长剑倒地抽搐的汉子。

    自杀的汉子倒在地上,一时尚未断气,浑身还在不住的抽搐着。他的鲜血顺着贯穿身躯的长剑流出,屋内弥漫起一股浓烈的血腥气。

    其余的汉子全都低垂着头,没有一个人说话,也没有一个人去看那个倒在地上抽搐的汉子。

    沉默了好一会,领头的汉子长长的叹了一声,一手按着腰间剑柄,另一只手朝环坐在屋内的众黑衣人摆了摆手说道:“兄弟们,都上路吧!”

    待到那黑衣汉子摆手,所有的黑衣人全都默不吭声的站了起来,齐刷刷的从腰间抽出长剑,俩人一组,面对面的战立着。

    当这些黑衣人站起的时候,领头的黑衣汉子扭过身,双手背在身后,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在他闭上眼睛的那一刹,他的眼缝中,闪过了一抹晶莹的泪光。

    数名黑衣人手持长剑,慢慢的将长剑提起,用剑尖抵着立于对面同伴的心窝,待到同伴脸上闪过一抹决然,再猛然用力,将长剑刺入同伴的心房。

    黑衣人俩人一组,随着一阵剑尖刺穿人体时发出的“噗嗤”声,一个个黑一人胸口插着长剑,倒在了地上。

    小小的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气,待到最后一个黑衣人倒地,领头的黑衣汉子缓缓睁开眼睛,一双眸子眨也不眨的凝望着窗口,语气淡然的说道:“该你了!”

    他的话音才落,房门就被人轻轻推开,手持长剑的王赲缓缓从屋外走了进来。烛光照射着王赲手中的长剑,长剑的剑身在烛火下泛着淡淡的橘色光晕,使得原本应该森寒的剑气,竟多了几分暖意。

    进了屋内,王赲嘴角挂着一抹怪怪的笑容,看着那黑衣汉子,半晌也没言语。他那张俊俏的脸庞,在白烛的火光下,半边明亮半边阴暗,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显得异常诡异。

    “你也曾立过誓!”一手按着剑柄,黑衣汉子眉头微微蹙起,语气冰冷的对进入屋内的王赲说道:“一旦事情败露,你将……”

    不等黑衣汉子把话说完,王赲就抬起一只手臂,满带着讥诮的冷笑了一声,打断了他的话头,对他说道:“某只是与人谈了场买卖,却并未得到太多好处,好处尚未拿到,便是死了,恐怕某不会心甘!”

    “你待怎样?”王赲的话让黑衣汉子心头陡然生起一丝警觉,他两眼猛然一睁,瞪着王赲,按着剑柄的手不由的攥紧了些,冷声向王赲问了一句。

    “提着你的人头去见洛阳王,恐怕某便不用死了!”立于距黑衣汉子三步开外,王赲手提长剑,剑尖斜斜指向地面,嘴角牵起淡淡的笑意,眼角闪过一抹冷厉的光芒,对那黑衣汉子说道:“若是某再说出欲杀洛阳王之人,在洛阳王麾下封官进爵,恐怕也是不无不可……”

    “噌!”王赲的话尚未说完,手按长剑剑柄的黑衣汉子就猛然拔剑,长剑划出一道银亮的光弧,朝着王赲的咽喉切了过去。

    这一剑出的是毫无征兆,却丝毫没有出乎王赲的预料,在长剑即将削到他咽喉的那一刹,他手腕向上一翻,长剑笔直竖起,随着“嘡”的一声脆响,轻描淡写的化解了黑衣汉子攻来的一剑。

    突然发难没有奏效,黑衣汉子晓得他想击杀剑术比他高出许多的王赲已是没有可能,提起最后的力量,怒吼的一声,挥起长剑,纵身朝王赲冲了过去,意图拼着一死,也要搏个与王赲两败俱伤。

    房间很是狭小,地上又躺着数具尸体,闪转腾挪非常不便。扎眼间,黑衣汉子已是攻出了十多剑,可王赲却只是左躲右闪的闪避着,除偶尔会抬起长剑格挡,根本不做任何反击。

    又连续攻出了数十剑,黑衣汉子的剑招渐渐迟缓,就在他攻出一剑,另一剑还没续上的时候,王赲终于动手了。

    随着一道弧光划过,黑衣汉子惨嚎一声,手腕上飚射出一股鲜血,手中长剑“嘡啷”一声掉落在地上,随后便捂着手腕蹲了下去。

    黑衣汉子蹲下的同时,一柄长剑直直的指向了他的头顶,王赲笔直的站在他的面前,目光森冷的逼视着他。

    “为何不杀我?”被王赲用长剑指着,黑衣汉子仰起脸,满脸忿恨的瞪着他,咬着牙恶狠狠的说道:“只要我还活着,终有一天,你会死在我的手中。”

    “某突然改主意了!”黑衣汉子的话音刚落,王赲嘴角就牵起一抹怪怪的笑容,对他说道:“把你活着送给洛阳王,恐怕能换回的更多!”

    “王赲!”当王赲说出要把他活着送给洛阳王时,黑衣汉子咬着牙,恨声说道:“某断然不会让你得逞?”

    “那可难说!”将手中长剑稍稍偏了一偏,剑锋搭在黑衣汉子的肩头上,轻轻的抽了抽剑,用黑衣汉子肩头的衣衫将剑身上的血渍抹去,王赲撅着嘴,眼睛微微眯成了一条缝,语气里带着几分讥诮的说道:“原本以为你也是个成大事的人,不想却是这般不堪。一次行刺失败,便让手下全都自戕,如你这般,某怎肯同你相谋?”

    王赲的一番话,把那黑衣汉子说的愣了愣,抬起头,一脸愕然的望着王赲,嘴巴张了张,像是想说什么,最后却还是什么也没说出口。

    看出黑衣汉子脸上带着疑惑,王赲将长剑收起,插回剑鞘,转过身背对着黑衣汉子,声音压的很低,对他说道:“此番入城,你等人数太多。人数太多,往往反倒会坏了大事,而今闲杂人等已然扫清,你我二人正是有机可图!”

    “你……?”听了王赲这番话,黑衣汉子脸上的愕然越发浓重,他捧着那只受伤的手腕,缓缓站起,望着王赲的后背,话刚问出口,又止住了话头。

    “柳儿留在洛阳王身边,看似对我等不利,实则却大大有利于刺杀洛阳王!”背对着黑衣汉子,王赲眼睛微微眯了眯,冷冷的说道:“只是这件事,某一人恐怕无力做到,还须你来协助!此事成与不成,全在柳儿身上!”

    站在王赲身后,黑衣汉子脸上的疑云越来越重,对王赲他始终不是十分信任,可转念一想,凭着眼下的形式,王赲要是想将他擒住献给刘辩,他也是只能束手待缚,于是便抱着赌上一场的心态对王赲说道:“一切但凭先生吩咐!”

第493章 丧心病狂

    当城官府后堂的一间厢房内,刚换上干净衣衫的刘辩立于屋内的铺盖旁,在他身后站着的,则是腰间挎着长剑的管青。

    铺盖上,静静的躺着被十数名虎贲卫送回来的柳儿。

    柳儿的面色苍白,由于失血过多,她已是昏迷了过去。不过她的呼吸却很是均匀。柳儿的皮肤如雪一般洁白,不过她的洁白却与貂蝉等女子的白略有不同,她白的有些病态,白的有些苍凉,躺在铺盖上,就好似一尊出自大师手中的完美雕像一般,莹润无暇,却丝毫感受不到女子本应具有的温润气息。

    在柳儿的铺盖旁,还立着一个人。此人约莫四旬左右年岁,下巴上飘着一缕长长的黑须。他双手抱拳,微微躬身面朝着刘辩。

    此人给人留下印象最为直观的,并不是他的相貌,而是他那双抱着双拳的手。

    那是一双雪白且纤细的手!

    这双手生的根本不应属于一个男人,尤其不应属于一个已年届不惑的男人,如过它属于一个女子,定是极其柔美纤婉。

    “姑娘身子骨很弱!”立于刘辩身旁,生着一双纤细手掌的男人压低了嗓音,对刘辩说道:“她经脉紊乱,沉疴深重,必是病了多年,恐怕即便华佗先生在此,也是难以回天!”

    低头看着躺在铺盖上的柳儿,刘辩眉头微微蹙着,沉默了良久,才朝那男子摆了摆手。

    向刘辩和管青分别行了一礼,那男子退出了房舍。

    “殿下!”待到他退了出去,站在刘辩身旁的管青扭头看着躺在铺盖上的柳儿,目光中闪烁着杀机,小声向刘辩问道:“听闻邓将军说,此女便是当日与他比剑,并且劫了殿下之人……”

    “她品行纯良,并非恶人!”不等管青把话说完,刘辩就接过了她的话头,轻声说道:“若非是她拼死相助,恐怕此时本王已然为刺客所害!”

    “呃!”刘辩这么一说,管青愣了愣,小嘴动了动,却是没有接着说话。

    “吩咐伤医,好生为柳儿姑娘医伤!”低头看着昏迷中的柳儿,刘辩沉默了许久,才向屋内角落里站着的两名婢女吩咐道:“若是柳儿姑娘醒转,决不可怠慢,定要好生照料。”

    “诺!”两名婢女柔柔的应了一声,刘辩这才领着管青,转身离开厢房。

    他没有看到,在他转身的那一刹,昏迷中的柳儿,眼窝中竟是涌出了两颗晶莹的泪珠。

    泪珠从她纤长而柔美的眼线中滚出,顺着她太阳穴边流下,在她脸颊两侧的铺盖上,洇出了两团小小的水渍。

    离开了安置柳儿的厢房,刚出房门,管青就小声向刘辩问道:“殿下莫非不欲治此女之罪?”

    “为何治罪?”走在前面的刘辩扭过头,朝管青微微一笑,对她说道:“柳儿姑娘乃是为人所利用,她虽说挟持了本王,却并未与刺客坑壑一气,正是因此,本王才捡了条性命!若是将她治罪,恐怕天下人心不服!”

    晓得刘辩是不欲治柳儿的罪,管青没再说话,只是扭头又朝身后的厢房看了一眼。

    经过几日休养,管青的伤已是好了多半,虽说偶尔伤口还会隐隐作痛,却不似早先那样连起身都是困难。

    从邓展口中得知刘辩带回的女子,便是险些要了刘辩性命的刺客,管青直有种冲进厢房,将柳儿一剑刺死的冲动。

    可刘辩既然没有那个意思,管青也不好擅作主张。方才连番向刘辩询问如何处置柳儿,便是管青希望刘辩能够松口。

    一旦刘辩表现出两可的态度,管青绝对会毫不迟疑的冲进厢房,一剑将昏迷中的柳儿击杀。

    让管青感到失望的,是刘辩的表现。在问起如何处置柳儿时,刘辩的态度并没有半点迟疑,而是很果决的告诉管青,柳儿杀不得!

    官府前院议事厅内,邓展、张辽和高顺仨人,正呈三角型相向跪坐着。

    “殿下所言,二位将军以为如何?”分别看了张辽和高顺一眼,邓展眉头微微蹙起,视线停留在张辽的脸上,向二人问道:“城内刺客来历繁杂,我等可有办法将之一网打尽?”

    “我军于城内人数,接近万人!”邓展的问题刚问出口,高顺就微微蹙着眉头,略微沉吟了一下,接口说道:“若论单兵战力,仅龙骑卫便已是超越刺客。可刺客在暗,我等在明,我等屡次意图将之绝杀,却是寻不着刺客踪迹。出兵搜索,已是难以成事,殿下却要我等按兵不动,着实不知何意!”

    “殿下行事,向来出人意表!”邓展摇了摇头,紧紧的拧着眉头,脸上浮现出一片茫然,对张辽和高顺说道:“此番殿下做出如此决议,却是要末将也百思不得其解!”

    “若只是守株待兔,倒还罢了!”一直没有表态的张辽,这时也接过话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邓展,对他说道:“尤其是要末将与高将军继续练兵,不得参与此事,并将官府之内龙骑卫撤去半数之多,更是让末将心生不安!”

    “且依着殿下之命……”心内同样有些忐忑的邓展,轻叹了一声,朝张辽摆了摆手,对他说道:“二位将军只管返回军营,此处有某。若是某力有不逮,再烦劳二位将军前来相助!”

    “报!”邓展的话刚落音,门外就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着脚步声止住,一名龙骑卫站在门口,抱拳向屋内的仨人说道:“启禀将军,城内一间民宅内,发现十多具刺客尸身。”

    “速速引我等前去!”听说城内民宅发现了十多具刺客尸身,邓展“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向门口站着的龙骑卫吩咐了一句。

    不等那龙骑卫应声,跪坐于邓展对面的张辽和高顺也站了起来,跟着邓展,快步朝厅外走去。

    出了议事厅,邓展召集了数十名龙骑卫,与张辽高顺带来的数十名羽林卫一道,簇拥着仨人,径直离开了官府。

    沿着街道一路快走,穿过五六条街道之后,邓展等人来到了刺客自杀的那户民居所在的街道。

    “启禀将军!”众人刚要进入小巷,从巷子里就跑出了一个龙骑卫军官,那军官到了邓展等人面前,抱拳躬身,对邓展和张辽、高顺说道:“我等在屋内发现十数具刺客尸体。除刺客尸体之外,屋内墙壁也被挖做中空,从墙内扒出一男一女两具尸体!”

    听说从墙内也扒出了尸体,邓展眉头微微一拧,与高顺、张辽相互对视了一眼,随后快步朝小巷里走去。

    在发现尸体的民房外,立着两名龙骑卫兵士。见邓展等人来到,那两个龙骑卫赶忙抱拳躬身向他们行礼。

    朝两名龙骑卫点了下头,邓展和张辽、高顺跨步进入民宅内。刚进庭院,邓展就看到一群龙骑卫正在院子里来来回回的搜寻着什么。

    院子里的龙骑卫见了邓展,也纷纷止住了搜索,抱拳躬身,散乱的站在院内,向仨人行礼。

    “你等在找甚么?”环顾了一圈院子里的十多名龙骑卫,邓展心内隐隐的生起了一丝不安,向他们问了一句。

    “回禀将军!”听得邓展发问,在院子里领着一群龙骑卫正搜寻什么的一名龙骑卫军官,赶忙应道:“我等在墙内发现了一男一女两具尸体,方才又在炉灶下找到了一个老人和一个孩子的尸体。不晓得还有无其他,正自找寻!”

    “尸体呢?”听说又找到了一个老人和一个孩子的尸体,邓展眉头紧紧拧了起来,向那龙骑卫军官问了一句。

    “尚在炉灶旁!”向后撤了一步,龙骑卫军官抱拳躬身,应了一声。

    扭头看着那龙骑卫军官,邓展跨步向小院角落的灶房走去。张辽和高顺则紧跟在他的身后,也快步走向灶房。、

    刚进灶房,仨人就闻到了一股难闻的恶臭。

    几乎是同时抬手掩住了鼻子,仨人环顾了一圈小小的灶房,视线最终都落在了躺在被扒开灶台前的两具尸体上。

    那两具尸体尚未腐烂,不过从它们散发出的恶臭,能估摸的出,他们至少已是死了七八天。

    “刺客进城还真早!”一手捏着鼻子,邓展紧皱着眉头,嘴里咕哝了一句,跨步走到尸体旁,蹲了下去。

    躺在地上的两具尸体,都糊着厚厚的灰土。其中一具尸体虽说没有邓展等人身形长大,却也与城内寻常男子平均身高相差无几,能够看出是个成年人。

    这具尸体的下巴上,蓄着长长的胡须,虽然胡须上满是尘土,也能看出须发已是泛白,年岁想来不小,难怪方才龙骑卫军官会说有具尸体是个老人。

    而另外的一具尸体,却要小的多。小小的躯体上,蒙着厚厚的灰土。尸体的面皮已呈紫胀色,却还是能够看出他活着时的稚嫩。

    看到这具小小的尸体,邓展的心猛的抽抽了一下,眼睛微微眯了眯,咬着牙骂了句:“丧心病狂!”

    “另外两具平民尸体呢?”检视过地上的尸体,邓展站起身,与高顺、张辽一道出了灶房,向等在外面的龙骑卫军官问道。

    “我等虽是将之寻出,却未敢擅自挪动,尚在墙边!”邓展刚出灶房,龙骑卫军官就从他的脸上看出了愤怒,不敢直视邓展,低着头很是有些忐忑的对他说道:“那两具尸体,要比这两具惨上百倍,将军……”

    “人已是死了!凄惨与否,并无差异!”扭头看着那龙骑卫军官,邓展朝他一摆手,对他说道:“给我等引路!”

第494章 他们不在意戮尸

    民宅卧房内,一处被扒开了一个大窟窿的墙壁旁。

    邓展与高顺、张辽一字排开,笔直的挺立着身板。他们每个人的眉头都是紧紧的拧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还有半截躯体在坍塌墙壁内的两具尸体。

    龙骑卫将这两具尸体扒出来,却并没有把他们平平摆放,而是让他们保持着蜷曲的姿态,留在墙壁中。

    男人的尸体已是血肉模糊,从他手臂和大腿被拧到扭曲的惨状,能看出他死前一定是遭受了许多折磨。

    就**程度来说,女人的尸体要比男人新鲜了许多,显然是她死的比男人晚了两天。

    女人的尸体**着,浑身连一寸布条都没有,从她那临死还瞪得溜圆,满是惊恐的眼睛,邓展等人能看出,她在死前,一定是遭受了惨无人道的折磨。

    “外面有多少刺客的尸体!”看着面前的这两具尸体,邓展脸部的肌肉剧烈抽搐着,咬着牙向身后一名龙骑卫问了一句。

    “回禀将军!”那龙骑卫抱起双拳,躬身对邓展说道:“共计十三具尸体……”

    “倒是让他们死的爽利了!”紧紧攥着拳头,邓展双眼凝视着语气中透着无尽忿恨的对那龙骑卫说道:“所有刺客,一律拖到街市口戮尸!将宅内百姓尸体也带去,让城内百姓看看。告知百姓们,若是不想如这家人一般,见到陌生人出入,即刻向官府通报!”

    “诺!”那龙骑卫应了一声,转身朝身后招了下手,立刻便有两名龙骑卫从外间屋走了进来,把那一男一女的尸体从墙内扒出,拖出了房间。

    斜下的夕阳已经落到地平线的尽头,橘色的阳光铺满当城,整座城池都被映上了一片薄薄的血色。

    官府后院的小花园内,刘辩立于院内的凉亭上,双手背在身后,望着不远处在微风中摇曳着枝条的几株垂柳。

    站在刘辩身后的,除了腰挎长剑的管青,还有另一名女子。

    这女子不是别个,正是曾给邓展出过主意的秦臻。

    夕阳下,不远处的几株垂柳被镀上了一层淡淡的橘金色,柳条摇曳,纤长的柳绦就犹如舞娘的纤腰一般柔婉。

    “秦姑娘言之有理!”望着斜阳下随风摇曳的柳绦,刘辩轻声对站在身后的秦臻说道:“依姑娘所言,此番本王倒是可以善加利用柳娘!”

    “正是!”站在刘辩身后,秦臻微微低垂着头,轻声应道:“柳儿姑娘剑术高强,与邓将军相比,竟是不遑多让。此番殿下救了她,以剑客的脾性,她定当以死相报!刺客若要刺杀殿下,便不可能让她留在殿下身边。而且如柳儿姑娘这般武艺高强的剑客,定不会是个蠢人。她都会为那王赲所利用,王赲怕不是只通些剑术那样简单。”

    “秦姑娘好似话中有话!”秦臻的话刚落音,刘辩就转过身,面朝着她微微一笑,对她说道:“姑娘有话,只管明言!”

    “或许那王赲还在想着,借助柳儿姑娘之手,刺杀殿下!”微微低着头,秦臻接着说道:“若是殿下防范妥当,此番应可生擒王赲!”

    “殿下!”双手背在身后,刘辩正看着秦臻,还没来及接她的话茬,一个守卫后院的龙骑卫就飞快的跑到亭外,抱拳躬身对他说道:“邓将军以及张、高二位将军,在城内发现十多具自杀刺客的尸首,除刺客尸首外,还有四具百姓尸体!”

    “尸体何在?”听完那龙骑卫的禀报,刘辩先是扭头朝秦臻和管青看了一眼,随后向那龙骑卫问了一句。

    “杀手占据民宅,虐杀百姓,邓将军暴怒之下,命人将尸体拖至街市口戮尸!”抱拳躬身立于亭外,那龙骑卫接着说道:“四具百姓尸体,也已运往街市口!”

    “去看看!”得知邓展下令戮尸,刘辩晓得定是那些刺客做出了让邓展都难以忍受的事情,于是朝管青和秦臻一招手,向她们招呼了一声。

    在一队龙骑卫的簇拥下,领着管青和秦臻快步出了官府,刘辩翻身跳上一名龙骑卫为他牵来的战马,径直朝邓展下令戮尸的街市方向走去。

    就在刘辩离开官府的同时,两条黑影迅速从官府后院的墙头蹿下,朝着安置柳儿的厢房快速奔去。

    “谁!”两条黑影正飞速前蹿,后院内,突然传来了一声大喝,紧接着十数名龙骑卫从后院的角落中冲了出来,一边飞速奔跑,一边抽出长剑,扑向那两条黑影。

    “不好!”蹿向柳儿房间的两条黑影,正是王赲和仅存的黑衣汉子,发现十多名龙骑卫冲向他们,二人齐齐叫了声不好,掉头就朝后院的院墙奔去。

    蹿到院墙边,王赲身子一纵,先是跃上了墙角下的一棵大树,随后两腿发力,沿着树枝向上疾冲两步,大腿猛然向树枝上一蹬,蹿向墙头。

    虽说是借助了大树的高度,可王赲却还是没法一次跃过高大的院墙,在身体开始向下坠落的同时,他双手伸出,一把扒住院墙,两臂一用力,借助着手臂的力量跳上了墙头,随即身影便消失在院墙外。

    和王赲一同来到官府后院的黑衣汉子,则没有他那么好的运气,他还没跑到院墙边,便被迎面抄上来的几名龙骑卫拦住了去路。

    前路被拦,黑衣汉子的脚步只是稍稍迟缓了一下,十多名龙骑卫,立刻便将他团团围在了中间。

    被十多名龙骑卫围住,那黑衣汉子心知难以逃过,眼角闪过一抹决然,双手握着剑柄,突然将剑尖抵向他自己的心口,手腕猛一用力。

    随着“噗”的一声轻响,长剑贯穿了黑衣汉子的心口。围着他的十多名龙骑卫见了这一幕,一个个都是满脸的愕然。

    他们完全没想到黑衣汉子会当着他们的面自杀。

    只要是人,都会有求生的本能,即便被敌人包围,大多数人还是会选择投降,以求得能够苟活下去。

    可眼前的这黑衣人,在自杀时是丝毫没有半点犹豫,显然是早就做好了自杀的打算。这倒是让围着他的十多名龙骑卫,一时之间也是对他心生敬意。

    “先将尸体拖出去!”手持长剑,低头看着黑衣人的尸体,领头的龙骑卫军官向身后的兵士们吩咐道:“待到殿下返回,再做计较!”

    “诺!”一旁的龙骑卫兵士齐齐应了一声,其中俩人上前,一人拖着那尸体的一只手臂,将他拽向了外院。

    此时的刘辩,并不晓得有人潜入官府后院,带着管青、秦臻,在一队龙骑卫的簇拥下,骑着马,快速朝邓展下令戮尸的街市口走去。

    “乡亲们!看看刺客对他们做了什么!”还没到街市口,刘辩就听到了邓展满是愤怒的嗓音:“如此幼小的孩童,本应好生与同伴玩耍,尚不该晓得人世艰辛,却被刺客杀死!好端端的一个妇人,也被刺客凌辱至死!”

    听到邓展的声音,快要走出街口的刘辩勒住了缰绳,抬起手臂,止住了身后众人的行进。

    “刺客将他们杀死,若是在庭院中垒起坟茔,将他们好生安葬,倒还罢了!”刚勒住坐骑,邓展的声音又传进了刘辩的耳中:“他们却将这一家人的尸身藏于墙内,让他们死后,也是难得安宁!”

    邓展的话,让驻马立于街口的刘辩瞬间明白了,他为何会如此愤怒,看来那些刺客对这户人家的所为,是极其残忍和残虐的。

    许多当城的百姓,在龙骑卫官兵的驱赶下,来到了街市口。对洛阳军并没有归属感的百姓们,本就惧怕龙骑卫,再看到地上平平摆放的十多具尸体,更是一个个满面惊惶,生怕厄运会降临到他们的头上。

    “眼下当城之内,刺客横行!”站在十多具尸体前,邓展一手按着剑柄,眉头紧皱,环顾着四周黑压压的当城百姓,抬高嗓门,对百姓们喊道:“刺客一日不除,你等便有一日可能会如这户人家一般!”

    邓展的一句话,把围观的百姓说的浑身激灵灵一震,一个个都满面惊恐的扭头望着邓展。

    就在邓展要接着说话的时候,刘辩双腿朝马腹上一夹,抖了下缰绳,策马向站在十多具尸体前的邓展走了过去。

    “殿下来了!”正想接着说话,邓展陡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龙骑卫军官的声音,赶忙扭头向四下望了望,恰好看到骑着马正朝他这边走过来的刘辩等人。

    “殿下!”见了刘辩,邓展与陪同他一起来到此处的张辽、高顺一道,跨步迎了上来,抱拳躬身,齐齐招呼了刘辩一声。

    朝邓展等人点了点头,刘辩骑着马,绕着平平摆放在地上的十多具尸体走了两圈,眉头渐渐的拧了起来,棱角分明的脸上,也浮现出了浓重的杀机。

    “刺客杀人手法娴熟,老者与孩子均是一剑毙命!”抱拳躬身,面朝着刘辩,邓展高声说道:“至于那对夫妻,却是受了许多凌虐!从尸体**程度来看,几人死亡时间,至少已有五天以上!”

    兜住马,低头看着地上的十多具尸体,刘辩眉头紧紧的皱着,沉默了片刻,才对邓展说道:“戮尸大可不必,若是他们在意被戮尸,便不会自杀!全都好生安葬了吧!”

第495章 熟悉的感觉

    一具具尸体被龙骑卫兵士拖走,扭头看着被拖走的刺客死尸,邓展眉头紧紧的拧着,待到最后一具尸体被两名龙骑卫拖离街市口,他才转身抱拳对刘辩说道:“刺客如此狠毒,竟是将一户人家灭门,老少不留!殿下因何……?”

    “人已经死了!”骑在马背上,刘辩低头看着邓展,嘴角稍稍牵了牵,语气很是平静的对他说道:“即便戮尸,他们也是不晓得疼痛,又有何意义!”

    抱拳躬身,面朝着刘辩,邓展没再言语,只是脸颊剧烈的抽搐了两下,神色中流露出了浓重的不甘。

    跟着刘辩一同来到此处的秦臻,在听到刘辩所说的一番话时,下意识的扭头看了一眼刘辩,眼神中流露出些许复杂。

    看着尸体被龙骑卫兵士们拖走,刘辩环顾了一圈在场的百姓,朝百姓们摆了摆手,对他们说道:“乡亲们各自返家吧!”

    被龙骑卫驱赶到街市口的百姓们,在围观邓展戮尸的时候,一个个脸上满满的都是惊惶。得了刘辩这句话,百姓哪里还会有半点耽搁,“呼啦”一下,便各自向四处的街道散去,没过多会,原本挤挤挨挨的百姓都跑了个干干净净。

    “殿下!”眼看着百姓离去,邓展双手抱着拳,仰脸望着刘辩,对他说道:“虽说刺客已死,可他们生前作恶,死后也当偿还!殿下如此,岂非太过仁德?如何震慑刺客?”

    “邓将军莫急,且随本王回到官府再说!”骑在马背上,低头看着邓展,刘辩微微一笑,先是宽慰了邓展一句,随后对一旁的张辽、高顺说道:“二位将军也请及早返回军营,不日之后,当城交由冀州军镇守,我等便要继续东进!”

    “诺!”张辽、高顺跟着邓展前来,本就因当时仨人正在一处议事,得了刘辩这声吩咐,赶忙抱拳应了一声,目送着刘辩兜转马头,领着众人缓辔朝官府行去。

    三天时间转眼过去,在伤医和婢女的悉心调理下,昏迷中的柳儿终于苏醒了过来。

    “姑娘醒了!快去告知殿下!”一名婢女双手捧着托盘,托盘上摆着一只精致的陶制小盅,进入屋内,见柳儿醒了过来,捧着托盘的婢女赶忙扭头朝还站在屋外的另一名婢女喊了一声。

    屋外的婢女听得柳儿醒了,连忙应了一声,踩着小碎步小跑着朝刘辩的住处去了。

    “这是哪里?”醒来后的柳儿,感到脑袋一阵阵的眩晕,她强撑着扭过头,看着端托盘跪坐于铺盖旁的婢女,轻声问了一句:“我怎么会在此处?”

    “此处乃是当城官府!”婢女将托盘放在地上,端起陶制的小盅,用一只小小的木勺轻轻搅动着盅内的汤水,一边舀出一匙清汤凑到柳儿唇边,一边对她说道:“是殿下带姑娘回来的,姑娘回来时满身血渍,伤的很重,到如今已是昏迷了三天三夜,我等都在为姑娘担心。”

    “哦!”轻轻的应了一声,柳儿的眼神中流露出浓浓的迷茫,当汤匙凑到她唇上的时候,她轻轻将汤水吸进口中,望着房顶,心内却是一片波涛起伏,很是难以平静。

    是她把刘辩劫持到荒废的街道,险些致使刘辩被刺客所杀,可刘辩却丝毫不以为忤,反倒在她被王赲一剑刺穿肩胛之后,将重伤的她带回官府,并且让人悉心照料。

    柳儿晓得当日她是受了多重的伤,也渐渐回忆起那晚刘辩抱着她穿行于街道小巷,虽是累到气喘如牛,却始终不肯将她放下的一幕。

    想起这些,她就为曾经答应王赲刺杀刘辩而感到深深的愧疚。

    王赲是她的亲叔叔,是王越的嫡亲弟弟,可在名利的驱使下,却舍弃了她这个侄女,将长剑指向了她的咽喉。

    而刘辩,身为洛阳王,那是何等尊贵,却不惜劳累抱着她这个曾经意图对他下手的刺客,跑了许多路程,一路躲避着王赲和刺客的追杀。

    唯一的亲人,如今成了仇敌,而当初险些为她所害的洛阳王,却成了她的救命恩人。

    躺在铺盖上,柳儿不禁有种世事难料、人生多舛的感慨。

    “柳儿姑娘醒了!”就在她望着房顶发呆,机械的吃着婢女喂食的汤水时,门外传来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刘辩还没进入屋内,声音便已是飘进了柳儿的耳中。

    听到刘辩的声音,柳儿心头猛然一震,连忙扭过脸,朝门口望了过去。

    正端着小盅喂她汤水的婢女,听见刘辩在外面说话,也赶忙站了起来,将小盅放到托盘上,双手捧着托盘,躬身立于铺盖一侧。

    随着一阵杂乱且急促的脚步声,刘辩带着两个女子冲进了柳儿的房间。

    看到刘辩的那一刹,柳儿的芳心陡然一振,可当她看见跟在刘辩身后的还有两个相貌绝美的女子时,她的脸上霎时蒙起了一层失落。

    并没有发现柳儿情绪有所变化的刘辩,进入屋内,快步走到铺盖旁,跪坐在铺盖边上,脸上带着恬淡的笑容,轻声向柳儿问道:“柳儿姑娘,身子可感大安?”

    “承蒙殿下眷顾!”浑身的骨头都如同酥软了一般的柳儿,强撑着朝刘辩微微一笑,对他说道:“若非殿下,柳儿这条性命,恐怕已是留在了街市之上。回想当日对殿下所为,柳儿心内万分惶恐!”

    “姑娘方醒,好生将养,莫要思忖过多!”脸上带着笑容,刘辩语气很是和缓的对柳儿说道:“待到姑娘身子大安,本王还要为姑娘延请医士,调养身子。”

    “柳儿自幼羸弱!”听得刘辩要为她延请医士调养身子,柳儿晓得定是她昏迷时伤医看出了她患有疾病,于是也不隐瞒刘辩,很是虚弱的对刘辩说道:“殿下当日应将柳儿留于街市之上,柳儿乃是将死之人,即便不被王赲等人诛杀,也是时日无多,若牵连了殿下,让柳儿心中何安?”

    “姑娘莫说这种话!”抬起手,朝柳儿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刘辩脸上保持着微笑,对她说道:“华佗先生便在洛阳,待到本王攻破公孙瓒,大军返回洛阳之时,只要请得先生为姑娘延治,定可妙手回春!”

    当刘辩说出这番话时,柳儿原本就荡漾不已的心情更是澎湃万分。她那双美眸眨也不眨的凝望着刘辩,嘴角终于牵起了一抹甜甜的笑意。

    与刘辩相互对视着,柳儿陡然感觉到浑身不知为何,生起了一股森冷的寒意。她下意识的扭头朝刘辩身后看了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手按着剑柄、横眉怒视她的管青。

    管青手按在剑柄上,柳眉倒竖,一双美艳的眸子充满恨意的瞪着柳儿。

    看了怒目瞪着她的管青一眼,柳儿有一种感觉,那森冷的寒意并不是来自管青。管青虽是怒容满面,而且手按着剑柄,一脸杀意,可她的身上却并未散放出杀气。

    很是纳闷的从管青脸上挪开视线,出现在柳儿眼前的,是另一张美艳绝伦的脸。这张脸的主人,正是站在刘辩身后的秦臻。

    望着柳儿,秦臻的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神色很是恬淡,也很是温和。任谁也不会认为她是个会施放出强烈杀气的女子,可看见秦臻的那一刹,柳儿的心头却陡然一紧,脸上的表情也凝滞了一下。

    秦臻虽然是脸上漾满笑意,可她浑身却透着一股只有剑客才能清晰感觉到的杀气。

    这股杀气很是浓重,浓重的连柳儿都在感受到它存在时,激灵灵的打了个冷战。

    感觉到这股杀气的存在,柳儿下意识的又朝秦臻多看了一眼。不知为何,在看着秦臻时,她竟有种很是熟悉的感觉。熟悉的感觉很强烈,可柳儿又实在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秦臻。

    “柳儿姑娘且好生将养着!”见柳儿眼神飘忽,刘辩轻声宽慰了她一句,站起身,对一旁的婢女说道:“好生伺候着,切不可怠慢了!柳儿姑娘方醒转过来,口中定是无有滋味,你等多为姑娘寻些时令的蔬果,给姑娘改改口味。另外肉糜、浓汤也不可或缺,滋补更为紧要!”

    “诺!”双手捧着托盘的婢女躬身立于一旁,轻声应了。

    待到婢女应了,刘辩这才低头朝柳儿微微一笑,抱拳向她拱了拱手,对她说道:“姑娘且歇着,本王先行告辞!”

    刘辩的举止,让柳儿顿吃一惊。她还从来没见过一位王侯会如此礼数周到的待人。在刘辩抱起双拳告辞时,柳儿强撑着想要回礼,可她浑身的骨头就好似整个都粉了一般,酥麻的连一丝力气都提不起来,只能侧着头,睁圆了杏眼望着刘辩。

    不等柳儿回应,刘辩已是转过身,快步朝厢房门口走去。管青和秦臻也紧随其后,离开了厢房。

    看着仨人走向门口的背影,柳儿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眸子中闪过一抹惊异。

    就在柳儿望着门口发呆的时候,一旁的婢女再次跪坐于她的面前,挡住了她的视线,把托盘放在地上端起小盅,舀出盅内汤水,将盛着汤水的汤匙凑到了柳儿的唇边。

    细细的吸了一口汤匙内的汤水,柳儿舔了舔嘴唇,有气无力的对那婢女说道:“有些冷了,可否烦劳姐姐帮着热热?”

    “诺!”端着小盅,婢女能感觉到汤水还很温热,可柳儿说要热热,她也不敢不应允,赶忙应了一声,把小盅放在托盘上,端着托盘,退出了房间。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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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工穿越汉末成为少年废帝,死里逃生,出洛阳、收豪杰、聚美人。三国之特工皇帝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三国之特工皇帝,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三国之特工皇帝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