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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之特工皇帝全文阅读

作者:讳岩     三国之特工皇帝txt下载     三国之特工皇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541章 王榛被擒

    颈子上架着长剑,冰凉的剑锋紧紧的贴着她的肌肤,那女子吓的两眼圆睁,浑身都在不住的哆嗦着。

    “琴律很乱,本公子很不喜欢!”手持长剑,将长剑贴在那女子的颈子上,王榛冷声说道:“若是敢说半个不字,当心我手中长剑不晓得怜香惜玉!”

    见王榛对那女子动粗,原本想上前劝阻的王柳又坐了下去。

    与王榛虽是相认不久,可她却相信,王榛绝不是那种随便拔剑的人。她之所以拔剑,定然是感觉到了哪里不妥。

    被王榛挟持着的素衣女子,可怜巴巴的向王柳投来了求救的目光。

    可她却没想到,若是她只顾着惊慌,并没有向王柳投来求救的目光,王柳或许还会觉着王榛做的有些过了。

    当素衣女子的目光投向王柳时,王柳眉头微微一拧,眼睛也一眨不眨的凝望着她。

    “咔嚓”就在王柳与素衣女子相互对视的当口,王榛持剑的手臂突然一弯,用力一拧,硬生生的将那女子的颈子拧断。

    完全没想到王榛会突然对那个素衣女子下手,王柳正在愕然间,王榛蹿到了她的身前,一把拽起她,低喝了一声:“走!”

    被王榛拽着,王柳下意识的朝门口蹿了过去。就在她们快要蹿到门口的那一刹,王榛和王柳的脸色陡然一变,俩人连忙分开,向一旁跳蹿了出去。

    就在她们刚刚蹿向一旁时,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踹了开来,一蓬箭雨随即便飞进了房内。

    “拿下他们!”射出这蓬箭雨的,是十数名手持长弓的弓手,在弓手射出箭雨之后,领人堵在门口的一个军官向身后高喊了一声。

    军官的喊声刚落,十几个手持盾牌、短矛的淮南军便冲进了屋内。

    由于躲避及时,王榛、王柳并没有被箭矢伤及,待到十多个淮南军重步兵冲进屋内,王榛大喝一声,持着已经出鞘的长剑,朝着其中一个淮南军反扑了上去。

    一名淮南军冲进屋内,离王柳甚近,看到王柳,那淮南军纵步朝她扑了上去,提起手中短矛,大吼了一声就朝王柳的心窝扎去。

    王柳也不闪避,在那淮南军手中短矛刚刚刺出的那一刹,她猛然从腰间抽出长剑,将长剑朝着那淮南军划了过去。

    长剑划出一道亮丽的弧光,从那淮南军的胸前划过。

    持着短矛正扎向王柳的淮南军,眼见长剑划向他,想要躲避,却是根本躲闪不及。

    随着弧光划过,那淮南军胸口顿时飙射出一股鲜血,两眼瞪的溜圆,一头栽在了地上。

    另一侧,提着长剑先一步冲向淮南军的王榛,在冲到一个手持大盾,正朝她扑来的淮南军身前时,抬起脚,朝着那淮南军手中的大盾上狠狠踹了过去。

    这一脚踹的是又猛又狠,将那淮南军踹的连人带盾向后撤了一撤,就在他向后趔趄了两步,手中大盾稍稍偏斜了些许的刹那,王榛手中的长剑已是如同闪电般扎进了他的咽喉。

    十多名冲进屋内的淮南军,根本没有想到他们面对的对手究竟有多可怕。原本还想要将屋内二人擒住回去请功,可顷刻间,他们便被王柳和王榛给杀翻了一地。

    看着冲进屋内的淮南军一个个倒下,站在门口的军官两眼瞪的溜圆,大叫了一声:“再进去一些人,无论死活,不要让他们逃了!”

    军官的喊声刚落,立刻又有十多个堵在门口的淮南军冲进了房内。

    房间里,王柳和王榛手中长剑翻飞,她们每挥出一剑,便会有一个淮南军中剑倒地。

    很快,房间里便堆了许多要害被长剑刺穿的尸体。而王柳与王榛,也早已被飙射的鲜血染成了两个血人。

    “走!”冲进屋内的淮南军是越来越多,眼见要陷入重围,王柳一把拉住王榛,拽着她就朝窗口蹿去。

    见二人蹿向窗口,屋内的淮南军齐齐发了声喊,朝着二人涌了上去。

    他们的反应虽说已是很快,但与王柳、王榛相比,却是慢了许多,没等他们冲到窗口,姐妹俩已是纵身蹿出了窗子。

    小楼虽然只有二层,可它的二层,却是与如今的两层楼房概念有着很大的不同。

    每一层房间,都有四五人高,两层叠起,少说也有两千年后楼房的四层高矮。

    一前一后从窗口蹿出,王柳和王榛在半空中翻腾了两圈,先后落地。

    王柳的武艺无论怎么说,都要精湛一些,落地时,她只是向后趔趄了两步,便站稳了身子。

    可王榛却没有她那么幸运,双脚刚一落地,王榛就感觉到左脚陡然一搓,一阵钻心的疼痛顿时袭向她的小脑皮层。

    落地后,已经向前蹿出两步的王柳,听到身后传来一声闷哼,连忙回头望了一眼。

    出现在她视线中的,是王榛正一手按着脚踝,满脸痛苦的蹲在地上。

    见了这一幕,王柳连忙回头,架起王榛就要朝前蹿。

    让她没想到的是,王榛竟然一把将她搡开,瞪圆了杏眼,冲她喊道:“快走!”

    王柳哪里肯走,被王榛搡开后,又折回头,再次想要上前将她搀起。

    就在这时,一队数百人的淮南军,从外面冲了进来,朝着王榛和王柳奔来!

    “快走!”扭头看了一眼冲上来的淮南军,王榛又一次把王柳大力搡开,冲王柳大喊了一声。

    眼看着一大群淮南军冲了上来,王柳先是扭头朝冲上来的淮南军满是忿恨的瞪了一眼,随后又朝着王榛投去了依依不舍的一瞥。

    “快走!”见王柳还在迟疑,王榛彻底的怒了,她瞪圆了双眼,朝王柳怒吼着:“你还不走,莫非要我二人全被擒住!”

    心知王榛说的是事实,王柳朝王榛恋恋不舍的投去了最后一瞥,向她喊道:“千万不要死,等着我!”

    喊完话,王柳扭头就朝庭院的院墙冲了过去。

    就在她刚冲去没多会,一群淮南军已经奔到了脚踝受伤、倒在地上的王榛身前。

    一支支锋锐的短矛指向王榛,盘腿坐在地上,手抓着一只脚踝,睁圆了双眼,怒目瞪着将她团团围起来的淮南军。

    “跑了一个!”围起了王榛,一名淮南军士兵跑到领兵的军官身前,向那军官抱拳问道:“是否要去追赶?”

    “将此人带回去,好生拷问!”扭头朝士兵手指的墙头望了过去,将王柳已经翻上了墙头,军官心知即便再追,恐怕也是追赶不到,于是便对围着王榛的兵士们喊道:“等候将军发落!”

    “诺!”一众兵士应了一声,其中四五人上前,将王榛手中长剑卸下,把她扭住,捆了个五花大绑。

    王榛被擒,王柳逃出险境。

    就在王柳翻过院墙,钻进附近的小巷,身影很快消失的时候。一个年轻人从角落中走出,到了她刚才落地的院墙脚下,朝她身影消失的方向望了一望,随后便转身飞快的跑了。

    没过多久,扬州城内一家馆舍中。穿着平民衣衫的邓展紧紧的拧着眉头,听着那刚才眼看王柳跳出院墙的年轻人汇报,待到年轻人把话说完,邓展将手一摆,对年轻人说道:“你即刻返回洛阳,告知殿下,王榛被淮南军擒获!”

    “诺!”年轻人应了一声,抱拳朝邓展拱了拱,转身退出了房间。

    “你等立刻前往各条街市,密切留意王柳行踪,一旦发现,即刻前来告知本将军!”待到年轻人退了出去,邓展扭头朝屋内站着的另外九个汉子说道:“切记,遇见王柳,若本将军不在,万万不可现身劝其返回洛阳!”

    得了邓展的吩咐,九个换上百姓深衣的汉子齐齐抱拳应了一声,随后便纷纷退出了房间。

    待到九个汉子退了出去,邓展双手背在身后,缓步走到窗口,望着窗外的街道,没有紧紧的拧了起来,心内暗暗盘算着,王氏姐妹女扮男装,且尚未对袁术下手,袁术的人是如何发现了她们?

    心内揣着谜团,邓展也觉着百思不得其解,过了许久,才很是无奈的长长吁了口气。

    王榛在扬州被擒,千里之外的刘辩此时却是在王府内的凉亭里,静静的聆听着蔡琰弹琴。

    领军出征的日子里,刘辩每日都有着许多做不完的事情,很久没有闲情静静的听上一曲瑶琴。

    更何况自从娶了蔡琰,他便觉着,这世间所有的乐者,所弹奏的琴律,都不会像蔡琰弹出的琴声那般优美、那般动人心弦。

    悠扬的琴声在亭内回荡,飘向亭外,亭子外面的花花草草,也好似陶醉于琴声中一般,随着风儿的吹拂,轻柔的扭动着身姿。

    低头抚弄着瑶琴,蔡琰的俏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她已沉醉于琴律之中,刘辩征战的许多日子里,蔡琰与唐姬、陶浣娘一样,每日都在思念着她远在北方战场上的夫君。

    思念是一种难言的痛,可心内晓得,若是没有刘辩出征,便没有他们安宁的日子,蔡琰也只敢把这份思念深深的埋藏在心中,用琴律和辞赋来排解闺房中的幽怨。

第542章 剑客兄弟

    跪坐于蔡琰对面,凝视着蔡琰那张专注弹琴的脸,直到蔡琰一曲抚罢,刘辩才向她问道:“因何昭姬琴律中颇带几分感伤?”

    蔡琰低着头,紧紧的抿着嘴唇,半晌没有言语。

    眼睛一眨不眨的凝视着蔡琰,见她没有说话,刘辩站起身,走到窗边,双手背在身后,望着窗外,对她说道:“琴音幽怨,好似有许多话要说却说不出口。昭姬可是因本王长久不回,而心生怨念?”

    “臣妾不敢!”刘辩如此一说,蔡琰心头陡然一惊,赶忙站起身,踩着小碎步,飞快的走到刘辩身后,双腿一屈,跪在了地上。

    听到身后传来膝盖磕碰在地面上的声响,刘辩赶忙转过身,双手伸到蔡琰腋下,将她托了起来。

    被刘辩托扶着,蔡琰不敢不起身,起身之后,她依旧没敢抬头,而是将头埋到了胸口,俏脸早已是一片通红。

    “你很害怕本王?”伸手轻轻托起了蔡琰的下巴,刘辩微微拧起眉头,向蔡琰问了一句。

    “嗯!”低着头,蔡琰并没敢太多说话,只是轻轻的应了一声。

    “果然!”待到蔡琰嗯了一声,刘辩放下托着她下巴的手,转身重新走回窗口,负着双手,凝望着窗外黑黢黢的夜色,微微蹙起眉头,语气中流露出些许落寞的说道:“洛阳城如今已是恢复了几分往日的繁华,洛阳军也早成了一支能征善战的威武之师。本王虽是尚未有踏平天下群雄的能耐,却也有了一支足以保护你等的力量!”

    刘辩说话时,蔡琰始终低着头,没敢抬头看他。

    望着窗外,刘辩也没有转身,他的眸子中闪烁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神色,过了好一会,才接着说道:“可是本王近来觉着,好像许多事情都变了。将士们尊重本王、惧怕本王。将军们对本王也是敬畏多于亲近。就连你和唐姬、浣娘,与本王在一起之时,也是如履簿冰,再不似往日一般。”

    “殿下……”听了刘辩这番话,蔡琰抬起头,望着刘辩的背影,轻轻唤了他一声。

    还没等蔡琰把话说下去,刘辩就抬起一只手,止住了她的话头,对她说道:“你什么都不必说,本王都晓得。”

    抬头望着刘辩的背影,蔡琰的脸颊越发红了几分,嘴唇噏动了几下,却是什么也没说出口。

    “都是权力!”不等蔡琰说话,望着窗外的刘辩就轻叹了一声,对站在身后的蔡琰说道:“是权力让你们惧怕本王,若是本王还如同当日一般,虽说麾下有些许兵马,却并不太强,昭姬想来与本王在一处,也不会如此恐慌。”

    “臣妾并非恐慌!”让刘辩没有想到的,是他这句话才说出口,蔡琰就轻声应道:“臣妾之所以惧怕殿下,乃是因殿下如今只消往那里一站,浑身便透着一股帝王之气……”

    “帝王之气?”刘辩转过身,朝蔡琰露出一个淡然的笑容,向她问道:“昭姬能感应到本王身上的帝王之气?”

    “嗯!”这一次,蔡琰没再说话,而是低低的应了一声。

    昭姬过来,凝视着蔡琰,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刘辩才朝她招了招手,语气很是温柔的唤了她一声。

    再次低下头,轻移莲步,蔡琰缓缓的向刘辩蹭了过去。

    还没等她蹭到刘辩身旁,刘辩就伸手一把搂住了她的纤腰,将她揽进了怀中,把嘴唇凑在了她的耳垂上,小声问道:“如此近的距离,昭姬可有感觉到本王的帝王之气?”

    “嗯!”被刘辩搂在怀中,耳垂也被刘辩说话喷出的温热气息喷的痒痒的,蔡琰羞赧的抿着嘴唇,又一次轻轻的嗯了一声。

    “那今晚,本王便让你晓得甚么是帝王之气!”见蔡琰俏脸羞的通红,刘辩一把将她抱起,抬脚就朝铺盖旁走了过去。

    被刘辩抱着走向铺盖,蔡琰已是晓得即将发生甚么,她双臂环绕在刘辩的颈子上,小脑袋依偎在刘辩胸前,蜷着身子,浑身早已是酥麻一片。

    刘辩抱着蔡琰,走向铺盖,夜间自是少不了一场暴风骤雨、暖阁温香。可此时扬州城内的一间破屋中,一个看似瘦弱的身躯,却蜷缩在房屋的一角,连动也不敢多动一下,好像生怕只要动上一动,便会被人发现了踪迹一般。

    蜷缩在破屋角落中的,正在丢下王榛独自逃走的王柳。

    想起被淮南军俘获的王榛,王柳心内是一阵阵的不是滋味。她上贝齿紧紧的咬着下嘴唇,由于用力过大,嘴唇已被咬出了殷红的鲜血。

    血液从她的嘴唇流出,并没有顺着嘴角流下,而是流进了她的檀口中。

    鲜血有些温温腥腥的,可她却好似浑然未觉,只是圆睁双眼瞪着前方,一双眸子在漆黑的破房中,闪烁着忿恨的光芒。

    正蜷缩在墙角,王柳陡然听到屋子外面传来了一阵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传进她耳中的脚步声很急,却并不杂乱,显然朝着这间破屋走来的,并没有几个人。

    剑客出身的王柳,早已习惯了剑口舔血的日子,听到外面传进来的脚步声,她两眼猛然睁圆,一只手已是下意识的按在了剑柄上。

    “大哥,你可真是!”就在王柳手按剑柄,仔细的聆听外面传来的声音时,一个年轻人的说话声传进了她的耳朵中:“好生的馆舍不住,却偏偏要来住这破屋……”

    “你懂得甚么?”年轻人的话还没有说完,另一个声音又传了进来:“扬州城的馆舍,一晚要十个铜钱,可比我们家中贵了许多。你我兄弟是来此处找些营生,可不是来享福的!”

    “说来也是,我们淝陵双虎,何曾会惧怕吃这些小苦!”待到另一个人说过话,先前说话的年轻人接口说道:“凭着我二人的高绝剑术,投效到袁候麾下,想来用不多久,也可谋个将军做做!”

    “高绝剑术?”年轻人说的话引来了另一个人的讥笑,蜷缩在屋内角落中的王柳,清楚的听到外面传来了“啪”的一声脆响,显然是那年轻人的脑袋被人重重的拍了一巴掌,随后她又听到发出讥笑的那人说道:“你平日里连只鸡都不敢杀,如何还晓得甚么高绝剑术?”

    “家中根本无鸡可杀!”被拍了一巴掌的年轻人,一边揉着脑袋,一边嘴里嘀咕着,跟在他兄长的身后,进入了王柳藏身的破屋。

    “谁?”二人刚进入屋内,走在前面的那个人便立刻止住了脚步,一把拦住跟在他身后的年轻人,很是警觉的问了一句:“何人在此?”

    蜷缩在黑暗中,王柳连半点声音都没有发出,若是寻常人,根本不可能发现屋内有人,只从那人突然停下脚步的动作,她便看出,那人必定是个身负绝技的剑客。

    “在下也是过路之人!”从二人对话中,王柳听出他们并非袁术麾下前来抓捕她的人,于是便很是淡然的应了一声。

    “这屋内竟是有个姑娘!”王柳的话音才落,问话的年轻人尚未说话,一旁那个刚才说他有着高绝剑术的年轻人便接过话头说道:“夜色深沉,外面乱的很,姑娘一个人在外,可是多有不便!”

    王柳没有理会说话的那个年轻人,背靠着墙壁,她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已是无心再与刚进入屋内的二人说话。

    没有等到王柳的回应,听了她声音,便断定她是个姑娘的年轻人撇了撇嘴,小声对他的大哥说道:“此处有个姑娘,倒是颇为怪异!”

    “不要乱说!”没等那年轻人把话说完,他的兄长便打断了他的话头,对他说道:“你有没见别个,怎可妄言人家乃是姑娘?”

    被兄长训斥了一句,年轻人撇了撇嘴,没再多说什么,只是从怀中掏摸出了火石,蹲在地上,“噼噼啪啪”的敲打起来。

    没过多会,一团蹿动着的火苗便跳蹿了起来。

    当火苗跳蹿起来,蜷缩在墙角的王柳下意识的抬手挡在了额头上,以此避免眼睛被火光直射。

    点起火堆,年轻人抬头朝王柳看了一眼。见王柳一身男子装扮,满心纳闷的嘴里嘀咕着:“听声音倒是像个姑娘家,不想却是个男人!”

    “少说废话!”年轻人轻声的咕哝,被他哥哥听了个正着,他那哥哥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训斥道:“好生睡觉,明日一早,你我还需前去投军!”

    手挡在额头上,过了好一会,觉着眼睛好受了些,王柳这才将手放下,抬眼望向那两个坐在离火堆不远处的年轻人。

    靠左侧的那人,穿着一身灰色的土布深衣,年岁并不算很大,看起来不过十**岁的模样。

    而右边的那人,则是穿着一身宝蓝色的土布深衣,看起来年龄更小一些,顶多不过十五六岁。

    两个少年虽是年轻,可腰间却都挎着长剑,脸上也是一片英气,王柳一眼便能看出,他们定是那种自小习练剑术的高手。

第543章 吃人家的嘴软

    “阁下因何在此?”王柳身上沾满了血污,虽然在火光下,血污并不算十分清晰,可那年岁稍长些的年轻剑客却还是看出了她刚经历过一场拼杀,抱拳朝她拱了拱手说道:“我二人乃是过路之人,与阁下并无瓜葛,还望阁下莫要见疑。”

    盯着抱拳拱手的年轻人,王柳冷哼了一声,并未说话,而是将脸偏向了一旁。

    “你这人……”兄长给人行礼,却吃了人一个冷冷的大瘪,年幼的剑客见了,顿时来了火气,“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抬手指着王柳说道:“因何这般无礼?”

    被年轻剑客质问,王柳将脸转向了他,微微拧起眉头,虽是没说话,目光中却多出了几分森冷。

    看出王柳眼神中带着浓重的寒意,年岁稍大些的年轻剑客赶忙站了起来,将他弟弟往身后一扯,先是瞪了他弟弟一眼,随后抱拳躬身,向王柳行了一礼,对王柳说道:“小弟年幼,万望阁下莫要责怪。”

    年长剑客一直在低声下气的对王柳赔不是,王柳也不想多惹事端,在年长剑客再次赔礼后,她微微闭上眼睛,将脊背靠在了墙壁上。

    少年人终究是有些火性,见王柳一副傲然的模样,年幼剑客并不像他的兄长那样想要息事宁人。

    “你这人……”从兄长身后又向前跨了一步,年幼剑客拧着眉头,冲王柳嚷道:“我家兄长与你说话,你因何一句不答?”

    弟弟一直在惹事,已是看出王柳不同寻常,年长剑客心头顿时大急,一把扯过那年幼剑客的手臂,将他往身后一拽,再次朝他瞪了一眼。

    连着被兄长瞪了好几次,年幼剑客却丝毫没有半点息事宁人的意思,反倒是很有脾气的伸手将他兄长往后一拨,跨步朝王柳走了过来。

    就在他走到离王柳只有两步之遥的时候,小小的房间里,陡然响起了一声长剑出鞘的声响,一柄长剑笔直的指向了他的胸口。

    在年轻剑客朝他走过来的时候,王柳始终坐着,连动也不曾动上一下。

    她坐着的姿势,在任何练剑的人看来,都是不可能很快将长剑拔出。让屋内这一大一小两个剑客感到愕然的,是她偏偏在这种刁钻的姿势下,毫无障碍的瞬间抽出了长剑。

    听到长剑出鞘的声音,年幼剑客下意识的想要去摸腰间的长剑,可就在他手刚按到剑柄上的时候,他的前胸已经被锋利的剑尖抵住。

    剑尖离年幼剑客的心窝只有小半寸的距离,只要王柳稍稍再手腕上再用些力气,长剑便可将年幼剑客的心口刺穿。

    从王柳出剑的速度和准头,年长剑客已是看出她有着高绝的剑术,他的弟弟之所以还能站在当下,乃是王柳并没有动起杀念。

    “多谢阁下剑下留情!”站在年轻剑客身后三四步开外,年岁稍稍大些的剑客赶忙抱拳躬身,向王柳行了一礼,口中不住的称着谢。

    “练剑之人,无有血性!”让两个年轻剑客完全没想到的是,在年岁稍长的剑客说过话后,王柳将长剑收了起来,冷声说道:“你这做兄长的,反倒是不及你家弟弟更像剑客!”

    被王柳说了一句,年长剑客的脸颊顿时通红一片,不过他并没敢出言反驳,从王柳刚才出剑的那一瞬,他便看出,即便他们兄弟二人一同拔剑,也绝对不是王柳的对手。

    年少些的剑客则不像他兄长那样,在王柳拔剑的那一刻,胸前被长剑的剑锋抵着,他并没有感到害怕,反倒是对王柳生起了一种难以名状的佩服。

    待到王柳把剑收起,他站在王柳面前,低头将坐在地上的王柳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了一遍,见王柳满身血污,他才稍有些忐忑的向王柳问道:“阁下看起来很是疲倦,想来尚未进食……”

    从淮南军的追赶中逃离出来,王柳确实是什么也没吃过。在这间破屋里躺了两三个时辰,肚子早就饿的“咕噜噜”乱叫。

    不过在年轻剑客问她有没有进食时,她并没有给予回答,而是朝那年轻剑客瞪了一眼。

    被王柳瞪了一眼,这次年轻剑客并没有像刚才那样冲动,而是转过身,走到他兄长身旁,从他们随身携带的布包中取出了一个小包袱。

    双手捧着那小小的包袱,年轻剑客又折回了王柳身前,蹲到离她足有两步开外的地方,将双手平平递向王柳,虽是没有说话,目光中却透出了些许亲近。

    很是警惕的看着年轻剑客,王柳并没有伸手去接那只布包。

    见王柳目光中流露着警觉,年轻剑客收回递出的双手,将那只小小的布包打开,从里面掏出了一把金灿灿的粟米,塞进口中,咀嚼了几下,吞咽了下去,随后又将布包递给了王柳。

    年轻剑客先吃了一口粟米,王柳这才放了心,接过了布包,一边警觉的看着蹲在离她不远处的年轻剑客,一边伸手从布包中掏出了粟米,塞进口中。

    肚腹空空,吃了几口粟米,王柳感觉好了许多。可想到王榛此时还在淮南军的手中,心头不免又是一阵失落。

    剑术高绝又能怎样?曾经与邓展比拼,连邓展都被她重创又能如何?如今王榛被淮南军生擒,她竟是半点主意也是没有。

    “阁下好似有心事!”待到王柳吃了几口粟米,蹲在离她只有两步开外的年轻剑客对她说道:“但凡遇事,总是会过去……”

    “你这小兄弟,年岁不大,知晓的事体不少!”吃了别人的粟米,王柳也不好不理会那年轻剑客,终于还是勉强朝他挤出了个笑容,回了他一句。

    一直站在离王柳稍远一些的另一个剑客,见王柳如此跟他的兄弟说话,悬在嗓子眼里的那颗心,总算是放下了一些。

    “阁下剑术高超,又有何人能让阁下这般愁眉不展?”蹲在王柳身前,年轻剑客朝王柳又蹭近了一些,很是讨好的说道:“若是在下能有阁下三成的剑术,想来在这世间,也是少有敌手!”

    吃了一口粟米,又朝那年轻剑客看了一眼,王柳语气淡然的向他问道:“你叫甚么名字?”

    “这位是家兄黄腾,我叫黄胜!”听得王柳问他名姓,年轻剑客脸上顿时漾满了笑容,回答道:“我们兄弟乃是淮南人氏,自幼便喜好剑术,只是剑术不精……”

    “方才你二人进屋之时,你还说过,凭着你等剑术,若要做个将军,也是不难!”将装着粟米的布包放在大腿上,王柳语气很是淡然的对黄胜说道:“如何此刻这般谦逊?”

    “还不是见识了阁下的剑术?”王柳这么一说,黄胜顿觉有些尴尬,嘿嘿一笑,对她说道:“在下于家中倒是颇难寻到对手,方才阁下拔剑,在下竟是连剑都来不及抽出。若是阁下有心诛杀在下,恐怕此刻这里便是多了具尸体!”

    “我没有理由杀你!”黄胜的话说到这里,王柳将布包系起,丢还给他,语气淡然的对他说道:“一饭之恩,容当后报!”

    “值得甚么!”听说王柳要报他的一饭之恩,黄胜摆了摆手,对她说道:“不过是些干粮……”

    “小心!”就在黄胜话还没说完的时候,靠墙坐着的王柳突然大喝了一声,纵身朝他扑了过去,一把将他按倒在地上。

    与此同时,十多条黑影在破屋门口蹿动,随着黑影蹿过,一支支箭矢夹着劲风飞向了屋内的仨人。

    离王柳稍远一些的黄腾,剑术和反应显然要高出黄胜许多。当箭矢飞进屋内的那一刹,他愣了一下,纵身朝一侧蹿了出去。

    他的身子刚刚蹿出,几支箭矢便从他刚才站立的地方飞过,****了后面的土墙中。

    “杀,一个不留!”发射箭矢没有对王柳等人造成任何伤害,屋外立刻便传来了一声大吼。

    随着吼声落下,从屋外蹿进了十多个手提长剑、穿着淮南军衣甲的兵士。

    这些兵士蹿了进来,瞪圆了眼珠子,齐齐发出一声怒吼,持剑冲向了屋内的三人。

    “慢着!慢着!”见有淮南军冲进屋内,黄胜并没有拔剑,而是朝着那十多个淮南军不住的摆着手喊道:“我等犯了何罪……?”

    不等黄胜把话说完,一个淮南军已是举起长剑,兜头朝他劈了下来。

    就在黄胜要侧身避开劈向头顶的长剑时,那淮南军的动作却突然止了下来,紧接着,一股温热的鲜血喷溅了黄胜满脸满身。

    愕然的望着一剑切开那淮南军颈子的王柳,黄胜两眼瞪的溜圆,竟是忘记了将脸上的血渍抹去,呆愣愣的站在远处。

    黄胜还在发呆,王柳已经提着长剑,朝冲向他们的淮南军迎了上去。

    冲进屋内的淮南军,一个个的倒在了王柳的剑下,此时屋外的街道上,一个身穿白色深衣的剑客,正双手抱怀,站在离破屋不远的地方。

    在那白衣剑客身后,百余名手提长剑的淮南军,围成一个半圆,做好了只等那剑客一声令下,便会冲进屋内与王柳等人厮杀的准备!

第544章 只要跟紧就行

    腰挎长剑,站在屋内眼看着王柳一剑一个,很快便将冲进屋内的十多个淮南军劈杀。黄胜瞪圆了眼睛,一脸愕然的望着王柳,竟是连拔剑防御的念头都没生起。

    “放火!”就在王柳劈翻最后一名淮南军的刹那,屋外传来了一声大喊。

    随着这声大喝,外面的百余名淮南军,立刻便将手中燃烧着的火把投向了王柳等人藏身的房屋。

    大多数火把落在房顶上,也有一两只从前门飞进,掉落进屋内。

    火焰燎灼着房顶,很快便将这间小屋点燃,没过多会,屋内就弥漫起浓浓的烟雾。

    呛人的烟雾很快便弥漫了开来,烟雾熏的屋内三个人全都睁不开了眼睛。包括王柳在内,所有人都用衣袖捂着鼻子,低头朝门口蹿了过去。

    王柳冲在最前面,就在她冲出房门的那一刹,两名淮南军提着长剑,兜头朝她劈砍了过来。

    两柄长剑兜头劈下,王柳也不闪避,手中长剑看似很随意的一挥。

    她这看似轻描淡写的挥了下长剑,却是让那两个淮南军有些措手不及,随着剑光划过,两名淮南军甚至连惨叫都没来及发出一声,便齐齐向后仰面倒了下去。

    倒下的两名淮南军,咽喉处都留着一条长长的血痕。血痕很深,汩汩的流淌着鲜血,在屋顶上燃烧着的火光映照下,尤为显得眨眼和恐怖。

    跟着王柳冲出小屋的,正是拿了粟米给她吃的黄胜。

    刚冲出小屋,黄胜还没来及抬头,他就感觉到好像有一股寒气,正急速的向他的颈子逼近。

    就在黄胜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一股腥腥热热的液体喷溅到了他的脸上。

    那液体黏黏稠稠,抹了一把糊满那古怪液体的脸,黄胜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血腥味,他瞪圆了眼睛,朝前望了过去,只见一具穿着铠甲却没了头颅的尸体,正踉跄着朝他倒了过来,“噗嗵”一声栽在了地上。

    尸体的颈子上喷涌着鲜血,迸溅到他脸上的,正是从那尸体腔子里喷出的鲜血。

    虽说习练过剑术,却从来没杀过人的黄胜,见了眼前的一幕,愕然的愣在那里,好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

    就在他发愣的当口,一个声音传进了他的耳中:“快走!”

    声音传进耳中的同时,黄胜只觉着一只手臂陡然一紧,被一只从侧旁伸来的手给抓了个结实。

    抓住黄胜的不是别个,正是先一步冲出房屋的王柳。劈杀了两名挡在门口的淮南军,王柳在向前冲了几步之后扭头朝后看了一眼,恰好看到一名淮南军挥舞着长剑冲向黄胜,于是连忙掉头,一剑砍下了那淮南军的脑袋。

    屋内还有一人,附近却有着百余名虎视眈眈的淮南军,而那些淮南军的前面,还站着一个白衣飘飘的剑客。

    身旁是燃烧着的熊熊火焰,置身于火焰近处,王柳的眼睛在火光的影响下,根本看不清那白衣剑客是什么人。

    不过从那人的身影来看,她却觉着很是熟悉,只是一时想不起在何处见过。

    “兄长还在!”被王柳拽着向前跑出十多步,刚从惊愕中回过神来的黄胜,这才想起了黄腾还在屋内,赶忙扭头向后望了一眼。

    刚扭过头,他就看到黄腾从小屋里冲了出来,可就在黄腾冲出小屋的那一刻,立刻便有十多个淮南军,抡着长剑,朝一只手臂还捂在鼻子上的黄腾冲了上去。

    十多个淮南军凶神恶煞的迎面冲了上来,黄腾来不及多想,一把抽出长剑,朝着冲在最前面的淮南军胸口刺了过去。

    这一剑刺的是又疾又猛,长剑划出一道银光,“噗”的一声,扎进了那淮南军的心口。

    就在黄腾想要将长剑从那淮南军胸口拔出的时候,另外的十多名淮南军已经冲到近前,纷纷提起长剑,朝着黄腾扎了过来。

    冲向黄腾的十多个淮南军,显然是习练过剑术,动作干净划一,毫不拖泥带水。

    不仅如此,从他们的动作来看,他们平日里也一定极其注重配合。十多名淮南军将长剑递出时,每个人刺向的角度都有所不同。黄腾并不是王柳,没有那种高绝到几乎出神入化的剑术,面对如此多的长剑,他根本无力招架,眼睁睁的看着十多柄长剑扎进了他的身躯。

    被十多支长剑刺中,黄腾的身体微微颤动了一下,两眼圆睁,死死的瞪着迎面的淮南军。

    亲眼看着兄长被十多支长剑扎穿身躯,被王柳拖着向前跑的黄胜朝后伸着手臂,圆瞪着眼珠子,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大吼:“哥——”

    可是任由他如何呼喊,他的兄长也是不可能给他任何回应。

    眼睁睁的看着黄腾的身躯,在火光映照下缓缓的栽倒在地上,黄胜绝望的用力甩了下手臂,想要从王柳的拖拽中挣脱。

    王柳抓他手臂的力道很大,任由黄胜如何挣扎,却还是被她拖着拽进了一片漆黑的夜幕中。

    小屋门外,一名淮南军军官跑到白衣剑客身前,抱拳躬身,对那白衣剑客说道:“启禀王将军,屋内共计贼人三名,逃走两人,一人伏诛!可要追赶?”

    “不用!”火光映射在身穿白衣的剑客脸上,将他的脸庞照的一片通红,此人不是旁人,正是在当城刺杀刘辩未果的王赲。

    望着王柳和黄胜蹿进的那片黢黑暗影中,王赲的脸上现出了一丝残虐,冷声对那淮南军军官说道:“跟着她,将所有与她有接触的人悉数诛杀。王氏姐妹进城,洛阳王定然不会任由她们冒险,必定还有其他人!”

    “诺!”那军官抱拳应了一声,扭头朝在场的百余名淮南军一摆手,高声喊道:“走!”

    王柳在扬州城内四处奔逃,而此时扬州的监牢内,王榛却被捆绑在一根粗大的木桩上。

    她的两只手腕上都紧紧的捆缚着粗长的麻绳,麻绳绑的很紧,离地的距离也很高,以至于她是整个人被吊挂着,两只脚悬空,连脚尖都沾不到地面。

    王榛所在的监牢并不宽敞,这间牢房是独立于寻常牢房的刑房。狭小的房间内,弥漫着浓重的霉味,在捆绑王榛的木桩前,一只木质的矮桌上,摆放着皮鞭、铁条等刑具。

    矮桌与木桩之间,点燃着一只火盆,火盆里燃烧着熊熊的炭火。

    炭火烧的很旺,向上不断的跳窜着火苗。

    眼下已是临近夏日,还点燃着火盆,屋内的温度自是已高到了寻常人难以忍受的程度。

    被吊挂在木桩上,王榛的额头上涔涔的冒着汗珠。豆大的汗珠顺着她的脸颊滑落,流过她的颈子,从她衣衫的领口淌到胸前。

    她胸前和后背的衣服早已是被汗水洇湿了一大片,在燥热中被捆缚了许久的她,脑袋耷拉在胸口,已是昏迷了过去。

    一个光着膀子的淮南军军官,抖动着手中的皮鞭,朝王榛走了过来。随着他的抖动,皮鞭发出“啪啪”的响声。

    那响声清脆却并不悦耳,甚至让人听着,会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由于牢房内的温度过高,军官进入牢房的时间并不算很长,却已是满身的汗水。

    “娘的,老子陪你热了好半天,你居然跟老子装死!”抖动着皮鞭,到了王榛面前,军官先是喝骂了一声王榛,随后扭头朝身后不远处站着的两名兵士说道:“将她弄醒!”

    其中一个兵士应了一声,转身从一旁端起了一盆冷水,到了王榛身前,端起水盆,就朝王榛的头上泼了下去。

    放在这间屋内,那盆凉水在室温的作用下,已是略略的有些温暖。泼在王榛身上,并没有给她带来太多的刺激,反倒让她感觉汗水被冲去,浑身都舒服了许多。

    虽说并不觉得难受,王榛却还是被这一盆冷水浇的幽幽醒转了过来。

    她无力的抬起头,朝前看了一眼,当她看到那手提皮鞭的淮南军官时,嘴角却牵出了一抹鄙夷的笑容。

    “呦呵!”见王榛嘴角露出一抹鄙夷的笑容,那淮南军官怪笑了一声,抖了下皮鞭,骂了句:“小娘们,还挺硬!待到某好生抽打一顿,再交给兄弟们爽利爽利!”

    军官的话音才落,一旁的两个淮南军兵士就坏坏的跟着笑了起来,看着王榛时,目光中也流露出了几分淫邪。

    “不得无礼!”提起皮鞭,军官正要朝王榛抽过去,一个冰冷的声音从牢房门口传了进来。

    听到有人说话,军官赶忙扭过头向门口望去,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个约莫二十岁不到的少年将军。

    见了那少年将军,军官愣了一下,连忙抱起双拳,向那少年将军深深行了一礼。

    两名与军官一同站在牢房里的淮南军,也赶忙双手抱拳,面朝少年将军躬身立着。

    瞥了牢房里的三人一眼,少年将军抬脚走进牢内,径直走向被捆缚在木桩上的王榛。

    少年将军刚进牢房,便有两名身披甲胄的卫士紧跟在他的身后,走进了吊挂王榛的监牢。

    到了木桩前,少年将军扭头看了一眼还燃烧着熊熊炭火的火盆,对那军官说道:“如今已是临近夏日,你等莫不是还嫌不热,竟在这屋内点起了火盆?”

    被少年将军质问了一句,军官保持着抱拳躬身的姿势,竟是没敢立刻回话。

    “将军问你,因何不答?”光着膀子的军官抱拳躬身,没敢立刻回话,跟着少年将军进入监牢的一名卫士,朝他瞪了一眼,厉声喝问了一句。

第545章 把王赲的脑袋取来

    被卫士喝问了一句,那军官激灵灵的打了个冷战,双手抱拳,将身子躬的更低,却没有让人把牢房内的火盆撤去。

    “还不快把火盆撤了?”见军官没有动作,喝问他的卫士抬起手臂,就要朝那军官脸上拍去。

    眼见脸上就要挨一巴掌,军官却连动也没动,显然是对他来说,还有着什么人或事比让他挨上一巴掌更为可怕。

    “罢了!”卫士的巴掌就快要抽到那军官的脸上,年轻将军微微蹙起眉头,向那卫士说道:“你等将火盆撤出便可!”

    “诺!”跟着年轻将军进入牢房的两名卫士,抱拳应了一声,抬起地上的火盆,飞快的走出了牢门。

    眼见着那两个卫士将火盆抬了出去,军官抬起头,张了张嘴巴,好似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是没敢把话说出。

    扭头朝那军官看了一眼,年轻将军撇了撇嘴,对那军官说道:“你等也退下吧。”

    年轻将军开口要他们也退出去,军官和那两名原本就在牢房内的兵士相互看了一眼,脸上都现出了一抹迟疑。

    “怎了?”见军官和那两个兵士不走,年轻将军拧起眉头,语气变的有些冰冷,向他们问道:“莫非还要本将军亲自将你等扔出去不成?”

    被那年轻将军喝问了一句,军官赶忙连声应着“不敢”,向那两个兵士使了个眼色,领着两名兵士,灰溜溜的退了出去。

    待到那军官和两名兵士退出去,年轻将军才双手抱拳,朝被吊挂着的王榛行了一礼,对王榛说道:“姑娘莫要惧怕,某乃江东孙策,听闻姑娘乃是洛阳王身边的人,特意前来拜会!”

    若是再晚上两三年,提起孙策的名字,王榛恐怕不会不晓得。可眼下孙策还寄身于袁绍门下,在世间名气并不是很大,因此当孙策报出大名时,王榛并没感觉到什么。

    “莫要假惺惺的做好人!”不仅没有因孙策命人将火盆抬出去而对他心生半点感激,王榛反倒觉着孙策是在借着向她施些小恩小惠,想要诓出她是刘辩手下的答案,于是冷声对孙策说道:“将军若是真个有心相助,便将我给放了!至于甚么洛阳王,本姑娘从未见过!”

    “洛阳王没见过,王赲总是认得!”孙策放下抱拳的双手,面带微笑看着王榛,对她说道:“姑娘之所以被擒,便是因你二人方入得扬州,就被那王赲认出!莫非姑娘当真以为袁候帐下人才辈出,能在你二人尚未有所动作之前,便向姑娘下手?”

    孙策这句话,把王榛给说的一愣,她紧紧的拧起眉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孙策,过了好一会,才对他说道:“将军因何告知本姑娘这些事情?”

    “家父乃是为大汉而死!”被王榛问及告诉她真相的原委,孙策轻叹了一声说道:“某乃汉臣,洛阳王方为大汉正宗,某如何会认贼作父,帮着逆贼谋害殿下!”

    被吊挂在木桩上的王榛拧着眉头,一脸狐疑的望着孙策,虽是没有说话,可神色却要比方才和缓了许多。

    “姑娘且忍耐着!”抬头看了一眼王榛被吊挂在木桩上的双手,孙策抱拳朝她拱了拱,对她说道:“此处乃是袁术地界,末将非敢擅专替姑娘解缚。姑娘万万莫要随意说话,只说来此观赏风光,末将自会命人前往洛阳,向洛阳王呈禀此事!”

    “多谢!”晓得孙策所言不差,一旦将话说的满了,或许刘辩想要救她也是难能,被吊挂着的王柳向孙策点了下头,语气中少了些许警惕的向孙策谢了一声。

    “姑娘谨记末将所言!”抱拳朝王榛拱了拱,孙策对王榛说道:“末将不可于此久留,先行告退!”

    王榛没有应声,对孙策虽是少了许多警惕,可眼下毕竟还是在袁术的地界,谁也说不清孙策来找她究竟是为了什么,她只是点了点头,目送着孙策离开牢房。

    临出牢房,孙策朝立于牢门外的军官和那两个兵士瞪了一眼,对他们说道:“洛阳王麾下,你等可要小心伺候,此事可大可小,若是洛阳王震怒,袁候恐怕也不敢轻易开罪于他,莫要做了不该做的事情,耽误了自家性命!”

    抱拳躬身,光着膀子的军官唯唯诺诺的应了,目送着孙策带领两名亲兵跨步离去。

    待到孙策离去,那军官才长长的吁了口气。

    “我等乃是王将军麾下!”望着孙策渐行渐远的背影,一个兵士拧着眉头,对那军官小声说道:“此人不过一介将军,又管不着我等,因何怕他?”

    “其父乃是江东之虎孙坚!”扭头瞪了说话的兵士一眼,军官没好气的对他说道:“此人也是人称小霸王,若是惹得他怒将起来,我等岂是他的对手?且莫要对那女子动刑,待到王将军前来,再做计较!”

    见军官怕了,两名兵士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是抱起双拳,齐齐应了一声。

    五六天之后,洛阳王府中。

    刘辩坐于唐姬的铺盖旁,手中拿着一封书信,看着书信上的字迹,眉头紧紧的拧起。

    过了好一会,他才将书信放了起来,对躺在铺盖上的唐姬说道:“好生将养着,本王这厢有些事情要去处置,回头再来陪你母子。”

    躺在铺盖上,扭头看着坐于一旁的刘辩,唐姬脸上漾满甜甜的笑容,以柔情似水的语气对刘辩说道:“殿下事务要紧,莫以我母子为念。”

    朝唐姬点了下头,刘辩站起身,跨步向屋外走去。

    刚走到屋外,他便看到得了他招呼,已经来到唐姬寝宫外面的徐庶正立于门口等候着他。

    “孙策写来了书信,告知本王王榛被擒。”走到徐庶身前,刘辩将书信往徐庶手中一塞,对他说道:“本王请军师前来,乃是商议如何处置此事。”

    “邓将军也命人回返,所说之事与孙策所言别无二致!”简略的看完书信上的内容,徐庶抬头看着刘辩,向他问道:“以殿下之意……”

    “人,必须要救!”一边领着徐庶朝前院走,刘辩一边对他说道:“可让贾诩前去扬州走上一遭,眼下王柳尚未被擒,王榛虽是落入王赲之手,却无口实落到袁术手中。贾诩前往扬州之时,可命太史慈领兵两万,开到淮南边境,以为贾诩后盾!”

    “如此甚好!”略微沉吟了一下,徐庶点了点头,对刘辩说道:“我军可威慑袁术,却不可真个与袁术反目。眼下子龙方领军迎击匈奴,若再与袁术反目,南北两线作战,于我军不利!还有一事,太史慈领兵前往淮南,倒不如给吕布一个机会,让他领兵前去。以往吕布去投袁术,袁术不肯收留,有他坐镇,袁术更是投鼠忌器!”

    “自打大军返回洛阳,吕布便整日无所事事!”徐庶提议要吕布替代太史慈前往淮南边界,刘辩微微拧着眉头,尚在迟疑,徐庶又接着说道:“此人一旦过于闲暇,难保会不会生出事端,殿下将之独自派于别处,尚且不太放心。唯独将他派往淮南,与那袁术有隙,吕布定会给袁术施压!”

    “嗯!”直到徐庶这么说了,刘辩才点了点头,对徐庶说道:“既是如此,军师前去安排便是!别忘记吩咐贾诩,与孙策多见几次,淮南多个助力,贾诩行事也要便利许多!”

    徐庶抱拳应了一声,跨步朝前院走去。

    望着徐庶的背影,刘辩脸上竟是平静的没有半点表情。

    王柳、王榛要去刺杀袁术,在她们出发之前,刘辩就已晓得,她们这次定然不会取得成功,却没想到,她们在扬州竟然会遇见王赲。

    “来人!”仰脸望着湛蓝的天空,沉默了许久,待到徐庶走远,刘辩才向身后唤了一声。

    一名随身亲兵听到召唤,快步走到刘辩身后,抱拳躬身立着,等候刘辩下达命令。

    “即刻前往扬州,告知邓将军!”抬起一只手臂,刘辩眼睛微微眯了眯,对那亲兵说道:“本王要那王赲的脑袋,此番再不可让他走脱!记得告诉邓展,王柳、王榛回返之前,切不可动手,以免节外生枝!”

    “诺!”得了吩咐,亲兵抱拳应了一声,飞快的向前院跑去。

    望着亲兵的背影,刘辩的眼睛微微眯了眯,在他的眼角,瞬间闪过一抹冷厉和决绝。

    想到当日在当城整日提防刺客,刘辩心内就不免一阵愤怒。

    数路刺客齐聚当城,长安有人迫不及待想要将他除之而后快,已是让刘辩心内万分不解;更让他想不明白的,是洛阳城内,竟然也会有一拨刺客前往。

    自从返回洛阳,刘辩就一直在致力于命人查探当日前去刺杀他的刺客踪迹,想要将幕后之人挖掘出来。

    可是数天过去,平日里很是有些效率的洛阳官府,竟然在这件事上,是半点头绪也无。

    洛阳城内,若是潜伏着这么一股势力,对刘辩来说,始终是块心病。谁也不晓得,这些刺客会不会胆大到潜入王府对他或者他的几位妻子下手。

    若是刺客只针对他,那还不难防范,可是假若刺客把矛头转向了唐姬等人,即便再增加一倍的卫士,恐怕也是防不胜防。

    刘辩让徐庶前去安排营救王柳、王榛,此时的吕布府中,却是一派歌舞升平。

    自打返回洛阳,吕布与貂蝉便是整日厮混在一处,几乎片刻也不分离。

    跪坐于后堂花厅内,吕布手中持着一只酒盏,将酒盏凑到唇边,眼睛一眨不眨的凝视着正在厅内翩翩起舞的貂蝉。

    身穿大红罗裙,貂蝉就犹如一朵在风中涌动着的红霞,每舒展一下衣袖,一股清雅的芬芳便会朝着吕布迎面扑来。

第546章 可叹将军寄人篱下

    红云翻飞,罗裙飘舞。

    貂蝉轻启朱唇,随着她那如同仙子般窈窕身段的舞动,一曲比夜莺歌唱还要婉约的曲儿在花厅内回荡。

    吕布手中端着酒盏,凝望着貂蝉。

    他就犹如当日在王允府上看到貂蝉一样,看着翩翩起舞、清喉婉唱的貂蝉,眼睛都变的直勾勾的,视线始终没有从貂蝉的身上挪开。

    在床帏之间,他不知已亲近过多少次貂蝉的芳泽,可不知为何,每每见到貂蝉,他便犹如魂儿被勾走了一多半似得。

    一曲歌舞罢了,貂蝉收起舞姿,款摆柳腰向吕布走去。

    到了吕布身旁,她慢慢的跪坐下去,双手捧着吕布那只端着酒盏却半天没有将酒盏凑到唇边的手,轻声对吕布说道:“将军,酒洒了……”

    望着貂蝉,已是看得痴了,直到貂蝉捧起他的手,吕布才愣了一愣,随即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对貂蝉说道:“夫人舞姿真美,某看着夫人,一时竟是忘记了饮酒!”

    “与将军做了这许久夫妻,将军如何还是这般!”朝吕布甜甜一笑,貂蝉将吕布手中的酒盏取下,放在矮桌上,又从一旁的酒桶里舀出一小勺酒浆,将酒樽兑满,捧在手中,高举过顶,对吕布说道:“将军满饮此盏!”

    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貂蝉,从她手中接过酒樽,一仰脖子,将酒饮了个干净,在把酒樽重新放回矮桌上时,吕布对貂蝉说道:“夫人丽质天香,果真如同天人一般!”

    “丽质天香又待如何?”让吕布没有想到的,是在他刚夸了貂蝉一句之后,貂蝉却突然叹了口气,对他说道:“妾身命苦,不想竟给将军带来了诸多苦难。每每想到将军寄人篱下,妾身这心内……”

    “夫人这是怎了?”见貂蝉满面凄苦,吕布顿时有些慌了,连忙长跪而起,向貂蝉问道:“何人惹得夫人不快,速速告知于某,某这便去替夫人出气!”

    “并无人惹得妾身怨恼!”低着头,紧紧的抿着嘴唇,貂蝉话刚出口,两颗晶莹的泪珠已是顺着雪白的脸庞流淌。

    星点泪珠挂在睫毛上,随着貂蝉睫毛忽闪忽闪的眨动,泪珠闪烁着如同星星般的光泽。

    若是这泪痕挂在其他女子脸上,或许只是如同出水芙蓉般娇艳。可挂在貂蝉那绝美到让人窒息的脸上,却使得她在娇艳之余,又多了几分哀怜和无奈。

    将貂蝉拥进怀中,吕布很是爱怜的伸手轻轻帮她将眼泪拭去,怀着无限温柔的将脸蹭在貂蝉粉嫩的面颊上,向她问道:“怎了?究竟是何事,要夫人如此伤怀?”

    “将军英雄盖世,如今却落得这般田地,妾身如何不恼?”与吕布头抵着头,貂蝉略带着些许哽咽的对吕布说道:“自打离开长安,将军始终未有寻到落脚之处。当日苦楚,妾身却是不觉甚么。可如今,将军虽是领军,却并无兵马补充,而且殿下但凡有事,总是不与将军商议……”

    “唉!”貂蝉话说到这里,吕布长叹了一声,抬起头,仰望着房顶,语气中带着无尽无奈的说道:“天下之大,何处才是我的安身之地?”

    脑袋依偎在吕布的肩膀上,貂蝉正想说话,门外却传来了一个亲兵的说话声:“启禀将军,徐军师有请,说是殿下下令讨伐袁术,要由将军挂帅!”

    听闻徐庶有请,而且还是刘辩讨伐袁术要他挂帅。被貂蝉几句话撩拨的满心郁闷的吕布,两眼猛然一睁,眸子中闪烁着精芒,扭头对貂蝉说道:“夫人,真是时来运转,某竟要挂帅出征了!”

    见吕布满脸的欣喜,貂蝉并没有说话,只是朝他露出了个勉强挤出的笑容。

    得知要挂帅出征,吕布已是满心欢喜,哪里还会留意到貂蝉笑容的不自然。他猛然站起身,扭头对还跪坐着的貂蝉说道:“夫人少待,某且去拜会军师,一切待某返回再说。”

    “恭送将军!”见吕布满面的喜色,貂蝉也没再多说什么,她嘴角挂着甜美的笑容,站起身,施施然的朝吕布行了一礼,目送着大步流星离开房间的吕布。

    出征淮南的大军走的很急,吕布从徐庶那里返回,第二日一早便领军离开了洛阳城,径直前往淮南。

    原本以为会率领千军万马直捣淮南,照着袁术的脸抽上一巴掌,却没想到只是让他领军前往淮南边界威慑袁术。吕布的心情多少有那么点失落,不过却要比他以往出征,连做个先锋都要与人抢好了许多。

    在吕布出发之前,十多骑快马连夜离开了洛阳城,马不停蹄的向着淮南方向奔去。

    领着十多名洛阳军骑兵,出城后飞快驰往淮南方向的,正是得了刘辩命令,前去扬州找寻袁术,要求放回王榛的贾诩。

    晓得刘辩脾性,贾诩很是清楚,一旦王榛真有了甚么三长两短,依着刘辩的脾气,恐怕即便是北面在和匈奴交战,也一定会出兵淮南,好好教训一场袁术。

    洛阳军眼下虽是强悍,可主力人数并不是很多,偏营人数众多,却都是老弱之兵,在战场上,战斗力要比主力差上何止一筹!

    以这样的军力配比,两线开战,对洛阳军来说,是极具风险的。

    晓得事情的严重性,贾诩不敢有丝毫怠慢,在得了徐庶传达的命令后,立刻便带着几名随身亲兵,跨上战马,驰赴淮南。

    一路晓行夜宿,贾诩没敢有片刻懈怠,不一日,便来到了扬州城外。

    得知贾诩来到扬州,袁术并没有亲自出城迎接,而是派出了一名小校,代他迎接贾诩。

    见等在城门外的只是一名淮南军小校,贾诩脸上并没有现出不快的神色,也没有抱拳向那小校行礼,只是驻马立于城门口,看着朝他迎过来的小校和几名淮南军兵士。

    “敢问可是贾中郎?”到了贾诩的坐骑前,小校仰脸抱拳,向贾诩问了一句。

    “正是!”小校抱拳行礼,贾诩也抱起拳,朝他稍稍拱了拱,应了一句,并没有向那小校询问袁术因何没有出城迎接。

    “请贾中郎随小人前来!”得知马背上的就是贾诩,小校撤步站到一旁,向贾诩做了个请的手势。

    一抖缰绳,双腿朝马腹上轻轻一夹,贾诩策马向城门内走去。随他一同来到扬州的十多名洛阳军,也纷纷骑着马,跟进了城内。

    从小校出城门迎接,到贾诩入城,贾诩始终没有下马。

    进了城内,小校和几名淮南军于一旁步行,贾诩则带着十多名洛阳军骑马缓辔前行。

    扬州城坐落于江淮一带,水陆枢纽四通八达,往来客商也是络绎不绝。这里不仅是鱼米之乡,还是江淮一带重要的经济中心。

    由于扬州离中原颇远,中原战乱,并没有给此处带来太多的影响,街道两侧商铺林立,沿街还有许多小贩正不住的吆喝叫卖着他们带到市集上货卖的货品。

    或许是习惯了街市上有官兵往来行走,在小校和一队淮南军陪同下,贾诩走在街市上,并没有引起各自忙着营生的扬州百姓注意。

    刚走过一条街道,才转过弯,贾诩等人的前面,就出现了一队十数人的队伍。

    出现在贾诩等人眼前的十数名淮南军,也都骑着战马,不过他们骑着的战马,并不像贾诩等人骑的是北方的高大马种,而是南方特有的小矮马。

    这种马匹的身高比北方马种矮上许多,无论是冲刺力还是奔跑速度,都比不上北方的良种战马。

    不过南方小矮马却也有着北方马匹没有的好处,这种马的负重能力和耐久力,都远远超过北方马种,尤其是它们能够在山地爬坡,更是北方马种比拟不了的特性。

    领着那十多人的,是个满脸络腮胡子,脸面皮肤却很是白皙的将军。那将军看起来,顶多只有三十来岁,不过那满脸的络腮胡子,却是让他给人一种特别成熟的感觉。

    被那将军领人拦住了去路,贾诩勒住马,向那将军问道:“敢问将军因何拦住我等去路?”

    “来者可是洛阳王帐下中郎贾诩?”领人挡住去路的将军并没有给贾诩行礼,而是拧起眉头,向他问道:“进入扬州城,因何不下马?”

    “外邦臣僚,入朝拜见陛下,方会于城门处下马!”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将军,贾诩语气很是淡然的说道:“若是外来使节,即便入了长安,也是无须下马,直到皇宫门外,才会下马步行。朝廷尚且如此,这小小的淮南莫非要比朝廷规矩更多?某乃洛阳王帐前中郎,来到扬州,竟是要下马步行。敢问将军,是何道理?”

    挡住贾诩等人去路的,不是别个,正是袁术帐下大将纪灵。

    他是奉了袁术的命令,来此挡住贾诩去路,让贾诩在街道上下马步行,也是想要给贾诩个下马威。在此等候贾诩的时候,纪灵还幻想过贾诩被迫下马的窘状,心内颇是有些沾沾自喜,他却没想到,贾诩只是一开口,便把他给噎了个跟头。

    贾诩曾在朝廷做官,对朝廷的规矩了解的很是通透,纪灵的话才一开口,便被他给挡了回去,把纪灵给堵的嘴巴咕哝好半天,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第547章 愿为殿下生孩子

    驻马挡着贾诩等人的去路,纪灵是退也不是,继续拦着去路也不是。

    若是要退,袁术那里他实在是不好交代,可若是不退,贾诩却能随时给袁术栽上一个地方诸侯使用朝廷礼节的罪名。

    虽说袁术早有称帝之心,可眼下大汉气数未尽,若是太早被栽上这种罪名,一旦开罪天下英雄,恐怕袁术不久后,便会如同公孙瓒一样,身首异处、名利尽失!

    立于道路中间,拦阻着贾诩等人的道路,纪灵迟疑着要不要撤到一旁,一时竟是陷入了两难之中。

    手提缰绳,歪头看着纪灵,贾诩脸上带着一抹淡然的笑意,过了好一会,才向纪灵问道:“将军莫非还要拦住我等去路!”

    “呃!”被贾诩如此一追问,纪灵愣了一下,方才的趾高气昂早已不见,面如死灰的兜马撤向一旁,在马背上抱拳躬身,对贾诩说道:“末将无礼,与袁候无干,还望中郎莫怪!”

    嘴角挂着一抹淡然的笑意,贾诩朝纪灵点了下头,双腿往马腹上一夹,策马向前奔去。十多名洛阳军赶忙跟上,很快便从纪灵等人身旁经过。

    贾诩等人从身旁经过,纪灵并没有从后面跟上,而是对身后的一名兵士小声吩咐道:“即刻抄小路,前去知会袁候,就说贾诩厉害的紧,本将军拦阻不得!”

    “诺!”那兵士应了一声,一提缰绳,调转战马,飞快的向另一条街道奔了过去。

    贾诩进入扬州,已在扬州蛰伏了数日,每日派出人手打探王柳下落的邓展,此时正站在馆舍的窗口。

    望着窗外人来人往的街道,听着从街道上飘来的喧嚣,邓展微微拧着眉头,向身后站着的一个汉子小声问道:“可否打探确实,每日王柳身后都有一干淮南军盯着?”

    “正是!”那汉子双手抱拳,微微躬着身子,对邓展说道:“与王将军在一处的,还有个少年。从那少年的装扮来看,应是剑客!跟着二人的淮南军,随时可将他们拿下,却并未动手,不知何故!”

    “贾中郎已经进入扬州!”望着窗外,先是微微点了两下头,随后邓展便对那汉子说道:“淮南军之所以盯着王柳却不下手,定是要将我等引出。在贾中郎救出王榛之前,你等切莫惹事,待到事情办妥,我等再去找那王赲晦气不迟!”

    “诺!”保持着抱拳躬身的姿势,汉子应了一声,却并没有从邓展身后离开。

    自打吕布率军离开洛阳,貂蝉整日无所事事,时常会以探视唐姬为名,来到洛阳王府。

    匈奴大军自北方犯边,王柳与王榛又身陷淮南。这些日子,刘辩口上虽是不说甚么,心内却是并不安稳。

    他也很清楚,一旦与袁术开战,以洛阳军眼下的战力,很难同时应付北方的匈奴和南方的袁术。

    淮南袁术,已是数次在他背后下黑手,若是依着刘辩的脾性,早就向袁术宣战,率领洛阳军,将淮南一带踏平。

    可他又知道,眼下并不是冲动的时候,一旦冲动行事,最终导致的后果,或许是他最不愿意看见的。

    对袁术只能安抚,绝不能妄言讨伐。

    独自立于后园的凉亭内,望着不远处那片葱翠的绿荫,沉默了许久,刘辩向凉亭下站着的几名龙骑卫喊道:“来人!”

    一名龙骑卫快步上了凉亭,站在刘辩身后,抱拳躬身应了一句。

    “去一趟羽林、虎贲军营,看看高顺将军训练二营将士已到了何种境地。”视线依然停留在那片绿荫处,向身后站着的龙骑卫吩咐了一句。

    那龙骑卫应了一声,先是后退了两步,随后转过身,飞快的下了凉亭,朝着外园奔去。

    “殿下!”领了命令离开的龙骑卫刚下凉亭没多会,刘辩就听到身后不远处传来了个甜美的嗓音。

    听到这声音,他连忙转回头向身后望去,看见的竟是穿着一身鹅黄华服的貂蝉,正领着两名侍女,娉娉婷婷的向他走来。

    貂蝉的身段柔美,她每走一步,柳腰儿便会如同风中摆柳,轻缓的扭上一扭。

    华服宽大,可上身却束的很紧,不仅没有遮掩住那丰满的双峰,在衣衫的轻拢下,反倒衬托得它们越发显得圆翘、高挺。

    轻移莲步、款摆柳腰,那娉娉婷婷的婀娜身段,使得貂蝉就犹如一朵在风中怒放的牡丹,娇艳中带着不堪攀折的娇嫩。

    “安阳公主!”见了貂蝉,刘辩朝她微微一笑,向她问道:“可是又来探视唐姬?”

    “正是!”嘴角牵起甜美的笑容,貂蝉轻声应了,不急不缓的走上了凉亭,跟着她的两名侍女,则在快到凉亭时止住了脚步,双手交叠于身前,垂头等候在凉亭下。

    “殿下因何独自在此?”到了刘辩身旁,貂蝉仰起如同满月般皎洁、莹润的脸儿,一双乌溜溜的美眸眨也不眨的凝视着刘辩,语调轻柔的向刘辩问了一句。

    “本王只是想些事情!”与貂蝉四目相对,刘辩朝她微微一笑,向她问道:“公主每次来见了唐姬,都不愿留在府中用餐,今日不若留于此处……”

    “唐王妃好福气!”不等刘辩把话说完,貂蝉就走到他身旁,如他方才一样,望着亭外不远处的绿荫,语气中透着些许哀怨的说道:“能为殿下生下王子,如此一来,殿下应是更疼惜她了才是!”

    从貂蝉的语气中,刘辩听出了几分幽怨。他没再说话,只是转过身,和貂蝉一同望着亭外。

    “当初若非殿下将本公主推给吕奉先,如今恐怕本公主也已身为人母,为殿下添下了一男半女!”让刘辩感到意外不已的,是站在他身旁的貂蝉,竟语气中流露出浓浓幽怨的轻叹了一声,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貂蝉的这番话,让刘辩吃了一惊,他只晓得貂蝉对他始终还有情谊,却从没想过,她竟会将话说的如此露骨。

    “殿下!”没等刘辩回过神来,貂蝉转过身,一双如同潭水般清澈却让人把玩不准的眸子死死的凝视着他,轻声向他问道:“若是殿下不嫌本公主身子污秽,本公主愿侍奉殿下枕席!”

    貂蝉的话是说的越来越露骨,竟是连侍奉枕席这样的话都说了出来,更是让刘辩惊愕无比。

    他愣了一愣,看着站在面前的貂蝉,过了好一会,才微微一笑,对貂蝉说道:“公主说笑了,奉先对公主乃是真心实意,公主能嫁给他,也是这一生有了依托。还望公主珍惜,莫要做出错事!”

    看着刘辩,貂蝉的美目微微眯了眯,嘴角牵起一抹怪怪的笑容,没再说话,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

    貂蝉的举动显得有些无奈,也带着无尽的不甘。

    自从与刘辩在长安相识,她的芳心早就交给了刘辩。可无奈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她虽是一心眷恋着刘辩,刘辩对她却没有半分依恋。

    凝视着刘辩那张英俊的脸,貂蝉幽幽的轻叹了一声,再没多说什么,也没有向刘辩施礼告退,转身下了凉亭,领着两名侍女,朝外园走去。

    望着貂蝉离去的背影,刘辩从她那娇美的身影中看出了无奈和落寞。可他却不能因为这个,而将貂蝉留在身边。

    娶如今的三位妻子,刘辩或许当初还有些冲动和感情用事,可对貂蝉,他着实是做不出这种事来。

    自古红颜多薄命,貂蝉便是那万花丛中最美艳的一朵花儿。如此娇嫩的鲜花,刘辩如何忍心将她攀折,尔后插入花瓶。

    吕布虽是肚量狭小,且朝三暮四,对貂蝉却是一心一意。虽然在外面也难免会流连于花丛柳巷,却绝不会做出为了利益而将貂蝉拱手送人的事来。

    在汉末时期,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若是有着这种情义,已是难能可贵。

    刘辩只期望吕布和貂蝉,能够在着世间多了他的情况下,依然能留下一曲千古传唱的爱情故事。

    洛阳城内的刘辩,面临着匈奴和袁术南北夹击的可能,正自思量着如何进退。而此时的左冯翊境内白水河边,赵云率领的一万洛阳军铁骑,已经临着河岸南面扎营。

    在河岸的对面,无数旌旗相连,十万匈奴大军驻扎于河岸北面,与赵云的一万铁骑隔河对峙。

    “将军!”骑着马白立于岸边,赵云正眺望着河岸对面的匈奴大军,杨凤策马来到他身旁,抬手指向河岸北面,对赵云说道:“匈奴人驻扎于河北,我军驻扎于河南,两军彼此占据险要,无论是谁先进攻,都是要吃上一场大亏!”

    “嗯!”望着河岸对面,赵云微微蹙起眉头,沉吟了片刻,才对杨凤说道:“大军出征前,殿下曾嘱托过我等,此番出征,只需拖延匈奴,无须将其击破。以我军区区万人,想来要击破匈奴十万大军也是不易,如此地形,倒是适宜我军作战!”

    “正是!”望着河岸对面,杨凤点头附和了一声。

    “将军!”就在赵云和杨凤说着要将大军驻扎于河岸边,挡住匈奴人前进的时候,一骑快马从侧面冲了上来,一名骑兵一边策马向赵云这边疾奔,一边高声喊道:“匈奴人占领粟邑,城中男女老幼,悉数遭到屠杀,满城竟是连一个活人也没留下!”

第548章 舌战袁术

    扭头看着报讯的骑兵,赵云的眉头紧紧拧了起来。

    “将军……”见赵云脸色有异,杨凤赶忙在一旁说道:“我军驻扎于河岸以北,与匈奴人隔岸对峙,若是阵型稍有松动……”

    “不必再说!”不等杨凤把话说完,赵云就抬起一只手臂,对那报讯的兵士说道:“去将子义、文远二位将军请来!”

    “诺!”抱拳应了一声,兵士一抖缰绳,策马向军营内奔去。

    没过多会,张辽、太史慈二人便骑着战马,飞快的奔向赵云。

    “赵将军!”到了赵云近前,二人勒住马,抱拳向赵云行了一礼,太史慈开口问道:“敢问将军何事召唤末将?”

    “匈奴人于白水北岸,大肆屠杀我中原百姓!”一手提着缰绳,赵云微微拧着眉头,望着河岸北面一眼看不到尽头的匈奴战旗,对张辽和太史慈说道:“本将军意欲率领五百铁骑,突袭匈奴,还望二位将军镇守中军,莫要给匈奴人可趁之机!”

    “万万不可!”赵云的话音刚落,张辽就再次抱拳朝他拱着手说道:“匈奴十万大军于白水以北驻扎,即便我军全线出击,也是败多胜少,将军虽是勇猛,可于十万铁骑之中纵横,却也是凶险异常……”

    “文远不必多言!”张辽话还没有说完,赵云就如同打断杨凤一般打断了他的话头,望着河岸北面,对他说道:“若是殿下在此,晓得中原百姓遭受异族屠戮,想必也是会暴怒不已。我等坐视百姓遭受匈奴人屠戮,若按兵不动,将来又有何面目与殿下想见?本将军心意已决,众位只管各司其职!”

    “诺!”身为主将,赵云的命令,众人自是不敢违拗,见他心意决绝,只得抱拳应了一声。

    太史慈向来与赵云相善,见无法劝服赵云,也只好抱起双拳,朝赵云拱着说道:“子龙此去,当万万小心!”

    “放心!”抱拳给太史慈回了一礼,赵云向不远处的一名兵士喊道:“即刻点起五百将士,待到本将军令下,随本将军杀过河去!”

    那兵士应了一声,调转战马,跑回军营点齐人马去了。

    而此时的扬州城内,贾诩已经到了袁术的府上。

    跪坐于前厅上首,袁术双手按着膝盖,眼睛一眨不眨的凝视着立于厅内的贾诩。

    在袁术两侧,左右两边都排列着两列矮桌,每张矮桌后面,都跪坐着一位袁术的幕僚。

    所有在坐的袁术幕僚,都如同袁术一样,扭头望着立于前厅门内的贾诩。

    笔直的挺立着身子,面对如此多双眼睛,贾诩并没有抱拳向袁术行礼,而是很坦然的和袁术相互对视。

    “中郎请坐!”相互对视了许久,袁术才朝贾诩做了个请的手势。

    待到袁术请贾诩坐下,立刻便有两名侍从搬来了一张矮桌,在靠右手边最下首的地方,将矮桌安置妥当,随后便躬身退了下去。

    扭头看了一眼侍从刚安置好的矮桌,贾诩并没上前坐下,而是保持着笔直挺立的姿势,再次凝望着袁术。

    “中郎因何不坐?”见贾诩不坐,袁术再次向他做了个请的手势,对他说道:“中郎有事,且请坐下说话。”

    “久闻淮南人杰如云,今日某来到此处,所见所闻,不过一斑!”双手负于身后,贾诩微微仰起脸,语气很是淡然的说道:“淮南地杰人灵,自先秦之时,便是富庶之地、昌盛之所!可如今看来,景象绝非乐观,不知袁公以为如何?”

    “大胆贾诩,你竟敢讥笑我淮南无人!”贾诩的话音刚落,立刻便有一人站了起来,指着贾诩的鼻子喝问道:“一路上,你莫非没见往来客商如云,整个淮南均是一派欣欣向荣,你却在此信口雌黄,究竟意图何为?”

    “敢问阁下,尊姓大名!”贾诩并没有回答那人的喝问,而是抱起双拳,朝那人拱了拱,问起了那人名姓。

    “某乃杨弘!”贾诩不仅没有辩驳,反倒问起了他的名姓,喝问贾诩的人愣了一下,随后应了一句。

    “杨将军!”得了杨弘名姓,贾诩再次朝他抱拳拱手一礼,待到放下双手,这才凝视着杨弘,语气中透着几许轻蔑的说道:“某与将军并不相熟,将军起身质问于某,理当先通名姓。名姓不通、尊卑不叙,便开口诘问。敢问将军,这可是知礼之人所为之事?”

    把杨弘问的一愣,还没等杨弘应声,贾诩就接着说道:“某于路上着实看见商贾云集,往来货值不绝,一派欣欣向荣。可纵观淮南,水陆航运四通八达,坐落淮水、长江之间,山川俊秀却绝非山岭连绵之地;土地平坦,却并非贫瘠开阔之处。坐拥如此富庶之境,若是还将此处治理成贫乏之所,敢问智虑与豕犬何异?”

    贾诩这句话,有着明显人生攻击的意味,可他说的是没有将此处治理好,便是智虑如同豕犬,却没有说袁术与在座众人就是豕犬。

    厅内众人虽说心内愤懑,却也晓得,只要辩驳贾诩,便是承认了袁术没有治理好淮南,因此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一个个看着贾诩的时候,目光中都流露出了浓重的忿恨。

    “贾中郎!”贾诩的话刚落音,跪坐于左手靠前的一人又站了起来,先是抱拳躬身向贾诩行了一礼,对贾诩说道:“某乃袁涣,方才中郎一席话,虽是颇不中听,却也中肯。只是中郎提及淮南景象不容乐观,某不敢苟同!”

    先是表示了一句对贾诩所言的反对,袁涣放下双手,接着说道:“中郎莫非不见,此中所坐之人,多有人杰。如此众多人杰,治理区区淮南,莫非不是手到擒来?中郎莫不是轻视了淮南人杰?”

    “袁将军言重了!”袁涣的话才说完,贾诩就抱拳向他回了一礼,微微一笑,对他说道:“某何敢轻视淮南人杰?只因某来到此处,颇是遇见一些烦堵之事。先前某于道路之上,遭人拦截,要某下马步行。某思量着,下马步行,乃是下方官员入皇城觐见陛下之礼仪,袁公何人?洛阳王何人?袁公四世三公,如何会僭越如此?想来定是有那无知之人,冒袁公之名为之!”

    “对!对!”被贾诩一番话说的怔在那里的袁术,见贾诩言语中给他台阶下,连忙应和着,向厅外喊道:“来人,好生查查,究竟何人敢于拦截中郎。一旦查出,严惩不贷!”

    袁术的话音才落,门外便有一名兵士抱拳应了。

    听得袁术如此一说,贾诩晓得他是要推脱,也不戳穿,抬手指着一旁的矮桌,接着说道:“某虽不才,却是洛阳王帐前幕僚。洛阳王乃是汉室血脉,皇家贵胄,虽是不比当今陛下,在群臣之中,却也是身份高贵。袁公……”

    说着话,贾诩抬手朝一旁侍从们刚摆放的那张矮桌指了下,向袁术问道:“不知此是何意?”

    被贾诩问的一愣,袁术眼珠飞快的转了转,随后脸上漾满了笑意,站起身朝贾诩走了过来,对贾诩说道:“中郎误会了!”

    到了贾诩面前,袁术很是亲昵的拉起贾诩的手,轻轻抚着他的手背,对他说道:“中郎乃是洛阳王帐前红人,某即便再大胆子,也不会让中郎坐于此处。”

    说着话,袁术扭过头,朝立于门外的兵士喊道:“去请王赲,中郎来此,王赲剑术高绝,当于席间舞剑助兴!”

    待到得了吩咐的兵士应声离去,袁术才向贾诩做了个请的手势,对贾诩说道:“中郎请与某同坐!此处新添座位,乃是为那王赲备办。此人投效于某时日不多,眼下只可偏座,还望中郎莫要见疑!”

    对于袁术的邀请,贾诩也不推辞,只是抱拳朝袁术拱了拱,对他说道:“在下以小人之心猜度袁公,袁公莫怪!”

    “哪里,哪里!”被贾诩抢白了一顿,已是晓得他的厉害,袁术早放弃了当场羞辱贾诩的念头,伸手揽着贾诩的肩膀,另一只手向他做了个请的手势,对他说道:“中郎请!”

    再次抱拳朝袁术拱了拱,贾诩这才随同袁术,一起向着上首的矮桌走去。

    南北两面风云际会,赵云与贾诩,一武一文,都在极力排解着眼下洛阳可能遭遇的困境,洛阳城内的刘辩,也没有闲着。

    自打入春,洛阳一带便风调雨顺。可风调雨顺也有着风调雨顺的坏处,田间地头,不知何时多了许多虫子。

    这些虫子不住的啃噬着刚刚抽芽的庄稼,以种田维持生计的百姓,见庄稼被虫子糟践,心就如同被揪着一般疼痛,却又无计可施。

    王府之中,刘辩得了消息,也是心内大急。

    如今连年战乱,大军行军作战,断然不可缺了粮草。一旦虫害泛滥,到了秋季,粮食恐怕会是颗粒无收。届时别说大军缺少军粮,就连百姓糊口,都会成了问题。

    心知事态严重,刘辩也不敢等在王府,坐等下面官员治理虫害。在得到虫害泛滥的消息后,他立刻便决定带着一队龙骑卫,前往田间地头,亲眼看看虫害究竟严重到了什么程度。

    王氏姐妹和邓展都不在洛阳,刘辩出城,管青自是要跟他一同前去。就连已是在城内玩厌了的柳奴,也吵嚷着要跟刘辩一同出外,就好像刘辩是要去一个极好的去处玩耍一般。

第549章 虫害

    出了洛阳城,刘辩领着管青、柳奴和数十名龙骑卫,马不停蹄的朝着城外最近的村子奔去。

    还没到村子,刘辩就远远的看到田埂上蹲了许多村民。

    由于距离甚远,他看不清村民们脸上的神情,不过从那一个个蹲在田埂上的身影,刘辩却是能看出,那些身影都无形中透出了无奈和悲凉。

    见田埂上蹲着许多村民,刘辩双腿朝马腹上一夹,策马向那条田埂奔了过去。

    到了田埂外口,他翻身跳下马背,快步朝着蹲在田埂上无奈看着田地内庄稼的村民们走了过去。

    管青、柳奴自是不肯落后,在刘辩朝田埂走去时,她们也跳下了马背,紧跟在刘辩身后。

    数十名龙骑卫则在下马后,于小路和田埂的交汇处松散的站着,一个个手按剑柄,警觉的观望着四周。

    蹲在田埂上的村民,见路上来了一队人马,本就有些惊慌,又看到领着这队人马的华服少年下了马,一个个连忙站了起来,立于田埂上,茫然无措的望着刘辩。

    “乡亲们!”到了离村民只有五六步的地方,刘辩一边朝前走,一边向那些村民问道:“虫害如何?”

    “贵人从哪里来?”城内的居民多是见过刘辩,城外村庄里的村民,除了那些战场上受伤的伤兵和退役老兵,认得刘辩的并不是很多,听刘辩问起虫害,一个老者分开人群,极力想要将那双几乎老到快睁不开的眼睛睁圆,将刘辩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向刘辩问了一句。

    “这位便是洛阳王!”不等刘辩应答,跟在他身后、一声将军装束的管青便对在场的村民们说道:“殿下得知庄稼受了虫害,特地前来看上一看!”

    一听说站在面前的就是洛阳王,田埂上的所有百姓全都愣住了。不过还是有那反应快的,在愣了一下后,连忙跪倒在地上,口中不住的喊着:“小民拜见洛阳王!”

    有人带头跪下,其他人自是立刻回过神来,也纷纷跪伏在地上,口中不住的唤着“洛阳王”,甚至有人在呼喊洛阳王时已是泣不成声。

    “乡亲们快快请起!”跨步走到村民们身前,将那刚才开口向他询问的老者搀起,刘辩对众人说道:“还望乡亲们告知本王具体情形,本王也好做医治虫害的准备!”

    老者被搀扶了起来,其他人也都纷纷站了起来。

    被刘辩搀扶着的老者,仰起脸,一双已是老到混沌了的眸子凝望着刘辩,眼窝中闪动着泪光,向刘辩问道:“洛阳王,这虫害可还有救?”

    “有救!”扭头看了一眼田里被啃的豁豁牙牙的庄稼叶片,刘辩很是坚决的点了点头,对老者说道:“只要救的及时,便还有救!”

    “乡亲们!殿下说庄稼有救!”刘辩入主洛阳,村民们日子是过的一天好似一天,对刘辩早已是信服如神明,听得他说庄稼有救,老者扭过头,话刚出口,已是激动的老泪纵横。

    听得老者这么一喊,在场的村民再次纷纷跪下,一个个伏下身子,向刘辩哭喊着:“请殿下救救我等小民!”

    “快快请起!”扶住也想再跪下去的老者,刘辩朝跪在地上的村民虚抬了一下手,对村民们说道:“本王且看看田间生的是甚么虫子!”

    村民们起身后,那老者引着刘辩下了田埂,蹲在一株青苗前,伸手剥开青苗的叶片,指着叶片芯里密密麻麻的一小撮小黑虫,对刘辩说道:“大王,麦子刚收没多久,庄稼才种上,刚抽芽儿,没想到竟会生出这些物事。”

    俯下身,看着老者手指的那一小撮黑虫,刘辩紧紧的拧起了眉头,嘴里咕哝了一句:“此处怎会有褐飞虱?”

    “大王认得此虫?”刘辩的话才说出口,老者就满脸愕然的扭头看着他,对他说道:“我等小民种了一辈子庄稼,也是没见过这种虫子!不想大王却是认得!”

    “此虫应是在稻谷生长后期,才会出现。”拧起眉头,看着叶片芯儿内的虫子,刘辩好似对老者在说,也好像自言自语的说道:“如今出现此虫,着实是有些古怪!”

    “老丈!”嘀咕完这句话,刘辩扭头看着老者,向他问道:“可知附近村子,田间的虫子是否仅此一种?”

    “正是!”听得刘辩发问,老者站了起来,对刘辩说道:“附近的村子都是这种虫子,也不晓得是从哪里来的。原本庄稼长的好好的,就好像是一夜之间突然有了……”

    “本王再去其他村子看看!”朝老者点了下头,刘辩对他说道:“请老丈转告乡亲们,莫要着急,此虫有法可治!”

    “大王!”刘辩的话音才落,老者“噗嗵”一声又跪在了地上,仰着脸,满面老泪的对刘辩说道:“若非大王,我等小民早已不知埋骨何处,如今大王又要为小民们医治虫害,小民无以为报,只能好生种地,为大军多纳粮草!”

    “老丈快起!”老者一跪,田埂上的村民们又都条件反射般的跟着跪了下去,刘辩连忙把老者搀扶了起来,对他和一旁的其他村民说道:“乡亲们好生照料庄稼,多卖粮食给府库充作军粮,便是替本王分了大忧!本王先行告辞,乡亲们保重!”

    说着话,刘辩朝老者和在场的村民们拱了拱手,转身上了田埂,带着管青和柳奴,朝路边走去。

    待到刘辩转身,老者和在场的村民们又跪在了地上,一个个将身子伏的很低,跪送着渐渐远去的刘辩。

    “殿下真是有趣!”快要上了小路,跟在刘辩身后的柳奴有些没心没肝的说道:“平日里那些将军、大官,见了殿下都是唯唯诺诺,好像很惧怕殿下。这些平民百姓,殿下倒是对他们好的紧!”

    “无有百姓,何来贵胄?”已经走上小路的刘辩,在听到柳奴的这句话之后,并没有训斥她,更没有朝她瞪眼,而是扭头向她微微一笑说道:“百姓们要的其实很简单,只要能吃的饱、穿的暖,有个叫做家的住处,累了可以歇歇,渴了有口水喝,能繁衍生息,对他们来说便已知足了!若是我等连这都满足不了他们,又如何有面目自称贵胄?”

    听了刘辩的这番话,柳奴倒是没有什么感想,一旁的管青看着刘辩,眼神中却多出了几分复杂。

    她想到若是她小时候,家乡的官员能像刘辩这样,不是为了聚敛钱财而丧失了人性,把原本就穷困潦倒的百姓逼上了绝路,她和管亥的父母又如何会被活活饿死?张角兄弟又如何能够借机发起黄巾之乱?

    想到这些管青心内不免有些唏嘘,可转念一想,若没有这些事情的发生,刘辩恐怕此时正逍遥的做着他的皇帝,而她却不过是个寻常的农家妹子,俩人也是不可能再有交集。

    如此转念一想,管青心内竟是生起了一些坦然和庆幸。

    上了战马,刘辩领着众人,马不停蹄的奔走了好几处村子,所到之处,见到的都是这种褐飞虱。

    虫害不治,到了秋收,一定会是颗粒无收。

    洛阳城内,存粮并不是很多,由于刘辩做这洛阳王时日尚浅,而且大军征伐不绝,军粮消耗甚巨,各地粮仓也多是空虚,一旦年景不好,恐怕难以维系庞大人口和军队的消耗。

    治理虫害,刻不容缓!

    奔走了好几处村子,直到太阳西斜,刘辩才引领众人向洛阳城方向疾速奔驰。

    跟在刘辩身后策马飞奔,柳奴嘟着小嘴,一脸的不高兴。

    “怎了?”看出柳奴脸上带着不快,与她并骑而行的管青扭头向她问道:“何人欺负了我们的居次?竟会使得居次如此不快!”

    “还不是殿下!”嘟着小嘴朝前哝了哝,看着刘辩策马疾驰的背影,柳奴很是不开心的对管青说道:“本以为出城有甚么好玩,不想却是看了一天虫子!”

    “殿下出城,乃是有要紧事,又不是出来玩儿!”朝柳奴微微一笑,管青对她说道:“待到殿下处置妥当眼下之事,我陪居次出城好生玩耍,如何?”

    “好!”管青这么一说,柳奴的心情才算是好了一些,重重的点了点头,双腿朝马腹上一夹,跟在刘辩身后,策马朝着洛阳城方向奔去。

    回到洛阳王府,刘辩刚跳下马背,就对守卫大门的兵士丢下了句话:“派个人去将华佗先生请来!就说本王有紧要事需他帮忙!”

    “诺!”兵士应了一声,目送着引领管青、柳奴和一干龙骑卫向后园走去的刘辩。直到刘辩走远,他才扭头向一旁的兵士说道:“劳烦你等照应着,我且去请华佗先生!”

    一旁的几名兵士应了,这兵士才出了府门,朝着华佗的住处奔去。

    跟着刘辩,刚走进后园,管青一边沿着青石路面朝前走,一边向刘辩问道:“殿下,华佗先生虽是名医,可终究是医人的医者。若是要他医治虫害,恐怕……”

    “恐怕所托非人是吗?”一边朝前走,刘辩一边扭头向管青笑了笑,对管青说道:“虫害,乃是因虫子而生。我等无须医治青苗,只须除去虫子便可。医者可医人,杀人更是于无形之中。华佗先生若是能配出杀人毒药,用于那虫子身上,虫子焉能不死?”

第550章 被袭击的村寨

    白水北岸,无数匈奴战旗在风中猎猎翻飞。

    河岸边,去卑一手提着缰绳,另一只手按在腰间的直刀刀柄上,一双眼睛眨也不眨的凝视着河岸对面的洛阳军。

    洛阳军的大营始终没有半点动静,除了偶尔会有几百骑快马来回奔驰外,根本看不出大军有任何调动的迹象。

    “右贤王!”一名匈奴将军驻马立于去卑侧后方,如去卑一般望着对岸的洛阳军大营,小声向去卑说道:“洛阳军好似根本没有过河迹象,此处并非洛阳王治所,我军屠戮中原人,恐怕并不会使得洛阳军暴怒,先向我军进攻!”

    “再杀!”紧紧的拧着眉头,去卑沉默了片刻,才对身后的匈奴将领说道:“洛阳王向来珍惜平民,将附近的城寨,男人杀光,女人悉数抢到军营里,供将士们取乐!”

    “好嘞!”得了去卑这句吩咐,那匈奴将军脸上漾起邪恶的笑容,朝身后一招手,冲身后不远处的一名匈奴兵喊道:“点齐三万兵马,随本将军去找中原人!”

    听说又要去找中原人,附近的匈奴人爆发出了一阵粗犷的坏笑。

    参与过上次的屠杀,他们晓得,在他们手中战刀沾满中原人鲜血的同时,还能从被他们屠杀的中原人那里得到多少好处。

    女人、财帛,在一场屠杀中原人的暴行中,都能给予匈奴人最大的满足。屠杀对他们来说,不过是乐趣,是发笔横财的手段。至于那些被他们杀死的中原人如何,他们根本无须考虑。

    没过多久,得了去卑命令,即将前去屠杀中原人的三千匈奴兵,便在那匈奴将军的率领下,出了大营,寻找就近的城寨去了。

    匈奴人并不知道,他们的三千人动身去找中原人城寨之前,赵云已经领着五百洛阳军精骑,绕道白水下游,悄悄的渡过了白水。

    虽说已是临近夏天,可刚刚渡过白水的赵云和五百精骑,还是觉着风吹到身上,有些凉飕飕的。

    所有人全都过了河,赵云扭头向跟在身后的一名骑兵问道:“就近的村寨在哪?”

    来到此处之前,洛阳军斥候便将附近地形打探清楚,并且画出了地图。

    听得赵云询问,那兵士从怀里掏出一卷用羊皮画成的地图,找寻了一下,指着地图上的一处,对赵云说道:“白水寨,共计男女老幼七百余名!”

    自从蔡伦发明纸张,纸张已是在一定范围内广泛使用。可由于纸张不适宜在水中浸泡,行军打仗的地图,还是多使用动物皮革绘制。

    兵士拿出的地图,便是这样一张由羊皮绘制而成的行军地图。

    “倒是个大寨子!”得知附近有个男女老幼共计七百余人的寨子,赵云点了下头,对拿出羊皮地图的兵士说道:“前面引路,直奔白水寨!”

    “诺!”得了吩咐,那兵士将羊皮往怀中一揣,应了一声,双腿朝马腹上一夹,率先向前冲了出去。

    待到那兵士冲出,赵云与五百名精甲骑兵紧随其后,数百洛阳军骑兵如同一卷红色的浪涛,卷向地图上标注的白水寨。

    白水寨,坐落于白水河畔,因此得名。

    这座寨子并非像许多村子那样是由同姓的宗族组成,而是由许多从各地逃难来的难民组成。

    难民们三五成群来到白水岸边,发现此处水草丰茂、鱼米富足,很是适宜长久居住,于是便留了下来。长此以往,在白水岸边,竟形成了这么一个人口远远多于寻常村寨的寨子。

    十多个村妇一大早,便用木盆端着自家男人、孩子的脏衣服,说笑着来到了白水岸边,在岸边一边唠着嗑儿,一边浆洗着衣服。

    她们并不知道,就在她们洗衣的时候,厄运正在悄悄向他们靠近。

    正清洗着衣服,一名村妇感觉到大地好像微微的有些颤抖,耳边传来了一阵隐隐如同奔雷般的轰鸣。

    她扭过脸,向这种感觉异常强烈的方向望了过去。

    “顺儿娘,怎了?”那村妇正望着远处,另一个蹲在她身旁的村妇向她凑近了一些,促狭着挤了挤眼睛,语气怪怪的问道:“可是又想你那相好的了?”

    “去去!”正扭头望着远处,被一旁的村妇促狭了一句,晓得是被打趣了,顺儿娘脸面一红,歪了歪身子,用肩头抵了下她身旁的那村妇,没好气的说道:“就你没相好的,上次在麦场上,我还见你跟寨子里的后生拱到草堆里。”

    “这可不敢乱说,我家那口子脾性不好!”被顺儿娘反过来打趣,那村妇也是脸一红,白了顺儿娘一眼说道:“若是被他听了,不晓得会不会当真!”

    “不过顺儿娘,你在看什么?”先是回了顺儿娘一声,随后那村妇便有些好奇的朝远处望了一眼,向顺儿娘问了一句。

    “好似有很多马过来了!”那村妇问起在看什么,顺儿娘又扭过头,望着远处,说话的时候眉头也渐渐的拧了起来。

    大地颤动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很快河岸边的所有村妇都听到了如同雷鸣般的轰响。

    几乎所有村妇都陆续站了起来,她们每个人都是面色中带着担忧的望向远处。

    一片漫天的烟尘渐渐在她们的视野中涌起,眼尖的顺儿娘最先看清骑在马背上的人竟是披着羊皮的匈奴人,抬手朝那股烟尘一指,发出了一声几乎是魂飞魄散的尖叫:“匈奴人!”

    顺儿娘这一声喊,顿时使得河岸边上的村妇们一片慌乱,她们也顾不得还在清洗的衣衫,一边怪叫着“匈奴人来了”,一边向身后不远的寨子跑去。

    白水寨的人们,都是各地迁移过来的人口,迁移途中,他们承受了严酷的淘汰。

    许多老弱和意志不坚定者,在迁徙的路上,早已化作路边的枯骨,最终到达这里的,都是强壮并且意志坚定的人们。

    村妇们跑进寨子,一边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一边各自奔回家中。

    听到匈奴人来了,晓得匈奴人会如何对他们的村民,心知一旦匈奴人来到,整个村寨的男女老幼都是必死无疑。

    男人们哪里肯坐以待毙?当跑回寨子的村妇们喊出“匈奴来了”的时候,寨子里的男人们都提着柴刀、镰刀和锄头等农具,奔出了各自的家门。

    “乡亲们,匈奴人来了!”在寨子中间的空地上,一位看起来像是村中话事长者的老人,正向涌到他身边的男人们喊着话。

    这老人约莫六旬年岁,须发已是洁白,脸上也早已刻满了风霜。不过他那如同核桃般打着褶皱的脸上,却镶着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

    他环顾着涌到身边来的村民们,向村民们喊道:“匈奴人所到之处,女人会被他们糟践,男人会全被他们杀死!我们白水寨虽然人不多,也不像军队一样有着精良的兵器。可我们白水寨的男人,都不是孬种!匈奴人既然敢来,我们就要让他们好看!”

    “杀了匈奴人!”老者的话音刚落,一个提着锄头的年轻汉子就将锄头高高举了起来,发出了一声呐喊。

    紧接着,数百名白水寨的汉子们,都将手中农具高高举了起来,发出同样的呐喊。

    “我们都是男人!”抬起双手,朝村民们虚按了两下,老者向在场的村民们喊道:“我们胯下生着的卵蛋,不是只用来往女人身子里杵的!匈奴人来了,我们要跟他们拼,保护我们的女人,保护我们的孩子!”

    “跟他们拼了!”雷鸣般的马蹄声越来越近,白水寨的男人们,也在这时高高举起手中的农具,发出了齐齐的呐喊。

    “踏平这座寨子!”领着三千匈奴兵,到了白水寨外,匈奴将军一把抽出腰间直刀,指着近在眼前的寨子,向身后的匈奴兵高喊道:“杀光所有男人,在女人肚皮上快活之后,将看着顺眼的女人带回大军,留着让其他兄弟爽快!”

    “哈哈哈哈!”匈奴将军的喊声刚落,三千名匈奴兵,就爆发出了一阵邪恶的哄笑,紧接着,所有匈奴兵都双腿朝马腹上一夹,策马涌进了寨子。

    寨子里房屋相连,房屋与房屋之间的通路很是狭小,匈奴人冲进寨子,骑兵根本施展不开,只能两三匹马并肩在寨子里来回乱窜,寻人屠杀。

    许多匈奴兵甚至点起了火把,将一只只火把丢到就近的房屋上,利用浓烟和火焰,把躲在屋内的村民驱赶出来。

    村子里的许多房屋燃烧起来,在火光跳蹿下,一道道浓烟滚滚而起,直冲云霄,于半空中汇聚一处,从远处看去,就犹如一条正拧动着身躯,在半空里盘旋翻舞的巨龙。

    村子里的男人们,在老者的带领下,借助着寨子内的地形,与匈奴人展开厮杀。

    可他们手中持着的,并非兵器,而是田间地头使用的农具。

    一名匈奴兵策马冲向一个村民,抬起手中直刀,在那村民还没回过神的时候,一刀劈了下去。

    刀光闪过,被劈中的村民甚至连惨嚎都没发出一声,脑袋就被劈开了半拉,被砍开的头颅喷涌着鲜血和脑浆,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那匈奴兵劈杀了一人,正自得意,腰眼却陡然一疼,一把锄头狠狠的砸在了他的腰窝上。

    这一锄头并没有给他造成致命伤,强忍着疼痛,匈奴兵兜转缰绳,提起直刀便要朝那向他挥来一锄头的村民劈下。

    就在这时,另一名双手持着打铁大锤的村民,将大锤高高举起,朝着那匈奴兵胯下战马的马头砸了过去。

    马头被铁锤砸了个结实,随着铁锤和马头触碰时发出的闷响,战马一头摔倒在地上。马背上的匈奴兵也被撩下了战马。

    掉落马背,那匈奴兵被摔的在地上接连翻了几个滚,待到止住翻滚,他趴在地上,拱着屁股正要爬起来,脑后便传来了“呼”的一声风响。

第551章 不接受投降

    沉重的铁锤“噗”的一声砸在了那匈奴兵的后脑上。

    匈奴兵的脑袋,就犹如一只灌满了水又被人狠狠踩了一脚的******,随着“啪”的一声脆响,脑浆和鲜血四散迸溅开来。

    抡起铁锤砸中匈奴人的村民,脚面上霎时被溅满了红红白白的物事。

    白水寨的村民们,极力的反抗着匈奴人的进攻,可匈奴人毕竟太多,而且又都是常年在马背上习练厮杀的战士。很快,白水寨的村民便一个个倒了下去。

    房屋一间间燃烧了起来,寨子里充斥着女人和孩子的哭喊声,男人们也在拼尽全力,想要保护他们的女人和孩子。甚至连那些上了年岁的老汉,也都拿起了农具,冲向了匈奴人。

    平民与军队之间的战斗,从来都不可能是以平民的获胜为最终结果。

    寨子里的男人们,已是如同疯狂了一般在战斗,可他们的努力却是收效甚微,匈奴人还是举起屠刀,将一个个村民劈砍在战刀之下。

    许多女人和孩子,从着火的房屋里跑出,匈奴人根本没有因为他们的孱弱,而对他们稍稍有些怜悯。

    很多孩子被杀,女人也被匈奴人掳到马背上。

    一个约莫只有十五六岁的少女,脸上糊满了灰土,背靠墙壁站着。

    她的手中紧紧握着一把柴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充满了惊惧的瞪着正朝她逼近的十多名匈奴骑兵。

    在少女的身后,还躲着一个看起来大约只有三四岁的孩子。

    那孩子两只稚嫩的小手紧紧的扯着少女衣衫的下摆,从少女身后探出脑袋,睁圆了一双乌溜溜的眼睛,茫然的望着正向他和姐姐逼近过来的匈奴人。

    他还太小,还不懂得生死就在一线之间。

    可从匈奴人满是坏笑的脸上,他却也能看出,这些坏人是要对他和他的姐姐做一些乡亲们绝对不会做的事来。

    “过来吧!”逼近到少女近前,几个匈奴人翻身跳下马背,其中一个匈奴人大吼了一声,纵身冲向了手持柴刀的少女。

    匈奴人冲了过来,少女把眼睛一闭,双手握着柴刀,狠狠的朝那匈奴人劈了过去。

    她纵然是睁开着双眼,恐怕也是劈不中冲向他的匈奴人,更不用说是闭紧了眼睛。

    柴刀没有劈到匈奴人的头上,少女的手腕却被匈奴人一把抓住,紧接着,她的手腕被匈奴人用力一拧,在一阵剧痛之下,手中柴刀掉落在地上,身子也被那匈奴人一把拉进了怀里。

    将少女扯进怀里,匈奴人放肆的大笑着,一只手随后便塞进了不断挣扎的少女衣领,放肆的掏摸着她那软软的双丘。

    少女被匈奴人抓去,她背后的孩子立刻便暴露在匈奴人的眼前。

    另一个匈奴人跨步走到那孩子身前,一把将那孩子揪在手中,高高举起,眼见就要朝地上狠狠掼下。

    “小淘!”年幼的弟弟被匈奴人举过头顶,眼见就会被摔死,少女顿时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嚎,一双眼睛圆圆的瞪着,挣扎着想要朝她的弟弟扑上去。

    就在举着小淘的匈奴人两臂用力,打算把孩子摔死在地上的那一刹,一支箭矢“嗖”的一声飞向了他的后心,“噗”的一下扎了进去。

    箭矢的力道极足,显然不是用寻常的弓箭射出。

    扎进那匈奴人的后心,箭矢竟透过了他的身躯,箭镞从他的前胸穿了过去。

    被一箭射穿了身躯的匈奴人怔怔的站着,低下头不敢相信的看着从胸前透出的箭镞,满心不甘的倒了下去。

    就在他的身躯要倒地的那一刻,一道雪白的身影从他侧旁穿过,一把接住了正随匈奴人倒下的小淘。

    见有人救下小淘,被匈奴人抓住的少女顿时面露喜色,一双眸子充满感激的望着那救了小淘的骑士。

    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个身穿银甲白袍的汉军将领。那一袭白袍在风中飘扬,使得他比寻常人多了许多飘逸,而那身银甲却在阳光下泛着刺眼的光芒,更给他增添了几分威武。

    一手夹着满脸茫然,还不晓得自己已从鬼门关走了一遭的小淘,一手提着长枪,赵云将长枪平平举起,怒喝了一声:“一个不留!杀!”

    刺眼的阳光下,白袍银甲的赵云,就犹如一尊雪雕的塑像,从他那白皙的脸庞,一直到他胯下的战马,都泛着一片圣洁的白色。

    “杀!”随着赵云这声怒喝,一股如同血浪的红潮,霎时朝着寨子里正屠杀村民的匈奴人涌了上去。

    满寨子都是村民的尸体,遍地都是黏糊糊的血渍。洛阳军的将士们,在刚到此处的那一刻,已是被眼前血腥的一幕震撼。

    仅仅只是一个寨子,便凄惨至此,更不用说那被全城屠戮的城池!

    挟持了少女的几个匈奴人,见赵云杀了他们的同伴,将少女往边上一推,纷纷翻身跳上马背,挥舞着兵器,朝赵云扑了上来。

    腋下夹着小淘,赵云一手持着长枪,双腿朝马腹上一夹,策马迎着那些匈奴人冲了过去。

    长枪翻舞,虽说只是单手持枪,赵云却还是将长枪使的如同出洞灵蛇一般,他每扎出一枪,便会有一名匈奴骑兵中枪落马。

    不过顷刻之间,十多名匈奴人便纷纷被他挑落马下。

    挑翻了那十多个匈奴兵,赵云一勒缰绳,催马朝少女奔了过去。

    到了少女近前,他手臂一抖,将腋下夹着的小淘提了起来,一把抓住小淘的后颈衣领,将小淘递向了少女。

    已被吓傻了的小淘,直到这时小嘴才扁了扁,“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少女连忙上前,从赵云手中接过小淘,将他紧紧的搂在怀里。她正想向赵云道谢,赵云已是抖了下缰绳,手提长枪,纵马冲向了另一拨匈奴兵。

    愤怒的洛阳军,如同一群疯了的猛虎,杀向匈奴兵,手中朴刀翻飞,银亮的朴刀划出一道道光弧。随着无数道光弧划过,一个个匈奴兵,被洛阳军骑兵劈翻马下。

    若是双方列起阵势相互冲杀,与三千匈奴兵厮杀,五百名洛阳军骑兵,或许还无法占到任何好处,

    可此次洛阳军却是占了个先机,匈奴人正放肆的屠杀着白水寨的村民,根本没有防范到会突然从他们背后杀出一支装备精良的骑兵队伍。

    猝不及防之下,匈奴人被洛阳军一个冲杀给砍翻了一片。待到他们回过神来,与洛阳军厮杀,早已是有许多匈奴人倒在了尘埃之中。

    手提长枪,赵云冲进了匈奴人之中。

    他手中长枪翻飞,每刺出一枪,便会有一名匈奴人翻身落马。

    领着这队匈奴人的匈奴将军,见赵云勇猛,双腿朝马腹上一夹,策马迎着赵云冲了上来。

    可惜他不晓得他正冲向的,是当初在数十万黑山军之中纵横往来,如入无人之境的赵云。

    战马的马蹄每扬起一次,匈奴将军便离赵云近了几分,也距鬼门关近了几许。

    冲到离赵云只有一匹战马的距离,匈奴将军大喝了一声,举起手中直刀,朝着赵云劈了过来。

    就在两马相交的那一瞬,赵云突然发出了一声爆喝,手中长枪向前一挺。

    正策马疾冲的匈奴将军,还没来及将直刀劈下,便感到面门上一疼,锋锐的枪尖“噗”的一声扎进了匈奴将军的面门。

    枪尖扎进匈奴将军的面门,匈奴将军胯下的战马发出一声长嘶,撒开四蹄从赵云身旁奔过,而那匈奴将军,却被赵云一枪扎穿脑袋,挑在了枪尖上。

    一手提着长枪,枪尖上挑着那匈奴将军的尸体,赵云兜马原地转了一圈,向正在厮杀的洛阳军骑兵们喊道:“敌将已死,奋力杀敌!一个不留!”

    “杀!”匈奴将军被赵云一枪挑死,洛阳军顿时士气大振,齐齐发了声喊,一个个策马向着匈奴人发起了新的一轮冲锋。

    而匈奴人却是完全与洛阳军相反,他们根本没有想到,引领他们来到此处的将军,竟会如此不堪一击,只是一个错身,便被赵云挑在长枪上。

    遭受匈奴人屠杀的白水寨村民,自从洛阳军冲入寨中,一个个也如同打了鸡血般,嚎叫着扑向了匈奴人。

    小小的寨子中,遍地都是尸体,大多数村民从地上捡起匈奴人尸体旁的直刀,用远比农具精良的兵器,向匈奴人发起了反扑。

    在洛阳军和村民们的两面夹击下,匈奴人渐渐的溃乱,一些匈奴人已是兜转战马,想要从战场上撤出。

    可是洛阳军形成的包围圈,虽说并不是里三层外三层那般密实,却也并非匈奴人能够轻易突破。

    不过是顷刻间,匈奴人发起的突围便被洛阳军击退了三次,在洛阳军的战马下,成片的趴伏着被击杀的匈奴兵。

    连续三次冲锋,都被洛阳军击溃,被包围的匈奴人已是有些慌了,许多人甚至产生了投降的念头。

    “一个不留,不接受投降!”策马走到洛阳军形成的包围圈外围,赵云眼睛微微眯着,冷声下了一道让在场所有匈奴人心底不由一寒的诛杀令!

    此时的洛阳城内,刘辩正跪坐于管青住处的前厅,坐在他对面的,正是投奔他来到洛阳的华佗。

    “先生已是知晓城外虫灾严重!”跪坐在厅内,刘辩眼睛一眨不眨的凝视着华佗那张略带着几分仙风道骨的脸,对他说道:“本王请先生前来,乃是想问先生,可有治虫之法?”

第552章 孰轻孰重

    跪坐于刘辩对面,华佗低着头,沉吟了好半天,才对刘辩说道:“不瞒殿下,下臣乃是医者……医人可以,若是医治青苗,恐怕……”

    “医人,必会杀人!”凝视着华佗,刘辩嘴角带着一抹淡淡的笑容,对华佗说道:“先生可莫要说连杀人都不会!”

    “殿下恕罪!”刘辩的话音才落,华佗就连忙跪伏在地上,诚惶诚恐的对刘辩说道:“下臣虽是晓得一些致人死命之法,却是从未敢用过!”

    “先生妙手仁心,如何会致人死命!”见华佗慌了,刘辩朝他虚抬了一下手,对他说道:“本王之所以这么说,乃是提醒先生,青苗我等无须医治,只须将虫子杀死便可!”

    “杀死虫子?”从刘辩的话中没有听出什么其他意思,华佗坐起身,一脸茫然的望着刘辩,眼睛眨巴了两下,对刘辩说道:“可是下臣不晓得该如何去杀死虫子?”

    “人与虫子,相差无几!”朝华佗微微一笑,刘辩接着对他说道:“只要先生配出可毒死人的毒药,我等将之喷洒于田间,便可将虫子毒死!”

    “呃……”经刘辩这一点拨,华佗愣了一下,才躬身抱拳向刘辩问道:“不知殿下须此药药性如何?”

    “无须太毒!”微微仰起头,看着房顶,刘辩沉吟了片刻,才对华佗说道:“若是太毒,本王担心毒性进入青苗,届时反倒不美。”

    “殿下放心!”抱拳躬身,向刘辩再次行了一礼,华佗对刘辩说道:“下臣晓得该如何配制!”

    “有劳先生!”抱拳给华佗回了一礼,刘辩向华佗道了声劳。

    待到华佗离去,一直在内室的管青和柳奴从里面房间走出,到了刘辩身侧,管青先是跪坐下去,随后小声向刘辩问道:“殿下,听华佗先生的语气,好似能配出那样的药物。”

    “神医华佗,有甚么药物配制不出?”扭头朝管青微微一笑,刘辩应了管青一句,随后便将脸转向了房门,好似自言自语的说道:“如此一来,青苗有救了!”

    洛阳一带青苗受灾,扬州城内,贾诩却在与袁术和他手下的一干谋士、武将周旋。

    扬州城将军府后园。

    袁术双手背在身后,站在后园的池塘边。

    在袁术身后,笔直的站着前来求见他的贾诩。

    “中郎所说之事,本将军当会考虑!”看着池塘内来回游弋的几尾鱼儿,袁术语气很是淡然的对身后站着的贾诩说道:“这几日中郎只须好生歇息,其他事,莫要再提!”

    “袁公!”袁术话音才落,贾诩就抱拳躬身对他说道:“将军所言甚谬!”

    “哦?”贾诩前来求见,袁术对他本是没有多少耐性,听得贾诩如此一说,虽是心内不甚爽快,却也好奇的紧,向贾诩问道:“中郎何出此言?”

    “敢问袁公!”抱拳朝背对着他的袁术拱了拱,贾诩笔直的挺着腰杆,向袁术问道:“那王榛究竟犯了何罪?”

    “意图不轨!”没有回头,袁术的眉头微微拧起,显得有些不耐烦的对身后的贾诩说道:“与她在一处的,尚有另一人……”

    “呵呵!”袁术的话尚未说完,贾诩就呵呵一笑,放下抱起的双手向袁术问道:“某不妨告知袁公,与王榛在一处者,乃是她的姐姐王柳!只是某有一事不明,还望袁公不吝赐教!”

    “中郎有话,但说无妨!”抬起一只手臂,背对着贾诩摆了一下,袁术故作大度的说道:“但凡中郎心存疑惑,某定当解惑!”

    “敢问袁公!”再次抱起双拳,贾诩向始终背对着他的袁术问道:“那王氏姐妹,进了扬州,可有在城中闹事?”

    被贾诩这么一问,袁术愣了一愣,迟疑了一下,才说道:“她们杀死数名官兵,可算惹事?”

    “若是别个用剑指着袁公,袁公该当如何处置?”贾诩并未回答袁术的问题,而是向袁术反问了一句。

    被贾诩这么一问,袁术再次愣了一下,嘴巴动了动,却并没有说出话来。

    见袁术没有回应他的问题,贾诩接着问道:“再问袁公,那王氏姐妹入了扬州,可曾对袁公不利?”

    “这倒是没有……”贾诩连续发问,袁术晓得,若是不回应,当是说不过去,迟疑了一下,才转过身,一双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贾诩说道:“可中郎又有何证据,证明此二人不欲对某下手?”

    “唉!”听得袁术如此一问,贾诩轻叹了一声,显得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对袁术说道:“先前某便欲要告知袁公,却又深恐袁公说某挑唆与袁公与麾下关系,因此才隐忍不言!”

    “中郎但说无妨!”听出贾诩话中有话,袁术眉头蹙的更紧,对贾诩说道:“某晓得中郎欲救此二人,可中郎若是说不出个所以,某恐怕只能让中郎失望而返!”

    “袁公麾下新近来了一人!”站直身子,与袁术彼此对视,贾诩对袁术说道:“某方到扬州之时,于宴会之上演练剑术的王赲,曾于当城内,数度对殿下不利。殿下一直探访此人,先前也曾得到消息,此人便在袁公之处!某起先不信,直到那日见了王赲,方才相信!”

    “莫非中郎想要告知某,那王榛乃是为了王赲,才来到扬州?”紧紧的拧着眉头,看着贾诩的时候,袁绍眼睛微微眯了眯,语气也变的有些森冷了起来,对贾诩说道:“若是如此,某更不能将那王榛释放!王赲投奔于某,若是任由王榛对他不利,某日后如何招揽贤良?”

    “贤良?”让袁术感到意外的,是他的话音才落,贾诩就撇了撇嘴,一脸不屑的说道:“王赲不过是个刺客,而且是个闯了大祸无处可逃的刺客。若是洛阳王与袁公较起了真,将王赲当日所为昭告天下,袁公当如何处置?”

    晓得王赲曾经刺杀过刘辩,也晓得刘辩若是将此事通告天下,一些对淮南虎视眈眈,却始终没有找到机会的诸侯会借题发挥,以诛杀邪佞为名向淮南出兵,袁术自是清楚事情的轻重。

    “中郎且请返回下处,待某好生想想!”心内已是权衡出利弊轻重,袁术却并没有立刻答应将王榛释放,而是对贾诩淡淡的这么说了一句。

    抱拳朝袁术拱了拱,贾诩也没再多说,只是道了声告退,便退出了后园。

    扬州城的街道上,一队队淮南军还在往来穿行着,搜索除王榛姐妹之外,其余从洛阳来到扬州的人员。

    淮南军的搜索,已是持续了数日,可他们除了完全掌控了王柳和黄胜的行踪,根本就没有寻到半点关于邓展等人的讯息,在他们的视野中,邓展和进入扬州的十名龙骑卫,仿佛就根本没有在这人世间存在过一般。

    其中一队淮南军的队列前,身穿闪亮铠甲的王赲,一手按着剑柄,另一只手自然垂在身侧,带着队伍每行进一步,都会用狐疑的目光打量着从他身旁走过的人们。

    接连寻了好些天,王赲心中也觉着很是古怪。

    王柳、王榛刚进入扬州的那天,他便发现了二人的行踪,在二人进城之后,王赲刻意留意了入城的人员。

    那时一个熟悉的身影曾在他的视线中出现过,他认得那便是他一直极为忌惮的邓展。

    原本王赲是打算,擒获了王柳、王榛之后,再立刻收网,将邓展擒住。让他没想到的确实,王柳在重重包围下,竟会放下王榛,独自逃走。而邓展,进了扬州城,便将他派去盯梢的人甩掉,如同蒸发了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如此一来,形式对王赲便很是不利。若能将王氏姐妹和邓展悉数擒获,他自是有信心说服原本对洛阳王就并没有多少忠诚和好感的袁术,将邓展等人诛杀。

    一旦邓展等人伏诛,以刘辩的脾性,淮南和洛阳两地,战事必起。刘辩身边彼时无有令他忌惮的剑客存在,他便可以再次潜入洛阳,去取刘辩的头颅。

    当初预计的倒是不错,可事情到了临头,却发生了很多邓展难以预料的变化。眼下王柳被他手下的人盯着,随时都可擒获,但那邓展却还是半点消息也无。

    斩草不除根,王赲心底始终会存留着忌惮。

    杀王柳、王榛容易,一旦杀了二人,洛阳王下令要邓展取他头颅,恐怕他的性命也随时要交到邓展的手上。

    “站住!”正往前走着,王赲突然停下脚步,抬手拦住了一个迎面走过来的年轻人。

    跟在王赲身后的一队淮南军,见王赲拦住了一个年轻人,立刻便向两侧散了开来,将年轻人围起,一双双眼睛,死死的盯着被王赲拦住的年轻人。

    待到那年轻人神色中带着几分惶恐的止住了脚步,王赲一手按着剑柄,在年轻人面前来来回回的绕了几圈,把年轻人从头到脚从前到后打量了个通透,才向年轻人问道:“你是何方人氏?到扬州城何干?”

第553章 会回来报仇

    被王赲拦住,那年轻人佝偻着身子,神色很是慌乱的对王赲说道:“回将军话,小人乃是本地人氏……”

    说话时,年轻人果然是一口字正腔圆的扬州音,不等那年轻人把话说完,邓展就拧起眉头,朝他摆了摆手,对他说道:“莫要在街市上横冲直撞,滚开!”

    “听将军的!”王赲不耐烦的一摆手,一旁的淮南军都撤了开来,跟着王赲,继续沿街道向前走去。

    半盏茶光景之后,被王赲在街市上拦住的年轻人,笔直的挺立在一间民宅的屋内,在他面前跪坐着的,赫然是王赲极力想要找到的邓展。

    “王赲不除,我等也是难安!”听完了年轻人在复述的在街市上与王赲迎面相逢的经历,邓展先是眼睛微微眯了眯,眸子中瞬间闪过一抹杀机,随后抬起头看着年轻人,对他说道:“若非你是当年于虎牢关外投效殿下的扬州人,此番我等到了扬州,还真是寸步难行!”

    “将军!”抱拳躬身,向邓展行了一礼,那年轻人对邓展说道:“王赲搜寻甚急,我等寻得此处安身,眼下虽是无虞,可谁也不晓得我等托付之人可能依赖,还望将军早做计较!”

    听了年轻人的这番话,邓展眉头紧紧的拧着,沉默了片刻,才对那年轻人说道:“眼下我等也是晓得王柳身在何处,除你之外,任何人不得再于街市上走动!”

    “诺!”年轻人抱拳应了一声,随后对邓展说道:“若无他事,属下告退!”

    朝年轻人点了下头,待到年轻人转身离开房间,邓展也站起身,走到窗口,双手背在身后,望着窗外,面色一片凝重。

    扬州城内的形式是越来越越复杂,贾诩的来到,并没有减缓淮南军在城内搜索的进度,反倒是促使更多淮南军走上了街头。

    一旦他们稍有不慎,便会被淮南军围住。且不论会不会被擒,即便他们只是被发现了踪迹,莫说日后对付王赲,恐怕连贾诩营救王榛也会受到影响。

    扬州城内,形式越来越严峻。白水河岸边,洛阳军却是首战告捷。

    以五百骑兵,围堵三千匈奴人,虽说赵云下达了一个不留的命令,却还是让近两千名匈奴人突围而出。

    晓得匈奴人成功突围,将会带来更多的匈奴人,赵云也不敢在白水寨太多耽搁,立刻便下令,带着白水寨的百姓们,返回河岸南面。

    寨子里的村民,虽说不舍得离开家园,却也懂得,若是不离开寨子,只要匈奴人折回,便不再会有人能够救得了他们,无奈之下,也只得跟着赵云等人,离开了寨子。

    由于时间紧迫,赵云并没有给村民们收拾细软的时间,还活着的村民甚至没有多余的时间埋葬他们死去的亲人,跟着赵云率领的洛阳军骑兵,离开寨子后,许多人还一步三回头的向后张望。

    他们是一群流民,从远处流浪到白水寨,在这里才建起家园不久,新的家园便因匈奴人的来到,而毁于一旦。

    一个手提着铁匠大锤,在与匈奴人的厮杀中,连着杀死了十数名匈奴兵的村民,光着个膀子,每走一步,便会噙着眼泪朝寨子望上一眼。

    在这次匈奴人的突袭中,他的妻子和年幼的女儿,都死在了匈奴人屠刀之下。他很想去救她们,可他的力量太过单薄,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挚爱的人从此与他阴阳相隔。

    离寨子越来越远,铁匠猛然转过身,双腿一屈,面朝寨子跪了下去。

    铁锤摆在身旁,铁匠的双手按着地面,深深的朝着寨子磕了个头,待到重新起身,他朝着已经很远的寨子放声大喊道:“妞儿!孩她娘!我走了!我一定会回来,杀光匈奴人,为你们报仇!”

    他这么一跪,许多在这场战斗中存活下来的年轻汉子,都转过了身,朝着他们曾经生活过的白水寨深深的磕了个头。

    汉子们大多没有像铁匠那样放声大喊,可在他们磕了头重新挺直身板的那一刻,所有人的眼窝中,都滚落了滚烫的泪水。

    寨子里的汉子们面朝家园跪下的时候,无分男女老幼,所有的村民全都转过了身,望着他们曾经的家,许多人甚至放声嚎啕哭了起来。

    领着队伍走在最前面的赵云,听到身后传来铁匠的喊声和许多村民再也难以抑制感情发出的嚎啕哭声,勒住战马,扭头望向身后。

    白水寨,给赵云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当他领着五百骑兵到达这座寨子,发现村民们正在与匈奴人浴血拼杀时,那一刻,他的心在抽抽着。

    这是一群勇猛的村民,为了保护家园,他们并没有放弃活下去的希望。他们就犹如当年的陶家庄一样,可战乱不绝,百姓们难以寻到安身立命之所,纵然勇敢,他们的出路又在何方?

    跪在地上,凝望着远处的寨子,铁匠猛然站起身,扭过头,提着大铁锤跨步朝队伍最前面的赵云走了过去。

    包括寨子里的汉子们在内,所有人都将实现投到了铁匠的身上。

    待到铁匠走到离赵云只有四五步远近的地方,两名赵云的亲兵连忙兜马上前,拦在了他的身前。

    赵云抬了下手,将那两名亲兵屏退,虽是没有说话,眼睛却一眨不眨的望着铁匠。

    “将军!”不出赵云所料,待到两名亲兵退下,铁匠两腿一屈,面朝赵云跪了下去,仰起脸望着赵云说道:“某乃是寨子内打铁匠卢勇,别的本事没有,就是有着一膀子力气,从此愿追随将军,杀光匈奴!”

    手提缰绳,赵云并没有立刻允诺铁匠加入洛阳军的请求。他只是微微拧起眉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铁匠。

    跪在地上的铁匠,也仰着脸,与赵云相互对视着。

    他的目光中充满了愤怒,一双曾经透着淳朴的眸子,如今满满的都是杀意。

    赵云和铁匠彼此对视,那些曾随着铁匠一同面朝寨子而跪的汉子们,也都纷纷走了过来,跪在铁匠身后,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喊道:“请将军收留我等!”

    环顾着跪在面前的汉子们,赵云的眉头终于舒展了开来,他朝汉子们虚抬了一下手,对他们说道:“你等且起身,本将军答应留下你等便是!”

    “多谢将军!”赵云刚说出愿意收留他们,汉子们就全都跪伏在了地上,齐齐朝赵云行了个五体投地大礼。

    “将军快看!”就在赵云再次抬起手臂,让汉子们起身之后,一名亲兵抬手朝前一指,向赵云喊了一声:“很多匈奴人!”

    循着那亲兵手指的方向,赵云向前望了去,果然看到一片漫天的烟尘,出现在地平线尽头,正朝着白水寨方向涌去。

    看到那股烟尘,赵云赶忙一摆手,向在场的汉子们喊道:“匈奴援兵来到,快快渡河!”

    赵云下了渡河的命令,洛阳军骑兵们,立刻便敦促着村民加快步伐。

    铁匠和那群寨子里的年轻汉子,站起身后,都扭过头望着远处那片漫天的烟尘,一个个眸子中都闪烁其了渴盼杀戮的神采。

    从远处那片烟尘,赵云便能看出,那是不下于五千匹快马奔腾,才能造成的气势。

    若是凭着眼下这些人马与匈奴人硬拼,他倒是有能耐全身而退,可跟他一同渡河的洛阳军骑兵们,恐怕会有许多人永远的长眠在白水北岸。

    每一个洛阳军将士,在刘辩的严重都是极其宝贵的,生为刘辩麾下将军,自是了解他那位殿下的脾性,赵云当然不会率领将士们回头厮杀。

    兜转战马,赵云回头看了一眼还望着远处烟尘的卢勇和年轻汉子们,冲他们喊道:“若是要追随本将军杀匈奴人,便要听从军令,立刻随本将军渡河!”

    赵云这么一说,满脸杀意的卢勇和汉子们,这才敛起满是杀意的目光,转过身快步跟着队伍,向白水岸边奔去。

    此时的匈奴军大阵中,刚派出五千兵马前往白水寨的去卑,紧紧的拧着眉头,望着河岸对面成片的洛阳军战旗,脸上漾满了浓重的担忧之色。

    从逃回来的匈奴兵口中,去卑得知当时进攻他们的只有四五百名洛阳军。

    纵然白水寨的村民们极力反抗,一群平民,力量也是可以完全忽略。

    五百骑兵,便击破了三千自小生长于马背上的匈奴人,洛阳军的战力,着实让去卑不得不重新估量双方的力量对比。

    十万匈奴人,驻扎在白水北岸,以匈奴骑兵快速机动的特性,在中原长驱直入,四处纵横,恐怕中原军队也是难以奈何他们。

    可他们偏偏在刚出兵进入中原,就遇见了同样以骑兵和他们对峙的洛阳军,而且首战便是以人多败给了人少。

    直到此时,去卑才真正的在心中盘算着,这次匈奴大举进军中原,究竟是对还是错。

    “右贤王!”就在去卑望着河岸对面的洛阳军大阵时,一员匈奴将军跑到了他的身旁,抱拳躬身对他说道:“已然打探清楚,方才率军在白水寨偷袭我军的,乃是对岸洛阳军主将赵云!”

第554章 抢手的洛阳军

    洛阳城外,刘辩在管青的陪同下,领着一队龙骑卫,到了他们最早到过的小村。

    田埂上,站满了附近村子的村民,男男女女的村民都伸直了颈子,朝田间张望着。

    在田地里,十多个汉子一字排开,正用陶壶往作物叶片上喷洒着墨黑色的药水。

    药水呈现着墨黑的色泽,却并没有刺鼻的气味。

    看着汉子们喷洒药水,刘辩的眉头始终紧紧的拧着。

    安排华佗配置毒药,刘辩也只是抱着尝试的态度,并不敢期待毒药真的会对啃噬作物的虫子起到作用。

    曾在两千年后的时代生活过,刘辩也知道很多农药的成分,只是那些成分,都以化学程式被他了解,在汉末这个完全还不知道化学为何物的时代,他根本没有条件去配置那些能够有效防治虫害的农药,只能期盼着华佗配置的药可以起到作用。

    黑色的药汁喷洒在作物上,在场的所有人,神色中满满的都是紧张。

    汉子们走过了一块田,接着向下一块田走的时候,刘辩扭头朝身后的一名龙骑卫哝了哝嘴。

    见刘辩哝嘴,那龙骑卫快步跑下田埂,蹲在一株刚喷洒过药物的青苗旁,轻轻拨开青苗,向里面看了一眼,随后扭头望着刘辩,摇了摇头。

    “去将华佗先生请来!”见那龙骑卫摇头,刘辩眉头渐渐拧了起来,向另一名龙骑卫吩咐了一句。

    得了刘辩吩咐,那龙骑卫抱拳应了一声,返身朝小路上跑去,没过多会一骑快马便沿着小路朝洛阳城奔去。

    汉子们还在田间喷洒着药物,望着汉子们的背影,刘辩脸上的神色是越来越凝重。

    药物没有多少用处,几乎已是成了定局。他之所以没有叫停汉子们喷洒的动作,只是因为不想让围观的村民们太早的失望。

    约莫两盏茶的光景,返回城内寻找华佗的龙骑卫,领着华佗和几名随行护送的洛阳军骑兵,奔到了刘辩附近的小路上。

    跳下坐骑,华佗片刻不敢多做耽搁,沿着田埂,飞快的跑向了刘辩。

    田埂太窄,华佗虽说过去曾是四处行医,也走过许多田垄,毕竟那时候他走田垄速度并不是很快。

    如今在田垄上快速奔跑,有好几次华佗都险些踩空,掉到一旁的田地里。

    “殿下!”到了刘辩近前,华佗抱拳躬身,先是向刘辩行了一礼,随后小声问道:“可是药汁无有效用?”

    “嗯!”扭头看了华佗一眼,刘辩点了点头,以同样低的声音对华佗说道:“药汁确是无用,先生可晓得因何至此?”

    得知药汁无用,华佗再次抱拳朝刘辩拱了拱,随后跨步走到田内,将一株已被啃噬到残破不堪的青苗拨了开来,仔细的观察着青苗内爬动着的虫子。

    看着喷洒了药汁之后,好似半点没受到影响的虫子,华佗的眉头微微蹙着,过了好一会,才站起身,扭头看向田埂上的刘辩,向刘辩问道:“殿下可否允许下臣看看喷洒药汁的是何器具?”

    朝华佗点了下头,刘辩扭头向身后的一名龙骑卫小声吩咐了一句。

    那龙骑卫应了,顺着田埂,飞快的跑去追赶那些正提着陶壶喷洒药汁的汉子。

    没过多会,龙骑卫便追赶上了那群汉子,从其中一个汉子手中接过陶壶,重新折返到刘辩身旁。

    龙骑卫并没有将陶壶递给刘辩,而是双手高高举过头顶,躬身递向了还站在田里的华佗。

    接过龙骑卫递来的陶壶,华佗先是晃了晃提在手中的陶壶,发现里面还有些药汁,便蹲下身子,将一棵受了虫害的青苗拨开,慢慢的往里面点入了几滴药液。

    药汁滴淌在虫子的身上,不少虫子在药汁滴落时,立刻便扑棱着翅膀飞了起来,也有少数虫子没有来及飞走,被药汁滴了个正着。

    蹲在青苗旁,仔细的观看着那些被药汁滴到的虫子,片刻之后,华佗把陶壶放在地上,站起身指着那株青苗,扭头对刘辩说道:“殿下请看!”

    听得华佗要他上前观看,刘辩连忙跳下田埂,走到华佗身旁,弯下腰看向那株滴了药汁的青苗。

    一小撮先前还在青苗内爬动着的虫子,如今是动也不动,显然已是被药汁给毒死了。

    “看来是有用的。”看着那一小撮被毒死的虫子,刘辩直起腰,双眼凝视着华佗,向他问道:“可是为何喷洒,却并无用处?”

    “下臣方才于路上也曾想过!”抱拳躬身,向刘辩行了一礼,华佗对刘辩说道:“毒药确实可以毒死虫子,先前无有效用,或许是药量太少,亦或许是未有喷洒到虫子身上。”

    “嗯!”低头看了一眼有虫子被毒死的青苗,刘辩点了下头,没再做声,跨步跳上田埂,上了田埂后,才向一名龙骑卫军官说道:“告诉乡亲们,莫要着慌,虫子已是有法可治!”

    “诺!”那龙骑卫军官抱拳应了一声,目送刘辩引领管青和一众龙骑卫朝小路走去,才向在场的村民们喊道:“乡亲们,殿下要你等莫要焦急,虫子已是有法可治!”

    一直在观看着汉子们喷洒药汁,满心忐忑的村民们,虽是没敢跳下田埂去看青苗里的虫子,少数心思活络的,却已从刘辩将华佗叫到这里的举动,看出药汁并没有对虫子起到太多效用。

    心情已是渐渐从期待转为忐忑的村民们,听到龙骑卫军官这么一喊,已是快要丧失殆尽的希望,顿时又被点起,全都转过身,面朝刘辩离去的方向跪倒了下去。

    见毒药果真能毒死虫子,心中对治理虫害已是多了些信心的刘辩,这次并没有转身让村民们站起。

    到了路边,他翻身跳上战马,向跟着他的众人喊道:“回城!”

    随着刘辩一声令下,管青、华佗,以及一众随行护卫的龙骑卫和洛阳军骑兵,纷纷抖动着缰绳,策马朝洛阳城奔去。

    刚进洛阳城,刘辩就一勒缰绳,止住了战马,对身后的一名龙骑卫军官说道:“将城内陶匠请百十个到王府内,本王有事委托他们去办!”

    虽是不晓得刘辩为何突然想到要请陶匠去王府,那龙骑卫军官却是不敢多问,连忙应了一声,催着战马,小跑着向城内制陶工坊最集中的街道去了。

    自从青苗受灾,连日来,刘辩几乎是每天都要出城去田间地头看上一看。城内的百姓对他的往来进出早已习惯,见刘辩又领着卫士进了城,街道上的百姓们,连忙让到一旁,给刘辩让出了通路。

    百姓们并没有下跪,这也是刘辩令人在城内张贴告示,告知百姓见了他这位洛阳王,不用跪送跪迎。

    这一举措,虽说让刘辩在经过城内街道时,不像其他地方的贵族那样派头十足,却使得他将民心又拉近了许多。

    目送着刘辩率领一队人马向王府行进,一个老汉小声向他身旁的老妇说道:“洛阳王整日因青苗受灾之事操劳,若是我等小民能为他多分些忧愁,那该是多好!”

    “是啊!”望着刘辩渐渐消失在街头的背影,老妇轻叹了一声,对说话的老汉说道:“为了我等小民,洛阳王可是操碎了心呐!”

    “能在如此好的大王治下,也是我等福分!”老汉点了点头,先是感叹了一声,随后扭头看着老妇,小声向她问道:“日前说,我家姑娘要嫁给洛阳军那伍长之事,可有音讯?”

    “我们那姑娘生的倒是还有几分俊俏!”听得问起闺女的亲事,老妇轻叹了一声,小声对老汉说道:“只是城内城外许多人家,都想攀上军婚,也不晓得究竟如何,恐怕还是得塞些钱财给那媒人才是!”

    “嗯!多花些钱倒是无妨!”拉过老妇的手腕,老汉先是警觉的朝两旁看了看,见没人注意他,才压低了声音,对那老妇说道:“若是能攀上洛阳军,你我日后脸上也是多有颜面,可不敢心疼那些钱财,误了闺女的终身!”

    也难怪老汉在说这番话的时候如此小心翼翼,洛阳军将士,在刘辩的治理下,不仅是军饷远远高于其他诸侯麾下官兵,就连军容也不是寻常诸侯的兵马可比。

    如今不仅是洛阳城,但凡刘辩治下的地区,寻常百姓都是有着将家中姑娘嫁给洛阳军的想法。

    洛阳军虽说人数不少,可与人数更多的寻常百姓相比,军中将士的人数,是远远不足以同所有家中有着年轻女子的百姓接亲。

    正是因此,许多百姓才会以招了洛阳军官兵为婿为荣。

    对刘辩来说,这些根本算不上甚么紧要的事情,洛阳军官兵在百姓中抢手,也是百姓对军队爱戴的体现,他绝不会插手去管此类事情。

    眼下对他来说,最紧要的,一是要在羽林、虎贲二卫拥有绝对战力之前,将匈奴人挡在疆界之外;二是要稳住袁术,以免两线开战。

    另外还有一件紧要的事情,那就是尽快治理虫害,以免到了秋季颗粒无收。

第555章 静待姑娘擒贼

    刘辩在确定药汁对害虫有效的两天后,城外田间地头,数十个精壮的汉子,并成一排,手中持着陶壶,向田里的青苗上喷洒着药汁。

    这次汉子们持着的陶壶与上次刘辩在此观看时大有不同。

    汉子们手中的陶壶,都有着一个大大的喷头,药汁从喷头内喷出,如同细雾般笼罩着田里的青苗。

    持着陶壶的汉子们喷洒着药水,从一块田走到另一块,当他们的背影到了远处的另一块田里,刘辩跨步下了田埂,伸手拨开青苗,向青苗内看了看。

    只是看了一眼,刘辩的脸上就漾满了笑容,他站起身,抬手朝田埂上站着的管青和华佗喊道:“先生、青儿,药汁有用了!”

    听到刘辩的喊声,管青和华佗先是相互看了一眼,随后便跨步跳下田埂,站到了刘辩身旁。

    蹲下身子,管青拨开青苗,往青苗的叶片之间看了一眼,顿时面露喜色,抬头看着刘辩,朝他喊道:“殿下,虫子都死了!”

    刘辩喊出药汁有用时,田埂上等待结果的龙骑卫和村民们,并没敢立刻跳下田埂,去看害虫被喷杀的结果。

    当管青也喊出这么一嗓子,在场的村民们再也抑制不住心头的期盼,跳进田地中,翻看着受了虫害的青苗。

    果然,村民们看到的,是成撮成撮死在青苗内的虫子。

    当他们看到虫子果真被药汁毒死,一个个再难抑制心底的欣喜,就在田地内,纷纷面朝刘辩跪了下来,口中不住的喊着“洛阳王万岁”。

    华佗配制的药汁,是一种毒性极强的毒药。若是寻常人吃了一小碗,不过顷刻之间,便会气绝身亡。

    连人都承受不了的毒性,小小的虫子,自是承受不起。

    早先药汁之所以没有起到效用,并非对虫子无用,而是汉子们喷洒药汁的器具,无法将药汁雾化喷出,多数药汁都溅落在地上,根本没有淋到青苗上。

    药汁没有淋上青苗,纵然毒性再强,也是无有作用。

    当日刘辩之所以命人找来那些陶土匠,便是要他们研制出可将药汁呈雾状喷洒出的陶壶。

    起先陶土匠并不晓得应该怎样,才能让药汁如同喷雾般从壶口喷出,直到刘辩亲笔为他们画出了一只如同浇花壶一般的草图,他们才恍然大悟。

    验证了对害虫有效,洛阳一带,毒药与喷雾陶壶广泛应用于受了虫害的田地,不过毒药并没有被刘辩大范围推广,能够接触到毒药的,也只是少数负责在田间地头喷洒的汉子。

    洛阳一带,大范围灭虫展开的同时,扬州城内,贾诩也首度获准于王榛见面。

    扬州监牢内,贾诩见到了虽是蓬头垢面,精气神却丝毫未见萎靡的王榛。

    二人见面的地方,乃是监牢内相对宽敞的一间牢房。

    得知贾诩要来,看守王榛的淮南军,找了几个婆子,要为王榛好生梳洗一番。哪想到王榛却根本不吃他们这套,拒绝了梳洗,非要以蓬头垢面的形象与贾诩想见。

    “姑娘安好?”见得到满面污秽,连头发都蓬松如同鸟窝的王榛,贾诩先是愣了一愣,随后眸子中闪过一抹怒色,朝站在四周看守王榛的淮南军扫了一眼,这才双手抱拳朝王榛拱了拱,向她问候了一声。

    自打在当城投效刘辩之后,王榛便与王柳在一处,整日跟着刘辩。按道理说,贾诩应该称呼她为“将军”,可如此称呼,对营救王榛并无好处,反倒可能招致更多麻烦,正是因此,贾诩才称呼王榛为“姑娘”。

    双臂被粗大的麻绳捆缚在身后,头发蓬松有如疯傻般的王榛,朝贾诩微微一笑,对贾诩说道:“没想到中郎也来到了此处,我与姐姐相约,来扬州游玩。不想却遭奸人所害,若我此番死于此处,还望中郎将我等悲苦告知殿下!”

    王榛的话刚出口,贾诩心内顿时就是一宽。

    见到王榛之前,他还在担心王榛会因招架不住酷刑或难以抑制愤怒,说出要杀袁术的话来。若是那样,想救王榛,恐怕会多了许多难度。

    如今刚刚见面,王榛就说出这样的话来。话语中透着几多委屈和愤懑,任谁听了,也会觉着她和王柳来到此处,并没有其他企图,只是游玩间被人陷害。

    这样一来,贾诩营救王榛,便要容易了许多。

    “殿下晓得姑娘姐妹辛劳,特意允令姐妹几日闲暇,要你二人好生歇息!”放下抱起的双拳,贾诩面带淡然的微笑,对王榛说道:“不想你二人却为奸人所害。殿下闻之,暴怒非常,特命某来将令姐妹讨回!有殿下为令姐妹做主,姑娘当可安心!”

    “劳烦殿下忧心!”双臂被麻绳捆缚着,王榛无法给贾诩回礼,脸上却显出一片失落,轻叹了一声,对贾诩说道:“听闻扬州风光秀美,我姐妹二人特意前来,却不想竟会犯了小人!徒使中郎奔走千里,小女心内很是不安。”

    “姑娘莫要多虑,且耐上几日,某定会劝说袁公,将姑娘放出!”晓得王榛没有在监牢内乱说话,贾诩抱起双拳,再次朝她拱了拱,对她说道:“某且告辞!”

    “中郎好走!”彼此只是说了几句话,贾诩就提出了告辞,从贾诩的神色和说话中,王榛晓得她离开监牢不过只是时间的问题,并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招呼了贾诩一声,目送着他离开了监牢。

    贾诩得到袁术允诺来了监牢探视,监牢内的淮南军守卫,也是晓得若无意外,不日之后王榛便会被放走,将王榛押回牢房,便没再为难于她。

    离开监牢,贾诩在随行护送的一队洛阳军簇拥下,快步朝着袁术的府宅奔去。

    晓得王榛未有说过错话,贾诩对此行成功,已是多了几分把握。

    出了监牢,才转过两条街,贾诩就觉着气氛好像有些不对。

    扬州街市上,平日里人来人往很是热闹,可此刻天尚大亮,正是货卖、交易的大好时辰,街市上却空荡荡的,莫说百姓,就连一队巡逻的淮南军也是不见。

    就在贾诩骑着马,领着一队负责护送的洛阳军和一些袁术派来专程保护他的淮南军,满心狐疑的于街道上快速奔走时,前方的街口突然转出了一个人影。

    那是一个穿着墨色深衣的汉子,汉子的手中,持着一柄比寻常长剑要长了许多的剑。

    寻常的长剑,一般只有三至四尺,而那汉子手中的长剑,足有六尺之长。

    虽说距离甚远,贾诩却能看出,那汉子手中的长剑,也不是寻常镔铁打造,应是由从西域得来的乌沙掺入镔铁之中打造而成。

    在阳光下,前方汉子手中的长剑泛着乌亮的光泽,就犹如剑身涂抹着薄薄一层碳墨。

    见前方出现一个汉子拦路,贾诩抬起手臂,止住了队伍的行进,一手提着缰绳,拧起眉头,眼睛一眨不眨的凝视着那汉子。

    手持长剑的汉子低着头,眼睛连瞟都没瞟向贾诩,就好似贾诩等人的出现,与他完全没有关系一般。

    “敢问阁下,因何持剑拦住我等去路?”持着长剑的汉子挡住了去路,贾诩勒住马,抱起双拳,朝远处那汉子拱了拱,高声问道:“莫非受人驱使,前来杀某不成?”

    “晓得要死,还问那许多!”完全没有出乎贾诩预料,那汉子一开口,便直接说出了他的目的,跟着贾诩的众人,只听得那汉子语气冰冷的说道:“仅凭贾中郎所带卫士,想要拦阻于某,恐怕并非易事!”

    “保护中郎!”汉子的话音刚落,陪同贾诩前往监牢的淮南军军官就大喊了一声,率先冲到前面,挡在了贾诩的身前。

    随同那军官保护贾诩的淮南军,得了命令,也立刻散了开来,将贾诩和一众洛阳军团团保护在中间。

    一众淮南军将贾诩保护在中间,那汉子手持着长剑,眼睛微微眯了眯,迈着缓慢的步伐,朝贾诩走了过来。

    “中郎小心!”就在那汉子走到离贾诩只有十多步的地方时,侧旁的小巷内,突然传出了一声娇喝,被王赲命人盯了数天的王柳,突然从小巷内蹿了出来,仗剑拦在淮南军军官的身前。

    跟着王柳的,还有一个持剑的少年。那少年冲出时,瞪了一眼围住贾诩的淮南军,目光中瞬间闪过一抹杀机。

    不过他并没有向淮南军发起进攻,而是强压下心头杀戮的欲念,持着长剑,与王柳并肩站在一处。

    “王柳姑娘!”王柳蹿出,贾诩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便抱起双拳,向背对着他的王柳拱了拱说道:“某找姑娘,可是一番好找!”

    “此人乃是王赲手下,剑术了得!中郎且后退,莫要离争斗之处太近!”王柳并没有回头,她手持长剑,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对面已经止住脚步的长剑汉子,冷冷的向贾诩交代了一句。

    得了王柳这句话,贾诩也不多说什么,一抖缰绳,向身旁的洛阳军卫士和淮南军官兵喊道:“众人且退后,静待姑娘擒贼!”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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