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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之特工皇帝全文阅读

作者:讳岩     三国之特工皇帝txt下载     三国之特工皇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91章 故意放走

    趴在黄土地上,刘辩眼睛眨也不眨的望着远处那片在风中猎猎翻飞的纯黑色战旗。

    数十面战旗随风翻舞,望着那片战旗,刘辩小声向趴在身旁的周仓问道:“元福,你看贼军人数,到底有多少?”

    “战旗三十余面,以百人一面大旗来算,至少三千人!”趴在刘辩身旁,周仓望着远处随风飘舞的黑色大旗,压低了声音回答道:“贼军势大,殿下,这一仗……?”

    “当然要打!”透过董卓军的阵营,刘辩看见更远的地方有着七八面宝蓝色的大旗在随风翻飞,他微微拧起眉头,对周仓说道:“淮南军的战力强悍,若是能将他们收归己用……”

    “殿下考虑周详。”周仓点了点头,表情还带着几分迟疑的说道:“只是淮南军,可否像东郡兵马这般……”

    “肯定不会!”不等周仓把话说完,刘辩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说道:“越是强悍的军队,越是难以收服,不过一旦收服,必定能成我等的一大助力!”

    “请殿下明示!”扭头朝四周看了看,他们蛰伏的这片区域,除了黄土还是黄土,根本没有多余的树木和杂草,以这样的地形,想要像前几次一样使用火攻,完全是不太可能的。

    “坐山观虎斗!”刘辩扭头看着周仓,压低了声音对他说道:“告诉所有人,莫要轻举妄动,今晚他们还打不起来,明日一早,等到两军交锋,淮南军即将溃败时,我等再一举杀出!”

    “诺!”周仓应了一声,慢慢的朝后面退了下去。

    远处的两支军队还在对峙着,双方都没有主动发起攻击。董卓军的人数远多于与他们对峙的淮南军,可他们却并没有像袭击东郡军那样毫无顾忌。

    仅仅从董卓军迟迟不肯发起进攻,刘辩就能看出,与他们对峙的淮南军一定是极为难缠!

    天色越来越暗,斜阳终于落到了地平线以下,敛起了它的最后一抹光辉,大地再一次笼罩在无尽的黑暗之中。

    远处对峙的两支军队也扎下了营寨,如果刘辩此时选择夜袭,董卓军极可能遭受到沉重的打击。

    可刘辩并不打算那么做!

    以淮南军的军事素质来说,他们人数虽少,却绝不会在刚刚对峙的情况下就承认失败。

    要收服这支军队,唯一的办法,就是等到他们彻底落败,已经绝望的时候再出手。

    董卓军的阵营中,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火光,应该是负责警戒的兵士们点亮的篝火。

    自从来到这个时代,刘辩还没见过在夜间发起的大规模战斗。董卓军和淮南军,显然都是在等待着天亮。

    仰躺在平整的黄土地上,刘辩双手枕在脑后,眼睛眨也不眨的望着漫天星斗。

    没有月亮的夜晚,星星显得异常明亮。

    一个人影在星光下,匍匐着朝刘辩靠了过来。

    “殿下!”那人影靠近了刘辩,把声音压的很低,对他说道:“方才有兄弟听到乔真……”

    不等那人把话说完,刘辩从脑后抽出一只手,朝他做了个止住的手势,小声说道:“元福,你说我们明日能否击溃贼军?”

    “这……”爬到刘辩身旁的正是周仓,他本想告诉刘辩,有人听到乔真在怂恿东郡兵脱离,却没想到刘辩竟然没让他把话说下去。

    “带着这样的一支队伍,要兵器没兵器,要士气没士气,兵士之间的战斗配合,更可以说是零!”刘辩轻叹了一声,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对周仓说道:“不过我相信,我能领着他们战胜贼军!”

    “殿下!”听了刘辩的话,周仓微微拧起眉头,迟疑了一下,才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得接着说道:“在邙山之时,兄弟们要比如今更为势弱,殿下还不是领着我等在强敌追击中杀出重围?可如今,我等是后院即将火起……”

    “明日淮南军与贼军厮杀,待到他们落败,我等从背后掩杀!”刘辩好像没有听到周仓的话似得,还在自顾自的安排着任务:“元福与典韦带领众人,随我冲杀,让乔真挑选百名东郡兵,到左侧设伏!”

    “这……”得了刘辩的命令,周仓愣了一下,轻叹了一声说道:“殿下太过仁厚,如此安排,岂不是纵虎归山?”

    “莫要多说,去安排吧。”刘辩眼睛微微眯了眯,轻描淡写的向周仓吩咐了一句。

    刘辩已做了决定,周仓也不敢违拗,只是轻叹了一声,转过身,匍匐着朝众人聚集的地方去了。

    等到周仓离开,刘辩重新把双臂枕在脑后,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满天的繁星,心内暗暗叹了一声:“我真的是太过仁厚么?”

    一整夜,除了夜间值哨的兵士偶尔发出一两声轻轻的咳嗽,千余人藏身的地方,静的只剩下掠过旷野的风声。

    “杀!”刘辩睡的正沉,耳边传来了一阵阵喊杀声。

    他连忙翻了个身,趴在地上,两眼眨也不眨的望着远处那片漫天的烟尘。

    天刚蒙蒙亮,休整了一整夜的董卓军,就对严阵以待的淮南军发起了总攻。

    “乔真,你挑选一百人,绕到战场左侧隐藏,待贼军撤退,迎头截杀!”看着远处那片扬起的烟尘,刘辩对爬到他身边的乔真与典韦、周仓说道:“典韦、周仓,让将士们做好准备,待淮南军一败,我等从贼军背后杀出!”

    “诺!”仨人齐齐应了一声,乔真的眼中更是闪过了一抹得意。

    远处的董卓军与淮南军已展开了厮杀,三千董卓军几乎是全线推进,只有两三百人守着中军没有加入战团。

    而淮南军方面,由于人数少于董卓军,他们是全线防御,与冲锋的董卓军撞成一团。

    东汉末年,战场上虽然也有了骑兵,可骑兵却只是用来迂回包抄、机动作战的部队,基本上不会作为主力冲锋。

    追杀淮南军的这支董卓军,全由重步兵组成。他们有着坚实的铠甲和锋锐的兵器,是战场上绝对的主力。

    与董卓军对阵的淮南军,同样是一支由重步兵组成的队伍。他们是由袁术在淮南郡一带招揽的当地乡民组成。

    淮南郡,北起下蔡南至九江。治内有着连绵的山系,更是拦截淮河中下游的重要城镇,向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

    自从春秋战国时期,此处便征伐不断,人口也急剧消耗。大秦始皇帝在建立大秦朝之后,为了繁荣江淮一带,更是从中原迁移了许多人口到淮河流域,其中很大一部分人口,被迁移到了淮南郡。

    由于人口大多是经历了长途迁徙才到达彼处,郡内民风剽悍、好斗成风,同样也为打造强悍的军队做了充分的准备。

    眼下这支仅有七八百人的淮南军,就是袁术在治内招募并加以锤炼的乡勇,他们虽然人少,却并没因为董卓军人数众多、攻击猛烈而现出半点败象。

    远远望着两军厮杀,刘辩的眉头始终微微拧着。

    他在等淮南军落败,可交战的双方军队,却是缠斗在一处,根本看不出哪边占了上风,甚至有时候,他还会看到淮南军突然发起一波猛烈的****,将董卓军给推后许多。

    “乔真到指定位置没?”望着远处正在厮杀的战场,刘辩向身旁的周仓轻声问了一句。

    “回殿下!”趴在地上,周仓扭头面朝着刘辩,同样以很小的声音回答道:“他已经带着人离开了!元福只是不明白,殿下明知他要叛逃,为何还给他单独带兵离开的机会?”

    “叛逃?”刘辩看了周仓一眼,嘴角挂起一抹淡淡的笑容说道:“他本就是乔瑁麾下,如今我不过是弘农王,并非真的九五之尊,他离开我等,如何算得叛逃?”

    “殿下的意思是……?”听了刘辩的解释,周仓脸上的表情越发茫然,他先是朝同样一脸茫然的典韦看了一眼,随后扭头望着刘辩,小声问道:“殿下是故意让他走的?”

    “当然!”刘辩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对周仓说道:“此战之后,我等还有一战要打,为了掩人耳目,他们离开,恰好能够吸引贼军的注意,反倒为我等潜伏前进制造了条件!”

    听了刘辩的一番解释之后,周仓和一旁的典韦又相互看了一眼,这才赞了句:“殿下果真心思缜密,竟是连此战之后的下一战都考虑周详了!”

    刘辩没再说话,也没有向周仓和典韦透露他下一战将要在哪里展开,只是两眼微微眯着,仔细的观察着远处那片漫天烟尘中,正在厮杀着的两支军队。

    淮南军又发起了一波猛攻,董卓军再次被压制的向后退了一些,可这一次,董卓军退后的并不多,在淮南军发起的进攻锋锐消退之后,董卓军立刻展开了反扑。

    就在董卓军发起反扑的那一刹,刘辩抽出长剑,猛的站了起来,将长剑高高举起,向蛰伏在身后的八百多人喊道:“将士们,贼军已然丧失了锋锐,随我冲锋杀敌!”

第92章 没有主将的军队

    镇守中军的只有两百名董卓军,听到身后传来呐喊声,赵庶连忙指挥这群董卓军转过身列起了防御阵型。

    被董卓军压制住,已现出些败象的淮南军见一支穿着东郡兵衣甲的队伍冲杀了出来,正急剧跌落的士气陡然又提升起来,还能继续战斗的五六百名淮南军齐齐发出了一声呐喊,朝着与他们厮杀的董卓军再次发起了一波****。

    刘辩一手持长剑,另一手提着刚从一个兵士手中接过的盾牌,冲在最前面,朝着董卓军猛的撞了过去。

    典韦和周仓紧随在他的身旁,一左一右护持着他。一群兵器繁杂的汉子和东郡军兵士则紧紧的尾随在他们身后。

    大多数东郡兵持着的是木棍削成的标枪,冲到离董卓军只有十多步的地方,这些东郡兵提起标枪,身体朝后仰起,将标枪用力的向前投掷出去。

    数百支标枪夹着劲风飞向镇守中军的董卓军,势头竟是要比箭矢更猛了几分。

    提着长剑、短矛的兵士们,则跟着刘辩等人狠狠的撞向了董卓军列起的防御阵型。

    飞蝗般的标枪从刘辩等人的头顶飞过,落进了董卓军的阵列中,刚刚摆列起防御阵型的董卓军官兵,霎时被标枪刺翻了一片。

    一个董卓军兵士,手持短矛盾牌,正紧张的瞪着即将冲到面前的刘辩等人,一支标枪却夹着劲风朝他飞了过来。

    见有标枪向他飞来,那董卓军兵士赶忙抬盾去挡。

    沉重的标枪撞在他的盾牌上,他只觉着手臂一麻,盾牌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响声,一支由削尖木棍制成的标枪应声落在地上。

    挡住了迎面飞来的标枪,这董卓军兵士刚把盾牌放下,准备防御刘辩等人的撞击,另一只紧接着飞过来的标枪却不偏不倚的扎进了他颈项下面两寸的位置。

    标枪“噗”的一下扎穿了那董卓军的皮甲,深深的刺进了他的身体,木质的尖端穿透了他的脊梁,强大的冲击力使得董卓军兵士朝后连退了好几步,才一头撂倒在地上。

    刚列好阵型的董卓军,在数百支标枪的袭击下被撕开了一片片的口子,就在他们极力想要填补空缺,重新布下防御的时候,刘辩率领着一群持着长剑、短矛的汉子和东郡兵狠狠的与他们撞在了一处。

    盾牌撞在一名董卓军的圆盾上,强大的撞击力使刘辩感到手臂一阵酸麻,可他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去考虑酸麻的手臂,在与对方撞在一处的同时,他手中的长剑也朝着对面的董卓军劈砍了过去。

    护持在刘辩左右两侧的典韦和周仓,也抡起了兵器,拼足了全身的力量,劈砍着附近的董卓军。

    只带着标枪的几百名东郡兵,则在离战团较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取下身后背着的标枪,朝与淮南军厮杀的董卓军投掷过去。

    背对着这群东郡兵,正与淮南军杀做一团的董卓军完全没有办法防御身后的袭击,许多人被标枪射中,倒地身亡。

    董卓军成片成片的倒下,相反的,淮南军却是越战越勇,战场局势瞬间扭转了过来。

    “撤!”身为主将,赵庶见势头不对,连忙向已显现出些许颓势的董卓军官兵喊道:“列阵撤退!”

    近两千名董卓军得了撤退的命令,立刻朝着战场中间聚拢,很快就形成了一个环形阵列,一边抵挡着刘辩军和淮南军协同的进攻,一边朝着战场外后撤。

    董卓军的撤退并不仓促,在追击中,刘辩军和淮南军虽然极力扩大战果,可收效却是甚微。

    “停!”追出百余步,刘辩停了下来,将长剑高举过顶,下达了停止进攻的命令。

    听从他号令的汉子们和东郡兵止住了脚步,数百名淮南军则是又追杀了数十步,才渐渐停了下来。

    “你等是何人率领?”眼看着董卓军越退越远,刘辩向刚经历过浴血搏杀的淮南军官兵们喊道:“请你们的将军出来说话!”

    “纪灵将军命我等殿后,他已率领后军追随主公去了!”听得刘辩询问,一名淮南军军官转过身,先是给刘辩行了一礼,随后说道:“我等在此遭遇贼军,本以为必定埋骨此处,幸得将军前来救援,敢问将军……”

    “甚么将军!”军官的话还未说完,典韦已是上前一步,朝他瞪了一眼,没好气的低吼道:“弘农王在此,还不见礼!”

    典韦的话让在场的淮南军全都一愣,会盟诸侯,都是以弘农王刘辩的名义聚集。袁术当初也是打着扶持刘辩重登帝位的旗号,才领着淮南军离开家乡,来到虎牢关参与征讨董卓。

    在虎牢关外,淮南军驻扎了数月,却极少与董卓军真正开战,只能看着孙坚率领他的江东军与董卓军厮杀。对好斗的淮南军来说,这种日子着实有些无聊。

    如果不是撤退时袁术将他们留下殿后,这一次前来虎牢关,或许他们只是前来打次秋风,根本不会经历真正的战斗。

    唯一的一场战斗,还是被主将抛弃,让他们吸引董卓军的注意。这些淮南军心内虽是不爽快,可好斗的心性却支撑着他们在此处与董卓军展开了一场浴血的搏杀。

    被主将抛弃,本已十分绝望,没想到竟有人会前来援救,更让他们没想到的,是领军前来援救的,竟然会是在他们心中不过是个傀儡的弘农王!

    “兄弟们,援救我等的,是当今陛下!”在典韦说出刘辩的身份之后,军官愣了一愣,片刻后,他扭头朝正慢慢围拢过来的淮南军喊道:“快来叩见陛下!”

    “陛下威武!”五六百名在战斗中幸存的淮南军高举着兵器,先是呐喊了几声“陛下威武”,随后纷纷半跪在地上,给刘辩行起半跪礼。

    “众军请起!”刘辩朝半跪在身前的淮南军虚抬了一下手,环视了他们一圈,才点着头说道:“没有主将,直面强敌,你等却是半点惧色也无!如此胆气,如此豪情,若天下义军皆如你等,大汉江山如何会被董贼窃取!”

    这番话,是刘辩发自肺腑的心声。

    穿越到汉末,他也接触过一些军队,包括从邙山一直跟随他的汉子们,在没有主将的情况下,一旦面临强敌,也定然不会比这群淮南军表现的更为出色。

    如果将来麾下的军队都能如此,刘辩对夺取天下,也会多上几分信心。

    说这些话,他只是发自肺腑的感慨,可听在几百名淮南军的耳朵里,却无疑是最大的肯定。

    所有淮南军全都仰起脸,面朝着刘辩,率领这群淮南军的军官则朗声对刘辩说道:“我等性命乃是陛下所救,自今日起,我等愿随陛下左右,生为陛下生,死为陛下死!”

    “生为陛下生!死为陛下死!”军官的话音刚落,所有淮南军全都跟着高声喊了起来。

    刘辩是从两千年后穿越过来,并不像汉末时期的人那么容易被一些小事情感动,可在听了这些淮南军喊出的话后,他也是莫名的有些感慨,再次朝半跪在面前的淮南军官兵们虚抬着手说道:“将士们请起!从今日起,你等不仅是我的兵,还是我的手足至亲!你等并非为我而生,也无须为我而死!你等是为这大汉社稷而生!是为天下黎民而战!天下大乱,万民惨遭荼毒!你等要守护的,不仅是这无限江山,还有你们家中的至亲骨肉!”

    听着刘辩说的话,不仅是半跪在地上的淮南军官兵满脸肃穆,就连站在他身后的汉子们和东郡兵,也都是个个表情凝重。

    除了一直跟随刘辩的汉子们,无论是东郡兵还是淮南军,从来没敢想过,一个皇帝,竟然会对他们说出他们是至亲手足的话来。

    他们过去的主公,不过是将他们当做征战的工具,绝不会真的与他们交心,将他们的父母妻儿放在要保护的首位。

    “唰!”随着齐齐整整的起立声,数百名淮南军几乎在同一时间全都站了起来,在军官的带领下,高举着手中的兵器,放声呐喊着:“大汉威武!陛下威武!”

    淮南军官兵高喊了几声,在场的所有人全都跟着举起了兵器,放声高喊起:“大汉威武!陛下威武!”

    千余人同时发出了呐喊,浑厚的喊声在空旷的旷野中回荡,飘出很远很远……

    “陛下,乔真跑了!”众人的喊声刚落,一个汉子抬手指着远处百余条越来越远的人影,向刘辩喊了一声:“他还带走了好些兄弟!”

    “跟着乔真离去,便不再是我等的兄弟!”望着那汉子手指的方向,刘辩嘴角挂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对在场的众人喊道:“昨日夜间,乔真便联系了许多东郡军官兵,意图在今早脱离我等!念他也曾怀有忠义前来讨贼,本王便不再追究,随他们去吧!”

    东郡军官兵中,有不少人头天晚上都得到了乔真的指示,只是早上没有被乔真选中,才留了下来。

    刘辩说出这样一番话,曾想过要离开的东郡兵都满脸羞愧的纷纷低下了头。

第93章 攻破虎牢关

    虎牢关外,立着一队只有百余人的董卓军。不少董卓军兵士抬着受了重伤的伤患,也有一些虽受了伤,却还能独立行走的兵士,在同伴的搀扶下,艰难的站立着。

    在他们的面前,是一座高大的关口。关口的城墙上,插满了黑色的竖长条形旗帜。

    黑色的旗帜随着罡风猎猎翻飞,发出一阵阵“呼啦啦”的响声。

    “你等是谁的麾下?”城头上,一个董卓军军官双手扶着城垛,望着站在城下的百余人,抬高嗓门向他们喊了一声。

    “我等乃是赵庶将军麾下!”城下一个受伤不重的董卓军仰头朝城头上喊道:“日前与叛军交战,不少兄弟受了伤,奉赵庶将军之命,将他们送回关内!”

    “赵庶将军呢?”城头上的军官还没来及说话,一个将军就走到了城垛边上,一手按在城垛上,微微拧起眉头,向城下的董卓军问了一句。

    “叛军战败,向东南逃窜,赵庶将军追他们去了!”回话的董卓军仰着头,答了那将军的问题。

    “听你口音,不像是洛阳人,更不像是西凉人氏?”城头上的将军并没有立刻命令守关兵士把城门打开,而是接着向城下的兵士问道:“你是何方人氏?”

    “不敢欺瞒将军!”被那将军一问,城下的董卓军连忙躬着身子应道:“我等皆是江淮人氏,早年迁居洛阳,在朱儁将军麾下当兵,相国进入洛阳之后,才并入相国麾下!”

    城头上的将军一脸狐疑的看着城下的百余名董卓军,沉默了片刻,才朝身后的兵士摆了摆手,对兵士说道:“让他们进关!”

    兵士应了一声,跑下城墙,让人开关口去了。

    虎牢关关口,城墙由青石砌成,外表涂上黄泥,黄泥又用火炭烤熟,墙壁陡直,虽说不算甚高,却也是坚固异常。

    再加上附近地形险要,一座雄关扼守要道,若是强攻,只须万余兵马守关,没个十万雄兵攻打三四个月,也是拿不下这座关隘。

    站在城墙下,眼见着关口大门缓缓打开,百余名董卓军抬着伤兵,默默的朝关口走了过去。

    他们走向关口,在他们身后不远的地方,刘辩领着一千多名官兵,正蛰伏一片深深的草地中,向他们的背影张望着。

    “骗关的将士们一旦占据关口,我等立刻冲杀上去!”看着城外的百余名董卓军抬着伤兵靠近了关口,刘辩扭头向草地中躺着的伤患看了一眼,对周仓和典韦说道:“留下十多个兵士,在此处照料受伤的将士。”

    “诺!”二人齐齐应了一声,周仓也回头看了一眼那些伤兵,压低了声音对刘辩说道:“殿下,那些淮南军的伤兵并非随我等作战负伤,为何……?”

    “跟我了,就是我的兵!”刘辩扭过头,看了周仓一眼,轻声对他说道:“将来若是养好了伤,能上战场的,也是一份助力,不能上战场的,愿意卸甲归田,我等也是该为他们备些盘缠!”

    周仓点了点头,什么话也没说。

    跟随刘辩这么久,刘辩在杀敌人的时候,往往是心狠手辣,根本不留活口!可在对待他认准的自己人时,有时却是仁慈的像位敦厚长者。

    虎牢关的大门洞开,百余名董卓军兵士缓缓的走进关口,就在最后一个人即将入关的时候,他们抬着的那些伤兵猛然蹿了起来,抽出事先藏好的长剑,朝着守卫关口的兵士扑了上去。

    袭击发生的太过突然,而且率先发起袭击的,竟然是一群看起来奄奄一息的伤兵,这种情况完全出乎守关兵士的意料,没等他们回过神来,已有十数人被突然发起攻击的董卓军官兵劈翻在地。

    “嘶!”随着一声布帛扯裂的声音,先前回答城头上将军问题的兵士一把撕下了左臂的衣袖,朝跟他进关的兵士们喊道:“兄弟们,占据关口,莫要让贼兵逃脱!”

    百余名随同进关的兵士全都撕去了左臂衣袖,抽出兵刃,朝着关口附近的守军猛扑过去。

    “杀!”远远的看见关口乱了起来,刘辩一把抽出长剑,高喊了一声,率先朝着虎牢关冲了过去。

    见他冲出,典韦、周仓也怒吼了一声,紧跟着爬起来冲了出去。

    一千多名兵士紧随在他们身后,在经过淮南军与董卓军的一场野战之后,他们已从战场上收集到足够装备所有人的兵器,每个人都一手持着盾牌,另一只手擎着长剑、短矛,呐喊着朝虎牢关关口扑去。

    吕布已然撤走,留守关内的兵马大多被派出去清剿附近残留的诸侯联军,关内余下的兵马不过五百余人。

    城门乱了起来,守关将军正在调配人手****,不想却突然从关外杀出了一支人数更多的军队,纵然他已是身经百战,却也被惊的愣了一愣。

    “放箭!快放箭射他们!”刘辩等人离城墙越来越近,城头上的将军扯着嗓门对已有些慌乱了的兵士们喊了起来。

    他这一喊,城墙上的兵士才连忙取出长弓,将箭矢搭在弓弦上,朝着刘辩等人射出了一蓬蓬箭雨。

    守卫关口的董卓军人数本就不足,又被守关将军派出了多半去反击向城门发起进攻的士兵,城墙上余下的人手也不是很多,射出的箭矢自不会十分密集。

    领着千余人,刘辩手持盾牌,一路飞奔,偶尔会有几支箭矢带着风声从他身旁飞过,扎进他身后的泥土中。

    箭矢虽然很稀松,却也射中了几个跟着刘辩冲锋的兵士。

    被箭矢射中的兵士,闷哼着栽倒在地,受伤较轻的,还能在地上坐着,满脸痛苦的捂着伤口;受伤重些的,倒地后痛苦的扭曲着身体,发出一声声的呻吟。

    有两个运气特别差的,直接被箭矢射中要害,倒地后挣扎了两下,就没能再动弹。

    城头上还是不断的飞下箭矢,刘辩等人却已涌进了关口。

    千余人挤进狭窄的虎牢关城门,门内霎时显得有些拥挤了。

    “杀!”冲进城门,刘辩怒吼一声,挥舞着长剑,朝着对面的虎牢关守军扑了上去。

    同以往的每次战斗一样,典韦、周仓一左一右夹在刘辩的两侧,将他护持在中间,跟在后面的兵士则如同潮水般涌进关内。

    “挡住!挡住他们!”虎牢关守将见城门已破,已现有的守关兵力根本无法抵挡刘辩等人的进攻,连忙向守关兵士们喊道:“边打边退!”

    “殿下,那人乃是魏续!”刘辩一剑劈翻了个挡在面前的董卓军,先前装扮成董卓军模样,冲进城内的军官抬手指着刚从城墙上跑下来,翻身骑上战马打算逃跑的将军对他喊了一声。

    听到魏续的名字,刘辩愣了一下。

    援救淮南军,他们遭遇的董卓军是由吕布部将赵庶率领,而虎牢关又是由吕布部将魏续镇守。

    由此可见,虎牢关一带还没有交接给前来接替的军队,吕布虽然已领军返回洛阳,可行进的路程却不一定会很远。

    “杀!”对形式大概有了个了解,刘辩怒吼一声,挥舞着长剑,又朝挡在面前的董卓军劈砍了过去。

    魏续已经撤走,守关兵士的战意几近崩溃,刘辩率军又发起了一次猛攻,守关兵士强撑着想要顶住,可强大的压力却如同一只顶在即将崩断的橡皮筋上,又不停施加着压力的拳头,在力量达到极致的时候,陡然将这根橡皮筋给崩断。

    守关董卓军的防线被击溃,本就没了多少战意的董卓军兵士哄的一下,也顾不得魏续下过边打边退的命令,一窝蜂的向着关内涌去。

    刘辩等人并没有停止追击,在董卓军散去后,他们紧随其后,一路劈砍,追杀着逃跑的董卓军。

    一个腿慢些的董卓军被刘辩追上,刘辩手起剑落,长剑划出一道弧光,狠狠的劈在了他的脊背上。

    那董卓军惨嚎一声,后心皮甲霎时撕裂,脊背也被劈出了一条长长的口子。深深的伤口处皮肉外翻,鲜血不住的向外喷涌着。

    劈翻了那董卓军,刘辩并没有逗留,而是提着长剑,继续朝前追去。

    后心被劈开了长长的口子,董卓军一头撂倒在地上,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继续逃跑,这时却从后面冲上来一个穿着东郡兵衣甲的兵士。

    兵士冲到近前,抬脚朝刚刚爬起的董卓军腰肋上狠狠的踹了一下,一脚把他给踹翻在地。

    当董卓军仰面朝天的时候,穿东郡兵衣甲的兵士手中短矛一翻,纵身上前,矛尖向下,将短矛狠狠的向那董卓军的心口扎了下去。

    短矛扎进心口,一股鲜血顺着矛杆飚射出来。被短矛扎中的董卓军双手握着矛杆,两眼睁的溜圆,直勾勾的瞪着一矛扎穿他心窝的东郡兵。

    东郡兵手持短矛,满脸狰狞的望着被他扎穿心窝的董卓军,手臂一抬,一股鲜血****出来,飚射的他满脸都是。

    “停!”一口气追出了五六里,刘辩止住了追击的队伍,对在场的官兵们喊道:“穷寇莫追,随我返回虎牢关,补充粮草!”

第94章 精锐骑兵

    虎牢关关口,黑色的战旗被撕扯成布条,凌乱的丢在地上。

    风儿从地上掠过,撩起战旗上的破布,破败的布条随风飘舞,它们的舞动却并没有给刚经历过一场大战的虎牢关带来生机,反倒使得这无人的关口显得一派萧瑟。

    关内兵营中,一片熊熊的大火正在燃烧着。滚滚的浓烟在烈火中冲天而起,径直冲上云霄,就犹如一条条乌色的巨龙,正盘旋于天际。

    站在离大火不远的地方,刘辩一手按着长剑剑柄,仰头看着冲天而起的浓烟,咂吧了几下嘴,颇为惋惜的说道:“若是这些粮草都用来接济百姓,又有多少贫苦人家不至饿死!”

    “殿下宅心仁厚,将来重登大宝,必将福泽天下百姓!”站在刘辩身后,周仓微微躬着身子,对他说道:“这虎牢雄关,数十万大军围攻数月不可得,殿下仅用一日,便将其攻破,可谓是天佑殿下!”

    “往日虎牢关内,驻守数万雄兵!”望着冲天而起的大火,刘辩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缓缓的摇了摇头说道:“如今关内只余数百守军,且诸侯撤军,使得他们心生大意,我等才能一举骗关!何来天佑一说?”

    话说到这里,刘辩扭头望着西面,对周仓说道:“元福吩咐下去,让众军生火造饭,备办好干粮,吃饱肚子,我等离开此处!”

    “放弃虎牢关?”刘辩的话音刚落,周仓和站在另一侧的典韦就愣了一下,满脸不解的望着他,周仓更是下意识的追问了一句。

    “兵微将寡,留守此处无非自寻死路!”望着熊熊大火,刘辩淡淡的说道:“元福吩咐过众人,再为本王寻块墨炭,本王要在此处给前来接管关口的人留句话。”

    “诺!”回头望了一眼虎牢关的坚固城墙,周仓心内虽是有些不舍就此放弃,却还是抱拳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刘辩领军攻下虎牢关,正在关内放火烧着粮草,数十里开外,一支原本向着洛阳方向挺进的董卓军,调转方向,朝着虎牢关扑了过来。

    虎牢关内,滚滚浓烟直冲天际,数十里开外都能看到升腾的黑烟。

    吕布手提方天画戟,胯下骑乘着枣红骏马,一边快速行进,一边仰头望着虎牢关方向的滚滚浓烟。

    “文远!”正向虎牢关快速行进,吕布扭头朝跟在侧后方的年轻将军喊了一声:“你看失火地点可是虎牢关?”

    骑马走在吕布侧后方的,正是他麾下猛将张辽。听得他发问,张辽连忙催马上前,抱拳说道:“回禀温候,以路程与方向来看,应是虎牢关不假!”

    “你带两千骑兵,全速行进,先回虎牢关驰援魏续!”拧着眉头,望着虎牢关方向,吕布抬起提着方天画戟的手臂,用戟尖指着虎牢关方向,对张辽说道:“若是发现贼人,一个不留,全部诛杀!”

    “诺!”张辽抱拳应了一声,朝身后一招手,高喊了一句:“随我来!”领着两千精锐骑兵,直奔虎牢关而去。

    望着张辽领军绝尘而去的背影,吕布眉头微微拧了起来,朝身后大喊了一声:“众军加快步伐!”

    数万董卓军,从快步行走转为一路小跑,加快了行军的速度,跟着吕布,直扑虎牢关。

    而此时,刘辩与一千多名新近招揽的官兵已生火造好了饭。饭刚煮熟,正围着篝火准备吃饭的刘辩站了起来,望向西方。

    西面一派宁静,根本看不到半点有军队移动的迹象,可刘辩却在这时朝官兵们摆了下手,高声喊道:“众军听令,速速收拾行装,带上饭食,我等即刻离开!”

    刚刚蒸好饭,官兵们已是禁不住锅内黄橙橙小米饭喷出的香气,正要大快朵颐,刘辩却在这时下达了行军的命令,让在场的一千多名官兵无不感到有些失落。

    可命令已下,官兵们也不敢违拗,只得各自收拾起行装,用随身带着的小布包,将粟米饭包好,做好了出发的准备。

    “一路向西,进入大山!”一千多名官兵摆好了队列,等待着刘辩发布命令,刘辩望着西面一片茫茫的大山,抬手向群山一指,下达了挺近山内的命令。

    千余人的队伍,行军时要比百余人的小队目标更大,在平坦的旷野中挺进,极易被敌军发现,若想成功挺入关内,返回卧牛山,刘辩能选择的,只有进入山林,借着大山的掩护摆脱董卓军的追击。

    离开虎牢关关口,刘辩像是很赶时间似得,领着队伍一路狂奔。

    腹中饥饿的官兵,一边跟着刘辩奔跑,一边从布包里取出煮熟了的粟米饭,大口大口的吞吃着。

    一路向西行进了大约一个多时辰,刘辩突然停了下来,指着长满杂草的野地,对官兵们喊道:“将士们,快些隐匿起来!”

    在刘辩喊话的时候,官兵们已经看到前方漾起了一片烟尘。

    那片烟尘虽说不是很庞大,挺进的速度快是很快,纵然是没有打过仗的人,也能从烟尘的滚动中,看出那是一群骑着快马的骑兵。

    千余名官兵连忙跑向深深的草丛,半跪在草丛之中,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正向他们这边快速挺进的烟尘。

    刘辩带领的这支军队,全是步兵,除了最后招揽的数百淮南军,其余人全是轻装步兵,他们虽然人数不少,可在行进中,却是不会扬起多大的烟尘。

    而对面正向他们这边挺进的人马,却是清一色的骑兵。虽然汉末时期,还没有专门用来冲锋陷阵的重骑兵,可战马沉重的身躯,在奔跑时却是会使地面上的尘土高高扬起。

    这也是刘辩等人发现了对方,而疾速奔来的骑兵却没有发现他们的原因。

    蹲在草丛中,望着正越来越近的滚滚烟尘,刘辩一只手按在剑柄上,紧紧的握住了长剑的剑柄。

    藏身在刘辩身后的一千多名兵士,也都是紧握着手中的兵器,一双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正朝他们这边疾速奔过来的骑兵。

    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刘辩已能看清最前面那排骑兵的穿着。

    冲在最前面的,是个手提大刀,胯下骑乘着一匹乌黑战马的青年将军。那将军身穿浅黑鳞片甲,发髻高高挽起,在发髻上,罩着个淡金色发冠,远远看去,倒也有几分俊俏倜傥。

    骑兵的距离越来越近,骑马的将军虽说身体随着战马奔腾在上下颠簸,刘辩却已是能大概看清他的形貌。

    他的身躯很是魁梧,若仅论身架,与周仓倒是有几分相像。只不过他的面皮却不像周仓那样微微泛黑,而是如同白玉般白净!

    一双丹凤眼微微眯缝着,年轻将军眉头微拧,两道剑眉高挑,脸庞就像刀削过一般棱角分明。从他脸上的表情,能看出他心内很是有些焦躁,领军前进,不是驰援友军,就是追击敌人。

    跟在年轻将军身后的,是上两千名骑着快马的骑兵。这些骑兵清一色的手持圆盾、骑兵短矛,虽是快速奔驰,队列却是丝毫不见松散,可见平日里训练定是十分严苛。

    随着骑兵的接近,“轰隆隆”的马蹄声震颤的大地都在发抖。滚滚烟尘席卷而来,烟幕四散,躲在深草中的刘辩与跟随他的千余名官兵也被罩进这片浓厚的烟幕之中。

    官兵们手持兵刃,在骑兵从眼前经过的时候,许多淮南军的脸上甚至露出了按捺不住的神情。

    刘辩朝身后虚按了几下手,已有些按捺不住,身子朝前挪了挪,想要冲上前与这队骑兵厮杀的淮南军这才退了下去,没有做出危险的举动。

    两千名骑兵的队列浩浩荡荡,虽是疾速狂奔,却也走了近一柱香的光景,才全部从刘辩等人身前经过。

    望着渐渐远去的骑兵,刘辩蹲在草丛中并没有动身。

    眼下骑兵走的还不算很远,只要刘辩等人稍有异动,极可能被他们发现。

    虽然汉末的骑兵都是轻装骑兵,在战场上冲杀,硬碰硬的对抗劈砍打不过重步兵。可对方毕竟人多势众,而且他身后的这群官兵,也只有几百名淮南军才算得上是真正的重步兵。

    以这样一支乌合之众去抗衡一队人数远比他们多,且接受过严苛训练的骑兵,刘辩还不会张狂到认为能够获取胜利。

    骑兵的背影越来越远,渐渐的,在他的视线中只残存着一片滚滚的烟尘。

    “走!”望着远去的烟尘,刘辩朝身后的官兵们一摆手,领着众人,借着草丛的掩护,朝西面的一片山峦跑了过去。

    带领骑兵与刘辩等人擦肩而过的,正是张辽。

    虎牢关方向浓烟滚滚,张辽一心想要快些赶到关口,支援魏续,在路上也就相对的大意了一些,因此才没发现藏身于半道草丛中的刘辩等人。

    “将军请看!”虎牢关已近在咫尺,远远的张辽看到一片冲天而起的火光,在虎牢关军营内蔓延开来。

    就在他要策马朝燃着大火的军营冲去时,他身后一个骑兵抬手指着城墙,向他喊了一声。

第95章 擅长逃跑的弘农王

    一手按着腰间长剑剑柄,吕布站在离虎牢关城墙只有十多步的地方,仰头看着墙壁上画的一行怪里怪气的符号。

    离开虎牢关之前,刘辩在关隘的墙壁上,用墨炭写上了“弘农王到此一游”几个大字。不过这几个大字并非以时下常用的篆体书写,而是用两千年后才兴起的简体楷写。

    若这行字刘辩是用繁体字书写,或许吕布还能依稀辨别出他写的是什么,可他偏偏不会写繁体字,更莫说用篆体留言了。

    七个简化大字清晰的映在吕布的眼前,吕布却是看的满头雾水。瞪着那行大字看了好一会,他拧起眉头,向身旁的张辽问了句:“文远,墙上所画何物?”

    “末将也不晓得!”看着那行大字,张辽也是一脸的迷茫,对吕布说道:“看起来倒像是一行字,只是没见过如此怪异的字迹!末将才疏学浅,着实不认得墙上画着甚么!”

    吕布一只手握成拳头,轻轻的捶打着另一只手的手心,对张辽和身后的众将军说道:“诸位将军,攻陷虎牢关者在墙上画下符号,定是想要挑衅我等。若我等猜不出他画的是何物,必为他所耻笑!”

    “温候所言不差!”吕布说完这番话,一旁的张辽接过话头说道:“第三个符号,看起来颇有几分像是个‘王’字。”

    “王?”听了张辽的话,吕布愣了一下,仔细的看了看前面的两个字,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嘴里咕哝着:“莫非是弘农王攻下的虎牢关?”

    “可前两个符号,无论如何,也与‘弘农’二字联系不起。”张辽微微拧着眉头,一脸纠结的望着墙壁上的那行字,接过吕布的话头说道:“除了一个‘王’字,末将着实看不出其他的会是字!”

    吕布麾下数十名将军正站在身后,围着墙壁上的那行子瞎捉摸,两个兵士护着一个人,来到了吕布面前。

    “贾将军!”见到来人,吕布扭过头,看着他说道:“虎牢关被人攻破,魏续不知所踪,也没见赵庶领兵返回,墙上又留着一行古怪字迹,奉先无能,正自猜测,贾将军恰好来到,定然能猜出所以,请贾将军为奉先解惑!”

    来到吕布跟前的,正是贾诩。

    自刘辩从贾诩等人眼皮子底下逃走,董卓就将他调到虎牢关,协同吕布守关。也正是因为有了贾诩,吕布才得以将虎牢关守的固若金汤。

    刚返回虎牢关,吕布被张辽叫来观看刘辩在墙壁上的题字,贾诩则去指挥官兵们扑救大火。

    火势已得到了控制,可吕布却还领着一众将军站在城墙边上研究着什么。贾诩心内疑惑,这才凑了过来。

    朝吕布微微点了下头,贾诩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走到墙壁上的题字边,仰头看着那几个用墨炭写出的大字。

    望着大字看了好一会,贾诩摇了摇头,对吕布说道:“温候,末将着实看不出墙上画着的是何物事。不过画这些的,定然是弘农王不假!”

    “贾将军何出此言?”贾诩的话刚一出口,吕布就愣了一下,连忙追问道:“如何断定是弘农王留下字迹?”

    “第三个图,定是‘王’字!”贾诩抬起手,指着墙壁上那个简体的“王”字对吕布说道:“自弘农王杀死李文优,逃离洛阳,他的举止便十分古怪,往往行事出人意表!如此怪异的图画,天下间,恐怕也只有他能想的出。”

    话说到这里,贾诩转过身,从吕布等人身旁走过,指着军营中那片已快被扑灭的火焰,对吕布等人说道:“洛阳城,关口重重,四处皆有重兵把守,弘农王却能成功脱离,可见他在遇见危险时,有着提前预知的能耐。寻常人攻破虎牢关,定然会死守关口,而我等来到此处,却是连一个贼人都没见着,除了弘农王,恐怕也没几个人有这样的气度和胆魄!”

    “贾将军对弘农王评价颇高啊!”吕布点了点头,微微拧着眉头对贾诩说道:“当初弘农王逃离皇宫,竟是从奉先眼皮子底下溜走。父亲并未责怪奉先,倒是让奉先心生愧疚!若攻破虎牢关的真是弘农王,此番我等定要将他擒住,交由父亲处置!”

    贾诩嘴角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双手抱拳,微微躬着身子,并未说话,心内却是对吕布所言颇为不以为然。

    在邙山之内,刘辩只带着不足百人的黄巾溃兵,却能在数千精锐官兵的围剿下成功脱逃。以贾诩看来,吕布虽然为人敏慧,可与擅长逃脱的刘辩相比,却还是要稍稍的逊色一些。

    “各军听令!”见贾诩没有说话,吕布转过身,对跟在身后的将军们喊道:“留下一万兵马,严守虎牢关!其余各部,加大对附近山林搜索!弘农王攻陷虎牢关,定然不会重新返回关外!往南是一马平川,避无可避;往北,有黄河天险,渡河不易!他们唯一的路径,只有往西,进入山林躲避!”

    “温候!”吕布的话音刚落,一员将军就抱拳对他说道:“我等正是从正西方赶来,沿途并未撞见任何兵马,也未发现有兵马行进的迹象……”

    “这正是弘农王最擅长的!”吕布眼睛微微眯了眯,先是朝贾诩看了一眼,随后又对那将军说道:“弘农王擅长逃脱,我等未发现他的踪迹,不足为奇!若是别个,我或许会想到他们选择南北两条路,可弘农王,定然会选择径直向西,迎着我等逃离!”

    听了吕布的这番分析,贾诩微微的点着头。吕布所想,与他想的如出一辙,在他的料想中,刘辩也定然是选择了向西进入大山。

    扭头看着远处苍茫的大山,贾诩的心情却不像吕布那般乐观。

    大山深处,草木丛生,要在茫茫的大山中找到刘辩,又谈何容易。

    吕布命令众军向西挺近,寻找刘辩踪迹的时候,刘辩已带着一千多人的队伍钻进了大山之中。

    这里的群山,虽不能与邙山相比,山中林木却也很是茂密,树木的树冠相连、枝叶相接,阳光从树木的缝隙中穿过,在积满了厚厚枯叶的地面上,投射出一块块细小的光斑。

    刘辩一手持着上山时在路上砍下的木棍,用木棍戳捣着地面,确定前方的路面没有深坑,才会继续向前挺进。

    一千多人的队伍,每人都拿着一根木棍,一边用木棍探着路,一边跟在刘辩身后,向前缓慢的前进着。

    在山林中行军,速度定然不会很快,而且如此众多的人从先前根本没有人烟的山中穿行,不可能不留下痕迹,只要董卓军有懂得追踪经验的人,找到他们,也不是什么难事。

    进了林子,刘辩一路上都在左顾右盼,好像在寻找着什么。

    “停!”连续在林中穿行了近一个时辰,队伍却并未走出多远,刘辩抬起手,向身后的众人喊了一声,止住了队伍的前进。

    “采些七叶一枝花!林中蛇虫众多,让将士们在脚踝和手臂上擦一些汁液!”站在林子里,刘辩伸手指着不远处的一蓬草丛,对身后的周仓和典韦吩咐了一声。

    二人应了一声,周仓向身后跟着的几个兵士一招手,对他们喊道:“兄弟们,采些七叶一枝花,揉出汁液,涂抹在身上。”

    从卧牛山跟着刘辩一同出来的汉子们,自是晓得七叶一枝花的功效,那些后来投效的东郡兵和淮南军,却是不知道这种草药的作用,在周仓下了命令之后,一群从卧牛山下来的汉子已是哄的一下,朝着长满七叶一枝花的地方跑了过去。

    眼见着那群汉子跑向了一片长满绿草的地方,薅着那些翠绿的草叶,千余名东郡兵和淮南军都是一脸的茫然,站位稍微靠前的一些人,在迟疑了一下之后,也跟着走向了那片生着绿草的地方,更多的人则站在原地观望。

    一小片生长在林子里的七叶一枝花,很快被汉子们给薅了个精光。这些汉子倒也不小气,在拔光了附近的七叶一枝花之后,回到队伍中,将多余的分给了那些傻愣愣站在一旁,没明白过来为何要拔这种小草的兵士们。

    接过一个汉子递来的七叶一枝花,刘辩两只手指捻着草叶,扭过头对身后跟着的官兵们喊道:“将士们,将草叶揉碎,把汁液涂抹在脚踝和手腕上,林中的蛇虫就不会再咬你们!”

    从卧牛山跟下来的汉子们毫不犹豫的按照刘辩所说的方法做了,下山之后,他们中有人亲眼见过毒蛇在他们经过的时候掉头逃走,对刘辩的说法,也是深信不疑。

    那些没有见识过药草功效的官兵则都是一脸的疑惑,不过见百余名汉子将草叶揉碎,涂抹在脚踝和手腕上,他们也没有多做迟疑,纷纷将汉子们递给他们的草叶揉成糊状,涂抹在身上。

    眼看着千余人都在涂抹七叶一枝花,刘辩嘴角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不用惧怕蛇虫侵袭,会给队伍行进带来困扰的,就只剩下山中复杂的地形了!

第96章 幸亏没出山

    虎牢关内的山脉,要比邙山小上许多,地形也要相对的简单许多。

    连续在山中穿行了十多天,刘辩领着官兵们避开了十多股搜山的董卓军。

    每支搜山的董卓军,不过数百人之众,以刘辩目前手中的力量,在突然发起攻击的情况下,绝对能很快将他们消灭。

    可刘辩并没有那么做,他很清楚,这些尾随上来搜山的董卓军,不过是吕布投放的诱饵。一旦他真的领着官兵们袭击了这些董卓军,他们的行踪将会完全暴露在吕布的眼前。

    藏在灌木丛后面,刘辩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从前面不远处经过的董卓军。眼看着那队足有四五百人的搜山队伍径直向西去了,刘辩才对藏在身后的官兵们一招手,率先折了个方向,往山林北面蹿去。

    董卓军搜山的频率越来越密集,刘辩领军刚进山的前两天,并没有遭遇搜山的董卓军,直到第三天,他们才遇见第一拨进入山林搜寻他们的董卓军。

    到如今十天已经过去,一天之内,刘辩等人竟然连续遭逢了三次董卓军对山林的搜索。

    大山内的植被虽然能给他们最好的掩护,可一千好几百人的队伍,躲藏起来却不会像百余人的小队那样轻松。

    领着这样一支人数众多的队伍在山林中藏身,每天都要面临数次董卓军搜山,被发现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一千多名官兵跟在刘辩身后,弯着腰,飞快的向山林北面蹿去。

    他们置身的山脉,是一条东西走向的大山,若是一路往北,走不多远,就会到山脉边缘。

    刘辩要做的,正是带着队伍离开山林,直接推进到黄河岸边,寻找渡口渡过黄河。

    带着队伍推进到山林北侧边缘,在来到出山的路口时,刘辩抬起手臂,止住了队伍的前进。

    透过一片茂密的林木,刘辩的视线投放在山林外的旷野上。

    林子外面,是一片寸草不生的黄土地,放眼看去,旷野上的每块石头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平整的旷野上连半个人影都没有,若是别人,或许看到这一幕,已下令让军队下山,径直取道黄河了。

    可刘辩却没这么做,山林外面的旷野出奇的静,静的有些反常。

    “殿下……”蹲在刘辩身旁,周仓压低了声音,小声对他说道:“山外好像无人……”

    “让兄弟们就地宿营,莫要喧哗!”刘辩仰起头,朝天空看了看,对周仓小声说道:“且在山中度过一晚再说。”

    “诺!”周仓应了一声,随即躬着身子,向跟在身后的官兵们传达刘辩的命令去了。

    “做好战斗准备,安排人手,在四周警戒!”周仓离去后,刘辩又接着对典韦说道:“告诉负责警戒的将士们,让他们睁圆了眼睛,过去一只苍蝇,都要给我分清个公母来!”

    “诺!”典韦也应了一声,依照刘辩的吩咐,在附近安插岗哨去了。

    林子外面的空地一片寂静,一股股罡风卷起地面上的黄土,扬起一片昏蒙蒙的烟尘。

    烟尘过处,又是一片空寂,莫说是人,就算是只兔子的踪影,也是寻摸不到。

    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董卓军搜山的行动,暂且告一段落。

    刘辩坐在临近旷野的林子中,眼睛却始终没有从旷野上挪开。

    昏暗的阳光投射在野地上,焦黄的土地在渐渐暗淡的光线下,浮现出一片浅褐色的色彩。

    来到虎牢关,他本想召集各路诸侯,借助诸侯的兵马攻破虎牢关,尔后长驱直入攻入洛阳,将董卓提前从历史的舞台上抹去。

    可命运却跟他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当他赶到酸枣的时候,各路诸侯已经散去,他找到的不过是两支在董卓军围剿下险些全军覆没的残兵。

    看来董卓还不该死,他的流亡依然没有结束!为今之计,他只能先回卧牛山,与山中兵马合兵一处,以废帝的身份,招揽忠于汉室的英雄好汉,待力量足够强大,才出山选择去处。

    旷野上,黄土地的颜色越发深暗了一些,夕阳沉入到地平线以下,宁静的夜晚再次降临世间。

    每到夜晚,当漆黑的夜幕笼罩大地时,刘辩都会感到一阵轻松。夜晚就好似为各路兵马准备的天然免战牌,在绝大多数士兵都是夜盲的时代,没有人会在夜晚贸然对敌人发起进攻。

    夜晚的风要比白天凉了许多,冷飕飕的罡风钻进林子,吹打在刘辩的身上,撩动着他的发梢。

    双手枕在脑后,刘辩缓缓的闭上了眼睛。风儿吹拂着他的身体,他却没有感觉到半点寒冷。连续的奔波,已让他太过疲惫,他要利用这少有的宁静,好生的恢复些体力。

    夜晚总是很快过去,一抹晨曦透过树冠,投射在林内。早起的鸟儿在枝头跳跃欢唱着,树林中遍处可闻燕语莺歌好不热闹。

    “殿下!”刘辩睡的正香,周仓跑到他身旁,轻轻的唤了他几声。

    “怎了?”听到周仓的呼唤,刘辩一骨碌爬了起来,睁圆了眼睛向他问道:“有何异状?”

    “殿下快看!”见刘辩醒来,周仓抬手指着林子外面的野地,压低了声音对他说道:“我等昨日幸而没有离开林子。”

    千余名官兵此刻已是早醒了,刘辩起身的时候,所有的官兵都在望着林子外面的野地,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现出一抹庆幸。

    顺着周仓手指的方向朝林子外面看去,当视线投在昨天还空荡荡的旷野上时,刘辩也是不由的倒抽了口凉气,暗暗庆幸昨日没有率领官兵们贸然离开林子。

    在林子外的旷野上,黑压压的聚集了至少五六千名董卓军。其中有至少千余人是骑乘着战马的骑兵。

    一千多匹战马在旷野中列起了整齐的队列,所有战马的嘴里,都衔着一根为避免它们嘶鸣而塞在它们嘴里的木棒,难怪头天晚上,刘辩等人根本没有听到战马的嘶鸣声!

    五六千人的董卓军在旷野上列出了整齐的方队,一员骑着褐黄色鬃毛战马的将军,手提着长枪,驻马立在董卓军大阵前。

    那将军头戴熟铜盔,身穿亮白锁子甲,身躯伟岸,骑在马背上,竟是如同一座铁塔般敦实。

    要说这将军,和刘辩还算是有些渊源。当初刘辩带着周仓等人撤往卧牛山的路上,曾在小镇将他擒获过。

    带领这支队伍的将军不是别人,正是被刘辩擒获又放走了的高顺。

    “将士们!弘农王便在这座山中!”高顺一手持着长枪,将长枪指向刘辩等人躲藏的山林,高声对他面前的五六千名董卓军官兵喊道:“温候命我等沿途搜山,一路上我等皆无所获,定是那弘农王使用诈术匿藏了起来!昨日我等在此处驻扎,已将附近山林彻底翻查了一遭,仍是未发现弘农王的踪迹,可见他已是逃的远了!今日我等再向前推进三十里,沿途各部须用命查找,切不可让他走脱!”

    “大汉威武,相国威武!”向官兵们训完话,高顺将手中长枪高高举起,高声喊道:“擒拿弘农王!护佑大汉!众军威武!”

    “擒拿弘农王!擒拿弘农王!”数千名董卓军高高举起兵器,跟着高顺呐喊了起来,喊声竟也是震彻云霄、颇具气势。

    藏身在林子中的刘辩望着林外的董卓军,很是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心内暗暗嘀咕着:“这大汉朝廷的名头还真是好用!不管是哪边的军队,在做动员的时候都要喊上一声‘大汉威武’,搞的就好似真一心为大汉社稷似得!”

    “娘的,一帮狗贼!”林子外面的喊声还在持续着,刘辩听到身旁不远处蹲着的一个淮南军兵士朝地上啐了口唾沫,骂了一句。

    乱世之中,大汉朝廷的名头已是被各路诸侯给利用的淋漓尽致。

    不仅是董卓利用大汉朝廷,让士兵们认为,他们每一次参加战斗,都是在为朝廷尽忠,甚至追杀刘辩,也是为了保卫大汉的江山社稷。

    那些参加讨董战争的诸侯,同样也利用了大汉朝廷的名望!只不过他们是从另一个角度去解释为朝廷尽忠的意义,在他们这里,刘辩才是真正的皇帝,才是大汉朝廷的正统,而董卓扶上帝位的刘协,不过是个傀儡而已。

    看了一眼向林子外面董卓军破口大骂的淮南军兵士,刘辩嘴角牵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许多诸侯都在利用他的名头壮大力量,如果是过去的刘辩,即便还活着,恐怕也只能默默的承受被利用的命运,而如今的刘辩,却是与那个懦弱的废帝完全不同,他绝不会甘心被人当成傀儡一般摆布,他反倒是会充分发挥这种被利用的价值,壮大自身的力量,在这乱世之中寻得一席之地!

    “前进!”旷野上的高顺,向官兵们训了一番话后,将手中长枪一摆,下达了继续行进的命令。数千人组成的大军,随着他的一声令下,列着整齐的队形,沿着山脉一路向西挺近去了。

第97章 陷入死地

    “派出人手,前往东西两侧探查情况!”眼看着高顺率军离去,刘辩并没有命令官兵没立刻离开林子,而是向一旁的周仓吩咐道:“方圆五里之内,务必查探清楚有无贼军!”

    “诺!”周仓应了一声,转身挑选人手,安排探路斥候去了。

    “殿下……”派出了探查附近情况的斥候,周仓回到刘辩身旁,小声对他说道:“斥候已然派出……”

    “再等等!”望着林子外的旷野,刘辩压低了声音对周仓说道:“林子外面一马平川,我等只要出去,附近若是有贼军哨探,定然会立刻发现我等行踪!仅高顺一路兵马,就有五六千人之多,可见吕布此番是动用大大批贼兵,誓要捉拿我等……”

    话说到这里,刘辩没再接着说下去,而是望着林子外面的野地,微微拧起了眉头。

    就在刘辩眼见着高顺那支人马从眼前离开的同时,在离他们只有二十多里的山脉南侧旷野,吕布端坐在中军帐前,仰头望着不远处葱翠的山峦。

    “文远,派出了多少人马搜山?”望着碧色连天的山脉,吕布向站在一旁的张辽问了一句。

    “回温候!”张辽转过身,躬身抱拳对吕布说道:“每日我军都会派出万人搜山,可连续数日,竟是未能发现弘农王的踪影。”

    “弘农王定然还在山中!”吕布拧着眉头,并没有看身旁的张辽,而是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连绵起伏的大山,语气中带着几分懊恼的说道:“当初在洛阳皇宫,他竟能从某眼皮底下溜走,着实是抽了某一记又脆又响的耳光,若是此番某还未能将他擒获,将来如何有颜面面对世人?”

    话说到这里,吕布朝张辽摆了下手,语调森寒的说道:“你即刻安排下去,从今日起,搜山人数每日再增加一万,不仅要搜查山脉纵深,连大山北侧也定要搜查个彻底!”

    “诺!”张辽躬身抱拳,应了一句,转身安排人手加强搜山去了。

    端坐在中军帐前,吕布眉头紧紧的拧着,日前他已从镇守黄河北岸的郭汜那里得知,有一支百余人的队伍,渡过黄河,来到了南岸。

    被刘辩击溃的魏续和赵庶也已回到军中,从俩人口中,吕布得知与他们作战的,是一支千余人的军队。

    再加上有人发现了汜水河边被诛杀的董卓军尸体,所有的一切联系起来,吕布已经想到,刘辩一定是在渡过黄河之后,通过潜伏营救,收拢了一批诸侯军的残部,如今他带着的兵马,应是足有一两千人。

    这样一支人数庞杂的队伍,按理说寻找起来并不算困难。派到山内查找的人马中,还有不少是擅长追击的老兵。

    可偏偏十天已经过去了,刘辩等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似得,根本不见半点踪影。

    “弘农王!”吕布紧紧的攥着拳头,眉头拧起,“腾”的一下站了起来,眼角剧烈的抽搐了几下,一个字一个字的念出了刘辩的封号。

    在山林北面,刘辩等了大约一个多时辰,派出去勘察情况的斥候纷纷折了回来。

    方圆五里内,并没有董卓军的存在,只是前往西面勘察的几个斥候带回了消息,就在离他们只有三四里开外的林子里,发现了军队驻扎过的痕迹,想来应该是高顺率领的董卓军,头天晚上就驻扎在那里。

    “走!”得知附近没有董卓军,刘辩总算是放了些心,向官兵们一招手,率先冲出了林子,朝着正北方向跑去。

    一千多人的队伍,跟着刘辩,一窝蜂的冲出了林子,向着北方跑去。

    而此时,在山林的南面,一支上万人的董卓军,分成二十支五百人的小队,进入了大山,四散开来,在山中寻找着刘辩等人的行迹。

    离开山林,刘辩带着队伍一路疾行,天色还没完全暗下来,他就听到前方传来了黄河浪涛发出的巨大轰鸣声。

    虎牢关内,贾诩站在城墙上,一手扶着城垛,微微拧起眉头,望着西北的方向,心内默默的念了句:“弘农王,十日已然过去,你也应到黄河边了吧?”

    借着落日昏蒙的光线,刘辩带着队伍继续朝着黄河岸边挺进。

    进了虎牢关,黄河南岸是属于董卓军的势力范围,在遍地都是董卓军的地方行军,随时都可能陷入被包围的困境。

    而黄河北岸,虽然也有少量董卓军的存在,可他们的力量在那里毕竟要薄弱许多,凭着身后的这支队伍,即便与黄河北岸的董卓军正面交锋,刘辩也是毫无畏惧。

    夜幕悄悄降临,有夜盲症的官兵们走路越来越艰难,队伍的行进速度也缓慢了许多。

    黄河浪涛的轰鸣声已是振聋发聩,刘辩甚至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水汽味,眼见已快要到达黄河岸边,可队伍却是无法再继续行进。

    他抬起手,止住了队伍的前进,对周仓说道:“元福安排将士们就地扎营,我与典韦带两个兵士到黄河岸边看看。”

    “诺!”刘辩每次到了关键时刻,总要亲自前去探查环境,周仓也没再多劝他让别人前去探查,只是应了一声,转过身对跟在后面的官兵们喊道:“将士们,就地扎营!”

    朝典韦点了下头,刘辩纵身向发出巨大轰鸣声的黄河岸边跑了过去。

    典韦朝身后一招手,立刻又有两个视力正常的兵士紧跟在他身后,朝黄河岸边蹿了过去。

    “你们几个,守着东侧,你们几个,守西侧!”刘辩带着典韦和两个兵士向岸边蹿去,他的身后传来了周仓分配任务的声音。

    不过周仓的声音很快就被轰鸣的浪涛湮没,刘辩等人没跑多远,就来到了黄河岸边。

    望着夜色中翻腾着银色浪花的黄河,刘辩的眉头紧紧的拧了起来。

    出现在他眼前的,并不是平缓的河滩,而是两侧都有陡直峭崖的峡谷,奔腾的黄河在峡谷中咆哮着,掀起一个个滔天的巨浪,向着东方汹涌而去。

    站在黄河岸边,刘辩微微蹙着眉头,朝黄河的两岸张望着。

    这里离他们逃离的那片山脉不过只有大半天的路程,只要吕布想到他们已经从山中撤出,必然会派出军队追赶到黄河岸边。

    背山而生、背水而死!这个道理,刘辩还是懂的,一旦吕布将他们围在黄河岸边,他与这支不足两千人又是刚刚凑起来的军队,就会葬身于黄河之畔!

    “走!”站在峭崖边上,低头朝山崖下面澎湃的黄河看了一眼,刘辩向典韦和跟在身后的两个兵士招了下手,抬脚向着河岸的东面走去。

    他走的方向,是与返回卧牛山道路相反的方向,跟在他的身后,典韦虽是满脸不解,却什么也没有多问。

    沿着河岸边,走了大约两三里路,刘辩在一处山崖边上停了下来,拧着眉头,望向对岸的山崖。

    对岸山崖上,生着几棵粗大的老树,虽然是在夜间,却还能依稀看到那几棵老树黑黢黢的影子。

    站在河岸边上,刘辩低头朝山崖下面看了一眼。

    两侧的山崖都很陡峭,从上朝下望去,除了黄河的河床泛着银亮的光泽,其他地方尽是一片黢黑,根本看不出山崖到底有多高。

    “殿下……”站在刘辩身旁,典韦伸头朝山崖下看了一眼,对刘辩叹了句:“好高的悬崖……”

    “是啊!”刘辩点了点头,微微拧起眉头看向河岸对面,好像是在对典韦说,也好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河床狭窄,水流湍急,而且两侧都是山崖,这根本就是一处死地!”

    站在刘辩身后,典韦和两个兵士都是一脸的茫然,连刘辩都说出他们眼下是置身于一片死地,后面他们要面临的,恐怕真不会是什么太好的结果。

    “可否用树木……”典韦扭头朝一旁看了看,见山崖边上生着些大树,于是对刘辩说道:“将树木砍下,搭在河床上……”

    “恐怕刚放进河里,就会被冲走了!”刘辩摇了摇头,伸手指着脚下的山崖,对典韦说道:“还有此处山崖,潮湿滑腻,我等也无长绳索,如何能将木料送到河边?”

    “那我等岂不是还要溯河而上?”典韦深深的拧着眉头,看着刘辩说道:“高顺带人前往西面,我等若是沿着河岸向西,岂不是会被他们撞个正着!可是若往东走,却会越走离卧牛山越远。”

    刘辩低着头,沉吟了片刻,并没有回答典韦的问题,而是朝典韦和那两个兵士一招手,对他们说道:“去西边看看!”

    沿着来时的路径,四人挨着峭崖边折返方向,一路朝着西面走去。

    两岸的峭崖好像很长,连着走了近一个时辰,出现在刘辩等人眼前的,还是长长的山崖和崖下那奔流的黄河。

    巨浪的轰鸣声在刘辩等人的耳边回响,潮湿的空气带着几分清新,钻进刘辩等人的鼻子。

    可他们却完全没有心思享受这带有潮湿味儿的空气给他们带来的舒爽,他们每个人都在努力寻找着能横渡黄河的地方。

第98章 缘绳下崖

    带着典韦和两名兵士,沿着河岸边的峭崖一直走了十多里,刘辩发现,在河流稍微靠上游一些的地方,河床相对的宽敞了许多,河水也不是像下游那样湍急。

    “走!快些!”见上游的河流相对平缓,刘辩加快了步伐,向跟在身后的典韦和那两个兵士招呼了一声。

    领着典韦等人,一溜小跑,接近了那片相对宽阔的河床,刘辩站在峭崖上,眺望着崖下的黄河。

    山崖下面的河床水流平缓,远远望去,一片片粼粼的波光在夜色中泛着银色的光亮,丝毫也看不出白天的浑浊。

    站在峭崖边,刘辩扭头朝四周看了看。

    在他身后不远,生着几棵大树。他转身快步到大树边上,蹲在树干旁,伸手拨拉了几下树根处的泥土。

    “快回去!”把每棵大树下面的泥土都检查了一遍,刘辩站了起来,朝典韦等人招了下手,领着他们向官兵们驻扎的地方赶了回去。

    沿着河岸来回走了一遭,刘辩带着典韦和那两名兵士回到驻扎地的时候,已是接近黎明时分。

    大地笼罩在浓重的黑暗之中,伸出五指放在眼前,都看得不甚真切。当刘辩与典韦等人快要接近驻地的时候,从一旁的黑暗中蹿出了两个手持长剑、盾牌的兵士。

    黑暗中,看不清那两个兵士身上穿着的衣甲,只能看到他们那双闪闪发光的眸子。

    “站住!你等何人?”蹿出来之后,其中一个兵士用长剑指向刘辩等人,压低了嗓音喝问了一句。

    那兵士操着一口江淮口音,只是从他说话,刘辩就已分辨出他是投靠过来的淮南军。

    “是我!”刘辩停下脚步,扭头看着那两个兵士,低声答道:“弘农王,刘辩!”

    “陛下!”听到刘辩说话,两名兵士连忙收起长剑,一手持着盾牌,另一只手按在盾面上,微微躬着身子说道:“参见陛下!”

    “周将军呢?”朝那两个兵士点了下头,刘辩带着典韦等人抬脚向官兵们睡觉的地方走去,刚走出没几步,他又回过头,向那两个负责警戒的兵士问了一句。

    “周将军一宿没睡,这会应是还在巡视!”两名躬身抱拳目送着刘辩的兵士把身子躬的更低了,其中一人应了一句。

    刘辩没再作声,领着典韦等人转身走向官兵们睡觉的地方。

    夜色深沉,靠近官兵们睡觉的地方,刘辩听到一阵阵粗重的呼噜声。不过在轰鸣的黄河浪涛声掩盖下,若不走近,呼噜声也是不可能听的真切。

    “元福!”从沉睡的官兵们身前走过,刘辩隐隐的看到前方有几个人影正朝他们这边走来,连忙喊了一声。

    走过来的,正是带着四个兵士巡查驻地的周仓,听到刘辩的喊声,周仓快走了两步,到了他面前,与身后的四名兵士一同躬身抱拳给刘辩行了一礼,对刘辩说道:“殿下不在,末将恐有贼人趁夜靠近,因此整夜巡查!”

    “以后不用整夜巡查!”刘辩点了下头,对周仓说道:“身为将领,若是遭逢敌军,尚需冲锋陷阵,不养好精神,如何能与敌军交战?不过过了今日,短期内也不会再与贼军遭遇,倒也无妨!”

    被刘辩训了几句,周仓躬着身子,没敢应声。

    刘辩说的不差,身为武将,在战斗中必定是要身先士卒冲锋陷阵的,若是熬夜,导致精神不好,武艺顶多只能发挥平日的六七成,遇见强横些的敌手,莫说取胜,恐怕连性命都会丢掉。

    吕布麾下,猛将如云,撇开吕布不说,仅张辽、高顺等人就都是万人敌的悍将!与张辽、高顺那种悍将狭路相逢,若是精神萎靡,战斗不用开始,就已经清楚谁胜谁负了。

    “把将士们都叫起来!”朝躺在地上熟睡的官兵们看了一眼,刘辩对周仓说道:“眼下天也快亮了,将军中所有能用的绳索全部找出,等天一亮,我等就渡过黄河!”

    “诺!”听说天一亮就要过河,周仓连忙应了一声,对身后的四名兵士说道:“把将士们都叫起来,将所有的绳索全部收在一处,另外告知守夜的兵士,我等一出发,就让他们跟上来!”

    四名兵士应了一声,连忙跑去唤醒熟睡的官兵们。不过他们先唤醒的,并不是那些夜盲的官兵,而是沉睡中的视力正常的官兵。

    这些视力正常的官兵被唤醒之后,也跟着把身旁的人一个个给叫醒,没用多会,一千好几百人全都坐了起来。

    四处还是一片黑暗,大多数官兵醒来后,两眼根本看不见任何东西,都是一脸茫然的呆坐在那里。

    一些视力正常的官兵,依照刘辩的吩咐,在军中搜罗着绳索,没用多会,刘辩的面前就堆放了许多结实的麻绳。

    东边的地平线终于泛起了一丝鱼肚色的白光,白光刺破了黑暗,给大地带来一片昏蒙的光亮。

    “都能看见了吧!”清晨即将来临,当微光笼罩在官兵们身上的时候,刘辩抬高嗓门向众人问了一声。

    此时的光线并不是很强,夜盲的官兵们眼前还是一片朦胧,可他们却全都站了起来,摸索着列起了队。

    看着瞎摸乱撞的官兵们,刘辩没有说话,只是微微拧着眉头,静静的等待着。

    朝阳终于在地平线的尽头探出了脑袋,将金色的光辉铺洒在大地上,官兵们眼前的景物也要清晰了许多,很快混乱的队列就理出了秩序。

    “沿河岸向西,疾速行进!”确定众人的眼睛都恢复了正常,刘辩这才抬手挥了一下,向他们喊道:“出发!”

    沿着河岸,刘辩带领官兵们快速行进了十多里,他才远远望见夜间和典韦等人查勘到的那处平缓的河床。

    山崖上的几棵老槐树在风中摇曳着树冠,就像是几个婆娑起舞的老年舞娘,抖擞着它们那并不算妖冶的身姿。

    “选几个精细的人,把绳索接上!”一路小跑,一直到了老槐树旁边,刘辩才对身后跟着的周仓喊道:“长度一定要足够甩到崖底!衔接处一定要结实,否则就会有人摔落山崖!”

    “另外再结一根更长的绳索,要有三百多步长短,足够横亘黄河才行!”扭头看了一眼山崖下河床平稳的黄河,刘辩接着向周仓吩咐了一句。

    “你们几个,去接绳索!”周仓停下脚步,对跟在他身后的十多个兵士喊道:“一定要拴的实在,莫要松松垮垮的应付,这可是关系着兄弟们的性命!”

    “诺!”十多个兵士应了一声,提着绳索跑到了老槐树边,蹲在树下,结起了绳子。

    “列阵!”看了一眼正在结绳索的十多个官兵,刘辩向列队站在一旁的千余名官兵喊道:“防止敌人突然发起袭击!”

    一千五六百人的队伍并未发出任何喊声,所有官兵全都默默的跑到老槐树的南面,背朝着老槐树,列起了阵型。

    背向着黄河,猛烈的河风吹在脊梁上,官兵们都感到后脊梁上一阵冰冰的凉意。

    刘辩站在老槐树旁,低头看着那十多个兵士结着绳索。典韦和周仓则走到了列阵的官兵前面,手持兵器,面朝南方的山脉,防范着有可能出现的董卓军。

    没用多会,十多个负责结绳的兵士停下手上的动作,其中三四个人抱着绳索跑到山崖边上,将绳索的一端丢下山崖,另几个兵士则把另一端牢牢的捆缚在老槐树的树干上。

    除了绑缚在树干上的两根绳索,地上还有着一大捆盘绕起来的绳子。这捆绳子看起来要比绑在树干上的两根绳索加起来还要长,应是刘辩要用来拉过黄河的那根。

    “陛下,结好了!”做好这一切,一个兵士跑到刘辩身前,抱拳躬身,告诉他绳索已经结牢。

    “元福殿后,典韦带几个会水性的,随我一同下山!”走到盘绕起来的绳索前,刘辩朝两个站在一旁的兵士喊道:“将绳子甩下山崖!莫要甩进河里,不通水性的将士过河全得靠它!”

    两个兵士连忙上前,吃力的抬起那盘绳索,托着它朝山崖边走了过去,到了山崖旁,其中一个兵士伸头朝崖下看了一眼,向另一个兵士点了下头,俩人这才将盘起的绳索竖了起来,用力推下山崖。

    绳索被推出山崖,翻滚着,呈自由落体状朝着崖底掉落。这里的黄河浪涛声并不是很大,平缓的河床只是发出一阵阵“哗哗”的水响。绳索掉落山崖,砸在崖下坚硬的岩石上,发出了“蓬”的一声沉闷巨响,响声甚至连山崖上站着的刘辩等人,都能清晰的听到。

    听到绳索落地的声音,刘辩先是走到垂挂在山崖边的绳索前,一手提起绳子,另一只手朝典韦和几名跟在典韦身后的兵士招了一下,对他们喊道:“随我下山,记住了,抓紧绳索,两腿盘住,慢慢向下松,莫要一次松的太多,否则会抓握不住!”

第99章 横渡黄河

    山崖下的河岸很是狭窄,刘辩站在河滩边上,弯下腰摸了摸河水。

    虽然已快要临近晚春,可毕竟还是没有进入夏季,暖洋洋的阳光照射在人的身上,会给人带来些许暖意,但是流动的黄河,水温却还是有些冰冰的凉意。

    刘辩身后的山崖上,一个个兵士正沿着崖壁,借助绳索滑下山崖,河滩边上站着的人,也是越来越多。

    “你们几个,跟我一同游到河对岸去!”望着对面的河岸,刘辩一边穿衣服,一边对最先跟他下了山崖的几个兵士说道:“下水之前,记得用水把身体泼凉,否则在水中一旦抽筋,身旁的兄弟们恐怕也是救不得你等。”

    吩咐过一旁的几个兵士,刘辩又扭头对一旁站着的典韦说道:“我等把绳索拖到河岸对面,你带人将绳索的一端捆缚在大礁石上,让会水的将士们帮不会游泳的人托着衣服,务必要使所有人在过了河之后,能穿上干爽衣衫!还有就是,不会水的将士,让他们过河时双手抓住绳索,一点一点的挪过去,半道上千万不能松手,否则就会葬身河中!等到元福带人全都下了山崖,记得点火将绳索烧掉,千万不要给追兵留下追上我等的条件!”

    “殿下……”刘辩说要亲自凫水过河,典韦吃了一惊连忙阻止,抱拳躬身对他说道:“派几个水性好的兵士……”

    “我是人,将士们同样也是人!”不等典韦把话说完,刘辩朝他摆了摆手说道:“大家都是娘生父母养的,将士们去得,我如何能惧怕被淹死而退缩?”

    他这句话,不仅把典韦给说愣了,就连站在典韦身旁几个兵士,也被说的呆在那里,半晌没回过味儿。

    “下河!”脱下身上的衣甲,刘辩站在河岸边上,伸手掬起冰凉的河水,往身上泼洒着。

    冰凉的河水泼洒在皮肤上,霎时激起一片鸡皮疙瘩,刘辩却好像根本没有在意似得,继续撩起带有泥沙的河水往身上涂抹。

    几个要和他一同过河的兵士也跑到河边,纷纷脱下身上的衣甲,其中两个兵士在将身体用河水浸凉之后,抱起了刘辩等人脱下的衣甲站在一旁,刘辩和另外几个兵士则在做好充分准备后,拖着绳索下了河。

    抱着衣甲的两个兵士最后下河,将衣甲高高举起,凫水跟在刘辩等人身后向河岸对面游去。

    一手拖着绳索,刘辩另一只手划拉着水面,在水波荡漾的黄河中朝着河岸对边游去。

    这段黄河的河床很宽,游到对岸,至少也有四百多步。不过相对宽敞的河床,却也减缓了水流的冲击力,虽说河面还是偶尔会掀起一股个个浪头,拍打在刘辩和跟他一同下水的兵士头上,却要比下游湍急的水流轻柔了许多。

    站在河岸边的典韦每看到刘辩不时被浪花湮没,两只拳头就会紧紧的攥起,不知不觉间,他的手心里也沁满了汗珠。

    从山崖上爬下来的官兵越来越多,河岸边上,渐渐的已是站满了人,所有下了山崖的官兵,都会涌到岸边,伸长了脖子,眺望着正破开波浪朝着对岸奋勇游去的刘辩和那几个兵士。

    在水流的冲刷下,要保持一条直线游到对岸,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水中的刘辩每向前游上一截,就会比对一下他们被水流朝下游冲了多远,尔后调整角度,向着对直的河岸游去。

    游到一半,刘辩已是感到有些体力不支。

    跟在身后的兵士们也在奋力的划拉着水面,他们的水性虽然都不错,可横渡黄河,毕竟是件要消耗很大体力的事情,连续游了两百多步,所有人都感到浑身的力气好像快要被抽空了似得。

    “兄弟们……”回头朝身后看了一眼,刘辩发现跟在后面的兵士现出了些许疲惫,他张嘴朝身后大喊了一声,可就在他喊话的那一刻,一个浪头向他拍了过来,带着泥沙的河水霎时灌了他一嘴,把他后面要说的话生生的给呛了回去。

    “呸呸!”浪头过去,刘辩把嘴里的河水和泥沙吐了出来,他背朝着河流上游,接着向正在游泳的几个兵士喊道:“加把劲,就快到河岸对面了,一千多兄弟的性命,可都把握在我们手中!”

    喊完话,他一手扯着绳头,另一只手加快了划动水面的速度向着对岸奋力游去。

    几个牵着绳索的兵士受了他的感召,虽没说话,却也是一个个在游泳时又加了几分力气。

    终于,刘辩的双脚能踩到河底了,他两脚蹬着河底的泥沙,艰难的走上河岸。

    浑身都是水,河风吹在身上,冷的他不由打了个激灵。可上岸之后,他并没有立刻坐下歇息,而是返过身,用力的拉扯着绳索,将绳索朝岸边拖拽。

    跟在他身后的几个兵士纷纷登上了岸边,虽然每个人都很疲惫,可刘辩没有歇息,他们自是不会坐下,也都跟着拖拽起绳索。

    站在河岸对面的典韦,远远的看着刘辩等人上了岸,连忙指挥着几个兵士拽住绳索的另一端,把绳索扯直,将绳头也捆绑在一块牢固的礁石上。

    “陛下!”刘辩刚带着几名兵士绑好绳索,为他托着衣甲过河的兵士走到他身后,双手捧着衣甲高举过顶轻声呼唤了他一句。

    伸手接过衣甲,刘辩一边穿着衣服,一边抬手朝河岸对面挥了挥。

    站在对面河岸的典韦见有人挥手,连忙扭头对已脱了衣甲,准备好下河的第一拨兵士们喊道:“将士们,过河!”

    一群早已脱光了衣甲,正站在河边等待命令的兵士连忙下了河。会水的兵士一手托着几件衣甲,身体接着绳索的阻力,沿着直线向河岸对面游;那些不会水的兵士则双手抓着绳子,一点一点的向河岸对面蹭。

    站在河岸边上,刘辩一边系着已经穿戴整齐的铠甲,一边微微拧起眉头看着那些正艰难渡河的官兵。

    会水的官兵,虽然是一手托着好几套衣甲,可有着绳索的借力,他们过河要比刘辩等人过河时轻省了许多。

    苦的是那些不会水的官兵,下了河,两脚沾不到河底,已是让他们心内发虚,再加上不时漫过他们头顶的浪花,更是让他们多了几分紧张。

    好在这些兵士都是曾经经历过沙场征伐的,虽然紧张,可胆气却要比寻常人大上许多。

    双手紧紧的扯着绳索,靠着手臂的力量,拉着绳子一点一点的向河岸边上蹭,没过多久,第一批不会游泳的兵士竟也登上了河岸。

    有人先上了河岸,后面的人也是放心不少,过河的进度也越来越快。

    “怎样了?”官兵们已经开始过河,山崖上的人则都慢慢的下到了河岸边上,周仓最后一个下来,双脚刚一落地,他就分开挡在面前的官兵,走到典韦身前,向典韦问了一句:“我等不会水,可否过去?”

    “殿下的办法,定是无妨!”看着正在过河的官兵,典韦对周仓说道:“你先过去,某在此处看着。”

    “好!”周仓点了下头,解开衣甲,将全身的衣甲都递给了身旁一个会水的兵士,慢慢的摸下了河。

    “元福!”周仓的两只脚刚踩进水里,典韦就向他喊道:“殿下交代过,下水之前,先用水将身子浸凉,否则到了河心,万一抽筋,性命可就堪忧了。”

    “嗯!”周仓朝典韦点了下头,伸手掬起河水,朝着身上不住的拍打,冰凉的河水拍在身上,激的身子抖了一抖,他先是长长的吁了口气,才接着把水往身上撩拨。

    等到皮肤彻底冰凉了,周仓才学着前面那些不会水兵士的样,双手抓着绳索,朝河中一步步蹭去。

    过河的兵士越来越多,站在河岸边上,刘辩微微拧起眉头,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正在过河的官兵。

    不通水性的官兵,人数远远要比他想象的多。且不说那一百多个黄巾出身的中原汉子几乎全是旱鸭子,就连东郡兵和淮南军,也是大多不通水性。

    每多一个官兵上岸,刘辩悬着的心就会放下一些。

    河岸对面的山崖边上,两条火龙正飞快的向着崖顶蹿去,应是崖上的官兵都已成功下了山崖,典韦依照吩咐烧了绳索。

    望着河里正努力朝岸边挪来的官兵们,刘辩远远的看到周仓正双手抓着绳索,很是吃力的朝河岸边挪来。

    在陆地上,周仓的武艺也算是十分精湛,大刀舞将起来,等闲几十个汉子沾不得身,可在水中,他的模样却很是狼狈,每有一个浪头打向他,都会让他面色变上一变。

    “呸!娘的!”终于,周仓的双脚踩实了河底,他脑袋露在水面上,一边拉着绳索朝岸边走,一边把灌进嘴里,带着泥沙的河水吐出去,骂骂咧咧的咕哝了一句:“差点淹死老子!”

    周仓上了河岸,站在一旁穿着衣服,刘辩则微微拧起眉头,看着河岸的对面,对周仓说了句:“让上岸的兄弟们做好准备,所有人一过河,我等便离开此处!”

第100章 陷阵营指挥权

    典韦最后一个过河,典韦拉着绳索刚登上岸边,刘辩就抽出长剑,走到捆绑着绳索的礁石旁,一剑将绳子斩断。随后他提着绳头,把绳丢进了流淌的河水中。

    奔流的河水带着绳子的一端,朝下游流去,眼见着绳索被淹没在河流之中,刘辩这才朝众人一招手,说了声:“走!”

    河岸很是狭窄,不足两千人的军队,在河岸上排起一条细长的队伍,在刘辩的带领下,一路朝西行进。

    他们的左侧,是刚刚横渡的黄河,而他们的右侧,则是高直陡峭的山崖。

    横渡黄河时,众人身上的衣甲虽然都由会水的兵士托举着,可黄河的浪涛,却还是将他们的衣衫给打湿了一些,其中不少人的衣服整个被浸透,穿在身上,让人感到很是不舒服。

    河边的罡风比野地里更为猛烈一些,从东南方刮来的风儿,进入峡谷后,在崖壁的阻挡下,形成自东而西的劲风,推着众人行进,倒也让他们无形中速度又加快了许多。

    在风力的推动下,刘辩领着队伍,一连奔走了二三十里,他才看见前方的山崖渐渐的低矮了一些。

    “前面可以离开河岸!”看见山崖,刘辩抬手朝前一指,回头对身后的官兵们喊道:“将士们加快些,只要离开河岸,贼军便再也奈何不了我等!”

    官兵们齐齐欢呼了一声,跟着刘辩,一路小跑,朝着山崖变的低矮的地方跑去。

    刘辩领着官兵们过了黄河,已走出了数十里,在他们横渡黄河的那片山崖上,高顺站在山崖附近的一棵老槐树旁,手里捏着半截拴在老槐树上、有一头已经烧的焦黑的麻绳,眉头紧紧的拧着。

    “好一个弘农王!”放开捏在手中的半截绳索,高顺走到山崖边上,望着崖下奔流的黄河,轻轻叹了一声,自语道:“难怪某当日为你所擒!这山崖,若是某领军来到此处,定然不敢以此种方法下崖……”

    高顺神情落寞的喃喃自语着,过了好一会,才轻叹了一声,对站在身后的军官说道:“着人禀报温候,弘农王已逃离山岭,渡过黄河去了!”

    一个多时辰后,吕布大营中……

    吕布跪坐在营帐内,在他左右两侧的下首,还分成两列跪坐着几十名董卓军将领。

    营帐正中间,一个兵士正低着头双手抱拳战战兢兢的站在那里。这兵士就是高顺派来向吕布禀报刘辩已经成功渡过黄河的士兵。

    “你下去吧!”吕布朝那兵士摆了摆手,眉头紧紧的拧着,语气中透着几分森冷的对那兵士说道:“告诉高顺,弘农王诡诈狡黠,从他眼前逃脱,与他也并无多少关系,让他莫要太多记挂于心!”

    “诺!”吕布让他退下,兵士心内顿时一宽,连忙应了一声,倒退着走到营帐门口,掀开帐帘,转身走了出去。

    “弘农王又走脱了!”兵士退出帅帐,吕布环视了一圈坐在帐内的将军们,对他们说道:“此事若是传扬到洛阳,某岂不是要被父亲耻笑?”

    吕布的话音才落,早先丢掉虎牢关,刚带着残兵返回军中没多久的魏续连忙站了起来,走到大帐正中,抱拳躬身对吕布说道:“此番温候布下天罗地网,弘农王本是插翅难逃,若不是高顺玩忽懈怠,温候又如何会让刘辩走脱?”

    跪坐在上首,吕布冷着脸,眉头微微拧起,沉吟了片刻才对魏续说道:“魏续,你即刻带人前去寻找高顺,带着我的手谕,接替他统领陷阵营!让高顺即刻回到大营,另有要务委派!”

    坐在帐内的将军们听到吕布说出这番话,一个个都满脸愕然的望着他,张辽更是眉头紧皱,站了起来。

    高顺平日为人耿直,军营中的将军们与他关系大多不错,尤其是张辽,与高顺更是走的亲近。

    陷阵营是高顺一手调教出的精锐,以往在丁原麾下,就曾立过无数战功。若是早先在邙山一带,高顺带领的是陷阵营追击刘辩,即便不能抓住刘辩,也绝不至于会反过来被刘辩活捉。

    心知陷阵营对高顺来说意义重大,一向与高顺交好的张辽,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可是没等张辽走到大帐中间,吕布已长身坐起,朝众人摆了摆手说道:“某今日有些乏了,你等且退下!”

    张辽双拳刚抱起,正要对吕布说话,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又被吕布给堵了回去。

    “温候!”众将已然起身朝帐外走,张辽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恳请吕布莫要收回高顺兵权,连忙唤了吕布一声。

    吕布铁青着脸,朝张辽摆了摆手说道:“高顺玩忽懈怠,弘农王已被大军团团围住,仍是从他眼皮下逃离,若是不小惩薄戒,又如何服众?”

    “可是……”站在一旁,张辽一脸困惑的看着吕布,抱拳说道:“弘农王先前从郭汜眼前成功渡过黄河,随后又战胜赵庶,救走数百淮南军。就连固若金汤的虎牢关,也被他以区区千人攻破……”

    “莫要再说!”吕布抬起手,制止了张辽把话说下去,眉头紧紧拧起,站起身长叹了一声说道:“某又何尝不知弘农王的厉害!可他毕竟只是个年仅十五岁的少年,我等动用数万兵马,竟还是让他成功脱逃,若是传扬出去……”

    后面的话,吕布没再接着说下去,可张辽却已经清楚他想说的是什么。

    想想吕布所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吕布动用了数万兵马,也没能抓住弘农王,这件事传到洛阳,若是没个合理的解释,被城内那些大小官员讥笑还在其次,一旦等到董卓追究起来,恐怕就不是这般容易处置了。

    “你去吧!”见张辽没再说话,吕布朝他摆了摆手,轻叹了一声。

    等到张辽退出帅帐,吕布也跟脚走了出去。

    夕阳已经落山,橘色的光芒铺洒在大地上,不远处的山峦都被蒙上了一层血色的薄纱。

    “弘农王!”望着斜阳下高低起伏的山峦,吕布紧紧的皱着眉头,恨恨的念了一句:“早晚你会落到某的手中!”

    天色渐渐的暗了,刘辩领着队伍沿着一条缓坡离开了河岸,在登上河岸上方的旷野时,他回过头,朝身后的黄河看了过去。

    这一带的黄河河床都比较宽敞,水流并不是那么的湍急,在黄河的对岸,依旧是一片陡峭的山崖。

    对岸的山崖连绵起伏,一眼望不到边际,也不知要走多远,才是个尽头。

    “兵荒马乱,沿途定然有无人的村子,我等加快些行进,今晚尽量找处有屋顶的地方歇息!”仰头朝西边天际那抹橘色的斜阳看了一眼,刘辩向身后的众人一招手,脚下的速度比在河岸边上行进时又加快了一些。

    很多官兵身上的衣服都还没有干透,冷飕飕的风儿吹在身上,很是不舒服。不仅是刘辩,队伍中的每个人,都希望能够找到一处有房顶的驻地歇息。

    斜阳渐渐落到了地平线以下,薄薄的夜幕驱散了本就十分暗淡的阳光,又是一个夜晚即将降临。

    虽然疾速奔走了很远,可刘辩等人却是还没看到村落的影子,今晚,他们又将露宿野外。

    “命令将士们点燃篝火!”站在野地中,刘辩朝四下望了一会,对身后的周仓说道:“将士们身上衣物多被河水打湿,借着宿营,用篝火将衣物烤干,明日行军,也清爽一些。”

    “诺!”周仓抱拳应了一声,返身向官兵们喊道:“将士们,殿下有令,点起篝火!”

    许多晚上视力正常的官兵连忙应了一声,各自跑去寻找木柴,准备点燃篝火去了。

    “陛下!”刘辩正看着一群视力正常的官兵寻找木柴,一个负责照顾伤兵的兵士跑到他跟前,双手抱拳对他说道:“许多伤兵都在发热……”

    听说伤兵都在发热,刘辩眉头拧了起来,朝那兵士摆了下手说道:“带我过去看看。”

    兵士应了一声,站在侧面,等刘辩先抬脚朝安置伤兵的地方走去,他才连忙跟在侧后方,给刘辩领路。

    一两百名伤兵,是由兵士们在他们身上捆绑着绳索放下山崖的,过河时也是由会水的兵士往返两岸,一个个拖过的黄河。

    过了黄河,刘辩无暇太多顾及他们,领着军队,一路疾走,直到来到此处决定驻扎下来,才有兵士帮着伤兵们解开身上潮湿的衣甲,想要为他们把衣服烘烤干爽。

    也就是在这时,负责照顾伤兵的兵士才发现,这一两百人,竟然有一多半都发起了热,其中不少人还在胡言乱语,说着些别人听不懂的话。

    在一个正紧闭着双眼胡言乱语的伤兵身前蹲下,刘辩伸手朝他的额头上探了探。伤兵的额头滚烫,就像是个小火炉一般。

    “找些麻布,用水浸透!”挪开放在伤兵额头上的手,刘辩微微蹙着眉头,对一旁站着的兵士说道:“快些帮他们把衣服烤干,然后弄点热水,给他们擦拭身子,一定要让他们躺在背风的地方。”

第101章 只做弘农王

    “陛下!”刘辩刚说要让伤兵们躺在背风的地方,一个兵士就躬身对他说道:“眼下我等是在野地之中,如何去找背风的所在?”

    刘辩站起身,朝四处看了看。放眼看去,尽是一片苍茫的野地,确实没个地方可以为伤兵遮蔽晚风。

    “把他们都抬到兄弟们睡觉的地方!”向不远处已经各自寻找空地躺下睡觉的官兵们看了一眼,刘辩对那几个照料伤兵的兵士说道:“有将士们的身体遮挡,总要比在此处直接吹风好上许多。”

    寻找木柴的官兵在宿营地堆起了数十个小柴堆,堆好柴堆,兵士们用火折点燃干草,将柴堆点燃,一团团橘色的火苗蹿动起来,在柴堆上跳跃着,随风摇曳着,给漆黑的夜晚带来了点点光亮。

    篝火燃起,许多衣服潮湿了的兵士解开身上的衣甲,将潮湿的衣服凑在火苗边上烘烤起来。

    那些伤兵身上的湿衣服,被照料他们的兵士脱了下来,也拿到了火堆边上烘烤。

    火焰的光亮并不算是很耀眼,可对夜盲的官兵们来说,有这点光亮却是已经能让他们勉强看见些东西,几乎所有的官兵都坐了起来,尽量的朝着篝火靠近。

    过河的时候,帮刘辩托举衣服的兵士极力想要避开浪头,可浪花却还是把他的衣服打湿了一些。

    潮湿的衣服穿在身上,很是不舒服,不过走了一路,在风的吹拂下,他身上的衣甲已是被风吹干了大半,并不像大多数兵士身上的衣甲那样潮湿的严重。

    坐在离篝火稍远一些的地方,刘辩面朝着东南方,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夜空中的点点繁星。

    自从离开洛阳,他只能在夜幕降临之后,才能感受到几分宁静。

    在两千年后生活过的刘辩,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个时代的官兵,竟然有许多都是夜间无法视物的夜盲。

    当初他带着唐姬逃离洛阳,一路上也曾遭逢过查问,那些官兵和他当夜在路上遭遇的人,都没有夜盲的症状,如今想来,应该是那些人平日里生活还算过的去,营养勉强能够跟上,视力才没有衰退到夜间无法视物。

    可自从进入邙山,他第一次见到夜间无法视物的黄巾军后,在他身边出现的夜盲就越来越多。

    这是一种只要得了,就无法根除的毛病,也间接的印证了东汉末年,桓灵二帝在位,给天下百姓带来了多少的困苦和灾难。

    如今群雄逐鹿,百姓不仅没能得到片刻的喘息,还被卷入了一场场残酷的杀戮征伐之中。

    当初在陶家庄,刘辩改变了前往颍川避世的主意,决定寻找各路诸侯,共同讨伐董卓,那是不想看到百姓再被强人欺凌。

    如今又经过了许多时日,他看到过许多贫困、甚至已经人迹灭绝的村子,刘辩越发的感觉到,他既然来到了这个时代,就应该为人们做些什么。

    围攻虎牢关的诸侯已经散去,他能够借助诸侯力量,重掌江山的机会已然消失,如今他要是还想再参与到这场乱世的征伐之中,就必须重新想个策略,想个适合他现今形式的策略。

    “殿下!”正望着满天的星斗,盘算着将来该如何在这乱世中占据一席之地,刘辩的身后传来了周仓的声音。

    周仓是刘辩从陶家庄带出的人,也是自从他逃离洛阳以后,第一个自愿尾随他的人,对周仓,刘辩自是有着一种不一样的亲近。

    “元福!”回头看了一眼已经走到身后站着的周仓,刘辩伸手拍了拍身旁的地面,对他说道:“过来陪我坐会!”

    双手抱拳,躬身站在刘辩身后,周仓并没有上前坐下,而是对他说道:“天色已晚,元福是来请殿下安歇的。”

    “殿下这个名头,好似并没有当日的先生来的亲切!”仰头望着夜空,刘辩语气中透着几分萧瑟的对周仓说道:“元福,你我二人也有好些日子没有好生说过话了。”

    躬身站在刘辩身后,周仓没敢接他的话。

    刘辩说的没错,自从得知了他的真实身份,周仓在与他交流的时候,就多了几分忌惮。

    这种忌惮不是来源与刘辩强行施加给他的压力,而是源于刘辩的骨子里透着的威仪和他的身份。

    虽然周仓曾是想要推翻大汉朝廷的黄巾军将领,可在真正面对朝廷宗族,而且又是个让他发自内心钦佩的人时,一种莫名的忌惮却会由心底不自觉的萌生。

    “坐!”刘辩扭过头,望着夜空中的星斗,再次拍了拍身旁的地面,用一种不容质疑的语气,吩咐了周仓一句。

    “诺!”从刘辩的语气中,周仓听出了几分严厉,对眼前这个只有十五六岁,阅历和战斗经验却丰富的让人咋舌的少年,周仓是打心眼里的崇敬,他连忙应了一声,上前两步,在刘辩拍着的那块地面上坐了下来。

    “想陶家庄吗?”周仓刚一坐下,刘辩就扭过脸,朝他微微一笑,轻声问了一句。

    周仓愣了一下,先是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没说想,也没说不想。

    “红姑的坟在那!”刘辩仰起头,看着天上的星星,对周仓说道:“你毕竟在那里生活了三年,说不想,那是不可能的。”

    “是!”周仓点了下头,轻叹了一声,才幽幽的说道:“想那里,经常想!可如今我已随着殿下离开了陶家庄,只愿能跟随殿下,夺回江山,还天下黎民一个安生!至于何时能回陶家庄,那已不是该整日寻思的了!”

    “黎民安生,谈何容易!”刘辩摇了摇头,脸上的神情里,透出一丝落寞,他微微拧着眉头,轻叹了一声说道:“大汉宗庙将颓,天下群雄逐鹿!以一人之力,妄图扭转乾坤,又岂是说说便可以做到的!”

    “殿下一定可以!”刘辩的话刚落音,周仓就连忙站了起来,抱拳躬身面朝着他说道:“当初邙山之中,刘辟、何曼数万人被贼军一举击破,殿下仅以区区百人,便数次击退贼军。如今又引领兄弟们两渡黄河,屡挫贼军,试问天下英雄,谁能如此?”

    周仓的话刚说到这里,刘辩就抬起一只手,阻止了他把话继续说下去。

    “元福只看到其一,却未看见其二!”扭头看了周仓一眼,刘辩又重新仰头望着星空说道:“自邙山伊始,一直到如今,我等都是在与贼军小打小闹,根本没有展开兵团的大规模作战。采用的也多是潜伏、暗杀等小伎俩,将来若要发展势力,大兵团作战必不可少,若是元直没有走散……”

    “殿下可是想起了单福?”刘辩提起“元直”这两个字,周仓连忙对他说道:“单福先生足智多谋,必定不会为贼军所害,只要他晓得殿下如今已然在卧牛山落脚,必定会前往山中,或许……”

    “或许我回到卧牛山就能见到他!”刘辩呵呵一笑,站了起来,轻轻拍了拍周仓的肩膀,对他说道:“向来只认为元福是位勇谋兼备的将军,却从未想到,劝慰起人来,也颇为有一手。”

    肩膀被刘辩轻轻拍了两下,周仓躬着高大的身躯,没敢再接刘辩的话。

    刘辩所言不差,自从离开邙山,他们一直以来,都是在搞一些小打小闹,根本不能给董卓军造成致命的伤害。

    仅有两次相对大的战斗,也不过是千余人的比拼,与上万人的兵团作战,相差甚远,两者使用的战术,也不绝不是可以相提并论的。只不过周仓始终有个执念,他认为,只要有刘辩,一切皆有可能,至于单福那样的谋臣,会不会投效刘辩,就不是那么重要了。

    不过这种念头,周仓只会埋藏在心底,却绝对不会当着刘辩的面给说出来。与刘辩相处时日渐长,周仓能感觉的出,刘辩是极为爱才的,不仅爱惜他这样的武将,也很是重视单福那样的智者。

    “告诉新投效的将士们,从今日起,不要再唤我‘陛下’,只需如你等一般,唤我‘殿下’便可!”见周仓没再说话,刘辩将双手背在身后,对他说道:“从今日起,我等要打起大旗,不是夺回江山社稷的大旗,而是诛佞臣、清君侧的大旗!”

    “殿下的意思是……?”刘辩这番话一说出口,周仓愣了一下,连忙追问了一句。

    “承认刘协的皇帝身份,承认天下是他当家作主!”刘辩眉头微微拧着,嘴角却挂起一抹怪怪的笑容说道:“天下间,皇帝只有一个,既然我已经做了弘农王,那便守着这个身份好了!刘协坐在皇位上,我这个当哥哥的,又如何忍心将他拖下来……”

    “殿下……”刘辩的话还未落音,周仓就一脸愕然的说道:“某称殿下,乃是……”

    “莫要多说,照做!”刘辩摆了摆手,以不容质疑的语气向周仓下达了命令。

    “诺!”见刘辩心意已决,周仓抱拳躬身,很是无奈的应了一声,转身向那些刚投效的东郡兵和淮南军转达刘辩的命令去了。

第102章 久别重逢

    近两千人的队伍,连续向西挺近了数日,刘辩的眼前终于出现了一座连绵的山脉。

    望着远处浮现的山脉,刘辩扭头朝身后的队伍招了下手,高声喊道:“将士们,卧牛山已经到了,加把劲,走的快些,今晚我等就能返回山寨。有热食!有木屋!强胜再在野地里露宿一夜!”

    听说已经到了卧牛山地界,两千多人举起兵器,齐齐欢呼了一声。

    与此同时,在卧牛山山寨中,唐姬一手扶着山寨辕门的木桩,身体依偎在木桩上,眺望着远处连绵的山脉。

    群山相连,放眼处满是葱翠。遍野花儿草儿,随风轻轻摇曳,不时还有一群鸟儿扑棱着翅膀,飞离山林,直冲云霄。

    整座卧牛山中,满载了生命蓬勃的朝气,可唐姬却无心欣赏这春意盎然的美景!

    自从刘辩领着百余人的队伍离开山寨,她每日都会站在寨门处,遥望着上山的必经之路,期盼着刘辩能早日归来。

    “王妃!”正遥望着苍茫的山路,唐姬身后传来了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一个甜美的声音在她身后传来:“外面寒意浓重,王妃还是回屋安歇吧。”

    不用回头,唐姬已听出说话的是裴元绍的夫人翠娘。

    民间女子取名,多是沿用“姑”“娘”二字,就像周仓故去的妇人红姑一样,裴元绍这位从民间抢来的夫人,也是取了这么个乡土气息浓厚的名字。

    缓缓的摇了摇头,唐姬一手扶着木桩,依然默默的望着上山的小道。

    “山上风紧日烈,王妃每日立于此处等待殿下,殿下若知,必是心疼万分!”站在离唐姬只有三四步的地方,翠娘微微躬着身子,柔声对她说道:“还是请王妃回房歇息,翠娘自会替王妃守着。待到殿下凯旋归来,翠娘定会首先禀告王妃!”

    “不!”唐姬轻轻的摇了摇头,对翠娘说道:“我要在这里等着,等着殿下回来,即便他没有攻破洛阳,只是独自一人返回,我也要等他……”

    “殿下定能凯旋而归!”唐姬的话刚落音,翠娘就轻声轻语的对她说道:“殿下乃是真龙,这天下本是他的,只要到了……”

    “将军!将军!”翠娘的话还未说完,从山寨外面跑进来一个喽啰,这喽啰刚一进山寨,就没口子的嚷了起来:“殿下回来了!”

    扭头看着朝山寨里跑去的喽啰,唐姬正奇怪那喽啰为何如此忙乱却又一脸欣喜,猛然间听闻“殿下回来了”这几个字,美丽的眸子瞬间一亮,连忙敛起裙裾,跑出了寨门。

    “王妃……”唐姬跑出寨门,翠娘唤了她一声,见她没有回头,赶忙跟了出去。

    几个远远站着,负责保护唐姬的喽啰也赶紧跟了出去。

    喽啰跑进了山寨,与听到喊声正朝外走的裴元绍撞了个满怀。

    “大呼小叫做个甚么!”那兵士刚跑到裴元绍近前,裴元绍就一把抠住他的衣领,破口骂道:“你个没脑子的夯货!王妃整日等着殿下,你如此一吼,她必定跑出山寨,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你我的脑袋都要被殿下砍了挂在寨门上!”

    裴元绍一通骂,把那喽啰给骂的顿时闭了嘴,愣了一下才战战兢兢的说道:“殿下真个回来了,山下的兄弟方才传来消息,说是殿下已然到了山脚……”

    “将军,王妃出寨了!”传讯的喽啰话还没说完,从山寨辕门处又跑来一名喽啰,向裴元绍禀报道:“夫人也跟着王妃出了山寨!”

    听说唐姬真的跑出了山寨,裴元绍一把搡开报讯的喽啰,朝他狠狠的瞪了一眼,扭头向身后的喽啰们喊道:“带上人手,我等下山迎接殿下!务必要先赶上王妃!”

    几个喽啰赶忙应了,招呼着那些听到嚷嚷声跑到寨子里的喽啰们,列起队伍,跟在裴元绍身后,出了寨门,下山迎接刘辩去了。

    一些被刘辩带走的汉子们家眷,听闻刘辩回来了,也纷纷跟在裴元绍的队伍后面,想要下山去迎接他们的亲人。

    “让家眷全都留在寨中!”已经出了寨门的裴元绍扭过头,朝身后跟上来的家眷们看了一眼,向跟着他的喽啰们吩咐了一句。

    走在队伍最后面的十多个喽啰赶忙转过身,将手中短矛横起,拦住了那些要尾随下山的家眷。

    一大群想要跟下山的家眷,被喽啰们阻住去路,个个伸长了脖子,隔着阻拦他们的喽啰,朝山下张望。

    他们每个人的脸上,不仅带着亲人即将返回的期盼,还带着些许担忧,担忧刘辩的队伍回来,却看不到他们亲人的身影。

    早一步出寨的唐姬双手提着裙裾一路小跑,长长的裙摆拖在地上,使她跑动起来感觉很是绊脚。

    倾斜的山坡上,遍处都是荆棘,带着尖刺的荆棘刮破了唐姬身上的衣衫,就连那两条白嫩的手臂也被刮出了一条条细小的口子。

    荆棘刮破的伤口,要比剑伤更疼一些,唐姬却好似根本没感觉到痛似得,只是一味的朝着山下飞奔。

    “快,快追上王妃!”跟着跑到半山腰,翠娘已是累的不轻,她双手扶着膝盖,指着已经跑出老远的唐姬,对身后跟着的几个喽啰喊了一声。

    大半喽啰不敢耽搁,脚下的步伐又快了许多,只余下两个人站在翠娘身后,保护着她。

    “殿下!”队伍挺进到卧牛山山脚,刘辩正要派人上山告诉裴元绍,以免在上山的途中与山寨里的人发生误会,周仓抬手指着山脚,对他说道:“那不是王妃吗?”

    顺着周仓手指的方向,刘辩扭头朝山脚看了过去,果然看到一个身上襦裙都被荆棘刮出了许多细长布条的女子下了山坡,正朝他们这边飞奔而来,在那女子身后,还跟着几个全副武装的山寨喽啰。

    “唐姬!”看清朝他们这边奔来的果然是唐姬,刘辩连忙迎了上去,典韦带着几名兵士赶忙跟上,生怕他出了半点意外。

    “夫君!”俩人相向飞奔,到了刘辩身前,唐姬一时忘记了以往一直恪守的礼仪,一头扑进刘辩的怀里,两行清泪霎时顺着腮边滑了下来。

    紧紧的搂着唐姬的后背,刘辩能感觉到她的身躯在微微的发着抖。

    “还好吗?”双手扶着唐姬的香肩,刘辩将她轻轻推开一些,望着她那张还挂着泪痕的俏脸,嘴角漾着和善的笑容,柔声说道:“见我回来不高兴?哭的像个泪人儿似得!”

    唐姬低垂着臻首,贝齿紧咬着嘴唇,用力的摇了摇头,想要说话,可喉咙里却像是梗了什么似得,连半点声音也无法发出。

    见唐姬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刘辩又将她揽进怀里,轻柔的说道:“不要哭了,我回来了!”

    “殿下!”刘辩正搂着唐姬,裴元绍领着一队百余人的喽啰下了山,跑到他近前,双手抱拳躬身说道:“听闻殿下归来,元绍特来相迎!”

    “好!”朝裴元绍点了点头,刘辩向身后众人一招手,对他们喊道:“将士们,上山!”

    得了上山的命令,连日奔走,已是十分疲累的官兵们齐齐欢呼了一声,跟着刘辩,朝唯一一条通往卧牛山山寨的小路走了过去。

    一手搂着唐姬,刘辩与她并肩朝山上行进着。走没几步,他将身子稍稍扭向唐姬一些,另一只手拉过了唐姬的手。

    下山时,唐姬的手臂被荆棘刮破了一道道细长的口子,白嫩的皮肤被荆棘刮破,一丝丝鲜血洇在伤痕上。

    刘辩的手抓上她的手臂,一阵疼痛使得唐姬下意识的倒抽了口凉气,轻声“哎呦”了一下。

    “怎了?”唐姬这一哎呦,刘辩连忙停下脚步,拉过她的手臂,看着那一道道被荆棘划破的伤口,眉头霎时拧了起来,向跟在身后的裴元绍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裴元绍连忙上前两步,抱拳躬身,没敢应答,早先跟着唐姬一同下山的翠娘却在这时走到裴元绍身旁,微微矮了下身,向刘辩福了一福说道:“启禀殿下,王妃连日思念殿下,每日都在山寨大门出等待殿下回归。今日听闻殿下返回,王妃见殿下心切,不待我等陪护,便急忙下山,因此……”

    “我回来了!总要上山的!”不等翠娘把话说完,刘辩抬手轻轻抚摸着唐姬的秀发,柔声对她说道:“傻丫头,以后切莫如此,这手臂上伤痕累累,需多少时日才能好的通透。”

    自从跟随刘辩逃离洛阳,在唐姬的心目中,刘辩并不像是个只比她大两岁的皇族,而更像是一个爱护她的大哥哥一样,一声“傻丫头”,已是让她的芳心暗涌不已。

    “傻丫头”这个称谓,若是从其他人口中说出来,唐姬一定会羞恼万分,可从刘辩口中说出,她听着,却是那样的亲切和温馨。

    “回山上,上些药,会好的快些!”搂着唐姬,刘辩引领着队伍,继续朝山顶的寨子赶去。仰头朝山顶望去,隐隐的能看到几面黑底的大旗,正迎风招展。

第103章 银甲将军

    山寨内,邻近山崖的那一侧。

    刘辩与唐姬并肩坐在地上,唐姬的脑袋依偎在刘辩的肩头,刘辩搂着她的香肩,二人的视线都投向了夜空中的点点繁星。

    “夫君!”依偎在刘辩身旁,望着满天的繁星,唐姬轻柔的对他说道:“若是此生都能如此依偎在夫君身旁,即便要妾身受尽苦楚,妾身也是心甘情愿……”

    “傻丫头!”刘辩一手搂着唐姬,望着天上的星星,对唐姬说道:“太后屈死,天下仍在董贼手中。如今世人皆知我尚在人间,即便我想避世,董贼与天下群雄也是不会放过我!”

    唐姬没再说话,只是轻轻的叹了一声。

    山风凛冽,尤其是夜间的风儿,比白天刮的越发急了一些。

    风儿撩起了刘辩的发梢,几缕头发轻轻的抽打着唐姬的脸颊。刘辩抬手捧起唐姬的一条手臂,在那条手臂上,缠裹着薄薄的一层麻布。

    “还疼吗?”捧起唐姬的手臂,刘辩温柔的向她问了一句。

    “不疼了!”唐姬摇了摇头,抿着嘴唇,在微弱的星光下,她的脸庞显得有些苍白。

    “过两日我还要离开!”伸手挑起唐姬的下巴,刘辩望着她那双美丽的眸子,轻声对她说道:“董卓还在洛阳,我要带人去洛阳一带,收拢那里愿意随我一同讨伐董贼的义士……”

    “但凡夫君要做的,妾身无不应承!”唐姬扭过头,轻叹了一声,把视线转向满天的星空,悠悠的说道:“夫君乃是人中之龙,定会成就大业……”

    “莫要再说!”从唐姬的语气中,刘辩听出了些许的哀怨,不等她把话说完,刘辩就将她揽在怀里,对她说道:“我不会忘记当日在洛阳皇宫,你是如何待我!从今往后,只要我还活着,再不会有人像在洛阳一般再欺凌于你!”

    “夫君……”刘辩的承诺,让唐姬心内涌起一阵感动,她又把脑袋轻轻的靠在刘辩的肩膀上,轻轻唤了他一声。

    “早些安歇吧!”刘辩低下头,轻轻的吻了一下唐姬的额头,一只手抄着她的腿弯,另一只手搂着她的脊背,将她抱了起来,朝不远处的一间木屋走了去。

    刘辩抱着唐姬走向木屋,两个站在门外的兵士连忙将房门推开,其中一人先一步进了屋内,掏出火折,将屋里的两支白烛点燃,随后又退到门外。

    蹿进屋内的风儿轻拂着烛火,跳动的火苗映亮了屋内的摆设,在木屋的一角,早已铺上了厚厚的褥子。

    丝绵的褥面,在火光的照射下,折射着柔和的光泽。

    抱着唐姬进了房间,站在门外左侧的兵士跟上一步,伸手拉住房门,将木质的房门拉上,又退在一旁,扭头朝右侧站着的兵士看了一眼。

    右侧的兵士撇了撇嘴,两名兵士相互对视了一下,随后面朝正前方,挺直了身板。

    把唐姬抱进屋内,刘辩径直走向靠近屋角的铺盖。

    双手环抱着刘辩的颈子,唐姬的心儿“扑腾扑腾”的加快了跳动。

    刘辩粗重的喘息声,已使她明白过来将要发生什么。她并不惧怕即将发生的事情,反倒是隐隐的有些期待。

    自打逃离洛阳之前的几天,刘辩就没再宠幸过她。逃离洛阳之后,虽然对她关爱备至,却从未占过她的身子。

    将唐姬轻轻的放在褥子上,看着烛光下她那张还带着浓浓稚气的俏脸,刘辩深深的吸了口气。

    在他看来,唐姬如今还是个未长开的小姑娘,脱去她的衣衫,刘辩还是有些迈不过心内的那道坎。

    见刘辩紧盯着她,唐姬抿着嘴唇,又把头低了下去,一双纤手却轻轻的解开了襦裙上的衣带。

    莹润如白玉的娇嫩身躯展现在刘辩的眼前,两颗白馥馥的小丘在烛光的照射下,折射着润泽的微光。

    很多时候,人之所以不被诱惑,并非意志足够坚定,而是因为诱惑不够。

    面对唐姬光洁的身躯,刘辩再也无法克制雄性体内天生的**,他慢慢的低下头,轻轻的吻向那两座虽不算特别高耸,却极具弹性的小丘。

    唐姬嘤咛了一声,双臂下意识的环绕在刘辩的颈子上,高高扬起颈子,将那洁白的颈项袒露在刘辩的面前。

    衣衫一件件剥去,两具雪白的身子紧紧的缠绕在一起,正是:挺送逢迎入黄龙,谷开溪飞纳碧松!空山尽闻捣舂声,暖阁绣褥深相溶!

    小小的屋内霎时弥漫着满室春香,就连屋外都能听到唐姬一声声情不自禁的呻吟。

    阳光透过窗棂,照进屋内,在离刘辩与唐姬铺盖不远的地方,投射出一片长棱形的光斑。

    “殿下,不好了!”在唐姬的身上累了大半夜的刘辩,正睡的香甜,门外传来了周仓的声音。

    还在睡梦中的刘辩,隐隐听到周仓的声音,连忙坐了起来,向屋外问了一句:“是元福吗?”

    “正是!”站在紧闭的房门外,周仓微微躬着身子,对屋内说道:“早间裴元绍听闻山下来了名白衣小将,认为那小将军必然带有财帛,带人下山劫掠,不想却被那小将军重创,险些丧了性命。那厮胜了裴元绍,却不就走,在山下一味叫骂,如今典韦已杀下山去……”

    屋外的周仓还在说着,刘辩已是一骨碌爬了起来,轻轻拍了拍躺在身旁的唐姬肩膀,柔声对她说道:“我去办些事情,你且睡着。”

    睡意朦胧的唐姬微微睁开眼睛,目视着刘辩穿上衣甲,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那小将军相貌如何?裴元绍斗了几合败于他手?”出了房门,刘辩将门拉上,向站在门外的周仓问了一句。

    “回殿下,随同裴元绍下山的兵士说,他与那小将军连三合也没斗到,便被小将军挑于马下!至于那小将军模样,某并未下山,尚不知……”裴元绍受伤,被兵士们抬上山,典韦刚带人出了山寨,周仓就连忙来向刘辩禀报,因此并不知道山下的小将军是什么模样,面对刘辩的询问,也只得如实回答。

    “点些人马,打上大旗,随我下山!”从周仓那里也问不出什么,刘辩向周仓一招手,命令他点起人马,随同下山。

    周仓连忙转身对一旁的兵士喊道:“快些点齐兵马,随殿下下山!”

    山寨内的兵士,连同伤兵,总共两千余人。刘辩点了五百兵马,带着周仓,飞快的沿着山路向山下冲去。

    在山寨之中,裴元绍的武功仅仅只排在典韦和周仓之后,与山下的小将军厮斗,仅仅只是三合,就被对方挑于马下。

    典韦虽然力量强横,武功也是不弱,可他终究不是天下第一。若是那小将军真个了得,难保典韦不会落于下风。

    心内放不下典韦,也想知道那小将军到底是谁,为何如此了得,刘辩在下山时,丝毫不敢有所耽搁。

    一路疾走,刚下到山脚,刘辩就听到一阵厮杀时特有的呼喝声。

    循着呼喝声看了过去,出现在他眼前的,是正在奋力搏杀着的典韦和一员骑着白马的银甲小将军。

    那小将军一身白袍,白袍外罩着鎏银鳞片甲,与典韦厮斗,一杆长枪舞的如同风车一般,纵然典韦使出了浑身解数,却也近不得他半点身。

    手持双戟,在马下步战的典韦虽近不得那小将军的身,可那小将军也是找不到机会给典韦致命一击,双方战在一处,一时竟是陷入了胶着之中。

    看出典韦一时半会还不会落于下风,刘辩站在距他们二三十步开外的地方,拧着眉头,寻思着这小将军到底会是什么人。

    骑在马背上的小将军白袍银甲,胯下战马更是纯白毛色,自马蹄到马首,竟是连一根杂色毛发都寻找不着。

    小将军使的是一杆红缨长枪,舞将起来虎虎生风。刘辩感到惊叹的,不仅是那小将军武艺精湛,主要还有小将军的相貌很是俊俏,远远看去,竟是面如白玉、唇若涂朱,很是有几分翩翩佳公子的韵味。

    “敢问将军可是常山赵子龙?”看着小将军与典韦厮杀,刘辩眉头微微皱起,把他熟知的三国将领一一的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当他脑海中浮出赵云这个名字的时候,怔了一下,连忙向那小将军喊了一声。

    听到刘辩的喊声,小将军把手中长枪一横,向前一推,挡开了典韦劈向他的一戟,兜马朝后退了几步,枪尖斜斜指向地面,满脸疑惑的望着站在一支五六百人队伍前的刘辩,语气中带着几分警惕的问道:“敢问阁下何人?如何得知某的名讳?”

    被小将军朝后推开,典韦稳住脚步,正要上前继续厮杀,刘辩连忙向他喊道:“典韦莫急!暂且退下!”

    刘辩下了后退的命令,典韦回头看了他一眼,这才有些不甘心的向后退了几步,警惕的瞪着骑在马背上的赵云。

    典韦退下后,刘辩抬脚朝赵云走了过去。他刚迈开步子,站在他身后的周仓和几名兵士连忙紧随其后,跟了上来。

第104章 赵云上山

    “你们退下!”发觉周仓与几名兵士跟在身后,刘辩扭头朝他们吩咐了一句,让他们停下,才继续向赵云走了过去。

    “弘农王刘辩,久闻赵将军威名,见过赵将军!”走到离赵云还有四五步远近,刘辩双手抱拳,朝赵云拱了拱。

    “阁下是……”刘辩的话刚一出口,赵云就愣了一下,一脸惊愕的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脱口问道:“弘农王?”

    “正是本王!”刘辩脸上带着一抹笑意,微微的点了点头。

    “哎呀!”得知了刘辩身份,赵云连忙翻身下马,将长枪往地上一插,双手抱拳,深深向他作了一揖说道:“某乃常山赵子龙,本是乡间一无名小卒,得大王记挂名姓,着实惶恐!”

    刘辩连忙上前,双手托着赵云的手腕,对他说道:“赵将军乃是人中龙凤,一杆长枪更是入万军丛中取上将首级如同探囊取物,如何会是无名小卒?”

    此时的赵云,尚未功成名就,他的名头也不过只是在常山一带才多有人知晓,天下间许多人还不知有他这么个人物。

    名不见经传的赵云,被刘辩这么一夸,如何消受的起,赶忙一脸惭愧的说道:“某日前听闻河北公孙瓒正招收人手,欲要前往投效,不想却在此处遇见了殿下!”

    “赵将军若是不弃,与本王携手,将来一同杀回洛阳如何?”双手托着赵云的手腕,刘辩脸上漾满了笑意,很是诚恳的对赵云说道:“本王日前曾去过虎牢关,不想各路诸侯却已散去,大好时机,竟是与本王失之交臂!”

    “殿下仅用一日便攻破虎牢关,威名远播,如今天下英雄尽数得知!”刘辩提起去虎牢关的事,赵云一脸崇敬的说道:“虎牢雄关,立于黄河之畔,两侧又多崇山峻岭,向来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殿下以区区千人,便将之攻破,敢问天下英雄,谁能如此?”

    “赵将军高抬本王了!”刘辩脸上挂着笑,伸手拦住赵云的手臂,对他说道:“虎牢关当日守军仅五百余人,本王只是用了诈术,借着他们轻敌的心态,才骗开关口一举攻破,并非率军强攻……”

    “如此更显殿下机敏过人!”刘辩本想对赵云客套一番,表现些谦恭,可他没想到,他的话才刚说出口,赵云就连忙接着说道:“某愿追随殿下,只是那位被某伤着的将军……”

    “元绍并无性命之忧!不过是一场误会,赵将军尽管放心!”揽着赵云,刘辩一边与他一同朝山脚走,一边对站在山脚下还在发愣的几名兵士说道:“快帮赵将军牵马,我等今日要在山寨中好好摆上一场酒宴,款待将军!”

    “殿下厚谊,某不敢愧领!”赵云微微躬着身子,恭谨的对刘辩说道:“某先前伤了殿下部将,为赎罪过,愿为殿下取一份投名状来,只是不知殿下,要何物为状?”

    “投名状暂且寄下!”刘辩轻轻拍了拍赵云的臂膀,对他说道:“本王得赵将军,如虎添翼!攻破洛阳,指日可待!待到本王挥军直指洛阳,赵将军再建功立业不迟,今日且随本王上山吃酒!”

    刘辩的豪爽,让赵云为之一愣,连忙微微躬着身子,没再说话,与他一同向山上走去。

    站在不远处的周仓和典韦相互看了一眼,俩人都是一脸的愕然。

    赵云重伤了裴元绍,虽说没有性命之忧,却也是折了山寨的锐气。可刘辩在认出赵云之后,非但不恼,反倒很是热情的邀他上山吃酒,并挽留他一同建功立业,就有点让周仓和典韦摸不着头脑了。

    如果赵云是员名将,那还能够理解,可眼下他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物,周仓和典韦自是会感到有些糊涂,不过他们对刘辩是十分信服,俩人虽然心内疑惑,却也没有多问,只是朝兵士们一招手,随着刘辩返回山中。

    快要进入山寨,赵云仰头看着山寨中迎风招展的黑色大旗,赞了一声说道:“某只知殿下多有雄才,不想竟是有了如此气势!”

    “千余人而已!”刘辩微微一笑,停下脚步,转过身面朝着苍茫的大山,像是对赵云,也像是对在场的所有人喊道:“这无限江山,本就是我大汉基业!如今董贼无状,本王被迫离乡背井,总有一天,本王要率领大汉的铁骑,打进洛阳城内,割下董贼头颅,祭奠我大汉列祖列宗!”

    “殿下威武!殿下威武!”跟在后面的汉子们在刘辩的话音落下后,纷纷举起了兵器,高声呐喊着。

    喊声震彻云霄,在山谷中回荡,更是给将士们的呐喊,增添了几分额外的气势。

    刘辩领着赵云刚进山寨,翠娘就一手提着长剑,带着一队喽啰迎了上来。

    平民出生的翠娘,起初在被裴元绍抢上山时,并不喜欢这粗豪的武夫。可时日久了,竟也对他产生了些感情。

    得知裴元绍受伤,翠娘更是寸步不离他左右。好不容易盼来了裴元绍苏醒,听闻刘辩带了那白袍小将军上山,她便点齐裴元绍麾下的人手,迎着杀了上来,要为他报仇。

    “翠娘无理!”翠娘提着长剑正带人迎上来,刘辩还没说话,站在刘辩身后的周仓向前几步,对她喝道:“殿下在此,胆敢无状?”

    翠娘愣了一下,停下脚步,一脸委屈的抬剑指着赵云,对刘辩说道:“殿下,此人重伤我家将军,莫非殿下不为将军做主?”

    “裴夫人!”刘辩微微拧起眉头,看着翠娘,对她说道:“赵将军方才经过山下,与裴将军并不相识,二人起了些许争执,也是难以避免……”

    话说到这里,刘辩扭头与赵云对了个眼神,接着对翠娘说道:“本王与赵将军一同去探视裴将军,看裴将军如何说!”

    “赵将军,请随本王去见裴将军!”刘辩心知这件事若是处置的不妥当,在山寨中,他的威望将会直线下滑,在对翠娘说过话之后,他朝赵云做了个请的手势,邀请赵云与他一同去看望裴元绍。

    伤了裴元绍,若是不加入山寨,赵云也没什么心理负担。可如今既然已入了山寨,若不去看望裴元绍,也是说不过去,于是抱拳躬身,对刘辩说道:“但凭殿下吩咐!”

    对赵云点了下头,刘辩领着他,在周仓和典韦的陪同下,朝着裴元绍的住所走了过去。

    看着刘辩等人的背影,翠娘紧蹙着眉头,也提着长剑跟了上来。

    裴元绍与赵云厮杀时,赵云一枪恰好扎在他的腰肋上。起初刚被抬上山,他还一直昏迷着,在翠娘的照料下,已是恢复了些许意识。

    刘辩领着众人来到裴元绍住所门外,两名守门的兵士赶忙将房门推开,站在一旁,恭候着刘辩等人进屋。

    屋内的裴元绍正躺在铺盖上休息,听到房门被拉开的声音,连忙扭过头朝门口看了过来。

    腰肋几乎被长枪扎穿,裴元绍扭头的动作稍稍的有些大了,顿时牵动了他的伤口,疼的他牙关紧咬,可他却并没发出半声呻吟。

    “元绍!”听到屋内传来裴元绍倒抽凉气的声音,刘辩快步朝他的铺位走了过去,到了他身旁,刘辩蹲下身子,伸手拉住裴元绍的一只手,向他问道:“伤口如何?”

    见是刘辩来到身边,裴元绍强撑着想要坐起来,却被刘辩伸出一只手按着他的肩膀,又让他躺了回去。

    扶着裴元绍躺好,刘辩轻声对他说道:“有伤在身,回头让伙房给你做些肉糜,多吃些肉食,对身子恢复有好处。”

    “多谢殿下!”躺回铺盖上,裴元绍轻轻的叹了一声,语气中透着几分失落的对刘辩说道:“殿下返回才一日,末将便为人重伤,折了殿下的锋锐……”

    “莫要如此说!”刘辩轻轻拍了拍裴元绍的肩膀,对他说道:“若不是你及时下山,阻住赵将军,我又如何能得赵将军相助?”

    “赵将军也来看你了!”说着话,刘辩朝还站在门口的赵云等人招了招手,对裴元绍说道:“所谓不打不相识,元绍可否不要记恨赵将军?”

    裴元绍并不知道刘辩口中的赵将军是谁,直到赵云站在他面前,他才愣了一愣,旋即脸色黯淡了一些,躺在铺盖上朝赵云点了下头说道:“将军威猛,某在将军手中,竟是连三合也走不过!某是输的心服口服!”

    “裴将军过谦了!”赵云双手抱拳,朝躺在铺盖上的裴元绍拱了拱说道:“某不识得裴将军乃是殿下部将,多有唐突,还望将军莫怪!”

    赵云武艺超群,且又相貌英伟,自是有些傲性。虽是跟着刘辩前来探视裴元绍,可说的话却并不是十分委婉。

    败在赵云手中,裴元绍自是晓得赵云了得。能让这样的人来探视,在他看来已是刘辩使足了解数,对赵云语气的僵硬,他也不恼,只是轻叹了一声说道:“怪只怪某艺不如人,败于将军之手,那是心服口服,如何担得将军如此一说!”

第105章 首议迁都

    刘辩成功渡过黄河,吕布再次返回虎牢关。而原先已经散去的关东联军,在得知刘辩依然健在,并且到过酸枣一带,还曾攻破过虎牢关的消息后,乔瑁、袁绍等人连忙回兵,并极力促成各路诸侯重新返回酸枣一带。

    得知联军二次返回酸枣,已经回到卧牛山正与周仓等人商议下一步计划的刘辩,只是嘴角微微撇了撇,不置可否的朝前来报讯的兵士摆了摆手。

    “殿下,联军再次返回酸枣,我等……”报讯的兵士刚退出去,坐在厅内下首的周仓就扭头看着刘辩,提出了想要返回酸枣的想法。

    屋内除了周仓,还坐着典韦、赵云,以及负伤尚未痊愈的裴元绍。在周仓提出要重返酸枣的建议时,所有人都把视线转到了刘辩的脸上。

    “不!”刘辩摇了摇头,很是坚决的对众人说道:“日前我等曾去过酸枣,在那之前,对联军本王尚抱有一丝幻想,赵将军并未前去,未见当日情景。典韦与周仓则是随本王两渡黄河,也见了联军只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纵然本王前去寻得他们,也是成就不了大事!”

    “殿下的意思是……?”刘辩表明了不会重返虎牢关的意思,赵云又接口对他说道:“山中仅有两千兵马,以两千兵马对付董贼,恐怕……”

    “洛阳城高池深,两千兵马自是不能成事!”刘辩微微一笑,抬起手,阻住了赵云接着要说下去的话,对众人说道:“我等克日下山,裴元绍伤重未愈,依然镇守卧牛山,典韦周仓策应中军,赵云带五百兵马作为前锋,切记不可与贼军主力硬碰,我等只打他们的补给!”

    刘辩深知,眼下凭着他手中的这点力量,还根本没有能力与董卓正面抗衡。

    虽说他的麾下有典韦、赵云两员猛将,可董卓帐下,更是猛将如云,尤其是吕布,更有着三国第一猛将的称号。双方一旦展开大兵团对阵,刘辩的势力顷刻间被剿灭,绝对是不争的事实。

    双方实力悬殊,根本不在一个对等的水平上,刘辩能够选择的,只是一种虽不会对董卓军造成太大威胁,却能让他们头疼不已,小范围疲于奔命的打法。

    “殿下,只打补给……”听了刘辩的计划,周仓先是迟疑了一下,随后才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得向他问道:“恐怕并不能给董贼造成过多困扰,反倒会使得我等暴露于董贼面前,面临围剿。”

    “元福所言不差!”刘辩点了点头,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对周仓和在坐的众人说道:“打补给确实不能给董卓造成太大困扰,可它却能增加我军战胜次数,而且能让我军军备充足,只要我等依附大山,董卓想要围歼我军,并不是那么容易!而且选择洛阳一带战胜贼军,对我等名望也是极大的提高!”

    在坐众人相互看了看,都默默的点了点头。

    “你等且回去,各自准备,七日后,整备兵马,下山向洛阳一带挺近!”见众人不再说话,刘辩朝他们摆了摆手,下达了七日后出兵的命令。

    与此同时,洛阳城相国府。

    董卓跪坐在相国府正厅,在他的左右两侧下首,跪坐着两排朝中的文武。

    自打董卓乱政以来,朝中官员起初还有些敢于反抗他的,可随着这些官员莫名其妙的被暗杀或自杀,敢说话的人,也是越来越少。

    跪坐在厅内的,都是董卓平日里视为心腹的官员。

    “诸位!”董卓环视了一圈在坐的众人,微微蹙着眉头,朗声对他们说道:“想必诸位已听闻弘农王前去酸枣一事。各路叛军本已散去,可经此一事,叛军却是再度聚集于酸枣,意图攻破虎牢关,直取洛阳!各位对此,有何见地?”

    跪坐在厅内的朝廷众臣,一个个低垂着头,在董卓发问之后,并没有人提出合适的解决方案。

    如今朝政掌握在董卓手中,除了那些明面上已向董卓宣誓效忠的官员,洛阳城内为官者,是人人自危。

    前次诸侯联军围攻虎牢关,城内已进行过一次清洗,那些与联军有着或多或少瓜葛的人,都被董卓拉去砍了脑袋。

    袁绍的大哥太傅袁隗,正是因袁绍起兵,而被董卓灭了满门。如今诸侯联军二困虎牢关,若是说的话没有对上董卓的心思,难保不会因此招来灭门之祸。

    见官员们一个个如同锯了嘴的葫芦,连半句话也不敢言语,董卓的眉头拧的更深,向他们追问了一句:“你等生为朝廷重臣,如今朝廷危若累卵,你等却三缄其口,岂是忠臣仁子所为?”

    “相国!”这次董卓的话落音刚落,一个年近五旬的大臣站了起来,走到大厅正中,抱拳给董卓深深行了一礼说道:“弘农王不过一黄口小儿,相国无须过多担忧,如今只需命温候严守虎牢关,莫要让他二度前往酸枣、与袁绍等人汇合便可!”

    出班说话的,是个年约五旬的大臣。这大臣下巴上生着一缕斑白胡须,两只细长的眼睛虽是不大,却闪烁着慧黠光彩。

    此人董卓认得,正是太仆王允。见王允最先出班说话,董卓点了点头,轻叹了一声说道:“社稷将倾,众人都三缄其口,唯王太仆敢于出班直言,可谓是大忠大义!”

    “相国!”董卓的话刚落音,众臣中又站起一人,抱拳对他说道:“小婿方才正在思索,贼军进驻酸枣,与天军对抗。徐荣将军在梁地击溃孙坚,逆贼王匡于河阳津一带,更是险些全军覆没!大汉官军一路凯旋,贼军并非敌手!而刘辩虽屡次逃脱,到如今麾下兵马不过千人,也不足为惧。真正威胁着洛阳的,乃是北地白波军!”

    站起来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董卓的女婿牛辅。

    牛辅为人粗豪,平日里有勇无谋,在坐的大臣们都知道,凭着他的能耐是说不出这番话来的,一定有人在他背后指点。

    可大臣们却没有一个是傻子,牛辅站出来说话,定然是董卓已经有了算计,在董卓说出计划之前,冒然出口,极可能惹来杀身之祸,是以所有人全都低着头,默默的等着董卓说话。

    “牛将军所言不差!”董卓点了点头,轻叹了一声,一脸纠葛的对在坐的大臣们说道:“本相近日思量一事,且说于众位商议!”

    厅内坐着的众人都知道正题来了,纷纷把脸转向董卓,等着他继续把话说下去。

    “本相以为,如今贼兵犯境,前方仅有虎牢关一处关口扼守,死守洛阳必定不是完全之策!”环视了一圈众人,董卓微微拧着眉头说道:“当今之计,唯有迁都,方可保得朝廷周全!”

    “不可!”自从占据了洛阳,董卓一直以来,采取的都是高压政策,敢于反抗他的人,被他公开或秘密处死的,已是不计其数,他本以为迁都之事提出,大臣们定然不敢公开反对,可他才刚表露出有迁都的意思,一个大臣就站了起来,抱拳对他说道:“关中残破零落,百姓民生凋敝,若是强行将都城迁往长安,恐民心生乱。迁都容易,可安稳民心却是极难!由此可见迁都乃是祸乱社稷根本之事,相国切不可为之!”

    站起说话的人,不过四旬年纪,身量矮小,干瘦干瘦的,尤其是他面部的皮肤,微微有些泛黄,让人见了他,会觉着他像是个得了重病的病夫。

    董卓没有想到有人敢当面反对他迁都,更没想到第一个反对他迁都的,竟然会是司徒杨彪。

    他深深的拧起眉头,恶狠狠的瞪着杨彪,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道:“杨司徒莫不是敢阻挠国家大计?”

    说出这句话,摆明是董卓已下定迁都的决心,在此提及,不过是想得到众人的支持,若是有人胆敢反对,便是与他过不去。

    董卓这么一喝,大臣们纷纷低下了头,唯有杨彪还挺直而立,与董卓怒目相对。

    大厅一片沉寂,静的连人喘气都能清晰的听到,气氛沉闷的几乎憋的众人一阵头晕目眩。

    “相国!”气氛压抑的所有人都感到后脊梁蹿起一阵冰冷的寒意,另一个大臣站了起来,抱拳对董卓说道:“杨司徒所言不差!自王莽篡逆,赤眉攻入长安,长安城已是只余下一片残垣断壁,虽经数百年修葺,可帝王之气已荡然无存,实非立都之所。如此便也罢了,若是迁都长安,必定要从洛阳一带迁移人口,方可保长安繁华。洛阳百姓世居此地,要他们背井离乡,恐怕百人之中,也绝不会有一两人答应,迁都难度可想而知!舍弃自光武帝伊始便着力经营的洛阳,选择凋敝破败的长安为都城,实为不智!”

    帮着杨彪说话的,是另一位位列三公的高官太尉黄琬。

    见黄琬也公开反对迁都,董卓长跪而起,两眼圆睁,怒目瞪着他和杨彪,由于愤怒,他嘴边的胡须也微微的颤抖着。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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