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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之特工皇帝全文阅读

作者:讳岩     三国之特工皇帝txt下载     三国之特工皇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036章 各有盘算

    关羽带着甘糜二位夫人到了官渡附近,消息很快传进了刘备的耳中。

    在刘备得到消息的同时,袁绍同样也得到了消息。

    得知关羽来到官渡,想起他当日斩杀了秦王麾下将军管亥,又险些杀了颜良,使得颜良大军一败涂地,袁绍就是满心的怒火!

    大军离官渡不过只有数十里,眼看再过一日,便可到达张郃同曹操对峙的地界,此时的袁绍,刚下令让大军驻扎下来不久。

    坐于帅帐之中,袁绍眼睛微微眯着,从他的眸子里,流露出了一抹森冷的寒意。

    “将刘玄德唤来!”越想心内越不是滋味,袁绍终究还是没能忍住怒火,向帐外的亲兵吩咐了一句。

    一名亲兵应了一声,飞快的跑走传唤刘备去了。

    在袁绍的帅帐内,除了他,还坐着审配、逢纪二人。

    见袁绍满脸的怒容,审配站了起来,抱拳躬身向他行了一礼说道:“袁公息怒,此番传唤刘备,不知可是为了让他前去将关羽召来?”

    满肚子火气没处去发,袁绍铁青着脸,只是从他的脸色,审配就能看出,此时的他已是濒临暴怒的边缘。

    盯着审配,袁绍的眼睛陡然睁开,向他反问了一句:“莫非你以为,某要刘玄德来,乃是为了请他饮宴?”

    审配吃了个大瘪,一旁的逢纪却是咧嘴笑了起来。

    逢纪刚笑出声,袁绍就扭头看着他,脸色冷的让人不由的后脊梁都会窜起一股凉气。

    被袁绍瞪了一眼,逢纪连忙敛起了笑容,很是尴尬的将头低了下去。

    “袁公息怒!”抱拳躬身,向袁绍行了一个大礼,审配对他说道:“那刘玄德当日与徐州战败,一路往北前来投靠袁公,与关云长并无瓜葛。关云长乃是河东猛士,其武艺不在颜良、文丑之下,若是袁公……”

    “正南!”自打袁绍发兵南下,他的脾性是越来越暴躁,可审配的一番话也不是无有道理,听着袁绍的耳中虽是扎耳,袁绍却也不好大声呵斥,只得将面色放得和缓了一些,对审配说道:“某也是晓得这些道理,只是那关云长,着实是欺某太甚!”

    说这番话的时候,袁绍的脸色越发铁青了一些。

    就在这时,帐外传来了一个亲兵的声音:“玄德公到!”

    “让他进来!”正濒临暴怒的边缘,袁绍并没有说请刘备进帐,而是说了句让他进来。

    虽说只是一字之差,含义却是大有不同。

    帐外站着的刘备,听到袁绍这句话,心内陡然一惊。

    他已是晓得关羽到了官渡,正在曹军后面,想来明日应该就会着人与他联络。

    在这关键的时刻,袁绍让人把他叫来,而且语气还很是不善,刘备心内已是晓得不好。

    “玄德公,请!”刘备正站在帐外忐忑着,向袁绍禀报的亲兵撤步退到一旁,向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心知此时即便是想逃,定然也是无路可走,刘备只得硬着头皮,低头钻进了袁绍的帅帐。

    刚进入帅帐,他才看到袁绍,心就陡然往上一提。

    袁绍的脸色很冷,冷的就好似凝结了一层厚厚的冰霜,让刘备感到从每一个毛孔里都透着凉气。

    “玄德!”冷眼凝视着刘备,袁绍紧皱着眉头,语气很是不好的对他说道:“听闻关云长到了官渡,不知你有何打算?”

    “袁公!”刘备终究是在乱世中厮混的久了,心内虽说一阵惊慌,却并没有乱了阵脚,他双手抱拳,向着袁绍深深一礼说道:“云长到了官渡,备已是晓得!”

    “玄德有何打算?”眉头微微拧起,看着刘备的时候,袁绍的脸色要比刚才越发难看了一些,语气也越发的冷了几分。

    保持着抱拳躬身的姿势,刘备丝毫没有半点迟疑,对袁绍说道:“袁公,吾弟云长,乃有万人敌之能,若备将之召来,可为袁公先驱!”

    刘备本想对袁绍说,他去将关羽唤来,由袁绍处置,可转念一想,假若这么说了,袁绍定然会觉着他为求保命,连兄弟都可出卖。

    如此一来,反倒给自家多添了许多麻烦。

    是以,刘备说话的时候,才给关羽带了个弯,提出希望袁绍可以接纳关羽。

    盯着刘备,袁绍的眼睛微微眯了眯,不过先前森冷的意味却是少了许多。

    沉默了好一会,袁绍才开口说道:“云长早先曾为曹操上阵厮杀,不晓得玄德可否说服他,转而投我。”

    “备与云长乃是换命之交,若是云长不允,备便死在他的面前!”保持着抱拳躬身的姿势,刘备语气很是坚决的应了一句。

    他的态度,倒是让袁绍放心了不少。

    琢磨了一下利弊,袁绍觉着,若是多了关羽做先锋,这场战争获胜的把握便多了一些。

    思忖了片刻,袁绍终于点了点头,对刘备说道:“既是如此,玄德且去吧!”

    已是满脊背的冷汗,闻得袁绍让他去吧,刘备哪里还会有半点耽搁,赶忙谢了一声,退出了帅帐。

    待到刘备出了帅帐,审配有些狐疑的向袁绍问道:“袁公,方才像是要将刘备当场诛杀,因何却又改了主意?”

    “正南方才所言不差!”扭头看着审配,袁绍的脸颊剧烈抽搐了两下,脸色很是阴森的对他说道:“刘备乃是世之枭雄,断然不会忠心于某。某只是要他将关云长召来,为某做先锋,待到击破曹操,再行处置他们!”

    袁绍这番话出口,审配和逢纪都愣了一下。

    二人都没有想到,只是在短短的一会工夫,袁绍就已经衡量出了利弊,做出了最为有利的决断。

    从袁绍帅帐出来,刘备深深的吸了口气。

    他并没有回头,在帅帐附近回头,或者表现出慌张,都会立刻引起袁绍亲兵的注意。

    一旦袁绍改了主意,身在袁军军营的他,必定会立刻成为齑粉。

    走出了二三十步,刘备才加快了一些步伐,径直朝着他住的营帐走了去。

    刚到营帐外,迎面他就撞见了张飞。

    见刘备一副慌慌张张的模样,张飞连忙上前问道:“大哥,怎了?莫不是那袁绍对你怎的?”

    “还不是二弟!”朝张飞摆了摆手,刘备压低了声音,对他说道:“二弟早先斩杀了秦将管亥,又偷袭了颜良,虽说未果,却是使得颜良大军兵败如山。袁绍气恼之下,如何不会迁怒我等?”

    “那该如何是好?”张飞虽然是面如锅底,却并非是个莽撞之人,听完刘备的一番话,他愣了一下,向刘备问道:“大哥以为该当如何?”

    “三弟且陪愚兄去见二弟!”略微想了一下,刘备对张飞说道:“告知糜竺、糜芳,要他们整备兵马,我等随时离开!”

    “大哥是要……?”看着刘备,张飞大概猜到了他的意图,不过却还是问了一句。

    “荆州刘表,眼下正在招兵买马,与江东孙策争夺长江一线,凭着我等能耐,前去投靠刘表,想来他必定不弃!”压低了嗓音,刘备对张飞说道:“二弟惹了如此大的祸患,即便我等在此处为袁绍同曹操厮杀,待到击破曹操,袁绍也是定然不会容我等,不若早些离去!”

    张飞点了点头,对刘备说道:“大哥少待,某这便去知会糜竺、糜芳,再同大哥一同前去与二哥相见!”

    刘备没有吭声,只是向张飞使了个眼色。

    张飞转过身,飞快的朝着不远处的两个帐篷走了过去。

    不过是片刻光景,刘备就看见张飞从其中一顶帐篷走了出来,快步向他这边来了。

    “已然告知二人,他们晓得了!”到了刘备近前,张飞小声说了一句,便对不远处的一个兵士喊道:“备好马匹,某要与大哥一同出营!”

    两个兵士应了一声,跑向了拴着战马的地方,没过多会,就为张飞和刘备牵来了两匹健马。

    刘备与张飞翻身上了马背,二人也不带随从,策马冲出军营,一路向着官渡奔去。

    二人离开袁军军营,关羽也是刚刚从曹军军营离开,向着袁绍驻扎大军的地方行进。

    骑着高大的战马,走在马车边,望了一眼袁军驻扎的方向,关羽弯下腰,向马车里的糜夫人和甘夫人说道:“二位嫂嫂,前方就是袁军驻扎之处,再过半日,应是能见到兄长!”

    坐在马车里的甘糜二位夫人,听到关羽说的话,并没有半点欣喜的感觉,反倒眉宇间隐隐的流露出了一丝烦闷。

    在许都,虽说是做着曹操的阶下囚,可日子却是过的安稳。

    对于女子来说,安稳的日子,比男人称王称霸更为紧要。

    可回到刘备的身边,又不晓得将来他在何时战败,会将她们丢给敌军。

    多次被刘备抛弃,都得到了善待,那是侥幸,甘糜二位夫人并不是愚笨的女子,也晓得这种运气,不可能永远伴着她们。

    众人正行进间,马车外面传来了一个关羽随从的喊声:“关将军,前方有两骑快马,正迎着我等过来!”

第1037章 兄弟重逢

    抬眼朝前一看,关羽果然看见正前方来了两匹快马。

    迎面过来的骏马越来越近,很快关羽就看清了马背上的,正是刘备和张飞。

    见是自家兄弟,关羽心头一喜,连忙策马迎了上去。

    关羽加快了马速,迎面过来的张飞,也是双腿猛力朝着马腹一夹,迎着关羽冲了过来。

    “止!”眼见张飞离关羽只有十多步,刘备还在稍后些的地方,张飞将战马一勒,一把抽出长剑,向关羽喝了一声。

    见张飞脸色不善,关羽连忙勒住战马,一脸愕然的向他问道:“三弟这是作甚?”

    “做甚?”冲关羽一瞪环眼,张飞怒声说道:“二哥在曹操那里,做得好大将军!”

    被张飞喝了一句,关羽一愣,一时竟是也不晓得该如何解释才好。

    在曹操那里做将军,也是不争的事实,关羽着实不晓得该如何向张飞解释。

    怒目瞪着关羽,见他不说话,张飞再次喝道:“关云长,你斩杀管亥,还冲散颜良大军,曹操可给了你甚么好处?”

    “三弟!”关羽脸色很是难看,并没有应声,刘备此时已然到了近前,向张飞说道:“且听二弟如何说!”

    “大哥!”扭头看着刘备,张飞很是有些烦躁的说道:“还甚么二弟,此人乃是曹操麾下将军,我等兄弟情谊,早已无有!今日为弟且将他人头取下,大哥切莫阻拦!”

    “大哥!三弟!”张飞说着话,就要策马向关羽冲过来,关羽连忙出声喊道:“某在曹操帐前,也是迫不得已!”

    关羽开口说话,刘备连忙将张飞的缰绳扯住,对张飞说道:“且听二弟如何说!”

    缰绳被刘备扯住,张飞才勒住马,愤愤的朝着关羽一瞪眼。

    “请二位嫂嫂下车!”关羽并没有直接解释他因何要投靠到曹操帐下,而是向后面跟着的十多个随从喊了一嗓子。

    一个随从立刻跑到马车旁,躬身对马车内说道:“请二位夫人下车!”

    马车里的甘糜二位夫人,听得随从请她们下车,并没有言语,都只是轻轻叹了一声,最终还是掀开车帘,从车内走了出来。

    见甘糜二位夫人从马车里走了出来,张飞一愣,便没再言语。

    一旁的刘备,看到二位夫人,也是愣了一下,远远的指着他们,向关羽问道:“二弟这是……?”

    “曹操将二位嫂嫂带到许都,某怕嫂嫂受歹人所害,为不辱没了兄长名头,只得暂且寄身于曹操帐下!”骑在马背上,向刘备抱拳躬着身子,关羽对他说道:“而今某已是将嫂嫂送回,兄长一家当可团聚!”

    听了关羽的这番话,刘备顿时又是泪流满面,策马走到他的近前,骑在马背上,拉过关羽的双手,哽咽着说道:“二弟,我二人误解你了!”

    见此情状,张飞也晓得是误会了关羽,把脸往侧旁一扭,也是没有再多说什么。

    关羽与刘备和张飞重逢,仨人并没有返回袁绍军营,而是在重逢之处,各自下了马,让关羽的随从们弄了些肉食,架了个火堆,一边烤着肉食,一边商议着下一步该如何做。

    “二弟杀了管亥,秦王必定恨死了二弟!”手中捏着一根串着肉食的树棍,刘备对关羽说道:“那袁绍乃是唯秦王马首是瞻,二弟若是到了袁绍军中,想来定是无有好事!”

    “那管亥倒是还好说!”肉只烤熟了一半,觉着肚子有些饿了的张飞,便拿过了一片,塞进嘴中一边咀嚼着,一边对关羽说道:“尤其是二哥击破了颜良,着实让那袁绍气恼不过!”

    与刘备一样烤着肉的关羽,始终低着头没有吭声。

    临从曹操处离开,他答应过曹操,在官渡这场战争中,绝不与曹军为敌。

    被无名从洛阳放出,关羽已是面临过一次死亡,对袁绍,他反倒不是十分担心。

    让他困扰的,是如何向刘备和张飞说出答应过曹操的事来。

    刘备虽说为人虚伪,可关羽要是说出不在官渡战场同曹操为敌,他也是不会直接反对。

    怕就怕那张飞。

    张飞虽说外表粗豪心思纤巧,可脾性终究还是有些暴躁,若是跟他说出在官渡不与曹操为敌的话来,恐怕当时就会跳着脚骂娘。

    刘备终究是个会察言观色的人,与张飞说着袁绍,却觉着关羽好似有些心不在焉,于是便开口问道:“二弟怎了?心中莫非是有事难以启齿?”

    “大哥!”刘备开口问起,关羽也是晓得无法再瞒,只得抬起头看着他说道:“我等此番,可否莫要帮那袁绍?”

    与关羽相见之前,刘备和张飞就曾商议过,见了关羽,他们打算领着麾下兵马离开袁绍,前去投靠刘表。

    相互看了一眼,刘备并没有直接回应关羽,而是向一旁的张飞问道:“三弟以为如何?”

    “兄长在袁绍帐前,那袁绍也是忒无礼!”将放在火堆上烤着的肉拿下,张飞对刘备说道:“二哥说的也是,我等不若离去,且去寻个别的所在!”

    “愚兄还是想听听二弟因何不欲同曹操厮杀。”刘备只是点了下头,接着就转过脸看着关羽,向他问道:“二弟可否告知愚兄?”

    关羽迟疑了一下,也晓得瞒不住,便站了起来,抱拳躬身对刘备说道:“兄长莫怪,弟于曹操帐前,曹操对弟及嫂嫂甚是不薄,此番前来寻兄,弟曾告知曹操,于官渡一战,不与曹操为敌!”

    听完关羽的一番话,刘备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现,反倒是张飞,环眼一瞪就要说话。

    没等张飞把话说出口,刘备已是抬手止住了他,对关羽说道:“二弟忠义,受人恩惠自当相报!愚兄早已想到二弟会是如此,糜竺、糜芳此时应是整备妥当了兵马,今日我等便可离开!”

    根本没有想到刘备竟然会是早就做好了打算,关羽先是一愣,随后赶忙抱拳躬身,对刘备说道:“多谢兄长!”

    刘备等人在野外烤肉的时候,糜竺、糜芳已是整备好了刘备麾下的兵马。

    若说麾下兵马,刘备自从投靠袁绍以来,便几乎是个光杆将军的身份出入,他麾下人马,共计也没有超过五百。

    五百人不敢白日里大摇大摆的出营,生怕袁绍发现,派出兵马追赶,只得待到天色稍稍暗了一些,才分成数股,在糜竺、糜芳的带领下,分别离开军营。

    糜竺、糜芳行事,不可谓不谨慎,可即便如此,还是被人看出了端倪,很快袁绍也就晓得刘备和张飞白日离开军营,一直未归,而刘备的兵马,却是在天色稍稍暗下来之后,化整为零,悄悄出了军营。

    端坐在帅帐之内,刚得到刘备帐前兵马悄悄离营消息的袁绍,猛的一巴掌拍向了面前的桌案。

    桌案被他拍的一颤,帐内的幕僚和将军们,也都一个个不禁打了个寒战。

    “好一个大胆的刘备!”脸色铁青,怒目瞪着帐帘,袁绍骂了一句:“关羽无状,某已是不欲追究,而今竟是意图在大战临近之时领兵逃走!”

    “高干!”脸色铁青,袁绍厉声向帐内喊了一嗓子。

    袁绍的喊声刚落,一个体型略微有些发胖的将军便站了起来,跨步走到帅帐正中,抱拳躬身应了一句。

    “引领三千兵马,即可诛杀刘备等人!”看着站在帅帐正中的高干,袁绍向他吩咐了一句。

    “诺!”领了袁绍的命令,高干应了一声,转身离开了帅帐。

    “袁公!”高干刚离去,逢纪就捏着下巴,对袁绍说道:“可是料到那刘备必定领军离去?因此才发雷霆之怒?”

    扭头看着逢纪,袁绍的眼睛微微眯了眯,咬着牙说道:“那刘备着实无信,早先与某说定,要关羽为某做先驱,而今某让他与关羽相见,却是不肯折回,某怎会容他?”

    “袁公莫要气恼!”站起身,逢纪抱拳躬身向袁绍行了一礼说道:“刘备乃是世之枭雄,必非长久居于人下之人,袁公将其留在身旁,也是无用,由他去了便是!”

    逢纪的一番话,让袁绍稍稍的平静了一些。

    眼睛微微眯了眯,袁绍思忖了片刻,才点了点头说道:“你说的不是无有道理,只是那刘备向日来投某,便是因被曹操夺了徐州,而今某要与曹操决战,他却是跑了,着实让人恼怒!”

    “哼哼!”袁绍的话音刚落,同样坐在帐内的审配就冷笑了两声。

    还以为审配是冷笑他,袁绍皱了皱眉头,向审配问道:“正南因何发笑?莫非觉着某好笑不成!”

    “下僚断然不敢!”袁绍问出这样的话,审配连忙站了起来,抱拳躬身对他说道:“刘备着实是个两面三刀依附权贵的小人,若是向往,他走便是走了,即便不愿走,袁公早晚也是要将他给赶走,可而今事态不同,袁公又怎能坐视他离开?”

    审配和逢纪不和,已是有了许久,他站起来反对逢纪的见解,并不出乎袁绍的预料。

第1038章 两个人镇住了几千

    袁绍没有吭声,被审配抢白的逢纪,心内却很是不爽快。

    逢纪撇嘴冷冷一笑,对审配说道:“正南兄有何高见,愿闻其详!”

    瞥了逢纪一眼,审配面朝着袁绍说道:“袁公,眼下我军正与曹军对峙,刘备所部,虽说人数不多,却是隶属我军。大战未启,刘备便率军离去,岂非逃兵?若是袁公不将之诛杀,又如何说服三军将士!”

    审配的一番话,把袁绍给说的一愣。

    刘备眼下是在他的帐前,此时领军离开,着实是像审配说的那样,若是在三军之中传扬开来,必定对大军士气是个极大的挫伤。

    一旁的逢纪还想说话,袁绍已是抬手制止了他。

    见袁绍向他抬起手,逢纪赶忙闭上了嘴,没敢再言语。

    大军出征以来,袁绍的脾性一天坏过一天,纵然是他宠幸的谋士,逢纪也是不敢在老虎的嘴上捋须。

    高干率领三千兵马,在糜竺、糜芳离开袁绍大军之后没有多久,便紧接着离开了军营,追赶刘备等人去了。

    刘备与关羽、张飞,在野外吃着烤肉,等候着糜竺、糜芳领军来到,倒也是别有一番惬意。

    烤肉眼见着就要吃完,坐在刘备对面的张飞突然站了起来,伸长了颈子朝袁绍军营的方向望了过去。

    见张飞站了起来,刘备和关羽也都站起,与他一同望向袁绍军营所在的位置。

    出现在他们视野中的,是一片黑压压的人群。

    朝着他们这边过来的人群,人数并不是很多,顶多不过五六百人。

    看见那片正往这边赶来的人群,刘备对关羽和张飞说道:“来了!”

    晓得来的必定是糜竺等人,关羽、张飞连忙跑向战马,双双跳上了马背。

    刘备也是无有耽搁,在二人上马之后,也跑到战马旁边,翻身跃了上去。

    仨人驻马立于旷野上,刘备在正中,张飞和关羽在他的侧旁,他们身后,则是甘糜二位夫人乘坐的马车。

    马车中,听到外面动静的甘夫人轻声对糜夫人说道:“妹妹,你的二位兄长来了!”

    “兄长……”提到糜竺、糜芳,糜夫人脸上现出一抹幽怨,幽幽的对甘夫人说道:“兄长可是要将自家妹子推进火坑的人?”

    糜夫人如此一说,甘夫人也是不晓得该如何规劝,只得闭上了嘴,斜倚在马车的板壁上。

    朝着刘备等人赶过来的,正是糜竺、糜芳率领的五六百名兵士。

    远远的看着那些人越来越近,刘备的脸上漾起一片灿烂的笑容,可没过多会,他的神色便又凝重了起来。

    他发现,在糜竺、糜芳率领的那五六百人后面,还有着人数更多的一支队伍。

    望着出现在糜竺、糜芳等人身后的那支队伍,刘备的脸上现出了一片浓重的忌惮。

    刘备看见那支队伍的同时,他身旁的关羽、张飞,也是看得真真切切。

    二人相互看了一眼,都是双腿朝着马腹上用力一夹,策马向着糜竺、糜芳等人迎了上去。

    关羽提着青龙偃月刀,张飞并没有带上丈八蛇矛,不过他也没有抽出长剑,在与刘备一同前来见关羽之时,他就交代过糜竺、糜芳,莫要忘记将他的兵刃带来。

    两骑快马,迎着糜竺、糜芳和他们率领的五六百兵士急速奔去。

    眼见离那些人只有三四十步,关羽、张飞同时勒住了缰绳。

    “益德将军!”见到张飞,糜竺从一旁跟着的兵士那里接过张飞的丈八蛇矛,在快到张飞近前的时候,将蛇矛朝他丢了过来。

    一把抓过蛇矛,张飞向糜竺、糜芳喊道:“你等且去大哥身后列阵!”

    听到张飞的喊声,糜竺、糜芳也没多说什么,招呼了一声后面跟着的数百名兵士,朝着稍远处的刘备奔了过去。

    待到糜竺、糜芳等人走过,张飞和关羽相互看了一眼,一人提着丈八蛇矛,另一人提着青龙偃月刀,缓轡迎着正朝他们这边奔来的另一支人马走去。

    紧紧跟在糜竺、糜芳等人身后的,正是奉了袁绍命令前来追击的高干和三千袁军。

    关羽、张飞只是两个人并骑向高干率领的袁军迎了上去,远远看到俩人骑着马迎上来,身后跟着三千将士的高干,不晓得因何,竟然心内有些发虚,赶忙勒住了战马。

    三千袁军停了下来,在高干身后摆列起队形,远远的望着关羽和张飞。

    白马一战,关羽虽是没有斩杀颜良,却也是使得袁军折损巨大,而且他早先在轩辕关,又成功的劈杀了秦军猛将管亥,名声早已传扬开来。

    人的名望,很多时候都是被那些传扬的人给刻意夸大,因此在后来听说的人心目中,便会塑造起一种难以逾越的感觉。

    关羽就是这样,轩辕关斩杀管亥和白马击溃颜良,被一些闲人给传的大了,到了高干等人的耳中,关羽的形象,就是如同战神一般难以战胜。

    看着身穿绿袍,头上顶着一方绿色巾子的关羽和他身旁脸膛甚至比锅底还黑些、一柄长矛斜斜指着地面的张飞,高干的心内,是一阵难以掩饰的紧张。

    “来者何人,因何追赶糜竺、糜芳?”高干止住了队伍,关羽、张飞虽说目的便是给他施加一股威压,却也是不敢太过靠前,到了距离袁军只有二十步开外,张飞提起蛇矛,朝着高干一指,冷声问了一句。

    “益德将军!”张飞不认得高干,高干却是认得他,被张飞用长矛一指,高干浑身激灵灵的打了个冷战,抱拳说道:“末将乃是奉袁公之命,前来迎接刘皇叔返回大营!”

    高干和张飞说话的时候,关羽始终没有言语,只是微微眯缝着丹凤眼,冷冷的看着他。

    张飞环眼瞪着,已是让高干心内一阵紧张,关羽那冷冰冰的眼神,更是使得他浑身都觉着很不得劲。

    环眼瞪着,张飞冷哼了一声,对高干说道:“我等自是晓得回去,烦劳将军来此一场,甚是过意不去,将军且回营吧!”

    奉了袁绍命令前来追赶刘备等人,高干如何肯轻易折回。

    提着缰绳,高干强忍着张飞和关羽给他带来的压迫感,对二人说道:“袁公有令,末将务必请诸位回营,刘皇叔若是不回……”

    “若是不回怎的?”高干本打算说的是,若是不回,他会很难办,可他话还没有说完,张飞就一瞪眼,冲他嚷道:“你这厮,莫非还要用强不成?”

    被张飞喝了一声,高干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该说些什么,张飞已经是接着嚷嚷道:“来!来!来!若要用强,让某讨教几合!”

    张飞勇猛,高干也是早有所闻,虽说从未见过,却也是不敢轻易招惹他。

    可张飞当着三千袁军的面,如此对他大呼小叫,着实是让高干的颜面有些挂不住。

    脸憋的险些就快要有关羽的脸红了,高干深深的吸了口气,强压下心口的憋闷,对张飞说道:“末将不是那个意思……”

    “不是那意思,你便是甚意思?”眼睛瞪的如同铜铃一般,又不等高干把话说完,张飞便打断了他的话头。

    “娘的!”虽说心内惧怕张飞,高干终究还是个领军的将军,屡次三番被张飞嚷嚷着打断话头,心内早已是一阵憋闷,实在忍无可忍,骂了一句,对张飞喊道:“环眼贼,本将军给你等颜面,要你等随本将军一同回去,你却是屡次大呼小叫,莫非是存心寻事不成?”

    “某便是寻事了,你待怎的?”此时的张飞,并没有平日的那般心思纤细,反倒是冲高干瞪着眼,像个何人吵架急了眼的孩子一样,冲高干嚷嚷着。

    高干恼了,张飞若是此时惧了,他必定会让人一拥而上,将张飞拿下。

    可张飞偏偏就是一脸的泼皮相,一副正愁找不到事做的架势,反倒是让高干心内更是虚了不少。

    虽说心虚,高干却是仗着身后有三千将士,也是提起了几分胆气。

    “将此二人拿下,尔后我等再去拿刘玄德!”实在是不敢去看张飞的那双环眼,高干向身后的三千袁军大喊了一声。

    立于后面,听着高干和张飞的对话,袁军将士们早已是看了出来,他们这位将军,怕是有些惧了张飞和关羽。

    将军都先自惧了,兵士们又如何有胆气上前?

    高干一声令下之后,三千袁军竟然是面面相觑,无人敢轻易上前。

    提着青龙偃月刀的关羽,始终没有言语一声,张飞见袁军将士们不敢上前,冷哼了一声,嘴角露出一抹鄙夷的笑容,丢下去:“你等若是不上前,某等便是走了!”

    说着话,张飞兜转战马,缓慢的向着刘备等人所在的地方行去。

    张飞先一步掉转了战马,关羽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冷冷的看了一眼高干,也提了下缰绳,兜转战马,掉头走了。

    看着张飞和关羽转身离去的背影,高干舔了舔嘴唇,竟是没敢再下令让将士们上前去追。

第1039章 强攻许都不如专注北地

    刘备与关羽重逢,众人引领兵马,一路朝着荆州方向行进。

    不过数日之后,消息便传到了洛阳。

    洛阳城内一处宅子中,刘辩正与田丰、沮授相向而坐,谈论着袁绍大军南下的利弊。

    仨人正谈着袁绍大军同曹操在官渡对峙的利弊,门外传来了一个卫士的声音:“启禀殿下,刘备叛离袁绍!”

    听到卫士说的话,刘辩微微一笑,对田丰和沮授说道:“本王早就晓得那刘备早晚要叛离本初!”

    田丰、沮授从未听刘辩说过刘备的不是,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俩人都没有言语,只是躬着身子,等待刘辩说话。

    从二人的神色中,刘辩看出他们还不晓得自家向来不太喜欢刘备,微微一笑,向屋外说道:“入内说话!”

    得了刘辩的招呼,屋外的卫士跨步走了进来,抱拳躬身,对刘辩说道:“刘备与关羽见了,袁公意图召见关羽,以他为三军先锋,未曾想,那刘备竟是与袁公反目,离开河北,径直走了!”

    朝卫士摆了摆手,待到卫士离去,刘辩对田丰和沮授说道:“以二位看来,刘备会去何处?”

    田丰和沮授相互看了一眼,俩人的脸上都现出了一片迷茫,并不晓得该如何回应刘辩。

    刘备离开河北,一路向南,可去的地方着实是太多,田丰、沮授虽说智略过人,却也猜不出刘备究竟会去哪里。

    “荆州刘表!”二人没有说话,刘辩却是面带笑容,对他们说道:“那刘备必定会南下荆州,投靠刘表!”

    当刘辩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田丰和沮授都是一愣,田丰更是抱拳对他说道:“殿下因何料定那刘备会前往荆州?”

    “不为其他,只因他是刘备!”提及刘备,刘辩的脸上流露出了一抹不屑,对田丰和沮授说道:“自打刘备当年起兵讨伐黄巾,他便以皇亲自居。本王翻遍家谱,也是未有见到相关于刘备的记载,可见此人断然是个意图从乱世中谋取利市的投机者!”

    刘辩给刘备的评价,无疑是带有极大的鄙夷。

    自从刘备投靠袁绍,始终就不是很喜欢他的田丰,在听了刘辩的这番话之后,愣了一下,向刘辩问道:“殿下果真以为,刘备并非皇亲?”

    “自然不是!”嘴角牵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刘辩对田丰和沮授说道:“本王从不认为,刘备与皇家有亲缘关系。正是因此,刘备才在许都刻意讨好当今陛下,陛下衣带诏,也是未有漏掉刘备。可惜……”

    话说到这里,刘辩就止住了话头,没有再接着说下去。

    看着刘辩,田丰、沮授已是满面愕然,沮授更是开口问道:“莫非殿下以为……”

    “本王以为,陛下当初衣带诏,之所以泄露,便是刘备所为!”很是果决的点了点头,刘辩丝毫没有迟疑的说出了他的猜测。

    虽说对刘备很是没有好感,可田丰、沮授还从来没有把他想的如此不堪,听了刘辩的话之后,二人都是一愣,满脸的愕然,却是没有再开口说话。

    “虽是如此说……”刘辩的一番话说完,也没有再言语,过了好一会,田丰才略带些迟疑的对刘辩说道:“可殿下如何晓得,那刘备必定叛离袁公?”

    “刘备的野心大啊!”双手负于身后,刘辩站了起来,走到窗口,望着窗外说道:“他乃是世之枭雄,又如何肯久居人下?本初势大,却处处压制刘备,在本初处,难以得到施展,刘备必定离去!”

    田丰和沮授看着刘辩,俩人都没有吭声,静静的等着他把话给说下去。

    视线投在窗外,刘辩的眉头微微拧着,接着说道:“那刘备以皇亲自居,离开本初一路南下,他可去者,无非是荆州、江东以及巴蜀。巴蜀刘璋,向来闭关自锁,与世无争,刘备断然不会选择去那里!至于江东孙策,人称小霸王,马上英雄,又怎会容得刘备从中祸乱,前去投靠孙策,无非找死而已!”

    “如此说来,便只有荆州刘表!”田丰和沮授相互看了一眼,沮授抱拳对刘辩说道:“殿下所见透彻,臣下心服口服!”

    “如此人物,浪迹世间,本王每每思之,便如同芒刺在背!”微微眯了眯眼,刘辩深深吸了口气,感叹了一声。

    田丰和沮授在刘辩说出这句话之后,几乎是同时站了起来,抱拳躬身,面朝着刘辩。

    “二位来到洛阳,也是有些时日!”转过身,刘辩与田丰和沮授相互对视着,向他们问道:“本初大军已然到了官渡,本王麾下兵马,却是在轩辕关一带,为曹军阻截,二位以为,本王该当如何,方可破解此局?”

    被刘辩这么一问,田丰、沮授都是愣了一下,俩人相互看了一眼,都抱拳躬身面朝着刘辩,田丰说道:“臣下倒是有话要说,只是不晓得可入得殿下的耳。”

    “莫非你二人以为本王同本初一般?”微微一笑,刘辩朝田丰和沮授摆了摆手说道:“有话但说无妨,本王绝不责怪便是!”

    得了刘辩这句话,田丰的胆气才壮了一些,保持着抱拳躬身的姿势,对刘辩说道:“袁公进伐曹操,此战必败,殿下若是强行挥军东进,虽说不会如同袁公一般兵败如山,却也是讨不得多少好处。”

    田丰的话可以说是丝毫没有拐弯抹角,虽说刘辩已然想到他要说些什么,可听了之后,心内也是有些不太爽快。

    脸色只是稍稍的阴沉了一下,刘辩的嘴角立刻就浮起了一抹笑容,对田丰说道:“元皓之言,正与本王心中所想相差无几!只是不知,元皓以为本王该当如何,方为妥当?”

    还没得到刘备背离袁绍的消息时,刘辩与田丰和沮授说的便是官渡战事,此时话题又重回了袁绍的身上,田丰直起身子,对刘辩说道:“袁公麾下兵马,数倍于曹操,之所以此战必败,并非败在兵马,也断然不是败在将军!”

    田丰并没有直接回答刘辩的问题,刘辩也是晓得,他定然是想把话说的通透了,然后才提出建议,于是并没有打断田丰,只是默默的等待着他把话给说下去。

    见刘辩并没有阻止他的意思,田丰接着说道:“袁公之败,乃是败在太过自信!”

    话说到这里,田丰止住了话头,抬眼看着刘辩。

    刘辩脸上没有半点表情,在田丰止住话头的时候,朝着他虚抬了一下手,示意他把话给接着说下去。

    见了刘辩的手势,田丰晓得是让他接着说下去,于是便说道:“殿下大军进逼许都,曹操断然不会给殿下攻破许都的机会。且不说大军出征,粮草耗费无算,将士长久围困城池,必定也是苦不堪言!臣下窃以为,殿下当舍弃许都,进而稳固北地,方为上上之策!”

    从来没有想过要在北方有些什么建树,听了田丰的这番话之后,刘辩很是有些疑惑的说道:“曹操若是击破本初,河北一带,便是尽入彀中,本王不与曹操争夺河北,反倒将目光放在北地,可是有些舍近求远!”

    “殿下只知其一,却并未看到其二!”田丰为人耿直,心内虽是想着不可激怒了刘辩,可话一出口,却无疑是在说刘辩看的不够通透。

    这句话说出了口,一旁的沮授看了田丰一眼,田丰也是晓得把话说的差了,赶忙闭上了嘴,没敢再接着言语。

    晓得田丰是因何闭上了嘴,刘辩微微一笑,很是大度的对他说道:“元皓无须过虑,有话但说无妨,本王听着便是!”

    虽是晓得刘辩大度,方才那句话却是说的差了,当刘辩让他接着把话说下去时,田丰才松了口气,抱拳躬身,对刘辩说道:“殿下已然得了河套,河套地区幅员辽阔,虽说无有甚田地,却是水草肥美,利于养马,可做殿下马场!”

    捏着下巴,听着田丰说的这些话,刘辩点了点头,接着问道:“元皓所言,正是本王所虑,只是本王不晓得,河套一代已是属于本王,又与攻打许都有何干?”

    “河套虽是已归属殿下,辽东一代,怕是还在公孙度的手中!”抱着双拳,田丰抬眼看着刘辩说道:“乌桓早先讨好殿下,为的便是从殿下这里得些好处。乌桓人同匈奴人一般,乃是游牧卫生,他们所缺着,无非粮草、丝绸,殿下若是拓开辽东……”

    “公孙度讨伐去卑有功,本王何忍夺了他的地界!”不等田丰把话说完,刘辩就摆了摆手,对他说道:“此时元皓切莫再提!”

    “殿下曲解臣下之意了!”刘辩显然是以为田丰要他将辽东攻下,田丰连忙说道:“臣下并非要殿下攻破辽东,反而是请殿下发兵,镇守辽东边界,以防曹操日后击破袁公,一举将辽东夺下!”

    “你是要本王发兵,前往辽东,阻截曹操大军北进?”微微眯了眯眼睛,刘辩向田丰问道:“只是本王还不晓得,发兵保卫辽东,究竟有何深意!”

第1040章 并未全面开战

    “发兵辽东,乃是使得曹操无法统一北方!”面朝着刘辩,田丰对他说道:“假若官渡一战,袁公果真败于曹操之手,曹操必定一路向北,平定乌桓、辽东,届时在转而南下,殿下将困守秦地,无法出关!”

    北方乃是苦寒之地,从未想过若是让曹操占据了北方,形势会如此严峻的刘辩愣了一下,看着田丰,并未言语。

    “秦军难以东进,袁公大军与曹操在官渡一带对峙,刘备叛离对袁公大军士气上必定有所挫伤!”抱拳躬身,田丰对刘辩说道:“而今河东一带马贼,若是依着臣下料想,必定是曹操所遣,为的便是将殿下心思引至辽东!”

    “若非元皓,本王险些误了大事!”一拍脑门,刘辩对田丰说道:“既是如此,本王这便发兵前往辽东!”

    “不可!”刘辩正要唤屋外的卫士,田丰赶忙说道:“辽东公孙度与袁公颇为不同,公孙度占据辽东,乃是当年发配至苦寒之地。经营数年,辽东方有起色,殿下大军前往,难保那公孙度无有他想。”

    自从击破公孙瓒,刘辩早就将公孙度也划归了同盟之中、

    听得田丰如此一说,他的眉头拧了起来,向田丰问道:“元皓之意,莫非那公孙度将来可能协助曹操?”

    点了点头,田丰说道:“殿下若是起兵,当避开辽东,径直前往乌桓。乌桓王蹋顿,乃是夺了兄弟楼班继承之权,向来担心乌桓不稳,殿下发兵前往,只须协助蹋顿,稳固乌桓,彼必定不会为难秦军!”

    看着田丰,过了好一会,刘辩才点了点头说道:“便依元皓之言!”

    “来人!”说着话,刘辩扭头向屋外唤了一声。

    一名卫士跨步进入屋内,抱拳躬身立于临门处。

    扭头看着那卫士,刘辩略微思忖了一下,便对他说道:“前去将周仓唤来!”

    “诺!”卫士应了一声,转身离开了房间。

    最早跟随刘辩的周仓,自打秦军壮大以后,就一直没有什么出征的机会,而今秦军猛将多调配在外,赵云、邓展虽是在洛阳城内,可二人却肩负着防卫洛阳的重任。

    至于典韦,连续许多次出征都没他甚么事,早应是憋的烦闷了。

    不过刘辩还不愿让典韦太早出征,他还承担着训练象兵的职责。

    战象如今虽说长大了不少,却还都没有完全成年,即便上了战场,也是无法发挥最大的效用。

    麾下猛将不足,刘辩唯一的选择,便只是将这支开赴乌桓的大军,交由周仓率领。

    领了命令的卫士离去后不久,身批甲胄的周仓,便急匆匆的赶到了田丰和沮授的住处。

    站在屋外,周仓抱拳躬身,对屋内的刘辩说道:“殿下,末将奉召前来!”

    正与田丰和沮授说着话,听得周仓在屋外说话,刘辩扭过头朝他招了招手,笑着说道:“本王等了你许久,快些入内说话!”

    抱拳躬身,向刘辩谢了一声,周仓跨步进入屋内。

    “本王意欲发兵前往乌桓,不知你可愿领军?”周仓刚进入屋内,才站定,刘辩就向他问了一句,被刘辩如此一问,周仓愣了一下,赶忙应道:“末将愿往!”

    当年刘辩领军同董卓厮杀,周仓也曾是立下过汗马功劳。

    在刘辩占领洛阳并且秦军逐步壮大之后,他出征的机会反倒是少了许多,有领军出征的机会,他有如何不肯。

    周仓愿领军前往乌桓,刘辩点了点头,面带笑容对他说道:“本王给你两万兵马,克日出发!”

    “可是要讨伐乌桓?”刘辩并没有说明前往乌桓究竟何意,周仓赶忙问了一句。

    与田丰、沮授相互看了一眼,刘辩笑着对周仓说道:“我军讨伐去卑之时,蹋顿可是发出兵马驰援,如何讨伐得?”

    提及领军出征,周仓第一个反应就是要打仗了,听得刘辩这么一说,他顿时又觉着有些茫然。

    既不是讨伐乌桓,那领着大军,去乌桓作甚?

    见周仓一脸的迷茫,刘辩对他说道:“领军前去乌桓,并非讨伐,而是协同蹋顿,镇守乌桓!”

    镇守与出征,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概念,得知前往乌桓只是为了镇守,周仓瞬间觉着有些失落。

    两万大军,着实是人数不少,可出征之后并没有仗可打,周仓也是想不明白,领军前往乌桓的意义何在。

    心内虽满是疑惑,周仓却没敢问出口。

    看出周仓神色中还带着不解,刘辩对他说道::“袁曹如今正在交战之中,假若袁绍胜了,倒便罢了,若是袁绍未胜,曹操必定趁势往北。乌桓位于北方,曹操一旦平定乌桓,大秦一地,便是为曹操治下所围。通商无路,战马难以购置,兵械无铁打造,我大秦将士,不用多少时日,便会陷入无粮、无钱、无兵械的困境!协助蹋顿稳定乌桓,曹军到时迎头痛击,正是给我大秦在北地留了处门户!”

    刘辩的这番话,周仓听着,还是感觉有点云里雾里,不过隐隐的也是觉着有些道理。

    晓得前往乌桓究竟为了什么,也不敢再多深问,周仓抱拳躬身,对刘辩说了句:“末将晓得了!”

    向周仓点了下头,待到他离去之后,刘辩站了起来,对田丰和沮授说道:“与二位谈论,本王是眼界豁然开朗,终有一日,本王会将二位请入殿堂!”

    晓得刘辩是要走了,田丰和沮授在刘辩起身之后,同时站了起来,抱拳躬身齐齐向他行了一礼。

    在刘辩说出终有一日要将他们请入殿堂的时候,他们的心内都有着一种莫名的感觉。

    袁绍发兵讨伐曹操,田丰和沮授,对袁军获胜都是很不看好。

    刘辩能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恐怕也是已经料到袁军会失败的结果。

    待到将刘辩送出宅门,二人返回院内,相互看了一眼,都是摇了摇头,轻轻叹了一声。

    袁绍当初要杀他们,以至于徐庶进入邺城,从袁绍处将他们讨要到洛阳。

    若不是徐庶,即便他们此时还会活着,待到战事结束,也一定会被袁绍杀死。

    刘辩做出稳固轩辕关,同时向乌桓发兵的决定,袁绍大军也是推进到了官渡。

    刚到官渡,远远看见袁军隔着一道才砌起没有多久的高墙,与曹军相互对峙,袁绍的眉头就拧了起来。

    下令让张郃领军来到官渡,为的便是同袁军先行开战,可张郃并没有依照袁绍的意图去做,反倒是筑起高墙,摆出了防御的态势。

    大军人数远多于曹军,袁绍并不认为,有必要同曹军展开对峙。

    “将张郃唤来!”远远看见那道高墙,袁绍勒住战马,向一旁的兵士吩咐了一句。

    闻得袁绍吩咐,一个亲兵应了一声,骑着战马飞快的向张郃军营奔去。

    袁绍大军来到官渡,张郃已是得了消息,早已在军营外等待迎接。

    远远看着袁绍大军停了下来,原打算上前迎接的张郃,反倒是有些没了主意。

    大军推进到官渡,无非是要同曹军展开厮杀,可袁绍却在即将来到前沿时,止住了大军的行进,张郃心内便是有了种不好的感觉。

    望着大军,张郃很快就发现,从袁绍的军中奔出一骑快马。

    骑在马背上的袁绍亲兵,用力的以双腿夹着马腹,向张郃这里快速奔来。

    到了张郃军营外,那亲兵一眼便认出了他,连忙骑着马朝他冲了过来。

    手按腰间长剑,看着向他本来的亲兵,张郃心中那种不安的感觉,是越发的浓郁了许多。

    “张将军!”到了张郃近前,亲兵勒住战马,向他喊道:“袁公有令,请将军前去相见!”

    本就心内有些不安的张郃,听到亲兵的喊声,愣了一下,又不敢违背袁绍的命令,只得对那亲兵说道:“烦劳引路!”

    抱拳向张郃拱了下,亲兵将战马往旁边一撤,跟在张郃身后的兵士,则为他牵来了战马。

    翻身跨上马背,张郃回头朝军营看了一眼,深深的吸了口气,借以调整心内那种强烈的不安感。

    朝袁绍派来的亲兵看了一眼,张郃一抖缰绳,向着远处止住行进的大军奔去。

    与袁绍派来的亲兵一前一后,飞快的策马向大军奔去,当张郃到了距离大军只有二三十步的时候,他心内是越发的紧张。

    这个距离,已经能看到袁绍的脸色。

    袁绍的脸色铁青,看着张郃的时候,面容带着掩饰不住的怒意。

    策马到了离袁绍还有五六步的地方,张郃翻身跳下马背,飞快的跑到袁绍面前,抱拳躬身,向袁绍行了一礼:“末将见过袁公!”

    “儁乂领军与曹军连日厮杀,多有辛苦!”骑在马背上,袁绍阴阳怪气的对张郃说道:“要某如何赏你?”

    张郃领军多年,如何听不出袁绍话中的意思,双手抱着拳,赶忙将身子躬下,对袁绍说道:“末将领军前来,虽是与曹军多有小战,却并未全面开战!”

第1041章 被逼着出兵

    怒目瞪着张郃,袁绍抬手朝那片高墙一指,向他问道:“耗费如此多的钱粮,某要你等来到官渡,便只是为了砌上一片高墙不成?”

    “袁公明鉴!”袁绍问起了那片高墙,张郃赶忙说道:“曹操发兵来此,之前并未太久筹备,军粮定然不足!我军若是砌起高墙与之对峙,曹军不日便会缺粮!”

    “某只听说过围城不打,可使得城内缺粮!”眉头紧紧的拧着,袁绍语气中流露出十分的不瞒说道:“却从未听闻,两军对峙,也是可守到敌军缺粮!”

    抱拳躬身,张郃并没敢回应袁绍。

    袁绍的脾性他是晓得,若此时不顶撞,或许只是强令他领军攻打曹操,可一旦直言犯谏,恐怕便会惹得这位主公怒火中烧,当场杀了他,也不是没有可能。

    “儁乂或许是觉着兵少,是以才未有进攻曹操!”张郃没敢应声,袁绍接着说道:“某既是来了,大军已到官渡,儁乂当即刻出兵,且不可拖延!”

    “诺!”晓得和袁绍说不出什么道理,张郃也不辩解,应了一声,便撤步站到一旁。

    张郃领了出兵的命令,袁绍的脸色稍稍好看了一些。

    向张郃点了下头,他朝身后一招手,喊了声:“走!”

    数十万大军,随着袁绍的一声招呼,朝着张郃早先令人砌起的高墙行进过去。

    曹军的高墙上,曹操望着远处袁绍的大军,倒抽了一口凉气,对身旁的郭嘉说道:“某只晓得袁绍兵多,却未知竟是如此之多!”

    “三十万人而已!”曹操的脸上流露出了一抹忌惮,郭嘉微微一笑,不慌不忙的对他说道:“刘备叛离,颜良、文丑兵败,袁绍麾下兵马,而今虽是人多,士气却是甚低!明公只须再胜一场,袁绍必定是不敢轻易向明公发难。”

    “再胜一场,谈何容易!”看到袁绍麾下将士铺天盖地,直入一片覆盖在地面上的乌云一般,曹操早先的信心已然是少了一半,对郭嘉说道:“袁军人数,数倍于我军,稍有不慎,此番作战,怕是我军便会……”

    “张郃早先来到官渡,砌起高墙与我军对峙,袁绍必定心生不满!明日,张郃或会领军前来厮杀!”曹操的话,是少了几分底气,郭嘉连忙打断了他的话头说道:“明公若是明日擒了张郃,使得他为明公所用,那袁绍兵马纵多,又怎可奈何明公?”

    见了袁绍兵马众多,曹操心内已是有些慌了,可听完郭嘉的一番话,他的情绪又稍稍的平静了一些。

    点了点头,望着袁绍大军的方向,曹操向郭嘉问了句:“以奉孝之见,某该当如何,方可擒了张郃?”

    “张郃乃是河北猛将,若要擒他,明公非派出猛将不可!”抱拳躬身,郭嘉对曹操说道:“明日张郃攻打明公,我军主力当死守此处,与之鏖战。今日晚间,明公可令夏侯渊悄然前往,于张郃返回军营路途上埋伏兵马,待到张郃无法攻破我军防御,意图后撤之时,拦截去路。伏兵突起,张郃必定心慌,择路另行,再另夏侯惇,于西北角设伏,当可一举擒获!”

    “两军如此之近,如何掩人耳目?”扭头看着郭嘉,曹操有些迟疑的问了一句。

    “设伏兵马,可尽是骑兵!”保持着抱拳躬身的姿势,郭嘉对曹操说道:“且无须太多人手,张郃撤走之时,我军突然杀出,彼军必定心慌,夏侯惇、夏侯渊二人,各自引领两千骑兵足矣!”

    扭头看了一眼郭嘉,曹操向一旁的亲兵喊道:“去将夏侯惇与夏侯渊请来!”

    亲兵应了一声,飞快的跑下墙头,找寻夏侯惇和夏侯渊去了。

    不过是片刻工夫,得了曹操召唤的夏侯惇与夏侯渊就跑上了墙头,来到曹操近前。

    “曹公!”并肩站在曹操身后,俩人抱拳躬身,齐齐向曹操行了一礼。

    听得二人说话,曹操转过身,面朝着二人说道:“元让、妙才,袁绍大军来到,我等兵马不及袁绍众多,你二人以为,该当如何,方可破敌?”

    郭嘉就在曹操身旁,曹操却是向他们问起破敌之策,夏侯惇和夏侯渊相互看了一眼,夏侯惇一脸为难的对曹操说道:“我二人乃是莽夫,军师便在此处,明公要我二人说出破敌之策,岂非为难我二人?”

    夏侯惇的话刚说出口,曹操就和郭嘉相互看了一眼,尔后俩人几乎是同时仰起脸哈哈大笑。

    见曹操和郭嘉笑的甚是开心,夏侯惇与夏侯渊更是满脸的迷茫,一时也是想不明白他们究竟在笑什么。

    “你二人虽是武将,可此番破敌,却是要在你二人身上!”上前两步,伸出双手在夏侯惇和夏侯渊的肩膀上拍了拍,曹操对他们说道:“袁绍大军已然到了官渡,彼军比我军人数多上数倍,若是针锋相对,我军断然不是袁军对手,方才奉孝设了一计,要擒得那张郃。只须将张郃擒获,与袁绍之战,我军便是胜了六七分!”

    “曹公少待,末将去擒他!”曹操说出是要擒获张郃,夏侯渊赶忙对他说道:“若是擒不得张郃,末将愿领军令!”

    “张郃乃是军中猛将,妙才与之也是旗鼓相当!”摆了摆手,曹操对夏侯渊说道:“若是妙才可将之擒获,固然是好,假若妙才未有将之擒获,莫非某果真要以军令处置妙才?”

    被曹操一句话给问的愣了,夏侯渊抱着双拳,竟是不晓得该如何回应才好。

    张郃的本事他也是晓得,俩人若是厮杀起来,没有个三五百合,断然是分不出个胜负。

    而且在三五百合之后,即便分出胜负,也不好说究竟是谁会胜,而谁又会败。

    “奉孝!”夏侯渊没再吭声,曹操对一旁的郭嘉说道:“且将我二人方才商议之事告知他们!”

    “诺!”抱拳应了一声,郭嘉转身面朝着夏侯惇和夏侯渊,将他方才和曹操商议的事情又对二人说了一遍。

    听完郭嘉的一番讲述,夏侯惇和夏侯渊顿时是满心的欣喜,赶忙抱拳对曹操说道:“若依军师之言,我二人定可将那张郃擒获!”

    向二人点了下头,曹操没再言语,只是朝他们摆了下手。

    得了曹操军令,夏侯惇和夏侯渊也不耽搁,下了高墙,立刻各自召集兵马,只等到了夜间,悄悄到墙外设伏。

    郭嘉已经料定张郃会领军前来进攻,引领大军到达张郃垒砌起的高墙后,袁绍也不理会将士们扎营,领着一众幕僚和将军登上了高墙。

    站在墙头上,望着远处的曹军防线,袁绍嘴角牵起一抹笑意,抬手向曹军防线一指,对身后的幕僚和将军们说道:“某与那曹孟德也是相识许久,当年各路诸侯讨伐董卓,也曾一同出兵,算得是故交。可你等看那曹孟德,如此多年过去,他竟是半点也未长进,两军相逢,竟是垒砌起高墙,只思防御,却是未敢有半点进攻的念头!”

    袁绍的话里,带着浓重的奚落意味,听了他的一番话,许多幕僚和将军们都哈哈笑了起来。

    跟着袁绍上了高墙的张郃,听到他说出这番话,却是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

    张郃垒砌高墙,和曹军对峙,若是依照袁绍的说法,他如此做,便是如同曹操一般,只想到防御,而根本没有考虑过进攻。

    早年跟随袁绍,那时袁绍还能礼贤下士,对帐前的幕僚和将军们,也很是礼数周到。

    可随着袁绍势力的扩大,好大喜功的秉性便渐渐暴露了出来。

    先是将田丰、沮授下狱,而后逼着颜良自杀,导致颜良、文丑去了洛阳投奔秦王。

    如今到了官渡,两军只须对峙旬月,曹操便会因缺少军粮,而不得不后撤,可袁绍偏偏等不得,要在曹操锋锐正盛的时候,向他发起进攻。

    望着远处曹军垒砌起的高墙,想到袁绍要他领军强行向曹军发起进攻,张郃心内就一阵阵的没底。

    由于袁绍站在身前,张郃并不敢有半点缺少信心的表现,望着远处的曹军,他始终是一言未发。

    张郃不打算说话,却不意味着袁绍不想让他说话。

    扭头看了一眼张郃,袁绍嘴角牵起一抹笑意,向他问道:“儁乂以为,我军当如何,可破曹军防御?”

    “回禀袁公!”袁绍已是下定了进攻曹军的决心,向张郃问这句话,显然只是要他附庸一番,赞同进攻曹军,心内了然,张郃抱拳躬身对袁绍说道:“曹军士气正盛,我军新至,末将以为,还是让将士们歇息两日,待到歇过了倦乏,再与曹军决战不迟!”

    本意就是让张郃附和两声,可张郃却好像根本没理解他意图似得说出这么一番话来,让袁绍心内很是不满。

    扭过头用眼角的余光看着张郃,袁绍冷声问道:“莫非儁乂还以为,不当进击曹军?”

    “末将不敢!”见袁绍真的有些怒了,张郃连忙抱拳躬身应了一句。

    “明日一早,儁乂领军,击破曹军!”抬手朝着远处的曹军一指,袁绍以不容质疑的语气下达了命令。

第1042章 强行进攻

    朝阳初升,数万袁军在离曹军高墙不远的地方列起阵型。

    大阵的最前方,数百架云梯一字排列,手持大盾、短矛的袁军将士,腰杆挺的笔直,凝望着前方的高墙。

    骑在马背上,张郃立于中军。

    在他身后,便是他早先下令让将士们垒砌起的高墙,

    对那道高墙,袁绍很是不满,可领军来了之后,袁绍却是利用高墙,站在其上观战。

    前方是曹军的高墙。

    夹在两堵墙之间,张郃也觉着很是讽刺。

    他率领的这支大军,竟像是用面皮包裹起来的肉馅,只等人上来咬上几口,把他们消灭到肚子里。

    凝视着曹军的高墙,张郃缓缓的抬起了手臂。

    他觉着手臂异常的沉重,抬起之后,过了许久,也没能按下。

    站在墙头上,远远望着张郃率领的大军,见大军列起阵型,却迟迟没有发起进攻,眉头不由的皱了一皱。

    高高抬起手臂的张郃,此时心情是异常的复杂。

    前方高墙上的曹军,实力很是强悍,而且如今的士气,也是远远高于袁军。

    下令让将士们进攻,无疑是将很多将士驱赶到屠杀场去。

    当然,操刀屠杀的并不是他麾下的将士,而是对面高墙上的曹军!

    可如果不下令进攻,身后的袁绍催逼甚紧,定然会以违抗军令的由头把他抓起来。

    抓起来倒还是小事,恐怕袁绍暴怒之下,还会下令砍掉他的脑袋。

    领军数年,张郃倒是不怕死在战场上,可他绝对不能接受被人五花大绑捆缚着前往街市口问斩。

    “杀!”终于,张郃心中一紧,猛的把手臂向下一按。

    随着他按下手臂的动作,军中战鼓立刻便敲了起来。

    “咚咚”的鼓声震颤着大阵中的每一个袁军将士的耳膜,所有的袁军将士都凝望着对面的曹军高墙,齐齐发出了一声呐喊。

    站在攻城梯旁的袁军,将攻城梯抬起,手持盾牌,迈着整齐的步伐,朝着高墙行进过去。

    列着方阵的重步兵,在攻城梯出发之后,也排着整齐的队列,朝着曹军驻守的高墙推进过去。

    高墙上,曹军弓箭手已是将箭矢搭在了弓弦上,瞄准了正向他们行进的袁军大阵。

    一双双锐利的眼睛死死的凝视着袁军,一支支锋锐的箭矢,瞄准了袁军大阵中的将士们。

    曹军高墙内,曹操的帅帐中。

    曹操与郭嘉相向而坐,二人面前各自摆放着一张矮桌,矮桌上,还有着刚温好的酒浆。

    帐外传来阵阵喧天的战鼓声,曹操低垂着眼帘,端起矮桌上的酒樽,对郭嘉说道:“奉孝所料不差,那袁绍果真发兵进攻我军!”

    “袁绍若是大举进讨,其人数远多于我军!”面朝曹操,郭嘉也端起酒樽,轻轻摇晃了两下樽内的美酒说道:“我军防御,定是艰难!”

    饮了口酒,曹操将酒樽放在矮桌上,手捻着胡须,面带笑容,并没有言语。

    “可那袁绍,好大喜功!”同样饮了一口樽内的酒,郭嘉也将酒樽放下,对曹操说道:“下令张郃率军攻打我军,我军人数优于张郃,且有高墙为屏!袁军纵使使出浑身解数,定然也是难以登上墙头。明公只须坐等我军告捷便是!”

    扭头看着帐帘处,曹操没有吭声,不过脸上却是流露出了一抹志得意满。

    曹操和郭嘉在帅帐内饮酒,高墙上的曹军将士们,此时却是不敢有半点懈怠。

    袁军大阵向前推进着,眼见离曹军垒砌起的高墙越来越近,墙头上的曹军弓箭手,也都纷纷将弓弦又拉满了一些。

    “放箭!”袁军终于推进到了曹军弓箭射程范围内,高墙上的一个曹军军官,大声喊着,下达了放箭的命令。

    随着军官一声令下,所有曹军弓箭手纷纷将弓弦松开。

    一支支箭矢夹裹着劲风,朝着正在推进的袁军飞了过去。

    提着攻城梯的袁军,在曹军射出箭矢的同时,脚下速度加快了许多,从走转为了奔跑。

    高墙上飞下的箭矢,成片成片的罩向袁军。

    提着攻城梯的袁军,手持盾牌,将身体躲在大盾后,借着大盾的遮挡,冲向墙根。

    成片的箭矢落下,袁军将士们虽说手中都持有盾牌,却还是有许多人,被曹军的羽箭射中,倒在了冲锋的途中。

    向前推进的袁军重步兵大阵,推进到距离高墙只有二三十步的地方停了下来。

    当重步兵大阵停下时,早就夹在大阵中的弓箭手纷纷站了起来,向着墙头上的曹军发射了成片的箭雨。

    双方箭矢相互飞行,交错着飞向他们的敌人。

    袁军大阵中的弓箭手,虽说是借着大盾的遮挡,避免被箭矢射中,可他们在站起身发射箭矢时,还是避免不了有许多人被曹军的羽箭射中。

    大阵中的袁军弓箭手,在曹军的箭雨之下,成片成片的倒下,墙头上的曹军,虽说也是有人被箭矢射中,可伤亡却是要比袁军少了许多。

    抬着攻城梯的袁军冲到了墙根之下,将攻城梯一架架的搭上了墙头。

    攻城梯搭到墙头上,守在上面的曹军,立刻便搬来了石块向下投掷,将一个个正向上攀爬的袁军从梯子上砸落下去。

    一些曹军弓箭手,在袁军将攻城梯搭上墙头的时候,也借着墙头的垛口防护,向着下面的袁军射出一支支箭矢。

    从头顶直射下来的箭矢,其力道并不比斜向飞出的箭矢更强。

    下面的袁军承受着曹军弓箭手的袭击,一个个举着盾牌,竟是没有饮箭雨倾泻而下,遭受太大的伤亡。

    墙上墙下,阵阵喊杀震彻云霄。

    袁军将士们攻打墙头的势头异常猛烈,而墙头上的曹军,作战也是极其勇猛。

    战斗不过是刚刚开始了盏茶不到的光景,墙角下就已是成片成片的躺满了袁军的尸体。

    墙头上的曹军,遭受着袁军猛烈的进攻,伤亡也是不小,可与袁军相比,他们的伤亡便是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率军进攻的张郃,远远望着高墙那边的厮杀,眉头紧紧的拧着。

    战斗开始之前,张郃就已经知道最终的结果,可他又不能不这么做。

    袁绍已经下了死令,若是不那么做,等待他的必定是严苛的军法。

    这么做了,张郃依然是心中没底。

    以袁绍的脾性,这一战只要他败了,袁绍必定不会饶他!

    可想要以比曹军人数还少的军队攻破高墙,张郃却是晓得,那无异于痴人说梦。

    进攻还在持续着,攻打曹军的袁军将士,一个个登上了攻城梯,却又在曹军的反击下,如同下饺子一般从梯子上掉落下来。

    战场上,充斥着将士们的喊杀声和那些受了伤的伤者的悲号声。

    望着正在厮杀的战场,张郃深深的吸了口气,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张郃后方的袁军防线内,袁绍站在高墙上,听着远处传来的阵阵喊杀声,他的嘴角始终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袁公!”站在袁绍身旁,审配抱拳躬身对他说道:“张郃领军进攻曹操,杀伐激烈,可他麾下兵马着实是太少了一些!”

    “兵贵在精,而不在多!”微微仰着脸,袁绍一脸志得满满的对审配说道:“我河北,自古便多慷慨悲歌之士,区区曹军,又如何是河北猛士的对手?”

    袁绍这番话出口,审配也是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得抱拳躬身,立于一旁。

    对前方的战事,审配也很是担忧。

    袁军人数虽是多于曹军,可如此厮杀之法,恐怕曹军最终会将袁军各个击破。

    早先他曾极力撺掇袁绍发兵讨伐曹操,无非是因为曹操兵少,而袁绍兵多。

    可大战展开之后,他却发现,袁绍由于太过自信爆棚,竟是屡次用兵失当,使得袁军节节失利,而曹军反倒是占据了战场的主动。

    一旁的逢纪听了袁绍和审配的对话,并没有言语。

    他和审配虽说很是有些不对付,在这件事上的想法,却是一般无二。

    袁绍并没有发现审配和逢纪神色中的异常,望着战场的方向,他甚至还捋着胡须,脸上漾起了一抹自信的笑容。

    整个袁军,恐怕也只有袁绍才有如此表情。

    跟随袁绍出兵的袁熙,站在他的身后,看着远处,脸上却是流露出了和审配、逢纪一般的担忧。

    “父亲!”抱拳躬身,向袁绍行了一礼,袁熙对他说道:“曹军虽是兵少,可儁乂将军麾下兵马,也是不如曹操。若要全军进击,我军当大军推进,方可攻破曹军!”

    “大举推进,一战而定胜负!”朝袁熙摆了摆手,袁绍对他说道:“我儿尚且年轻,不晓得战事,且莫言语!”

    早年曾经配合过刘辩攻破黑山贼,袁熙也是在战场上杀出来的将军。

    袁绍竟是当着许多人的面,说他不懂得战事,袁熙赶忙抱拳躬身,没敢再多言语。

    身边再没有不同的声音,袁绍挺直着身板,望着战场所在的方向,眸子中闪烁着一种自信的光彩。

    可此时正在攻打曹军的张郃麾下将士们,却不似他这般自信。

第1043章 张郃被擒

    阵阵鸣金声从张郃中军传出,正在攻打曹军的袁军将士们,听到鸣金声,立刻便如同潮水一般向主阵退了回来。

    攻打了整整一天,袁军伤亡无数,却始终连墙头都没有登上。

    后退的袁军持着盾牌,在曹军弓箭射程内,并不敢背朝着曹军快速奔跑,将士们都是持着盾牌,一边后退,一边遮挡着从墙头上飞下的箭雨。

    墙头上的曹军,拉满强弓,朝着后撤的袁军将士们射出一支支羽箭。

    一个袁军兵士,手持着盾牌,单腿朝后面撤着,以盾牌遮挡着身体。

    无数箭雨兜头盖脸的罩了下来,射在盾牌的牌面上,发出阵阵“噼噼啪啪”的响声。

    袁军兵士低着头,为了躲避箭雨,他甚至连头都不敢抬上一下。

    身旁不断的有人被箭矢射中摔倒在战场上,这个袁军兵士,眼看着一个个的同泽倒地,心内也是一阵难以抑制的紧张。

    由于太过紧张,在往后退的时候,他没有留意到身后的一块土坷垃,脚后跟恰好踩到了那块土坷垃上。

    脚一崴,袁军兵士一屁股摔倒在了地上。

    倒地的同时,他手中持着的盾牌,也朝旁边侧了一侧。

    漫天的箭雨向他落了下来,手中盾牌掉落在一旁的袁军兵士,嘴巴大大的张着,目瞪口呆的看着成片的羽箭向他罩了过来。

    羽箭过处,浑身插满了箭矢的袁军兵士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插在他身上的那一支支羽箭,就好似豪猪身上的针刺一般,还微微发着颤。

    高墙上的曹军向袁军发射着箭矢,许多袁军将士,在箭雨中倒了下去,不过更多的人,却是成功的退回了主阵。

    看着退回来的将士们,张郃深深的吸了口气,脸上流露出一抹不忍和不甘。

    张郃下令鸣金收兵,在他背后高墙上督战的袁绍,远远望见袁军后撤,眉头顿时拧了起来,向身后的一名亲兵喊道:“传令下去,即刻令张郃前来见某!”

    亲兵抱拳躬身应了一声,飞快的下了高墙,没过多会,一骑快马便离开了袁军驻守的高墙,朝着张郃的大军奔去。

    下令让将士们撤回的张郃,并没有翻身下马。

    他骑在马背上,望着曹军的高墙,想到袁绍强令出兵,对这场战争的结局已是多了几分怀疑。

    袁军人数虽多,可若是这样硬拼下去,恐怕总有一天,袁绍麾下的兵马会被拼光,而曹操的势力却是会水涨船高。

    望着曹军垒砌起的高墙,张郃缓缓的闭上了眼睛,深深的吸了口气。

    他没有下马,还有一层原因,那便是他晓得袁绍一定会令人前来找他,将他召唤回去。

    从此处到袁绍大军驻守的高墙,并没有多远,想来用不多会,袁绍派来唤他的亲兵就会到达。

    张郃并没有等多久,从他下令撤军,到袁绍派出的亲兵来到,其间不过只是隔了两柱香的光景。

    “张将军!”正望着曹操军驻守的高墙心内嗟叹,张郃听到身后传来了个喊声。

    他并没有回头,在袁绍亲兵到了近前的时候,向那亲兵问了一句:“可是袁公唤某前往?”

    “正是!”亲兵还没开口,张郃就已是猜出了他前来的目的,赶忙抱拳对张郃说道:“请将军随我前来!”

    张郃没有吭声,他一提缰绳,兜转战马,跟着袁绍派来的亲兵,向后方的高墙奔了去。

    才兜转战马,立刻便有十多骑快马跟在了张郃身后。

    扭头向身后跟着的卫士们看了一眼,张郃向他们喊道:“你等全都回去!”

    本是要随行护送张郃,没想到却被他喝了一声,那十多个卫士连忙勒住马,满脸愕然的望着张郃策马离去。

    袁绍强令他出兵,他却在看到将士们伤亡过重的情况下,下令鸣金收兵,张郃已是想到,这次回去,即便不被当场格杀,恐怕也难逃牢狱之灾。

    纵使是有卫士护送,见到袁绍,还是难逃厄运!

    与袁绍派来的亲兵一前一后,快速朝着高墙奔去,正奔走见,侧旁突然传出了一声爆喝:“张郃哪里去?”

    听到这声爆喝,张郃吃了一惊,连忙勒住战马。

    跟在他身后策马狂奔的袁绍亲兵也是一惊,赶忙抽出了长剑。

    那亲兵刚抽出长剑,十多支箭矢便朝他飞了过来。

    根本来不及格挡箭矢,袁绍派来的亲兵,便被射翻马下。

    成片的黑影出现在张郃眼前,拦住了他的去路,夏侯渊提着大刀,眼睛微微眯着,望着张郃时,嘴角竟是带着一抹森然的笑容。

    一见夏侯渊领着黑压压一片曹军骑兵拦住去路,张郃赶忙兜转战马,想要掉头回去,可就在他刚转了身的那一刹,后面也出现了一片曹军骑兵。

    无奈之下,他只能策马向着西面奔去。

    由此处向西,走不多远,便可到达开阔地带,一旦到了那里,张郃便有两个选择,一是前去面见袁绍,另一个选择,就是回到大军,率军与夏侯渊厮杀。

    张郃骑着战马飞快的逃窜,夏侯渊率领的曹军紧紧随后追赶。

    两股曹军骑兵汇聚在一处,数千只马蹄踏在地面上,卷起了成片的灰土。

    浓重的灰土,如同一股在旷野中卷起的沙尘一般,紧紧跟在张郃的身后,朝着他席卷而来。

    策马飞奔中,张郃不时的会扭头向后望上一眼。

    夏侯渊率领的曹军骑兵,若是有心将他诛杀,只须一边追赶,一边向他发射箭矢便可。

    可跟在后面的曹军一路上只是追赶,并没有向他射出箭矢的打算。

    隆隆的马蹄声在张郃的身后轰响,听着那阵阵马蹄,张郃纵然是一员沙场猛将,心内也是不由的一阵发慌。

    一路向着西面,本奔出了不下十里,后面的曹军是紧追不舍,张郃正向掉转马头,朝着他麾下大军所在的方位奔去,迎面突然又出现了一片黑压压的骑兵。

    领着那队曹军的将领,手中提着一柄大刀,左眼上绑缚着一片黑纱,骑在马背上,犹如一尊武神般,让人看上一眼,不免心内就一阵发慌。

    “张郃,还不下马受缚,更待何时?”提着大刀,率领一支骑兵挡住张郃去路的夏侯惇也是向他爆喝了一声。

    在夏侯惇发出这声爆喝的同时,他身后的曹军骑兵立刻展开阵型,形成了一个半圆,将张郃围在了中间。

    率领千名曹军骑兵,紧紧跟在张郃背后的夏侯渊,在冲到近前的时候,也是向身后的骑兵摆了下手。

    夏侯渊率领的骑兵,也是很快的展开了阵型,形成的半圆与夏侯惇率领的骑兵半圆连接在一处,将张郃团团的围在了中间。

    四处五路,张郃提着长戟,怒目瞪着夏侯惇,尔后又回头看了夏侯渊一眼,大喊了一声:“要战便战!某怎会惧了你等!”

    夏侯惇与夏侯渊隔着张郃相互看了一眼,夏侯惇提起大刀,喊了一声:“某来会你!”

    纵马冲向张郃,夏侯惇双手紧握着刀柄,朝着他的头顶就狠狠的劈了下来。

    大刀罩向头顶,张郃连忙抬起长戟格挡,刀戟相交,俩人均是感觉到手臂一阵酸麻。

    “好!”遇见了对手,夏侯惇大吼了一声,再度朝张郃劈出一刀。

    虽说被曹军团团包围,张郃却是丝毫不惧,挥舞着长戟,同夏侯惇战在了一处。

    二人刀来戟往,不知不觉间已是战了百十合。

    观战的曹军骑兵,看着二人的厮杀,一个个都是觉着浑身透着股浓重的寒意。

    若是此时任何人冲入二人厮杀的当中,恐怕只是一眨眼的光景,便会被他们挥来挑去的兵刃给切成了齑粉。

    提着大刀,远远看着张郃和夏侯惇厮杀,夏侯渊也是觉着有些焦躁。

    此处距离袁军大营并不是很远,若是拖延的久了,袁军一旦赶到,怕是便无法擒获张郃。

    想到这里,夏侯渊向身后一招手,喊了一声:“来人,将张郃擒下!”

    一群曹军骑兵应了一声,其中十数人提着大网,策马冲向了张郃。

    到了正与夏侯惇厮杀的张郃近前,那十多个袁军齐齐发了声喊,将大网甩向了他。

    正与夏侯惇厮杀,大网兜头罩下,张郃心内一惊,被一群拉着网的曹军骑兵给拖拽到马下。

    被大网拖下战马,张郃手中的长戟掉落在地上。

    撕扯着大网,正想从中挣扎出来,夏侯惇和夏侯渊已经策马冲到他的身前。

    两柄大刀指在张郃的胸前,瞪着夏侯惇和夏侯渊,张郃的双眼犹如要喷出火焰一般,满满的都是愤怒。

    “将此人绑了,押去由曹公处置!”制住了张郃,夏侯惇向一旁的曹军骑兵们喊了一声。

    立刻便有数十名曹军应了一声,涌到张郃身旁,七手八脚的将他从网内捞了出来,用结实的麻绳捆了。

    身上绑缚着麻绳,张郃怒目瞪着夏侯惇和夏侯渊,愤懑的哼了一声。

    “带走!”也不与张郃计较,夏侯渊一摆手,向押着张郃的骑兵们喊了一嗓子。

第1044章 请赐予一死

    夏侯渊与夏侯惇一左一右,将张郃夹在中间,两千曹军骑兵跟在他们身后,向着曹军驻防的高墙奔去。

    大门缓缓打开,将上身被紧紧捆缚着、骑在马背上的张郃挤在中间,夏侯惇与夏侯渊策马进入了高墙。

    “前去禀报曹公,就说张郃已然擒获!”进入高墙,夏侯渊向身后的一个骑兵吩咐了一句,而后与夏侯惇一同下了战马。

    骑兵应了一声,策马往曹操的帅帐奔去。

    跟在夏侯惇和夏侯渊身后的两千骑兵,在进入高墙之后,骑着马纷纷回他们的营地去了,在高墙后,只余下二人与十多个兵士看守着张郃。

    “儁乂将军!”在高墙内没等多会,双手被捆缚在背后的张郃就听到了一个声音。

    被捆缚着的他,起先是一脸的傲然,把头扭向一旁,只等着曹操来到,便慷慨赴死。

    可听到这声喊,他脸上的傲然立刻转变为了茫然,扭头看向了传来喊声的方向。

    出现在张郃视野中的,是一个中年华服贵胄,在那贵胄身后,跟着一群曹军幕僚和将军。

    早年袁绍发兵征讨董卓之时,张郃并没有随军,他也没有见过曹操。

    虽说没有与曹操见过,可看到眼前的阵势,张郃还是立刻认出招呼他的正是曹操。

    “要你等将儁乂将军请来,这是作甚?”跑到张郃面前,见他身上捆缚着绳索,曹操立刻拉下了脸,责怪了夏侯惇与夏侯渊一句。

    “回禀曹公!”夏侯惇和夏侯渊倒是十分配合,抱拳躬身,夏侯惇对曹操说道:“张将军武艺了得,我二人请他,若不用此法,怕是不肯随我等前来!末将斗胆,擅自做主把将军捆了……”

    “糊涂!”夏侯惇的话刚说完,曹操就瞪了他一眼,走到张郃身后,一边帮着张郃解开绑缚,一边对他说道:“元让、妙才无理,某稍后自会训斥他们,将军受苦,某且在此给将军陪个不是!”

    身上捆缚被曹操亲自解开,张郃更是满脸的茫然,扭头看着曹操问道:“曹公……这是……?”

    “将军威武,天下何人不知?”帮张郃解开了绑缚,曹操双手扶着他的两肩,面带笑容看着他说道:“某晓得将军有难,特意请将军来此。只是又担心将军听不得某之忠言,方才令元让与妙才前去相请!”

    被袁绍从中军召唤回去,张郃已是晓得一旦见到袁绍,等待他的必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曹操所说的有难,怕是会有所应验!

    “唉!”头向侧旁一偏,张郃重重的叹了口气。

    见他叹气,曹操牵着他的手,向他比划了个请,说道:“我等且入帐说话!”

    “曹公!”曹操甚为有礼,虽说他乃是袁绍麾下武将,面对如此热情的曹操,张郃也是无法把话说的强硬,只是面带纠葛的抱拳说道:“末将乃是袁公麾下……”

    “本初要杀将军,将军可否知晓?”不等张郃把话说完,曹操就微微一笑,打断了他的话头。

    曹操这句话一说出口,张郃愣了一下,反问道:“曹公又如何知晓?”

    “田丰、沮授、颜良、文丑!”曹操并没有给张郃直接的回答,只是念出了四个名字。

    从曹操口中听到这四个名字,张郃身子一震,神色瞬间黯淡了下来。

    田丰、沮授追随曹操多年,颜良、文丑也是成名多年的河北猛将,可袁绍说关就关,说要杀,便下令让人诛杀。

    如果不是秦王从中插了一手,将四人带到洛阳,这四个人恐怕已经是人头落地。

    “本初兵多将广,攻伐于某,已是有了必胜的决心!”盯着张郃,曹操对他说道:“儁乂将军来到官渡,砌起高墙,与某军对峙,想来是要待到某大军缺粮,再断绝粮道,我军必败!”

    被曹操一语点破了他早先的打算,张郃的脸上瞬间流露出了一抹慌乱。

    曹操反倒是神色特别的坦然,笑着对张郃说道:“幸而本初未有听从将军,否则此番决战官渡,某必定铩羽而归!”

    身为敌对,曹操给了如此高的评价,倒是让张郃有些吃受不住!

    抱去双拳,他躬身面朝着曹操,有心开口认个错,可话到嘴边,又无论如何也是说不出口。

    他毕竟是袁绍麾下的将军,向曹操认错,那便成了什么?

    从张郃的脸上看出了一抹迟疑,曹操笑着摆了摆手,对他说道:“儁乂将军无须如此,早先你我乃是敌对,将军有此决断,也是应当!”

    没有想到曹操会是这等大度,张郃脸上的神色,更是紧张了几分。

    牵起张郃,拉着他朝不远处的高墙走去,一众曹军将领和谋臣连忙跟在曹操的身后,生怕张郃对他不利。

    曹操却是没有半点担心,与张郃一同上了高墙,他抬手朝着袁绍大军所在的方向一指,对张郃说道:“将军所部兵马,比某兵马更少。但凡攻城,兵士须为守城兵将五倍以上,这乃是攻城略地之常识。本初强令将军攻城,一战未果,竟是要召将军前去面见,莫非儁乂将军还想不明白个所以?”

    被曹操一番话说的一愣,张郃再次叹了一声,却没有言语。

    虽说曹操并没有直接说出要他转投麾下的话来,可从言语之中,张郃已经是听明白了些什么。

    跟随袁绍多年,张郃对袁绍也是极为忠心,即便曹操说出要招降他的话来,他也是断然不会轻易投降。

    更何况张郃的家眷老小,还都在河北,都在袁绍手中,一旦投靠曹操,家眷恐怕便是命不保夕。

    望着高墙外远处的袁军大阵,张郃心内的一阵感伤。

    数日前,他还率领数万大军,与曹军对峙,袁绍刚来到官渡,便强令他出战,以至于无数将士战死沙场,他也沦落为阶下之囚。

    “曹公!”沉默了许久,张郃转过身,抱拳躬身对曹操说道:“末将为曹公所擒而今唯有一事恳请曹公,万望成全!”

    张郃话刚出口,曹操就微微笑着向他点了点头说道:“儁乂将军有事,但说无妨!”

    “请曹公赐末将一死!”抱拳躬身,向曹操行了一个大礼。

    听到这句话,曹操倒是没有半点意外,跟着他一同登上高墙的曹军将领们,一个个脸上都流露出了不忿。

    “你这厮!”脾性暴躁,早先还曾和关羽打过架的许褚,在张郃说出这句话之后,朝他一瞪眼喝道:“曹公待你如此,你还一心求死,当真是没个好歹!既是你欲求死,某便送你一程!”

    说着话,许褚伸手就从腰间抽出了长剑。

    “仲康!”许褚刚抽出长剑,曹操就向他喝了一声:“不得无礼!”

    被曹操喝止,许褚瞪着张郃,向后退了一步,可瞪着张郃的时候,他的目光中依然流露着难以遮掩的恼怒。

    许褚抽出长剑要斩杀他,张郃依然保持着抱拳躬身的姿势,并没有半点躲闪的意图。

    轻轻朝张郃的肩膀上拍了拍,曹操对他说道:“儁乂忠贞,某是晓得!某也不愿强逼儁乂,只望公在某军中住上几日,与某谈谈那行军之道,便将你放回,如何?”

    曹操说出只是让他在这里住上几日的话来,张郃一愣,抬头看着曹操,一脸愕然的问道:“曹公因何如此?”

    “公乃是河北猛将,自道是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某又何忍加害?”脸上流露出一抹失落,曹操对张郃说道:“待到日后,若是公与某在沙场相见,无须留手,只管搏杀便是!”

    “曹公……”抱拳躬身,深深向曹操行了一礼,张郃有心道谢,却不晓得该说些什么才好。

    张郃被曹军俘获的消息很快传到了袁绍的耳中。

    由于袁军攻打曹军失利,袁绍对他已是十分不满,本打算将他召唤回来,好生训诫一顿,不想张郃却是在折返的路上,被曹军给截了。

    站在高墙上,望着远处曹军所在的方向,袁绍眉头紧紧的拧着,好半晌没有言语。

    立于他身后的审配、逢纪等人,也都是没有吭声。

    河北四庭柱,颜良、文丑如今身在洛阳,有消息称,他们与魏延一道,正率领秦军同轩辕关一带的曹军厮杀。

    高览镇守邺城,未有随军出征,张郃如今又被曹操给擒了。

    在官渡战场上,袁军虽说战将不少,可猛将却是无有,同曹军相比,将军这一层便是要单薄了许多。

    “父亲!”众人正沉默着,随同袁绍来到官渡的袁谭抱拳躬身,对他说道:“那张郃为曹操所擒,曹操向来擅于收拢人心,想来不出数日,张郃便会投效了曹操!”

    听到袁谭的这句话,袁绍身子微微一颤,心内也不免有些后悔。

    若是张郃战死,那也倒罢了,可他没有战死,而是被曹操擒获,一旦投效曹军,曹军便是又多了个助力。

    “不如孩儿将那张郃亲眷押到此处,令人告知他,若要投效曹操,便将他亲眷悉数诛杀!”保持着抱拳躬身的姿势,袁谭向袁绍提出了向张郃亲眷下手的提议。

第1045章 愿做先驱

    被曹军俘获,张郃在曹操军营内连续住了十多天。

    期间袁军也曾对曹军发起过数次进攻,可每次进攻,最终都是无功而返。

    每当袁军进攻之后,曹操总是会令人请张郃一同前往高墙,去看战后的场景。

    高墙下,成片成片的袁军尸体堆积如山,在曹军的允许下,一些袁军兵士挨着高墙,收拾着战死的将士尸身。

    站在高墙上,双手扒着城垛,低头看着城墙下成片的尸体,张郃心内涌起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那些死去的袁军将士,其中许多人昔日还在他的麾下当过兵,与他一起行过军,一个锅灶里吃过饭。

    可如今,在官渡的战场上,那些曾经熟悉的脸庞,将再也不可能鲜活的出现在他的面前。

    低头看着高墙下正被收尸的袁军抬走的一具具尸体,张郃深深的吸了口气。

    一股浓烈血腥味,钻进了他的鼻孔,刺激着他浑身的每个毛孔。

    “儁乂!”正望着高墙下的袁军尸体,一旁的曹操对张郃说道:“袁军连日来,屡次攻城,死伤无算,长久下去,本初怕是……”

    话说到这里,曹操便没有接着说下去,只是嘴角浮现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曹操话说的好似在为袁绍担心,可语气却是流露出了他对眼下战事进展的得意。

    听了曹操的这番话,张郃并没有吭声。

    身为袁绍麾下将领,出自内心,他还是希望袁军能够获得大胜!

    “儁乂!”没有吭声,正望着城下收拾尸体的袁军,张郃听到远处传来了个熟悉的声音。

    循着声音,他连忙抬起头,看到的是一队袁军押解着上百名穿着各色衣衫的男男女女朝着高墙走了过来。

    看到刚才唤他的那人,张郃陡然一愣,连忙出声喊道:“父亲,孩儿在此!”

    “儁乂,你如何做出悖逆袁公之事,害我全家为你遭罪!”张郃的喊声刚落,被袁军兵士押解着的老父就向他喊道:“袁公告知为父,若要保得全家性命,你便得杀死曹操,向袁公献关!”

    老父的这番话,让张郃愣了一下,下意识的扭头看向了曹操。

    跟在曹操身后的夏侯渊和夏侯惇,见他扭过头,连忙将手按在了剑柄上。

    夏侯渊、夏侯惇二人的武艺,张郃也是晓得,有这二人在此,他即便向曹操发难,也是没有功成的可能。

    只是看了一眼曹操,张郃就扭过头,向他的父亲喊道:“孩儿为人所擒,已是无颜苟活于世,虽有心擒获曹公,奈何曹公身畔猛将如云,孩儿无法得手!”

    张郃的话说的很是直接,站在曹操身后的夏侯渊和夏侯惇,都是皱了皱眉头,脸上现出一抹不快。

    曹操反倒是一脸的淡然,并没有因张郃的这番话,而又半点不悦的神色。

    “儁乂我儿!”就在张郃的喊声刚落音时,他的老父突然喊道:“袁公要杀我等,纵使我儿行刺曹公,我等也是断然难以活命,若曹公不弃,我儿当另投明主!”

    喊完这句话,张郃的父亲猛的将身子一躬,用头向身旁的一个袁军撞了过去。

    胸口被张郃父亲撞了个结实,那袁军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另一个袁军则在此时提起短矛,朝着他的父亲的脊梁扎了下去。

    “啊!”眼睁睁的看着老父被袁军一矛扎死,张郃凄厉的大喊了一声,双手按着墙垛,就要跳出高墙。

    跟在曹操身后的夏侯渊眼疾手快,连忙上前拦腰将张郃抱住。

    与此同时,高墙外押着张郃亲眷的袁军,已经动起手来,劈杀着被用粗麻绳捆缚着的男男女女。

    “速速救人!”见高墙外的袁军动手杀人,曹操连忙向身后喊了一嗓子。

    一群曹军兵士,听到曹操的喊声,赶忙搭起长弓,瞄准了那些正在杀人的袁军。

    这些搭起长弓的曹军,个个都是箭法高明的好手,一支支箭矢飞了出去,那些提着兵刃劈杀张郃亲眷的袁军,顿时倒下了数十人。

    可袁军手中还持着盾牌,遭受箭矢袭击时,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将盾牌举起,遮挡着从高墙上飞下的羽箭,同时还不忘向惨叫哀嚎的张郃亲眷刺出短矛和劈出长剑。

    一蓬蓬鲜血飚溅而起,被捆缚成一串的张郃秦军,心中慌乱,四散奔逃,可立刻便因其他人跑的方向和他们不同,而被绳索牵绊,摔倒在地。

    锋锐的短矛从一个个张郃亲眷的身体穿过,利剑砍下一个个男人或女人的头颅。

    高墙上被夏侯渊抱着的张郃,两眼圆睁,看着他的亲眷被袁军杀了个干净,有心想要跳出去救援,却被夏侯渊死死抱住。

    “不!”一声凄厉的惨嚎刺破了长空,张郃的眼窝中滚动着泪水,悲痛的脸颊肌肉都在剧烈的抽搐着。

    袁军的屠杀并没有持续多久,不过是片刻光景,张郃的亲眷就被诛杀殆尽。

    瞪圆了眼睛,望着城外被诛杀的亲眷,张郃浑身都在哆嗦着。

    “曹公!”猛的搡开抱着他的夏侯渊,张郃转过身,双膝一屈,跪在曹操面前,趴伏在地上,痛哭着对曹操说道:“若曹公不弃,末将愿为曹公先驱,攻打袁绍!”

    目睹了亲眷被袁军诛杀的张郃,当即表示愿意投效曹操,曹操连忙上前将其扶起,对他说道:“自今日起,儁乂之仇,便是某之仇!”

    “来人!”把满面泪痕的张郃扶了起来,曹操向身后喊道:“点齐五千兵马,交于儁乂出城报仇!”

    “诺!”一名曹操亲兵赶忙应了一声,飞快的跑下了高墙。

    不过是盏茶光景,高墙内便聚集了五千全副武装的曹军将士。

    五千曹军召集完毕,高墙上的张郃是片刻也不肯多等,飞快的跑下了墙头。

    当张郃跑下墙头的时候,跟在曹操身边的夏侯惇小声说道:“曹公,此番张郃出战,若是不肯收兵,五千将士便是要同他一道殉难!”

    “张郃并非莽夫!”曹操还没有说话,另一侧的郭嘉就面带笑容说道:“他定是晓得一战并不可能攻破袁绍,此战不过是给袁军立威而已!”

    说了这番话,郭嘉朝着曹操一抱拳说道:“恭贺曹公,再得猛将!”

    微笑着捋着胡须,曹操点了点头,并没有言语,只是站在高墙上,看着张郃跑下去翻身上了战马。

    下了高墙的张郃,跑到列起阵势的曹军将士面前,翻身上了一名兵士为他牵来的战马,向着眼前列队的五千曹军一拱手,高声喊道:“兄弟们,有劳了!”

    与张郃并不熟悉,曹军将士们一个个把目光聚集在他的身上,等待着他把话说下去。

    可暴怒的张郃并没有说太多,在向五千曹军告了声劳之后,一兜缰绳,掉转战马,怒吼了一声:“杀!”

    随着张郃一声怒吼哦,曹军高墙的大门立刻便打了开来。

    大门刚刚打开,张郃就纵马冲了出去,五千曹军也紧随其后,如同一股洪流般向外面的袁军冲去。

    驻守在曹军和袁军两面高墙之间的,是袁绍近日才刚刚调防的两万兵马,张郃早先的麾下,早被调入了高墙内。

    率领五千曹军,张郃纵马冲出,根本没有下令让曹军将士们列起阵型冲锋。

    散乱的曹军,就犹如一大片衣甲统一的流民一般,向着在两堵高墙之间列阵的袁军冲了上去。

    提着长戟,纵马冲在最前面,望着越来越近的袁军阵列,张郃的脸颊剧烈的抽搐着,一双眼睛就犹如要喷出火焰一般。

    曹军从高墙内冲了出来,领着两万袁军列阵的乃是袁绍帐前猛将韩猛。

    河北四庭柱,向来传闻都是颜良、文丑、张郃、高览,这韩猛,若是算起,倒也是四庭柱中一员。

    只不过由于他相比于颜良、文丑等人稍稍逊色了一些,被袁绍强加为一柱,素日里也是不被颜良文丑等人承认。

    而今颜良、文丑到了洛阳,张郃又为曹操所擒获,高览身在邺城,无法领军攻打曹军,原本承担着运粮之则的韩猛,便被袁绍调到了官渡。

    提着大刀,远远看着张郃纵马向大军冲来,韩猛高高举起了手臂。

    列阵立于他身后的袁军弓箭手,纷纷将箭矢扣在弓弦上,瞄准了正率军冲锋的张郃。

    冲到距离袁军只有三四十步,张郃勒住缰绳,驻马停了下来。

    跟着张郃冲锋的曹军将士,见他止住,也纷纷停下就地列阵。

    曹军不愧是训练有素,不过是顷刻间,便列起了大阵。

    袁军大阵中,将羽箭扣在弓弦上的长弓手,一个个拉满了弓弦,韩猛没有下令,却是无人发射箭矢。

    “儁乂来此何干?”提着大刀,韩猛向张郃大喊了一声。

    听到韩猛的喊声,张郃冷哼了一声,高声说道:“袁绍老贼,杀我父母亲眷,此仇不共戴天,韩将军竟问某来此何干!岂非可笑?”

    “儁乂乃是袁公旧部,投了曹操,尚且有面目率领贼军杀回,若是传扬出去,莫非不怕天下英雄笑掉了大牙?”眼睛微微眯了眯,韩猛冷冷的反唇相讥了一句。

第1046章 邺城出事了

    所有的家眷、亲人,都刚被袁军杀死,张郃脸色铁青,提着长戟怒目瞪向韩猛。

    韩猛倒是也不惧怕张郃,见张郃脸色不善,韩猛把手臂抬了起来。

    早已列阵将箭矢搭在弓弦上的袁军长弓手,纷纷把长弓举了起来,瞄准了张郃率领的五千曹军。

    五千曹军,已经冲到离袁军很近的地方,将士们手持着短矛、大盾,摆列着整齐的队形,只等张郃一声令下,便会冲向袁军。

    在袁军弓手拉满弓弦的同时,所有的袁军重步兵,也都提着盾牌和短矛,跑到了弓手阵列的前方。

    两支大军,摆列起整齐的阵列相互对峙着。

    双方将士都紧紧的攥着手中兵刃,彼此凝视着,只等主将一声令下,便向他们的敌人发起冲锋。

    “杀!”将长戟高高举起,张郃发出了一声怒吼,率先骑着战马,冲向了韩猛。

    列阵的五千名曹军,在张郃发出大喝只后,齐齐发了声喊,如同潮水般向着袁军涌了上去。

    “迎战!”双方距离已是十分接近,韩猛也是晓得,弓箭手此时恐怕很难起到什么作用,双腿朝着马腹上一夹,大吼了一声,纵马迎着张郃杀了上来。

    在韩猛身后列阵的袁军重步兵,也于他冲出的同时,发了声喊,迎着曹军杀去。

    将箭矢搭在弓弦上的弓箭手,在重步兵冲出的时候,纷纷松开了拉着弓弦的手。

    细密如雨的羽箭,朝着曹军飞了出去,落进冲锋的曹军之中,顿时便有一片曹军被箭矢射中,栽倒在战场上。

    袁军弓箭手只是射出了一蓬羽箭,当他们想要把第二支箭矢搭上弓弦的时候,曹军和冲锋的袁军重步兵已经撞在了一处。

    两股洪流汇聚在一处,冲在最前面的双方将士,手持盾牌遮挡着敌军的攻击,同时将手中的短矛不断的刺向他们的敌人。

    战场上喊杀阵阵,双方将士搅在一处,都在奋力的刺杀着与他们身穿衣甲不同的对手。

    最先冲出的张郃与韩猛,被一群厮杀着的双方将士团团的围在中间。

    俩人不过是交手了两三合,就被随后涌上来的双方将士冲的散了开来,在他们中间,到处都是提着兵刃,正向对方戳刺的双方将士。

    双手紧紧攥着长戟的杆儿,张郃将长戟舞的虎虎生风,每挑出一戟,都会有一个袁军被他戳穿身体倒在混乱的沙场上。

    与张郃相隔不远,韩猛也是舞弄着大刀,劈砍着身旁的曹军。

    战场上喊杀阵阵,在曹军驻防的高墙上,曹操与郭嘉一前一后站着,远远望着正在厮杀的两支军队。

    “张郃若是破了曹军,我军连战连捷,那袁绍怕是也不敢再轻易进攻!”望着远处烟尘漫天、喊杀阵阵的沙场,曹操有些担忧的说道:“假若果真如此,我军粮草不济,怕是真与袁军对峙不得许久!”

    “曹公莫急!”双手抱拳,郭嘉向曹操拱了一拱说道:“下僚已然派出人手,去查探袁军屯粮之处!”

    扭头看着郭嘉,曹操愣了一下,向他问道:“奉孝之意,可是查探出袁军屯粮之处,而后……”

    “焚烧粮草!”曹操只是把话说了一半,就止住了话头,郭嘉接过来说道:“袁军人数众多,若是焚烧了粮草,其军心必定涣散!”

    “焚烧粮草……”捻着胡须,曹操转过脸望着两军正在厮杀的战场,很是缓慢的点了点头。

    张郃率领的五千曹军,人数只是韩猛麾下袁军的四分之一。

    可两支大军撞在了一处,所有曹军在冲杀的时候,都完全是一副不要性命的架势。

    两万袁军,其中有两三千人是持着长弓的弓箭手。

    双方重步兵搅在一处厮杀,袁军弓箭手则是向后退出了许多,纷纷将箭矢搭在弓弦上,瞄准着正在厮杀的曹军。

    虽说拉开了弓弦,可袁军的弓箭手并没有将箭矢射出。

    袁军与曹军的将士们混在一处,假若射出箭矢,弓箭手也是不晓得,他们究竟是会射到自家人,还是射中曹军。

    数倍于曹军的袁军将士,呐喊着向曹军发起了一**的猛攻,而人数相对较少的曹军,被袁军包裹着,则如同一柄锋利的长剑,向着袁军纵深插入。

    亲眷被袁军杀死,张郃此时对袁绍已是满心的恨意。

    挥舞着长戟,朝着袁军将士们刺出,张郃是丝毫没有留手的意思。

    一个个袁军被他的长戟刺中,挑翻在地上,在连续刺死了二三十个袁军之后,张郃冲到了正挥舞着大刀劈砍曹军将士的韩猛身旁。

    “韩猛纳命来!”一声爆喝,张郃舞起长戟,向着韩猛的颈子扎了过去。

    见他冲到近前,韩猛早有了防范,长戟刚到颈旁,他就把头一侧,避开了张郃刺向他的这一戟。

    长戟贴着脸颊刺过,趁着张郃变换兵刃角度之前,韩猛也将大刀向上猛的一挑。

    大刀的刃口并没有挑向张郃,而是自下而上削向了张郃胯下战马的颈子。

    韩猛这一刀,看似对张郃并没有形成什么威胁,可实际上,却恰恰是表现出了他在厮杀中的老到经验。

    兵器的锋口削向战马下颚,若是被他得逞,张郃的战马必定当场毙命。

    骑在马背上,战马一旦毙命,张郃必定会从其上掉落,届时韩猛只须再劈上一刀,便可把他拦腰砍成两截。

    劈出这一刀,韩猛心中料想的倒是不差,可与他厮杀的,并不是寻常将军,而是张郃。

    长戟已然刺出,以戟尖挑开大刀是完全没有可能。

    张郃将手往下一压,用戟杆朝着已是快要劈到战马下颚上的大刀磕了一下。

    向上挑起的大刀,被戟杆磕了一下,刀身上受力,顿时被荡了开来。

    大刀被张郃荡开,韩猛爆喝一声,借势将大刀一抡,侧向朝着马背上张郃的腰肋劈了过来。

    张郃也不理会劈向腰肋的刀锋,只是将长戟的戟杆朝后一压,在挡住刀片之后,随手将长戟刺向了韩猛的眼睛。

    看着长戟的尖峰朝着眼睛刺来,韩猛把头一偏,提起大刀,用刀柄磕开了戟锋。

    俩人你一刀我一戟,在战场中杀了个不亦乐乎,他们身边的双方兵士,也犹如两群完全疯狂了猛兽一般,用他们手中锋利的兵刃,收割着敌人的性命。

    曹操与郭嘉谋算着找到袁军粮草所在的同时,高墙上站着的袁绍也是冷着脸,正望着厮杀的战场。

    诛杀了张郃的亲眷,袁绍当时就有些后悔了。

    张郃有没有投靠曹操,事情还未明朗,他这么做,无疑是让张郃下定了决心,投效到曹操的帐下。

    可事情已经做出,后悔也是无有用处。

    望着高墙外正进行着厮杀的战场方向,由于距离甚远,袁绍并不能看到战场上的情景如何。

    阵阵喊杀,从远处飘来,就好像是在告诉袁绍,战场厮杀的惨烈。

    “袁公!”正望着高墙外,袁绍身后传来了审配的声音。

    听到审配说话,他回过头,向审配问了一句:“甚事?”

    “启禀袁公,邺城出事了!”抱拳躬身,向袁绍行了一礼,审配对他说道:“许攸内弟,仗着许攸权势,在城内强抢民女,杀死民女之夫。女子夫家意图找寻门路告状,却被他令恶奴诛杀了满门!”

    审配的一番话,并没有引起袁绍的足够重视。

    官渡一带战事正紧,他每日里思索的都是如何击破曹操,许攸内弟杀了一些寻常百姓,想来也算不得什么。

    朝审配摆了下手,袁绍对他说道:“某还以为是甚大事,不过是杀了些寻常百姓,多给些钱粮安抚便是!”

    保持着抱拳躬身的姿势,审配对袁绍说道:“袁公明鉴,许攸内弟诛杀百姓满门,而今已是惹怒了几个村子的百姓,如今都在闹着要向袁公讨要说法!”

    “向某讨要说法……?”嘴角牵起一抹鄙夷的笑容,袁绍只是说了这么几个字,就再没言语。

    从袁绍的话语中,审配听出他对这件事并不重视,连忙说道:“袁公,百姓闹事,若是袁公派兵镇压,两个村子而已,着实是可将他们悉数诛杀!”

    “也不至于把人都杀光吧?”扭头看着审配,袁绍淡然的说道:“此事交于你去处置,安抚好了便是!”

    “袁公英明!”袁绍的话音才落,审配就抱拳对他说道:“民愤难平,下僚断然不敢诛杀两个村子的百姓,此事若是交于下僚处置,恐怕……”

    “去吧!”袁绍着实是不想在这种小事上多劳烦新神,朝审配摆了摆手,有些不耐烦的说道:“此处暂且也是用不着你,你回一趟邺城吧!”

    审配应了一声,退下了高墙。

    在他向袁绍禀报这件事情的时候,许攸一直站在一旁。

    不过许攸并没有敢说话,站在一旁,他始终低着头,生怕袁绍把这几日郁积的怒火全都发泄到了他的头上。

    许攸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袁绍只关注着前方的战事,根本没有把审配说的那件事给放在心上。

第1047章 兵败如山倒

    位于两道高墙之间旷野上的厮杀,足足进行了两个时辰,已是精疲力尽的双方将士,还在嚎叫着,向敌军发起一轮轮的猛攻。

    厮杀进行的异常惨烈,遍地都是双方将士的尸身,鲜血汇聚成一条条小溪流,从倒在地上的尸山流过。

    成堆的尸体上,还在厮杀着的两军将士,几乎是人人身上沾染着鲜血,奋力的扑向他们的敌人。

    一个曹军兵士提着长矛,凌空跃起,将短矛狠狠的扎进了一个袁军士兵的胸膛。

    他正想从那袁军的心口拔出短矛,另一个袁军提着长剑,朝他的手臂上猛的削了过来。

    曹军兵士来不及收手,手臂被长剑从半截硬生生的劈开。

    半截握着短矛的手臂,随着被他扎死的袁军尸体倒了下去,手臂被切断的曹军,一声惨嚎,半截臂膀上喷涌着鲜血,扭过身面朝着那个挥剑将他手臂斩断的袁军。

    他刚转过身,那袁军便双手握着剑柄,将长剑朝着他的颈子劈了过来。

    长剑划过一道光弧,从那曹军的颈子上劈了过去。

    随着弧光划过,曹军兵士的头颅与颈子瞬间分离,腔子和断了的手臂喷涌着鲜血,在头颅落地的瞬间,尸体也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在离曹军兵士被砍掉头颅不远的地方,另一个曹军正被一个袁军按在地上,用盾牌不断的击打着。

    曹军手中的盾牌和短矛,在战斗中都已掉落,被袁军抡起盾牌砸向脑袋,他唯一能赖以保护自己的,只有两条手臂。

    双臂挡在头上,承受着袁军兵士挥舞起的盾牌猛砸,曹军只觉着手臂的骨头都已经被砸的粉碎。

    就在他的双臂即将承受不住猛击的时候,挥舞盾牌朝他猛砸的袁军动作突然止了下来。

    一滴鲜血滴到了被压在下面的曹军兵士手背上,接着第二滴第三滴。

    热热的鲜血让那曹军兵士下意识的将护着脑袋的手臂松开了一条缝隙,出现在他眼前的,是骑在他身上的袁军兵士胸口透出的半截矛尖。

    刚明白过来是有人从背后一矛扎穿了那个袁军兵士,躺着的曹军士兵就感觉到身上陡然一轻。

    持着短矛将那袁军刺死的曹军,抬脚往袁军士兵的太阳穴上踹了过去,把尸体蹬到了一旁。

    将尸体踹开,他并没有弯下腰去拉他的同伴,而是一手持盾,一手提着短矛,向另外一个袁军冲了上去。

    被人按在地上砸了十几盾牌的曹军士兵,刚要起身,另一个袁军就冲到了他的身边,抬脚踏住了他的胸口,双手握着短矛,朝他的脑袋上狠狠扎了下来。

    可怜那曹军士兵,才刚脱离了危险,又眼睁睁的看着一柄短矛扎向他的脑门。

    随着“噗”的一声轻响,曹军兵士只觉着额头上一疼,短矛已经扎进了他的脑袋,径直贯穿了过去,插入了他头下的泥土。

    踏着那曹军的胸口,将他刺死的袁军猛的拔出了短矛。

    短矛在被拔出的瞬间,曹军士兵的尸体脑袋还被向上带了一下,接着汩汩的鲜血便从他的额头流出。

    拔出沾染着曹军鲜血和脑浆的短矛,袁军士兵大吼了一声,凌空跳了起来,将短矛朝着另一个背向他的曹军扎了过去。

    那曹军本来是背对着他,可听到他的吼声,下意识的转过身,凭着身体的条件反射,将短矛刺了出来。

    凌空跃起的袁军躲闪不及,不偏不倚的撞到了矛尖上,胸口顿时被刺出了个透明窟窿。

    双方将士都在奋力搏杀着,张郃和韩猛的厮杀,也已是进行到了白热化的程度。

    若说以往,韩猛与张郃厮杀,以他的武艺,断然在张郃手中走不过三百回合。

    可此时的张郃,由于亲眷被杀,胸中升腾着的怒火让他的章法乱了许多,不知不觉中,二人已是斗了五百余回合,还没有分出胜负。

    虽说抵敌住了张郃,可韩猛的体力终究要比他稍微差上一些,而且他手中的大刀,也是要比张郃的长戟更为沉重。

    挥舞着长戟,张郃将长戟舞的如同风叶一般,韩猛由于气力不济,抡起大刀的速度,明显的是不如先前。

    与张郃刀来戟往,韩猛渐渐感觉到气力很是不济,可张郃却好像浑身都还是力气,甚至连气息都没比先前沉重多少。

    晓得若是再打下去,他断然不是张郃的对手,韩猛双手握着刀柄,挡住张郃刺来的一戟,向身后喊了一嗓子:“将此人杀了!”

    听到韩猛这声大喊,张郃连忙回头。

    就在他回头的一瞬间,韩猛抡起大刀,朝着他的头顶劈了下来。

    要说张郃,也是十分了得,刚回过头,他就晓得必定是上了韩猛的当。

    大刀劈向头顶,张郃也不去看,只是双手握着长戟的手柄,很随意的一扫。

    长戟挥出的速度,竟是要比韩猛劈下大刀的速度更快。

    韩猛连忙收刀,双手握着刀柄,猛的朝前一顶,把张郃顶的朝后仰了一下。

    虽说张郃向后仰的时候,胸前露出了不小的空挡,可韩猛却是不敢再追上来厮杀,趁着张郃仰身的那一瞬,他将缰绳一提,兜转战马,掉头朝着战场外跑了。

    提着长戟,张郃刚稳住身子,正要再与韩猛厮杀,却发现韩猛已经逃了。

    看了一眼韩猛的背影,张郃双腿朝着马腹上用力一夹,策马追赶了上去。

    袁军将士,厮杀之时原本是个个勇猛,可韩猛一逃,士气瞬间崩溃,许多人扭头看着正在逃走的韩猛,心内也是生起了撤走的想法。

    后面的袁军,慢慢的向后退去,前面正与曹军厮杀的袁军,也都是失去了战胜敌人的信念,只想着如何从曹军的纠缠中退出去。

    士气低落,袁军渐渐开始后退,而曹军则是趁着他们后撤的当口,向他们发起了一阵猛扑。

    原本就已经是没有了多少士气,在曹军的猛扑之下,袁军仅存的最后一点战意,也随着这轮进攻,而彻底崩溃。

    如同退潮一般的袁军,在曹军将士的追赶下,跟着韩猛向袁军镇守的高墙退了去。

    于后方列阵的袁军弓箭手,见自家的重步兵突然退了下来,连忙拉满弓弦,瞄向了曹军。

    可还没等他们的箭矢发射出去,溃败的袁军已经涌向了他们,将他们的阵列撞的七零八散。

    晓得战斗已经有了结果,弓箭手也都不是傻子,赶忙丢下长弓,跟着溃逃的重步兵,朝着远处的高墙一阵狂奔。

    跟在他们身后的曹军,一个个如同饿狼一般,尾随在他们的身后,挥舞着手中的兵刃,收割着那些腿脚慢些的袁军性命。

    涌动的曹军洪流,就好似切割机一般朝前推进着,而前面奔逃的袁军,却像是正被收割着的成熟谷穗,随着切割机的推动,成片成片的倒下。

    战场上的喊杀声越来越近,只不过却是没有先前响亮,高墙上的袁绍眉头拧着,心内已是生起一阵不安。

    就在他想要派出一个人出外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一旁的逢纪抬手往高墙外一指,向他喊道:“袁公快看!”

    顺着逢纪手指的方向往外一看,袁绍看见两骑快马一前一后朝着他这边奔来。

    策马跑在前面的,正是袁绍寄托了很大希望的韩猛,而韩猛身后跟着的,则是被他诛杀了所有亲眷的张郃。

    看见那俩人一前一后向高墙奔来,袁绍顿时明白过来,这一仗,他麾下的将士们又是战败了!

    “出阵迎敌!”看到张郃,袁绍脸颊的肌肉剧烈抽搐了两下,向身后的亲兵喊了一声。

    一个亲兵应了,飞快的跑下高墙,没过多会,高墙的大门就打了开来,无数袁军从墙内涌了出去。

    韩猛见高墙的大门打开,晓得袁绍是发兵前来救援,心内一松,身体却是不敢有丝毫的懈怠,策马向着出了高墙列阵的袁军奔了过去。

    跟在韩猛身后的张郃,见袁军从墙内涌了出来,晓得若是追赶下去,必定讨不到好处,连忙勒住战马。

    勒住马的同时,他抬头朝着墙上站着的袁绍望了过去。

    与张郃相互对视着,袁绍心内竟是有着一阵愧疚和紧张。

    张郃被曹军擒获数日,从未领着曹军与他为敌,显然是那时还没有投效曹操。

    此时他却率领曹军,将韩猛麾下的袁军击溃,袁绍也晓得,张郃的背叛,完全是他一手促成。

    就在张郃勒住战马后不久,溃败的袁军也如同潮水一般涌了过来。

    从张郃身旁涌过,溃败的袁军竟是没有一个人敢于偷袭他一下,只是像潮水一样,在他身边快速的奔走。

    溃败的袁军逃向了高墙,跟在他们身后追击的曹军很快也来到了张郃身后。

    张郃的视线依然停留在高墙上袁绍的脸上,眸子里闪烁着仇恨的光彩。

    抬起手臂,在曹军将士们要继续追击的时候,张郃喊了一声:“众军止步!”

    见张郃抬起了手臂,曹军将士们纷纷止住了脚步,一个个提着兵刃和盾牌,望着那些渐渐逃远的袁军。

第1048章 此消彼长

    率领五千曹军,击溃两万袁军,驻马立于袁军高墙外的张郃,脸上却没有半点欢喜。

    凝望着站在高墙上的袁绍,他紧紧的攥着长戟,过了许久,才把长戟平平举起,向着高墙上一指。

    长戟笔直的指向袁绍,张郃脸色铁青什么话也没说,待了片刻,才一抖缰绳,兜转战马向身后的曹军将士们喊道:“回营!”

    在张郃身后列阵的曹军将士们,也都纷纷赚过身,掉头朝着曹军驻守的高墙跑去。

    曹军已是退了,出了高墙迎敌的袁军将士们随后纷纷撤了回去。

    高墙之上,才败在张郃手中的韩猛抱拳躬身,神色很是慌张的站在袁绍身后。

    袁绍早先如何对待张郃等人,他也是清清楚楚的看在眼中,而今麾下兵马多于曹军,却是被打了个落花流水,韩猛心中也是忐忑着袁绍会如何处置他。

    望着高墙外渐渐远去的曹军,袁绍双手扶着墙垛,半晌没有言语。

    高墙上站着的一班幕僚和将军,一个个都看着袁绍,并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多插一句嘴。

    袁绍的脸色一片铁青,此时他身旁的每个人都是晓得,他定然是心内烦闷到了极点,说错一句话,恐怕都会立刻受到惩处!

    过了许久,袁绍才向身后摆了下手,语调很是沧桑的说道:“你去罢,到后方押粮去罢!”

    抱拳躬身立于袁绍身后,满心惶恐,正不晓得他会被如何处置的韩猛,听了袁绍的这句话之后,愣了一下,抬起头看着袁绍,竟是满脸的不敢相信。

    张郃等人犯的过错并没有他这么大,可袁绍对他们,却是十分苛刻,事情临到了韩猛的头上,袁绍竟是宽宏了起来,着实是让韩猛心内有些惶恐。

    韩猛嘴巴微微张着,正一脸愕然的看着袁绍,站在离他不远处的逢纪朝他使了个眼色。

    发现逢纪向他使眼色,韩猛赶忙抱着双拳,躬身对袁绍说道:“末将遵命!”

    应了袁绍一声,韩猛保持着抱拳躬身的姿势,向后退了下去。

    袁绍不知因何饶过了韩猛,另一边,才击破了袁军,领着剩余兵马返回的张郃,刚进入高墙,便看见曹操领着一众将军和幕僚等在前面。

    在曹操等人的面前,还摆放着一张矮桌,矮桌上有着一只小铜炉,铜炉上架着一只陶罐。

    陶罐里煮着的美酒蒸腾着热气,远远就能闻到一股浓郁的酒香。

    见曹操领着众人站在前方,张郃赶忙翻身下了战马,把长戟往身后跟着的兵士手中一递,快步向着曹操走了过去。

    “曹公!”到了曹操面前,张郃双手抱拳,半跪在地上,对曹操说道:“末将幸不辱使命,击破袁军!”

    “儁乂快快请起!”从矮桌旁绕了一圈,跨步走到张郃身前,曹操托着他的双手,将他搀扶了起来,接着便扶住他的双肩,满脸笑容的对他说道:“某特意煮了些水酒,犒劳儁乂!”

    曹操说话的当口,矮桌旁的一个亲兵赶忙上前,从铜炉上端下陶罐,在一旁的酒樽中满满的斟上了一杯,双手捧着,端到了曹操的身旁。

    从亲兵手中接过酒樽,曹操双手捧着,递到了张郃面前,对张郃说道:“儁乂请满饮此樽!”

    赶忙双手接过曹操递给他的热酒,张郃仰起脖子,一口把酒喝干,对曹操说道:“末将不才,承蒙曹公亲自赐酒,自今往后,唯有性命相报!”

    “好!好!”双臂张开,曹操满面笑容的拍着张郃的大臂,先是连叫了两声好,尔后神色又凝重了下来,对张郃说道:“儁乂之仇,便是某等之仇。我等必定击破袁绍,为儁乂报仇!”

    曹操这句话出口,站在他身后的幕僚和将军们,也都纷纷抱拳对张郃说道:“但有我等在,必为张将军报仇!”

    刚投效到曹操帐下,曹操便是如此厚待于他,与在袁绍麾下之时相比,张郃顿时有种昔日所投非人的感觉。

    心内一阵感动,他抱着双拳,再次半跪在地上,仰脸望着曹操说道:“末将定不负曹公及众位恩义!”

    再次弯腰将张郃扶了起来,曹操与他牵着手,面带笑容不住的点着头,却是再没多说什么。

    张郃投效曹操的消息,很快传进了洛阳。

    身在洛阳,调拨了数万大军协助袁绍与曹军作战,刘辩却对这场战争并不抱太多的希望。

    秦军在轩辕关一带,虽说连连战胜青州军,可青州军却是如同一只打不死的小强,每每战败,便会退回山中,待到秦军向要过了嵩山,他们却又会从侧面突然杀出。

    两支大军,在轩辕关与嵩山之间每日都要厮杀上两三场,可秦军却始终无法将青州军彻底击溃。

    周仓率领的两万大军,也已是开出洛阳,一路向着乌桓方向去了。

    秦军从未有过如此大的军事行动,可刘辩对秦军能够改变官渡之战的结果,却是很不看好。

    尤其是当张郃投效曹操的消息传入洛阳之后,刘辩对这场战争的结局,已是看了个七七八八。

    颜良、文丑、田丰、沮授,这样的人才被袁绍逼得无法返回河北,只能投效到大秦,刘辩尚且觉着没有什么值得忧虑。

    毕竟他刘辩,也是想要剪除曹操,扼杀一个枭雄的成长。

    可张郃却是投效到曹操帐下,无论如何,刘辩也是想不明白,袁绍在这场战争中都做了些什么。

    报讯的卫士抱拳躬身,立于刘辩身后。

    刘辩没有让他离去,那卫士也是不敢轻易离开,只是等待着刘辩的命令。

    双手负于身后,望着眼前碧波粼粼的湖面,刘辩的眼睛微微眯了眯,向那卫士问道:“可有查明张郃因何临阵倒戈?”

    “回禀殿下,好似是袁绍诛杀了张郃亲眷!”抱着双拳,卫士应了一句。

    猛的转过身,刘辩眉头紧紧的锁着,向那卫士问道:“袁绍因何诛杀张郃亲眷,张郃做了甚事,要他如此恼火?”

    “袁绍下令张郃强攻曹军,一战未果,便责令他立刻折返!”保持着抱拳的姿势,卫士对刘辩说道:“张郃于半道之中,遭遇曹军拦截,被夏侯惇与夏侯渊所率曹军擒获。袁军有斥候看见张郃每日出现于曹军高墙之上,袁绍大为恼火,便将他亲眷悉数诛杀!”

    当卫士说完这番话时,刘辩深深的吸了口气,朝那卫士摆了摆手说道:“你且去吧!”

    卫士应了一声,向后退了两步,继而离开。

    待到卫士走了,刘辩身后的王柳才向他问道:“殿下,张郃为曹军所擒,每日出现于高墙之上,想来是已然投效了曹军,袁绍杀他家眷,也是无有甚么。殿下因何满面愕然!”

    “糊涂啊!”扭头看着王柳,刘辩对她说道:“袁绍便是如你一般糊涂,才做出了这等蠢事!”

    被刘辩如此说了一句,王柳躬着身子,没敢再多言语。

    一旁的王榛扭头看着王柳,嘴角牵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她本以为这抹笑容刘辩不会发现,却没想到,恰恰被刘辩看了个正着。

    “你笑什么?”发现王榛嘴角的笑意,刘辩向她问了一句。

    刘辩看出她嘴角流露的笑意,王榛也是不敢隐瞒,赶忙抱拳躬身对他说道:“末将只是觉着,殿下看事通透,着实不是我等所能比拟!”

    “少拍马屁!”朝王榛摆了摆手,刘辩脸上浮起一抹笑容对她说道:“想来你已是看出本王说这番话的由头,不若由你来说给王柳听听,也是要她学上一学。”

    “诺!”应了一声,王榛放下抱拳的双手,对刘辩和王柳说道:“殿下之所以说袁绍糊涂,乃是那张郃并未投效曹操。假若张郃果真投效,曹操为免袁绍向张郃亲眷动手,断然不会让他轻易出站。张郃亲眷被杀,明面上看来确实是袁绍所为,实质上,与曹操也是有着割舍不开的关系!”

    听着王榛说的这番话,刘辩缓缓的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越发明显了许多。

    并没有打断王榛的话,刘辩的意思是要她接着说下去。

    见刘辩没有吭声,王榛接着说道:“曹操之所以每日领着张郃登上高墙,为的便是让袁军斥候见到,尔后告知袁绍。张郃并未投效曹操,可袁绍一旦以为他投效,必定暴怒不已,迁怒于家眷也是不容置疑!”

    “如此说来,曹操竟是事先已然料想到张郃家眷会被诛杀?”根本没有想到这些,王柳在听完王榛说的这番话后,愕然的瞪着眼睛,先是看了看刘辩,尔后又扭头看向了王榛。

    “正是!”点了下头,王榛说道:“张郃亲眷被杀,正是曹操一手促成,可怜张郃暴怒之下,已是无法分辨,而今投效了曹操,纵使想到这层,也是断然不敢轻易再叛主公!”

    “可怜本初再失猛将啊!”双手负于身后,刘辩转过身望着湖面,像是自言自语,又好像是在对王柳和王榛说道:“此时河北人才凋敝,张郃再投效曹操,此消彼长,本初怕是最终要大败而归!”

第1049章 自家人抓自家人

    官渡战场上,张郃大破袁军之后,袁绍又下令大军向曹军发起过数次进攻,可每次都是无功而返。

    双方大军,在官渡,一时竟是陷入了胶着。

    得到邺城出现动荡的消息,审配奉了袁绍的命令,离开官渡,一路返回邺城,不一日便进入城内。

    刚进入城内,审配就看见在城内的街市口,百余名百姓正跪在地上,在百姓的面前,还摊开着一张巨大的麻布。

    白底的麻布上,密密麻麻的写着很多字。

    见百余名百姓当街跪着,审配正要策马上前,从街道的尽头,跑过来一队袁军兵士。

    “起身!起身!”那队袁军跑到街市口,向跪在地上的百姓大呼小叫的喊着,其中一些人,冲到这百余人之中,甚至还提起手中短矛,用矛柄朝他们的脊梁上用力的戳着。

    跪在街市口的百余人,一个个全都伏着身子,并没有人屈服于袁军兵士的威吓。

    看到这一幕,审配皱了皱眉头,向身后的一名亲兵吩咐了一句。

    那亲兵得了吩咐,快步朝着跪在地上的百余人和正驱赶他们的袁军跑了过去。

    “这是怎了?”到了乱哄哄一片的街市口,审配的亲兵高声问了一句。

    领着一队兵士,正驱赶百姓的袁军军官,见大声喊叫着询问是怎了的只是一个兵士,手按剑柄,向审配亲兵嚷了一声:“你是甚人?也由得你大呼小叫?”

    “某乃审治中亲兵!”审配的亲兵一手按着剑柄,挺着胸膛,高声回应了那军官。

    得知是审配的亲兵,军官也是一愣,脸上流露出一抹慌乱,竟没跟给予任何的回应。

    审配和逢纪,而今在袁绍的帐下都是极其有头脸的人物,审配亲兵前来询问,必定是遵照了他的意思。

    小小军官,又如何敢与审配过不去?

    袁绍出兵之时,审配等人已是随军前往,军官根本没料想到他会回来。

    亲兵报出了审配的名头,军官心内已是慌做一团,抬手向那些正驱赶百姓的兵士一招,高声喊道:“走!”

    “哪里走!”领着一队兵士,正想借机逃离,另一队袁军飞快的绕到后面,将这队兵士团团围住,审配已是骑着骏马,出现在军官的视线之中。

    骑在马背上,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百余名百姓和那些方才还耀武扬威驱赶百姓的袁军兵士,审配向军官问道:“你等是奉了何人命令,前来驱赶这些人?”

    后路被人拦住,又被审配喝了一声,军官已是紧张的后脊梁上都冒出了冷汗。

    听得审配发问,他双手抱拳,声音都有些发颤的说道:“启禀治中,我等……我等只是见这些刁民当街拦路,因此才前来驱赶……”

    “他们因何拦路?”从军官发颤的声音和他额头上冒出的冷汗,审配就已是看出此人是在撒谎,不过他并没有揭穿军官,而是冷冷的向他问了一句。

    被审配如此问了一句,军官舔了舔嘴唇,神色间流露出了难以掩饰的慌乱,抱着拳抬头看了他一眼,尔后又赶忙把头低下。

    军官没有回话,审配又扭头看着一个跪在地上的百姓,向那百姓问道:“你等因何跪在此处拦阻街市?”

    邺城百姓,也是大多听说过审配的名头,被审配询问的那人,抬起头,一脸苦楚的说道:“启禀官长,我等乃是小沟庄的庄户,只因庄内有了冤情,才来城内伸冤,不想连日来,都是遭人驱赶。早先我等只是为了伸冤,这几日遭驱赶之时,被打伤了许多乡亲,因此才想出了这等拙劣的法子,小民等也是无奈之举,还望官长明鉴!”

    那人说了话之后,又跪伏在地上,他身旁的百余村民,也都是将身子压的很低,再没一个人言语。

    扫了一众村民一眼,审配朝着铺在地上的那张写满小篆字的百布一指,对身后的亲兵说道:“将那布匹取来,某且看看写了些甚么!”

    两个亲兵应了一声,跑到那张铺在地上的白布前,一人一边,面朝审配将白布展开。

    白布上,密密麻麻的写着小字。

    骑在马背上,审配看着那些小字,嘴角牵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对跪伏在地上的村民们说道:“不瞒众位,某已是悉晓此事,此番正是奉了袁公之命,特意从官渡赶回前来处置!”

    听说审配是奉了袁绍的命令特意赶回邺城处置此事,跪在地上的村民们全头直起了身子,一个个都将视线投向了审配。

    看着审配是,村民们的眸子里闪烁着渴望却又有些胆怯的神色。

    他们渴望审配能为他们伸冤,同时又担心眼前的这位贵人,只不过是走个过场,或者是干脆帮着欺凌他们的人继续压榨他们。

    从村民们的目光中,审配已是看出了一些端倪。

    他微微一笑,对村民们说道:“此事究竟因何而起,某也是晓得,乡亲们且放心,袁公已是有话交代,此番必定给相亲们一个满意的交代!”

    “多谢官长!”当审配说出会给他们一个满意的交代时,百余名村民再度跪伏在地上,向他谢了一声。

    “将他们全都拿下!”从村民们的身上挪开视线,当审配看向先前驱赶村民的这队袁军时,脸色瞬间冷了下来,向身后的亲兵吩咐了一句。

    “审治中!我等乃是奉命行事,因何要拿我等?”审配领来的一众亲兵,应声上前,将那些并不敢反抗的袁军一个个扭住,领着这队袁军的军官,在被扭住的时候,一边挣扎,一边大声质问审配。

    看着那军官,审配紧锁着眉头,反问了他一句:“奉命行事?你等是奉了谁的命令?又行的甚事?”

    被审配这句话一问,军官愣了一下,嘴巴张了张,竟是不晓得该如何回应才好。

    他们这些人,都是亲近许攸的兵士。

    袁绍领军出征,城内一时是少了主事之人,许攸虽是不在城内,可他的一些亲眷,却是仗着他的名头,在城内横行霸道。

    之所以许攸的亲眷敢于在城内横行,完全是因为他平日里为人也是实在不怎样。

    许攸虽说是聪慧过顶,可他为人,在袁绍帐前的幕僚中,却是着实很差。

    贪图小利,平日里在邺城,许攸给人办些事情,也都是要谋取好处,在城内官员和百姓之中,口碑很是不好。

    跟随袁绍出师官渡,许攸将家中暂且托付给了他的内弟。

    姐夫平日里在城内名头就不是很好,许攸的内弟,在暂代他管理家中事务,仰仗着他的名头,在城内更是肆无忌惮。

    这队前来驱赶百姓的袁军,便是得了许攸内弟给的好处,前来为他将伸冤之人赶走。

    若说有人给他们下达命令,恐怕除了许攸内弟之外,再没有其他人!

    被审配一句话问的哑口无言,那军官吞咽了两口唾沫,挣扎扭动的动作,也是迟缓了许多。

    押解回去,好生拷问!

    眉头紧紧的锁着,瞪着那军官,审配将手一摆,向那些控制住这群兵士的亲兵喊了一声。

    亲兵们齐齐应了,扭住这队袁军,沿着街道走了。

    骑在马背上,审配低头看着那些还跪伏在地上的村民,对他们说道:“你等也都起身吧,随同本官前往,本官自会为你等做主!”

    “多谢官长!”跪伏在地上,百余名村民齐齐喊了一声。

    待到审配再次向他们虚抬了一下手,这百余名村民,才纷纷站了起来。

    村民们站起身之后,审配将缰绳一提,骑着骏马,沿着亲兵们押解那队袁军的街道向前走去。

    待到审配的卫队走完,百余名先前跪伏在地上的村民,这才跟在队伍的后面,随着审配,向官府走去。

    审配的亲兵扭住了一队袁军兵士,立时便引来了街市上百姓们的围观。

    在街市两侧,许多围观的百姓,看着那些被审配亲兵扭住,沿着街道向前行进的袁军,一个个都指指点点,在说着些什么。

    也不理会那些百姓在说些什么,审配骑在马背上,跟在押解袁军的亲兵队伍后面,缓缓的沿着街道向前行进。

    走过了几条街道,审配远远看见官府的时候,抬起手臂向前一指,对那些押解着一队袁军的亲兵们喊道:“将他们押解到官府,今日某要好生审问!”

    “诺!”一众亲兵应了,押着那队袁军,向官府走了过去。

    邺城的百姓还从来没有见过袁军如此大规模的抓捕自己人的事情,看着一队袁军被审配卫士们押往官府,百姓们纷纷猜测,究竟是因何如此。

    人们的猜测自是有对也有不对,跟在审配护卫队伍后面的百十个伸冤村民,听到别人议论那些袁军被亲兵们押着前往官府,有心想要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再讲述一遍,可又担心队伍走的远了,被甩在后面,也只得强忍着,一步不落的跟着。

    审配让卫士们扭住一队袁军,朝着官府去了,街市上一个汉子远远的看着,脸上流露出难以掩饰的慌乱,在队伍进入官府的时候,那汉子悄悄的退出了人群,朝着城内许攸的府宅跑了去。

第1050章 许攸叛袁

    许攸府宅中,一个年岁大约二十刚出头的汉子,正在前院中快步来回走着。

    他满脸的紧张,额头上都布满了汗珠,每走几步,就会朝着门外望上一眼。

    “不好了!”正向着院门张望,早先在街道上目睹审配抓了一队袁军的汉子跌跌撞撞的冲进了庭院,到这年轻人的面前,满脸惶恐的喊道:“不好了!出大事了!”

    早已是满心不安,听到那汉子的喊声,年轻人连忙问道:“究竟怎的?快快道来!”

    “审配回了邺城,在街市口将一队驱赶刁民的兵士抓了!”被年轻人揪着领口,那汉子惶恐不安的喊道:“还是快些跑吧!”

    揪着汉子领口的年轻人不是别个,正是许攸的内弟。

    审配向来在邺城都是铁面无私,从不会徇私舞弊,听得他回来了,许攸内弟心内陡然一紧,连忙说道:“快!快些收拾细软,我等即刻便走!”

    “往哪里去?”许攸内弟慌慌张张的,正要和那汉子往内院走,一个贵妇人带着六七名婢女从内院走了出来,挡住他的去路,柳眉拧着向他喝道:“夫君将家业交于你来操持,惹事你倒是毫无顾忌,而今出了事便要逃走!”

    拦住俩人去路的,正是许攸的夫人。

    被姐姐当头喝了一声,许攸内弟也是不敢吭声,赶忙低着头站在一旁。

    给他报讯的汉子身份卑微,更是不敢多言语半句,抱拳躬身立于一旁,神色很是惶恐的看着许攸夫人。

    俏脸冷着,一双美目盯着站在她面前的亲弟弟,许攸夫人没好气的说道:“审配不就是个治中么?难道他还真的敢杀了先生的家眷不成?杀了几个小民,多赔些钱粮便是!”

    “姐姐说的是!”有许攸夫人撑腰,他的内弟胆气顿时又足了起来,连忙谄笑着说道:“姐姐,可得让先生救你家弟弟……”

    “自家做了些丧天良的事情,倒是要先生给你收拾!”翻了弟弟一个白眼,许攸夫人朝他摆了摆手淡淡的说道:“滚吧!若是审配来了,姐姐自会应付!”

    “将许攸的宅子围起来!”许攸内弟正要离开,院子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闹哄哄的吵嚷声,一个喊声传进了院内众人的耳中:“莫要走脱了一人!”

    喊声刚落,一队袁军便冲进了院子。

    冲进院子之后,一半袁军留在外院,另外一半则径直冲到了后园之中。

    “你等好大的胆子!”见有一队袁军冲进了院子,许攸夫人柳眉一拧,向那些袁军兵士们喝道:“不知此处是何地?竟敢闯入官员家中!”

    “正是知晓,方才闯入!”领着兵士冲进院子的军官并没有答话,院外传来了一个声音。

    双手背在身后,审配进入院子,目光冰冷的凝视着许攸夫人。

    与审配目光相对,许攸夫人只觉着浑身升腾起一股寒意,连忙把头低了下去。

    “将这里的人,悉数拿下!”许攸夫人把头低了下去,审配却没有打算放过她和许攸府上的人,厉声向院子里的袁军喊了一嗓子。

    一众袁军应了一声,纷纷上前,将许攸家中连同仆役全都给拿了个结实。

    “审治中,我等何罪?”身为女子,被两个粗壮的汉子拧着手臂,许攸夫人抬起头瞪着审配,向他质问道:“因何将我等擒住!”

    “强抢民女、滥杀无辜,尚敢说无罪!”瞪了许攸夫人一眼,审配向袁军兵士们喝道:“全都带走!”

    进了许攸家中的袁军,搜索了一番,将庭院里里外外所有能找到的人,全都押解了出去,随着审配,向官府去了。

    不过两三日的光景,从邺城内传出的消息便到了官渡战场。

    连日随着袁绍登上高墙,远望曹军阵营,许攸虽是晓得审配回了邺城,却处置他内弟之事,却并不晓得审配会如何处置。

    同在袁绍帐下为官,平日里与审配关系也只是一般,可许攸却是相信,审配应不会对他的家眷如何,顶多将他内弟抓去,痛打一番,再罚上些钱粮了事。

    在高墙上站了一上午,许攸才回到他的帐内,帐外就传来了一个亲兵鬼鬼祟祟的声音:“先生,邺城传来消息!”

    晓得审配返回邺城,听得亲兵说从邺城传来消息,许攸连忙说道:“速速入帐说话!”

    帐外的亲兵听到许攸召唤,掀开帐帘走了进来,抱拳躬身立于帐帘处。

    “邺城究竟如何?”亲兵刚站妥,许攸便迫不及待的向他问了一句。

    在邺城,许攸是出了名的贪官,虽说袁绍多有赏赐,可利欲熏心的许攸,却是并不满足,常常会收受下层官员的好处。

    也正是因此,他的内弟才会如此明目张胆的仗着他的名头,去做些伤天害理的事情。

    以往在邺城,许攸家中的家奴和亲眷,也都会做些让人切齿的事情,只是袁绍庇护,才始终没有被人深究。

    而今袁绍的注意力全都在官渡战场上,并没有心思去管他的家人在邺城做的那些事情。

    审配回到邺城,根本没有如同许攸猜测的那样给他留下颜面,亲兵抱拳躬身,面对着许攸,话还没有开口,神色间已是流露出了难以掩饰的慌乱。

    “究竟怎的?快说!”见亲兵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许攸心头不禁大怒,向他喝了一句。

    被许攸如此一喝,亲兵怔了一下,连忙说道:“回禀先生,审治中回到邺城,将先生家人悉数擒获……”

    听说家人全被擒获,许攸倒抽了一口凉气。

    如此一说,审配回到邺城,根本就是想好要拿他的家人治罪,恐怕就算他出面向袁绍讨人情,也是来不及了。

    不等许攸从惊愕中醒转过来,亲兵接下来的一句话,瞬间就将他仅存的希望完全打破:“审配已然将先生家中女子发配官奴,男子当街问斩!”

    “什么?”听说审配已经将他家中的女子悉数发落为官奴,而男子都被当街问斩,许攸猛的站了起来,两个字刚说出口,一口气血就涌了上来,“噗”的一声,将鲜血从口中喷出。

    喷出的鲜血形成了一蓬血雾,在帐篷内飘散。

    “审配”咬着牙,许攸嘴角挂着血珠,怒目瞪着帐帘处,低声吼道:“某若不杀你,便枉为世人!”

    说了这句话,许攸对报讯的亲兵说道:“为某备马!”

    向许攸禀报了邺城之事,亲兵也是晓得,他必定会勃然大怒,却没想到他竟会怒的喷出一口血来。

    听得许攸吩咐备马,亲兵深怕他将怒火牵连到自家头上,赶忙应了一声,出了帐篷。

    不过是片刻光景,那亲兵又折了回来,进入帐内抱拳对许攸说道:“启禀先生,马已备妥!”

    得知马已备妥,许攸也不吭声,冷着脸,跨步走出了帐篷。

    出了帐篷,许攸翻身上了骏马,双手抖了下缰绳,两腿朝着马腹上一夹,策马朝着高墙大门奔去。

    许攸在袁绍身边,也算得是个红人。

    见他朝高墙奔来,守门的兵士虽是不敢打开大门,却也不敢强行拦阻,领着这队兵士的军官看到许攸骑着马朝大门一阵疾驰,连忙上前高声问道:“先生何往?”

    “袁公令某出外行事,你等速速打开大门!”勒住骏马,许攸冷声回了那军官一句。

    平日里许攸总是跟在袁绍身边,袁军将士们也都是晓得他的地位非同寻常,听得他如此一说,军官连忙向守门的兵士喊道:“速速打开大门!”

    让兵士们打开大门时,许攸心内也很是紧张。

    他很是清楚,在袁绍面前,他和审配的地位多少还是有些差距,审配杀了他的亲眷,将女子悉数发落为官奴,事后即便袁绍申饬,也不过是骂上一顿了事。

    这等深仇,许攸又如何可忍?

    若审配只是被骂上一顿,他断然是咽不下这口气,要杀审配,唯一的办法就是投靠曹操,借助曹操的力量,将审配诛杀!

    心内已是做了决断,虽说袁绍尚且不晓得,许攸此时也是断然不敢面对袁绍。

    好在守门的袁军对他说的话并没有半点怀疑,大门很快便打了开来。

    大门刚刚打开一条缝隙,许攸双腿就猛的夹了一下马腹,骑着马冲出了高墙。

    出了高墙,他丝毫没有耽搁,一路朝着曹军的营地奔去。

    许攸出了高墙,很快消息就传进了袁绍的耳中。

    并没有令他出去的袁绍,在得了消息之后,连忙领着一众人向高墙跑去。

    上了墙头,袁绍向外望的时候,早已是看不到了许攸的背影。

    “许攸这是要去作甚?”望着高墙外的旷野,袁绍好似自言自语的嘀咕了一句。

    站在他身后的逢纪,抱拳对他说道:“启禀袁公,审配于邺城之内,将许攸家中男丁悉数诛杀,女眷则都发配为官奴,想来那许攸是晓得了!”

    “竟有此事?”完全不晓得审配如此做了的袁绍听了之后顿时大惊,连忙向逢纪说道:“许攸晓得我军布防,此番出去,想来是要投靠那曹操,我等当早做计较!尽速向曹操进攻!”

    “袁公英明!”袁绍说出许攸可能会投效曹操的话来,逢纪连忙不失时机的拍了个马屁。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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