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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之特工皇帝全文阅读

作者:讳岩     三国之特工皇帝txt下载     三国之特工皇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231章 暂且撤军

    公孙恭话说的很是明白,辽东并不欢迎秦军。

    他们甚至愿意坐视曹操在辽东攻城略地,也不肯让秦军进入辽东境内。

    一直以来,辽东与大秦之间的关系都是十分微妙。

    虽说公孙度也曾听从过刘辩调遣,不过征讨匈奴,对于辽东军来说,不过是损耗极大的事情。

    更何况,当日华佗来到辽东,还曾为公孙度医治眼疾,征伐匈奴,也只能算是公孙度还刘辩个人情!

    听了公孙恭的一番话,吕布冷笑了一声说道:“曹操领军进入辽东,已是有些时日,本将军却是从未听闻,辽东军何时同曹军展开厮杀……”

    “我辽东大军,自有计较!”不等吕布把话说完,公孙恭就抱拳朝他拱了一下,冷声说道:“将军还是请回吧!”

    公孙恭毫不掩饰的下了逐客令,吕布眼睛微微眯了眯,冷笑一声,兜转战马,朝着秦军阵列去了。

    看着吕布离去的背影,公孙恭身旁的一个辽东军偏将凑到他身旁,小声说道:“吕布乃是人中之龙,将军不若趁他不备……”

    “射杀吕布?”扭头看了偏将一眼,公孙恭小声说道:“即便射杀了吕布,那颜良、文丑又岂是好相与的?父亲虽是要拒秦军入境,却是断然不肯轻易同秦军反目。假若某射杀了吕布,秦王必定下令大军攻伐辽东。试问在秦军兵锋之下,我辽东又可抵御几时?”

    被公孙恭训了一通,偏将抱拳躬身,驻马立于一旁没敢再吭声。

    骑着战马,径直回了大阵,刚到庞统近前,吕布就对他说道:“军师,那公孙恭果然是前来拦阻我等,某且领军冲杀一阵,将道路杀将出来!”

    “不可!”吕布话音刚落,庞统就微微一笑说道:“辽东军既是不肯要我军入境,我军撤走便是!”

    “军师……”庞统说出要撤军,吕布一愣,有些不情愿的说道:“大军已然进入辽东境内,此时撤走,某等如何向殿下交代?”

    “辽东正值混乱,我军前来,不过是个引子!”微微一笑,庞统对吕布说道:“温候只须依计行事,这辽东不日便会入得我军之手!”

    说了这番话,庞统回头向身后的一名亲兵吩咐道:“前去见那公孙恭,告诉他,某与温候领军撤走可以,三日之内,若辽东军再不攻伐曹操,某当领军折回!”

    “诺!”亲兵应了一声,双腿朝马腹上一夹,策马往辽东军大阵去了。

    目睹着吕布折回了大阵,公孙恭并没有将大军撤走,而是观望着秦军动向。

    吕布刚回到秦军大阵没有多会,便有一名秦军策马朝他这边奔了过来,他不由的将眉头又拧了起来。

    秦军来到辽东,说是讨伐曹操,可一旦真个让秦军在辽东驻扎下来,日后想要将他们送出去,怕不是那么容易。

    看到迎着他奔过来的秦军兵士,公孙恭紧紧的攥着拳头,心内琢磨着,究竟该如何,才能将秦军赶走。

    心内还在盘算着怎么赶走秦军,秦军兵士已经策马来到了他近前。

    到了离他还有六七步远近,那秦军勒住战马,抱拳朝他一拱,高声喊道:“公孙将军,某家军师说了,我军来到辽东乃是为剿灭曹操。既然公孙将军不欲我军入境,我军便暂且后撤。只是三日内,若辽东军与曹军无有战事,或不是曹军对手,我军当会折返!”

    说了这番话,根本不等公孙恭回应,秦军兵士兜转战马,掉头就走。

    眼看着他策马离去,公孙恭愣了一愣,眨巴了两下眼睛,满脸都是愕然。

    前来拦阻秦军入境,为的便是将局势掌控在自家手中。

    秦军倒是也给了面子,表示愿意折返,只是这条件……

    三日之内想曹军发起进攻!

    公孙恭很是清楚,公孙度眼下并没有进攻曹军的想法。

    将曹操留在辽东,只要能够掌控他实力发展的速度,曹军击破辽东军,可能并不是很大。

    若是能够掌控曹操,对公孙度来说,无疑是个极大的助力。

    可秦军话说的明白,三日内不向曹军进攻,或者辽东军不是曹军对手,秦军将会折返。

    届时再做拦阻,恐怕秦军根本不会买账!

    晓得事态已是发展到凭着公孙家难以掌控,公孙恭赶忙向身后一名亲兵吩咐道:“即刻赶回襄平,面见刺史,就说秦军虽是折返,却要我军三日内向曹军发起进攻,假若我军不是曹军对手,秦军也会再度进入辽东!”

    “诺!”抱拳应了一声,那亲兵掉转马头,策马往襄平去了。

    向公孙恭传了话,庞统即刻便下令大军撤出辽东。

    走在庞统身旁,吕布不时还会回头朝辽东大军列阵的方向看上一眼。

    大军一路挺进,进入辽东,他本想将辽东夺下,在刘辩登基之时送上一份大礼,却不想,庞统竟会应了公孙恭,下令将大军撤走!

    “温候可是心有不甘?”从吕布的脸上看出了纠葛,庞统微微笑着,向他问了一句。

    假若庞统不问,吕布也是不好说出口,他这么一问,吕布恰好找到了说话的由头,对庞统说道:“我军进入辽东,先行攻伐曹操,待到将曹操击破,再攻打公孙家,不过旬月,辽东便可入了我军之手!只是不知军师因何下令撤走?”

    “辽东公孙家,并未入得殿下之眼!”吕布的问题才问出口,庞统就面带笑容说道:“殿下所欲击破者乃是曹操。眼下曹操虽说兵力大不如前,可麾下猛将、智者如云,一旦给了他喘息之机,将来必定成为我军劲敌!”

    “不入辽东,又如何击破曹操?”摇了摇头,吕布紧蹙着眉头说道:“我军这一撤,若是公孙度果真发兵讨伐曹操,又待如何?”

    “假若公孙度果真发兵讨伐曹操,这辽东便是入了我大秦只手!”微微笑着,庞统说道:“公孙康与公孙兰兄妹二人,领军在外,同高丽人厮杀却迟迟不肯将高丽军击破,必定是意图借机夺取辽东之权!河北袁氏兄弟内斗之事,在辽东怕是要再度发生。不过与袁氏不同,袁氏乃是兄弟之争,而辽东,却是父子之争!一旦公孙康、公孙兰夺取辽东大权,殿下便可以忤逆之罪,兴兵讨伐!区区辽东,在我大秦铁骑下,又如何保得完卵?”

    一直没有将事情看得如此通透,听了庞统的一番话,吕布一愣,迟疑了一下,才恍然道:“原来殿下与军师早有商议!”

    面带笑容,庞统没再说话。

    刘辩确实说过希望辽东乱起来的话,只不过具体的细节,还是由他来掌控,到时只须给刘辩一个满意的答复便可。

    庞统下令大军暂且撤出辽东,益州的诸葛均,却是在军营内接见了一队刘璋的使者。

    秦军帅帐中,诸葛均端坐在首座,在他的左右两侧,分别坐着高顺等人。

    与他同帐坐着的,除了高顺等秦军将领,还有一个三十多岁,面相生的颇有几分像是老鼠,给人一种精明、诡诈感的中年文士。

    这文士不是别个,正是与法正商议妥当要暗中献出益州的张松。

    随同张松来到秦军军营的,还有一些随从,不过那些随从身份颇为低微,并没有资格进入诸葛均的帅帐。

    帅帐内,众人面前的矮桌上摆放着美酒、肉脯。

    诸葛均端着一盏美酒,嘴唇凑在酒盏边,却始终没有将酒浆饮入口中。

    他的眼睛正眨也不眨的凝视着张松,嘴角带着的一抹笑意,让张松心内直感到一阵阵的不安。

    “子乔所言,日前孝直也曾与本将军提及!”并没有饮下盏中美酒,诸葛均把酒盏往桌案上轻轻一放,对张松说道:“我军来到益州,乃因殿下有令,刘备假冒皇亲,着实是罪该万死!我军只是借道讨伐刘备而已,对这益州并无夺取之心!”

    “将军!”诸葛均话才说完,张松就站了起来,跨步走到帅帐正中,抱拳躬身向他一礼说道:“将军此言,若是让那刘璋听了,或许他会信以为真。可某等却是晓得,秦军来到益州,所图正是巴蜀!”

    微微拧着眉头,诸葛均的眼睛眯了一眯,冷冷的问道:“子乔何出此言?”

    “刘备虽说假冒皇亲,而今又在刘表之处栖身,殿下若是有心杀那刘备,只须知会刘表一声,刘表必定动手将之擒获!”保持着抱拳躬身的姿势,张松说道:“即便要那刘备逃了,日后再擒获他,也断非难事!”

    “刘备滑入泥鳅,怎是可轻易擒获之人?”嘴角漾起一抹笑容,诸葛均摇了摇头说道:“子乔将事情看得太过简单!”

    “有胆假冒皇亲,那刘备也是世之枭雄!”放下抱起的双拳,张松对诸葛均说道:“殿下担忧者,乃是如今不取巴蜀,日后为那刘备取了,再想讨伐,便是多了无尽周折。秦军进入益州,所图正是巴蜀!所为,乃是断绝刘备后路!”

第1232章 他们必是同谋

    张松一语道破了秦军的意图,诸葛均眼睛眯了一眯,眸子中闪过一抹森冷。

    从他的眼神中,张松看出了杀意,浑身不由的也是一冷,连忙说道:“将军息怒!下僚不过妄自揣度!”

    “怕你是揣度错了!”嘴角撇了一下,诸葛均说道:“刘璋乃是汉室宗亲,殿下又何忍夺取他的地界?”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躬下身子,张松对诸葛均说道:“殿下或是未有夺取益州之心,将军身为秦军主将,却是不可不为殿下着想!”

    “从汉室宗亲手中夺取益州……”出兵益州,正是要将它从刘璋手中夺来,诸葛均却还是做出一副纠葛的模样,向张松问道:“本将军日后回到洛阳,又如何向殿下交代?”

    “益州虽是位于西南,无有中原紧要,却是成就大业之所!”凝视着诸葛均,张松说道:“当年高祖正是在川中休养生息,那项羽才会为高祖所破。假若有人要将益州献于刘备,想来那刘备断然会当即取之!若是到了那时,殿下讨伐刘备,要比攻破曹操多出许多烦扰!”

    “巴蜀一地,山峦峻岭数不胜数!入川路途又是十分险要!有天险为凭恃,等闲难以攻破!”虽是看出诸葛均想要益州,他却死死不肯承认,担心一桩功劳就此没了,张松不遗余力的劝解道:“假若秦王殿下得了益州,南可破南蛮,北可连中原,东可入江东。荆州一地,更是与益州毗邻!成就王图霸业,非得益州不可!”

    张松说的这些,诸葛均都是晓得。

    给刘辩定计,请他夺取巴蜀,也是顾虑到这些。诸葛均没有言语,只是手捏着下巴,好似陷入沉思一般。

    与诸葛均领军来到益州,一路上连一场也没厮杀,典韦早就是憋的有些烦了。

    见他捏着下巴,典韦猛的站起了起来,粗声粗气的说道:“诸葛将军还在顾虑甚么?我军来到益州,便捎带着将此处得了,日后殿下也断然不会说些什么,若有战事,末将为将军去打头阵!”

    出征之时,典韦也是晓得,他们来到这里的目的,就是从刘璋手中夺取益州。

    虽说为人粗豪,典韦却是不傻,也晓得有些话不能当着张松说出口,因此在张松看来,他倒像是帮着自家劝说诸葛均似得。

    朝典韦投去感激的一瞥,张松对诸葛均说道:“时机就在眼前,将军若是错过,日后怕是再无如此好的机缘!”

    “罢了!”放下捏着下巴的手,诸葛均长长的叹了一声,用一种悲天悯人的语气说道:“本将军此番便依了你等,若是将来殿下怪罪,本将军毅力承担便是!”

    “子乔究竟何计,且请道来!”朝张松比划了个请的手势,诸葛均吩咐了一句。

    见他松口,张松心内顿时一宽,连忙说道:“下僚与孝直已然商议妥当,将军可着人进入成都,假意与刘璋借道,届时我等指使兵士换上百姓衣衫趁势作乱,将军以平乱为名,领军进入成都,接管益州!”

    从张松的表述中,诸葛均便是听出他和法正早就有了万全的计较,向他追问了一句:“知晓此事的,还有何人?”

    “还有孟达等人。”抱拳躬身,张松对诸葛均说道:“自刘璋继承刘焉家业,川中虽是时有攻伐,却始终无成就大事之念。张鲁占据汉中,刘璋也是无有能力讨伐,我等追随他,一旦别处豪雄进入益州,必定同他一道成为阶下之囚!与其如此,倒不如早将益州献出,也可免了我等杀身之祸!”

    “除了杀身之祸,怕是还要保住晋身之途!”微微一笑,诸葛均接了一句。

    他这句话,就犹如一个响亮的耳光搧在了张松的脸上,张松老脸一红,低着头,并没有给他任何回应。

    看出了张松的尴尬,诸葛均笑着对他说道:“子乔放心,假若事成,本将军必定在殿下面前为你等说上几句好话,晋身之途绝不会断了便是!”

    得了诸葛均这句话,张松心头一喜,连忙抱拳躬身谢了一句。

    张松和诸葛均在秦军军营内商议如何夺取益州,身在成都的法正,则是正在严颜家中做客。

    总觉着张松好似心有不轨,尤其是在严飞燕说出那么一番话之后,严颜心内纠葛,几乎是整夜未睡。

    法正前来求见之时,严颜刚刚躺下,还没来及进入梦乡,便被报讯的家将唤醒。

    坐在客房之中,严颜眼皮微微搭眯着,脸色有些发灰,一眼便可看出,他是没有睡好。

    “将军……”已是依照张松吩咐,说出秦军会在银厂沟布置伏兵,见严颜脸上表情并没有太多变化,法正小心翼翼的问道:“张松胆大,竟敢勾连秦军,莫非将军……”

    摆了摆手,严颜轻叹了一声说道:“孝直无须再说,秦军进入巴蜀,想来也是借道,我等便将道借给他们好了。至于在银厂沟布置伏兵,只要我军不入其中,他们又向谁个发难?”

    本以为严颜会勃然大怒,却没想到他的回答竟然如此轻描淡写,法正一愣,接着说道:“将军乃是巴郡太守,秦军意图夺取益州,莫非将军心内半点也无担忧?”

    严颜没有吭声,朝法正摆了摆手说道:“孝直且回吧,此事某自有计较!”

    见严颜下了逐客令,法正晓得,再在此处逗留,也是没有多少意思,站起身抱拳向他行了一礼,告了声退,离开了客房。

    出了客房,法正心内一阵疑惑。

    益州兵马虽是不少,可能征善战的将军却是没有几位。

    老将严颜,一直掌持着益州军务,得知秦军在银厂沟聚集,意图对益州不利,他却是没有半点反应,倒是让法正觉着事情不太好办了。

    法正离开客房,严颜心内也是万分纠葛。

    在廷议之时,他就看出张松有些不对,法正前来向他暗中告了张松一状,更是让他确定了张松是要将益州送给秦王。

    假若严飞燕没有对他说出那么一番话,他必定会在得到消息之后,立刻整备兵马前往银厂沟,剿杀秦军!

    可严飞燕的那番话,却是让他拿不定了主意。

    天下是汉室的天下,身为秦王的刘辩,不久之后就要登基为帝!

    若是别个登基,严颜还可以篡位为由,说服自家不用对篡位者效忠。

    可要登基为帝的是刘辩,他就多了几成顾虑。

    当今陛下登基之前,汉家的皇帝便是刘辩。

    如今虽说秦王是从许都抢走了刘协,不能排除没有逼迫退位的可能,可刘辩登基,终究还是名正言顺。

    发兵前往银厂沟同秦军厮杀,确实是对刘璋效忠,可对汉室来说,他或许就是个逆臣!

    两难之下,严颜最希望的就是什么都不知道,也没人告诉他任何事情,偏偏法正却巴巴的跑来告诉他,张松会怂恿秦军前往银厂沟,聚集兵马,再悄悄夺下益州。

    如此一来,他倒是感到难办了!

    若是发兵,那是对汉室不忠,可若是不发兵,对刘璋则是不义。

    不忠不义,终究要选一样,严颜心内是困惑与纠葛交织,一时半会,也不晓得该如何抉择。

    “来人!”心中烦闷,他突然想到了严飞燕,向屋外喊了一声:“请小姐前来说话!”

    “诺!”一个守在门口的家将应了一声,请严飞燕去了。

    家将离去之后,严颜眉头紧皱,脸上的困惑是越发浓重。

    越是想将事情理顺,大脑越是一片混沌。

    “父亲!”心中困惑,严颜正不知该如何抉择,门外传来了严飞燕脆生生的声音。

    听到她的声音,严颜抬起头朝门外看了过去。

    见是严飞燕来了,他脸上终于漾起了笑容,朝她招了招手说道:“来陪为父说说话儿!”

    “诺!”柔柔的应了一声,严飞燕进入屋内。

    她并没有擅自坐下,只是双手交叠于身前,微微躬着身子,等待着严颜的吩咐。

    “方才法正来了!”指了指一旁的垫子,待到严飞燕坐下,严颜才对她说道:“他告知为父,张松前往秦军军营,乃是要将益州送给秦王。秦军将在银厂沟聚集,届时趁势发难,一举夺下成都!”

    “父亲以为如何?”凝视着严颜,严飞燕的脸上现出一抹担忧,轻声问了一句。

    “为父也是纠葛万分!”紧紧的蹙起眉头,严颜说道:“若是发兵,便是同秦王为敌,也是同大汉为敌!若不发兵,又陷主公于危局……”

    “此乃活局,如何会成危局?”严颜刚说出心中的担忧,严飞燕就微微一笑说道:“幸而父亲未有发兵,否则才真是入了危局!”

    “此话怎讲?”严飞燕的一番话,让严颜瞬间有种看不明白她的感觉,连忙追问了一句。

    “法正与那张松,必是同谋!”严飞燕接下来说的一句话,顿时把严颜说的一愣:“法正此来,虽是泄露了张松献出益州的用途,根本目的,却是要将父亲推进他们早先挖好的陷坑!”

第1233章 告病谢客

    捏着下巴,严颜眉头紧皱,死死的盯着严飞燕。

    女儿养了十几年,平日里他和女儿也并非没有交流,却从未发现严飞燕看待事情如此通透。

    法正前来告密,若非严飞燕点拨,严颜甚至还真以为他是发现了张松有所异动,为保益州才来到他府上。

    拧着眉头,严颜向严飞燕问道:“我儿以为,那法正和张松,究竟意欲何为?”

    “主公治理蜀中,虽是连年太平,却并无出川之心!”低着头,严飞燕迟疑了一下,才对严颜说道:“法正、张松等人,均为智虑之士。益州虽有蜀道天险,川外豪雄却并非进入不得。主公无有称霸天下之心,可益州却是成就宏图之地!天下豪雄,但凡腾出手来,谁又不会觊觎此处?”

    严飞燕的一番分析,让严颜脸色越发凝重。

    秦军在中原以及北方,是连连获胜,早将曹操赶到了辽东。

    河北、河套等地,也都被秦王收入囊中。

    如今北方尚未被秦王纳入彀中的,仅仅只余下西凉、辽东和乌桓等地。

    虽说尚有几处没有被秦军击破,那几处却是无有天险可守,且即便占据了那几个地方,也不过只能用来养马、放牧。

    北方苦寒,不及益州四通八达。

    秦王眼下是腾的出手来,夺取益州也是势在必行!

    “唉!”想到这些,严颜重重的叹了口气,他虽是并没言语,脸上的表情却显露出了难以掩饰的纠葛。

    “父亲眼下要做的,只是一个选择!”站在严颜面前,严飞燕有些迟疑的说道:“假若父亲有心为主公保住益州,便必定要同秦王作对。一旦秦王登基,父亲便是大汉的逆臣!”

    她的一句话,把严颜给说的一愣。

    看着严飞燕,他心内的纠葛要比方才更深了几分。

    替刘璋保住益州,发兵同秦军厮杀,且不说胜负难以预料,即便是胜了,大汉逆臣这个罪名,严颜也是背负不起。

    不等他回应,严飞燕就接着说道:“若是父亲放手坐视事态进展下去,秦王得到益州,不过是近两日的事情。父亲无须做任何的事情,只须称病闭门便可!”

    坐视益州被秦王夺取,看着刘璋失去祖业,严颜心内还是有些不忍。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脸上带着浓重的担忧,向严飞燕问道:“假若为父称病闭门,秦王得了益州,主公该当如何?”

    “主公乃是大汉宗室,秦王即便的了益州,断然也是不会加害!”低着头,严飞燕怯生生的说道:“富贵便还是富贵的,只不过没了益州,日后做不得一方豪雄罢了!”

    严飞燕的一场分析,让严颜终于下定了决心。

    扭头看向门口,他喊了一声:“来人!”

    一个卫士听到召唤,跨步进入屋内,抱拳躬身等候着严颜的吩咐。

    凝视着那卫士,严颜说道:“即刻前往刺史府上,告知刺史,某偶感风寒,身子不爽利的紧,这几日便不去刺史府上点卯了!”

    “诺!”卫士应了一声,转身离开了房间。

    待到卫士离去,严颜又把目光转向了严飞燕,他什么话也没说,只是重重的叹了口气。

    半柱香之后,益州刺史府内。

    刘璋正与几位小妾在后园中玩赏春景,一个卫士小跑到他近前,抱拳躬身对他说道:“启禀主公,方才巴郡太守府上来人,说太守偶感风寒,身子不爽利的紧,这几日便不来府上点卯了!”

    得知严颜病了,刘璋一愣,眉头微微一蹙,嘴里咕哝着说道:“严颜虽是老迈,向往身子骨都是康健的紧,如何说病便会病了?”

    与他一同赏景的小妾见他满脸疑惑,微微一笑说道:“刺史既是心内疑惑,不若前去探访!”

    小妾的话提醒了刘璋,他点了点头,向报讯的卫士吩咐道:“准备车驾,某去探访巴郡太守!”

    “诺!”卫士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看向提醒他去探访严颜的小妾,刘璋没有吭声,脸色却是十分的不好看。

    秦军已经进入了益州,假若他们不是路过,他与秦王之间,怕是会有一场争斗。

    虽说麾下大军从未离开蜀地,刘璋却也是听说过秦军的厉害。

    领军同秦军厮杀,在他看来,无疑是十分不明智的!

    虽说还同小妾于后院中赏景,刘璋心底却是并不安稳!

    巴蜀一地,是他的世袭家业。

    若是在他手中丢了,待到大限来时,他是无颜见列祖列宗!

    张松已经去探访秦军意图,严颜却是在这个节骨眼上称病告假,让刘璋心底生起了一丝不祥的感觉。

    发现他的脸色凝重了起来,陪他在后园中赏景的小妾没再言语,只是默默的站在他的身后。

    没过多会,领了命令去为他准备车驾的卫士折了回来,到了刘璋近前,卫士抱拳躬身说道:“启禀主公,车驾已然备办妥当!”

    “走!‘半句废话也是没有多说,刘璋把手一摆,向那卫士吩咐了一声,率先朝前院走去。

    小妾并没有跟上,在刘璋离去时,她微微躬着身子,恭送刘璋出了后园。

    离开后院,刘璋径直走向刺史府大门。

    到了大门外,他发现在门口已经停了一辆厢体马车。

    马车旁,数十名全副武装的卫士,站在战马旁,等待着刘璋上车。

    卫士们身旁的战马,与秦军的战马相比,几乎是矮小了半截。

    秦军配备的战马,都是北方的优良马种,体格高大,奔跑速度极快,缺陷是爬坡和走山路要差上一些。

    益州军常年坐镇川中,川中地势复杂,遍处都是山峦盆地。

    高大的骏马在平原上奔驰,着实是快入闪电,可一旦入了山地,它们便是不如益州军配备的矮马。

    矮马身量矮小,小腿要比北方骏马粗壮一些。

    它们奔跑的速度并不是很快,可走山路以及负重,却是要比北方骏马好上许多。

    瞟了一眼牵着战马等候的卫士们,刘璋半句话也没说,径直钻进了马车。

    上了马车,他抬手将车帘挑起,向御手吩咐道:“去巴郡太守府!”

    “诺!”坐在车辕上,得了刘璋吩咐,御手应了一声,甩起马鞭,虚空里“啪”的抽了一下,吆喝着拉车的两匹马,往严颜府方向走去。

    等候在一旁的卫士们,见马车走了,纷纷跳上马背,将马车簇拥在中间。

    刘璋出门,沿途的百姓早已躲进家中,他经过的街道上,竟是连半个人影也不见。

    心性敦厚,在益州也是以仁义治理地方,可刘璋却是个喜欢排场的人物。

    在成都城内,他虽说出门并不是动辄百千卫士随同,沿途要经过的街道,却是需要兵士们提前清道。

    他说要去严颜府上的时候,城内的兵士已经为他清出了街道,是以,走了一路,他连半个在街道上行路的百姓也是没有见到。

    街道就好像是专程派人清扫过一样干净,平日里吆喝叫卖的小贩是一个不见,路两旁的商铺,也都是纷纷关门闭户,一路上刘璋连小贩都没看到半个,更不用说那些在街市上购置家用的百姓了!

    坐在马车中,想着秦军来到益州,严颜又在此时突然告病,刘璋心内就是一阵烦闷。

    巴蜀一地,倒也是出了些猛人,可那些人多是离开了益州,前往别处谋求营生去了。

    刘璋麾下能够领军厮杀的猛将,除了严颜,再无第二人可想。

    若是秦军突然发难,没有严颜的益州,就好似一块摆放在砧板上的白肉,将会任由秦军宰割!

    心内烦闷着,坐在马车上,刘璋的脸色也是十分的难看。

    车轮碾轧在青石铺设的街面上,木质的车轮被凹凸不平的石块硌的直响,车厢里的刘璋也被颠的身子乱晃。

    满脑子都在想着秦军来到益州和严颜告病之间的关系,不知不觉间,刘璋到了巴郡太守府的正门外。

    刘璋的车驾,在益州必定是最为奢华。

    车厢上雕刻着象征他身份的猛虎图案,严颜府门外的家将,只是看一眼车驾,就晓得是刘璋来了!

    见了刘璋的车驾,一个家将小声向一旁的另一个家将说道:“快!快去告知太守,刺史来了!”

    另一个家将没有吭声,伸头朝越来越近的刘璋车驾看了一眼,掉头往府内跑了去。

    吩咐他去向严颜通禀的家将,则双手抱拳,躬身立于府宅正门外,恭候着刘璋的驾临。

    刘璋来到府上,严颜正与严飞燕在屋内说话,报讯的卫士也来不及通禀,跨步进入屋内,站在临门处抱拳躬身说道:“启禀太守,刺史来了!”

    刚向刘璋告病,刘璋就突然登门拜访,着实是出乎了严颜的预料。

    看向严飞燕,他瞪圆了眼睛,一脸担忧的问道:“我儿,刺史来了,该当如何?”

    “父亲且躺下,一应事体,有女儿去做!”严颜向刘璋告病,自是不可能出门迎接,严飞燕连忙对他说道:“见了刺史,父亲只须咬定偶感风寒,身子不适!断然不可乱说!”

第1234章 立不成的功劳

    在几名卫士的陪同下,刘璋进入了太守府。

    入了府内,他一路上是半点也不耽搁,飞快的走向后园。

    刚入后园,迎头就看见一个太守府的仆役。

    那仆役看到刘璋,连忙侧身立于一旁,连头也没敢抬上一下。

    扫了仆役一眼,刘璋冷声问道:“太守何在?”

    “回刺史话!”躬着身子,仆役战战兢兢的应道:“太守昨日晚间感了风寒,早间吃了些药汁,发了些汗还是没见好转,这会正在睡着。

    从仆役口中得知严颜受了风寒,刘璋心内的一点疑惑此时也是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派担忧。

    严颜身为益州老将,自从刘焉时便在益州为官。

    他不仅作战勇猛,每每与敌厮杀,极少败北,也是被刘焉十分看重。

    环顾整个益州,除了严颜,刘璋还真是找不到别个能领军作战的将领。

    张鲁自称天师,在汉中一地壮大势力,为扫除祸患,刘璋曾用尽了手段。

    可无论是节制张鲁还是发兵讨伐,都未能将汉中平定,如今的汉中,早就入了张鲁的手中,就犹如益州中的国中之国。

    直到张鲁成了气候,刘璋才有些懊恼,假若当初将事情交给严颜去做,或许便不会坐视张鲁将汉中割了去。

    对严颜有着一种近乎迷信的信任,秦军如今正在益州,刘璋担心的,是严颜这一病,一旦秦军发难,他麾下将会无有领军大将!

    确定了严颜是染了风寒,刘璋脚下的步伐加快了许多,脸上的神色,也带着难以遮掩的担忧。

    跨步走到严颜内宅门外,见房门紧闭,刘璋朝身后的一个卫士使了个眼色。

    卫士跨步上前,轻轻叩了叩房门。

    严颜内宅门口,也是站着两个府中的家将,见刘璋来了,那两个家将抱拳躬身,只是如同雕塑一般站着,卫士叩门时,他们也是没敢吭声。

    卫士敲了敲房门,门从屋内打了开来,一个年轻女子出现在门口。

    站在门外,女子将刘璋打量了一遍,向他问道:“来者何人?家父偶感风寒,不宜会客!”

    “某乃刘璋!”只听女子说话,刘璋就晓得,她必定是严颜的女儿严飞燕,微微一笑对她说道:“得知将军身子抱恙,特来探视!”

    “竟是主公!”看到刘璋第一眼,严飞燕就已是晓得了他的身份,不过她还是装出一副十分吃惊的样子,连忙向他福了一福,侧身站到一旁,对刘璋说道:“不知主公驾临,小女有失远迎,还望主公恕罪!”

    “小姐无须多礼!”朝严飞燕点了下头,刘璋跨步进入屋内,跟着他一同来到内圆的几名卫士,则手按剑柄,站在了房门两侧。

    刚进屋内,刘璋就发现严颜躺在铺盖上,好似睡熟了一般,房间里还摆着一只铜炉,炉子上放着一只陶罐,陶罐里正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草药味。

    “严将军身子骨康健的很,如何说病便是病了?”看到严颜躺在铺盖上,刘璋小声向严飞燕问了一句。

    “家父身子向往着实康健,只是年岁大了,易感些风寒!”低头站在刘璋身后,严飞燕轻声说道:“今日一早,家父起身之后便嚷着头痛,到了午间,不想竟是重了。医士也是请了,药也是服了,可还是不见好转!”

    亲眼看到严颜躺在铺盖上,刘璋的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里。

    严颜紧闭着眼睛,好像睡的很熟,他也不好将严颜唤醒,看了一眼,便对严飞燕说道:“小姐放心,某回到府中,自会请益州最好的医士来为老将军诊治!”

    “多谢主公!”向刘璋福了一福,严飞燕谢了一声。

    晓得这次是白跑了一遭,刘璋心内多少有些失落,又朝铺盖上躺着的严颜看了一眼,才叹了一声,离开了房间。

    刘璋离去后,严颜并没有立刻起身,而是继续躺着。

    一直等到守在大门外的家将跑回来,向他禀报刘璋出府去了,他才坐了起来,抬眼看向严飞燕。

    刘璋亲自前来探视,让严颜心内更是觉着愧疚。

    这位主公或许无有征伐天下的豪情,可他对严颜,却是不薄。

    从他的目光中,严飞燕能够看出无尽的纠葛,轻声对他说道:“父亲莫非是心中不忍?”

    点了点头,严颜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若是不忍,父亲何不将这场功劳抢到手中?”低下头,略略的思忖了一下,严飞燕轻声说道:“张松、法正,与主公关系并非十分相谐,假若秦军通过他们得到益州,主公性命或许堪忧。父亲不若前往秦军军营,同秦军主将好生谋划一番,得了益州,恳请秦军莫要伤了主公!”

    “如此一来,某岂非背叛了主公?”摇了摇头,严颜说道:“这等事,为父如何做得来?”

    “秦军强悍,且秦王日后必定为天下之主!”晓得严颜是在顾念与刘璋之间的情谊,严飞燕劝道:“这益州,早晚都是要落到秦王手中。即便父亲帮助主公抗衡秦军,兵败也不过只是时日而已!”

    严飞燕这番话说的很是直接,把严颜也给说的眉头皱了一皱。

    “为家计,为主公计,为益州黎民计!父亲将益州交给秦军,都是百利而无一害!”严颜没有吭声,严飞燕接着说道:“莫非父亲愿眼睁睁的看着张松和法正得了好处去?”

    捏着下巴,严颜先是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脸上的纠葛要比先前更加浓重几分。

    “且看事态如何再做计较!”沉吟了片刻,他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说道:“为父先着麾下兵将看顾着成都,假若张松、法正果真作乱,意图谋害主公,某定当剿灭他们!”

    “剿灭之后,父亲意欲何为?”严颜话音刚落,严飞燕就向他追问道:“莫非紧闭城门,抗衡秦军?”

    被她一问,严颜没有吭声,脸上只是一片凝重。

    严飞燕看出法正是要将严颜推进火坑,道破了其中的玄机,严颜自是不会发兵前往银厂沟。

    此时的银厂沟内,诸葛均端坐在一处山坡上,望着坡下作为诱饵的数千兵士,向站在他身旁的张松问道:“子乔说那严颜必定来此,因何到现今尚未现身?”

    向诸葛均提议,在银厂沟设下圈套擒获严颜,尔后再夺下成都,严颜迟迟未到,张松心内也是一阵不解。

    以严颜的脾性和他对益州的忠诚,晓得秦军在银厂沟集结,发兵来此应是无有悬念。

    可严颜偏偏迟迟不到,着实是让张松心内也觉着很是没底。

    被诸葛均一问,张松愣了一下,连忙抱拳躬身说道:“回禀将军,那严颜与刘璋甚是相偕,孝直辩才不俗,想来是可瞒骗过他,只是不晓得,他因何迟迟未有发兵来此。”

    斜眼看了看张松,诸葛均嘴角浮起一抹笑意。

    他并没有吭声,在发兵来到银厂沟时,他就有种感觉,严颜或许不会来到这里。

    以往也是听闻过严颜的名头,也晓得益州将军之中,只有他放算得是位领军的将才。

    假若能够擒获严颜,诸葛均必定会苦口婆心劝说他投效大秦。

    张松、法正虽说也算得上是人才,可二人身为益州官员,拿着刘璋的俸禄,却时刻想着将益州让给别个,着实是让诸葛均发自心底有些轻视。

    相比于这二人,诸葛均反倒对严颜颇有好感。

    虽说还没见过严颜本尊,他却觉着,这位益州老将并不是如张松说的那样好对付。

    朝张松摆了摆手,诸葛均示意他退了下去。

    张松刚退下,高顺就跨步走了上来,小声对诸葛均说道:“诸葛将军,这张松说严颜会来,我军却是等了个空,那成都……”

    “成都还是要进的!”晓得高顺想说些什么,诸葛均望着山下作为诱饵的秦军将士们,小声对高顺说道:“张松、法正届时会敦促麾下兵将,以乱民的身份作乱!益州乱民作乱,与某又有何关联?刘璋即便是心内怀疑,也断然不敢轻易将罪责安在某的头上!”

    诸葛均话说的是信心满满,高顺却怎么都觉着有些不太对劲。

    脸上带着些担忧,高顺拧着眉头想了想,才对诸葛均说道:“将军乃是大军统帅,断然不可有半点闪失。待到将军前往成都,末将引领五百羽林卫随行护送!万一有个甚么变故,五百羽林卫虽说顶不上甚事,护送将军出城,应是不难!”

    高顺一片好意,诸葛均也不好拂了他的面子,点了点头说道:“承蒙将军挂念,某心中记下了!既是如此,届时某的性命,便交到将军与羽林卫将士们手中了!”

    “将军放心!”抱起双拳,高顺说道:“但有末将在,定不叫将军少了半根毛发!”

    “传令下去,收兵!”看着山下的秦军将士们,诸葛均站了起来,懒洋洋的向身后的亲兵说道:“且回驻地,明日一早,向成都进发!”

    诸葛均下令收兵,张松心内却是一片忐忑,本向先擒获了严颜,为秦军立下场功劳,却没想到,严颜竟是根本没有领军前来!

第1235章 两年成邑三年成都

    坐落于川中,成都的喧嚣繁华,与洛阳、长安等地相比,竟是不遑多让。

    周王朝将都城自广都樊乡牵往成都,一年而成聚,两年成邑,三年成都,因此得名。

    从成都的得名,可看出此地在川中占据的位置十分紧要,但凡稍稍用心,便可得到长足发展。

    高大的成都城墙静静耸立着,就好似在像世人讲述着这座拥有千年历史的古城,所经历过的沧桑岁月。

    城门外,一支数千人的蜀军,列着整齐的队形,分为两队,等候在城门两侧。

    两支蜀军之间,站着数十名益州官员。

    官员们簇拥着的,正是益州刺史刘璋。

    翘首望着正前方出现的一支队伍,刘璋紧张的连手心都沁满了汗珠。

    张松进入秦军军营,从秦军中带回了消息。

    秦军的目的地,并非成都,他们只是绕道川中,意图进入戎城,自长江源头溯流而下,讨伐江东豪雄。

    得知秦军并无觊觎益州之心,刘璋悬在嗓子眼里的那颗心,总算是放下了一些。

    他要迎接的,正是进入益州的秦军主将诸葛均!

    视线中的秦军越来越近。

    从视线所及的队列中,刘璋能看出,朝着他这边走来的,不过是寥寥数百名秦军。

    秦军来的人数不多,刘璋更是放心不少。

    蜀军战力虽是不如秦军,他却不相信,凭着数百名秦军,还能一举夺了他的成都!

    迎面走过来的队伍越来越近,当队伍到了离城门只有百余步的地方时,刘璋跨步迎着秦军走了过去。

    见他迎着秦军去了,跟在他身后的一众巴蜀官员和将军,也都纷纷跟上。

    数千名在城外列阵迎接秦军主将的蜀军将士,则是紧攥着手中兵刃,虽是没有跟上,却一个个神色肃穆,紧张的观望着刘璋等人。

    见刘璋迎面走了过来,诸葛均也是将双腿朝着马腹上轻轻一夹,策马往他这边奔来。

    紧跟在诸葛均身后的,只有高顺一人,五百名随行羽林卫,根本没有疾速赶上。

    双方尚未接触,虽说明面上都很是客套,可心底却是彼此都有所见疑。

    刘璋没有带同出城迎接的蜀军,是担心诸葛均产生误解,诸葛均自是也有这方面的顾虑,因此迎着刘璋过来时,也是只带了高顺一个。

    策马到了离刘璋还有十多步的地方,诸葛均翻身跳下了马背,和刘璋相向奔走。

    俩人彼此到了近前,没等诸葛均抱拳向刘璋行礼,刘璋已是牵住了他的双手。

    牵着诸葛均的双手,刘璋一边轻轻摇动着手臂,一边对诸葛均说道:“将军远来,一路劳顿,还请入城歇息数日。”

    “刺史太客气了!”手被刘璋牵住,诸葛均面带笑容说道:“末将领军进入益州,原本并未打算叨扰刺史,只望借道绕过,不想刺史竟是派出使者赶赴军中。末将寻思着,若如此尚不拜会刺史,着实是有些说不过去,因此特来叨扰,不过住上几日却是不敢,军务紧急,末将也担心殿下责怪!”

    诸葛均不愿在成都逗留太久,正是遂了刘璋快些送神的心思,不过他面上却是没有表现出来,对诸葛均说道:“眼见将军过了成都,却不好生招待,假若日后秦王晓得,某又如何向秦王交代?”

    “殿下心系军务,必定可以领会!”始终带着笑容,诸葛均对刘璋说道:“刺史如此盛情,末将回答洛阳,也定当会向殿下呈禀!”

    “既是如此,将军宽住两日,总不为过吧?”恨不得立刻让诸葛均领着兵马滚蛋,刘璋嘴上却还是客套着。

    流露出一丝迟疑,诸葛均沉吟了一下才说道:“刺史既是如此盛情,末将便恭敬不如从命,但后日一早,末将当须离开!”

    “好!好!甚好!”诸葛均只在成都住两日就离开,寻思着这两天秦军即便有所异动,也是难以部署妥当,刘璋连忙应了,随后向他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将军请随某入城!”

    向刘璋反请了一声,诸葛均与他并肩朝着城门走去。

    跟在诸葛均身后,高顺在下了战马之后,也将战马交给了一个迎上来的蜀军牵着,他则手按剑柄,紧紧的跟着诸葛均。

    五百名羽林卫,直到这时才跟了上来,尾随在诸葛均的身后,与一队蜀军并肩走进城内。

    常年无有战事,蜀军的衣甲还是当年汉皇室没落前的款式。

    相比于蜀军,秦军的衣甲则是经历了好几次变更,无论是战衣的款式,还是铠甲的外观,都要比蜀军威武上许多。

    尤其是秦军的裤子,并不像许多大军将士的裤子那样只有两条裤腿,中间没有裆部,而是中间有裆的连体裤。

    穿着这种裤子,战衣不仅更为随身,看起来款式也是要新潮了许多。

    与羽林卫并肩走着,蜀军将士不时的会偷眼瞟上一瞟身旁的秦军。

    头盔上插着的鲜红羽毛,在微风中颤动着,更是给羽林卫将士们增添了几分威武。

    每朝羽林卫看上一眼,蜀军将士们心内就隐隐的有些羡慕。

    秦军南征北战,善战的名头早已在外,即便是身在巴蜀的蜀军将士,也是晓得世间有这么一支大军。

    以往从未见过秦军,有些蜀军将士甚至还想过,像这样南征北战几乎没有多少闲暇的百战雄师,身上衣甲应该都是残破不堪才是,毕竟战场上,刀枪不长眼,没人能够在那么混乱的场面中,还能保持着衣甲的鲜亮。

    可见到秦军,蜀军将士们才晓得,他们以往的猜测是完全错了,而且错的十分离谱!

    秦军不仅衣甲没有半点残破,每个人身上的衣甲也都是十分合身,就好似未他们量身裁纸一般。

    尤其是衣甲的款式,如果这个时代有时装的概念,在蜀军将士的眼中,比时装也是差不了多少。

    成都坐落于地广人稀的川中,城池规模,甚至要比洛阳还大上许多。

    进入城内,诸葛均很快便发现,这里与洛阳相比,不仅是城池的街道更为宽阔,就连行人,也是没有半个。

    心内很是疑惑,他扭头向刘璋问道:“末将在洛阳时,街市上行人往来不绝,如何成都城内,竟是连半个百姓也是无有?”

    “将军来此,某自要清道!”微微一笑,刘璋对他说道:“城内百姓众多,谁也说不准百姓之中可夹杂一两个不法之徒,将军走在街上,假若有了点甚么闪失,某如何向秦王交代?”

    刘璋的解释,让诸葛均点了点头,不过也是在这一瞬间,他明白过来刘辩和各路豪雄之间的差别。

    许多豪雄盘踞的地方,但凡重要人物出行,所要经过的街道,都要提前进行清理。

    虽说少了有人行刺的可能,却也是十分的扰民。

    时日久远,这些重要人物在百姓心中的地位会一落千丈,虽说对他们有些忌惮,可百姓发自心底,不仅没有半点亲近,反倒会产生难以抹煞的厌恶!

    刘璋提前清理街道的做法,让诸葛均不免有些腹诽,向他问道:“除刺史出行,成都城内还有哪些人出行,须提前清道?”

    “无有他人!”笑着摇了摇头,刘璋说道:“官员、将军出行,百姓只须让在路旁便可!”

    他这么一说,诸葛均心内的反感才稍稍的好了一些。

    刺史出行清道,那是为了确保他的周全,毕竟刘璋是整个益州的主人。

    假若他下面那些官员将军出行也清道,便是有些太过托大,整个益州的官场,怕是都会不接地气。

    没再吭声,诸葛均与刘璋并肩沿着街道往前行进。

    进入成都之时,他原本是想要看看城内的繁华喧嚣,可刘璋如此一来,让他看到的只是空旷的街道和街道两侧紧闭的商铺大门。

    这些场景,在任何城池内都是相差不大,诸葛均对此也并没有特别的兴趣,一路走来,倒是有些索然无味。

    正走着,刘璋抬手朝前一指,对诸葛均说道:“将军且看!彼处便是某的刺史府!”

    循着刘璋手指的方向望了过去,出现在诸葛均眼前的,是一座有着两扇巨大红色大门的院落。

    院落的围墙很宽,从大门朝两侧延展过去,竟是占据了一条街的长度。

    仅仅只是外墙便是如此之长,可想而知,内部面积是多么的巨大。

    从围墙能够看出院落占据的面积很大,与刘辩的王府相比,此处却还是显得不太上档次。

    毕竟刘辩的王府,是由当年的皇宫改建,将来刘辩做了皇帝,那里还会重新修整成皇宫。

    宽广不如刘辩的王府,富丽堂皇也是不如秦王府,不过在各处豪雄的住宅中,刘璋的居所却已是相当的奢糜!

    看到益州刺史府,诸葛均微微一笑,对刘璋说道:“刺史住所,着实是贵气逼人!”

    也不晓得他是在夸自己,还是在说太过奢华,刘璋也是咧嘴笑了笑并没有应答,朝他比划了个请的手势说道:“将军请入内说话!”

第1236章 美女面前忘了大事

    刺史府前厅。

    宽敞的厅堂内,分为两列,摆放着许多矮桌。

    矮桌后坐着的,都是益州的官员和将军。

    作为诸葛均的随行将领,高顺坐在客座首位,而诸葛均则是同刘璋并排坐在上座。

    两张矮桌彼此相连,诸葛均和刘璋坐的也是很近。

    大厅正中,几位穿着绛色薄纱的舞娘正在翩翩起舞,领舞的舞娘一边扭动着水蛇般灵巧的腰肢,口中还一边吟唱着柔美的小调。

    凝视着轻歌曼舞的舞娘,诸葛均的眸子里,闪烁着一种别样的光彩。

    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对美色的贪念,刘璋端起酒樽,笑着说道:“将军若是看上哪个,晚间要她侍寝便是!”

    “领舞的舞娘倒是不错!”眼睛都没向刘璋瞟上一下,诸葛均便随口应了一句。

    “将军,请满饮此樽!”端着酒樽,刘璋面带笑容,央了诸葛均一声。

    听到他敬酒,诸葛均才连忙扭头看向他,见他手中端着酒樽,也赶紧把酒樽端了起来。

    二人相互敬了一下,端起酒樽,将樽内美酒饮尽。

    待到饮干了樽中的美酒,刘璋把酒樽往桌上一放,轻轻拍了两下巴掌。

    正在起舞轻歌的舞娘,听到巴掌声,连忙止住了舞蹈,一个个双手交叠于身前,静静的等候着他的吩咐。

    “红秀,你过来!”朝领舞的舞娘招了招手,刘璋说道:“诸葛将军看上了你,今日晚间,便由你为将军侍寝!”

    “诺!”显然是见惯了这种场面,名叫红秀的舞娘轻声应了一句,便低着头,没再言语。

    “且来陪将军饮上两盏!”又朝她招了招手,刘璋向红秀吩咐了一句,随后对其他舞娘说道:“你等继续!”

    红秀应了,轻移莲步,到了诸葛均侧旁坐下,其余几位舞娘则再度舞了起来。

    当红秀到了诸葛均身旁,诸葛均仰起脸,一脸急色的凝望着她,就好似巴不得立刻将她当场扒光了一样。

    发现他一脸的急色,刘璋心内不免对他轻视了几分。

    但凡是人,都有缺点。

    只要诸葛均果真色心浓厚,这个人便是极好对付。

    两天之中,不停的给他安排美女侍寝,便可将他打发了!

    心内有了计较,诸葛均却是半点也没流露出来,只是朝红秀使了个眼色。

    挨在他身边坐下,红秀的臀部刚刚挨在脚跟上,她的纤腰就被诸葛均从后面搂住。

    坐在客座首位的高顺,见诸葛均这般模样,眉头不仅皱了一皱。

    他们来到益州,为的便是夺取此处,若诸葛均贪念美色,还真是会耽误了大事!

    扭头看着诸葛均,高顺连连朝他打了两三次眼色,可诸葛均却像是根本没有看见似得,只是搂着红秀,在她耳边小声的说着什么。

    被他搂住腰肢,听着他在耳边小声的赞誉,红秀嘴角带着甜美的笑容,将朱唇凑在诸葛均耳边,小声说道:“此处人多,将军不必如此。今日晚间,奴家便随将军如何,也不急于一时!”

    她这么一说,诸葛均才像是回过了神,连忙把手从她的腰上挪开,笑着说道:“姑娘所言甚是,倒是本将军唐突了!”

    见他好像十分欢喜红秀,待到他将手臂从红秀腰间挪开,刘璋向他问道:“将军对红袖可还满意?”

    “满意!满意!”不住口的应着,诸葛均对刘璋说道:“多谢刺史美意!”

    诸葛均的表现,被厅内众人尽收眼底,一众益州官员和将军,脸上的表情也都是带着些玩味。

    唯独神色古怪的,要数张松。

    在秦军军营内,诸葛均一举手一投足,给他留下的印象都是稳重老成,没想到刚进成都,便被刘璋帐前的舞娘给迷的没了魂儿。

    诸葛均的表现,让张松心内很是没底,下意识的朝高顺看了一眼。

    这一看,更是让他心底没了多少事成的把握。

    端坐在客座首位的高顺,脸色很是凝重,看着诸葛均的时候,他的眸子里就犹如要喷出火来。

    只从高顺的表情,张松就能看出,这位随行将领,对诸葛均的表现也很是不满!

    随行副将都对主将产生了不满,可见这位主将,在秦军之中也是十分的不稳妥。

    心内有了这些计较,张松打算待到酒宴结束,前去找高顺谈上一谈。

    诸葛均点名要红秀侍寝,刘璋对他早就心生轻视,酒宴刚开始时还略有几分凝重,到了后来,气氛便是轻松了许多。

    酒宴足足进行了一个多时辰,诸葛均不时会和红秀调笑上两句,刘璋也晓得,他必定想要将红秀抱进屋内,好生挞伐一场,也不多耽搁时辰,早早便结束了宴席。

    宴席结束,刘璋亲自陪同诸葛均,将他送入了后园。

    为诸葛均和高顺安排的住处,是后园的两间厢房。

    厢房门外是一片葱翠的花圃,春季的花圃,已是盛开了许多花朵。

    这些花朵色彩缤纷,虽是很多叫不上名儿,却给后园增添了不少的生机。

    跟着诸葛均到了厢房门外,高顺一直在盼望着刘璋和几个一同进入后园的益州官员尽早离开。

    诸葛均被红秀迷的七荤八素,高顺总觉着若他在女人的肚皮上耽搁了工夫,必定会误了大事。

    跟随诸葛均离开洛阳,一路上,高顺就觉着这位主将好像有些不太稳妥。

    心内虽是觉着不稳妥,他却说不上个缘由,此时见诸葛均竟因一个舞娘,当着益州官员和将军们的面露出了急色的丑态,才算是明白过来。

    此人色心太大,有着如此特性,想要成就大事,也是极难。

    期盼着刘璋等人尽早离开,高顺只是想提醒诸葛均,他们来到益州还有正事要做,万万不可因一个舞娘耽搁了大事。

    与刘璋闲话着家常,诸葛均就好像根本没有发现高顺的担忧似得。

    他神色坦然,除了不时色眯眯的朝红秀瞟上两眼,再没有半点其他的表现。

    从诸葛均急不可耐想要进入厢房的神色,刘璋看出他已是忍不住要抱着红秀做那男女之间最欢乐的事儿,也不多做耽搁,抱拳朝诸葛均拱了拱说道:“将军一路劳顿,好生歇息着,待到了晚间,某再着人请将军饮宴!”

    “甚好!甚好!”刘璋向他告辞,诸葛均也不挽留,连忙说道:“末将着实是有些倦乏了,待到晚间,再与刺史促膝长谈!”

    “某先告辞!”朝诸葛均拱了拱手,刘璋道了声别,带着几名跟他一同来到后园的益州官员,转身走了。

    朝刘璋拱了拱手,待他转身离去,诸葛均一把搂住红秀的腰肢,拖着她就想往屋内去。

    “将军!”刚要挪步,他听到高顺在一旁说道:“成都虽好,可我等却是尚有要事,还望将军莫要忘记出征!”

    扭头看了高顺一眼,诸葛均微微一笑说道:“高将军只管歇息着,出征之事,到了晚间本将军自有话说!”

    他都如此说了,高顺也晓得此时跟他也说不出个什么道理,只得抱拳躬身,目送他搂着红秀进入厢房。

    刚进入厢房,诸葛均就返脚将房门蹬上,搂着红秀的脖子,撅起嘴就要和他亲嘴儿。

    被他亲了个结实,小嘴里含着诸葛均那只不太老实的舌头,红秀脸颊通红,呼吸也要粗重了不少。

    承受着亲吻,还没等她适应过来,一只手已经按在了她胸前的肉丘上。

    被诸葛均抚摸亲吻的浑身都有些发软,待到他亲的累了,红秀借机轻声说道:“将军莫要焦急,奴家为将军打些水来,先洗上一洗……”

    “还洗甚么!”一把将红秀给抱了起来,走到铺盖旁,把她放到铺盖上,诸葛均的身子朝她身上一压,一边抚摸着她,一边呼吸急促的说道:“本将军已是憋的难过,不放上一放,哪里还有心思去洗?”

    被他压着,红秀有心推拒又是不敢,也只得由他。

    没过片刻,她身上的罗裙就被诸葛均整个给扯了下去,雪白光洁的曼妙身躯袒陈在软软的铺盖上。

    诸葛均在厢房内把红秀扒了个精光,扑到她身上做着运动的时候,高顺的房内却是来了个客人。

    张松跟着刘璋进入后园,目睹着诸葛均把红秀抱进了厢房,心内更是隐隐觉着不安。

    事情已到临头,即便此时反悔也是晚了,在刘璋要他们各自回去时,他决定冒险来见一见高顺。

    轻轻的叩了叩高顺的房门,张松很是忐忑的朝门外守着的两个羽林卫兵士看了一眼。

    两名羽林卫腰杆挺的笔直,就好像他们身旁根本没有张松这么个人一般。

    敲了两下房门,高顺自屋内将们打开,见门外站着的是张松,他也是愣了一下。

    “将军,下僚有话要说!”朝身后看了一眼,张松小声说道:“可否进入屋内与将军详述?”

    “别驾请入内说话!”见是张松,高顺侧身让到一旁,把他让进了屋内。

    张松闪身进入房内,他却不晓得,他进入高顺房间的一幕,竟是被不远处的一双眼睛看了个正着。

第1237章 有人要见你

    进入房内,张松返身将房门关上,小声向高顺问道:“诸葛将军究竟何意?莫不会因一舞娘耽搁了大事?”

    对诸葛均的举动,高顺也是有些腹诽。

    当张松向他问起这些的时候,他皱着眉头叹了一声,并没有回应。

    从他的脸上,张松已是看出了些不好的意味,很是担忧的说道:“假若诸葛将军在舞娘身上耽搁了时辰,一旦事发,怕是无人主持大局!”

    “别驾放心!”紧皱着眉头,高顺对张松说道:“起兵之事照常,若是诸葛将军果真耽搁了要事,还有末将……”

    “啊……”就在高顺和张松说话的当口,隔壁房间传来了一阵女子似欢乐又似痛苦的喊叫声。

    俩人都晓得隔壁房间里的诸葛均和红秀究竟在做些什么,彼此看了一眼,脸上都流露出了不满。

    张松在高顺的房间里并没有耽搁太久,就匆匆告辞出了刺史府。

    他离去之后,蛰伏在园内一直远远观望着他举动的人自花丛中钻出,飞快的朝着刘璋的住处去了。

    小片刻之后,刘璋住处前厅内。

    刘璋端坐在厅中,在他面前站着个大约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

    年轻人双手垂于身侧,低着头,很是忐忑的偷眼看着刘璋。

    他就是刚才发现张松进入高顺房内之人,张松离去后,他不敢有半点耽搁,赶忙跑来向刘璋禀报。

    诸葛均的举动,让刘璋的警惕性放松了不少。

    可张松进入高顺的房间,却是让他心头陡然又是一紧。

    秦军主将贪色,跟随他一同进入成都的副将却是一身正气,于饮宴之时丝毫不为舞娘的美色所动。

    主将被美色所迷,万一副将主持事务,也是不小的麻烦。

    心内产生了疑惑,刘璋向报讯的年轻人说道:“跟上张松,看他都在做些甚么!”

    “诺!”年轻人抱拳应了一声,退出了房间。

    待到年轻人离去,刘璋紧紧的锁着眉头,眼睛微微眯了眯,眸子中瞬间闪过了一抹杀意。

    张松进入秦军军营,带回的消息是秦军并无觊觎益州之心,可他私自进入秦军副将房中,着实是让刘璋产生了一些不好的感觉。

    离开刺史府,张松片刻没有耽搁,径直往他的住处去了。

    刚进后园,他就对跟在身后的一个家将说道:“但有来访之客,一律回绝!”

    “诺!”得了吩咐的家将抱拳应了一声,停下脚步,目送着他带领另外两名家将朝厢房走去。

    到了厢房门外,张松轻轻叩了叩房门。

    如同早先叩门一样,他这次叩门依然是遵循着一定的规律。

    叩门声刚止,房门打了开来,法正从里面探出脑袋。

    朝门外望了两眼,法正才把张松让进屋内。

    “可有向严颜告状?”刚进屋内,张松就迫不及待的向法正问了一句。

    “去了!”点了点头,法正满心疑惑的说道:“只是那严颜不晓得因何,竟是没有半点动静……”

    “严颜向刘璋告病,迎接秦军主将,他也是未有出席!”眉头紧锁,张松向法正问道:“你去见严颜的时候,他可有病容?”

    仔细想了一下,法正摇了摇头说道:“某去见严颜之时,他面色红润,丝毫没有病态!”

    “这倒奇了!”眉头越皱越紧,张松思忖了一下说道:“且不管他,着人留意严颜,今日晚间行事!”

    “如何这般着急?”听说晚间行事,法正一愣,连忙说道:“我等麾下兵马尚未整备妥当……”

    “秦军主将只在城中居住两日,今日又被刘璋用一舞娘迷了心智!”轻叹了一声,张松说道:“方才某与高顺将军已是商议妥当,秦军主将若不主持事务,一应事务由高将军操持!”

    “高将军乃是秦军老将,要比那诸葛均更得人心!”点了点头,法正说道:“既是如此,某即刻便去整备人手,晚间行事!”

    点了下头,张松小声说道:“万事小心!”

    应了一声,法正转身走向房门。

    将房门拉开之后,他伸头朝外面看了一眼,见门口只有两个张松的家将,才跨步走了出去。

    张松和法正于后园之中商议晚间行事,在张松府宅门外,一个年轻人正来回的徘徊着。

    他好似在街市上信步闲走一般,眼睛却不时的瞟向张松家的大门。

    正焦急的等待着,年轻人突然发现有个人从张松家走出。

    那人临出大门时,故意将头垂在胸前,就好像怕被人看出相貌一般。

    虽说他低着头,年轻人却还是一眼看出了他的身份。

    离开张松府宅的,竟是新都县令法正!

    看到法正,年轻人愣了一下,迟疑了一瞬间,立刻便抬脚跟了上去。

    一路尾随着法正,他很快发现,法正并没有离开成都,而是径直朝着城内一处颇为偏僻的角落钻去。

    走在前面的法正,自从离开张松家,就始终觉着身后好像有人跟踪。

    他连着回了几次头,可看到的,却只是街市上来来往往的人群,并没发现有什么人刻意的尾随着他。

    终究只是文士出身,法正在反跟踪方面着实是迟钝的紧。

    一直到了前往偏僻所在的街道,他停下脚步,又朝后看了一眼。

    当他的视线落在一个年轻人脸上的时候,他狐疑的皱了皱眉头。

    自从离开张松府宅,法正已是连着看到年轻人好几回,只是每次看到他,法正都发现,他正在看街边小摊上的物事,因此也就没有太多留意。

    再次发现了年轻人,法正心内终于是有点不安了起来。

    此处离他藏匿兵马的地方并不是很远,若被人晓得兵马藏匿之所,恐怕事情还没开始做,便会被刘璋识破。

    站在小路中,法正满脸狐疑的凝视着那个年轻人。

    跟了他一路,年轻人心内正鄙夷着法正迟钝,见法正停在路中间,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他才晓得是暴露了,连忙转身去看一旁小贩摆的摊子。

    刚转过身,还没来及看清摊子上摆放的是什么,一只手臂就搂住了他的脖子。

    脖子被那条手臂搂着,年轻人身子一怔,连忙就想扭动挣扎,却感觉到一柄锋利的物事正顶在他的腰上。

    狐疑的看着年轻人,法正并没有挪步。

    就在他迟疑着要不要继续走的时候,他发现有人将年轻人搂住。

    见新出现的那人并没有回头看他,他才借势快步朝着藏匿兵马的地方小跑着去了。

    搂着年轻人的,是个年约三旬的壮汉。

    壮汉的体格十分魁梧,小臂上还有着一条触目惊心的伤疤。

    伤疤很是粗长,一眼就能看出,刚受伤的时候,汉子的这条小臂一定是皮肉外翻着。

    此人不是亡命之徒,便是曾经上过沙场的勇士。

    被他搂着,后腰上又顶着一柄锋利的物事,年轻人毫不怀疑,只要稍稍有点挣扎,那锋利的物事便会刺入他的身躯。

    “阁下作甚?”腰杆挺的笔直,年轻人的脑袋朝后仰着,很是忐忑的向身后搂住他脖子的汉子小声问了一句。

    “有人要见你!”汉子搂住他的脖子,将嘴唇凑在他的耳边,以更小的声音说了一句。

    “我乃一介平民,何人要见我?”晓得若是乖乖跟着去,必定不会有什么好事,年轻人还想找些借口让汉子讲他放了。

    “放心,不会对你怎样!”哪知那汉子根本不理会他的说辞,小声对他说道:“若是敢说半个不字,我便一剑将你穿了!”

    心知汉子不是说笑,后腰被短剑顶着,年轻人也不敢违拗,只得乖乖的在他推动下朝着一条小巷走去。

    小巷是两头贯通,从他进入巷子的一侧,能看到另一侧停着一辆黑厢的马车。

    刚进入巷子,还没走两步,从侧旁的角落里突然又蹿出了两个汉子。

    才蹿出的两个汉子二话不说,其中一人一把掐住年轻人的腮帮,将一团白布塞进了他的嘴里,另一个人则飞快的在他头上套了一个乌黑的布袋。

    嘴巴被白布塞上,脑袋上又套了个布袋,年轻人正要挣扎,却被三个汉子就地掀翻,用麻绳飞快的捆缚了起来。

    将年轻人紧紧的捆缚住,三个汉子一声不吭的抬起他,飞快的朝着巷子口的马车跑了过去。

    马车上的御手一直在观望着他们,见他们跑了过来,连忙跳下车,将车门打开。

    三个汉子片刻也不做逗留,直接把被他们控制住的年轻人塞进了马车。

    紧跟着,三个汉子也跳进了车厢,最后一个上车的,临关闭车门的时候,还不忘朝四下看了两眼。

    待到汉子们上了车,御手才甩起马鞭,驾着车沿街道朝前走去。

    跳上车的三个汉子,每个人都是身形魁伟,少说也有一百六七十斤,再加上被他们控制住的年轻人,这辆马车承受的重量,竟是达到了六七百斤。

    由两匹马拉着的马车,走在青石铺设的街道上,车轮碾轧着并不算十分平整的路面,竟是连半点颠簸也没有。

第1238章 慌不择路

    夜幕悄悄笼罩了成都城。

    成都的夜空,并不像中原的夜空那样月明星稀。

    城池顶上的夜空,密布着厚重的浓云,漫天的星斗被浓云遮蔽,连一点星光也是难以见到。

    一座庭院坐落于城内较为偏僻的角落。

    庭院很是宽广,此处的主人虽说不是官员,在成都城内却也是颇有头脸的富商。

    汉末商贾,并非像后世那样没有地位。

    他们除了不可参政,许多方面,都享受着平民根本无法享受到的待遇。

    毕竟豪雄们要整备兵马,多是需要商贾从各地聚敛钱财!

    庭院中,两千余名穿着百姓深衣的汉子,手中提着兵刃,一个个满脸肃穆的凝望着站在他们面前的人。

    站在他们面前的,正是白日里来到此处的法正。

    环顾着汉子们,法正声音并不大的说道:“今日晚间,你等也是晓得我等须去做些甚么!”

    听着法正所说的话,汉子们甚至连眼皮都没有眨上一下。

    他们原本是益州将士,法正和张松等人,却是把他们聚拢在此处,意图推翻刘璋,将益州献给刘辩。

    汉子们并不晓得,把益州献给刘辩有什么好处。

    身为军中将士,他们只懂得一件事,那便是上官要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去做什么!

    “秦王一统中原,大军已是进入益州!”环顾着汉子们,法正接着说道:“秦军强悍,天下皆知,你等可愿同一支征战沙场常年不败的军旅厮杀?”

    凝视着法正,汉子们都紧紧的攥着拳头,他们之中的一些人,手心里甚至已是沁满了汗水。

    紧张、压抑,除了这两种感觉,他们每个人都如同木偶一般,只是笔直的挺立着,甚至连大脑都丧失了思维的能力。

    虽说对政务并不是很懂,他们还是晓得,刘璋才是益州的主人,推翻刘璋,便是犯上作乱。

    一旦事败,不仅是他们这些人要兵败身死,就连家眷,恐怕也会遭受牵连被诛灭九族。

    已经上了法正和张松等人的这条贼船,汉子们只晓得为了活下去,为了他们的亲人、家眷这件事断然不能失败!

    “你们之中,或许有些人会认为我等是在犯上作乱!”看着汉子们,法正说道:“可你等却不晓得,用不多久,秦王便会登基为帝。我等今日,只是在为日后的皇帝做事!”

    当法正说到这里的时候,一些汉子脸上的凝重才稍稍消退了下去,不过更多的人,脸上的肃穆却是没有半点改观。

    “再过片刻,我等便要从此处杀出……”从汉子们的脸上并没有看到轻松,法正也晓得,若是不将他们的情绪调动起来,今晚的事情恐怕不一定能够做成,于是便接着动员众人。

    动员的话刚要说出口,墙头上突然传来一真窸窸窣窣的响声。

    听到响声,所有在场的汉子们全都扭头朝墙头望了过去,只见原本空荡荡的墙头上,不晓得何时,竟是出现了许多手持长弓的蜀军兵士。

    站在墙头上的蜀军,纷纷将弓弦张开,一支支锋锐的箭簇,已是瞄准了庭院内站着的两千名汉子。

    见墙头上突然出现了蜀军,法正一愣,还没来及下令要汉子们上前厮杀,庭院的正门被人一脚从外面踹开。

    正门的门栓很粗,若非力道十分的大,根本不可能将们踹开。

    粗大的门栓,在受了大力的情况下,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从正中折断了开来。

    房门被人一脚踹开,成片的火光随后便出现在法正和庭院内的两千名汉子眼前。

    门外站着的,正是一脸冷峻的严颜!

    严颜的身后,立着一片手持火把的蜀军将士!

    “好你个法正!”跨步进入庭院,严颜一把抽出长剑,朝法正一指,厉声喝道:“秦军主将进入成都,你却是暗中部署兵马,意图对秦军主将不利!幸而本将军看出了端倪,今日便将你这逆贼擒了,看你有甚话说!”

    晓得事情已经败露,法正也顾不得被严颜麾下兵马包围,把心一横,向庭院内的汉子们喊道:“诛杀严颜,今日我等便拼了!”

    已经被蜀军包围,两千名汉子也明白,若是不拼上一场,他们断然没有活下去的可能,齐齐发了声喊,朝着严颜涌了上来。

    “放箭!”手按剑柄,严颜冷着脸并没有吭声,站在他身后的一个蜀军军官却是陡然大吼了一声。

    军官的话音刚落,站在墙头上的蜀军弓箭手便纷纷松开了弓弦。

    一支支箭矢朝着汉子们飞了过去。

    可怜这些汉子,尚未做好防御的准备,便被射翻了一片。

    射出箭矢,墙头上的蜀军接着又将第二支箭矢搭在弓弦上。

    弓弦阵阵,一个个法正麾下的汉子被箭矢射中,成片的倒在庭院中。

    当弓箭手连着射出三四支箭矢时,严颜身后的蜀军齐齐发了声呐喊,持着盾牌、短矛,涌进了庭院中。

    站在庭院正门内,无数蜀军从身旁涌过,严颜始终是面无表情的凝望着正遭受攻击的汉子们。

    涌向还活着的汉子们,蜀军将士们提起短矛就是一通猛戳。

    被箭矢射的没了多少胆气,法正麾下的汉子们根本没有形成有效的抵抗,就成片成片的倒在了昔日同泽的进攻下。

    一个汉子大腿上中了一箭,他弯着腰,正捂着大腿护疼,一名蜀军兵士就冲到了他身旁。

    到了他跟前,那蜀军抡起盾牌,朝着他的后脑上猛的砸了一下。

    后脑结结实实的挨了一盾牌,汉子一头摔倒在了地上。

    坚硬的盾牌砸中后脑,他脑后已是一片血肉模糊。

    可将他砸翻在地的蜀军并没有就此放过他,而是将短矛朝着他的后脑猛的戳了下去。

    锋利的矛尖刺入了他后脑的颅腔,一直从他的眼窝中穿了出去。

    头部流淌着鲜血,倒地的汉子甚至连抽搐都没有抽搐一下,就已是命丧黄泉。

    猛的把短矛拔了出来,当矛尖离开汉子颅腔时,随着一股鲜血飚溅而出的,还有一些白花花的物事。

    蜀军的进攻刚猛而迅捷,两千名汉子甚至都没有看出对方有多少人,就被杀翻了一片。

    先前还在动员汉子们的法正,见情势很快便被蜀军控制住,连忙朝后院退了去。

    站在庭院临门处,严颜亲眼看到法正跑向后院,朝一旁的军官使了个眼色。

    见了严颜的眼色,军官把手一摆,领着数十名蜀军紧跟在法正身后,冲进了后园。

    进了后园,法正耳边传来一阵阵外院的厮杀声。

    晓得必定会有人追上来,他没敢回头,一路朝着后院深处跑去。

    到了一片花圃前,他一头钻进了花圃之中。

    蛰伏在花圃中,他探头探脑的向外面张望着。

    没过多会,一阵脚步声传进了他的耳中,数十名蜀军在一个军官的引领下,飞快的从他眼前跑过。

    眼看着数十双脚跑了过去,法正舔了舔嘴唇,一脸忐忑的从花圃中钻了出来。

    回头朝那群蜀军跑过的地方看了一眼,他抬脚往不远处的一片围墙奔了过去。

    虽说是文士出身,眼下情态紧急,他也顾不得那许多,只能寄希望于可以翻越围墙,从墙头逃窜出去。

    刚跑到墙根下,他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一声大喝:“他在那里!”

    听到这声大喝,法正连忙扭头朝后看去,只见数十名蜀军正飞快的朝着他这边跑来。

    被人发现,法正心内一急,也顾不得围墙很高,双脚一踮,蹿起来就想去扒住墙头。

    如果他是一员武将,凭着跳跃力或许还能扒上墙头,可他偏偏以往只是习文,并没有习练过武艺。

    双臂高高举着,猛的一蹿之下,他的两只手到了最高点,竟是离墙头还有不小的距离。

    连着跳蹿了好几次,法正都没能扒住墙头。

    最后一次落地,朝他跑过来的蜀军已是很近,情急之下,法正竟是发现墙根下有着一个圆圆的小洞。

    小洞并不是很宽,一个人从中钻过去,还是稍显有点挤。

    不消说,这个洞必定是留做宅子主人家豢养的犬只出入的狗洞!

    发现了狗洞,法正也顾不得什么尊严,连忙钻了进去。

    刚钻过狗洞,他那只还没从洞里拽出的脚就被人一把抓住,一个蜀军兵士在他钻过狗洞的一瞬,将他的脚板抠住。

    用力的蹬了两下腿,趁着抓住他脚的兵士还没攥紧,法正从那兵士手中挣脱,连忙爬了起来,飞快的跑进一片漆黑的小巷。

    抓着他脚的兵士,正向将他的腿拧住,把他给从狗洞里拖进庭院,在他猛力的挣扎下,手一松,竟是被他给挣脱了。

    留在兵士手中的,只剩下法正脱落的一只鞋子。

    跟在那兵士后面跑过来的一群蜀军到近前的时候,兵士正手中捏着鞋子,满脸遗憾的看着法正刚刚钻过的那只狗洞。

    带着这群兵士进入后园擒拿法正的军官,到了近前,见兵士只扒下一只鞋子,眉头一拧,向这群兵士喊道:“走!出去向将军复命!”

第1239章 前往刺史府

    宅子外院。

    地上躺满了身穿百姓深衣的汉子尸体。

    血流汇聚成小渠,在地面的凹陷处凝聚成一个个小小的血畦。

    一个个蜀军将士在堆满庭院的尸体旁来回的走动着。

    他们把尸体一具具的抬到旁边和的空地上,摆平之后还不忘向尸体补上一剑。

    成排成排的尸体摆列在庭院内,很快便铺了一大片。

    站在庭院中,血流从严颜的脚下经过,他鞋子的边缘,都被鲜血染的一片通红。

    看着摆满庭院的尸体,严颜的眉头紧紧的拧着。

    这些死去的汉子,全都是蜀军将士。

    秦军尚且没有动手,蜀军自家便已是自相残杀起来,由此可见,益州也着实是该换了主人。

    “将军,两千零一十二人,悉数诛杀!”正盯着地上摆放着的尸体,一个军官跑到严颜身旁,抱拳躬身,小声向他禀报了一句。

    “两千零一十二人!”眼睛微微眯了眯,严颜没有吭声。

    两千多名蜀军将士,竟是全死在了他的手中,纵然严颜是久征沙场的老将,一时半会,心内也是有些承受不住。

    “启禀将军!”就在他看着满地的尸体,心内生出感慨时,带着一群兵士追赶法正的军官从内院跑了出来,抱拳躬身对他说道:“小人无能,让那法正从狗洞中走脱!”

    得知法正跑了,严颜脸色一沉,向那军官说道:“整备人手,即便将成都整个翻转过来,也要把法正给本将军擒住!”

    “诺!”严颜的脸色虽说十分难看,却并没有开口责怪他,军官赶忙应了一声,朝身后一招手,领着一队兵士,飞快的跑出了宅子。

    经过一场厮杀,夜色已是深沉。

    兵士们也将尸体码放整齐,其中一些士兵,在院子里挖起了深坑,打算将尸体都掩埋起来。

    抬头朝夜空看了一眼,严颜向庭院内的蜀军将士们喊道:“留下一些人收敛尸体,其余人,随本将军前去擒获张松!”

    “诺!”得了命令,进入庭院的蜀军将士们齐齐应了一声。

    严颜转身走出宅子大门,上了亲兵为他牵来的战马。

    骑在马背上,他双腿朝马腹上轻轻一夹,策马朝着张松的府宅去了。

    跟在他身后的蜀军将士,也列着整齐的队形,沿着街道一路小跑。

    回到府中,与法正商议妥当,张松总觉着事情有些不妥。

    诸葛均在军营之中,表现的是精明睿智,可一到成都,竟会被一个舞娘给迷的七荤八素,着实是有些违背了常理。

    整个下午,他都是坐立不安。

    夜色已然深沉,张松还是没有半点睡意。

    双手背在身后,他在屋内来回的踱着步子,就好像一只热锅中的蚂蚁一般。

    满心忐忑的正等着城内乱将起来,房门被一个神色慌乱的家将一头撞了开来。

    “慌什么?”家将撞开房门,张松心内陡然一紧,一阵不祥的预感从他心头生起,他拧着眉头,厉声向那家将喝问了一句。

    神色慌乱,被张松喝问了一句,家将抬手朝身后指着,结结巴巴的喊道:“不……不……不好了!严颜带人杀……杀进来了!”

    听说严颜带人杀了进来,张松晓得,必定是法正事败,牵连到了他。

    连忙跨步跑出屋外,在他的视野中出现的,是前院一片几乎将夜空都给映红的火光。

    伴随着火光,他还听到前院传来阵阵震天的喊杀声。

    张松的府宅中,虽说也是有着些守宅家将,可家将的战力,如何能同蜀军将士比拟,且他们人数并不是很多,没过多会,就被严颜率领的蜀军击破。

    成片的蜀军涌进后园,在蜀军将士们把后园的宅院纷纷围住时,骑着战马的严颜冲进了园子。

    蜀军已经冲进了前院,张松也是晓得他无路可逃,并没有像法正那样慌不择路的从狗洞逃出去,而是站在厢房门外,一脸坦然的望着严颜。

    “将军不是告病在家中休养?因何来到下僚宅中?”不等严颜说话,张松就嘴角带着讥诮的笑意,向他问了一句。

    提着缰绳,严颜驻马立于离张松只有六七步的地方,冷眼看着他说道:“别驾莫非不晓得本将军来此何干?”

    “恕下僚不知!”朝严颜抱拳拱了拱手,张松一脸傲然的说道:“将军引领兵马闯进某的宅子,杀伤某宅中护院家将,某着实不晓得将军究竟意图何为?”

    “张松!”他的话才刚说完,严颜就厉声喝道:“法正之事已然败露,你等意图谋害秦军主将,已是被人揭发,尚且妄图巧言辩解否?”

    严颜提起法正,张松皱了皱眉头,没有再吭声。

    他并不晓得法正已经从狗洞中逃了出去,只当严颜已经将法正擒获。

    若是法正被擒获,严颜只须把他扭来与张松对峙,一切便都明朗。

    轻轻的叹息了一声,张松仰脸望着夜空,以一种悲天悯人的语气说道:“可怜益州,不日之后,便是要易于他人之手!”

    “杀!”凝视着张松,严颜的眸子中闪过了一抹冷厉,冷冷的向身后的将士们下达了诛杀的命令。

    得了命令,数名蜀军将士齐齐发了声喊,涌向了张松,挥舞着手中的长剑,朝他身上没头没脸的招呼了过去。

    可怜张松,一心要将益州赠于刘辩,却在事情刚刚做出之时,就被严颜当场格杀。

    十多个挥舞长剑劈砍张松的卫士从他身边走开时,倒在地上的张松已是一片血肉模糊,根本辨别不出人形。

    骑在马背上,低头看着躺在地上的张松,严颜冷哼了一声,将战马一兜,朝着外院去了。

    先是诛杀了法正麾下的汉子们,随后又冲进张松府宅,将张松诛杀,离开张松家,严颜并没有立刻遣散将士,而是率领人马,一路朝着刺史府走来。

    “站住!”离刺史府还有十多步,几名守卫刺史府的卫士便冲了出来,领着卫士们的军官抬手朝严颜做了个止步的手势,高声喝道:“严将军深夜领军来到刺史府,所为何事?”

    提着缰绳,严颜向那军官说道:“张松、法正意图谋害秦军主将,已为本将军诛杀,某乃是要告知刺史此事!”

    “将军独自进入府中便可!”朝严颜身后的蜀军将士们看了一眼,军官说道:“请将士们且会军营!”

    “成都将乱,某如何可让将士们散去?”拧起眉头,严颜抬手向后一招,高声喝道:“随本将军入府!”

    严颜一声令下,跟在他身后的蜀军将士们潮水般的涌向刺史府。

    见无数蜀军涌向刺史府,出来拦截的几名卫士心知不好,连忙拔出了长剑。

    他们的长剑还没来及抽出剑鞘,潮水般的蜀军就将他们撞翻在地。

    倒地的卫士们根本来不及爬起,就被一只只脚板踏在身躯上。

    无数只脚从他们的身上踏过,起先这几个卫士还能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可到了后来,便是完全没了力气,只能任由蜀军将士们从他们的身上踩过。

    当蜀军将士们全都涌进刺史府的时候,几名意图拦截严颜的卫士,已是被踩的血肉模糊。

    骑着战马,跟在将士们身后进入刺史府。

    进入府宅大门,严颜紧紧的攥了攥拳头。

    他的拳心沁满了汗珠,想到即将要做的事,心内便是有些愧疚。

    刘璋想来对他不错,可眼下的形势,却是连他也保不住刘璋。

    秦王想要益州,假若严颜真个领军阻截秦军,一旦秦王暴怒,秦军大举进犯,益州沦陷那是必然,刘璋的性命恐怕也是堪忧。

    替秦王得了益州,然后再辞去巴郡太守的职务,从此隐居山林,也算得是为刘璋做了些事情!

    心内一阵唏嘘,进入刺史府,严颜把手一摆,黑压压成片的蜀军,就朝着府中的房舍涌了过去。

    当蜀军涌向府中房舍时,从刺史府内冲出了百多名全副武装的卫士。

    这些卫士承担着保卫刺史府的职责,见严颜领军冲进府内,纷纷不要命的朝着蜀军将士们扑了上来。

    偌大的刺史府内,顿时上演了一场惨烈的厮杀。

    卫士们个个都是军中挑选出的翘楚,他们不仅格斗技能要优于寻常蜀军,就连胆气,也不是一般人可比。

    百余名卫士同无数蜀军撞在一处,双方长剑翻飞、短矛戳刺,彼此放声呐喊着,没命的将手中兵刃朝着对方的身上招呼。

    成片成片的蜀军被卫士砍翻在地,可卫士们毕竟人数太少,没过多会,一百多人就只剩下了十多个。

    黑压压的蜀军围成了一个紧密的包围圈,把残余的十多名卫士围在正中。

    还活着的卫士们,个个都是身上带伤,他们每个人都是紧紧的攥着手中兵刃,眼睛死死的凝视着正逐步缩小包围圈的卫士们。

    手持盾牌、短矛,围在最里层的蜀军并没敢立刻冲上前去将这十多个卫士诛杀。

    方才那一场拼杀,卫士们的勇猛,已是让蜀军将士们胆气有些寒了。

第1240章 为保刺史身家性命

    围着这几名卫士,黑压压的蜀军将士们,竟是无一人敢贸然上前。

    严颜紧锁着眉头,向身后的一名亲兵说道:“传令下去,即刻诛杀这几名卫士,畏缩不前者,杀!”

    “诺!”亲兵应了一声,策马冲向围着卫士们的蜀军将士,高声喊道:“将军有令,将这几人悉数诛杀,畏缩不前者,杀!”

    严颜下了命令,蜀军将士们也是不敢耽搁,其中一人将心一横,大吼了一声,持着盾牌纵步上前,将手中短矛朝着一个受伤颇重的卫士戳了过去。

    那卫士身上流淌着鲜血,脸上也是糊满了血污。

    在短矛戳到胸前时,他并没有闪身避开,而是挺着胸膛,硬生生的受了这一矛。

    锋利的短矛“噗嗤”一声戳进了他的胸口,卫士身子一震的同时,抡起手中兵刃,朝着刺中他的蜀军戳出了一剑。

    他手中的长剑戳的是又猛又狠,不偏不倚的扎进了那蜀军的咽喉。

    短矛扎进卫士胸膛,最先冲出的蜀军心头一喜,可还没等他松上口气,卫士手中的长剑,已经深深的扎进了他的颈子。

    颈子里插着一柄长剑,蜀军兵士同那卫士一起直挺挺的朝后倒了下去。

    俩人仰面倒下,几乎是在同时躺倒在地上。

    有人率先冲了出去,一旁的其他蜀军,胆气也是陡然一振,纷纷呐喊着,涌向了被他们围在中间的卫士们。

    仅仅只有几人,而且是个个带伤,卫士们根本没有还手的机会,被就蜀军将士们戳翻在地。

    解决了刺史府内的卫士们,严颜正要领着将士们进入后园,得到消息的刘璋在几名侍从的陪同下从后园走了出来。

    远远看见严颜,刘璋止住了脚步,一双眸子就如同要喷出火焰般,向严颜厉声喝问道:“将军因何领军进入某的府中?”

    “刺史!”见到刘璋,严颜脸颊红了一红,翻身跳下马背,抱拳躬身对他说道:“末将来到府中,只为劝说刺史,将益州送于秦王!”

    “好你个严颜!”他的话音刚落,刘璋就抬手指着他,脸颊上的肌肉剧烈抽搐着,怒不可遏的说道:“某向往待你不薄,却不曾想过,你竟是做出这等事来!”

    被刘璋喝骂了一句,严颜保持着抱拳躬身的姿势,并没有吭声。

    张松与法正等人,意图将益州送给刘辩,严颜却是在来到刺史府之前,先挫败了张松等人的图谋,尔后才来到此处,正是因他心内也对张松等人的做法很是不忿。

    假若法正没有逃走,而是被他抓了个正着,此时必定也已是人头落地。

    抱拳躬身面朝着刘璋,严颜并没有吭声,进入刺史府的蜀军将士们也是没有吱声,一个个低着头,脸上都流露出了愧色。

    蜀军将士们,昔日拿的乃是刘璋家的军饷。

    如今秦军入了益州,他们不仅没有为刘璋保住巴蜀,却是先自内乱了起来,逼迫刘璋将巴蜀献出。

    无论在何处,他们的做法,也是说不过去。

    见严颜没有吭声,刘璋紧紧的锁着眉头,怒声问道:“将军抱恙,某去探访,莫非将军彼时乃是在某眼前做了一场故事?”

    面对刘璋的质问,严颜还是没有吭声,只是保持着抱拳躬身的姿势站立着。

    “严将军,你倒是说上一说,今日来此,可是为了诛杀于某?”严颜始终不给予任何的回应,刘璋心头顿时火起,向他质问的声音更是大了几分。

    “刺史!”放下抱起的双拳,严颜抬起头,对刘璋说道:“秦军进入川中,乃是秦王要这益州。末将此举,恰是为保刺史身家性命!”

    “好你个严颜!”严颜的一番话,让刘璋心内怒极,怒到极致,他反倒是咧嘴笑着说道:“要夺了某的家业,却能说出是为了某的身家性命,你这借口找的倒是不差!”

    “末将敢以性命担保,刺史献出益州,末将断然不从秦王处取得半点好处,立时便退隐山林,从此躬耕田间,只做一寻常农夫!”低着头,严颜情词恳切的说了这么一句,随后便向身后的亲兵喊道:“去请秦军主将!”

    “不必了!”严颜的喊声刚落,诸葛均就在两名随同他进入刺史府的羽林卫护送下不紧不慢的走了出来。

    到了严颜近前,诸葛均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点了点头说道:“将军有心了!”

    他的话说的是不咸不淡,就好似根本对益州没有半点兴趣一般。

    扭头看向刘璋,诸葛均轻叹了一声,对刘璋说道:“末将来到成都,刺史待末将不薄。不仅酒宴款待,还要红秀姑娘陪伴末将。刺史恩义,末将铭记于心!”

    诸葛均说话时,刘璋紧皱着眉头,眼睛一眨不眨的凝视着他。

    从刘璋的神色中看出了一丝紧张,诸葛均把手一摆,向身后跟着的一名羽林卫说道:“传令下去,任何人不得叨扰刺史家眷,对刺史也是不可有半点不恭!”

    “诺!”羽林卫应了一声,跑出刺史府,向被安排在外面的其他羽林卫传达诸葛均命令去了。

    “刺史莫要责怪严将军!”目送着传令的羽林卫离去,诸葛均对刘璋说道:“将军所言不差,殿下要我等前来,正是要取了益州,尔后再图东顾!”

    根本没想到他会当面承认秦军意图,刘璋满脸惊愕的瞪着他,嘴巴微微张着,好似根本不敢相信他的耳朵。

    “不瞒刺史!”刘璋满脸的愕然,诸葛均却是接着说道:“张松与法正早先入过我军军营,意图诛杀刺史,助我军夺取成都。末将进了成都,见严将军未有前来迎接,便已是晓得,将军必定暗中有了部署,因此才未有半点动静。至于红秀姑娘,滋味着实不差,只是要末将迷了心智,还是差上了一些!”

    心知美人计并没有奏效,刘璋叹了一声,把头偏向一旁,脸上的愤懑之意更是浓重。

    将事情挑明之后,诸葛均又走到严颜面前,凝视着他说道:“将军此举,果真只是为了保刺史全家周全?”

    抬起头,严颜昂首挺胸,对诸葛均说道:“刺史为人敦厚,向来不擅心计。秦王得了益州,益州必定会成为秦军东进之途,末将只有一事恳请将军,还望将军允诺!”

    “何事?”朝严颜虚抬了一下手,诸葛均向他追问了一句。

    “请将军务必恳求秦王,放过刺史一条生路,假若秦王必定诛杀一人,便诛杀末将!”抱拳朝诸葛均一躬,严颜很是恳切的说了一句。

    凝视着他,诸葛均过了好一会才点了点头说道:“将军怕是误解殿下了!”

    他的这句话,使得严颜不由的又抬起头看向他,满脸都是疑惑。

    “刺史乃是汉室宗亲,殿下又何忍加害?”面带笑容,诸葛均先是扭头看了一眼身后不远处的刘璋,随后对严颜说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殿下要这益州,为的乃是讨伐不臣。刺史向来恭谨,从未有不臣之心,殿下又因何要为难于他?”

    诸葛均的一番话,让严颜彻底的放下了心。

    站在不远处的刘璋却是始终冷着脸,神色中依然带着不甘。

    从父亲刘焉手中接管了益州,一直以来,他将益州治理的是井井有条,出了汉中被张鲁占去,整个益州,并无兵祸和饥荒。

    他根本没有想到,在秦军进入益州之后,竟会有如此多的人要将此处献给秦王。

    更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向来被他倚为心腹的严颜,竟也会在这个时候与他站在相对立的立场上。

    诸葛均和严颜话说的很是明白,刘璋心内却是十分不解。

    秦王意图讨要益州,他只须给秦军让出道路,并提供粮草便可,因何还非要从他手中把益州给夺了去?

    “刺史。”转身面朝着刘璋,诸葛均抱拳朝他拱了拱说道:“张鲁占据汉中,此人乃是妖言惑众之人,断然不会如刺史一般将地界让出。我军不日将会讨伐张鲁,还请刺史随同高将军返回洛阳!”

    “高将军!”不等刘璋回应,诸葛均已是向后园喊了一声。

    他的喊声才落,高顺便跨步从后园走了出来。

    张松离去之后,诸葛均曾到过高顺的房间,二人在房中谈了足有一柱香的时间,诸葛均才从他的房内离开。

    至于他们在房里谈了些什么,没有人晓得。

    唯一能让人们看出些端倪的,便是自打诸葛均返回房中同红秀缠绵缱绻,高顺出门时脸上的神色,便不再如先前一般纠葛。

    跨步走到诸葛均身旁,高顺抱拳躬身说道:“末将在!”

    扭头看着高顺,诸葛均语气淡然的说道:“请将军率领羽林卫护送刺史返回洛阳,告知殿下,刺史得知我军须有益州为东进通路,自家将益州献了出来!”

    诸葛均的这句话,无疑是在为刘璋向刘辩讨要功劳。

    心内也是晓得益州必定不保,刘璋长长的叹息了一声,把头扭向一旁,连半句也没言语。

第1241章 苦肉计

    诸葛均兵不血刃得了益州,消息很快传回了洛阳。

    展开他着人送回的书信,刘辩抬起头,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容说道:“本王早就晓得,那刘璋并无必要征伐。诸葛均在信中也是提到,大军占据益州,所要讨伐之处,只有汉中张鲁!”

    跪坐于前厅之内的,乃是刘辩麾下的一众谋臣。

    听了他的这番话,众人都没有言语。

    诸葛均提出占据益州,断绝刘备西顾的可能,刘辩麾下的谋臣们并没有人提出反对。

    所有人都形成了个共同的认识,占据益州,是刘辩进军江东,剿灭南方各路豪雄的关键。

    众人都没有吭声,一个个只是凝视着刘辩。

    将书信放在面前的桌案上,刘辩缓缓的站了起来。

    双手负于身后,走向前厅门口,站在临门处,刘辩眼睛微微眯了眯,好似自言自语的说道:“再过两日,本王便要登基为帝,诸葛均倒是在本王登基之前,送上了一份大礼!”

    诸葛均得了益州,远在隆中,诸葛亮却是满心窝火。

    一心投效刘备,他谋算的,正是先辅弼刘备占据荆州,进而以荆州为跳板,夺取益州,自此便可在这乱世中立稳根基,即便将来刘备没有一统天下的能力,至少也能苟安一隅。

    可诸葛均却在他实施计划之前,便率领秦军占据了益州,彻底断绝了他和刘备的后路。

    直到这时,诸葛亮才算明白过来。

    他的这位弟弟,要的并不只是活下去,而是像他一样有着辅弼雄主的野心。

    诸葛亮为刘备筹划的将来,被诸葛均提早断绝,辽东一带,庞统和吕布率领的秦军,也是驻扎在辽东的边境,观望着辽东军讨伐曹军的战争。

    与高丽军对峙的公孙兰和公孙康,一直没有向高丽人发起全面进攻,却是完全占据了战场的主动。

    在秦军胁迫下,公孙恭率领辽东军向曹军发起了进攻。

    可辽东军的进攻,在曹军如同铁壁般的防御前,显得是十分的苍白无力。

    秦军驻扎于辽东边界,随时可能进入辽东境内。

    深知请神容易送神难的道理,公孙度自是不肯轻易放秦军入境,连忙向公孙兰和公孙康传达命令,要他们调拨兵马,前往公孙恭营中。

    公孙兰与公孙康的军营帅帐内,兄妹二人相向而坐,并不算很宽敞的帐篷中,只有兄妹二人,甚至连一个近身卫士也是没有。

    凝视着公孙兰,公孙康脸色阴沉,向她问道:“父亲要我等派出兵马,前往二弟营中,小妹以为如何?”

    “二哥为人敦厚,若是要他掌持家务,倒是绰绰有余。”俏丽的眉头紧紧的拧着,公孙兰说道:“可要他领军厮杀,着实不是曹操的对手!即便兄长发出兵马,也必定会为曹军所破!”

    “小妹的意思是……”听着公孙兰的一番话,公孙康压低了声音,将上半身朝前探了探,微微蹙着眉头问了半句,便没再把后半句给说出口。

    与公孙康相互对视着,公孙兰的眼睛里闪过了一抹森冷,对他说道:“兄长与父亲昔日颇有几分相像,只是父亲如今年老,许多事情也是操持不了。兄长若不得了这辽东……”

    话也说了一半,公孙兰就止住了话头。

    兄妹二人相互凝望着,彼此却都没有说话。

    他们很清楚彼此话中的意思,都没有说出口,只因这句话着实是大逆不道。

    子女谋害亲生父亲,虽然公孙康和公孙兰早就有了这方面的打算,可真的事到临头,二人心内也是有些拿不定主意。

    杀了公孙度,辽东确实会被公孙康掌握在手中,可此举断然瞒骗不过秦王。

    秦王早就对辽东有觊觎之心,届时一旦以二人谋害亲父为名前来讨伐,凭着辽东军,根本难以抵敌。

    相互凝视着,公孙康紧紧的锁起了眉头,对公孙兰说道:“此事虽说早有部署,可真个做起来,却是颇有几分难度!”

    “小妹也是寻思过!”垂下眼睑稍稍想了想,公孙兰才开口说道:“襄平城内,小妹安插着些人手,大哥若要洗脱干系,便须将此事栽赃到二哥身上!”

    盯着公孙兰,公孙康好一会没有言语。

    这位妹妹虽说是在为他谋算日后,可他心内却是隐隐的有着种感觉,一旦他得了辽东,或许这位出过大力的妹子,便会从背后捅上他一刀。

    公孙兰虽是女儿身,可她有着极大的野心,无论是公孙度还是公孙康,都早已看出。

    发现公孙康只是盯着她没有说话,公孙兰微微一笑说道:“若是大哥不愿如此,此时便作罢好了!”

    “并非不愿!”轻叹了一声,公孙康说道:“凡事均交于小妹处置。”

    “若是交于小妹处置,兄长便是要受些苦楚!”嘴角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公孙兰说道:“这两日会有刺客进入兄长帐中,兄长只须被刺客击伤……”

    “小妹的意思是……”微微蹙着眉头,公孙康问道:“苦肉计?”

    点了点头,公孙兰虽是没有言语,举止却是印证了公孙康的猜测。

    并没有立刻允诺,公孙康只是盯着公孙兰,好半晌也没言语。

    放刺客进入帐中,无论如何,总是有些冒险,尤其刺客还是公孙兰派来的。

    成功刺杀了公孙康,公孙兰便可将罪责扣在公孙恭的头上,一旦搬倒公孙恭,整个辽东,就会落入她的手中。

    对公孙兰来说,除掉公孙康,远远要比扶持他得到辽东,来的好处更大。

    心内对此很是明了,因此公孙康才会多少有些迟疑。

    看出他的迟疑,公孙兰微微一笑,也是没再言语。

    凝视着公孙兰,过了许久,公孙康才说道:“小妹既是有了部署,便依小妹计策行事!”

    “诺!”抱拳朝公孙康拱了拱,公孙兰说道:“小妹先行告退,且去安排诸事!”

    点了下头,公孙康并没有言语,只是目视着公孙兰起身离开。

    待到公孙兰离开帅帐,估摸着她走的远了,公孙康才向帐外喊道:“来人!”

    一个守在帐外的亲兵听到喊声,跨步进入屋内,抱拳躬身面朝公孙康站着。

    抬头看了那亲兵一眼,公孙康向他吩咐道:“传令下去,挑选一些好手,这几日守在某的帐外。”

    “诺!”应了一声,亲兵转身离开了帅帐。

    亲兵离去之后,公孙康眼睛眯了一眯,眸子中闪过一抹复杂。

    假若派来刺客的不是公孙兰,而是公孙恭,他都不会如此谨慎。

    至少公孙恭说出的话,和他做出的事,多半出入不大。

    可公孙兰却并非如此。

    公孙兰行事,往往出人意表,让人防不胜防!

    假若对她派来的刺客稍稍有些大意,公孙康这条性命,或许就真的会折在刺客的手中。

    兄妹二人盘算着如何在公孙恭的头上栽赃,此时的公孙恭,却是灰头土脸,一副狼狈的模样。

    率领辽东军向曹军发起猛攻,辽东军虽说厮杀勇猛,可在曹军的防御下,却是没有丝毫建树。

    “杀!”随着阵阵喊杀声,辽东军再次向曹军发起了猛烈的进攻。

    在两军之间的空地上,躺满了辽东军的尸体。

    曹军死死守着的城墙脚下,辽东军留下的尸体更是堆积如山。

    潮水般的辽东军涌向并不是很高的城墙,城墙上的曹军将士们,搭起弓箭,朝着他们射出了一蓬蓬的箭矢。

    手持盾牌,辽东军将士们借着盾牌的遮挡,朝着城墙快速冲锋。

    在城墙上,还搭着数只他们早先架起的云梯。

    云梯并不是十分高长,搭在城墙上,还有小半人的距离够不着城垛,也正是这个原因,城头上的曹军并没能把这些云梯推倒。

    一些曹军曾试图在云梯上浇灌热油,以火焰将它们点燃,可浇到云梯上的热油并不是很多,大多都自梯子中间浇了下去,火箭射在云梯上,并不能让它们完全燃烧起来。

    尝试了数次,由于热油也是有限,曹军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

    涌向云梯的辽东军,在冲锋途中,不断的有人被曹军的箭矢射中。

    飞速奔跑下的辽东军,被箭矢射中,双腿一软,身体的惯性却并没有止住,一个个翻着跟头摔了出去。

    一些辽东军被箭矢射中,倒在冲锋的途中,更多的辽东军,则像海潮一样,冲向了搭着云梯的城墙。

    城墙脚下,很快便聚拢了无数辽东军将士,城头上的曹军,也在施放箭矢的同时,向城墙下丢出一块快巨大的石头。

    石头落进辽东军之中,被石块砸中的辽东军,甚至连惨嚎都来不及发出一声,就已是头破血流的栽倒在城墙下,成为无数尸体中的一员。

    一个辽东军兵士,蹿上云梯,飞快的朝着城墙上攀爬。

    他才爬到云梯顶端,正想纵身跳上城墙,迎面却出现了一个并不算很大的黑影。

    圆圆的黑影以极快的速度向他的脸部靠近,随着它的靠近,站在云梯上的辽东军兵士,眼睁睁的看着一蓬液体向他浇来。

第1242章 来的竟会是你

    液体兜头盖脸的浇向辽东军兵士。

    还没浇到他脸上,他已经感觉到了一股灼热的气浪。

    根本来不及躲避,辽东军兵士被液体浇了个正着。

    随着一声惨嚎,他脸上、身上的皮肉,霎时被烫熟了一片,一头从云梯上摔了下去。

    头下脚上的掉落在地面,脑袋触到地上的那一刹,他的头颅上,竟是剥落下了一片被烫熟了的皮肉。

    无数辽东军涌上了云梯,城头上的曹军则是不停的向他们投掷着石块和泼洒着滚油。

    随着石块和滚油的倾斜,成片成片的辽东军将士倒在了城墙脚下。

    城头上,曹操双手负于身后,望着远处辽东军的帅旗,嘴角始终浮着一抹笑意。

    辽东军的攻势虽是猛烈,可对于城内的曹军来说,却是苍白了许多。

    双方将士人数相差并不是很大,历经无数场厮杀的曹军,个个都是百战猛士,而辽东军,这些年却是没有经历过多少战争。

    没有经历过战争的军队,与沙场之上摸爬滚打过无数次的军队厮杀,即便是在平地上,且双方人数相当,局面也是十分的明朗。

    这一战,尚未开打之时,曹操就已是看出了成败。

    站在城头上,看向辽东军的军营,听着不绝于耳的厮杀声,曹操抬手朝前一指,向身旁站着的荀攸问道:“公达以为,这辽东,我军何时可得?”

    脸上的神色并不像曹操那样坦然,荀攸皱着眉头,语气中带着几分不确定的对曹操说道:“辽东军连番攻打我军,秦军却是按兵不动,若得这辽东,曹公尚须谨慎用兵方可!”

    麾下兵马已是早不如前,曹操也是不敢对荀攸的建议太过大意,脸上的表情稍稍收敛了一些,点了点头,便没再言语。

    辽东军军营内,公孙恭远远的凝望着城墙上的曹军,紧紧的攥着拳头,太阳穴处的青筋都是一跳一跳的蹿动着。

    秦军就在辽东边界,只要辽东军在战场上稍稍表现出失利,秦军便会立刻以剿灭曹操为由,进入辽东。

    公孙恭也是十分清楚,凭着他率领的这些人马,根本不会是曹军的对手。

    可明知不敌,他却还是要打。

    而且还不能表现出已经没有力量继续进攻!

    好在曹军很是配合,虽然掌控着整个战场的局面,却始终只是坚守城池,并没有出城厮杀。

    双方人数相当,连续数日,曹军又占据着绝对的优势,一旦出城,辽东军能不能抵敌住曹军的反扑,还是未知。

    凝望着曹军死守的城头,公孙恭的心头始终萦绕着一种不祥的感觉。

    他觉着他和他麾下的辽东军将士们,好像是被曹军和秦军算计了。

    除此之外,还有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始终萦绕在他心头,让他整颗心都在揪着,怎么也放不下。

    “鸣金收兵!”进攻中的辽东军,又丢下了一大片死尸,曹军却还是死死的扼守着城头,根本不给辽东军攻上城池的机会,满面纠葛的公孙恭,扭头向身后的亲兵吩咐了一句。

    得了他的命令,亲兵应了一声,转身朝身后挥了挥手。

    随着亲兵的手势,辽东军的军营内,立刻传出了鸣金的声音。

    阵阵鸣金声,刺破了辽东军和曹军将士们发出的呐喊。

    攻打城池,始终见不到一点希望,辽东军将士们的士气也在急速衰退。

    听到鸣金声,辽东军将士几乎连片刻也没停顿,立刻便朝着主阵撤了回来。

    潮水一般涌向城墙,撤退的时候又如同潮水一样涌向主阵,辽东军来去的气势都颇为壮观。

    城墙上的曹军将士们,纷纷在长弓上搭起羽箭,朝着辽东军的身后射出了一蓬蓬的箭矢。

    无数箭矢追着辽东军将士们,后撤中的辽东军,防御自是要比冲锋的时候差上许多,在撤退途中,成片成片的辽东军将士倒在了曹军的羽箭下。

    眉头紧紧的锁着,公孙恭看着后撤中正承受着曹军羽箭射杀的辽东军,攥着的拳头又握紧了一些。

    每次冲锋,辽东军都要承受极大的伤亡。

    如此下去,用不两天,他们的整体战力便会降到底点。

    届时莫说是再发起进攻,就连自保,恐怕都是难能。

    如果公孙康再不给他派来援兵,秦军进入辽东的借口,就会落实,公孙度所有的计划,都将化作泡影。

    公孙恭率领大军进攻曹操,秦军驻扎在辽东边界,远远观望着两军厮杀。

    襄平城内的公孙度,却是满心的烦躁。

    曹操进入辽东,人马并不是很多,假若公孙康和公孙兰能够尽快击退高丽人,占据人数优势的辽东军,必定能将曹军歼灭。

    可公孙康与公孙兰却是不晓得在做什么,面对羸弱的高丽大军,他们始终不展开全面进攻,就好像是在刻意回避着什么似得。

    “来人!”坐于书房之中,公孙度面前摆放着一张地图,看了一番地图,他抬头向门外喊了一声。

    一个兵士跨步进入屋内,抱拳躬身站在临门处,等待着他的吩咐。

    盯着进入屋内的兵士,公孙度对他说道:“传令兰儿和康儿,要他们即刻向高丽军发起进攻,前往恭儿处,两军汇在一处,将曹操击破!”

    “诺!”兵士应了一声,退出了书房。

    待到兵士将房门关上,公孙度再次低下头,仔细的看起了桌案上的地图。

    地图上画着的,是整个辽东的疆域,其间标记着一些叉叉圈圈的地方,则是辽东军正在厮杀的战场。

    从整个地图的布局来看,辽东军此时正占据着全面的优势。

    可公孙度却是清楚,真正占据优势的,不过是公孙康和公孙兰率领的大军。

    高丽军在他们率领的大军面前,羸弱的就如同孩童一般,只要他们发起总攻,高丽王的人头,不用两日,便可摆在公孙度的桌案上。

    而公孙恭所部,虽说已经对曹军形成了合围,公孙度却是晓得,曹军的战力,绝对不像高丽军那样孱弱。

    他们之所以收缩战线,为的不过是集聚力量,找寻最恰当的时机,一举将公孙恭击破。

    如果公孙康和公孙兰及时领兵前去驰援,辽东军在这场战争中,还能扭转战局,从被动转为主动。

    可公孙康和公孙兰,却始终没有率领大军前去驰援公孙恭的动静。

    领军的三名主将,都是公孙度的儿女。

    看着地图的公孙度,这会竟是有点看不明白他的大儿子和一向倚重的女儿,究竟心里做着怎样的盘算。

    正看着地图,公孙度的耳边突然传来了一阵细微的响动。

    他早先曾经失明过一段时间。

    在失明的那段时间里,他的耳朵要比以往灵敏了许多。

    假如没有那段时间的失明,细微的响动声,必定不能瞒过他的耳朵。

    响动声并不是在窗外,也不是在门口。

    公孙度没有抬头,都已是辨明了声音来自于头顶。

    头顶的房梁上,一定藏着人!

    藏在房梁上,不用明说,他也知道是什么人。

    保持着低头看地图的姿势,公孙度的手已是悄悄按到了剑柄上。

    他的判断极为精准,屋内的房梁上,确实是蛰伏着一个人。

    这个人已经在房梁上蛰伏了许久,他始终没有动弹过一下,静的就好像是贴在房梁上的一块布一般。

    是以,公孙度先前并没有感觉到他的存在。

    不知是趴的有些难受还是怎的,当公孙度向兵士下达了命令之后,房梁上的人稍稍的动了一动。

    只不过是轻微的一动,便引起了公孙度的警觉。

    趴在房梁上,穿着一身黑衣的人嘴角浮起一抹笑意。

    他清清楚楚的看到公孙度的手按在了剑柄上,也晓得他的行踪已是被公孙度发现。

    暴露了行踪,他并没有心生丝毫的慌乱,干脆一翻身,从房梁上跃了下来。

    此人翻身跃下房梁,稳稳的站在离公孙度只有四五步远近的地方,一双眼睛眨也不眨的凝视着坐在矮桌后的公孙度。

    “某早就想过会有人来取某的性命,却从未想过是你!”抬头看了一眼身穿黑衣的人,公孙度将按在剑柄上的手挪了开,嘴角浮起一抹笑意说道:“若是别个,某尚且会放手一搏,可来的是你,某怕是断无生理!”

    “拜见刺史!”站在公孙度面前的黑衣人,看起来顶多三十多岁,当公孙度说了这番话之后,他抱拳躬身深深的行了一礼说道:“刺史既是已然做出必死的打算,小人稍后下手便利落一些!”

    “某已是将死之人,可否告知究竟是谁?”凝视着站在面前的黑衣人,公孙度神色淡然的说道:“既然来的是你,主谋便是某儿女中的一人。”

    黑衣人眼睑稍稍向下垂了一下,点了下头说道:“刺史料想不错。能有今日,也怨不得别个,只怪刺史昔日太过纵容子女……”

    “纵容?”抬头看着黑衣人,公孙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若是纵容,他们也不会有如此胆识。虽说是为儿女所害,某心中却是甚慰!”

第1243章 刺客

    与公孙度相向站着,黑衣人的手按在了剑柄上,缓缓的将长剑抽了出来。

    在烛光的映照下,长剑泛着淡金色的光泽,更添了几分森冷。

    抬脚朝公孙度走了过去,黑衣人手中的长剑笔直向前,他眸子中也闪过了一抹寒意。

    就在他要将长剑刺向公孙度的时候,他陡然发现,公孙度的嘴角不经意的流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看到这抹笑容,黑衣人愣了一下,持剑的手也下意识的攥紧了一些。

    公孙度的笑容太过诡异,从那抹笑容里,他没有看到半点将死者的悲怆,反倒有种他掉进了公孙度彀中的感觉。

    皱了皱眉头,黑衣人冷声问道:“刺史在笑什么?”

    “没有什么!”嘴角带着笑容,公孙度摇了摇头说道:“某只是在笑一个将死之人罢了!”

    紧紧的攥着剑柄,黑衣人脸颊上的肌肉剧烈抽搐了两下。

    心内不祥的感觉是越来越浓烈,他并没有回头,只是眼睛死死的凝视着公孙度。

    视线并没有从公孙度的身上挪开,黑衣人却感觉到,从他的背后传来一股凌冽的杀气。

    不用回头,他也知道,在他的背后,一定站着个比他更强的人!

    辽东境内,虽是也有些剑客,能比他更强的,却只有一个。

    “怪道刺史丝毫未有慌乱!”凝视着公孙度,黑衣人嘴角牵出一抹惨然的笑容说道:“某早该想到,刺史必定已是有了防范!”

    “自袁本初离世,某便不敢有片刻懈怠!”抬头看着黑衣人,公孙度嘴角露出一抹笑意,语气很是淡然的说道:“虽说始终不愿相信会有今日,身旁却是从未离过好手。你既是必死,可否告知,究竟何人意图谋害于某?”

    “刺史已然料到,又何须多问?”提着长剑,黑衣人轻声说道:“只是刺史有一事尚且未有弄明!”

    “哦?”神色中流露出一丝狐疑,公孙度抬头看着黑衣人问道:“何事未明?”

    “天寂先生乃是辽东第一剑客,有他随同左右,某又如何入得刺史房中?”说话时,黑衣人脸上的凝重敛了起来,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片稍带得意的笑容。

    听着他的这番话,公孙度脸上的表情再度凝重了起来,扭头看向黑衣人身后的灰衣剑客,满脸都是狐疑之色。

    灰衣剑客笔直的挺立着。

    被公孙度盯着,他并没有半点动作。

    他的手甚至都没有按上剑柄,只是默默的伫立在屋内。

    目光还停留在天寂的脸上,一柄锋利的长剑已经抵到了公孙度的咽喉。

    冰冷的剑尖贴着喉咙,公孙度稍稍向后侧着身,把目光转移到了长剑上。

    持着长剑的黑衣人手腕轻轻一翻,长剑搅出了个小小的弧度,在公孙度的咽喉上卷了一圈。

    随着剑尖卷动,公孙度的咽喉上瞬间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口子,一股鲜血从破损的小口中喷涌而出。

    黑衣人动手之时,站在他身后的天寂始终没有半点动作。

    咽喉处喷涌着鲜血,公孙度的身子一歪,一头栽倒在地上。

    回头看了一眼天寂,黑衣人嘴角漾起一抹淡然的笑意,虽是没有说话,脸上的神色却是带着些许的得意。

    与他相互对视着,天寂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就好似一尊雕塑般,死死的挡在临门处,不说退出去,也不说给他让出通路。

    “我等该离开了!”见天寂没有离开的意思,黑衣人小声提醒了一句。

    面无表情的盯着他,天寂冷冷的说了句:“某将离去,你却是要留于此处!”

    “甚么意思?”天寂的话,让黑衣人心头陡然一凉,连忙追问了一句。

    嘴角牵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天寂的手慢慢按在了剑柄上。

    见他按住剑柄,黑衣人心内更是一阵紧张。

    若论剑术,在天下间,他虽说称不上巅峰,却也是一流剑客中的一员。

    整个辽东,在剑术上能出其右的,也仅有天寂一人!

    假若这句话不是出自天寂之口,而是从其他人口中说出,他断然不会放在心上。

    可话从天寂的口中说出,意味便完全不同。

    握着长剑,黑衣人眉头紧蹙,凝视着天寂,目光中也流露出了浓重的忌惮。

    缓缓抽出长剑,天寂慢慢的朝前迈出一步。

    眼睛死死的盯着他,黑衣人紧张的吞咽了一口唾沫,攥着长剑的手心也沁出了汗珠。

    “为何?”当天寂又一次迈出脚步的时候,黑衣人忍不住问了一句。

    “杀了刺史,何人可替你背负罪名?”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天寂冷冷的说道:“某之所以在此,便是为了诛杀于你!”

    “公孙兰竟是如此歹毒!”眼睛微微眯了一眯,黑衣人咬着牙说道:“若某有幸离去,此仇断然会报!”

    “怕你没了机会!”提着长剑,天寂在冷冷丢下一句话的同时,又向前迈出了一步。

    猛然将长剑朝上一举,黑衣人双手紧握剑柄,大吼一声,纵步冲向天寂。

    当他挥舞长剑,朝着天寂头顶劈下时,一道剑光在他眼前一闪,紧接着,他的咽喉就感觉到了一丝疼痛的感觉。

    疼痛并不是十分强烈,伴随着疼痛,他起先是觉着凉凉的,尔后凉意便被温润取代,一股鲜血像是喷泉般自他的颈子内喷涌而出。

    只晓得天寂剑术了得,却没想到与他之间的差距竟是如此之大。

    咽喉被长剑划过,黑衣人双手高高举着长剑,眸子中流露出了一抹不可思议,直挺挺的朝后倒了下去。

    当他重重的摔倒在地上时,天寂把长剑插进了剑鞘,先是冷冷的看了一眼他的尸体,尔后又走到公孙度的尸身旁,检视了一遍公孙度。

    确定屋内的两个人都已死去,天寂才不紧不慢的走出了房间。

    守在屋外的几名卫士,只听到屋内有人说话,心内虽是一阵疑惑,却并没敢进屋搅扰。

    公孙度父子等人,平日里都是豢养着一些剑客。

    这些剑客,极少有人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出现,他们每每出现,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若是公孙度正向剑客交代着什么,卫士贸然闯入,无疑是要遭到一通训斥。

    黑衣人下手极快,公孙度根本没来及召唤卫士,便被他一剑斩杀。

    至于黑衣人,由于是他下手斩杀了公孙度,面对天寂,自是不敢发出喊声。

    打开房门,天寂走出房间,向门外的几名卫士看了一眼,冷冰冰的说了句:“刺史遭遇刺客,已然薨没,刺客被某斩杀!”

    听说公孙度遭遇了刺客,门外的几个卫士吃了一惊,连忙涌进了屋内。

    刚进入房中,他们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眼前出现的一幕,让他们每个人都惊的张着嘴巴,半晌没能发出半点声音。

    趁着卫士们进入屋内,天寂不紧不慢的走出后园,径直出了刺史府。

    离开刺史府,走没多远,天寂一闪身,进入了一条小巷。

    虽说他剑术超绝,可此处毕竟是襄平城内。

    公孙度被杀,一旦传扬开去,城内辽东军必定会大肆搜寻。

    辽东军人数众多,身为剑客,天寂也是没有把握从大军的围捕之中全身而退。

    他唯一的选择,就是趁着城内的辽东军还没反应过来,尽快离开襄平城!

    公孙度被杀,与高丽军对峙的公孙康和公孙兰军营内,也是并不平静。

    帅帐之中,公孙康左手按着右臂上的伤口,凝视着躺在地上,已经被卫士们斩成了肉泥的刺客,眉宇间流露出一抹纠葛。

    虽是早就从公孙兰的口中得知会有刺客闯进帐内,可当刺客真个进入帐中,公孙康还是半点准备也是无有。

    冲进帐内,刺客上来就是痛下杀手,公孙康也是险些遭了毒手,幸而他早已在帐外埋伏下人手,卫士涌入帐中,及时将刺客斩杀,他才幸免于难。

    从刺客的举动中,公孙康根本看不出这只是一场作秀。

    稍稍不慎,刚才他的性命就已是被刺客取了去。

    公孙康遭遇了刺客,军营内霎时乱作了一锅粥,无数辽东军将士纷纷朝着帅帐涌了过来,四处搜寻着可有刺客同党。

    坐在帅帐中,捂着受伤的手臂,公孙康向帐内的一名亲兵说道:“把兰将军请来!”

    “诺!”亲兵应了一声,转身离开了帅帐。

    待到亲兵离去,公孙康朝另外几名帐内的兵士摆了摆手说道:“你等且退下!”

    已经诛杀了刺客,帐内暂且也是无事,兵士们应了一声,鱼贯离开了帅帐。

    看着地上已被斩成了一滩肉泥的刺客,公孙康眉头紧锁,思忖着稍候见到公孙兰,该如何质问她。

    帅帐外传来阵阵辽东军将士搜寻刺客同党时发出的喊声,帐内的公孙康却是半点声音也没发出。

    正思忖着该如何与公孙兰说话,帐帘自外面被人掀开,公孙兰跨步走了进来。

    “兄长!”抱拳朝公孙康拱了拱,公孙兰招呼了他一声,随后看了一眼帐内的刺客,愣了一下问道:“此人是谁?”

第1244章 临近登基

    公孙兰的反应,大出公孙康的意料。

    他愣一下,抬头看着公孙兰问道:“此人莫非不是妹子派来?”

    “不是!”看着地上的刺客尸身,公孙兰摇了摇头说道:“小妹所安排的刺客,明日晚间才会来到大哥帐中,此时正是营内等候。”

    满脸狐疑的看着公孙兰,公孙康眼睛眯了一眯,冷冷的问道:“小妹可否将你帐前刺客唤来?”

    “来人!”公孙康话音刚落,公孙兰就向帐外喊了一声。

    一名跟随她来到帅帐的亲兵跨步进入帐内,抱拳立于她的身后。

    扭头朝那亲兵招了招手,待亲兵跨步上前,公孙兰小声对他说了句什么。

    亲兵应了一声,转身离开了帅帐。

    狐疑的盯着公孙兰和那亲兵,公孙度并没有言语。

    他始终不太相信,被卫士们斩杀的刺客会不是公孙兰派来。

    兄妹二人都没再言语,没过多会,帐帘掀开,方才出去的兵士抱拳对公孙兰说道:“启禀将军,人来了!”

    “唤他入内说话!”点了下头,公孙兰吩咐了一句。

    得了吩咐,兵士再度出了帅帐。

    兵士才走出帅帐,一个穿着辽东军衣甲的汉子便跨步进入帐中。

    这汉子刚进入帐中,公孙康便看出他不是寻常兵士。

    他的体格魁梧,腰间挎着一柄长剑,双手自然垂在身侧,指关节异常粗大,一眼便可看出,是常年持剑的剑客。

    打量着进入帐内的汉子,公孙康向公孙兰问道:“此人便是奉了妹子吩咐,要进入某帐中之人?”

    “正是!”抱拳应了一声,公孙兰说道:“小妹原本打算明日晚间,要他进入大哥帐中,不想竟是有人捷足先登!”

    凝视着公孙兰,公孙康的脸上始终保持着狐疑。

    他微微眯缝了一下眼睛,才对公孙兰说道:“被诛杀之人既不是妹子遣派,又会是何人着来?”

    “辽东情势复杂,欲取大哥性命者颇多!”抱拳躬身,公孙兰说道:“大哥当须小心为是,莫要真个遭了歹人算计!”

    她的这番话,让公孙康心内不禁一阵好笑。

    整个辽东,怕是都在她的算计之中,她竟会提醒自家留意莫要着了他人道儿,着实是让公孙康一阵无语。

    心内料定刺客必定为公孙兰遣派,却是苦无证据,公孙康也是不好说什么,只是嘴角带着一抹无奈的笑容凝视着她,半晌也没言语。

    辽东乱作了一锅粥,在辽东边境驻扎的秦军军营内,庞统和吕布并肩站在军营边缘,眺望着远处的辽东境内。

    他们所能看见的地方,并没有辽东军的身影,更没有曹军与高丽军。

    远远望去,辽东就好似沉浸在一片宁静之中。

    “我军用不多久,便可进入辽东!”凝望着远处,庞统嘴角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对吕布说道:“殿下登基之日,我等送不上辽东,待到登基之后,也是可将辽东送到殿下手中!”

    与庞统一样凝视着远处,吕布并没有言语。

    率领大军在辽东边境已是驻扎数日,秦军始终没有踏入辽东半步。

    吕布与他麾下的秦军将士们,早就是憋的心中发慌,可庞统却迟迟没有下令进入辽东的意思。

    要庞统来到辽东之时,刘辩已是将事情吩咐的妥当。

    大军一切动向,均由庞统决断,吕布的职权,只是在厮杀之时,负责调兵遣将领军厮杀。

    没有厮杀,一应事务自是由庞统说了为是。

    凝望着远处,吕布眉头微微蹙着,过了许久,才向庞统问道:“军师,末将只想知道,何日我军可进入辽东。”

    “再等上几日!”扭头朝吕布咧嘴一笑,庞统说道:“温候无须焦躁,眼下辽东尚未大乱,我军乃是要等它乱将起来,再行征伐!”

    心内虽是焦躁,庞统却说还没到征伐的时日,吕布也是不好多说什么,便没再言语。

    辽东已是乱了起来,秦军也在等待着最佳的时机进入辽东,洛阳城内的刘辩,却是到了临近登基的前夕。

    整个洛阳城,都是张灯结彩,满街的军民百姓,人人都是奔走相告,庆贺着秦王登基称帝!

    秦王府中,刘协的住处。

    站在内室窗前,双手负于身后,望着窗外正为秦王登基忙碌的卫士和侍女们,他的嘴角竟带着一抹淡然的笑意。

    来到洛阳已有许多时日,直到今日,他才有种终于解脱了的感觉。

    秦王即将取代他登上大汉皇帝的皇位,昔日他还曾纠葛着,若是没了皇位,日后将如何在天下间立足。

    真的到了要将皇位让出的这一日,他心内反倒是坦然了下来。

    没有了皇帝的身份,从此不用再为匡复大汉和保住祖宗基业而纠葛,他就像是卸下了一副沉重的担子,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

    “陛下!”刘协已是在窗边站了许久,伏皇后走到他身后,轻轻唤了他一声。

    听到伏皇后唤他,刘协回过头微微一笑说道:“再过两日,陛下这个称谓,便是要给秦王了!”

    “陛下可是心有不甘?”生怕刘协心内尚有不甘,伏皇后小声问了一句。

    摇了摇头,刘协再度转脸望向窗外,幽幽的说道:“朕在位上,并无半点建树,假若不是秦王,这大汉江山,早晚也是丢在朕的手中。如今将皇位让于秦王,正是列祖列宗之所望,正是大汉黎民苍生之所望。朕又如何会逆天而行?”

    刘协这番话说的虽是落寞,却并不沧桑,伏皇后听在耳中,也晓得他早已是不再记挂皇位,心内稍稍安定了些许。

    “听闻你早年曾给伏完写过书信?”在窗口又站了一会,刘协回过头,向伏皇后问了一句。

    “陛下如何知晓?”刘协的话,让伏皇后吃了一惊,连忙问了一声。

    “天下间又有几件事,是人做了,而天下人不知的!”摇了摇头,刘协轻声说道:“幸而秦王攻破许昌,假若让曹操知晓此事,你的性命怕是堪忧!”

    听着刘协说的这些话,伏皇后紧紧的抿着嘴唇,没再言语。

    当初她给伏完写过书信,请伏完领军讨伐曹操,可伏完惧怕曹操势大,并没有响应。

    如今想来,那件事做的着实是有些不妥。

    假若真个被曹操晓得,恐怕她也是如同董妃一样,落个家败人亡的下场。

    “当日我等在许昌,你曾意图诛杀曹操,如今因何却是一力赞成秦王登基?”自打来到洛阳,刘协就觉着伏皇后与以往大有不同,心内疑惑,向她问了一句。

    垂下眼睑,伏皇后略微想了一下,才对他说道:“曹操乃是外臣,臣强君弱,挟天子以令诸侯,贱妾身为皇后,自是不肯坐视。秦王与陛下乃是一脉同根,早年陛下这皇位,也是从秦王手中得来。如今秦王登基,陛下不过是将皇位还给他罢了。还了皇位,陛下从此便不用再问天下征伐,大汉宗庙重振,交于秦王便可!”

    嘴角浮起一抹笑意,刘协并没有吭声。

    直到此时,他才晓得,在伏皇后看来,他这个皇帝,竟是做的有些名不正而言不顺。

    结发夫妻尚且如此,更不用说天下之人!

    心内一阵唏嘘,过了许久,刘协才点了点头,虽是没有言语,可动作却表明了他很是赞同伏皇后的说法。

    刘协已经做好了禅让的打算,此时的刘辩,也正被他的一众王妃簇拥着。

    王妃们围在他的身旁,作为后宫之首,唐姬则亲手帮他试穿着新赶制的朝服。

    大汉皇帝,袍服并不尚黄,新赶制的袍服是一码纯黑,其上镶着金边花纹,看起来很是贵气十足。

    在唐姬的帮助下穿上皇帝袍服,刘辩当着王妃们的面转了一圈,向她们问道:“如何?本王可有帝王之相?”

    “殿下若无帝王之相,这天下便再无人有此相!”甜甜的笑着,唐姬轻声对他说道:“待到殿下登基,大军讨伐不臣便是更有了由头,许多诸侯想来也会偃旗息鼓,向陛下效忠!”

    朝唐姬咧嘴一笑,刘辩跨步走到厅内的首座坐下,对她和众王妃说道:“大汉衰落,一则是佞臣当道,二则是敌军无道!本王登基之后,便要昭告天下,百姓困苦潦倒,大赦天下三年,百姓无须缴纳税赋,但有徭役,依照人头、劳力发放工钱,朝廷再不搜刮民间之财!”

    “殿下于这大秦,便是如此,假若日后天下大安,无有税赋,朝廷又如何养得大军?如何兴建土木?”刘辩话音才落,颇有些想法的蔡琰就轻声问道:“若是如此,府库怕是空空……”

    “朝廷收益,均会来自商贾!”微微一笑,刘辩说道:“商贾牟利,若是也不征收赋税,用不多年,民间便会贫富不均,如此一来反为不美。征收商贾赋税,却要各地对商贾加以保护,想来那些行商也是无话可说!”

    “殿下!”正与王妃们说着话,一名侍女出现在前厅门外,欠着身子对刘辩说道:“将军与幕僚们都在前院等候,意欲同殿下商议登基之事!”

第1245章 西凉马氏

    刘辩麾下的幕僚和将军们分列两侧,端坐在厅内。

    再过两日,秦王便要登基,众人是既期盼又紧张。

    做为秦王麾下的幕僚和将军,一旦刘辩登基,他们便是朝堂之上的大臣,从此再不只是在一方豪雄的帐下。

    一双双眼睛看向前厅门口,焦急的期盼着刘辩的出现。

    等待的同时,众人不时还会小声交流两句,不过他们交流的声音却是不大,彼此谈话也不会很长。

    正等的焦躁,门外的一名卫士扯着嗓门喊道:“殿下到!”

    听到喊声,说话的人们纷纷止住了交谈,厅内的每个人都挺直了腰杆,凝望着前厅正门。

    在几名卫士的簇拥下,刘辩出现在前厅门外。

    跨步进入厅内,卫士们都留在了门口,只有王榛紧紧跟随在他的身后。

    走到首座,他转过身,面朝着厅内众人,视线从每个人的身上扫了一下。

    众人纷纷站起,抱拳躬身齐声向刘辩喊道:“我等恭贺殿下!”

    朝众人虚按了两下手,刘辩面带笑容说道:“本王尚未登基,何来恭贺?”

    “殿下!”抱拳躬身面朝着刘辩,徐庶说道:“虽说殿下尚未登基,可眼下却是离登基之日不远,我等预先恭贺,并无不妥!”

    笑着点了点头,刘辩再次向众人虚按着手说道:“你等且都坐下,我等坐下说话!”

    众人应了一声,纷纷坐了下去。

    待到坐下之后,厅内的幕僚和将军们,又都把目光投向了刘辩。

    “关于登基之事,你等有甚话说,今日在此,尽可直言!”环顾着众人,刘辩对他们说道:“离吉日只有两天,明日一早,我等便要提前登上嵩山,此时不说,待到大典之日再说,便是迟了!”

    “殿下!”刘辩催促众人快些说话,田丰站了起来,抱拳说道:“我大秦军旅在外共有四支。文长将军率领一支,正在邺城,稳固河北袁氏。士元与奉先引领一支驻扎于辽东边界。诸葛均率领一支,已然占据益州。周仓将军所率兵马,此时也是正在乌桓境内,等候殿下指令!”

    听着田丰所说的话,刘辩并没有吭声。

    他晓得田丰必定不会只是念一遍在外的大军而已,默默的等待着田丰把话说完。

    “大军征伐,乃是殿下成就网图霸业之必须!”直起腰,与刘辩相互对视着,田丰接着说道:“可我军过于分散,长此以往,假若有豪雄兵力足够各个击破,即便大军强悍,怕也是难以逆转时局!”

    心内琢磨着田丰所说的话,刘辩眼睑稍稍低垂了一下,嘴上虽是没有说话,心内却是颇为认同。

    秦军虽是强悍,可天下着实太大。

    河北袁氏已然没落,曹操也被逼到了辽东一带,中原可以说是没有了秦军的对手。

    只是南方各路豪雄和西凉的马腾、韩遂,如今势力尚且不小。

    豪雄众多,唯一的办法就是将他们逐一击破,秦军眼下,却是犯了个过度分散的大错。

    微微蹙起眉头,刘辩还是没有吭声。

    见他皱眉,晓得话是说到了他的心内,田丰接着说道:“殿下登基,天下豪雄无非两个选择。其一,便是投效殿下,一心做大汉臣子。其二,则是与殿下为敌,彻底与大汉决裂!”

    抬手捏着下巴,刘辩的眼睛微微眯了眯。

    田丰说的没错!

    天下豪雄众多,真心还记挂着大汉的,恐怕已经是没有了几个。

    刘辩登基之后,秦军便会改建为汉军!

    将来的汉军,所要面对的敌人,甚至是要比高祖建立汉朝时面对的更为强悍!

    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隙,刘辩还是没有吭声,他的眸子里闪烁着异样的光彩,目光始终停留在田丰的身上。

    保持着抱拳躬身的姿势,见刘辩还是没有吭声,田丰说道:“殿下登基之后,最为紧要的,是及早将北方平定,至于川中一带,只须死守,莫要让别处豪雄钻了空子便可!”

    点了点头,刘辩向徐庶问道:“元直何意?”

    突然被刘辩问了一句,徐庶赶忙站了起来说道:“回禀殿下,臣下之意,正与元皓相同!”

    徐庶也表示赞成田丰的说法,刘辩的目光又转向了陈宫等人。

    被他目光扫过,陈宫等谋臣也是纷纷站起附议。

    众人表态一致,刘辩再无迟疑,对厅内众人说道:“着令周仓引领兵马进入辽东,与庞统、吕布汇合。魏延率领兵马东进,同吕布大军形成掎角之势,静待时机!”

    听着刘辩下达命令,众人都是没有吭声,一双双眼睛都在凝视着他,等待着他将命令下完。

    “着令诸葛均,大军占稳益州,将刘璋送到洛阳,至于张鲁,可招揽便招揽过来,若是不可招揽,即刻诛杀!”提到进入川中的秦军,刘辩的脸上流露出了一抹得意。

    也由不得他不得意,秦军占据益州,便是断绝了刘备将来进川的后路。

    南有江东孙氏,即便刘备夺取了荆州,以荆州一地,也是难有任何的建树。

    夺取益州,无疑已是击破了刘备!

    足以让刘辩耗费心力前去对付的,如今只余下江东孙氏。

    “殿下!”刚向厅内众人传达了命令,前厅门外便传来了一个卫士的声音:“西凉马腾进入洛阳,请求觐见!”

    “马腾?”来到前厅之时,刘辩还没得到任何关于马腾的消息,当卫士说出马腾到了洛阳时,刘辩愣了一下,目光在厅内众人的脸上扫了一圈。

    与刘辩一样,厅内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流露出了一片疑惑。

    包括徐庶和田丰等人,也都是没有得到任何关于马腾来到洛阳的消息。

    突然求见,着实是出乎了整个大秦高层的意料。

    “马腾身在何处?与他一同前来者,乃是何人?”坐直了一些,刘辩向那卫士追问了一句。

    “正在前院之中等候召见!随同前来者,止有马超、马铁二人!”保持着抱拳躬身的姿势,卫士答了一句。

    听说马超也来了,刘辩更是一愣,连忙说道:“请他们前来相见!”

    “诺!”应了一句,卫士保持着抱拳躬身的姿势,退出了前厅。

    当卫士退出去之后,门外又传来了他拖长了的喊声:“传,西凉马腾等人入内相见!”

    随着卫士的喊声落下,门外很快便出现了三条身影。

    走在最前面的,是个年约五旬的汉子。

    这汉子身量魁梧,生着一张长脸,脸上还稀稀拉拉的有着几颗深深的麻子。

    此人不是别个,正是在西凉称霸一方的马腾。

    走在他左侧的,是个大约二十五六岁,身材魁梧,虽说只是穿着一身百姓深衣,却难以掩饰他浑身琼结肌肉的大汉。

    大汉的颈子要比寻常人粗上一些,皮肤也很是黝黑。

    单看此人的相貌,刘辩就没认为他是马超,当即料定他一定是马腾的侄子马铁!

    马腾右侧的大汉,面皮白净,虽说也是生着一张长脸,可相貌却很是英伟。

    只看上一眼,刘辩就已晓得,此人就是马超。

    马氏在西凉颇有名望,尤其是马超,年纪轻轻便随父征讨羌人。

    经过长年厮杀,如今的羌人,只要听到马超的名姓,便会没了厮杀的胆气。

    进入厅内的马腾等人,并没有穿着官服,更没有披挂铠甲,他们就是一身平民的装束。

    难怪刘辩与厅内众人都不晓得马氏父子来到洛阳,这一路,他们竟是假扮成了寻常百姓,骗过了秦军的耳目。

    “马将军坐镇西凉,因何来此?”身子稍稍朝前倾了倾,待到马腾等人站定,刘辩就脱口问了一句。

    “殿下即将登基为帝,末将特来道贺!”抱拳躬身,马腾对刘辩说道:“西凉马氏,自此愿追随殿下,匡复大汉基业!”

    董卓之乱以后,李傕、郭汜进入长安,马腾曾率军同二人厮杀。

    对马腾,刘辩还是有着些印象。

    此人坐镇西凉,麾下兵马雄壮,却不似董卓那边野心膨胀。

    对汉室,马氏始终还是有着些敬畏之心,只因离中原甚远,才极少入朝朝贺!

    嘴角浮起一抹笑意,刘辩朝马腾等人比划了个请的手势说道:“马将军且请坐下说话!”

    “谢殿下!”抱拳躬身向刘辩谢了一句,马腾等人才在两名进入厅内的卫士引领下,于客座坐下。

    他们坐下的地方,离刘辩并不是很远,也是能够清楚的看到刘辩的神情。

    挨着马腾坐下,马超和马铁始终是一言不发,马腾望着刘辩说道:“殿下,若是末将未有记错,再过两日,便是殿下登基之时!”

    点了点头,刘辩没有吭声,等待着马腾把话说下去。

    扮作平民来到洛阳,刘辩根本不相信马腾仅仅只是为了前来道贺。

    他来到此处,必定是有更为紧要的事情!

    刘辩没有吭声,马腾略微迟疑了一下,才开口说道:“末将来此,乃是有一事恳请殿下!”

    马腾这句话出口,刘辩的嘴角浮起一抹笑容说道:“马将军有话,但说无妨!”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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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之特工皇帝介绍:
特工穿越汉末成为少年废帝,死里逃生,出洛阳、收豪杰、聚美人。三国之特工皇帝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三国之特工皇帝,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三国之特工皇帝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