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6章 先去见见荀彧
从桌案上拿起书信,刘辩把它递给了赵云。
展开书信浏览了一遍,赵云又递给了高顺。
高顺看完之后,双手捧着,递还给了刘辩。
“陛下!”看完书信,大概已经了解了发生在辽东的事情,赵云对刘辩说道:“从庞丞相书信中,可见那蹋顿对辽东果有觊觎之心!”
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刘辩对赵云和高顺说道:“蹋顿必定是见我军在辽东的兵马多为步兵,因此才敢聚集大军,摆出随时可能向我军进攻的态势!”
相互看了一眼,赵云和高顺都点了点头。
二人虽是没有吭声,却都很是赞同刘辩的猜测。
看着二人,刘辩对他们说道:“朕思量再三,若是调拨骑兵前去,蹋顿必定看出我军对他有所防范。乌桓位于辽东侧旁,我军若是不将之击破,早晚会成祸患。此番蹋顿调拨兵马前往辽东,倒是给了朕一个讨伐他的借口!”
“陛下是要……?”从刘辩的话中,赵云和高顺都听出他不仅不担心乌桓人会向汉军发起进攻,反倒有些担心蹋顿不发起攻击,让汉军找不到反击的由头,几乎同时向他问了一句。
看着二人,刘辩微微一笑说道:“若要蹋顿主动进攻,不仅我大汉主力骑兵不可前往辽东,庞丞相麾下兵马,还须调拨一些返回洛阳!”
听着刘辩的话,高顺和赵云心内都是隐隐的犯起了嘀咕。
在辽东的兵马人数虽说不少,可乌桓人若是真个发起进攻,凭着汉军大多是步兵的配属,想要一举击溃乌桓人,可能也不是很大。
整个战局都对汉军不是很有利,刘辩却在这时要把主力大军调拨回一批,着实是让二人满心不解。
“朕寻思着!”从二人脸上看出疑惑,刘辩说道:“羽林、虎贲二卫以往也曾协同作战,彼此配合也是颇为默契,反攻乌桓,便由你二人前去,如何?”
听说刘辩打算让他们协同反攻乌桓,赵云和高顺都是一愣,待到明白过来,连忙抱拳说道:“陛下信任末将,末将必当效死往前!”
笑着点了点头,刘辩对二人说道:“乌桓大军骑兵数万,你二人麾下总兵马不过八千,纵然是加上本在辽东的骑兵,也不过两万人不足!而且高将军麾下羽林卫,将士们方从西南撤回,如今又要奔赴东北,不晓得可否适应?”
“羽林卫将士但逢打仗,浑身都是劲儿!”眼看着就要接到出征的任务,高顺哪里肯让机会从指隙中溜走,连忙对刘辩说道:“莫说从西南到东北,纵然是从南越赶赴西凉,将士们断不会皱半下眉头!”
听了高顺的这番话,刘辩缓缓点了点头说道:“高将军既是如此说,朕也信得过羽林卫将士们!你二人速速回去整备兵马,三日以后,领军前往辽东!”
“诺!”得了命令,高顺和赵云连忙站起,抱拳应了一声,随后转身退出了房间。
二人退出之后,刘辩深深的吸了口气,站起身,双手负于身后,走到窗口向外凝望着,好似在对王柳说话,也好像是在自言自语:“假若乌桓果真对我军用兵,那蹋顿的地界,从此便是朕的了!大汉匡复,指日可待!”
看着刘辩的背影,王柳也慢慢的站了起来,朝他身后走了过来,轻声说道:“陛下多年南征北讨,如今中原已是落入我大汉之手,北方各地也逐步归附,如今剩下的,只有江东孙氏和荆州刘表……”
“荆州刘表,不过尔尔!”微微一笑,刘辩并没有回头,望着窗外对王柳说道:“朕担心的并非刘表,而是依附于他的刘备,那刘备有枭雄之相,荆州早晚会落入他手!”
眼睛微微眯了眯,刘辩沉默了片刻才说道:“我军于辽东击破曹操,却让那曹操走脱了。朕这心里,始终是有块心病……”
“对了,陛下!”提及曹操,王柳提醒道:“曹操麾下谋臣与将军们,已被押解到洛阳数日,陛下可要前去接见他们?”
曹操麾下的谋臣与将军们到了洛阳,被刘辩下令分别安排在不同的宅子内,由秦军严加看管,以免逃走。
他并没有像对待阶下囚一般对待这些人,为的便是将来有机会,将他们招揽到麾下。
想了一想,刘辩点了点头,对王柳说道:“王榛去为你备办嫁妆,想来一时半会也回不来,你便陪朕,去见见荀彧!”
刘辩一开口就选择去见荀彧,着实是让王柳有些不解。
汉军攻破襄平城,如果不是荀彧穿上曹操的衣甲并且骑了他的战马,汉军将士早就擒住了曹操。
看着刘辩,王柳满心纳闷的说道:“那荀彧放走了曹操,陛下因何还要见他?将他杀了便是?”
“杀了荀彧?”扭头看着王柳,刘辩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荀彧乃是大贤,且对大汉忠心耿耿,若是杀了他,莫说朕于心不忍,就是天下之人,也会觉着朕容不得贤良!”
“放走曹操,是为大奸,如何成了大贤?”对刘辩所说的这些,王柳还很是不解,继续追问了一句。
“你且陪朕去见见他再说!”朝王柳的手臂上轻轻拍了拍,刘辩没有再继续解释,招呼了她一声,跨步朝门口走了去。
刘辩要出宫,很快便有一队皇宫卫士在皇宫前院列队等候。
领着王柳出了后园,远远看见列队的皇宫卫士,刘辩皱了皱眉头,对王柳身后跟着的两名卫士说道:“告诉他们,朕出宫无须如此奢华的仪仗。只须百人跟随,骑马行路便可!”
“诺!”一个卫士抱拳应了一声,飞快的朝着列队的卫士们跑了过去,到了那些卫士近前,他高声喊道:“陛下有令,出宫无须如此奢华仪仗,只须百人骑马随行便可!”
已经列起了队伍的皇宫卫士们,得了这条旨意,一个个面面相觑,不晓得究竟是该散去,还是该继续列队等候。
“没听到吗?”传达刘辩命令的卫士见他们没动,向他们喊道:“一个个都还愣着作甚?”
被那卫士吼了一声,列起队伍的卫士们才纷纷散了去,准备的车驾也被撤走,只余下百余人还在原地等待。
看到卫士们散去,刘辩这才带着王柳走向他们。
刚到卫士们的队列前,两个卫士就为刘辩和王柳牵来了坐骑。
翻身上了马背,看着王柳也上了坐骑,刘辩这才抬手朝着皇宫正门一指,向卫士们喊道:“走!”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卫士们纷纷跟在身后,朝皇宫正门走去。
领着队伍出了皇宫,刘辩一路朝着安置荀彧的宅子走去。
曹操麾下那些被汉军俘获的谋臣、将军,所居住的地方并不是很远,虽说他们彼此并不住在同座宅子中,很多人的住所,却是紧紧相连,不过一墙之隔。
出了皇宫,沿途街道上的百姓见刘辩来了,纷纷让到街道两侧。
百姓们立于街道两旁,只是目送着刘辩在卫士们的簇拥下走过,并没有下跪,也没有抱拳躬身行礼。
之所以洛阳百姓见了刘辩如此从容,正是因他早先下过的旨意。
大汉疆土之内,无论何处的百姓,见到他这位皇帝,都无须当街跪迎。
刘辩始终信奉一条,百信们对一个君主的尊敬,并部是当街跪迎君主,而是真心实意的信赖与信服!
若是百姓对君主没有信服,虽说当街跪拜,却心内却是一通谩骂,江山也是坐不安稳。
走在街道上,刘辩目视前方,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偶尔也会扭头向路边站着的百姓们点头示意。
跟在刘辩身后,看着立于街道两侧向他们行注目礼的百姓们,王柳心内是一阵阵的骄傲。
身为大汉的皇帝,刘辩下达的许多旨意,都是无论以往的皇帝还是天下豪雄从来没有想到过的。
譬如不让百姓沿街跪拜,在曾经的皇帝和许多豪雄看来,百姓跪拜正是彰显他们身份的绝佳时机。
可刘辩偏偏不要这种威仪,换来的,是百姓们虽然没有跪拜,站在街道两侧,向他行注目礼时,一个个目光中充满的都是炙热和崇敬。
相比于满街跪的都是人,王柳还是觉着,被人用这种炙热的眼神注目着,才更能体现出身份的高贵!
她很庆幸,在当城之时没有伤到刘辩,更庆幸后来跟随了这位大汉的苗裔,亲眼见证了他成就一番大业。
出了皇宫,走过了三四条街道,刘辩远远看见了一片每户门口都立着六七名汉军兵士的宅子。
看到那片宅子,他双腿朝马腹上轻轻一夹,催着坐骑,走的又快了一些。
见刘辩加快了速度,跟在他身后的王柳等人,也纷纷催动坐骑,紧紧随在他的身后。
到了最外口的一处宅子前,刘辩把缰绳一提,双腿朝马腹上一夹,勒住胯下的坐骑,向守在宅子外面正给他行礼的汉军兵士们问道:“何处是荀彧住所!?”
第1307章 是忠还是义
荀彧住处被书名曹操麾下的谋臣和将军的住处簇拥着。
刘辩问了详细的门庭所在,领着王柳等人,径直到了大门口。
驻马立于门口,他向守在门外正抱拳躬身给他行礼的兵士问道:“荀彧可住在此处?”
领着一队兵士看押荀彧的军官保持着抱拳躬身的姿势,赶忙说道:“启禀陛下,荀彧正是住在此处,小人这边让他前来接驾!”
“不用!”朝那军官摆了下手,刘辩翻身下了战马,跨步往庭院内走去。
一队跟随刘辩来到此处的皇宫卫士,见他翻身跳下马背,连忙跟了上来,进入庭院之后,迅速替换下原有的兵士。
被替换下的汉军,也不敢在庭院内太久耽搁,纷纷跑出了正门,在门外等候。
进入庭院,刘辩径直走向后面的厢房,王柳和十多名没有替换汉军的卫士,则紧紧跟随在他的身后。
眼看快要到了厢房,一名跟在刘辩身后的卫士加快了速度,飞快的跑向那排房屋,一边跑,一边还高声喊道:“陛下驾临,荀彧尚不迎驾,更待何时?”
正在屋内的荀彧,听到卫士的喊声,也是不敢耽搁,赶忙打开房门跑了出来。
出了房门,他一眼就看见了正朝这边走过来的刘辩,连忙屈起双腿跪伏在地上,高声喊着:“罪臣荀彧,叩见陛下!”
才见到刘辩,他就跪在地上,让跟随在刘辩身后的王柳不免心中对他有些鄙夷。
以往擒获了降将,刘辩在劝降之前,都会费上些周折,这荀彧刚见到人,便跪地称臣,显然是有心投效刘辩。
与王柳和一众卫士不同,见荀彧跪在门口,刘辩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快步走到他跟前,双手虚托对他说道:“文若起身!”
刘辩直呼他的表字,荀彧吃了一惊,并没敢立刻起身,而是跪伏在地上,又向他行了个大礼,这才站了起来。
荀彧站了起来,刘辩向他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入内说话!”
“诺!”抱拳躬身撤步站到一旁,荀彧对刘辩说道:“陛下请!”
朝他点了下头,刘辩跨步进入屋内。
刚进房中,他就看到在矮桌上摆放着几本书籍。
径直走到矮桌前,刘辩弯腰拿起书籍,翻看了两眼,回头对跟进屋内的荀彧说道:“文若这几日,便是看书打发时日?”
跟进了屋内,荀彧抱拳躬身面朝着刘辩,战战兢兢的说道:“罪臣罪该万死,自到洛阳以来,便再无侥幸之心,这几日也是看些闲书,一心等死罢了!”
把书往桌案上一丢,刘辩在主座坐了下去,看着荀彧,嘴角浮起一抹笑意说道:“朕可有说过要杀你?”
他这句话一出口,荀彧愣了一下,满脸愕然的看着他说道:“罪臣身穿曹操衣甲,引走汉军将士,让那曹操逃离襄平,陛下莫非还会绕过罪臣?”
“饶不饶你,且待你说出因何要放那曹操再做计较!”刘辩并没有立刻对荀彧说会饶他死罪,而是向他问起了放走曹操的原因。
保持着抱拳躬身的姿势,荀彧说道:“罪臣与曹操乃是故交,当年戏志才、郭奉孝均为罪臣向曹操举荐。曹操乃有枭雄之相,若无陛下,当可匡复大汉……”
“大胆!”荀彧话刚说到这里,跟着进入屋内的王柳就将腰间长剑抽出了半截,怒喝了一声说道:“乱臣贼子,安敢在陛下面前胡说!莫不怕本将军把你斩了?”
王柳这一喝,把荀彧给惊的浑身打了个激灵。
端坐在矮桌后面,刘辩嘴角浮起一抹淡然的笑意,朝王柳摆了摆手说道:“王柳不必如此,文若所言并无差池。那曹操本是枭雄之才,麾下智者、猛将如云,若非朕在这数年之中集聚实力,最终将之击破,他终究会成就一番大业!”
没想到刘辩会帮他说话,荀彧将身子躬的更低,接着对刘辩说道:“罪臣与曹操旧有情谊,且曹操这许多年待罪臣不薄。当日大军围攻襄平,曹操麾下兵马死守城池却阻拦不住大军猛攻。曹操狼狈逃窜,终将落入大军之手。想到他这数年来,虽说对先帝无礼,却也算得勤勉,罪臣一时心中不忍……”
“好一个心中不忍!”荀彧话还没有说完,刘辩也没有吭声,王柳就冷冷的问道:“自古贤人有云,忠孝仁义,那义字尚且排在最后,而公却因义字,舍弃了对的大汉的忠字。本将军可否以为,公所效忠者,乃是曹操,而非大汉?”
被王柳如此一问,荀彧顿时觉着后脊梁上一阵冷汗直冒。
当日放走曹操,他着实是因对曹操的义气,却没想到,被他看重的义字,却是同对大汉的忠字相悖逆!
后心冷汗直冒,他额头上也渗出了黄豆大小的汗珠。
王柳追随刘辩多年,刘辩还从没见她如此伶牙俐齿的质问某人,今日却是在这里连番为难荀彧,显然对这位放走曹操的罪臣完全没有好感。
朝王柳摆了摆手,刘辩并没有呵斥她,而是扭头看向荀彧,微微笑着说道:“文若,你可否告知于朕,朕若擒获曹操,当会如何处置?”
没想到刘辩会提出这样的问题,荀彧愣了一愣,抬起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才对刘辩说道:“陛下待百姓与将士宽仁,对官员却是异常苛酷,以陛下心性,罪臣斗胆猜测,假若擒获曹操,必诛之!”
凝视着荀彧,刘辩的嘴角浮起一片淡淡的笑意,点了点头说道:“文若所料不错,曹操乃是乱世枭雄,朕若不杀之,心中难安!”
“罢了!”朝荀彧摆了摆手,刘辩站起身,对他说道:“朕只问你一件事,若是曹操再度起兵,与大汉为敌,文若当如何抉择?”
“曹操当年起兵,乃是为讨伐董卓、匡复汉室,是为义兵!”保持着抱拳躬身的姿势,荀彧语气异常坚决的说道:“如今陛下已然匡复大汉,假若曹操再次起兵,便是与天下为敌,与大汉为敌,罪臣断然不能容他!”
“有文若这句话,便可以了!”点了点头,刘辩走到荀彧身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他说道:“曹操麾下猛将如云,那曹仁、曹洪、夏侯惇、夏侯渊等人,均为当世猛将,朕着实不忍加害!还有程昱等人,朕也是怜惜其才,若将他们诛杀,朕也是于心不忍!”
从刘辩的话里,听出他有招揽夏侯惇等人之一,荀彧眼睑垂下,沉吟了片刻,才对刘辩说道:“曹仁等人,乃是曹操本宗,说服他们怕是……”
“告知他们!”荀彧的脸上流露出为难的神色,刘辩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他说道:“就说朕原本打算下诏缉拿曹操,只因他们与曹操同宗,决定绕过曹孟德。假若曹孟德肯前来洛阳,朕也同样加官进爵,保他不死!”
曹操是世之枭雄,天下无人不知。
刘辩留下曹操,无疑是在身边埋下了一个隐患。
可他却为了招揽夏侯惇等人,断然决定放过曹操,让荀彧也是吃了一惊,满脸愕然的凝视着他。
“此事交给文若处置!”轻轻拍了拍荀彧的肩头,刘辩招呼了王柳等人一声,转身朝门口走了去。
紧紧跟在刘辩身后,一直将他送到宅院的正门前,荀彧才停下脚步,抱拳躬身高呼:“恭送陛下,陛下洪福,大汉江山千秋万载!”
翻身上了战马,听到荀彧的呼声,刘辩嘴角微微一牵,掉转战马,向王柳等人喊了声:“走!”
临行之前,王柳还不忘回头向守着荀彧的那对汉军喊道:“荀先生若是要前去探访别个,只管由他前去!”
一队守着荀彧的汉军,听得王柳这么一喊,赶忙应了一声。
站在门口,望着刘辩领人远去的背影,荀彧脸上的神色是一片凝重。
自打刘辩当年带着唐姬逃离洛阳,他就没再见过这位被董卓废掉的皇帝。
几乎所有人都以为刘辩不可能在乱世之中生存下去,可仅仅过了十多年,这位当年险些被董卓逼死的废帝,便占据了中原,并且麾下拥有一支数十万人的百战雄师。
天下豪雄众多,在这十多年里,却纷纷倒在相互攻伐之中,如今尚未被平定的,只有南方各路豪强。
依循汉军如今的发展势头,荀彧相信,用不两年,刘辩就可以挥兵南下,平定南方各路豪雄,自此完成大汉匡复!
领着队伍,刘辩是越走越远,知道他骑着战马,走上另外一条巷子,身影彻底消失在荀彧的视线中,荀彧思忖了一下,向刚接管他住处的汉军军官说道:“这位官长,某要去曹仁住处,不知可否?”
已经得了王柳的吩咐,领着这队兵士看守荀彧的军官,自是不可能阻拦他,高声对他说道:“去便前去,只是莫要暗中搞些过节!”
“官长放心!”抱拳拱手,朝军官行了一礼,荀彧在两名汉军兵士的看押下,朝着曹仁居住的宅子走去。
第1308章 且去杀上两场再说
在王柳等人的簇拥下,刘辩沿着街道,一路朝皇宫行去。
与荀彧见面,说话不过寥寥几句,王柳还以为刘辩会同荀彧促膝长谈,没想到这么快便要折返。
“陛下!”眼看着就要到达皇宫,王柳轻轻唤了刘辩一声。
听到她的呼唤,刘辩扭头看着她,嘴角浮起笑意,向她问道:“何事?”
“陛下怎晓得那荀彧会去劝服曹操麾下众人,而不是从中作梗?”骑在马背上,与刘辩相互对视着,王柳满心不解的向刘辩问了一句。
嘴角笑意越来越重,刘辩对她说道:“你只晓得荀彧放了曹操,却不晓得,他对大汉是忠心耿耿!”
刘辩这句话,让王柳是满心的不解。
她实在想不明白,刘辩是从什么地方看出荀彧对大汉忠心耿耿的。
眉头微微锁着,她凝视着刘辩,虽说没有再问什么,脸上却满是疑惑。
“当日刘协在许都,若非荀彧,曹操怕是早也想过要取而代之!”望着越来越近的皇宫,刘辩队王柳说道:“荀彧之所以协助曹操逃走,无非是念及旧恩。如此忠义之人,朕若杀之,岂非痛失股肱?”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刘辩发现王柳还是没太明白他所说的意思,于是也不多说,朝她摆了摆手说道:“罢了,你且看那荀彧将会如何便是!”
刘辩不想再说下去,王柳也是不便多问,跟在他的身后,一路进了皇宫。
才进皇宫,刘辩就发现皇宫外院中,堆放着许多箱笼。
这些箱笼整齐的码放着,在箱笼旁,还有一些卫士正在清点着什么。
指挥卫士们清点箱笼的,正是前去为王柳置办嫁妆的王榛。
刘辩等人翻身下了马背,才进入皇宫,王榛与一众卫士就赶忙抱拳躬身向他们行礼。
见了王榛,刘辩又朝那些箱笼看了一眼,向她问道:“这些可是王柳的嫁妆?”
“回禀陛下,正是!”放下抱起的双拳,王榛对刘辩说道:“连着两三日,置办了这许多物事,明日末将再为姊姊收拾寝宫,过不多少时日,殿下当可迎娶姊姊!”
王榛话说的直截了当,跟在刘辩身后的王柳,顿时被闹了个大红脸。
她俏生生的翻了王榛个白眼,神色间流露出了一抹嗔怪。
若非刘辩在场,王榛必定会打趣王柳几句,可当着刘辩的面,她是有心打趣两句自家姐姐,也是不敢,只得把脸扭向一旁,不去看王柳。
发现王榛神色古怪,刘辩回头朝王柳看了一眼,见她满脸羞红,顿时明白了其中原委,微微一笑,对王柳说道:“且随朕回寝宫,此处交给王榛便可!”
王柳应了一声,临走的时候,还不忘回头狠狠的瞪了王榛一眼。
见刘辩没有回头的意思,王榛冲王柳做了个鬼脸,吐了吐舌头。
被她气的脸青,王柳抬起手臂,朝她扬了扬拳头,王榛则是撇了撇嘴,一副“不服你来打我呀”的模样。
一众卫士看着姐妹俩搞鬼,有心想笑,却有不敢,一个个都把脸转过去,不再多看他们。
刘辩在洛阳城内,将招揽曹操麾下众人的任务交给了荀彧,他自家则忙着迎娶王柳。
驻扎于成都城内的汉军,则是被分为两拨,一拨由诸葛均率领,离开成都,星夜兼程前去驰援徐晃,另一拨则在徐庶统领下,做着支援诸葛均的筹备。
跟随诸葛均出征的汉军,几乎半数的步兵和全部骑兵,其中还包括了典韦麾下的象兵。
大军开出成都城,一路浩浩荡荡,朝着南蛮地界开拔。
此时的南蛮境内,得知徐晃领军击破先期前去益州地界抢掠的蛮兵,许多满足酋长、头领凑在了一处,商议如何向汉军报仇。
南蛮位于益州以南,占据地界十分宽泛,若是朝东延展,便可进入江东地界。
蛮人虽说尚未开化,许多地方还都是过着茹毛饮血的日子,却并非全然无脑。
早先派出一支兵马进入益州,为的便是探查汉军在益州遭受了侵袭之后,将会采取怎样的应对。
让各路南蛮首领没有想到的是,汉军不仅采取应对十分及时,而且对南蛮兵士的屠戮,也是极为决绝。
一些从益州逃回的蛮兵,回到南蛮境内,向所属蛮王回禀,所说的无非都是汉人如何凶残,如何在胜了之后,全然不留下活口。
听说汉军每每战胜蛮兵,根本不会留下一个活口,所有的蛮王心内都是一阵暗暗吃惊。
以往他们也曾同益州军展开过厮杀,益州军俘获南蛮兵,并不会就地屠杀,而是将他们看押起来,待到战事结束,便会将他们放回。
正是因此,南蛮这些年虽说时常同益州军有所征伐,人口减少却并不严重,相反的,益州境内,由于他们的侵袭,许多位于边界的村庄,如今已是成了无人村。
瘴气缭绕的山林中,一处巨大的洞穴内,数十个身披兽皮的南蛮人,正七嘴八舌的吵嚷着什么。
簇拥在洞内的一群南蛮人纷纷吵嚷着,甚至还有几个人因意见不合,险些动起手来。
端坐在上首的一个南蛮酋长,却是面沉如水,好半晌也没言语过半句。
此人脸膛黝黑,鼻子尖上有着一个熟铜制成的鼻环,两侧耳垂上,也都挂着硕大的铜环。
如同铜铃般的眼睛瞪着正在洞中争吵的众人,见众人吵的是越来越响,他抬起手臂,向众人虚按了两下说道:“都静一静!”
从他口中说出的,并非汉人语言,而是南蛮土话。
若是诸葛均等人听了,恐怕是听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和洞内的南蛮人在听到他的喊声之后,一个个果真是静了下来。
一道道视线全都投向了他,等待着他把话给说下去。
“你等吵吵嚷嚷,我到现在也没听明白在说什么!”环顾着洞内的众人,端坐上首的蛮王眉头紧紧的拧着,对他们说道:“汉人杀了我们上千人,我们要想的,是如何报得这场大仇!”
“大王!”蛮王话刚说完,一个酋长模样的蛮人就挺着胸膛,跨步上前说道:“以往汉人与我们厮杀,从未像如今一般痛下杀手,若是前去报仇,当告知各洞之人,对汉人断然不可留手,无论男女老幼,但凡见着,一律诛杀!”
看着说话的这个人,被称作大王的蛮人冷哼了一声说道:“诛杀汉人平民,尔后再引得汉人大军前来剿灭我等?”
蛮王说了这么一句,站出来说话的蛮人酋长顿时不敢吭声了。
目光在洞内众人的脸上扫了一圈,蛮王对他们说道:“汉人既敢诛杀如此众多勇士,必定早已做了防范,我等若是前去,必定召集更多人手,放可进入益州,否则怕是去了多少,便会被汉人剿灭了多少。”
“大王!”蛮王话刚说完,一个守在洞口的蛮兵飞快的跑了进来,躬着身子对他说道:“夫人来了!”
刚才还一脸威严的蛮王,听说夫人来了,连忙站了起来,朝洞口迎去。
才走没几步,几个南蛮女人便跨步进入洞中,飞快的朝着他走了过来。
领头的女人,身上披着一件豹皮,里面穿着的衣衫,只是短小的麻布短衫。
她的皮肤呈着古铜的颜色,还泛着淡淡的光泽,给人一种很是强健的感觉。
女人的皮肤虽说不算白皙,五官生的却很是精致,常年在山中奔走,更是使得她身上的肌肉显得结实且又有弹性。
围着豹皮的下身,隐隐可见两瓣臀儿很是圆翘,胸脯高高挺耸着,却显得十分结实饱满,根本没有半点软哒哒的感觉。
“夫人!”看到领头的女人,蛮王加快了步伐,到了她近前,牵起她的双手,向她问道:“我等正商议如何向汉人报复,夫人怎的来了?”
“大王商议要事,竟是不告知于我!”瞪了蛮王一眼,夫人语气中带着几分恼怒的说道:“莫非是以为,这洞府之中,无有我的一席之地不成?”
被她叱问了一句,蛮王愣了一下,竟是没敢辩驳,连忙说道:“不敢,我怎个敢忘了夫人。原本就是打算与他们商议妥当,再告知夫人……”
“罢了!”朝蛮王一摆手,夫人跨步走到首座,环顾着洞内众人,冷冰冰的向他们问道:“商议的如何?”
显然以往是习惯了这位夫人的淫威,洞内的满族头领和酋长们,并没有一个人对大王惧内感到不解。
当夫人问起商议的如何时,众人相互看了一看,竟是没有一个人敢开口应声。
“怎么?都哑了?”见没人回应,夫人眉头一皱,语气更加冰冷的说道:“以往在这山中,你等可不是这般安静!”
“夫人!”见洞内众人没有一个敢吭声的,蛮王吞咽了两口唾沫,赶忙走到她身旁,小声对她说道:“汉人敢下如此重手,必定有所防备,我以为……”
“你以为个屁!”没等蛮王把话说完,夫人已经打断了他的话头,向洞内众人说道:“都回去整备人手,过两日且去益州杀上两场再说!”
第1309章 不眠之夜
率领两万汉军,离开成都,诸葛均一路朝着南蛮挺近。
早先抵达南蛮的徐晃等人,则选择了一处村落作为驻扎之处。
他们选择的村落,是一座离山峦颇远的无人小村。
南蛮人常年生长于山林之中,他们甚至比林中猴类更了解山林。与他们在林地之间厮杀,汉军绝对我不可能有半点胜算。
人数虽少,徐晃等人驻扎于远离山林的小村,在南蛮人前来进攻之时,还是有着几分把握能够多支撑一些时日。
带领千余名汉军,在小村里驻扎了十多日,徐晃始终没有等到汉军后续兵马来到的消息。
这一日,到了晚间,他刚打算歇下,村口冲进来一骑快马。
马背上的汉军兵士,在冲进村子的同时高声喊叫着:“速速禀报将军,南蛮大军杀到!”
正要歇下,还没真个躺下,徐晃听到外面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和报讯兵士的喊声,连忙冲出门外,朝喊声飘来的方向望去。
夜色之中,他看到的是一骑进入村子也没有减缓速度的战马正朝着他这边冲来。
马背上的汉军远远看见他,将战马的速度减缓了一些,到了离他尚有十多步的地方猛的一提缰绳,战马长嘶一声人立而起。
待到战马的两只前蹄落地,兵士翻身跳下马背,飞快的跑到徐晃面前,抱拳躬身对他说道:“启禀将军,南蛮大军已然逼近,离我军不过三十里之遥!”
“三十里?”听说南蛮大军到了离他们只有三十里的地方,徐晃吃了一惊,连忙向那兵士追问道:“先前如何无有南蛮消息?”
“回禀将军,南蛮兵马乃是从山林中穿行而来!”保持着抱拳躬身的姿势,那兵士对徐晃说道:“南蛮人善于穿行山林,避过我军斥候,直到无有山林之处,方才现身。因此我军并未发现南蛮人马来到!”
听说南蛮人是穿行山林而来,徐晃眉头紧紧的锁着,向那报讯的兵士问道:“他们来了多少人?”
“浩浩荡荡,怕不是有七八万人!”依旧保持着抱拳躬身的姿势,报讯兵士应了一声。
听说来了七八万人,徐晃是倒抽了一口凉气。
若是南蛮人只来了七八千,甚至万余人,他都有着六七成可战胜的把握。
可对方居然来了七八万人……
如此庞大的大军,根本不是他麾下这千余人能够抗衡的!
传令下去,全军整备,准备迎敌!
虽说是暗暗的倒抽了一口凉气,徐晃却是晓得,在这种情况下,他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摆在他面前的选择只有两个,战或者逃。
领军与南蛮人抗衡,可将蛮族挡在益州边界,使得益州百姓少受蛮族侵袭之苦。
假如他在得知南蛮人来到的情况下后撤,不仅会使得益州门户大开,将百姓们暴露于蛮族眼前,就连后续来到的大军,恐怕也是会被南蛮人个杀个措手不及!
紧紧的锁着眉头,徐晃下达命令的时候,几乎是想也没想。
“将军,怎了?”得到徐晃下达的命令,史涣也从他的房中走了出来,到了徐晃面前,抱拳朝他行了一礼问道:“莫非是南蛮人又来了?”
扭头看着史涣,徐晃是一脸凝重,对他说道:“假若诸葛将军再不发兵前来,此番恐怕我等便要埋骨于此!”
说这些话时,徐晃语气是异常凝重。
从他说话的语气,史涣听不出半点玩笑的意味,旋即也是拧起了眉头,向徐晃问道:“来了多少人马?”
“七八万人!”望着村口,徐晃面色凝重的说出了报讯兵士刚才对他说过的人数。
与徐晃听到这个数字时一样,史涣是倒抽了一口凉气,连忙问道:“将军,七八万蛮人前来,我等断无战胜之礼,将军意欲如何?”
“我能又能如何?”扭头看了史涣一眼,徐晃说道:“再往后撤,便是益州地界,一旦进入益州,蛮人长驱直入,益州百姓便是要吃上许多苦楚。而且我军援兵尚不晓得已是到了何处,万一蛮人半路遇见我军援兵,援兵猝不及防之下,必定会吃大亏!”
“可我等在此,无险可凭!”朝四下看了看,史涣一脸担忧的说道:“假若强行抗衡蛮人,恐怕我军最终会落个全军覆没!”
“我等于山林之中厮杀,断然不及蛮人,可此处乃是一马平川,同那蛮人拼杀,或有一线生机!”眉头紧锁,徐晃说道:“明日蛮人抵近,我等先行动手,冲杀他一阵再说!”
“诺!”晓得徐晃是破釜沉舟,博上这一把,史涣赶忙抱拳应了一声。
蛮人抵近村落,驻扎在村子里的汉军将士们得了消息,一个个晚间睡的都不是十分踏实。
他们只有一千余人,而蛮人却是有着七八万之众,凭着这么点人马,想要拦截蛮人,无异于痴人说梦。
夜色已是十分深沉,一个汉军兵士躺在铺盖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他总是翻身,引得身旁另一个汉军兵士对他多了几分留意,小声问道:“怎了?”
“睡不安稳!”又翻了个身,面朝着问他话的汉军兵士,那汉军小声说道:“蛮人七八万之众,我等明日出战怕是会有许多人无法活着见到援兵!”
“是啊,我也睡不着!”问话的汉军兵士轻叹了一声说道:“早先诛杀蛮人,我等只以为援兵很快便会抵达,不想到了如今,连援兵的影子也是没有见到,甚至半点消息也无。真不晓得我等之中,有几人能等到援兵赶来!”
翻来覆去睡不着的那个兵士,听到同伴也是如此说,轻轻的叹息了一声,便没再言语。
“你二人不睡,只管长吁短叹甚么?”二人正说着话,一旁传来了什长有些恼怒的声音。
“什长,你说我等明日上了沙场,可否活着折回?”两个兵士并没有因为什长恼怒而感到惧怕,其中一人甚至压低了声音,向什长问了一句。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什长显然要比他们想的开些,略略沉默了片刻,对二人说道:“明日出征,我等均有可能战死沙场,你等届时只管用心杀敌。跟随陛下南征北战多年,你等莫非不晓得,沙场之上,临阵怯懦,反倒会死的更快一些?”
两个刚才还在讨论着第二日战斗的兵士,听了什长的这番话,便都没再言语。
跟随刘辩南征北讨,他们也是历经了不少战斗,在这些年之中,他们也晓得,一支大军一旦败了,将士们四散奔逃之时,便是他们像是猪猡一样被敌人追杀之时!
一千兵马对敌七八万蛮兵,若是将士们戮力同心,虽说战胜的可能并不是很大,却也不至于才上沙场,就被敌军击溃。
躺在铺盖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的两个汉军兵士在什长说了话之后,便都不再言语。
沉默了片刻,什长小声对他们说道:“天色已然不早,早些睡吧,明日便要同蛮人厮杀,养足精神,放可上得战场!”
“诺!”屋内很黑,说话的几个人彼此看不见对方,他们能看到的,只是对方在黑暗中泛着淡绿光泽的眸子,两个汉军兵士看向什长所在的方位,齐齐轻声应了,平平的躺在铺盖上,闭起了眼睛。
虽说还是睡不着,两个汉军兵士却没有再说话,都闭上眼睛,强迫着自己睡着。
像他们一样彻夜未眠的汉军将士并不在少数。
一千人对阵七八万,无论是谁得知自身出于这种环境之下,心内都会有些压力。
宁静的夜晚悄悄度过,对许多汉军将士来说,这是个不眠之夜。
他们中的许多人,都想到了第二天的战斗,都想到了或许这一战,就是他们此生的最后一场厮杀。
随着朝阳初升,夜晚被黎明的来到驱散。
黑幕撤去,新的一轮太阳出现在东方的地平线上。
小村之中,一个汉军军官仰脸望着东方初升的朝阳,他的脸颊被朝阳的光辉映射的一片金黄。
“在看甚么?”正仰脸望着朝阳,另一个军官走到他身后,朝他的肩膀上轻轻拍了一下,向他问了一句。
被人拍了下肩膀,望着朝阳的军官赶忙回过头,见身后是个平日里与他相熟的军官,咧嘴一笑,神色间很是坦然的说道:“今日一战,或许某明日便无看见朝阳初升的机缘,趁着这会朝阳无限,多看上两眼再说!”
“哈哈!”拍他肩膀的军官听他这么一说,哈哈一笑,对他说道:“不晓得你何时也变得如此!我等厮杀多年,哪天不是将脑袋挂在腰肋之上?今日出战,即便是死了,不过是将腰上挂着的这颗头颅丢了而已!这般看着朝阳,不晓得朝阳可会念你一片痴心,让你多活几日!”
看朝阳的军官听得同伴这么一说,有些尴尬的咧嘴一笑说道:“不过看看而已,又无其他!”
俩人正说着话,村子里传出了阵阵号角声,徐晃发出了召集将士的命令,他们相互看了一眼,飞快的朝着传来号角声的地方跑了过去。
第1310章 有点憋不住了
一千余名汉军,在号角声的召集下,纷纷涌到村子正中的空地上。
空地不算很大,站着一千余人,也是显得颇为拥挤。
双手叉腰,徐晃站在空地中的一个石磙子上,环顾着在他面前摆列出阵型的汉军将士们。
千余名汉军并没有一个发出半点不该有的声响,一双双眼睛,全都望向了徐晃。
紧锁这眉头,徐晃对汉军将士们喊道:“你等也是晓得,蛮人大军正奔赴此处!”
听着徐晃的喊声,汉军将士们一个个脸上都是一片凝重。
他们中的许多人,已经猜到了徐晃接下来会说些什么,却依然没有半个人发出声响。
空地中站着一千多人,却安静的连掉落一根针都能清晰可闻。
汉军将士们都没有吭声,更是让双手叉着腰的徐晃感觉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已下令告知将士们敌军人数,每个汉军将士,心中必定都是晓得,双方一旦开战,对他们来说,可能就是一次有去无回的结果。
而他徐晃,恰是要引领着将士们赶赴鬼门关的那个人。
想到这些,徐晃的脸色是越来越凝重,他眼睛微微眯了眯,向汉军将士们喊道:“将士们,本将军晓得你等心中都在寻思甚么!蛮人来了七八万之众,而我军却是只有一千余人。七八十个蛮人,打我军一个人!如此悬殊的对比,我军断无获胜之理!”
听着徐晃的喊声,将士们依然没有半个人言语。
他所说的这些,汉军将士们早已在头天晚上想到,他们想听的,只是徐晃告诉他们,为何要打这一战。
回头朝身后一指,徐晃向将士们喊道:“你等可晓得,本将军所指之处乃是何方?”
看着徐晃手指的方向,汉军将士们的脸色一个个都凝重了起来。
“彼处是益州!”没等将士们之中有人回应,徐晃便对他们喊道:“过了益州,便是关中,洛阳就在关中以东,一旦南蛮从此处经过,必定长驱直入进攻益州。我军援兵尚且不晓得身在何处,万一遭逢蛮兵突然袭击,后果不堪设想!”
听着徐晃喊的这些话,汉军将士们一个个将手中的刀柄攥的更紧了些。
头天晚上,他们之中有许多人想到的是,这次出征,或许会是他们此生最后一次征伐,却没有想到,蛮兵进入益州,会带来多么严重的后果。
放下手臂,徐晃环顾着汉军将士们,接着喊道:“我军一旦失了益州,接着便是关中、河南,整个中原都会被蛮兵侵袭!蛮兵并不要我中原的土地,他们只会抢掠,只会杀人!你等可愿家中父老,被蛮兵践踏?”
“不愿!”徐晃的一番话,显然是激起了汉军将士们同仇敌忾的情绪,千余名汉军,纷纷举起兵刃,跟着发出了一声呐喊!
“好!”听到这声呐喊,徐晃挺直了腰杆,双手叉着腰,又将声音提高了许多,向汉军将士们喊道:“我等只有千余人,此番同蛮兵厮杀,是去多回少!告诉本将军,你等可怕死?”
“不怕!”徐晃的喊声刚落,汉军将士们便齐齐回应了一声。
“扯!”让将士们没有想到的是,徐晃听到他们的回应,并没有开口夸赞,而是向他们喊道:“本将军都怕死!莫说你等!”
他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着实是让将士们满头雾水。
队列中的许多汉军,彼此相互看着,一个个都是满脸的茫然,不晓得徐晃想要说些什么。
“怕死,乃是人之常情!”环顾着汉军将士,徐晃喊道:“人终究会有一死,只是要看如何去死!我等若是丢弃兵甲逃走,被蛮兵追上,如同猪猡一般屠杀,那是死的窝囊!死得丢人!”
在场的汉军将士们,一个个全都把目光投在了徐晃的身上,等待着他把话接着说下去。
挺直着腰杆,徐晃接着喊道:“若是我等上阵杀敌,死在冲杀的路程之中,即便是死了,也是为父老乡亲!为大汉社稷!为天下黎民苍生!死得挺拔,死得硬气!”
听着他喊出的这些话,汉军将士们都把胸膛挺起了一些。
刚才喊出不怕死的时候,许多汉军将士心中并没有底气。
正如徐晃说的那样,但凡是人,就没有不怕死的!
只是有些时候,怕死并不会意味着死亡不会来临,反倒会促使死亡更容易找到他们。
“将士们,挺起胸膛,随本将军上阵杀敌!”汉军将士们一个个挺着胸膛,虽说都没有言语,脸上的神色却是多了几分决绝,徐晃一把抽出腰间长剑,将剑尖斜斜的朝上一指,高声喊道:“上马,出战!”
随着徐晃的一声令下,千余名汉军纷纷上了战马,一个个骑在马背上,双眼凝视着徐晃,只等他领军冲出小村。
见将士们都上了马背,徐晃跳下石磙子,从一个亲兵手中接过战马的缰绳,翻身跳上战马,拿起上阵厮杀时惯用的大斧,向汉军将士们喊道:“出发!”
下达了命令,徐晃最先策马朝着村口冲去,史涣与千余名汉军,紧紧跟在他的身后,涌出了小村。
千余名汉军涌出小村的同时,蛮族大军也在朝着他们这边推进。
骑在矮小的战马上,领着队伍缓慢前进的,正是早先在山洞中召集酋长与头领们商议如何对付汉军的蛮王和夫人。
那蛮王生的是体格健壮却身量矮小,与寻常汉人相比,还要矮上小半个头,更不用说同汉军将领比较。
至于他身旁的夫人,体型倒是健美,可身高却是一个大缺憾。
骑在矮小的战马上,若是寻常汉人女子,战马断然显不得多么高大神骏,可她骑了上去,偏偏生长于南方的矮小战马,就如同汉人骑上北方神骏一般魁梧、健硕!
“夫人,我已派人打探翔实,汉军只有千余人,就驻扎在十数里开外的村落中!”骑在马背上,蛮王抬手朝前一指,对身旁的夫人说道:“我等足有七八万人,而汉人却只有一千余人,这场厮杀,必定要将那些汉人屠戮殆尽!”
紧紧的锁着眉头,夫人并没有蛮王那么强的信心,她俏丽的眼睛微微眯了眯,对蛮王说道:“你我夫妇坐镇山中多年,与汉人之间的厮杀,也并非一场两场。当年同汉人厮杀,我等是互有胜负,而如今汉人却是以区区千人,便击破了我们三千人马。大王以为,我等到了彼处,便可将汉人一举击溃?”
“千余人,与近十万人厮杀,莫非夫人还以为他们有胜算不成?”夫人的一番话,让蛮王满心都是不解,他一脸愕然的凝视着夫人那张俏丽的脸庞,开口问了一句。
夫人没有立刻回应他,骑着战马又向前走了一截,才对蛮王说道:“与汉人厮杀,当有计略,据说他们粮草不少,若是围住不打,恐怕我等耗不过他们……”
“是啊!”点了点头,蛮王说道:“既是耗不过他们,那便上前厮杀好了!”
“你懂甚么?”蛮王话音刚落,夫人就扭头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上前厮杀,若是汉人拼死搏杀,我等岂非还要死伤许多人马?”
“那以夫人的意思……?”显然是十分惧内,夫人的话音落下之后,蛮王有些迟疑的向她问了一句。
“将他们逼回小村!”菱角形的嘴巴牵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夫人对蛮王说道:“一旦汉军退回小村,我等只须一把火,便可将他们烧个干净!”
“夫人好计!”她的话刚说完,蛮王就睁圆了眼珠子,也不想想汉军岂是那么容易被逼进小村的,开口就赞了一声说道:“我有夫人,直如多了天人一般。此番征战,那汉人必定会被我等悉数剿灭!”
蛮王的一声赞叹,把夫人给拍的异常舒服,她俏生生的瞥了蛮王一眼,脸上洋溢着满意的神采,嘴上却是说了一句:“大王好没个正经,你我夫妇领军厮杀,大王却说出这样的话来!”
“夫人……”夫人俏丽的模样,直勾的蛮王心里痒痒,他身子稍稍歪了歪,朝夫人挤眉弄眼了两下,向一旁生满杂草的野地哝了哝嘴,坏坏的笑了两声。
晓得他想做些什么,夫人往身后看了一眼,见大军跟随在后面,并没有几个人留意到他二人,才小声说道:“大王且忍着些,我也是有些耐受不住,且去与汉人打上一场,到了晚间,你我二人再好生快活!”
再往前十数里,就会到达汉军驻扎的小村,蛮王也是晓得,此时把夫人拖到路边的草丛中,确实也是不太合适,于是嘿嘿一笑,就再没提这茬。
和夫人调笑了一番,领着队伍正往前走,蛮王陡然听到身后一个随军出征的头领喊道:“大王,前方好像有人来了!”
听到那头领的喊声,蛮王连忙伸长了脖子,朝前望了过去,果然看到地平线的尽头,出现了一片滚滚而来的烟尘。
第1311章 莫要离的太远
迎着蛮族大军过来的,正是徐晃率领的汉军。
所有汉军全都骑在马背上,跟在徐晃的身后,一边策马疾驰,一边挥舞着手中的战刀。
远远看见汉军来了,蛮王并没有半点担心,望着越来越近的汉军,他脸上的神色是一片淡然。
“大王,是否迎战?”看着汉军越来越近,一个蛮族头领凑到蛮王身后,小声提醒了一句。
“无妨!”朝那蛮族首领摆了摆手,蛮王淡然的说道:“汉人行军作战,向来喜好列阵迎敌,他们必定会在到了离我等只有两三百步的地方停下!”
蛮王如此说了,那首领虽说心底还是有些忐忑,却也没敢再多说什么。
一旁的夫人看着渐渐逼近的汉军,也是没有吭声,夫妻俩人神色间是一片淡然。
率领千余名汉军,一路策马疾驰,徐晃是片刻也没逗留。
凝望着越来越近的蛮兵,他将手中大斧朝前一指,高声喊道:“弩箭准备,我等直杀上去!”
得了命令,千余名汉军纷纷从背后取下弩箭,一边策马飞奔,一边在强弩上搭起了羽箭。
在强弩上搭起遇见,汉军将士们纷纷瞄准了正前方的蛮兵。
蛮兵人数众多,队列却是极其散乱。
冲向蛮兵,汉军将士们一个个平端着强弩,一双双眼睛死死的凝视着黑压压望不到尽头的蛮兵。
远远看着疾速冲锋的汉军,蛮王和夫人也是觉着有些古怪。
这支汉军已经冲到离他们不过两三百步的地方,却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反倒一个个平端着强弩,完全是出乎了蛮王对汉军的了解。
夫妻二人相互看了一眼,神色中都流露出了一丝不解。
紧紧的锁着眉头,感觉到有些不太对劲,蛮王朝后招了招手喊道:“迎战!”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许多蛮兵持着盾牌像是潮水一样向前涌去。
直到这时,蛮王心内还是有着一种念头,认为对面冲过来的汉军,不会直接杀上他们,必定会选择一个合适的距离停下列阵。
率领汉军将士们,一直冲到距离蛮兵只六七十步的地方,徐晃将大斧抡了一圈,高声喊道:“放箭!”
随着他的一声大吼,跟在他身后冲锋的汉军将士们,纷纷抠下了弩箭的机簧。
一支支箭矢呼啸着飞向了对面的蛮兵,夹杂着劲风,落进了蛮兵的阵列。
队形散乱的蛮兵,虽然持着盾牌,可盾牌与盾牌之间的缝隙很大,汉军发射的箭矢飞向他们,顿时便有成片的蛮兵被羽箭射中,倒在了地上。
战马飞驰,射出一蓬箭矢,汉军与蛮兵之间的距离已是又近了十多步,当将士们搭起第二蓬箭矢的时候,他们与蛮兵之间,只剩下了三十余步。
由于距离拉近,汉军射出的箭矢更加有力,倒在羽箭之下的蛮兵,人数要比先前那一轮更多一些。
“杀!”第二轮箭矢飞出,徐晃挥舞着大斧,怒吼了一声,率领将士们冲进了蛮兵之中。
战马撞在最前列的一个蛮兵身上,那蛮兵虽说手中持着盾牌奋力抵挡,可人的力量哪里能挡得住战马的冲击力,随着“蓬”的一声闷响,那蛮兵凌空飞了起来,在半空中翻转了几圈,重重的摔进了后面的人群。
冲进蛮兵队伍,徐晃手中大斧舞的是虎虎生风,把一个个蛮兵劈翻在地。
一个蛮兵手持盾牌,见大斧兜头劈了下来,他连忙持盾去挡,沉重的大斧劈砍在木质的盾牌上,盾牌立时被砍成了两截,持着盾牌的蛮兵,也被大斧给劈的颅骨破开,脑浆鲜血飚射而起,一头摔倒在了地上。
抡着大斧,徐晃一路劈杀,不知不觉中,已经杀到了蛮兵的纵深处。
跟在他身后冲锋的汉军将士们,这时也是策马撞上了蛮兵。
在战马的冲击力之下,成片的蛮兵被撞飞出去,掉落在后面黑压压的人群之中。
冲进蛮兵之中的汉军将士们,一个个挥舞着手中的朴刀,奋力劈砍着挡在他们面前的蛮兵。
成片的蛮兵涌向汉军,随后便被汉军成片的砍杀。
骑在马背上的汉军将士们,装备要比蛮兵精良许多,可他们的人数终究还是太少了一些,冲杀了一会,汉军将士们的前进势头,便被后面涌上来的蛮兵挡住,只能骑在马背上,原地劈砍。
蛮兵人数太多,一个个汉军被他们用简陋的短矛戳中,从马背上跌落了下去。
成片的蛮兵在汉军的劈砍下倒了下去,也有一些汉军将士,掉落马背之后,被涌上来的蛮兵捅成了蜂窝。
一个汉军士兵,骑在马背上,挥起战刀朝着战马前的一个蛮兵砍了下去。
那蛮兵抬起盾牌,挡住了劈向他头顶的朴刀,随后把手中短矛朝前一戳,戳中了汉军胯下的战马。
战马被蛮兵戳中,硕大的身躯随即向着侧面倒了下去,马背上的汉军一个没坐稳,一头摔了下来。
掉落在地上,那汉军兵士正要爬起来继续厮杀,戳翻他战马的蛮兵提着短矛朝他扑了上来。
手中短矛一挺,蛮兵使足了浑身的力气,朝着他的胸口扎了过来。
掉落马背的时候,汉军手中还持着他那面圆盾,见蛮兵的短矛扎了过来,他连忙抬盾去挡,在挡住短矛的同时,手中朴刀顺势朝前一递。
随着“噗嗤”一声轻响,锋利的朴刀深深的扎进了蛮兵的胸口,从他的背后透了出去。
胸口被朴刀扎穿,那蛮兵一脸不敢相信的瞪着躺在地上的汉军兵士。
猛的从蛮兵胸口抽出朴刀,躺在地上的汉军兵士一个翻身爬了起来,持着朴刀冲向另一个蛮兵。
在蛮兵的进攻下,一个个汉军将士从马背上跌落下来。
他们中的一些人,掉落马背之后,没能再爬起来,被蛮兵围住一通猛戳,永久的留在了这片被鲜血洇红了的土地上。
冲杀了一阵,徐晃提着大斧,浑身早已染满了蛮兵的鲜血。
一斧劈翻了一个朝他扑过来的蛮兵,他将大斧一横,冲着蛮王所在的地方瞪了一眼,向正与蛮兵厮杀的汉军将士们喊道:“撤!”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马背上的汉军将士们,一边同蛮兵厮杀,一边兜转了战马。
那些掉落战马,还在奋力拼杀的汉军,则发出了一声声嚎叫,奋力劈砍着挡在他们身前的蛮兵。
汉军杀进了蛮兵阵列之中,却并没有杀的太过纵深,没用多会,他们就在蛮兵之中杀出了个缺口,向着来时的方向冲了过去。
抡着大斧,徐晃就犹如一台并不算巨大的绞肉机,一路杀出了重围。
从蛮兵之中冲出去的汉军,有战马的策马飞速疾驰,那些失去了战马的,一个个翻身跳上同伴的马背,与同伴乘着同一匹马,撤离了沙场。
在汉军的冲杀下,地上躺了无数蛮兵的尸身,只是偶尔会间杂一两具汉军的尸体。
这一阵,汉军虽说并没有完胜,却是讨了很大的便宜撤走。
看着遍地的死尸,蛮王两眼瞪的溜圆,向身后招了招手,额头上冒着冷汗说道:“把死人都给烧了!”
得了蛮王这句话,许多蛮兵跑向了遍地的尸体,将一具具双方兵士的遗体抬起,又有一些蛮兵砍伐来了许多木柴,堆起了高高的柴垛,将一具具尸体丢在柴垛上。
尸体堆放在柴垛上,看着蛮兵将柴垛点燃,蛮王扭头向一旁的夫人小声问道:“夫人,我等出兵,可是出的差了?”
“大王怎说出这样的话来?”俏丽的眉头微微一皱,夫人对蛮王说道:“若是大王被杀寒了胆气,我便领军追杀汉人!”
被妇人训斥了一通,蛮王满脸通红,沉默了一会,才向身后喊道:“来人!追击汉人!”
听说要追击刚才那拨汉人,随军出征的头领和酋长们一个个面面相觑,并没有半个敢挺身而出,说出愿前去追击的话来。
“金环三结,阿哙喃,董荼那!”见没人应声,蛮王高声喊道:“你等三人,领兵前去追击!”
蛮王开口点将,被点到名的仨人相互看了一眼,骑着马走上前来,齐齐应了一声,引领兵马,一路朝着汉军后退的方向去了。
看着他们领兵离去,蛮王又对其他酋长与首领说道:“待到烧完了尸体,我等便即刻跟上!”
刚才被汉军冲杀了一阵,数万蛮兵想到那场厮杀,一个个还都是心惊肉跳。
跟随在蛮王身后的蛮兵们,看着金环三结等人引领队伍离去,一个个都在心内暗自庆幸着,蛮王没有让他们前去追赶汉军。
汉军那股拼杀的猛劲,在数万蛮兵心中留下了深深的阴影。
领着本部近万蛮兵,金环三结等人一路追赶汉军,却没敢追击的速度过快。
追出三五里之后,阿哙喃回头朝身后看了一眼,向金环三结说道:“大王领军在后,并未跟随上来,我等若是追击太快,万一与汉人厮杀起来……”
金环三结紧锁着眉头,凝望着前方,压低了声音对阿哙喃和董荼那说道:“放缓行进速度,莫要同大王离的太远!”
第1312章 蛮兵进空村
领军冲杀了一阵,引领将士们撤回小村,徐晃清点了一下人数,剩余的将士不过寥寥七百余人。
一场厮杀,便少了三百多人,让徐晃心内也是一阵烦闷。
依着这个伤亡速度,他们顶多只能同蛮兵拼杀两场,便会全军覆没。
跟随徐晃回到小村的将士们,一个个都是浑身血污,大多数人多少都带着些伤。
环顾着将士们,徐晃把手一摆,说了句:“厮杀一场,将士们辛苦了,都歇着吧!”
得了命令,经过厮杀存活下来的将士们,纷纷应了一声,各自下了战马,找寻地方歇息去了。
汉军将士们虽是歇下了,却并没有几个真个放松警惕。
蛮兵离他们已不是太远,若加紧追杀,连半天时间也是不用,就能赶赴小村村口。
将士们下了战马,三五成群的靠坐在小村内的民宅门口,一个个从怀中掏出干粮,就着水囊吃了起来。
徐晃领军同蛮兵厮杀了一场,带领将士们返回小村的时候,诸葛均率领的大军,才到达距他们还有两百余里的地方。
一路行进,倒不是诸葛均有心拖延进度,而是大军带有粮草,即便他想加快行进速度,辎重也是跟不上。
丢下辎重加快前行,诸葛均又是不太放心。
他率领的大军,总人数远远少于蛮兵,若是再分批行进,必定会被蛮兵各个击破。
拧起眉头望着前方,诸葛均向身后的汉军将士们喊道:“将士们,蛮兵进犯益州,我等身为大汉将士,承载着保卫大汉的职责。如今徐晃将军引领千余同泽,正与数万蛮兵厮杀,我等耽搁一日,他们便少了几分生还的可能!都给本将军加快行进,务必三天内赶赴沙场!”
听到诸葛均的喊声,汉军将士们纷纷应了一声,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可他们纵然是将脚步加快了许多,由于队列中跟着辎重,速度也是不可能太快。
天色眼见是越来越暗,望着已经黑黢黢一片的前方,诸葛均并没有下令队伍停止前进。
跟在他身旁的许褚和典韦,也是一心赶赴沙场,二人并没有开口劝说诸葛均扎营歇息。
大军一路行进,一直到了深夜,前方道路已是看得不太清晰,诸葛均才抬起手臂,向后面的队伍喊道:“大军止步,就地驻扎!”
下达了驻扎的命令,诸葛均的心情却是异常的沉重。
他们多在路上耽搁一刻,徐晃等人便会多有一重危机。
诸葛均下令大军驻扎时,金环三结等人率领的蛮兵已经抵达小村村口。
抵达村口的蛮兵,并没有向村内发起进攻,他们只是远远的观望着,观望着村子里汉军的动向。
村子里的汉军将士们,并没有点燃火把,整座小村都陷入一片黢黑中。
村外的蛮兵看不到村内的情况,村内的汉军却能把他们看得清清楚楚。
站在村内,望着村外的蛮兵,徐晃眉头紧紧的锁着。
“将军,我军在村内,若是蛮兵放上一把火……”站在徐晃身旁,史涣望着村外的蛮兵,小声对徐晃说道:“我军将士怕是无人能逃脱厄运!”
没有吭声,徐晃的眉头紧紧蹙在了一起,过了半晌,才对史涣说道:“传令下去,将士们撤出小村。”
“撤出去?”眼睛猛然一睁,史涣向他问道:“四处全是山峦,进入大山之中,我军怕不是蛮兵对手!”
“撤到山边!”扭头看着史涣,徐晃说道:“借着山势往北行进,与大军相向而行,想来用不多久,便可见到诸葛将军!”
“可是我军撤走……”徐晃的命令,让史涣犯了难,有些疑惑的说道:“蛮兵假若长驱直入,该当如何?”
“我军撤走,并非不对蛮兵进行袭扰!”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徐晃说道:“我等撤离小村,蛮兵或会进村搜寻,届时这把火便由我等去放!”
看着徐晃,史涣先是没有明白过来,待到稍稍一想,才恍然大悟,连忙扭头向一旁的亲兵说道:“传令下去,全军撤离村子!”
得了命令,亲兵应了一声,向驻扎在村内的汉军将士们传达命令去了。
不过是片刻光景,七百余名汉军纷纷牵着战马,轻手轻脚的离开了小村,从另一侧村口走了出去。
汉军将士们的动作十分轻缓,战马走动时,虽说马蹄踏在地面上,会发出轻微的响动,可村外的蛮兵,由于距离颇远,根本不可能听到声响。
村子里的汉军悄无声息的撤离着,村外的蛮兵却还是茫然不知,警觉的望着黑黢黢的村子。
“我等到此,已是有了多会!”望着小村,阿哙喃小声对金环三结说道:“要不要派些人手进村看上一看!”
凝视着黑黢黢的村子,金环三结迟疑了一会,才向身后的一个蛮兵说道:“派出百十人进村看看!看那汉军是何动静!”
蛮兵答应了一声,又向后面的蛮兵说了句什么。
片刻之后,一百多个被指定去小村内探查的蛮兵,探头探脑的离开了村子。
距离小村还很远,可这一百多个蛮兵却是不敢走的太快,他们一个个小心翼翼的迈着步子,每行进一步,都好像有人在拽着他们的腿一样,是异常的艰难!
看着百余名朝小村靠近的蛮兵,金环三结的脸色是十分的难看。
他洞中的这些蛮兵,以往征战厮杀,从未有过惧怕,可如今提及汉军,却一个个都像是丢了魂儿,连走路都走不顺畅了!
磨磨蹭蹭,一百多个蛮兵行进到距离村口只有十多步的地方,他们突然全都蹲了下去。
远远看着他们背影的金环三结,见他们蹲了下去,心也是陡然提到了嗓子眼里。
凝望着蹲下去的蛮兵,金环三结和阿哙喃、董荼那都是紧紧的攥着拳头,连手心都沁出了冷汗。
让他们郁闷的是,没过多会,那些蛮兵又站了起来,继续朝小村摸了过去。
他们蹲下,竟然不是因为发现了汉军,而是仅仅出于惧怕汉军的心理!
百多个蛮兵终于进了村子,远远看着的金环三结等人,并没有等来想象中的厮杀声。
村子那边是一片宁静,静的让人窒息。
紧紧的攥着拳头,又等了一会,金环三结等人看到村口处跑出了一个人影。
那人影出了村子,远远的就朝他们招着手,大声喊着什么。
可由于距离甚远,他们并不能听到人影在喊什么。
人影越来越近,当近到隐隐能听清喊声的时候,金环三结和阿哙喃、董荼那相互看了一眼,心中都暗自叫了声“不好!”
进入村子探查的蛮兵并没有遭受到汉军的袭击,在进了小村之后,他们很快就发现,村子早已是人走屋空,根本没有半个汉军的踪影。
听到前去村子里探查的蛮兵喊声,金环三结连忙朝身后招了下手,高声喊道:“进村!”
汉军已经撤离了村子,心内对他们还存有忌惮的蛮兵得到消息,一个个的胆气都壮了起来,金环三结的命令刚下,许多蛮兵就朝村子涌了过去。
村子不大,千余汉军驻扎其中还显得拥挤,近万蛮兵涌向村子,小小的村落根本是容纳不下。
领着蛮兵进了村子,金环三结朝四下望了望,从一个蛮兵手中接过火把,向地上照了照,对阿哙喃和董荼那说道:“汉人并没有走远,他们的马蹄印是方才留下!”
阿哙喃与董荼那伸着脖子,朝另一侧村口望了过去,俩人都没有吭声。
黄昏之时,他们就已经追到了村口,那时汉军还没有撤走,选择夜间撤离,汉军必定是考虑到蛮兵一旦追击,他们随时能够折返方向,杀追兵一个措手不及。
董荼那、阿哙喃虽说是蛮族首领,却也并非完全没有智虑。
二人望着另一侧村口,都想到了汉军会是从那里撤走,却并没有提出领兵前去追击。
作为领兵主帅的金环三结,自是要比阿哙喃和董荼那看的更加通透一些,他也看了一眼对面的村口,才对身旁的蛮兵说道:“在村子附近歇下,明日一早,我等前去追击汉人!”
听说不用深夜追击汉人,蛮兵们一个个才都松了口气。
进入村子的蛮兵,有不少见村内闲置空房,纷纷钻进了房舍中,意图在房中安歇。
常年住于山洞内,蛮兵们对恶劣环境倒是能够适应,不过眼下有更为舒适的房舍,他们自是不肯在野外露宿。
蛮兵人数太多,房舍毕竟太少,许多蛮兵为了争抢进入房舍,竟是相互撕扯了起来。
村子里起先还很安静,金环三结一声令下之后,竟是渐渐沸腾了起来。
村子里蛮兵争先恐后的朝房舍里挤,金环三结与董荼那、阿哙喃也选了一处房舍,作为晚上安歇之处。
就在蛮兵们抢夺着晚上睡觉的地方时,汉军撤离的那一侧村口,突然亮起了一片火光。
进入村子的蛮兵,一个个也都是持着火把,村口的火光亮起,并没有引起他们足够的重视,没有抢到住处的蛮兵,还在拼命的朝着已经挤到满满当当的房屋里涌。
第1313章 是我等被烧了
村子外面,成片的火光亮起,驻马立于离村子只有三五十步的野地中,徐晃高高抬起手臂,凝望着挤满了蛮兵的村庄。
“放箭!”猛的将手臂朝下一按,徐晃高喊了一声。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在箭矢上包裹了油布,又将油布点燃的汉军将士们,纷纷抠下了弩箭的机簧。
数百支火箭夹裹着劲风,发出“呼呼”的轻响,朝着小村飞了过去。
将士们射出火箭,徐晃连想都不想,就把手臂一挥,朝他们喊道:“撤!”
下达了撤退的命令,他兜转战马,掉头朝着远处的一片苍茫奔了过去。
史涣和数百名骑兵见徐晃掉转战马离开,也紧跟着策马走了。
数百骑快马,如同风儿一般,卷向了远处苍茫的大山。
他们射出的箭矢,像是一颗颗划破夜幕的流星,拖着长长的光尾,飞向了挤满蛮兵的小村。
村子里的蛮兵,有一些已经挤进了空荡荡的房舍,另一些蛮兵,则还在房舍门外,使足了浑身的力气,把前面的人往里推。
小小的房舍,根本容纳不了那么多人,进入屋内的蛮兵,一个个也都是被挤的根本连坐也坐不下。
屋里的人吵嚷着挤不下了,外面的人还在大声喊叫着,让前面的人再往里挤挤。
数百支燃烧着火苗的羽箭,在蛮兵们还奋力推挤的时候,落到了村子里的房舍上。
房舍顶上,铺着的都是极易燃烧的茅草。
火箭掉落在房顶上,立刻点燃了屋顶的茅草。
干燥的茅草,被火焰侵蚀着,火苗迅速蔓延开来,成为一团团的火球,随后火球又接连成片,将一栋栋房舍点燃。
外面的蛮兵见房舍被点燃,哄的一下四散跑了,屋内的蛮兵还不晓得发生了什么,浓浓的烟幕就从房顶蔓延到了屋内。
见有浓烟漫进屋内,一些心思稍稍活络一些的蛮兵,立刻明白过来是着火了,怪叫着喊着让靠外口的人快跑出去。
可也有一些脑子转不过弯来的,一时半会竟没明白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房舍里的蛮兵们,在相互推挤着,很多人都在怪叫着,弥漫到屋内的浓烟是越来越浓。
那些先前还没明白过来的蛮兵,这时也都反应了过来,纷纷涌向房舍的门口。
屋里挤了太多的人,蛮兵逃离的时候,又是完全没有章法,许多人还在屋内,燃烧的房顶已经坍塌了下来。
小小的村子里,霎时充满了哭嚎声和人们的喊叫声。
近万名蛮兵,甚至都没看见汉军长什么样,就被夹裹在一片漫天的大火之中。
金环三结、董荼那和阿哙喃先前也进了一间房舍,不过他们入住的房舍,却是没有蛮兵敢争抢着往里钻。
仨人发觉失火,连忙跑出了门口。
到了门口,他们看见的是整个小村都被火焰吞噬了,几乎每一座房子,都在燃烧着熊熊的烈火。
看到这一幕,仨人吃了一惊,连忙喊道:“出村!出村!”
一边喊着话,他们还一边朝着村口跑去。
被烈火烧混了的蛮兵,拥堵在村口,许多人跑了出去,还有许多人正在相互推搡,奋力朝外挤。
除了这些正往村口挤的蛮兵,在村子里的房舍中,还会传来一阵阵凄厉的惨嚎声。
那是被困在坍塌房屋内的蛮兵,他们无力逃走,一时半会又逃离不了,只能发出凄厉的惨嚎,期盼着诱人救他们出去。
不过他们很快就失望了,已经被火焰烧到丧失了斗志的蛮兵们,只晓得自家逃命,哪里还顾得上他们。
房屋一间间的坍塌,村子里的惨嚎声是渐渐稀松,逃到村外的蛮兵,却是越来越多。
拼命的推挤着人群,金环三结等人好不容易冲出了村口。
当他们回头的时候,看见的只是被火海吞噬的村子。
一群群焦头烂额的蛮兵从村子里涌了出来,他们一个个都是情状狼狈,逃出生天之后,还心有余悸的回头望着小村。
清点了一下人数,金环三结发现,这次进入小村,他们竟是折损了千余人,而且还有很多人身上都带着伤。
看着焦头烂额的蛮兵们,金环三结已是没有追击汉军的想法,他扭头朝董荼那和阿哙喃看了一眼,发现二人的目光中,也都是带着浓重的恐慌,只得长长的叹息了一声,便没再言语。
领着七百余名汉军,在村外向村子里施放了一轮火箭,徐晃策马飞奔了三四里之后,回头看了一眼。
他们离小村的距离已是不近,回头朝后看去,能看见的不过是一片漫天的火光。
“某还以为那些火箭,不能将村子点燃起来!”看了一眼远处那片冲天的火光,徐晃回头对史涣说道:“这把火,怕是会让蛮人好生消受一场!”
史涣点了点头,脸上也浮起一片笑容,接口说道:“将军这把火,着实会让那些蛮人好生消受。”
领着队伍,一路朝北,徐晃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尽快遇见大军,融入大军之中,再折返此处,同蛮人厮杀一场。
徐晃领军撤离,金环三结等人被一把火烧了个焦头烂额。
第二日一早,蛮王与夫人领着大军赶到了小村,他们看到的,并不是金环三结等人将汉军团团围住,而是整个小村都被大火烧成了灰烬,而金环三结等人,却是个个灰头土脸,一副狼狈不堪的模样。
看着被烧成焦土的小村,蛮王脸色是一片铁青,向身后的一个蛮兵喊道:“去将金环三结等人唤来!”
得了命令,那蛮兵飞快的跑向金环三结等人,没过多会,便将他们引到了蛮王的面前。
立于蛮王和夫人面前,金环三结等人都是垂着头,不敢抬眼去看蛮王和夫人一眼。
骑在马背上,低头看着立于面前的三个人,蛮王抬手朝着村子一指,向他们问道:“怎了?你等将汉人烧了?”
“回禀大王,是……是我等被烧了!”低着头,金环三结脸上浮现了一片惭愧,支支吾吾的应了一声。
“死了多少人?”眉头一皱,蛮王瞪着金环三结,向他追问了一句。
“一千……一千人!”提起伤亡人数,金环三结的声音更是低了八度,应了之后,他还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
冷冷的看着他,蛮王哼了一声说道:“带领一万人,追击数百人,不仅没能追上汉人,反倒还被他们给放火烧了一把!你等仨人,当真是想死么?”
话说到后面,蛮王已经是有些咬牙切齿。
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杀意,金环三结等人全都低下了头,没敢再多言语半句。
他们都晓得,这个时候多说理由,只会让蛮王更加愤怒,只会将他们自身推到死亡的边缘。
看着低头站在面前的仨人,蛮王是气不打一出,就在他想下令将仨人推下去的时候,夫人突然开口了:“罢了,要他们继续领兵吧!”
“夫人……”听到夫人说话,蛮王和金环三结等人都是一愣,蛮王连忙扭头对她说道:“他们折损了我等锐气,如何可轻饶?”
“汉人虽说兵少,猛将却是不乏!”冷着俏丽的小脸,夫人对蛮王说道:“若是杀了他们,一旦与汉人对阵,我等将会无有可用之将!暂且绕过他们三人,由他们戴罪立功!”
夫人说要绕了他们三人,晓得蛮王一切都听从她的,金环三结等人心内大喜,连忙躬身行了个蛮族礼喊道:“多谢夫人不杀之恩!”
仨人发出的喊声很大,无疑是想告诉附近的人,夫人已经允了不杀他们。
朝他们摆了摆手,夫人连看都没正眼去看他们一下。
“夫人!”待到三人离去,蛮王先是看着他们背影,等到他们走的远了,才对夫人说道:“汉人已然逃走,不晓得往何处去了,此处村子已是烧成了灰烬,附近又无有洞府,我等晚上,在何处歇脚才是!”
“汉人逃离,必定是找寻大军!”俏丽的眉头紧紧的锁着,夫人对蛮王说道:“我等当小心谨慎,千余汉人已是将我等冲杀至凌乱不堪,假若汉人大军至此,我等又如何抵挡?”
被夫人一句话给问的愣了一愣,蛮王竟是不晓得该如何回应才是。
他眨巴了两下眼睛,一脸茫然的看着夫人,最后吞咽了一口唾沫说道:“我等出兵,可是错了?”
“错?错甚么错!”瞪了他一眼,夫人没好气的说道:“汉人诛杀我等族人,若是不让他们晓得我等厉害,日后还不是被他们骑到头上去了!”
夫人一通训斥,把蛮王给骂的是低着头不敢言语。
望着小村,夫人先是微微眯了眯眼睛,随后将手臂一抬,向身后跟着的数万蛮兵喊道:“一路向北,追击汉人!”
得了命令的数万蛮兵,虽说连续在徐晃等人手中吃了亏,心内对汉军已是产生了惧怕,可眼下汉军也是撤了,一个个壮着胆子,提着手中兵刃,跟随在蛮王和夫人的身后,朝着北面一路挺进!
第1314章 实在无力再战
率领蛮兵一路朝被挺进,到了天色擦黑,蛮兵终于找寻到了一处村落。
空荡荡的村子里早没了村民,不过小小的村子,却根本不可能容得下数万大军。
临进村子,蛮王向身后吩咐了一句::“头领、将军可入村内,其他人在村外驻扎!”
得了蛮王的命令,蛮兵纷纷在村外找寻空地歇下,头领、将军们,则跟随蛮王夫妇进了村子。
小村虽然不大,容纳百十人还是显得十分宽敞。
头领将军们各自找到下处,安歇去了,蛮王与夫人,也进了村内的一户房舍。
进了房舍之中,夫人正弯着腰,将身上的兵械卸下,蛮王已是悄悄走到她的身后,双臂朝前一绕,搂住了她的腰肢。
“大王作甚?”被蛮王搂着,夫人小眉头一皱,冷冰冰的向他问了一句。
从夫人的语气,蛮王听出了一丝不满,赶忙松开手臂,一脸愕然的问道:“夫人这是怎了?”
“怎了?”转过身,夫人紧蹙着眉头,杏眼圆睁瞪着蛮王说道:“我等进入此处,一路遭遇汉军阻截,不仅未能将汉军剿灭,反倒屡屡受挫。大王此时不思如何击破汉军,反倒有心做这些事情,岂不汗颜?”
被夫人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通,蛮王老脸一红,朝后退出了两步,果真没敢再上前。
翻着杏眼,夫人转过身,将身上的衣甲一件件卸去,露出了泛着古铜色的健康肌肤。
蛮人的装束,与汉人大不相同。
汉人女子,若是脱去了外衫,往往里面还都会有一层小衣,可蛮人常年生长在山林之中,脱去了外面的衣衫,整个便是寸丝不着。
站在夫人身后,看着她那两瓣光洁圆润的臀儿,蛮王吞咽了两口唾沫,却没敢上前再将她抱住。
把衣甲放在一旁,夫人走到屋内一块平坦些的地方躺了下去,朝蛮王招了招手说道:“大王不是想要交合?还不快些爬上来?”
被她训斥了一通,根本不敢上前的蛮王,陡然听到她这么一说,顿时喜形于色,连忙应了一声,一边朝夫人那里快步走去,一边脱卸着衣甲。
没过过会,在村内其他房舍中歇下的头领和将军们,就听到从蛮王和夫人的房舍中传出了古怪的声音。
临近蛮王的房舍,一个头领把耳朵贴在墙上,聆听着外面传进来的女人喊叫声,对屋中的另外几个头领说道:“大王又把夫人骑了!”
“大王也只有此时,才能在夫人面前找回些颜面!”撇了撇嘴,一个已经躺下的头领小声嘀咕着:“不过夫人的喊叫声,果真是好听的紧。我那婆娘,若是能像夫人叫的这般好听,我每日也会多骑她几回!”
躺下的头领这番话,顿时引来了其他几位头领的一片嘘声。
这些蛮族头领,在山洞之中也是时常会听到蛮王和夫人交合时发出的声响,对夫人早就有了亵渎之心,只是因身份使然,他们还处于想想罢了的阶段。
蛮王领着数万蛮兵,在一处空了的小村驻扎下来,距离他们只有不足百里的地方,诸葛均率领的汉军,也选择了一片空地驻扎下来。
汉军出征,每每都会带着不少辎重,这些辎重不仅有粮草,还有供将士们晚间安歇的营帐。
驻扎下来,汉军将士们纷纷在空地上搭起了帐篷,原本空荡荡的空地,不过小半个时辰,就成为了一片临时营地。
营地搭建完毕,诸葛均进入帅帐,正在帐中看着标注附近地形的地图,帐外突然传来了一个亲兵的声音:“启禀将军,远处发现一支人马!”
听说远处发现一支人马,诸葛均猛的抬起头,向帐外的亲兵问道:“可有探查清楚,究竟是何方人马?”
“天色太晚,斥候未有看清!”他的话音才落,帐外就传来了亲兵的应答声:“黑暗之中,只能看出大约有七八百人!”
“再探!”听说被发现的人马只有七八百人,诸葛均一愣,连忙向那亲兵说道:“或许是徐晃将军等人,令斥候接近探查,假若果真是他们,即刻领来见某!”
“诺!”亲兵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离诸葛均率军驻扎的地方十多里,一支七八百人的队伍,正缓慢的行进着。
这支队伍中,所有将士都骑着高大的北方骏马,不过他们却显得十分疲惫,无论是人还是战马,都是一副没有什么精神的样子。
领着队伍前行的,正是徐晃和史涣。
一把火烧了金环三结麾下的人马,徐晃等人丝毫不敢耽搁,沿着附近的山脚,一路朝着北方挺近。
这一路上,他们虽然没再与蛮人遭遇,路途却很是不近,再加上山脚下的道路难行,眼看着就能见到诸葛均率领的大军,将士们却早已是疲惫不堪。
正领着队伍缓慢前行,一个跟在徐晃身后的兵士突然抬手朝前一指,向徐晃喊道:“将军快看!那里有人!”
听到兵士的喊声,徐晃连忙抬起头朝他手指着的方向望了过去。
顺着兵士手指的方向,徐晃看见在他们前方一两百步的地方,有着一骑快马,正飞快的冲向夜幕。
看到那骑快马,他扭头向史涣问道:“前方可会是蛮人?”
摇了摇头,史涣脸上也是带着些不确定的说道:“蛮人战马矮小,看那战马颇为高大,应是只有我军配属才是!只是两军厮杀,蛮人也是得了几匹我军战马,若他们骑在上面,倒是也难分辨!”
史涣的话说了等于没说,徐晃狠狠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你这番话,直如没说一般!某便要你引领数人,去将那人擒回来!”
徐晃如此说了,史涣也是不敢违拗,应了一声,朝身后一招手喊道:“来几个人,随本将军去把那人擒来!”
甩下这句话,他双腿朝着马腹上一夹,策马往发现一骑快马的地方冲了过去。
他刚冲出去,立刻就有十多个汉军紧跟在后面。
目送着史涣等人离开,徐晃紧紧的攥着拳头,眉头也是拧了起来。
他们这些人已经是疲惫不堪,如果这时候再冒出个三两千蛮人,恐怕厮杀起来,他们并不会得到什么好处。
跟在徐晃身后的七百余名汉军将士,一个个脸上也是带着紧张。
以区区千人,同数万蛮兵连番厮杀,他们早已是浑身疲惫,根本无力再战!
虽说连续胜利,让将士们一个个都是信心爆棚,可他们却也知道,凭着眼下的体力,信心根本支撑不了他们打赢下一场战斗。
领着众人驻马等候在原地,徐晃手中持着大斧,视线不住的朝着四下去瞟。
他所担心的并不是史涣等人能不能擒住刚才出现的那个黑影,他担心的正是暗中突然蹿出一支蛮人的兵马。
“将军,擒回来了!”正朝四处瞟着,徐晃身后的一个兵士抬手朝前一指,满心兴奋的喊了一声。
听到那兵士的喊声,他连忙伸长了脖子,朝着史涣等人离去的方向望了过去。
果然,在他视线所及之处,数骑快马正朝着他这边奔来。
不过史涣等人好似并没有将被擒住的那个人捆缚起来,而是簇拥在那人身旁,陪着他一路疾驰。
看到这一幕,徐晃深深的吸了口气,向身后的将士们喊道:“将士们,我等找到大军了!”
听他这么一喊,虽说许多将士都不晓得他是从何看出,却也是一个个脸上洋溢起笑容,只待史涣等人到了近前,再加以验证!
不过是片刻光景,史涣领着十数骑快马折回了徐晃身前。
到了徐晃面前,他将战马一勒,抱拳拱手说道:“启禀将军,末将带人前去,正要擒拿探马,却发现乃是我军斥候!”
史涣的一句话,无疑是在徐晃和他身后的将士们心尖上下了一包兴奋药。
将士们一个个相互看着,彼此脸上都洋溢满了兴奋的笑容。
史涣话音才落,随着他们一同来到徐晃面前的汉军斥候就翻身下了马背,跑到徐晃战马前,抱拳躬身说道:“徐将军,我等早先发现将军领人一路向北,由于天色太晚,无法分辨,因此未敢上前。诸葛将军方才吩咐,要我等细细探查,才入了将军之目!有所唐突,还望将军莫怪!”
斥候说了一通话,竟然全都是废话,徐晃顿时是满头的郁闷,对他说道:“莫说这些,只说大军如今安在?”
“回禀将军!”被徐晃训了一句,斥候应了一声,随后说道:“大军就在前方十里处!诸葛将军听闻我等早先回禀,便想到可能会是将军引领人马折返,已是下达命令,要小人一旦核实,便引领将军返回军营,前去面见诸葛将军!”
“说了这许多,你是累也不累?”冲那斥候一瞪眼,徐晃没好气的说道:“统共两句话便可说完的事情,你竟是啰嗦了许久!莫要再多聒噪,赶紧替我等引路!”
“诺!”又被徐晃训了一句,那斥候这下倒是学的乖巧了,没敢再多废话,跑到战马旁,翻身上了马背。
第1315章 提议大被同眠
汉军军营内,每隔十多步就点燃着一只火盆。
火盆上跳蹿的火苗,把军营内映照的一片通亮。
诸葛均的帅帐中,一支烛台上燃着八支白烛。
白烛上的火苗轻轻摇动着,帐内并不算十分宽敞的空间,在烛光的照射下,连一丝阴暗的死角也是无有。
端坐在主座,诸葛均聆听着徐晃向他呈禀的与蛮人厮杀的经过。
当他得知蛮王率领八万大军进入战场时,眼睛微微眯了眯,额头上青筋也是凸起了一些。
虽说麾下有雄兵两万,而且还有典韦的象兵掠阵,可对方却是有着八万蛮兵。
敌军四倍于汉军,两军若是对阵,四处山高水险,地形对擅长平原作战的汉军来说,是十分的不利。
手托着下巴,诸葛均紧紧的锁着眉头,沉默了片刻才说道:“蛮人如此劳师动众,必定是有所图,我军当迎头杀上,只是四处颇多山林,对我军不利……”
“我等撤离之时,乃是沿着山脚一路行来!”诸葛均脸上带着些许的迟疑,徐晃赶忙说道:“我军若是沿着山脚行进,蛮兵想与我军厮杀,必定入不得山中,若想偷袭,我军也是可及时发现……”
“将军所言不差!”没等他把话说完,诸葛均已经是笑着摆了摆手说道:“只是将军未有想到,你等撤离之时,乃是一心防范蛮兵,而我军南下,要的便是同蛮兵列阵厮杀!目的不同,所要采取的策略也是不同!”
诸葛均的一番话,把徐晃说的怔了怔,想了一想,着实也是这个道理,于是便没再言语。
沉思了片刻,诸葛均向帐外喊了一声:“来人!”
一名亲兵应声进入帐内,抱拳躬身立于入帐处。
抬眼看了一下那亲兵,诸葛均对他说道:“令人烹煮饭食,让徐将军所部将士饱餐战饭,今夜好生休息,大军原地驻扎,三日后再议行军!”
“诺!”亲兵应了一声,转身退出了帐篷。
待到亲兵退出,诸葛均又对徐晃说道:“徐将军连日同蛮人厮杀,这两日便在营中安歇,待到将士们疲惫尽消,我等再议行军不迟!”
“将军!”诸葛均是摆明了要让徐晃等人好生歇息,待到体力与士气恢复,再度出征同蛮人厮杀,可徐晃却是想着,蛮人就在不远的南边,大军原地驻扎三日,蛮兵必定会赶来厮杀,于是抱拳对诸葛均说道:“我军原地驻扎三日,届时蛮人若是前来,该当如何?”
“徐将军只管放心,本将军自有应对!”微微一笑,诸葛均说道:“只怕那蛮人不来!”
他如此说了,徐晃顿时明白过来,大军原地驻扎,不仅是要让他们这些连日厮杀的将士们好生歇息,也是诸葛均暗中做好了谋划,于是站起身,抱拳朝诸葛均拱了拱,退出了帅帐。
诸葛均领军在益州边界同蛮人相互对峙,洛阳城内,此时却是张灯结彩,人们又一次庆贺刘辩迎娶皇妃。
刘辩的后宫中,皇妃已是有了数位,在他迎娶柳奴之时,洛阳百姓已是庆贺过一场。
如今做了皇帝的刘辩,将迎娶第一位登基之后的皇妃,百姓们又怎会放过这种与皇帝同乐的机会。
洛阳城内,无论男女老幼,都穿上了最鲜亮的衣衫,就连外地来到洛阳城内的客商,也是刚进城门,商队领头的马匹就会被挂上大红的绸缎。
城内是一派喜庆景象,皇宫之中自是不可能比城内的景象寒酸。
整个皇宫,自宫门到内园,一路的树上都挂满了红绸,一盏盏大红的灯笼虽说在白日里并没有点燃,却也昭显着一派喜庆。
皇宫内院之中,刘辩端坐在唐姬的寝宫前厅,与唐姬并排坐着,在他们的两侧,则是坐着管青等皇妃。
除了皇妃,刘辩与各皇妃生养的子女,也都有了座次,年岁长些的,端坐在为他们安排的座次上,个别年幼尚在襁褓中的,则是由乳母抱着。
环顾着厅内众人,刘辩嘴角浮起一抹笑容,对他的皇后和皇妃们说道:“你等随朕多年,这几年中,好日子并未过上几天,朕每每思之,总觉着对你等不住!”
“陛下!”刘辩这番话才说出口,坐在他身旁的唐姬就欠身对他说道:“这许多年,陛下引领大军,为大汉打下无限江山,匡复即将倾颓的大汉宗室,劳苦功高,乃是当世明君。我等身为后妃,又如何敢牵累陛下心神?如今陛下纳妃,乃是后宫之喜,却怎生说出这样的话来?”
被唐姬说了一通,刘辩微微一笑,开口说道:“经唐姬如此一说,倒是朕话说的差了!”
“陛下召集我等,无非是要告知我等,后宫之中皆为姐妹,日后好生帮扶着。”唐姬抿嘴笑着,坐在一旁不再言语,蔡琰却是接口说道:“陛下莫不是想起了孔丘所言唯小人与妇人难养也?”
蔡琰这句话,摆明了是在说刘辩担心王柳被他们这些早入宫的皇妃欺负了,厅内的皇妃们,一个个都是微微笑着,并未言语。
“伶牙俐齿,朕是说不过你等!”摆了摆手,刘辩说道:“今日此处均是我等自家之人,朕有一事,不晓得当说不当说!”
“天下都是陛下的,还有甚事,是陛下不当说的?”他的话刚开口,唐姬就在一旁说道:“陛下决断的事情,只须下上一道旨意,我等悉数遵旨便是!”
“朕打算合并寝宫!”环顾着厅内的王妃们,刘辩嘴角浮起一抹怪怪的笑容,对她们说道:“如今后宫已是扩展了开来,朕日后或许还会再纳上两位皇妃,你等一人住着一处寝宫,朕又如何宠幸的过来?”
他这么一说,包括唐姬在内,众皇妃的脸颊都是先红了一红,尔后管青有些迷茫的问道:“陛下打算如何合并寝宫?”
“只选一处寝宫,晚间我等夫妻大被同眠,如何?”管青问起,刘辩咧嘴一乐,朝她眨巴了两下眼睛。
“大被同眠?”一旁的唐姬微微蹙起眉头,沉吟了一下,才对刘辩说道:“如此,若是传扬出去……”
“皇宫后院之事,如何会传扬出去?”唐姬说出了她的担忧,在众人之中,最后被刘辩纳入皇宫的柳奴却是一脸的欣然,对她说道:“陛下身为一国之君,身旁即便有着无数女子,也不足为奇。如今后宫之中,仅有我等数人,陛下又整日操劳国事,寻常间也是难能到我等寝宫中坐上一坐。若是我等住在一处,即便陛下不来之时,姐妹们也是有个说话的去处,岂非更好?”
柳奴乃是匈奴女子,她对一些事情的看法,自是与唐姬等人不同。
接受过汉家正中教育的唐姬与蔡琰,是当先反对刘辩如此做法。
二人相互看了一眼,蔡琰对刘辩说道:“陛下,虽说我等居于同一寝宫,姐妹们整日也是不愁有个说话的人儿,可孩儿们拜见,却是烦恼的紧。而且陛下若是与我等同眠,皇妃甚多,陛下又将宠幸何人?”
蔡琰这些话,说的是不温不火,却句句都点明到要害上。
愣了一愣,刘辩眉头微微蹙起说道:“朕只是思量到,若是住于同一寝宫,我等相见到是便宜了,却没想到,孩儿们每日要去拜见你等,更是没有想到,到了晚间,宠幸一人,其他人却只能在一旁看着……”
他说出这么些话来,唐姬等人一个个都是俏脸通红,却有不敢言语。
自从刘辩做了秦王,他后宫中的几位女子,对他便是崇敬多了几分,而爱慕趋于平淡。
在这种情感的驱使下,刘辩的一举一动,都会牵扯着唐姬等人的心思,生怕一句话说的差了,会惹他不快。
蔡琰开口反驳刘辩这个提议的时候,心内也是有些慌乱,生怕惹恼了他,直到见他点头,才暗自松了口气。
捏着下巴,刘辩寻思了片刻,才对众王妃说道:“罢了,方才之言,只当朕未有说过。朕再提出一议,你等看看,可行不可行!”
听说他又有一议,唐姬等人相互看了看,一个个脸上都流露出了原来如此的神色。
刘辩提出要大被同眠,显然是早料想到唐姬等人不会应允,他真正想要达成之事,怕是即将说出来的这个提议。
一个个心内如同明镜般,唐姬等人都未言语,只是把目光聚集到了刘辩的身上,等待着他把所要提出的事情给说出口。
“王柳乃是剑客出身,剑术卓绝,洛阳城内,除无名与邓展外,再无别个可出其右!”果然,刘辩要说的这件事刚出口,就提及了王柳。
彼此看了一眼,唐姬和王妃们都感觉到事情好像有些不太对劲,却又说不出究竟哪里不对劲,一个个也还是没有开腔。
“朕打算,迎娶王柳之后,她仍保原有官职,只是削去爵禄,随同在朕身边,仍做近身将军,如何?”身子稍稍向前倾了一倾,刘辩脸上流露出一抹迟疑,终于还是说出了他的提议。
第1316章 难搞的后宫
刘辩的提议,对唐姬和众王妃来说,不啻于一个晴天霹雳。
王妃们整日守在宫中,等的就是他隔三差五的前来宠幸一次。
每日盼、每日想,虽说住于同一座皇宫之内,却是极难见到。
王柳即将嫁给刘辩,本应卸除所有职务,安稳等在皇宫后院,与其他王妃一般,守在刘辩的身旁,为他稳固后宫。
可刘辩偏偏不按套路来,在宣称要迎娶王柳之后,居然还想着保留她原有的官位。
如此一来,对皇宫后院中其他皇妃,则是一种不公!
微微蹙起眉头,唐姬小声向刘辩说道:“陛下有此一想,定是有着思量,只是对我等……”
后面的话,唐姬没再说出口,她眼睑稍稍向下搭眯了一下,就没再吭声。
扭头看着她,刘辩脸色也是有些不太好了,对她说道:“王柳剑术卓绝,朕将他留在身边,便可放手让邓展、无名出外办差,如何不可?”
见刘辩好似有些恼了,唐姬没敢再多言语,其他皇妃也纷纷低下头没再吭声。
众人沉默了下去,刘辩也是锁起眉头环顾着她们,过了片刻才说道:“你等所顾虑者,无非是朕宠幸王柳,却疏忽了你等。朕今日便可告知你等,在朕心中,这后宫之人,均是朕的亲眷,你等均是朕的亲人,如何会有厚薄之分?”
刘辩的一番话,把唐姬和皇妃们都给说的垂下了头,一个个还真是没敢再多言语。
看着她们,刘辩也是晓得,她们表面上是流露出了恐慌和知晓犯了过错的神色,实际上,内心或许并不是这么想。
也许其中会有一两个人,对王柳的感观差到了极点。
轻轻叹息了一声,刘辩站起来朝门口走去,到了门口,他又停下脚步,对厅内的唐姬和皇妃们说道:“朕可允了你等,待到天下大安,王柳自是会入后宫,将所有官职卸去!”
众人跪坐在厅内,一直到刘辩走远,才纷纷抬起头,彼此相互看了看。
刘辩心内的考量,她们也是能够理解。
王柳在剑术上,确实不是寻常人可比,有她在身边,纵使来了十多个身手高强的刺客,也是奈何不得刘辩。
同样有着高超剑术的邓展和无名,在这种情况下,就不用顾忌刘辩的安危,可安心在外行事。
刘辩征伐多年,虽说大军立功无数,以刺杀、潜伏等为主要作战方式的龙骑卫,也是没有少立功勋。
剑客!对如今的大汉宗庙来说,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跪坐在厅内,过了许久,唐姬才轻叹了一声,朝众皇妃摆了摆手说道:“我等今日招惹陛下不快,此事便由得陛下,你等且回去,自今日起,任何人不得提及此事!”
“诺!”唐姬身为后宫之首,刘辩不在的时候,后宫中就以她所说的话为首要,众皇妃纷纷应了一声,各自起身离去了。
待到厅内众人离去,唐姬慢慢的站起了身,脚步沉重的走到门口,望着众人离去的背影,脸上流露出了一抹失落。
最是无情帝王家!
嫁到了帝王家中,她们这些女子,要承受的不仅是独守空房,还有要无底线的忍受枕边人迎娶其他的女子。
唐姬并不是个善妒的女人,可刘辩在这件事上的做法,着实是有些差了。
离开唐姬寝宫,刘辩脸色也是一片阴郁。
之所以先前提起一个众人都难以接受的要求,他就是想到,已经有一个要求被否决了,再提出一条,众人必定不会回绝的如此轻易。
让他没想到的是,他的皇后和皇妃们,不仅回绝的快,而且表态的时候,阵线竟是前所未有的齐整。
晓得皇妃们对王柳做他的随身将军还是心有芥蒂,刘辩眉头紧紧的锁着,一直到走出了唐姬的寝宫,脸色还是一片阴沉。
由于刘辩入内是要同唐姬等人商议迎娶皇妃的事宜,以往总会跟随在他身后的王柳、王榛二人,并没有随他一同入内,而是在寝宫外面等候。
远远见刘辩走了出来,姐妹二人相互看了一眼,快步迎了上去。
还没到刘辩的身前,她们就发现刘辩的脸色十分不好,顿时心里“咯噔”了一下。
尤其是王柳,眼看就要嫁给刘辩,若是这个时候出了变故,对她来说,着实是个难以承受的打击。
看着刘辩,满心忐忑的王柳没敢吭声,王榛却是小声问了句:“陛下,怎了?”
听得王榛发问,刘辩叹了一声说道:“朕意欲将王柳留于身旁,怎耐皇妃们却是坚持后宫规矩……”
“陛下,末将愿依循后宫规矩……”从刘辩的脸上看出了为难,王柳想也没想,就抱拳对他说道:“请陛下依循皇妃们所言,若是强行安置,末将日后怕是无法与皇妃们相见!”
王柳这句话出口,更是让刘辩心内感到一阵阵的不爽快。
他眼睛微微眯了眯,正要开口说话,一旁的王榛连忙插话说道:“陛下,此事尚有转寰,断不可做的太过!”
王榛这么一说,刘辩愣了一下,随口向她问道:“如何转寰?”
“陛下将姊姊留于身旁,无非是要让邓展、无名二位将军放手在外!”抱拳朝刘辩躬身一礼,王榛对他说道:“姊姊居住于后宫,每日陛下上朝或是外出,再将姊姊召唤于身旁,一路由皇后陪同……”
这些话从王榛的口中说出,刘辩一愣,眼睛猛然睁的溜圆,回头朝后看了一眼。
他这一回头,恰好看见一众皇妃正从屋内走出。
看到皇妃们,刘辩转过身,朝她们摆着手说道:“且都回去,朕还有话要说!”
已经走到很近,正打算到了近前向他见礼的皇妃们,听到他这么一喊,一个个都是愣住了。
又见他与王柳、王榛姐妹二人在一处,皇妃们立时便晓得,必是王柳与王榛同他说了些什么,一个个的脸色又比方才难看了许多。
虽说心内不爽快,皇妃们却不敢违拗刘辩的意思,纷纷应了一声,又折返了回去。
站在前厅门外,正望着前方暗自神伤的唐姬,远远看见已经走了的一众皇妃又折了回来,眼睛陡然睁圆,俏丽的眉头也是微微皱了一皱。
“怎了,你等怎又回来了?”皇妃们才到前厅门外,站在门口的唐姬就向她们问了一句。
“陛下要我等折返,说是有要事商议!”摇了摇头,蔡琰对唐姬说道:“想来是那王柳、王榛与陛下说了些甚么!”
相比于众皇妃,早年便是刘辩皇后的唐姬,自是要沉稳一些。
她并没有对此事做出任何的表态,朝皇妃们招了招手说道:“你等且入内等候!”
众皇妃应了一声,纷纷进入厅内。
待众人落座之后,唐姬却并没有返回座次,依然站在门口,等候着刘辩的到来。
被王榛一句话点醒,刘辩提出要皇妃们在厅内等候,他再度返回商议。
他又与王柳、王榛说了几句宽慰的话儿,才转身返回唐姬寝宫的前厅。
“陛下!”见刘辩走了进来,唐姬连忙迎出了门口,向刘辩欠身行了一礼说道:“陛下因何去而复返?”
“朕思量了一下!”看着唐姬,刘辩对她说道:“保留王柳官位,着实不宜!眼下朕另有一议。还望皇后操持?”
“是何提议?”晓得事情必定是牵涉到王柳,唐姬并没有立刻应允,而是向刘辩追问了一句。
“王柳与你等一般,平日里居于寝宫!”看着唐姬,刘辩对她说道:“朕每逢上朝或外出,便带同她一道。不过每逢彼时,还须辛苦皇后一番!”
“辛苦妾身?”还是没有明白刘辩的意图,唐姬俏丽的小眉头皱了皱,一脸疑惑的问道:“如何辛苦妾身?”
“除上朝之外,朕每每外出,皇后便同王柳一道随行!”凝视着唐姬,刘辩说出了方才王榛的提议。
“万万不可!”让他感到意外不已的是,唐姬在得知可与他一同出外时,并没有表现出应有的兴奋,而是对他说道:“妾身掌持后宫,若是贸然离去,后宫便是无人统辖,如何使得?”
唐姬这番话,让刘辩立时又醒转过来。
王榛的提议,确实是把唐姬个拉下了水,让他少了几分阻碍,可一旦外出,唐姬要是走了,这后宫无人管理,还不是乱成了一锅粥?
直到此时,刘辩才觉着头大如斗。
百万雄师他都能操持的下来,可偏偏一个小小的后宫,遇见了这些事情,他竟是束手无策,一时半会也想不到甚么好的主意。
唐姬终究还是皇后,虽说对刘辩早先的提议很是反对,却也晓得顾全大局,她稍稍思忖了一下,便小声对刘辩说道:“陛下,不若这般!”
常年掌持后宫,唐姬对管理后宫自是有着很老到的经验,一应女人之间难以处置的事情,到了她的手中,也是要比让刘辩亲自处置轻省许多,她开口提出建议,刘辩连忙向她问道:“如何?”
第1317章 要把乌桓人拖向灭亡
“陛下每每出行,便请一位皇妃陪同,由王皇妃一路护送!”略一沉吟,唐姬说道:“君主上朝,王皇妃随同,我等倒是不便说些甚么,只是皇妃不可参政,还望陛下掌持!”
唐姬连消带打,很轻易的就把事情的矛头从她的身上给偏移了出去。
凝视着她,刘辩微微一笑,朝她摆了下手说道:“罢了,此事便交于你去处置!”
应了一声,唐姬随着刘辩一同进入了前厅。
二人进入厅内,已经等候在里面的众皇妃纷纷站起,向他们行了一礼。
朝皇妃们虚按了两下手,刘辩对她们说道:“都坐吧,皇后有些话要与你等说!”
刚一开口,就吧事情推到了唐姬的头上,唐姬朝他看了一眼,环顾着厅内的皇妃们,对她们说道:“众位姐妹,方才陛下与本宫已然商议,本宫以为王皇妃可随陛下身旁!”
唐姬这句话刚说出口,一众皇妃就都满脸愕然的看向了她。
方才还一力反对王柳随在刘辩身旁,只是一转眼的工夫,如何就改变了主意?
莫非刘辩暗中对她说了什么?
皇妃们满心的疑惑,却并无一人开口向唐姬询问,只等着她自家把话说出来。
没有等到皇妃们询问,唐姬接着说道:“陛下上朝,王皇妃可随同护卫,只是皇妃不得参政,还望陛下把持!每逢陛下出行,众位皇妃中便有一人随同,王皇妃跟随,行使的乃是保护之责,不知众位皇妃意下如何?”
这个提议,与刘辩早先说的相去甚远,皇妃们一个个相互看了一眼,尔后都点头说道:“我等谨遵皇后懿旨!”
唐姬一句话,就化解了刘辩与皇妃们即将产生的矛盾,刘辩扭头看着她,心内是一阵阵的感激。
有了这样的皇后坐镇后宫,虽说后宫皇妃众多,日后也是不用担心因争风吃醋而祸起萧墙。
洛阳城内,因即将迎娶王柳,刘辩陷入了后宫一众皇妃争风吃醋之中,远在辽东的吕布,此时却是骑在高大的战马上,正眺望着远方。
地平线的尽头,出现了一支一眼看不到边际的人马。
出现的人马众多,吕布根本无法辨别出,究竟来了多少。
他唯一能辨别清楚的,是那支刚出现的人马,清一色全是骑兵。
“吕将军!”正眺望着远方,吕布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听到有人与他说话,他猛的回过头,看见的恰是即将引领兵马南行的魏延。
“魏将军!”抱拳朝魏延拱了拱,吕布向他问道:“将军可有整备妥当行装?”
给吕布回了一礼,魏延对他说道:“行装已然准备妥当,末将方才还在思量,乌桓大军已然进入辽东地界,陛下因何要将步兵撤离,只留下少量步兵守城,莫非以为,仅凭骑兵便可抵御乌桓大军?”
摇了摇头,吕布的眉头也紧紧锁了起来,对魏延说道:“乌桓大军人马众多,我军即便步兵不撤,怕也会厮杀上良久。陛下如此决断,定然是有着他的深意!”
望着远处出现的那片大军,魏延沉默了良久,才对吕布说道:“文远等人均留在将军帐前听用,末将领军别去,那乌桓大军或会立刻向我军发起猛攻,将军兵少,当用谋略方可破敌!”
“丞相身在辽东,有丞相在,那乌桓人想来也不是敌手!”微微一笑,吕布对魏延说道:“将军一行,路上保重!”
“保重!”对庞统,魏延还是有着几分敬重,吕布这么一说,他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抱拳朝吕布拱了一拱,掉转战马走了。
魏延离去之后,吕布凝望着远方的乌桓大军,脸色是一片凝重。
刘辩下旨要魏延引领辽东大部步兵返回洛阳,并没有向驻扎于辽东的汉军明说已派出羽林、虎贲二卫。
他要的,就是驻扎于辽东的汉军有种紧迫感。
乌桓人,人数众多,且都是自小生长在马背上的游牧汉子。
汉军骑兵虽说剽悍,可人数终究要远远少于他们,两军一旦厮杀起来,汉军一心等待援军,必定支撑不了太久。
刘辩有着这方面的顾虑,却是给辽东的汉军施加了不少的压力。
魏延引领兵马离开辽东,吕布等人原处驻守,他们都不晓得,在魏延领军离开辽东之前,羽林卫和虎贲卫已经进入了辽东地界。
一路上,羽林卫和虎贲卫将士在赵云、高顺的率领下,夜行晓宿,躲避着乌桓人与辽东汉军的斥候,朝着乌桓人的大军背后推进。
距离襄平只有百余里的地方,赵云和高顺率领大军原处驻扎下来。
与正常行军不同,他们等待的并不是天色亮起来,恰恰是天色暗下去。
“赵将军,再走一晚,我等便可到达乌桓人背后!”眺望着远方,高顺向一旁的赵云说道:“只是不晓得,那乌桓人可是果真要对付我军!”
“乌桓王率军来此,若不是为了对付我军,又会如何?”微微一笑,赵云扭头看着高顺说道:“我二人领军前来,为的便是杀那乌桓人一个措手不及,力争一战夺了乌桓王的项上人头!”
赵云的一番话,也掐是印证了高顺心中的想法。
乌桓人进入辽东,迟迟不向汉军发起进攻,恐怕就是在等汉军疏于防范,然后突然发难。
眺望着远方,高顺攥着剑柄的那只手沁出了一些汗珠。
他并不因即将上阵厮杀而感到紧张。
汉军三卫之中,以羽林卫人数为最,而且羽林卫平日里习练的,恰恰大多是马背上攻伐的本领。
相比较羽林卫,人数较少的虎贲卫,则是更擅长步战。
这场即将爆发的战争,将士羽林卫发挥战力的主场。
紧攥着剑柄,高顺竟是隐隐的有些期待战斗尽快打起来。
羽林卫已经沉寂的太久,将士们的战刀,需要饱饮敌人的鲜血!
虎贲、羽林二卫已经推进到乌桓人的背后,可乌桓人却还是浑然未知。
在乌桓王帐中,蹋顿端坐在帐内,怀中还抱着一个乌桓美人,与他对坐的,则是乌桓王子楼班。
搂着怀中的乌桓美人,蹋顿的一只手掏在美人胸口,不住的揉捏着,脸上则是漾起一抹怪怪的笑容,对楼班说道:“此时来找本单于,可有要事呈禀?”
凝视着蹋顿,楼班躬身对他说道:“我只想恳求单于一件事情,引领大军返回乌桓,切莫再在辽东耽搁!”
“哦?”眉头微微一皱,蹋顿拿出塞在乌桓美人胸口的手,朝她屁股上轻轻推了推。
他怀中的乌桓美人倒也乖巧,感觉到他与楼班必定有重要的事情商议,连忙站了起来,退出了王帐。
“因何要我等退出辽东?”待到乌桓美人走了出去,蹋顿才紧蹙着眉头,一脸不快的向楼班问了一句。
保持着躬身的姿势,楼班面色凝重的说道:“汉军步兵悉数撤出辽东,想来是看出我等对辽东有所图谋,若是大单于此时攻伐辽东,乌桓怕是难保!”
凝视着楼班,蹋顿冷冷一笑说道:“当年大汉皇帝还是洛阳王时,我乌桓人便助他击破匈奴,且未得匈奴半寸草皮。辽东与乌桓毗邻,我等意欲得了辽东,拓张疆域,莫非也是有错?”
“大汉皇帝攻伐果决,连年征伐不断,无数豪雄死于其手!”直起腰,楼班与蹋顿相互对视着,丝毫不让的说道:“我等虽说兵强马壮,可勇士们与汉军相比,又待如何?”
“我乌桓勇士,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楼班这句话,显然是激怒了蹋顿,他猛的站了起来,一把抽出腰刀,怒目瞪着楼班说道:“你若非是叔父之子,某今日便将你斩杀于此!”
蹋顿发怒,楼班也是猛的站了起来。
还没等到他说话,帐帘被人掀了开,两个人从帐外冲了进来,先是想蹋顿行了个乌桓礼,随后拖起楼班,就将他拽出了王帐。
被那两个人拖着,楼班是一脸的愤懑。
出了王帐,他扭头向那两人低喝道:“你二人因何将某拖拽出来?莫非不晓得,大单于如此,乃是要将乌桓葬送于汉军之手!”
“小王子不必如此!”拖拽着楼班出了王帐,其中一个汉子压低了声音对他说道:“单于要将我乌桓勇士葬送于汉军之手,不只小王子看出,我等也是看出,可眼下大军掌持在单于手中,我等又待怎的?”
楼班乃是已故乌桓王丘力居的嫡亲儿子,丘力居辞世之时,他尚且年幼,那时的他,手中无有兵权,身为从子的蹋顿便夺了单于之位。
一直以来,楼班都是追随着蹋顿,从未提及过此事。
可这一次,蹋顿决定率军进入辽东,从起兵之时,他就和蹋顿产生了分歧。
大批汉军从辽东境内撤离,蹋顿以为攻伐汉军的机会已经成熟,可在楼班看来,这恰恰是汉军要对乌桓人动手的讯号,也正是出于这个原因,他才会进入王帐,劝说蹋顿撤兵。
第1318章 尽速离去
将楼班从王帐中拖拽出来的,是两位乌桓人的酋长。
这俩人一个名为难楼,另一个名为苏仆延。
蹋顿当年趁着楼班年幼,夺了他的单于之位,二人心内就始终不太爽快。
楼班长大成人之后,二人也是与他颇为亲近,对蹋顿多有微词。
乌桓大军进入辽东,二人也是引领本部兵马随同。
方才他们各自在自家军营内,正指挥着麾下勇士熏烤肉食,闻之楼班进了蹋顿的王帐,心知此事不好,才连忙赶了过来。
幸亏二人来得及时,否则以楼班和蹋顿的脾性,二人在王帐内,必定会拔刀相向。
蹋顿天生神力,楼班虽说勇武,又如何会是他的对手。
担心楼班吃了大亏,二人这才顾不得被蹋顿追究罪责,冲进王帐将他扯拽了出来。
假若蹋顿稍稍柔弱一些,凭着二人对他的不满,怕是早冲进去,与楼班一道将他斩杀当场。
被二人架着,楼班是满脸的不服,离开蹋顿军营时,一路还在不断的埋怨着二人。
难楼和苏仆延架着他,一路上也不多说什么,直到将他架到楼班的军营,这才放开手来。
楼班军营内,一些乌桓勇士见他们架着楼班回来,纷纷上前,打算查看个清楚。
乌桓勇士们还没到近前,二人已经放开了楼班,倒使得那些靠上前来的乌桓勇士不晓得究竟该继续上前还是该就此止步。
一群已经到了近处的乌桓勇士,纷纷停下脚步,目光全都凝聚到了楼班的身上。
难楼和苏仆延发现那些乌桓勇士靠了上来,也是朝他们瞟了一眼。
心内还有些愤懑的楼班,朝乌桓勇士们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去,一众乌桓勇士这才纷纷退下。
“小王子!”待到附近的乌桓勇士们退下,难楼压低了声音对楼班说道:“如今蹋顿要将我乌桓人拽入与汉人之间的杀伐中,小王子断然不可坐以待毙!”
被俩人拖拽着离开王帐,楼班是满心的愤懑,听了难楼说的这句话,他反倒是吃了一惊,压低声音问道:“此话何意?”
“乌桓单于原本乃是小王子之父!”朝左右看了看,见没人留意他们,难楼才接着说道:“若是小王子将单于之位夺回,想来乌桓人也是无有话说。”
“你的意思是……”紧紧蹙起眉头,楼班向难楼问道:“将蹋顿从单于之位上赶下来?”
“小王子!”见楼班已是明白了他们的意图,苏仆延凑到近前,小声对他说道:“眼下我乌桓人与汉人对峙,两军厮杀,以汉人那些许兵马,断然不是我等对手。小王子可在战前着人与那汉人将军言明,待到两军战起,我等自背后杀上,一同进击蹋顿……”
“话是这么说!”苏仆延还没把话说完,楼班就摇了摇头说道:“若是某派人前去与汉人将领接洽,且不说会不会被蹋顿知晓,即便是瞒过了蹋顿耳目,汉人想来也是不会轻信!”
楼班的顾虑,当然是有着他的道理。
两军对阵,身为乌桓小王子,他竟会联系汉人,背后袭杀蹋顿,若他是汉人,也断然不会轻易相信。
难楼和苏仆延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层,他们相互对视了一眼,苏仆延接着又说道:“若是不联合汉人,待到两军战起,我等只在后方观战,若蹋顿要我等上前厮杀,假意冲杀一阵,即刻撤走,直到蹋顿麾下兵马折损颇巨之时,再向其发难,也是不无不可!”
“非某觊觎单于之位!”沉吟了片刻,楼班才点了点头,以极其果决的语气说道:“实因蹋顿不智,意欲同汉人开战。为保乌桓苍生,某不得不做出万不得已之事。届时还望二位助我!”
“小王子放心!”向楼班行了个躬身礼,难楼和苏仆延齐声说道:“一旦小王子举事,我二人必以性命相托!”
凝视着二人,楼班牵起他们的手,仨人目光相对,彼此重重的点了点头。
楼班做出了要夺取蹋顿单于之位的决定,方才与他拔刀相向的蹋顿,此时还是懵然未知。
坐于王帐之内,蹋顿紧锁着眉头,想到刚才楼班那副要同他当场搏杀的模样,心中就一阵阵的愤懑。
“好一个楼班!”紧紧咬着牙关,蹋顿从口中崩出了这么一句:“待到本单于夺下辽东,再拿你的头颅祭天!”
自打从苏仆延离世,趁着楼班年幼,从他那里夺取了单于之位,蹋顿始终将这位小王子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只是苦于乌桓各王之中,有许多人还忠诚于苏仆延,不敢轻易对他的后人下手,蹋顿才迟迟没有做出诛杀楼班的举动。
一直容忍着楼班,没想到,他今日竟会有胆与自家拔刀相向,蹋顿认为,他容忍的时日已是够久,也是该将楼班诛杀,断去后顾之忧的时候了。
“来人!”坐于王帐之内,蹋顿紧锁着眉头,向帐外喊了一声。
守在帐外的一个乌桓勇士听到招呼,跨步进入帐内,右手贴于胸前,等待着蹋顿下达命令。
“留意折返汉军动向,待到他们走远,即刻向本单于呈禀!”冷着脸,蹋顿凝视着进入帐内的乌桓勇士,向他吩咐了一句。
乌桓勇士应了一声,转身离开了王帐。
目送着他走出王帐,看着还在微微晃动的帐帘,蹋顿紧紧攥了攥拳头。
蹋顿下令乌桓人严密关注撤走的汉军,领军撤离辽东的魏延,此时却是磨磨蹭蹭,不肯将速度放的太快。
领着大军一路朝南,魏延不时会回头朝后看上一眼。
留守辽东的汉军,只有一万多名骑兵和数千步兵,而乌桓人,却有近十万之众。
如此悬殊的人数对比,汉军几乎没有多少胜算。
回头朝襄平方向张望着,魏延长长的吁了口气,心内却还是担忧着乌桓人一旦发起进攻,辽东的汉军如何抵御。
领着大军一路磨磨蹭蹭的往洛阳方向行进,正行进间,一个斥候策马从后面赶了上来,到了离他不远的地方,把缰绳一提,抱拳向他喊道:“启禀将军,发现乌桓人探马!”
听说发现乌桓人探马,魏延眼睛陡然一睁,连忙问道:“有多少乌桓探马?”
“数十拨!”保持着抱拳躬身的姿势,斥候骑在马背上,对他说道:“他们好似在观望着我军何时撤离!”
听说乌桓人探马就在附近,魏延抬起头,朝着襄平方向又望了过去。
在他身后,除了数万汉军,根本看不到乌桓人的身影,魏延却是晓得,乌桓探马必定就在附近。
乌桓人连续派出多拨探马前来,必定是要看着他们走远,尔后才向驻守襄平的汉军发起进攻。
一直心内都担忧着在乌桓人进攻之下,汉军支撑不了多久,魏延想了一想,向身后的亲兵喊道:“传令下去,掉转方向,返回襄平!”
就在魏延下令要让大军折返的时候,一骑快马从襄平方向奔了过来。
马背上的骑士一边策马飞奔,一边高声喊道:“魏将军,丞相着小人送来书信!”
听说丞相让人送来书信,魏延朝正打算去传达命令亲兵一摆手,暂且止住了那亲兵,抬头望着那策马飞奔、高声大喊的骑兵。
策马冲到离魏延还有十多步的地方,骑兵翻身下了马背,飞快的跑到他的战马旁,双手高举,将一封书信递了上去。
低头看着送信的骑兵,魏延从他手中接过信件。
展开书信浏览了一遍,魏延的脸色变了变,向那送信的兵士问道:“你是从何处而来?”
“回禀将军,小人乃是襄平城外三十里,张辽将军麾下亲兵!”双手抱拳,送信的亲兵低着头应了一声。
听了那骑兵的回复,魏延愣了一下。
骑兵说的不假,庞统此时正是在城外三十里,张辽所部军营之内。
这封书信由此看来,必定是庞统送来不假。
书信中,庞统料定魏延会领军折返,言辞恳切的请他千万不可妄为,务必领军退回洛阳。
不仅要退回洛阳,庞统还要他加快行进速度,尽快离开辽东地界。
对庞统这个要求,魏延心内很是不解。
在辽东的汉军,人数如此之少,根本不可能抵御住近十万乌桓大军,若是没有援兵,恐怕用不多久,辽东就会落入乌桓人之手。
可庞统既然提出了这样的要求,必定是有着他的意图,对庞统还是十分信服的魏延,稍稍想了一想,便向身后的亲兵喊道:“传令下去,大军继续向南,尽速退出辽东!”
下达了命令,魏延朝拿送书信的骑兵摆了摆手,兜转战马,双腿朝着马腹上一夹,催着战马走快了一些。
跟随在魏延身后的大军,起先行进的速度还是非常缓慢,队列前面的将士们,见他加快了催动战马的速度,也都纷纷加快了步伐。
后队的汉军,甚至都还没有等到命令下达,已是感觉到队伍行进的速度有所加快,也都纷纷跟着小跑了起来。
第1319章 辽东本是乌桓地界
汉军步兵撤离了辽东,一路尾随探查他们行迹的乌桓探马,连番返回军营,向早已有些按捺不住的蹋顿禀报情况。
坐在王帐内,蹋顿连续得到探马的回报,每次探马向他禀报汉军步兵又远离了许多,他的脸上都会浮起一片笑意。
终于,蹋顿等来了汉军步兵离开辽东的消息。
猛的站了起来,他手按腰刀刀柄,向帐外喊道:“来人!”
一个守在帐外的乌桓兵跨步进入帐内,抱拳躬身立于帐帘处。
看着进入帐内的乌桓兵,蹋顿对他说道:“传令下去,全军整装,向襄平进军!”
乌桓大军整饬兵马向襄平挺近,驻扎在襄平的吕布,很快便得到了消息。
得知乌桓大军正朝着襄平进军,端坐于官府后堂的吕布猛的站了起来,向屋外的亲兵喊道:“来人,传令下去,骑兵整备,出城迎敌!”
守在屋外的一名亲兵应了,飞快的跑出官府,向城内的汉军骑兵传达吕布命令去了。
下达了出城迎敌的命令,吕布跨步走出后堂,到了屋外,他紧锁着眉头,向守在屋外的几名亲兵喊道:“你等,随本将军一同上阵杀敌!”
“诺!”几名亲兵应了一声,跟在吕布身后,迈着大步,朝官府外走去。
离开官府,快要到达城门的时候,吕布发现,城内的汉军骑兵已然整装齐备,正等待着随他出城迎战。
正要下达命令,让骑兵随他出城,城门外冲进来了一个汉军骑兵。
那骑兵一路策马飞奔,到了吕布近前,翻身跳下马背,抱拳躬身对他说道:“启禀将军,张辽将军率军前来,与将军汇合!”
得知张辽率军前来,吕布朝大军招了下手,双腿往马腹上轻轻一夹,高喊了一声:“走!”
随着他一声令下,数千汉军骑兵跟在他的身后,排列着整齐的队形,离开了襄平城。
刚出城门,吕布就看见远处行来一支大军。
大军举着的旗帜,正是汉军的火红战旗。
早年汉军没有重整之前,战旗是纯黑色,刘辩登基之后,采用了大汉的火德战旗,将所有旗帜全部更换为大红色。
大红的战旗随风飘飞,远远看去,就像是在原野上熊熊燃烧的烈焰。
望向正朝襄平开进的汉军,吕布朝身后的骑兵喊道:“列阵!”
数千骑兵飞快的在襄平城外摆列起阵型,很快他们就列出了适合快速切入的楔形阵。
出了城的骑兵摆列出阵型,城墙上的汉军强弩手,则纷纷在强弩上搭起箭矢,等待着乌桓人的到来。
远处的汉军在一步步推进,吕布扭头朝乌桓人驻扎的方向看了过去。
在地平线的尽头,黑压压一片人马正背朝着斜阳,往襄平城方向赶来。
步兵已经撤的远了,乌桓大军一旦到襄平城外,仅凭吕布和庞统麾下这一万骑兵,根本无法抵御。
每个汉军将士心内都是晓得,他们将要面临的,会是一场前所未有的苦战。
朝着城池推进的汉军,速度要比乌桓人快了许多,而且他们距离城池原本就不是很远,没用多会,吕布已是能看清领军前行的庞统和张辽。
提着大刀走在队伍最前方,张辽就像是一尊武神般,渐渐朝着吕布率领的大军逼近。
策马走在张辽身旁的庞统,则是一副文士装扮,羽扇纶巾,与征尘四起的沙场很不搭调。
远远看到吕布,张辽和庞统都加快了一些速度,跟在他们身后的汉军骑兵,也纷纷策马快速朝着城池推进过来。
快要到了吕布近前,张辽将战马一兜,止住战马前进,庞统则策马直接走向吕布。
“奉先!”抱拳朝吕布拱了拱,庞统对他说道:“文长领军离去,那蹋顿显是耐不住性子,要向我军进攻了!”
抱拳给庞统回了一礼,吕布面色凝重的说道:“我军只有万余骑兵,而乌桓人却是有十万之众,若是厮杀起来,我军果真无有太多胜算!”
“陛下如此安排,必有深意!”微微一笑,庞统对吕布说道:“我等只须领军死战,必定会有转寰之时!”
深深吸了口气,吕布没有言语。
魏延领军离去之后,他并没有发现辽东出现新的汉军。
刘辩若是果真有后手,理应提前告知他们才是!
望着远处正在逼近的乌桓大军,就连吕布,心内都是一阵阵的不安。
乌桓人实在太多,汉军即便再精锐,也断然不是如此众多乌桓人的对手!
襄平城外,汉军骑兵严阵以待,而乌桓阵营中,蹋顿引领着大军,一路前行,脸上却是一片得意。
来到辽东已有数日,他正愁着汉军在辽东的兵马太多,一时难以击破,不想汉军便撤走了步兵。
如此一来,乌桓大军面对襄平的汉军,便是有了绝对的优势。
虽说乌桓单兵战力不如汉军,可十个人打一个,蹋顿还是有着绝对的把握。
他身后率领的大军,近五万是他本部兵马,而另外五万,则是楼班等人各自引领的兵马。
与楼班之间产生过矛盾,也晓得楼班并不打算与汉军为敌,蹋顿心内有个盘算,待到两军厮杀起来,将楼班推到最前列。
他若是胜了汉军,汉军对他必定是恨之入骨,他若是败了,蹋顿也有由头,将他的脑袋砍下来。
望着越来越近的汉军,蹋顿脸上的笑容是越发的灿烂。
领着大军,以并不迅捷的速度一直推进到距襄平城只有两三百步的地方,蹋顿抬起手臂,止住了队伍的行进。
乌桓大军刚刚止住行进,迎面的汉军大阵中,就有一骑快马飞速驰来。
马背上的汉军手中举着一块白绢,一边飞奔一边口中还大喊着什么。
当那汉军骑兵到了进去,蹋顿才听清楚,他口中喊着的,竟是询问乌桓人因何逼近襄平城。
骑在高大的战马上,蹋顿凝视着正朝乌桓大阵策马奔来的汉军,嘴角浮起了一片讥诮的笑容。
策马飞奔过来的汉军兵士,到了离乌桓大阵只有二十多步的地方停了下来。
他一手提着缰绳,另一只手将手中举着的白绢塞进怀中,向蹋顿高声喊道:“大汉右丞相令某前来向乌桓单于询问,因何领军抵近襄平?”
“回去告知你家丞相!”骑在马背上,蹋顿腰杆挺的笔直,向那汉军骑兵喊道:“辽东与乌桓咫尺之遥,本单于认为,辽东本应是乌桓地界,早年为公孙度所得,如今大汉皇帝登基,这辽东也该还给乌桓了!”
马背上的汉军骑兵听了他的这些话,并没有立刻兜转战马离开,而是向蹋顿问道:“大单于之言,莫非是为了得到辽东,不惜与我大汉一决雌雄?”
“假若汉军不从辽东撤离,本单于不敢保证不用武力!”挺直着腰杆,蹋顿在回复这句话的时候,脸上是一片倨傲!
“晓得了!”前来问话的汉军听他如此一说,双手抱拳,朝他拱了一拱说道:“大单于若是要战,便领军来战,无须如此聒噪!”
说完话,那汉军骑兵兜转战马,掉头就走。
没想到一个汉军骑兵竟然也敢对他说出这样的话来,蹋顿脸颊上肌肉剧烈的抽搐了几下,从一旁的乌桓兵背后抽下长弓,搭起箭矢就瞄准了渐渐远去的汉军后心。
锋锐的箭矢瞄准了汉军,就在蹋顿要松开弓弦的时候,驻马立于他身旁的一个乌桓将军赶忙说道:“大单于,不可!”
听到乌桓将军的喊声,蹋顿拧起眉头朝他看了一眼。
只是朝乌桓将军看了一眼,汉军骑兵已是走的更远了。
当他再度扭头想要瞄准汉军骑兵的时候,对方已经离开了箭矢能够触及的范围。
望着渐渐远去的汉军背影,蹋顿脸颊的肌肉剧烈抽搐了几下,将长弓放了下来,抬起手臂,朝身后的乌桓大军喊道:“准备进攻!”
蹋顿下达了准备进攻的命令,领军在乌桓大军侧翼的楼班与难楼、苏仆延相互投了个眼神。
仨人彼此点了下头,也都向身后的亲兵小声吩咐了一句什么。
得了仨人的命令,三个亲兵纷纷兜转战马,向队伍后面的乌桓勇士们传达他们的命令去了。
没用多会,仨人麾下的乌桓勇士就得到了他们的命令,一双双眼睛全都投向了蹋顿的大军。
对仨人暗中做出的举动完全不知情,蹋顿还以为这场厮杀,以众多乌桓人,完全能够击破仅仅万余人的汉军,脸上依旧存留着一抹淡然的笑意。
蹋顿的命令下达,近十万乌桓大军随即朝着襄平城推进。
襄平城外已经列队等待迎敌的汉军骑兵,一个个从身后取下强弩,在强弩上搭起箭矢,瞄准了正朝他们推进的乌桓大军。
并骑立于大军阵前,庞统和吕布正凝视着乌桓大军,先前向蹋顿问话的骑兵飞快的策马奔了回来,抱拳对二人说道:“启禀丞相、将军,那蹋顿说辽东本应是乌桓地界,若是我军不肯退走,他必定领军来攻!”
第1320章 自乱阵脚的乌桓人
“丞相!”听完骑兵的呈禀,吕布朝他摆了摆手,待到他策马离去,他才向庞统说道:“请丞相入城!”
扭头看了吕布一眼,庞统点了点头说道:“城外战事,便有劳将军了!”
抱拳朝庞统拱了拱,吕布随后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请!”
给吕布回了一礼,庞统带着几名亲兵,策马往城内去了。
庞统进了城门,襄平城的大门随即便关闭了起来。
回头朝缓缓关闭的城门看了一眼,待到城门紧紧关上,吕布才回头望向正朝着他们这边推进的乌桓大军。
凝望着乌桓大军,吕布抬起持着方天画戟的手臂,高声喊道:“将士们,乌桓人要夺走襄平,进而夺取辽东!辽东乃是我大汉北门,我等可否要他们占据?”
“不能!”万余汉军骑兵纷纷举起手中兵刃,高喊了一声,随后又平端着强弩,瞄向正在推进的乌桓大军。
放下手臂,凝视着乌桓大军的吕布眼睛微微眯了眯,持着方天画戟的手紧紧攥了攥。
驻马立于吕布身旁的张辽等人,也是各自提着手中兵刃,摆出一副等待厮杀的态势。
领军前行,推进到离汉军大阵只有百余步的地方,蹋顿抬起了手臂。
在抬起手臂的同时,他勒住了战马。
战马缓缓停下,打着响鼻甩了甩头。
望着汉军阵列,蹋顿向身旁的亲兵喊道:“传令楼班,要他前去打头阵!”
得了命令的亲兵兜转战马,掉头往楼班的阵列奔去。
策马奔到楼班近前,那亲兵骑在马背上,躬身向楼班行了个礼说道:“小王子,大单于有令,要小王子领军去打头阵!”
听说蹋顿要他领军去打头阵,楼班眼睛微微眯了眯,眸子中瞬间闪过一抹杀意,扭头朝一旁的难楼和苏仆延看了过去。
难楼与苏仆延显然也没想到蹋顿竟会在临战前想出这么个主意,二人相互看了一眼,难楼一把抽出腰刀,猛的朝蹋顿派来的亲兵劈了过去。
蹋顿亲兵猝不及防之下,被难楼一刀劈翻在地。
将蹋顿亲兵劈落马下,难楼高高举起染血的战刀,向他身后的乌桓勇士们喊道:“蹋顿开罪大汉,必定引得大汉震怒,天威震荡乌桓必会亡族灭种!我等今日,便在此处宣誓效忠大汉,推举小王子楼班为大单于!众军听令,随某诛杀蹋顿!”
难楼喊完这番话,已是双腿朝马腹上一夹,挥舞着腰刀,朝进近处的蹋顿骑兵冲了上去。
他这一冲锋,麾下乌桓勇士也是齐齐发出了一声呐喊,朝着蹋顿的兵马扑了上去。
见难楼率先发难,苏仆延又怎会甘于落后,也是大吼了一声诛杀蹋顿,率军高朝着蹋顿的兵马冲杀了上去。
二人领军冲了出去,被推举为大单于的楼班也是抽出了腰刀,向身后的乌桓勇士们喊道:“并非本王子在意大单于之位,只因蹋顿一心将乌桓推进灭绝,本王子不得不领军诛杀无道,众军随本王子杀!”
三支乌桓大军,在蹋顿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突然发难,离他们最近的蹋顿骑兵,顿时被砍翻了一片。
驻马立于大阵最前列的蹋顿,听得后面传来纷闹声,连忙扭头朝后张望。
见是阵尾乱成一团,他晓得必定是楼班等人临阵倒戈,连忙向身旁的亲兵喊道:“楼班等人谋反,号令众军,一力平叛!”
原本兵锋指向襄平城的乌桓大军,立时掉转了方向,朝着楼班的兵马猛扑上去。
站在城头上,远远望着乌桓大军乱作一团,庞统也是愣了一下。
好端端的乌桓大军,方才还放出狠话,要进攻襄平城,这才没多会,便自家闹了起来,着实是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城头上的庞统还在观望着乌桓人自家的厮杀,城下的吕布也是满脸愕然的望着远处的乌桓大军。
“乌桓人这是作甚?”望着远处的乌桓大军,吕布眨巴了两下眼睛,向一旁的张辽等人问了一句。
“莫不是乌桓人自家没有商议妥当如何分派辽东?”同样满头雾水的张辽、太史慈和颜良、文丑,都是一脸的茫然,张辽有些不确定的说道:“他们自家闹将了起来?”
张辽的猜测,显然是有些站不住脚跟,吕布等人都是满脸的不信。
若说乌桓人没有商议妥当如何分派辽东,他们断然不会轻易出兵才是。
乌桓兵马虽说又许多大王分别率领,却统一听从大单于调配,即便是对辽东有所分割,也必定是由大单于在战后分派,断然没有尚未开战,就已经想到如何分配辽东的说法。
吕布等人一脸茫然的看着乱作一团的乌桓大军,并没敢立刻领军冲杀上去。
城墙上,远远眺望着乌桓大军的庞统,在观察了一会之后,向城下的吕布喊道:“奉先,乌桓人已是乱了起来,领军冲杀蹋顿中军!”
心内正自纠葛该不该率军冲锋,陡然听得城头上庞统的喊声,吕布心内一喜,连忙向身后汉军将士们喊道:“将士们,乌桓人自家窝里斗了起来,随本将军冲杀蹋顿中军!”
原本是以一万人马对阵十万乌桓兵,汉军将士们一个个心内多少都是有些紧张,听得吕布如此一喊,将士们的士气顿时高涨了起来,齐齐发出了一声呐喊,跟在吕布和张辽、太史慈等人身后,策马向乱作一团的乌桓大军冲了上去。
楼班等人麾下兵马,虽说没有蹋顿与其他各路诸王人马众多,却也有着三万余人,并非蹋顿一时半会能够剿灭。
蹋顿下达命令,要众军向楼班等人发起反攻的命令下达,除了他本部的五万兵马立即执行,另外几路大王的人马都是原地未动。
跟随蹋顿,与汉军厮杀,那几路大王是丝毫不会有半点迟疑。
可要他们讨伐楼班,他们心内还是多少会有些芥蒂。
楼班当年年幼,丘力居离世之时,单于之位本应是楼班继承,却被蹋顿夺取。
一直到如今,蹋顿的大单于身份,在乌桓人之中始终都有着争议。
若是领军追随蹋顿攻伐楼班,他们这些人,便是悖逆了老单于丘力居!
对老单于还是有着一些归属感,几位随同蹋顿出征的乌桓大王并没有上前与蹋顿一起向楼班发起进攻。
蹋顿领军冲向楼班,汉军自城墙处冲杀了过来,领军在一旁坐看结果的几位大王,连忙下令,本部兵马后撤。
正向楼班发起进攻,蹋顿陡然发现那几位没有追随楼班的大王领军后撤,心内是一阵懊恼。
有心下令大军讨伐那几路后撤的乌桓王,蹋顿又是不敢在沙场上树敌太多,只得喊了一声:“留下一万兵马,阻截汉军,其余人等,全力剿灭楼班!”
他这一声令下,麾下乌桓兵立刻分作两拨,其中一拨冲跟着他,冲向楼班和难楼、苏仆延的兵马,另外一拨则掉转方向,防范着正朝他们这边冲杀上来的汉军。
领着麾下兵马,一路劈杀,楼班等人与蹋顿麾下的精兵厮杀在一处。
双方都是骑兵,而且距离又是十分的近,彼此之间的冲击力完全发挥不出来,只能凭借着将士们近身搏杀的技艺。
马背上的搏杀,与步兵之间的搏杀不同。
将士们骑在战马上,只能靠着奋力劈砍,将对方砍于马下。
刀来剑往,一个个乌桓战士从马背上掉落下去,随即湮没于杂乱的马蹄下。
起先蹋顿麾下的兵马,由于被杀了个猝不及防,一直处于被动,直到蹋顿领着更多的兵马反扑上来,双方才战成了个平局。
从蹋顿麾下分离出来的乌桓勇士,列起了并不算齐整的队列,凝视着正朝他们策马飞奔的汉军将士。
乌桓勇士们手中持着长弓,将箭矢搭在弓弦上,把弓弦拉满,瞄准着汉军,只等汉军到达箭矢的射程之内,便将弓弦松开,射杀冲锋中的汉军将士。
自小便生长于马背上的乌桓勇士,骑射技艺十分精湛,他们每个人都有信心,一旦汉军冲进射程之内,定能将汉军射落马背。
可就在他们等待着汉军冲进射程时,还没到达长弓射程的汉军,却突然朝他们射来了一蓬箭雨。
如同雨点般密集的箭雨飞向乌桓勇士,手中持着长弓的乌桓勇士不及闪避,顿时便有一大片人被汉军的箭雨射中,纷纷跌落战马。
冲锋中的汉军,射出一蓬箭矢之后,立刻便在强弩上搭起了第二支羽箭,在还没到达成功的射程时,朝着乌桓勇士又射出了一蓬新的箭雨。
箭矢夹裹着劲风飞向乌桓勇士,又是一批乌桓人,倒在了汉军的羽箭之下。
连续被汉军射杀,乌桓人赶忙舍弃长弓,纷纷将盾牌挡在身前。
舍弃了长弓的他们,已经是失去了远程进攻的能力,汉军在冲锋途中,根本不用顾及他们可能发射的箭矢,一支支的将羽箭射向了乌桓人。
“杀!”眼看离乌桓人只有二十余步,冲在最前面的吕布将方天画戟朝前一指,发出了一声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