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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茶香盛世全文阅读

作者:砚池     重生之茶香盛世txt下载     重生之茶香盛世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二十一章 现代管理制度

    上一次毒茶叶事件后,沈妤曾经在盛延卿面前提过,茶坊应当统一管理,有统一的章程制度,各家茶坊妥善分工,由总行调度。

    就像沈妤在二十一世纪见过的那些大企业一样,有统一的规程制度,从选材到加工,出货,做出的产品,提供的服务都是一样的。

    这样,每一个环节都在总行的监控之下,像马富贵这样再想投机取巧,中饱私囊的,不会再有任何的机会。

    盛延卿和沈妤心下了然,老夫人却仍旧云里雾里,看看盛延卿,再看看沈妤,问:“我老婆子是被你们弄糊涂了,你们说的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祖母,二爷说的是我们从前提过的一个方法,现在这也只是一个设想罢了。”沈妤耐心地解释,“我们是想把各个茶庄的茶园收集起来,统一管理,教那些工人如何种茶树,如何制茶,并且监督他们,这样咱们盛家茶庄卖出去的茶叶,质量才能得到保证。”

    老夫人垂眸想了一下,道:“照你这么说,茶庄连茶树都不管了,那他们还做什么?”

    “我们会将各个茶庄的工人抽调过来,一部分种茶树,一部分负责制茶,这些人我们会亲自管理。至于茶庄,他们要去谈生意,拉客户,有了订单交给总行,统一出货。”盛延卿接过话茬道。

    做茶叶生意,最重要的是茶叶的品质,把种茶、制茶这两块牢牢地攥在手里,就不会出大的纰漏。

    生意上的事情,各个茶庄凭自己的本事,年底的分成也按照这个算。

    老夫人捻着手里一串佛珠,半闭着眼睛,思索了一阵。

    半晌,她才抬头道:“想法是不错,但需要耗费一些时日,眼下不远开春了,茶树要管理,要采茶,时间恐怕来不及。”

    沈妤拉住老夫人的手,讨好般地揽住她的胳膊,道:“祖母,您刚才不是在席面上说了,生意上的事情叫给我和二爷打理,让我们试试呗,实在不行,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老夫人被沈妤晃得脑袋发晕,连声道:“好,好,好……”

    陪老夫人聊了一会天,盛延卿先离开,过了片刻,沈妤见老夫人身子也乏了,也告辞离开。

    夜已深,天边几点疏星,点缀在湛蓝色的天幕上。

    沈妤提了一盏八角风灯走着,到了后花园的垂柳旁,果然听见身后传来轻快的脚步声。

    一只温热的大手拉住了她,她回头,撞进了一个温热的怀抱里。

    沈妤忙吹灭了灯笼,红着脸道:“你这么大张旗鼓的,万一被人看见了,咱们两个都要被……”

    盛延卿伸手堵住了她的嘴,“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我不会让你出任何事的。”

    沈妤明眸中染了笑意,追问:“那如果真被发现了,你要如何说?”

    恋爱中的人都会做各种假设,以后在一起了如何,大婚后如何,生个孩子如何,沈妤想到了,便问了。

    不料,盛延卿面上却一派肃然,他双手握住沈妤的肩膀,沉声道:“如果有这一天,我会揽下一切罪责。”

    明明只是个玩笑,沈妤眼睛却有些酸涩。

    她推开他,故作轻松,“什么叫罪责,我们又没做错什么。”

    在二十一世纪婚恋自由,喜欢就在一起,往后不喜欢了,还可以分开,沈妤脑袋里并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

    盛延卿再次把她搂紧了怀里,喃喃道:“你说的对,什么都没错……”

    在柳树下站了一会儿,盛延卿拉起沈妤的手,“我带你去个地方。”

    冬夜里寂静无声,花园里黑漆漆的,沈妤不认得路,只好任由盛延卿带着她,穿过一座拱桥,饶过假山,停在一面石壁旁。

    盛延卿走到一边,转动一块石头,石壁竟然慢慢开始转动。

    沈妤对面前的密室啧啧称奇,“真想不到盛家还有这么隐秘的地方。”

    盛延卿携了她的手向密室内走去,道:“这里本该是个酒窖,太爷爷在的时候还用过。但爷爷身体不好,滴酒不沾,大哥亦是如此。时间久了,这酒窖便荒废了。前些日子我翻看图纸,发现了这个酒窖。”

    说这话,两人已经走到了酒窖里。

    让沈妤颇感意外的是,这里并像她想的那样,是个阴暗潮湿的山洞。

    里面的山壁都用木质隔断挡住了,地上做了防潮处理,上面铺了一层地毯。墙壁上的宫灯发出淡黄色的光亮,将面前的小室晕染的一派温馨。

    密室用屏风隔成了内外两间,外面是茶桌书案,里面是香床软榻。香炉里燃着檀香,烟气正在小室内袅袅上升。

    盛延卿搂住了沈妤的肩膀,他在她耳边呢喃,“怎么样,喜欢吗?”

    沈妤摇头又点头,扭头在他脸上轻啄了一下,“还不错,奖励你香吻一个。”

    盛延卿不知香吻为何物,但他觉得这个称呼再好不过了,沈妤的唇,纤薄柔嫩,带着阳光的味道。

    两人已经在鹤寿堂耽搁了很久,天色已晚,沈妤担心扶云居的人起疑,不敢多留。

    临走前,盛延卿恋恋不舍地搂住了她的腰,他的下巴抵在她肩头。

    沈妤轻轻挣了一下,她亦不舍得。

    末了,桌子上一只蜡烛燃尽,小室里顿时暗下来。

    借着这个机会,沈妤从盛延卿怀里挣脱出来,她落荒而逃。

    到了密室外面,沈妤回望身后的酒窖,它在山的背面,外面枯藤掩映,十分隐秘。

    如果不是盛家知根知底的老人,或者和盛延卿一样看过图纸,很难发现这里。

    和他独处了小半个时辰,还是在盛家大院,沈妤心里总有种侥幸。

    回到扶云居,荷香和姜婆婆还没睡。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两人便养成了一个习惯,沈妤不回家,两人就会燃着灯一直等。

    见沈妤回来,荷香抬头道:“小姐,你怎么了,脸这么红,不会生病了吧?”

    沈妤想起脸颊上滚烫的吻,她摇摇头,“在席面上多喝了两杯,酒劲上来了吧。”

第一百二十二章 会跳舞吗

    荷香半信半疑,用力嗅了嗅,“有吗,没闻到酒味呀?不过,好像有一股檀香味……”

    “今日老夫人点了檀香,沾到衣服上了吧。”沈妤打了个哈欠,推着荷香往外走,“时候不早了,明日还要早起,快些睡吧。”

    “那好吧,小姐早些休息,有什么是喊我。”荷香意犹未尽。

    沈妤目送荷香出门,后怕地拍了拍胸脯,看来,往后不仅要防着大夫人,连荷香这妮子也得小心防备。

    不然,以荷香身上这股子爱八卦的尽头,不消两日,事情便要传的沸沸扬扬了。

    第二日晚上,沈妤去老夫人住处汇报生意上的事,回来的路上,她暗中观察一番,见四下无人,扭头往假山后面的酒窖而去。

    酒窖里黑漆漆的,沈妤正要点灯,一股淡淡的茶叶的清香迎面扑来,她知道他在。

    盛延卿走过来握住了她的手,轻声问:“沈小姐,可以邀请你跳一支舞吗?”

    沈妤不知道盛延卿闹哪一出,还没来得及问,便听见耳畔响起来一阵音乐声。

    酒窖里面的蜡烛次第燃起,挨着墙根摆放了一圈,恰好将两人围绕在中间,墙角放着一个留声机。

    舞曲婉转悠扬,盛延卿一手轻托沈妤的腰,一手握着她的手,俊朗的脸庞上带着笑意。

    他还记得,当日两人一道去省城参加舞会,沈妤拒绝了秦绍襄的开场舞。

    那日有清水镇熟人在,盛延卿不便邀请她跳舞,他心里面留下了一个小小的遗憾。

    两人伴着音乐翩翩起舞,跳累了,盛延卿指指一旁的桌子,“准备好加餐了吗?”

    沈妤疑惑地看着他,今晚的惊喜太多,她一时间回不过神来。

    盛家老宅没通电,盛延卿却不知从哪里弄来了留声机,还有这一地的蜡烛,不知他何时准备的。

    盛延卿从桌下拿出来一个纸盒,打开来,里面是一块慕斯蛋糕。

    上次去省城吃西餐,沈妤曾经说过慕斯蛋糕好吃,不料他真的记下了。

    盛延卿不喜欢吃甜食,他支楞着手臂坐在一边,看着她吃。

    沈妤在外面雷厉风行,是个有勇有谋的女子,但在他身边,她乖巧,柔软,总能触碰到他心里那块柔软的地方。

    他忽然想起些什么,敛了敛眉,道:“阿妤,茶坊要整改,外面的事就交给我出面吧,你只管做好我的军师,稳坐帐中足矣。”

    整改会触碰到很多人的利益,他是怕沈妤再像上次那样,和二房的人起冲突。

    沈妤舔了舔嘴唇上粘着的一圈奶油,轻轻点头。

    她知道,他能把很多事情处理地更为妥当。

    吃完蛋糕,两人又凑在一盏烛火旁,详细地聊了聊茶坊整改的具体方案。

    新年刚过,茶叶生意正处在淡季,需要处理的订单寥寥,正是整改的大好时候。

    培训茶坊伙计,建造统一的仓库,方案早就有了雏形。

    两人又商定了一些细节,直到月上中天,才依依不舍的分离。

    月色皎洁,薄薄的月光似一层轻薄的蝉翼,她脚步轻盈。

    盛延卿站在山壁后,看着她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才转身离开。

    新年既是过去一年的收尾,又是新征程的起点,沈妤觉得盛家茶坊要想将生意做大,整改势在必行。

    但消息一出,却在盛家乃至整个清水镇引起了不小的波澜。

    盛家茶行要将各处茶坊的伙计抽调到总行统一培训,立刻有人觉得这是要拢权,私底下议论纷纷,谁也不看好。

    得胜茶行的二楼,马富贵正在拿竹签逗弄笼子里的鹦鹉,他身后坐了五六个中年人,都是附近茶坊的掌柜。

    有人道:“马掌柜,得胜茶行是盛家二房的生意,盛延卿一上来就那么多伙计调去了茶山,招呼都不打,他分明没把二夫人和您看在眼里。”

    掌柜的们一个个义愤填膺,纷纷指责盛延卿和沈妤如何独断专行。

    有看得长远的又分析道:“我听说这只是第一步,这些伙计从此以后就留在茶山了,咱们各家的茶园都要归总行管理,就连往后的产出的茶叶都要送到仓库。”

    “这说的好听是做茶叶生意,看来啊,从此以后咱们连茶叶都见不着了,那和拿工钱的活计又有什么两样?”有人接过话茬。

    屋子里的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马富贵烦躁地揉了揉额角,扔了手里的竹签。

    “说说说,真正让你们站出来说话的时候你们干什么去了?”马富贵阴沉着脸质问,一脸凶相。

    屋子里瞬间没了声,掌柜的门蔫头耷脑,不置一词。

    马富贵不屑和这些人说理,他冷冷哼了一声,甩袖出门。

    当晚,马富贵没有去参加茶坊掌柜临时组的酒局,他从后花园的角门进了盛家大院,摸黑进了佛堂。

    佛像后面藏着一个人,借着外面路灯微弱的光亮,隐约看出来是个身材不高的妇人。

    马富贵一把将人捞进了怀里,一番**过后,两人躺在佛像后面说话。

    马富贵嘴里叼着一根稻草,头枕着手臂,道:“这次茶坊整改,盛延卿和沈妤看来是要下狠手了。这往后茶叶不经过咱们的手,做手脚就难了。”

    要想从茶叶生意中赚取高额利润,二房的茶行一直都在背后搞小动作,新茶旧茶混卖,头等此等茶叶混合。甚至于,马富贵还会在茶叶中夹带一些别的东西。

    二夫人不以为然,“整改哪里那么容易,要培训那些啥也不懂的工人,还要建库房,没有三年五载,怎么能行?等他们弄好了,那个老不死的老太婆也见阎王去了,盛家还不是我说了算?”

    二夫人一手算盘打的精妙,马富贵听了,却斜睨了她一眼,皱眉道:“话别说这么满,真动起手来也快。前几日延伟那一笔赌债,账面上还亏着,他们要是查账,瞒不过去。”

    提到钱,二夫人忽地坐正了身子,她扯过一件袍子披在身上,伸手拍了拍马富贵肉嘟嘟的后背。

第一百二十三章 二夫人的妙计

    盛延伟不求上进,整日在外面吃喝嫖赌,对生意上的事丝毫不上心,更别提争夺家产,每每提起来,二夫人心里便堵得慌。

    今年更是荒唐,除夕刚过,追讨赌债的人便找上门来,要不是马富贵出钱出力摆平,这些人势必要闹得清水镇人人皆知。

    二夫人宋宝琴靠在马富贵身上,垂泪道:“表哥,这些年我们母子两个多亏了你,延伟这个不争气的,净做些糊涂事。别人看我们娘俩是住在金银窝里,但这盛家就是个吃人的地方,这些年要不是你帮衬,我和延伟早就被人啃得骨头渣都不剩了。”

    几滴泪珠挂在宋宝琴脸颊上,看得马富贵有些心疼。她四十不到,徐娘半老,风韵犹存。

    当初,宋宝琴未出嫁的时候,马富贵便对这个表妹十分喜爱。

    听她泪涔涔地诉苦,马富贵心中的怨气减了大半,话锋一转道:“其实,这件事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但凡这两人谁出了事,他们就无暇顾及生意上的事情了。”

    马富贵是想背地里下黑手。

    宋宝琴听了,觉得无甚不妥,她拧眉想了一阵,道:“表哥,这件事不用你亲自出手,免得落下把柄。对付这两人,我自有办法。”

    从佛堂出来后,宋宝琴并没有直接回去,她唤来女佣碧儿,在她耳边嘟嘟囔囔叮嘱了半晌。

    碧儿是个胆小的,歪着头想了半晌,不敢应声。

    宋宝琴白了她一眼,“让你去递个话而已,事成以后,我会将你的卖身契还给你,放你出府。”

    盛家的女佣都是从小买来的,签了卖身契,若非上了年纪或者拿出赎身的钱来,不得出府。

    宋宝琴这样承诺,碧儿不禁两眼放光,立即道:“二夫人放心,碧儿一定把事情办得妥妥当当。”

    正月里茶坊的生意并不多,盛延卿去了茶山监督培训的事,沈妤则呆在茶坊。翻翻账本,打理一下生意上的事情。

    一晃到了正月十六,盛晋煦这天开学,沈妤特意呆在家里,亲自送他去书塾。

    姜婆婆给盛晋煦背上新书包,叮嘱道:“去了学校一定要勤奋读书,来年先生教的课多了,这书包能派上用场。”

    沈妤摸摸盛晋煦的小脑袋,笑道:“婆婆这书包做得刚好,今年长个子了,是要换一个大点的书包了。”

    开学前,很多孩子都要哭闹一番,盛晋煦却和他们不同,早早地起床洗漱,将作业一本一本地装进了书包里。

    母子两人欢欢喜喜地出门,走到大门外,却有一个面熟的丫鬟追了过来。

    “大少奶奶,你等等,”那丫鬟喘着粗气道,“今天煦少爷开学,大夫人说让去祠堂给大少爷磕个头,等会再走。”

    沈妤停住脚步,听这丫鬟说话才想起来,她是大夫人身边,奉命照顾采薇的。

    盛晋煦是过继在盛延茗名下的,第一天上学,去祠堂磕个头也不为过。

    “现在什么时辰了?”她扭头问来福。

    来福道:“辰时三刻。”

    沈妤拉起盛晋煦的手往回走,叹气道:“咱们今天是起了个大早赶了个晚集,动作要快一点了,不然迟到了被先生骂。”

    祠堂离门口还有段距离,母子两人脚步匆匆,转弯的时候竟一不留神和一个丫鬟撞了个满怀。

    那丫鬟手里提了几个浇花的水壶,将沈妤身上的衣服尽数打湿。

    今天赶时间,沈妤看着满是水渍的裙子,暗叹了一口气。

    “娘亲,你先回去换衣服吧,我自己去祠堂找奶奶。”盛晋煦抬头,眨巴着黑葡萄似的眼睛,慢吞吞的道。

    “也好。”沈妤点点头,让荷香领着他先走。

    左右大夫人找的是盛晋煦,她去了也只会平白无故给大夫人添堵。

    回扶云居的路上,路过一片树丛后面的时候,里面忽然钻出来一个男人。

    “你做什么……”沈妤惊呼。

    她一句话还没说完,那男人却冲上来,用一块丝帕捂住了她的口鼻。

    沈妤头脑中一阵眩晕,眼前的景物渐渐模糊起来,情急之下,她伸手去抓那男人的脖子。

    沈妤再次醒来的时候,她正躺在一个空荡荡厢房里,天花板上的蜘蛛网在随风晃动,她身下只一张硬邦邦的木床。

    有一双手按在她肩头,一下一下轻轻地晃动着。

    “阿妤,你怎么了?你醒醒!”盛延卿焦急道,他伸手探了探沈妤的额头,眉头皱的更深了。

    沈妤渐渐看清楚了眼前的人,她低声喊了一句,“盛延卿……”

    这是她第一次喊他的名字,简短的三个字从她口中吐出,带了些炙热的温度。

    她迷迷瞪瞪坐起身来,抱住了他。

    两朵红云爬上她的脸颊,她额角有汗渗出,薄薄的一层,似晨间的露珠,她眉眼间亦有千万种风情。

    盛延卿干坐了片刻,他推开她也不是,由她抱着更不是。

    半晌,他声音沉沉地道:“阿妤,你被人灌了药,别这样。”

    沈妤干笑了两声,她只觉得身上有无数只蚂蚁在爬,熊熊烈火燃烧着她的五脏六腑,唯有身前这个人,清凉似一汪泉水。

    她不肯松手,觉得只有他可以帮她解渴。

    “阿妤,你清醒一点。”盛延卿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忍,他强行推开沈妤,把人安顿在床上,出去找人。

    但此处是一个无人居住的废院,十分偏僻,不要说能帮忙的丫鬟婆子,就是连只麻雀也没有。

    他四处看了一圈,见院子里有一口水井,拿一边的木桶打了点水上来。

    等他提着水桶回到房间,却见沈妤兀自脱去了外衣。她脱得太急,扯开了里衣的带子,露出半边雪白的香肩。

    青丝垂在她脖颈两侧,衬得她肌肤胜雪,她眼睛里氤氲了一层水雾,似盈盈春水一般,风吹过,荡起涟漪阵阵。

    盛延卿的呼吸一滞,他快步走上前去,拿了衣裳往她肩头披。

    沈妤的手一刻也不得闲,盛延卿低头的间隙,她已十分麻利地解开了他的扣子。

第一百二十四章 被陷害

    这时,他身后破旧的木门却哐当一声被人踹开了。

    盛延卿一手还搂着沈妤的肩膀,还没来得及回头,便听见了身后大夫人的怒喝。

    看见屋子里的情形,大夫人气的一个趔趄,扶着身边丫鬟的手站稳了,才指着**的二人骂道:“你们这一对狗男女,我说什么来着,早就知道你们两个不清不楚,真想不到,你们竟然背着我干这种事。光天化日的,还有没有家法!”

    这话,说的是二人私相授受,暗中勾且一事。

    “你这个贱种,当初我好心把你留在盛家,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娘,有没有你兄长?你知不知道,**这个女人是你嫂子,你做出这种事,对得起你九泉之下的大哥吗?”

    这话,骂的是盛延卿。

    而后,大夫人瞪圆了眼睛,恶狠狠盯着**的沈妤,她狰狞笑道:“沈氏阿妤,你这个档妇,我早知道你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你仗着老夫人的喜爱在盛家为非作歹,这回倒好,竟然干出这种枉顾伦理,不知廉耻的事情,我们盛家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摊上你这么个媳妇。”

    大夫人这话,颇有点幸灾乐祸的味道,终于,她抓住了把柄,可以将沈妤置于死地了。

    沈妤身上的药劲还没过,只听见耳朵旁边嗡嗡嗡一阵响,再抬头就看见了大夫人那张惨白的脸。

    她习惯性地想要解释,稍微一动,身上披着的外衣便往下掉。

    盛延卿按住了她的肩头,他将她身上的衣服仔细裹好,牢牢护在身后。

    “阿妤,别说了,没用。”他波澜不惊道。

    两人衣衫不整地呆在废院里,动作亲昵,说破了天也没用。

    见两人不屑解释,当着大家的面依旧卿卿我我,大夫人气的又是一个倒仰。

    她朝身后的婆子挥了挥手,“还愣着干什么,把盛延卿关进祠堂,至于这个不守妇道的女人,把她扔进柴房,听候发落。”

    两个婆子驾着神志不清的沈妤要走,她腿脚酸软,还没站稳,便被拖着下床,眼看着脑袋便要撞到床沿上。

    盛延卿一个箭步冲过来抱住了她,他将她护在怀里,冷冷地对大夫人道:“你看不出来她被人下了药了吗?事情还没查清楚,如果她出了什么意外,祖母不会袖手旁观。”

    “你……你这个逆子!”大夫人抬手便打,“你们当我是瞎子吗,这种时候你还护着她,还敢说你们私下没有什么?”

    雨点般的拳头尽数落在盛延卿身上,他脊背挺得笔直,纹丝未动。

    大夫人打累了,仍旧让人将沈妤带走,这一次,下人的动作轻柔了许多,没人敢造次。

    大夫人行事张扬,废院发生的事情,很快在盛家传的沸沸扬扬。

    荷香还带着盛晋煦在祠堂苦等,外面却冲进来一群气势汹汹的婆子,将两人押了起来。

    荷香不明所以,大声问:“你们要做什么,我是奉大夫人的命令带煦少爷来祠堂等她的,你们凭什么抓我?放开我,你们弄疼我了……”

    押着荷香的婆子冷冷瞪了荷香一眼,“大夫人什么时候说过要找煦少爷,真是什么样的主子养出来什么样的奴才,一个就会够搭男人,一个撒谎成性。”

    “你胡说什么,大少奶奶和二爷怎么了?”荷香忽地挣脱了**,抓住了那婆子的衣领。

    那婆子也不甘示弱,反手去撕扯荷香的衣服,骂道:“你还敢蹦,大少奶奶和二爷四通,现在已经被关进了柴房,一条没有主人的狗,也敢这么猖狂?”

    荷香脑袋里嗡的一声,她转身要走,却被几个婆子按在了地上。

    盛晋煦不懂婆子她们说的四通是什么,一心想护着荷香。他跑过来要帮忙,嘴里嚷道:“你们做什么,放开我,**去找我娘亲。”

    一个家丁过来阻拦,见他拳打脚踢不肯听话,索性紧紧抱在了怀里。

    沈妤被人拖进了柴房,浇了一盆冷水,神志稍稍清醒了一些。

    她狼狈地坐在冰冷的地面上,浑身上下湿漉漉的,衣服头发都在滴水。

    清醒过来,她大致理了一下思路。

    她今日特意留在家里送盛晋煦上学,大夫人命她带盛晋煦去祠堂。巧的是,偏偏就有人半路上撞到了她,弄湿了她的衣服,再然后,在她回扶云居的必经之路上,有人用**迷晕了她。

    等她醒过来,就是在偏僻的废院里,和盛延卿在一起了。

    这些事情看似巧合,但细想想,这其中不乏精心谋划。

    这个人清楚她的动向,知道她今日不去茶坊,算准了时机,在她着急出门,松懈的时候对她下手。

    显然,这个人也清楚盛延卿的动向,不然,他又是怎么从茶山回来的呢?

    头还在隐隐作痛,沈妤伸手揉了揉额头,靠在身后码的整整齐齐的木柴上闭目养神。

    这个要害她的人处心积虑,肯定还有后招,接下来她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事情发生的时候是在清晨,中午的时候,柴房的门被人打开了。

    两个婆子推推搡搡,将沈妤带去了鹤寿堂。

    沈妤扫了一眼鹤寿堂里正襟危坐的几人,大夫人,二夫人,连带着许馨月和几位面上的宗族的族亲,一个个面色不善。

    盛家的长辈们都在,盛延卿却没有出面。

    老夫人精神似乎不大好,蔫蔫地靠在身后的软垫上,双目无神。

    丫鬟刚押着沈妤跪下,大夫人便急不可耐地开口道:“沈氏,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说,这么多双眼睛都看见了,你身为兄嫂,却红、杏、出、墙,够搭自己的弟弟,真是把盛家的脸都丢光了。”

    沈妤撇撇嘴,上午的时候,大夫人说的是她和盛延卿狼狈为奸,这会儿却说她够搭。想来是老夫人顾念她的宝贝孙儿,逼着大夫人改了口。

    大夫人一副吃人的架势,沈妤却只是轻笑一声。

    “你还敢笑!”大夫人脸色铁青。

    沈妤抬头道:“婆婆,你这么着急给我定罪,是怕我拿出什么证据翻供吧?”

第一百二十五章 证据确凿

    沈妤清冷的目光扫过在座的所有人,继续说道:“请大家好好想想,**日都在茶坊与二爷相处,如果我们真的有私情,有的是机会做那些所谓的苟且之事,怎么会大白天约在废院?”

    “你……满口污言秽语胡说些什么?”大夫人攥起拳头,“不要脸的**,你的羞耻心都去哪里了?”

    几位宗族的长辈也皱起眉头,一个个交头接耳,小声说着什么。

    “说下去!”老夫人沉声道,客厅里瞬间鸦雀无声。

    沈妤知道这是她的机会,目光恳切地望着老夫人,将事情的缘由娓娓道来,“祖母,今日是学堂开课的日子,我本来是要送煦儿去上学的,车都备好了,这一点,车夫来福还有盛家的许多下人都看见了,他们可以作证。”

    “后来,大夫人身边的婢女说要煦儿临行前去祠堂给延茗磕个头,我便带他往祠堂去。谁知路上有一个手提水壶的丫鬟撞了过来,打湿了我的衣裳,我只好回扶云居更换。”

    “便是在路上,树丛里走出来一个男人,拿沾了**的帕子把我迷倒,再后来我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废院的**了。”

    沈妤句句都是真话,她说完以后,大夫人却一声嗤笑。

    “听听,好一个巧合,”大夫人满是嘲讽之色,“你真当我们是傻子呢?来福和扶云居的下人都是你的人,他们的话怎么能信。我看,这些都是你信口胡说,我从来没有让煦儿去祠堂,你也压根没想送他去上学。”

    “今天是延卿从茶山回来的日子,一定是你们分开久了,迫不及待想要见面,才会约在废院吧?”

    大夫人三言两语坐实了沈妤的罪名,老夫人听完,脸色阴沉地越发厉害了。

    “婆婆这意思,是巴不得我和二爷有私情,好一举铲除我们两个了?”沈妤反唇相讥。

    此事关系盛家的颜面,大夫人这个做婆婆的没有想法设法保住盛家的颜面,努力为沈妤开脱,她反倒跳出来指认。

    沈妤把大夫人的心思戳穿,大夫人面上立即挂不住了,面色青白交替了好一会儿,才道:“我……我是为延茗着想,你既然做了,又为什么不敢认?**是再留着你乱来,延茗泉下有知,也会不安生。”

    二夫人轻轻咳嗽了一声,“**说,凡是讲究个证据,沈氏你说你没做过,你的证据呢?”

    这句话,看似在好心提醒,二夫人的目光却从大夫人身上掠过。

    看到这个眼神,沈妤便懂了,这事也有二夫人的参与。

    果然,竟二夫人一提醒,大夫人立即传唤她的证人。

    先被叫上来的是采薇身边的丫鬟,两人跪下磕了个头,纷纷摇头,“冤枉呀,奴婢一直待在如意轩,采薇姑娘可以作证。奴婢和大少奶奶无冤无仇,怎么会跑去将她们骗去祠堂呢?”

    采薇也道:“奴婢一直陪在大夫人身边,如意轩很多人都看见了。”

    沈妤淡淡瞥了采薇一眼,她也在说谎,这也说明,她和此事有关。

    沈妤跪直了身子,拱手道:“祖母,请允许孙媳妇也传证人,荷香和来福都可以为我作证。”

    老夫人神情疲惫,声音却不失威严,她点头,“传。”

    没过多久,荷香便被人带了上来,与其说带,更确切一点说是拖。

    她浑身湿透,身上还有不少血迹,显然是挨了打。

    沈妤走过去将荷香扶起来,让她靠在自己肩膀上,声音呜咽道:“怎么回事,事情还没查清楚,为什么滥用私行?”

    二夫人道:“主子犯了错,当奴才的就要跟着罚,她照顾不周,就该打断她的腿……”

    沈妤回望了二夫人一眼,眼神似冰刃,冷的没有一丝温度,二夫人讪讪闭了嘴。

    “小姐……我没事,一点皮外伤。”荷香强打起精神,跪在老夫人面前。

    “回禀老夫人,小姐和二爷是清白的,确实是有人让煦少爷去祠堂,奴婢和小姐分开后,她才被人暗算。”

    来福也恭敬道:“老夫人,大少奶奶本来是要去书塾的,昨晚就吩咐过了。车都套好了停在门外,多少人都看见了。”

    采薇插嘴道:“你们是沈氏身边的人,当然会向着她说话。”

    在场的证人各执一词,这时,许馨月施施然站起身来。

    “祖母,孙媳妇也有一事想说。”许馨月站到了沈妤身边。

    她大病初愈,身体还未恢复,面色苍白如一张白纸,盈盈立在风中,羸弱不堪。

    许馨月因为替盛家延续后代遭了大罪,老夫人心里记得,总觉得亏钱了她什么,心中顾惜。

    见老夫人点头,许馨月缓缓开口,“祖母,自上次小产后孙媳妇一直要服药,还要定期去看诊,前天孙媳妇去回春堂,恰好遇见了荷香,她躲躲闪闪的,不知道买了什么。”

    “我没有,我前天根本没出府!”荷香气愤地反驳。

    许馨月道:“出府并不一定要走大门,回春堂一个来回,一个时辰就够了,偷跑出去也未可知。”

    荷香还想再说,沈妤却冲着她摇了摇头,冷笑着道:“别人有心往你身上泼脏水,你说不清的。”

    许馨月的证词显然有不少分量,老夫人握紧了手里的拐杖,重重往地上一戳。

    她居高临下地望着沈妤,目光沉沉,“沈氏,外面的谣言传的沸沸扬扬,枉我那么信你,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

    沈妤恭敬磕了个头,“孙媳妇没做过,自然不会认。”

    她知道满屋子人都巴不得她如何,她说再多也没用,索性不再辩解。

    陶妈妈奉命压着她下去,走到沈妤身边,不忍道:“老夫人,正月里天还凉,柴房太冷,不如将大少奶奶关进佛堂吧。”

    老夫人没说话,算是默许了。

    沈妤投过去一个感激的眼神,轻声道:“多谢。”

    陶妈妈是个心善的人,上回从省城回来发生车祸,沈妤对她十分照顾,这份恩情她还记得。

第一百二十六章 白眼狼

    路上,避开了大夫人的人,陶妈妈道:“大少奶奶,老奴相信你和二爷是清白的,但是这天底下的事,不是全能都用一个理字衡量的。在这大宅院里,女人都是苦命的。”

    头顶的天空四四方方,陶妈妈似乎想起了一些往事,神情凄然。

    沈妤也心有感慨,自嘲地笑笑,“这次,我算是知道什么叫黑白颠倒,三人成虎了。”

    陶妈妈是盛家的老人,见过一些事情,她看向沈妤的目光,带着一丝悲悯。

    临走前,陶妈妈道:“大少奶奶,你有什么需要老奴做得,尽管开口。”

    沈妤凝眸想了一下,拉起陶妈妈的手,道:“别的倒没什么,扶云居那边,烦请妈妈多多关照,煦儿年纪还小,大人的事和他不相干。”

    自从有了采薇,大夫人早就看盛晋煦不顺眼,沈妤担心下人们见风使舵,为难姜婆婆和盛晋煦。

    “好,老奴记下了。”陶妈妈连连点头,“大少奶奶真是个好人,煦少爷能有您这样的娘亲,也是他的福气。”

    老夫人信佛,故而在鹤寿堂旁边紧挨着建了一座佛堂,陶妈妈提议将沈妤关在这里,也是为了防备大夫人私下搞小动作。

    佛教讲究因果轮回,沈妤看着面前供桌上的佛像,觉得有些嘲讽,当初大夫人买通土匪想杀盛延卿灭口,她也被关在这里过。

    恐怕那时,大夫人就下定决定,不会放过她。

    晚饭是简单的两菜一汤,是陶妈妈吩咐人送来的。佛堂清净,吃过晚饭,沈妤便找了个蒲团打坐,闭目养神。

    老夫人睡得早,亥时刚过,外面便安静下来,沈妤正闭着眼睛打盹,身后的木门却吱呀一声被推开了,一股冷风从身后袭来。

    来人裹了件白色的披风,身形羸弱,面色苍白。

    许馨月将披风的帽子摘下来,上上下下打量了沈妤片刻。

    “沈妤,想不到吧,你也会有今天?”许馨月冷笑着道。

    沈妤将盘好的腿放下来,她站起身来,与她平视。

    即便深处困境,她的眸光依旧平静,眼波湛澄澈,似万里晴空中的几缕薄云,轻盈干净。

    她是落难了,但她身上没有半分落魄。

    许馨月一张巴掌大的小脸愈发惨白,她突然仰头大笑起来。

    “沈妤,你知道老夫人私下的决定吗?二爷是盛家的继承人,大房唯一的男丁,他就是有天大的错处,宗族的人也要卖老夫人几分薄面,绕过他。所以不管他有没有错,罪责都会落在你身上。”

    沈妤垂眸不语,许馨月又道:“勾搭弟弟,不守妇道,可是会被浸猪笼,沉塘的。”

    沈妤偏过头去,噗嗤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许馨月恼了。

    沈妤眼中满是悲悯,“我笑你蠢,分不清谁对你好,谁对你坏。也笑你可怜,嫁给了一个不爱的男人,你想法设法想得到二爷的心,可是不管你手段多卑劣,付出了什么,他都不会看你一眼。”

    当初许馨月难产,二夫人一心想保住孩子,全然不顾她的死活,是沈妤一力主张手术,这才保住了她的性命。

    可是,沈妤的好心没换来半点汇报,反而是许馨月变本加厉的报复。

    看看陶妈妈,再看许馨月,人心这种东西,谁又能说得准呢?

    许馨月的心思被戳穿了,她的脸瞬间涨的通红,怒视着沈妤,满脸狰狞之色,“沈妤,这次你无论如何都逃不过去了,证据确凿,我倒是要看看你怎么翻供。”

    撂下这句狠话,许馨月逃也似的离开了。

    明明是她来耀武扬威的,不想,沈妤三言两句,就将她好容易建立起来的优越感击得粉碎。

    离开佛堂,许馨月漫无目的地走着,竟到了盛家祠堂跟前。

    里面灯还亮着,门口站了两个家丁看守,盛延卿还被关在里面。

    许馨月在沈妤面前吃了亏,她迫不及待想要找回点自信,与守卫说了几句好话,走进了祠堂里。

    进门便是浓重的烟灰味儿,许馨月拿帕子捂住了口鼻。

    一边的长凳上,盛延卿正坐在一张木椅上在闭目养神。

    他头发略凌乱,衣服上也沾了一些泥土,但依旧丰神朗朗,面容清俊,任何东西都难掩盖他身上不羁的气度。

    看见这张脸,许馨月心中的愁闷顿时烟消云散。

    她走过去,蹲在盛延卿脚下,声音柔柔地说道:“二爷,你在这里还好吧?夜里还冷得很,我一会儿让人给你送条毯子过来吧。”

    她说着要拿手帕去擦盛延卿额角的灰,却被冷漠地推开了。

    盛延卿睁开眼睛,眸中冷光忽现。

    许馨月愣了一下,讪讪地收回手,干站了半天,瞥见一边一动未动的饭菜,她有些心疼道:“二爷,是不是厨房做得饭菜不合胃口,没关系,我一会儿亲自下厨,给二爷做点吃的。都这么一天了,人不吃东西身体可撑不住。”

    盛延卿扭头,冷漠道:“你走吧。”

    许馨月眼睛里有了泪光,呜咽着道:“二爷,我到底哪里做的不好,你要对我这样?”

    盛延卿合上眼睛,不予理睬。

    见他这幅样子,许馨月很快明白了,她苦笑了一声,“你是在责怪我指认沈妤的事情吧?也是,二爷在盛家耳目众多,这件事肯定早就知道了。你怎么就能确定,我说的是谎话呢?知人知面不知心,沈妤是想在盛家找个靠山,她从前就找过延伟,现在又来勾搭你。在外面,她还和……”

    盛延卿忽地睁开眼睛,眼神似利刃,从许馨月脸上划过,吓得她住了口。

    空气似凝固了一般,静的能听见两人的呼吸。

    良久,许馨月收起笑脸,表情阴森道:“二爷,都是女人,你既然愿意沈妤伺候你,为什么我不行呢?”

    她欲挽盛延卿的胳膊,盛延卿却似触电了一般,退后一步。

    许馨月一只手扑了个空,她愣愣地摇头,良久才将那只手收回。

    她兀自转过身去,望着外面沉沉的夜色,脸上两行清泪无声滑落。

第一百二十七章 新的证据

    许馨月浅淡的眸子中失去了神采,继而,又有一股炙热的火焰燃起。

    她从袖子里掏出来一沓相片,放在了盛延卿面前。

    “二爷,废院里发生的事情我们没看见,但这些照片就不同了,你们两个以谈生意为借口去省城,在咖啡馆里笑的真开心。还有下面的,从舞会回来,你们是在拉手吗?你给她买的衣服还在吧?那可是铁证。”

    盛延卿冷锐的目光扫了照片一眼,他腾地站起身来,紧盯着许馨月,“你跟踪我们?”

    “跟踪谈不上,是我在省城恰好有一个朋友。”许馨月轻咳了一声,她表情愉悦,很享受这种捏住别人软肋的感觉。

    盛延卿死死捏着照片,在掌心里揉成了一团。

    许馨月继续说道:“二爷,你是盛家大房唯一的男丁,你错处再大,宗族的人顶多罚一下,而沈妤就不同了,这些照片一旦被人看到,她就会死的很惨。”

    她嘴角扬起轻快的笑容,只是,配上她惨白的毫无血色的脸,笑容诡异万分。

    “你想怎么样?”他的语气隐忍着怒意。

    “不怎样,我只想你对我不要这么冷漠。”眼泪再次满上她的双眸。

    她心心念念的人就在面前,她忍不住想伸手去抚摸她的脸颊。

    还未碰到他的脸,盛延卿却伸出手,紧紧攥住了她的手腕。

    他紧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字道:“你听清楚了,我从不和人谈条件,你敢动她一根头发,我要你千倍百倍来偿。”

    盛延卿的袍角迎风而动,他漆黑的眸子似深不见底的山崖,散发着危险的味道。

    许馨月手腕被捏的生疼,她却仰起头,大声笑起来。

    笑声在空荡荡的祠堂里回荡,宛如鬼魅凄厉的哭喊。

    这场谈判,并没有什么结果。

    离开祠堂以后,许馨月转手将照片交给了环儿,她道:“去找一个信封,悄悄送到宗族的人手里。”

    说这话的时候,她心中忽觉得十分轻松,沈妤就要死了,她的死对头要没了。

    至于盛延卿,老夫人会让他好好活着。

    她得不到的东西,她宁肯毁掉,也不会让沈妤得到。

    后半夜,下起了雪。

    沈妤站在床边看雪,春天的雪纷纷扬扬,还未落到掌心,便化成了一滩雪水。

    她的背影,在雪夜里格外单薄。

    不远处的窗边,还有一个背影,那人将脊背挺得笔直,一袭石青色的长衫,清冷坚毅。

    第二日,陶妈妈顶着大雪来叫人的时候,面色很不好。

    她悄悄对沈妤道:“大少奶奶,这次的事情恐怕不妥,听说有人给宗族的人递了证据,说你和二爷早就暗中往来,你们早就有私情。”

    “陶妈妈,这话你信吗?”沈妤抬眸问。

    陶妈妈摇摇头,当初去省城的时候,她一直和沈妤在一起。盛延卿和沈妤相互尊敬,从来没有半点逾越规矩的行为。

    甚至于陶妈妈都私下想过,沈妤和盛延卿是再合适不过的一对儿。年轻人,互相有些好感不算什么,只要不过分,谁也阻拦不了。

    这些话,陶妈妈也对老夫人说过。从前,老夫人不会说什么,但这一次,老夫人直接冷了脸。

    沈妤并没有被带到鹤寿堂,她被塞进一辆马车,送去了家庙里。

    一位胡子花白的宗伯痛心疾首地宣布了宗族的决定,“沈氏阿妤,你败坏盛家家风,与人私相授受。为保我盛家百年清誉,宗族决定,将你沉入荷塘。希望你能好好反省,诚信改过。”

    沈妤愣了一下,继而无奈笑道:“又沉塘?你们没有点别的花样吗?都决定要淹死我了,还让我怎么好好改过?我说了我是无辜的,你们这是草菅人命。”

    宗伯一声长叹,觉得沈妤是孺子不可教也,转身出门了。

    偌大的家庙里只剩下沈妤一人,她身后便是一尊两人高的佛像。

    佛曰众生平等,可生在这吃人的社会,谁给过她平等的机会。

    她百无聊赖地坐在佛像前,与佛祖对视,她忽然想到,现在是民国,有警察局,有镇长,也有法规,盛家买卖佣人,私设公堂,严格说起来,这些都是犯法的。

    如果能将此事捅到警察局,她或许还有活命的机会。

    “有人吗?来人啊?”沈妤走到门边,用力拍门。

    但回应她的,只有外面的风雪。

    盛家的雪,要比清水镇任何地方都化的块。

    一大早,佣人们便将昨夜的落雪清理的干干净净,又有人持着扫帚站在常走的路边,定时打扫。

    雪下到中午,南面天空上竟出现了浅浅的阳光。

    金灿灿的太阳在乌云的掩映下华彩顿时,却仍旧不甘心地挣扎,院子里的光影时隐时现。

    谢长里将午饭放在了祠堂的梨木桌上,看着桌上一动未动的碗筷,他叹气道:“二爷,你总要吃点东西,吃饱了,才有力气和他们理论不是?大少奶奶还等着你呢。”

    盛延卿轻轻摇头,不作回答。

    许馨月丧心病狂,但她有句话说的对,他是盛家长房唯一的男丁,盛家生意上的事情还指望他,老夫人一时半刻不会将他如何。

    所以,一切罪责,都会推倒沈妤身上。

    自事情发生以来,没人找过他问话,也没人来找过他,这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

    谢长里无奈叹气,他换了桌子上的饭菜,提着饭盒正要走,盛延卿突然问:“她怎么样了?人在哪里?”

    “这……小的不知。”谢长里如实道。

    盛延卿拧眉想了一下,他忽地站起身来,朝门外跑去。

    谢长里被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外面已有几个身强体壮的护院将盛延卿扛了进来。

    “大少奶奶呢?沈妤呢?你们把她怎么了?为什么送饭来的不是陶妈妈?”盛延卿对着护院一顿拳打脚踢。

    看守的这几人早就得了吩咐,无论如何不能让盛延卿出这个门,他们任由盛延卿打骂,低着头,死活不让盛延卿离开一步。

    “二爷,你冷静一点,大少奶奶不会有事的。”谢长里在一边干着急。

第一百二十八章 最终判决

    “滚开!”盛延卿沉声怒吼,他霍地站起身来,推开一侧看守的佣人,朝房门跑过去。

    推开房门,却看见老夫人一张阴沉沉的脸。

    “你们都下去。”老夫人道,她径直寻了张凳子坐下来。

    祠堂的门被小心翼翼地关上了,老夫人看着怒气冲冲的盛延卿,她眸光深邃如一口古井,没有任何波澜。

    盛老夫人已过花甲之年,满头银丝梳理地一丝不苟,她的后背如同手中的拐杖一般挺得笔直。

    老夫人生了张善良的面孔,说话时,嘴角的笑纹便不时地荡漾开来,眼睛眯成月牙状,和善可亲,盛家的小辈都很喜欢她。

    但今日,老夫人周身被一股肃杀之气笼罩着,如同近日的倒春寒,冷到了骨子里。

    她深邃的眼眸看着盛延卿,缓慢地开口,“你和沈氏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外面那些传言尚不能让你们却步,到了今天这种地步,是再也瞒不住了。”

    “祖母……不是外面传的那样!”盛延卿的语气斩钉截铁。

    老夫人抬眸,深深看了盛延卿一眼,她冷冷地哼了一声,“你们骗得过别人,可骗不过我老婆子,真当我年老体衰,眼睛也是瞎的吗?”

    盛延卿不再辩解,他浓重的眉拧在了一起。

    倏地,他转过身去,扑通跪在了老夫人身前。

    他琉璃般的眼眸中暗波涌动,“祖母,我对阿妤是有几分好感,但发乎情止乎礼,我们从没做过任何败坏家风的事情。求祖母看在阿妤为盛家茶坊尽心尽力的份上,放过她这一次。”

    盛延卿身材挺拔,朗目疏眉,面若玉冠,他气度雍容,言谈举止间又带着些泛泛书生气。

    他的样子,倒是与盛家上一任家主有些相似。

    盛老夫人中年丧子,每每在盛延卿身上看见过世儿子的影子,她对这个孙儿,倒是有几分真的疼爱。

    “糊涂!”盛老夫人拐杖重重地戳着地面,话说的太急太快,她不由自主地咳嗽起来。

    盛延卿要去扶,老夫人抬手阻止了他。

    她拿了块帕子擦擦嘴角,十分缓慢地道:“沈氏犯得并不是死罪,但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和她纠缠在一起。你是往后要接管盛家的人,我老婆子就是拼着一条性命,也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断送你的前程,你的身上,不能有任何污点。”

    “祖母!阿妤不能死!”盛延卿平静的眼眸中风起云涌,竟有种翻天覆地、九死不悔的决绝。

    很快,这份决然又被懊恼失落替代,他最不想害的人是她,但没想到,她终究是还要因为他受到惩罚。

    老夫人已站起身来,她对着门外的家丁点了点头。

    房门吱呀一声,再次被关上了。

    寒潮刚过,夜晚的荷塘,仍旧被冷风裹挟着。

    沈妤一身单薄的衣裳,她静静站在荷塘边,身后跟着的,是盛家宗族的几个族亲。

    男人手里拿着火把远远地围观,女人们则围在沈妤身边,目光怨毒。

    有人说:“我们盛家怎么娶了这么一个丧门星,长了张勾人的妖精脸,克死丈夫不说,还勾搭小叔子。”

    又有人道:“她根本不是沈家小姐,成天娇滴滴的这幅样子给谁看,等着男人疼惜吧?当初沈家就是为了躲灾星把她赶出来的。”

    “就是,她什么身份,还敢妄想高攀,二爷可是未来的家主,她也配。”

    ……

    身后谩骂之声不绝于耳,沈妤猛地回过头去,冰魄般的眼睛锋芒毕露。

    她手上捆了粗重的麻绳,裙摆随风飘动。

    “你们说我是狐狸精,哪只眼看见我勾搭别人?污蔑我也就罢了,还敢污蔑二爷,是在清水镇待腻了吧?”

    她抬眸,又看向不远处举着火把的几个男人,“你们私设公堂草菅人命,这和杀人放火有什么两样?不要以为清水镇就是天,清水镇的警察厅不管,还有桐城,再往后,还有南京政府,你们真以为自己能逃脱罪责吗?”

    清水镇的人,大多和从前的沈妤一样,从出生开始就呆在镇上,没见识过世面。

    她提到南京军政府,宗族的人面面相觑,面上神色不定。

    这年头,老百姓怕土匪,同样也怕军队,谁都害怕无故惹上一身麻烦。

    沈妤站在荷塘边,火光将她的脸颊映的通红,身前两步便是深不见底的荷塘,她面上却无半分惧色。

    她这份从容,看在别人眼里,是成竹在胸。

    几位稍年长的宗伯正小声议论着,人群中忽然有一个女子的声音道:“这是盛老夫人的命令,出了事还有盛家。但今天她要是死不了,你们也休想在清水镇继续讨生活。”

    女子的声音略显苍老,似是与陶妈妈一般年纪,但声音却洪亮许多。

    众人纷纷扭过头去,看向那名女子。

    沈妤身前站了满满当当的人,她隐约看见那女子穿了件黑色的斗篷,带着斗篷上黑色的连帽,一片浓重阴影压在脸上。

    这个女人字字诛心,宗族中立即有胆大,走到沈妤跟前,伸手便要将她往荷塘中推。

    沈妤正牟足了劲想扛下,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枪响。

    紧接着,十来个手持长枪,穿着黑衣的蒙面人将荷塘边的人团团围了起来。

    沈妤还未搞清楚状况,一个男人拽住了她的胳膊,拉着她便往外走,上了马车。

    车厢里传来一声口哨声,持枪的人目送马车走远,这才收了手跟了上去。

    荷塘边的人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儿,纷纷抬头看向不远处凉亭里站着的一位老者。

    “三叔公,这可怎么办?竟然有人劫走了那个**,让我们如何交差?”

    “她自己犯了死罪居然不乖乖认罚,还勾结外人逃走,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身为盛家宗族族长,三叔公盛廷轻轻捋了捋花白的山羊胡,冷笑一声道:“沈氏刚才还义正言辞地与我们争辩,这回好了,她的罪名算是坐实了,我等就是告到警察局,她也说不出什么来。”

第一百二十九章 坐实了罪名

    大半夜闹出来这档子事,盛廷委实也头痛的很,他想去盛家禀明情况,路上,却被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女子拦住了。

    盛廷年事已高,他眼神不急,巷子里冷不丁拐出来一个人,他结结实实被吓了一跳。

    待看清身前女人阴影中的一张脸,他肃然起敬,拱手道:“原来是瑛姑,久违了。”

    名为瑛姑的女子冷冷睇了盛廷一眼,“三叔公,当年你放利钱卷进人命官司,二老夫人如何帮你瞒天过海逃脱罪责,又是如何把你扶上族长的位置?你该不会忘了吧?”

    族长眼角一跳,似是想起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明明站在冷风中,额头上却冒出来一层汗。

    他讷讷道:“瑛姑说笑了,当年的事情,老朽都记得,但二老夫人整日闭门礼佛,盛廷就是想去拜访,也苦于没有机会。”

    瑛姑又是冷淡一笑,“没有机会,那现在机会来了,二老夫人有话吩咐。”

    她朝着盛廷摆摆手,附在他耳边嘀嘀咕咕说了几句。

    夜色渐浓,冷风呼啸,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似隐藏着无数只鬼魅,在凄厉咆哮。

    盛廷敲开了鹤寿堂的大门,一进门,他便怒冲冲道:“大嫂,老朽担任宗族族长之位,实在是愧对盛家列祖列宗,不仅没能把那个违反家规的沈氏沉塘,还眼睁睁地看着她勾结外男,和人私奔。”

    老夫人本睡得迷迷糊糊的,被人叫起来。听他一口气说了这么一大堆,头痛地揉了揉额角。

    见盛廷浑身狼狈,她轻轻抬手,“陶妈妈,搬把椅子过来,让三叔先坐。”

    盛廷擦擦额角的汗,冷哼道:“大嫂,今天宗族的人全都看见了,沈氏与一个陌生男人拉拉扯扯,看样子早就认识。怪不得她这几天明知道自己要被沉塘还毫无惧色,原来早就和人勾结好了,今天的事,怕是给了她一个绝佳的借口。”

    老夫人眉头轻皱,“你看清那个男人是谁了?”

    “外面黑布隆冬的,这倒没看见。”盛廷如实道。

    盛老夫人端坐在榻上,昏黄的灯光映着她满头银丝,竟露出几分苍老之态。

    她沉吟片刻,缓缓道:“这件事我会派人去查,但事关咱们盛家清誉,还望三叔能通融,不要让人四处声张,更不能让延卿这孩子知道。”

    “可是……”

    “就按我说的办吧。”老夫人语气果断,没留商量的余地。

    盛廷自鹤寿堂出来,来送客的陶妈妈离开后,他抬头看着鹤寿堂紧闭的大门,暗暗啐了一口。

    外面黑漆漆一片,沈妤坐在颠簸的马车里晃晃悠悠走了好一会儿。

    她警惕地看着身前的男人,再一次问:“你是谁?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

    沈淮安扯下了蒙面的黑布,嗤笑了一声,“阿妤,你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了吗?我这是在救你,你不通水性,要是我晚来一步,你命都没了。”

    沈妤紧紧盯着沈淮安的脸,黑暗中,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心里发憷,半点也不敢放松。

    她缩在车厢的一角,道:“沈少爷说笑了,我是盛家大少奶奶,怎么会记得你的声音?”

    “阿妤,你是在怪我……”沈淮安有些失神。

    “不,是我们本来就不熟。”沈妤连忙纠正他,“当初在沈家,我也只是把你当少爷,我会为你做的,也会为别的主人做,只因为我是沈家的丫鬟,职责所在。”

    沈淮安沉默了片刻,他想起了一些旧事。

    他痴痴地看着沈妤的方向,道:“阿妤,我知道你都是被逼的?从前在沈家,你会一大早去采莲子为我做银耳莲子羹,会在雨天给我送伞,也会在我出门谈生意的时候等我回家。这些,就算你再怎么否认,也没办法抹去,我们之间是有过美好的回忆的。”

    “那只是回忆罢了。”沈妤恨不得堵住耳朵。

    马车行驶的速度缓缓放慢了,沈妤趁机想下车。

    沈淮安从座位上跳起来,一把将沈妤搂紧了怀里,他阴冷地笑道:“上一次是我放走了你,但这一次不会了,不管用什么方法,我一定会把你留在身边。”

    沈妤心中一阵恶心,被一个陌生男人的双臂束缚着,她拼劲全力也挣脱不开,又生气又害怕。

    怕沈淮安乱来,她一下子慌了神,低头朝着沈淮安的手上咬下去。

    口中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开来,沈妤的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下来,沈淮安却仍旧不肯松开。

    他笑道:“你咬吧,用力地咬,我知道你在因为替嫁的事怪我,把你心里的怨气全部发泄出来,你就会舒服一些。”

    沈妤知道,沈淮安是无论如何不会放她走的,这个人就是疯子。

    她没有恨他到咬下一块肉的地步,慢慢松了口。

    沈淮安的笑声中带着一丝庆幸,“阿妤,我知道你舍不得我,你心里是有我的。”

    这时候马车停了下来,外面的车夫道:“少爷,我们到了。”

    沈淮安顺势将沈妤抱在了怀里,抱着他下车。

    沈妤瞥见头顶牌匾上大大的“沈家”,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沈淮安未免太明目张胆了,他大张旗鼓地去荷塘抢人,又带着她回沈家,这是要毁了她的声誉,让她以后再难在清水镇立足。

    “沈淮安,你不许这样!”沈妤用力拍打沈淮安的肩膀。

    沈淮安邪魅一笑,“打是亲,骂是爱,你想打就尽情打,我是不会放你走的。”

    他一路穿廊过院,最后到了后院一处僻静的院子里,将沈妤丢在了床上。

    沈淮安刚起身,沈妤便尖声叫道:“你要做什么,不许关门!”

    “我没想关门,只要你乖乖呆着,我甚至可以让外面的人撤了。”沈淮安低声笑道。

    他抬头,痴痴地看着沈妤,浓重的眉眼中浮起一丝柔情,“阿妤,我不会对你用强的,你放心,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伤害你。”

    “你现在就是在伤害我!”沈妤冷着脸道,“你带我离开盛家,这就坐实了我的罪名,要我为我没做过的事情负责,你让我还有什么脸回去?”

第一百三十章 疯子

    沈淮安走过来,他半蹲在沈妤身前,用一种卑微的姿态,略带祈求地道:“跟我走吧,我们离开清水镇,去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好不好?盛家那么对你,你还回去做什么?”

    沈妤眼波微动,她何尝不知道,封建礼教束缚之下的盛家,就是一个吃人的魔窟,她数次站在生死边缘,都是因为盛家。

    可是,盛延卿还在那里,她怎么能走呢?

    沈淮安见沈妤不说话,情急之下想要拉她的手。

    沈妤连忙缩回手,温言与他道:“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我很感激你救了我,但在盛家我已经有了自己的生活,我不能做一个不负责任的人,说走就走。”

    沈妤想表达的是盛晋煦还在,沈淮安听了,却是一阵冷笑。

    他狰狞着脸看向沈妤,大声笑道:“你是舍不得盛延卿吧,那个小白脸有什么好的,你不要忘了,你今天的处境全部是拜他所赐。他多会为自己开脱,说你不守妇道,枉顾人伦,而他呢,还不是好好的?”

    说到情急之处,他鹰爪般的手钳住了沈妤的胳膊,拼命摇晃,“沈妤,你醒醒吧,想想你最狼狈无助的时候,是我一直在帮你。自始至终,真心对你的人只有我,盛延卿,还有盛家,只会害死你。”

    沈妤冷眼看着沈淮安一会儿笑一会儿闹,她没有原主的经历,所以没什么代入感。

    只是,这个人行为乖张,喜怒无常,跟疯子没什么两样。

    她心中害怕,不敢惹怒他,由着他说完,他累了,才离开了房间。

    房间门并没有锁,沈妤这才敢站起身来,透过雕花木窗往外看,院子里有几个洒扫做粗活的婢女,院门外面还有家丁值守,都是沈淮安派来监视她的。

    沈妤想出去走走,立即有人跟上来,道:“沈小姐,少爷吩咐过,不准你出门,请回吧。”

    沈妤只好又回到房中,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呆坐到天亮。

    盛家这边,即便有了老夫人的吩咐,沈妤被人劫走的消息还是不胫而走,传的人尽皆知。

    一家子人聚在鹤寿堂里,商讨应对之策。

    大夫人气的脸色铁青,捶胸顿足道:“深更半夜被陌生男子带走,现在都没有音讯,恐怕这会儿人早就离开了清水镇,和人私奔了!”

    “我儿延茗也是命苦,娶了这个丧门星,新婚之夜就被克死,这回好了,还戴上一顶绿帽子,摘也摘不掉,他在九泉之下如何能安息?”

    大夫人的语气带着几分责备之意,她是在怪老夫人没有及时处置沈妤,一次次放过她,才给了她可乘之机。

    二夫人咳嗽了一声,道:“嫂子,你也别太着急,到底她是离开盛家了,咱们往后能过一段安生日子了。”

    许馨月难得出面参与盛家的家事,听大夫人与二夫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往沈妤身上泼脏水,她用细不可闻的声音道:“其实阿妤人不错的,为生意出谋划策,对煦儿也很好,这其中有什么隐情也说不定。”

    两位夫人的话老夫人半句没听到心里,许馨月倒是与她想到了一块。

    她轻轻啜了一口茶,缓缓道:“这件事还没查清楚就闹得人尽皆知,搞不好是谁在背地里捣鬼。沈氏要处置,嘴巴不干净的人更不能姑息!”

    老夫人神情肃穆,她话中有话,显然是说给在场的人听得,客厅里顿时没了声。

    从鹤寿堂出来,二夫人与许馨月一同回去。

    二夫人趾高气扬地走在前面,阴测测地道:“馨月,你到底是大房的人还是我二房的媳妇?沈氏她插手我们的生意,用尽手段夺权,你居然还帮着她说话?”

    “婆婆,我也是就事论事。”许馨月恭顺道。

    二夫人眼风似刀子,狠狠剐了许馨月一下,“我知道你心里忘不了盛延卿,但是你最好搞清楚自己的身份。况且,你又没长了一张沈妤那样的妖精脸,也没人家的本事会做生意,你凭什么以为盛延卿会正眼瞧你?”

    二夫人说着,似想起一事,她捂着嘴干笑了几声,继续道:“忘了,你还是一只不会生蛋的鸡,盛延卿除非瞎了眼,才会看上你。”

    “你这辈子既然嫁给了延伟,就好好做你的三少奶奶。要是连他也伺候不好,兴许哪天他一时兴起就把你给休了,到时候你哭都来不及。”

    “你……”许馨月一张瘦削的瓜子脸气的刷白,她紧紧攥着拳头,死死咬牙。

    二夫人骂痛快了,过了嘴瘾,扶一扶发上的钗环,扭着水蛇般的细腰走远了。

    她说的话全然不留余地,许馨月站在原地,呆呆地想了许久,心头那口气才慢慢压下去。

    两行清泪从她脸颊上滑落,她自语道:“为什么老天就这么不公平,我做错了什么要这么对我?凭什么沈妤什么都有,而我却要卑微地像个乞丐一样乞讨呢?”

    很快,她擦干了脸上泪,面露阴狠之色,“好,上天对我不仁,就别怪我不义,这都是你们逼我的。”

    离开鹤寿堂,许馨月没有回二房,她端了碗燕窝粥,去了盛家祠堂。

    祠堂里静悄悄的,只有香炉前的香灰一寸寸燃尽,飘落。

    盛延卿盘腿坐在蒲团上,闭目养神。

    许馨月把脚步放得很轻,等靠近了盛延卿身边,她忽然在他耳边开口道:“二爷,你还有闲心在这里打坐,或许你还不知道,就在昨天晚上,沈妤已被沉塘,这会儿都变成一具尸体了。”

    盛延卿忽地睁开眼睛,他一把抓住了许馨月的衣领,厉声质问,“你说什么?”

    两人凑得很近,近到可以感觉到彼此的呼吸,许馨月的嘴唇从他脸颊上轻轻擦过,她冷笑道:“我说的都是实话,不信你可以随便问什么人。”

    第一次和他靠的这样近,许馨月心头一热,为了满足自己心中的渴求,她忽地凑过去,狠狠吻住了盛延卿的唇。

    她被盛延伟母子骗,嫁错了人,压抑了这么久,这是她第一次触碰到他。

第一百三十一章 是我的错

    盛延卿却似触电了一般,狠狠推开了她。

    他颤抖着咆哮,“滚!”

    盛延卿没料到许馨月会如此,他条件发射一般推开她,这一下用了十分的力气,许馨月身形单薄,她踉跄了几步,狠狠地撞在了供桌上。

    她腰部传来一阵剧痛,痛的嘴角抽搐,脸色惨白。

    盛延卿不曾对女人动粗,见她受了伤,他心中不忍,伸手去扶。

    许馨月借力站起来,脚下一个不稳,再次朝他怀里倒过去。

    这一次,盛延卿没有躲,他忽地转过身去,用后背承接了许馨月的重量。

    “你就这么讨厌我?我受了伤,也得不到你的半点怜悯?”许馨月自嘲地笑笑,扶着椅子站起身来。

    盛延卿面色阴沉,他似乎没听见许馨月的话,只是问:“沈妤到底怎么了?她人在哪里?”

    许馨月脸上带着泪珠,却笑的千娇百媚,“二爷,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她昨天晚上被沉塘了,这会儿人当然是在荷塘里。等到了下午,尸体就会浮上来吧。当然,这样违反盛家家规,不守妇道的女人是不配再回盛家的,她的尸身会送回沈家,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盛延卿冷冷瞥了她一眼,她的话,他自然不信。

    吃晚饭的时候,陶妈妈来送饭,盛延卿忽然开口问:“陶妈妈,阿妤人在哪里?”

    陶妈妈正在摆放碗筷,闻言手一抖,手里一只细瓷碗摔的粉碎。

    她要去拿簸箕收拾,一转身却看见盛延卿堵在她身前。

    “阿妤是不是被沉塘了?”盛延卿脸上没什么表情,声音却似黑暗中的鬼魅,阴森可怖。

    陶妈妈抖的更厉害了。

    盛延卿直勾勾地望着她,等着她的答案。

    陶妈妈抖如筛糠,拍着大腿道:“二爷,你别问了,老夫人有严令,谁要是乱说,就割了她的舌头。”

    在陶妈妈看来,沈妤被陌生男子带走,这远比沉塘更可怕。这样的事情若是传出去了,不仅是沈妤要遭殃,就连整个盛家都要被人说三道四。

    女人活这一世,清白清誉最重要。

    “原来……传闻都是真的。”盛延卿似失了魂一般,满眼的星光瞬间陨灭,只剩下茫茫黑暗。

    陶妈妈怕被老夫人责罚,也不顾上食盒,夺门而出。

    沈妤失踪的当晚,宗族的人来祠堂问话。

    身为族长的盛廷早跟老夫人通了气,沈妤已经离开盛家,任何人不准再提,为了保住盛家名声,对外只说她被沉塘。

    盛廷带人前来,这次无非是走走过场,顺理成章地将盛延卿放出去。

    盛家的生意一日也离不开人,盛延卿被关起来的这几日,老夫人越发觉得盛家没他不可。

    盛廷打了个腹稿,开口道,“延卿,沈氏身为你的兄嫂,三番两次……”

    “是我的错。”盛廷还未说完,盛延卿便接过了话茬。

    “阿妤名义上是我的嫂子不错,但新婚之夜我大哥过世,她们两个没有圆房,算不上真正的夫妻。不过,就算圆房了又能怎样呢,名花无主,还不是任人采摘?我与她是你情我愿,我们两个是真心喜欢。况且,是我先喜欢的她,她有什么错?”

    宗族的人被盛延卿的话惊得目瞪口呆,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儿。

    有人压低了声音道:“人人都说沈氏最会勾搭男人,看来盛延卿真是被勾走了魂,平日里那样端正自持的一个人,也能说出来这种话。”

    场面有些失控,盛廷掩饰一般咳嗽了一声,道:“延卿,我念你年轻气盛,难免意气用事,不和你计较。事情大家早就弄清楚了,沈氏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你还是再想想清楚……”

    “应有的惩罚?我看是你们草菅人命!”盛延卿阴森一笑,“阿妤什么都没做错,错的是你们。你们一个个说的大义凛然,摸着你们自己的良心问问,你们私底下又做过多少见不得人的事?”

    “你,还有你,盛府多少次给你们摆平了麻烦。”他伸手,一一指着座位上的宗族长辈。

    还未说到族长如何,盛廷便拍案而起,花白的山羊胡迎风而动,他红着脸呵斥道:“盛延卿,在座的都是你的长辈,你居然为了一个女人,忤逆长辈。我看,你真是被那个狐狸精迷了心窍,亲疏好坏都不分了。”

    盛延卿仰头大笑,笑着笑着,却有些哽咽了。

    “盛延卿,我们是看在老夫人的面上,才想放过你一马,可是我怎么也没想到,你这么不守规矩,现在连诸位族老的话都不听了。”盛廷气的胸腹一起一伏,指着盛延卿道。

    他带着宗族的人,扬长而去。

    寒潮过后,风里竟渐渐地有了些暖意,他偏过头,对着风,眼眸中蓄着的泪慢慢滚落。

    这一夜,宗族的人一夜没消停。

    族长怒斥盛延卿的行为,诸位族老们也捶胸顿足,大骂盛延卿忤逆不孝。

    老夫人听得一阵头痛,好容易安抚好了宗族的人,天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

    她刚闭上眼睛准备小憩片刻,陶妈妈过来道:“老夫人,听谢管家说,二爷病了,后半夜就开始发烧,请了大夫看过了,说是气急攻心,再加上这几日劳累,身体吃不消了。”

    老夫人困意全无,她手中的拐杖重重戳着地面,“作孽啊!我盛家是做错了什么,一日也不得消停。”

    年前,盛家的嫡长孙盛延茗过世,接着,二房那边许馨月难产,差点一尸两命,现在新年刚过,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陶妈妈也跟着叹气,“二爷也是命苦,那么小就没了亲娘,现在身边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

    盛延卿病着,老夫人也睡不下去了,穿好衣裳去祠堂探望。

    谢长里正端了一碗墨汁一般深黑色的汤药站在床前,盛延卿紧闭双眼,眉头紧皱,却无论如何不肯喝那药。

    陶妈妈将药碗接了过去,屏退了下人,老夫人坐在床边,她伸手摸了摸盛延卿的额头。

    老夫人又挽起袖子,那热水沾湿了毛巾,敷在他的额头。

第一百三十二章 落井下石

    盛延卿烧的迷迷糊糊,隐约看清了身前的人影,他扯掉了头上的毛巾,侧身倒向一边。

    老夫人见他不肯配合,深深叹了口气,道:“很多事情并没有公理可言,这世间对女子本就不平等。我也很欣赏沈氏,但发生这种事,谁也没有办法。”

    盛延卿挣扎着睁开了眼睛,他迷迷糊糊道:“就像当年我母亲一样吗?祖母,你明知道是非对错,可还是任由事情发生了,这和凶手有什么分别。”

    老夫人脸上的表情有片刻的凝滞,她没想到,盛延卿心中对她的成见如此之深。

    她对着陶妈妈使了个眼色,重新把药碗交给了谢长里,叮嘱了几句,起身离开。

    天色已大亮,佣人们来来往往,打扫庭院,准备早饭,一切井井有条。

    清晨的空气湿漉漉的,如果枫林苑的树林,一阵冷风袭来,老夫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陶妈妈忙扶了老夫人往鹤寿堂走,低声劝慰,“老夫人,二爷是烧糊涂了,才会说这种混账话。他是个明白人,对您一向十分敬重。”

    老夫人暗叹了一口气,“我这个孙儿,端正守礼,聪颖勤奋,对长辈敬重,只是,我们之间总像是隔着什么。我对他的了解,更是云里雾里,看不透。直到今天我才知道,原来他是怨着我的。”

    “事情发生的时候二爷还小,不辨是非,如果当时的情况换了任何人,都不会再有更好的选择了。”陶妈妈道。

    老夫人微微点头,“但愿,他能明白我的良苦用心。”

    如意轩里,大夫人正在吃早饭,她习惯性地剥了一颗鸡蛋放在采薇面前的碗里,柔声道:“乖孙儿,多吃一点。”

    沈妤离开盛家,盛延卿被关进祠堂,大夫人的两颗眼中钉眼看就要拔取,她心情不错。

    采薇正专心致志地吃鸡蛋,有丫鬟进来道:“大夫人,听祠堂那边的人说,二爷病了,昨晚就开始发烧,这会儿还是高烧不退。”

    “有这事?”大夫人笑出声来,她有些得意忘形,险些被嘴里的饭呛到。

    采薇忙轻拍她的后背,帮她顺气,“大夫人,这真是上天保佑。早就听说二爷和沈氏不清不楚,他们两个还不承认,这回好了,为了那个沈氏,二爷发了疯一样,还敢顶撞族老,这回,看他们还敢说什么?”

    “沈妤已经离开盛家,得想个办法,将他二人一举除掉。”大夫人面色阴狠。

    采薇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阵,她道:“大夫人,二爷不是病了吗,我倒是有一个方法,保管能成。”

    “说!”大夫人的命令,简短急促。

    采薇忙讨好般凑过去,在大夫人耳边嘀嘀咕咕了好一阵。

    大夫人听完,面露喜色,难得对采薇的计策露出赞赏的神色,眼角眉梢都有了笑意。

    这件事全权交给采薇,她正好寻了个由头,从后院的小门离开了盛家。

    采薇一路哼着歌,心情很好。

    谁料,她路过一条巷子口的时候,里面忽然跑出来一个人,将她拽了过去。

    采薇挺着个大肚子行动不便,担心弄伤肚子里的孩子,她窝了很大的火,正要开骂,一抬头看见来人的脸,瞬间偃旗息鼓。

    “瑛……瑛姑……”采薇像是条夹着尾巴的小狗,乖巧异常。

    身穿黑色披风的瑛姑斜斜扫了采薇一眼,“多日不见,你倒是会享福。瞧瞧,你穿上这绸缎衣裳,戴上钗环,这么一打扮,我都快认不出你了。”

    采薇平日里最喜欢别人夸赞自己,在瑛姑面前,却有些局促不安。

    “瑛姑,你别拿我说笑了,当初大夫人要把我卖了,还差点割了我的舌头,还不是二老夫人出手帮我。这份恩情,我都记得呢!”

    瑛姑面色这才稍稍缓和,她瞥了一眼采薇的肚子,问:“这孩子有几个月了?”

    “快七个月了。”采薇如实道,“这阵子大夫人盯得紧,我也是找了个由头才出来。”

    瑛姑目光犀利,面上不见一丝笑容,采薇在她面前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寒暄过后,瑛姑拢了拢发髻,正色道:“你这次出来是为了盛延卿的事吧?说说,你想怎么做的。”

    “也没什么,”采薇对自己的计谋十分满意,面上带了些得意的神色,“二爷现在病着,我打听到给他看病开药的是哪位大夫,就想去会会大夫,让他给二爷开些‘更好’的药。”

    采薇不是大夫,但她知道,如果一个人一直高烧不退,脑子八成是要烧坏的。从前她有个小姐妹,和她一起被盛家买来,就是因为生病了没钱抓药,一直发烧,最后活活烧成了傻子。

    她就想,如果能改了盛延卿的药方,在药里做手脚,他这烧就退不下去了。

    拖上三五日,身体再好也会出问题。

    采薇沾沾自喜,觉得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瑛姑听了,却冷笑一声。

    她道:“二爷身体康健,哪是随便发几天烧就能倒下的,你应该给他来点猛料。”

    采薇不解,瑛姑便递过来一个包袱,里面装着的是一些床上用品。

    采薇好奇地想拆开看,瑛姑立即道:“不想活了你就打开,这里面是得了痨病的人用的!”

    采薇立即把包袱丢到了脚下,痨病会传染,而且这病没的治,她躲还来不及。

    瑛姑的意思,显然是把这东西换拿给盛延卿用。

    采薇轻轻拍着胸腹,一阵后怕,她觉得自己的计策已经十分狠毒,想不到二老夫人做得更绝。

    得了瑛姑的吩咐,采薇不敢耽搁,战战兢兢地拿着那包袱,返回了盛家。

    盛延卿病了,沈妤失踪,荷香因为这次的事被卖了出去,扶云居里姜婆婆急的团团转。

    外面流言蜚语太多,盛晋煦也没有去学堂,他趴在姜婆婆怀里,瞪着黑葡萄似的眼睛,一遍又一遍问:“奶奶,娘亲去了哪里?她什么时候回来。”

    孩子想娘,这是天性,姜婆婆抱紧了怀里的盛晋煦,默默叹气。

第一百三十三章 她还活着

    人心换人心,自盛晋煦过继来盛家,沈妤把他当做自己的孩子,无微不至地照顾,甚至为了他,还数次和大夫人发生冲突。

    这些事情,姜婆婆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把盛晋煦哄睡着以后,姜婆婆亲自下厨,煮了银耳莲子羹,去了盛家祠堂。

    这几天盛延卿一直病着,谢长里命人将他移到了祠堂一侧的厢房,一进祠堂便能闻到浓重的药味儿。

    盛延卿病倒在床,左右他出不了门,看管的人也有些松懈,入夜以后便找地睡觉去了。

    姜婆婆提着篮子进门,她站在床边,喊醒了盛延卿。

    “二爷,是我,煦少爷整日念叨你和大少奶奶,我来看看。”

    盛延卿刚喝了药,这会儿睡得迷迷糊糊,看清来人是姜婆婆,他坐起身来,问:“煦儿还好吗?下人有没有苛待你们?”

    姜婆婆道:“都挺好的,就是荷香被大夫人做主卖出去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大少奶奶现在还是没有音讯,不知到处境如何。”

    沈妤被陌生男人劫走的事在盛家传的沸沸扬扬,姜婆婆也听说了一些。

    她话音刚落,盛延卿便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你的意思是说?阿妤还活着?”盛延卿的幽深的眼眸中升腾起亮光。

    姜婆婆被问的一愣,她满是疑惑地道:“二爷这话什么意思?大少奶奶原本是要被沉塘的,可中途不知道哪里跑来一匹人,扛着枪,二话不说把大少奶奶掳走了,这会儿还不知去向。”

    明明算不上好消息,盛延卿却低声笑起来。

    他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我就知道是这样,她们是在骗我。”

    得知沈妤没死,盛延卿的精神也好了许多,又问了姜婆婆一些情况。

    两人正说着话,一个婆子提了个篮子走了进来,她取出来一些床上用品,要给盛延卿更换。

    姜婆婆闲不住,她起身道:“你先下去,我来吧。”

    盛延卿想过去帮忙,他想要起身,却觉得脑袋发晕,眼前金星直冒,站都站不稳。

    姜婆婆把人按回了椅子上,笑道:“二爷,你别逞强,前阵子倒春寒,准是那时候受了凉。大病小病都得好好养着,别仗着自己年轻就逞强,万一落下毛病,老了有的是罪受。”

    盛延卿笑着摇摇头,“婆婆,这话你也对大少奶奶说过吧。”

    姜婆婆是穷苦人家出身,早就做惯了粗活,她手脚麻利,三下五除二就换好了床单,枕套,还有被罩。

    为了让盛延卿睡得舒服,她仔仔细细将被单的边角的掖好,来来回回检查了几遍。

    盛延卿已经将姜婆婆带过来的银耳莲子羹喝了个精光,他将空碗放进篮子,和煦一笑,道:“有劳姜婆婆了,这汤做得很好喝。”

    姜婆婆高兴地合不拢嘴,连忙道:“二爷要是喜欢,以后我老婆子再给你做。”

    “好,改日去扶云居喝。”盛延卿道。

    姜婆婆这次来就是探病的,听下人们说盛延卿病的半死不活,但今日见了却觉得他气色不错。

    既是如此,姜婆婆也放下心来,一个人回了扶云居。

    夜色渐深,盛延卿正想好好上床歇息,谢长里进来道:“二爷,老夫人开恩,说让您回枫林苑养病,小的送您回去吧。”

    盛延卿点头,看一眼姜婆婆铺的整整齐齐的床,他心中略感惋惜。

    沈家大院里,沈妤正坐在床前发呆。

    沈淮安关押她的这处院子位置偏僻,周围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声音。她离开盛家已经两日,周围这样安静,不知盛家闹得如何沸沸扬扬。

    沈家爱赶时髦,院子里通了电,屋子里用的是清一色的白炽灯。

    明亮的灯光照在沈妤脸上,映着她如画的眉眼,墨色的秀发。

    沈淮安站在窗外,痴痴地看了很久。

    察觉到身上两道炙热的目光,沈妤看见了外面的沈淮安。

    “阿妤,你若觉得无聊,我们来下棋吧。”沈淮安推门进来,径直在棋桌前坐了下来。

    这两日,吵也吵过了,闹也闹过了,沈淮安无动于衷。

    沈妤只好改变了策略,温言道:“若我赢了,有什么奖励吗?”

    沈淮安道:“先赢了我再说。”

    沈淮安持黑子,沈妤持白子,两个人下了将近一个时辰,一盘棋总算分出了胜负。

    沈淮安看着桌上的残局,笑着道:“一段日子不见,你的棋艺倒是长进不少。”

    沈妤微笑,她原本不会下棋,这还是在茶坊里从盛延卿那里学来的。

    他常说,棋局如同商场,要学着排兵布阵,走一步看一步。

    沈妤自认技不如人,她只学到了盛延卿棋艺的三成,一点皮毛罢了。

    想到盛延卿,沈妤脸上露出了笑容。

    沈淮安心情也不错,他道:“阿妤,不管输赢,我都为你准备了一份礼物,明天见到这份礼物,你会很高兴的。”

    沈妤微垂下眼睑,只要不是放她走,任何礼物她都不感兴趣。

    是以,第二天中午,荷香端着饭菜进来的时候,沈妤结结实实吃了一惊。

    她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诧异,拉着荷香追问,“你怎么也在这里?是不是沈淮安把你也掳来了?”

    荷香摇头,“那件事发生以后,大夫人做主把我卖了,我也没想到,会被沈少爷买回来。”

    荷香口中的那件事,指的自然是废院抓奸。离开沈家几日,沈妤也很好奇事情的后续进展如何。

    她还想再问,却听见院子里传来沈淮安的声音,“阿妤,你不是不肯吃饭吗?现在我找了一个人来陪你,你一顿不吃,她也会饿一顿。”

    上一秒沈妤还沉浸在重逢的喜悦中,一眨眼的功夫,沈淮安便将她拉回了现实。

    她心中苦笑,她居然忘了,沈淮安就是个疯子。

    荷香来沈家,无异于羊入虎口。

    沈妤为难,荷香也愧疚万分,哭个不停。

    “小姐,都是奴婢不好,半点忙帮不上,现在还来拖你的后腿。”

    沈妤拉着荷香坐在饭桌前,她给荷香添了一碗饭,又给自己添了一碗,她故作轻松道:“哭什么,饭还是要吃的,吃饱了,才有力气和恶人争到底。”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一场闹剧

    沈妤住的这处院子,名为泗水阁,院子后面便是一大片池塘。打开后窗,便有清凉的风吹进来。

    沈淮安没有对沈妤用强,却也不肯放她走,每天寻些精巧的小玩意回来,变着法地哄沈妤开心。

    沈妤提过留声机,沈淮安第二日便弄了一台留声机回来,抱了一摞唱片,堆在了沈妤房中。

    闲来无事,沈妤便坐在房间里听唱片。

    这时候没有电视机,唱片里要么是外国古典音乐,要么就是咿呀呀的舞厅里传唱的歌曲。

    听着听着,沈妤便歪着头坐在榻上打起盹来。

    不知何时,屋子里多了两个人。

    沈妤睁开眼睛,便看见鲁妈妈一张刷白的脸,她身旁站着的妇人,约莫是沈夫人。

    这里既是沈家,沈妤是客,她只好站起来,规规矩矩地福了福身,道:“沈夫人。”

    她不记得原主的事情,但大概知道,在嫁到盛家之前,她原本是沈小姐身边的婢女,轮起来,这位从未谋面的沈夫人还是她从前的主子。

    沈家规矩甚严,沈夫人却是书香门第出身,气质脱俗,上好杭绸裁制成的衣裳衬得她满身矜贵。

    沈夫人很有修养,往日她不屑于出面处理和沈妤有关的事情,每每提到也颇为不耻。

    但今天,见沈妤优哉游哉地住在沈家后院里,还有闲心听歌打盹,沈夫人禁不住花容失色,柳眉倒竖。

    “你……你……你……”沈夫人指着沈妤,一连说了三个你字,还是没找到合适的词。

    沈妤从未见过沈夫人,不知道为何她对自己的成见这么深,自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只好站在她面前,一连茫然地看着她。

    “你这个狐狸精,又摆出这幅无辜的模样。”沈夫人上前一步,总算组织好了语言。

    “你只是我沈家的一个丫鬟,当初你和你娘逃荒来到清水镇,要不是我们好心收留你,给你们娘俩一口饭吃,你们早就饿死了。可你呢,不规规矩矩伺候人也就罢了,还勾搭少爷,妄想攀高枝。”

    “你自己心甘情愿替嫁,想去盛家过那富贵日子,一扭头又把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害的我女儿不得不远走他乡。现在,你还嫌我们沈家不够惨是吧,又回来祸害我儿子!我这是做了什么孽,要遇上你这么一只白眼狼。”

    沈夫人满脸愤怒,说到动情处,她身体微微颤抖。

    沈妤心中忍不住道,这位沈夫人,倒是比盛家那两位道行高出不少。

    骂人的话她半句没往心里去,通过这番激愤的控诉,沈妤倒是掌握了几点信息。

    首先,她的出身方面。她和盛晋煦一样,是穷苦人家的孩子,老家不知道是哪里,当初是她的母亲周妈带着她来清水镇落脚的。

    如此一来,原主过去的人生经历便十分简单,小时候被沈家收留,自那以后就一直留在沈家,当沈小姐的贴身丫鬟。

    再后来,不知沈淮安抽什么风,一厢情愿地瞧上了她。为了躲避沈淮安,原主只好自愿替沈小姐出嫁,这才有了后面一系列事情。

    沈妤既继承了原主的身体,就有责任将这些捋清楚。

    她想的入神,沈夫人却以为她心不在焉,满腔愤怒找不到发泄的地方,气的浑身哆嗦。

    沈夫人上前一步,要与沈妤理论,外面却冲进来一个人,挡在了沈妤面前。

    “娘,不怪阿妤,是我强行把她带回来的。”沈淮安跪在沈夫人身前道,“盛家那些人要把她沉塘,我不能见死不救。既然盛家不肯要她,那从此以后就让她留在沈家,我来照顾她。”

    “不是……”沈妤正要分辨,沈夫人却眼前一黑,晕倒了过去。

    “来人啊,不好了,快去请大夫,夫人被沈妤这个狐狸精气晕了!”

    鲁妈妈一手扶住沈夫人,一边扯着嗓子尖叫,一时间,泗水阁里人仰马翻。

    纵使场面慌乱,一度要失去控制,沈淮安仍旧不忘深情款款地与沈妤道:“阿妤,你放心,没人能将我们分开。”

    一众人拥着沈夫人离开了泗水阁,沈妤转身坐回椅子上,默默叹了口气。

    沈家人的注意力都在沈夫人身上,院子里那些奴婢以为沈妤大难临头,大门一关,找地方八卦去了。

    四下无人,荷香扑通一声跪在了沈妤身前。

    她的眼泪簌簌落下来,“小姐,是荷香不好,在盛家一点忙都没帮上不说,还被沈少爷抓住,成了累赘。”

    “不怪你,这都是没办法的事。”沈妤伸手,将荷香扶了起来。

    两人难得独处,都有一肚子的话说。

    荷香擦干了眼泪,道:“我出来的时候小姐已经被人劫走了,这是传的沸沸扬扬,盛家所有人都知道,说什么的都有。”

    “一定又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沈妤眸光冰冷。

    从陷害她开始,整件事都经过了精心策划,一步一步,将她和盛延卿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大夫人,二夫人,许馨月,沈妤也数不清,在盛家到底有多少人想置她于死地。

    而现在,攻破谣言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回到盛家。

    这几日,她整天呆在泗水阁,心中早有一计。

    她冰魄一般的眸子明亮而清冷,她对荷香道:“我想到一个主意逃离沈家,不过能不能成功,还要看你的演技如何。”

    荷香正愧疚地不知如何是好,忙凑上前去,“小姐有话尽管吩咐,奴婢哪怕舍了性命,也要保护你。”

    沈妤微微一笑,“我要你的性命做什么,煦儿还等着你回去,帮他做点心呢。”

    她附在荷香耳边耳语一阵,眸光柔软明媚。

    沈家的事,沈妤心中并不在意。

    沈夫人被气晕,也多半是因为沈淮安,她和沈淮安之间清清白白,没什么好解释的。

    沈妤这样想,鲁妈妈以及沈家上下的下人们却并不这样想。

    荷香去厨房煲汤,远远地便听见鲁妈妈在和几个婆子说话,她身前放着一个小炉子,显然是在亲自为沈夫人熬药。

第一百三十五章 填房丫鬟

    鲁妈妈是沈夫人身边的红人,几个婆子想打听点确切的消息,回头好去八卦一番,一个个都眼巴巴地看着她,满脸期待。

    鲁妈妈很享受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她浑浊的目光一一扫过身前的婆子,才慢悠悠开口道:“告诉你们一句实话吧,当初沈夫人迫不及待地想把沈妤这个骚狐狸打发出去,并不单单是因为少爷。少爷才多大岁数,收几个填房丫鬟那算什么,还能早日为沈家开枝散叶。”

    “少爷都为这个沈妤顶撞夫人了,不是为这个,那是什么?”

    鲁妈妈神秘一笑,卖了好一会儿关子,才压低了声音道:“是老爷,老爷瞧上了那骚狐狸,动了歪脑筋。夫人实在看不下去,才骗她说盛家就是金银窝,嫁过去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她这才信了。”

    “不然,以她那爱慕虚荣的性子,肯定要缠着少爷,怎么会甘心去沈家守活寡?”

    婆子们一阵唏嘘,围着鲁妈妈感叹了一番。

    “真没见过这种白眼狼,祸害了少爷,小姐,连老爷也不放过。夫人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把她们母女留在沈家。”

    “谁说不是,她那个病怏怏的娘,一点活干不了,动辄头疼脑热的,每年不知道要花去多少药钱,也就夫人好心,还给她请大夫拿药。”

    ……

    荷香手里拿了个装饭菜的食盒,这些人说话实在是难听,她气不过,直接把食盒扔了过去。

    好巧不巧,食盒正砸在鲁妈妈身前的火炉上,沈夫人熬了一半的药,尽数洒在地上,滚烫的药汁溅了鲁妈妈一身。

    “你居然敢弄洒夫人的药,我看你是不想活了!”鲁妈妈暴跳如雷,冲过来便要打。

    周围的婆子也一拥而上,几个人把荷香团团围住。

    鲁妈妈狠狠掐了一下荷香的胳膊,“这里是沈家,不管你和你的主子在盛家怎么耀武扬威,这里还没有你说话的份。”

    荷香蜷缩着身子缩在墙角,红着眼睛争辩,“小姐不是你们说的这样,你们别胡说……”

    鲁妈妈两手掐腰,居高临下地看着荷香,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

    “我是看着沈妤这小贱人长大的,她勾搭少爷的时候,你在哪里?这会儿跑出来给她作证,我看你也被她蒙住了眼睛吧。”

    荷香用力地摇头,她和沈妤相处了半年,在盛家一起经历过很多。她眼中的沈妤,心善,体恤下人,她是绝对不会勾搭沈老爷的。

    再者,在盛家,盛延伟数次对沈妤示好,沈淮安也提出过与沈妤私奔,她要是真的爱慕虚荣,有很多条路可以选。

    厨房这边都是沈家的下人,见到荷香,一个个都围过来看热闹。

    鲁妈妈正打得起劲,她身后一个声音忽然道:“你们在做什么?夫人的药熬好了吗?”

    鲁妈妈慌里慌张地回头,见沈淮安正站在不远处。

    她心虚地看了一眼地上的熬药用的砂锅,指着荷香道:“少爷,都是她,是她洒了夫人的药,奴婢熬了快两个时辰,好容易才熬好的。”

    荷香在沈家孤立无援,见到沈淮安,立时见到了救星,跑到了沈淮安身后。

    她道:“少爷,是她们先污蔑小姐的,还说……”

    “说什么?”

    荷香怯生生看了沈淮安一眼,“说小姐和老爷有染。”

    “是吗?”沈淮安似听了个笑话,他笑的有些诡异。

    鲁妈妈知道沈淮安的脾气素来阴晴不定,眼珠子滴溜溜直转,正搜肠刮肚地想找些说辞,沈淮安却朝她走过来,一脚将她踹翻在地上。

    鲁妈妈小腹上挨了一脚,撞在身后的墙壁上,顿时脸色惨白,忍不住小声**起来。

    沈淮安又看向其他婆子,“你们怎么不说了?刚才不是挺能说的吗?”

    婆子们一个个往后缩,低着头不敢说话。

    “夫人的药立刻给我熬好,你们谁再敢议论阿妤,就给我滚出沈家!”沈淮安面色阴沉地道。

    他转身离开,荷香忙讨好般地跟了上去。

    虽说出了一口恶气,但鲁妈妈一个上了年纪的人,被沈淮安一脚踹中小腹,荷香感觉怪怪的。

    跟着沈淮安走了一段路,她才整理好情绪,开口道:“少爷,刚才多谢你。”

    这是荷香第一次主动与沈淮安说话,他愣了一下,似是心情不错,牵了下唇角。

    “少爷,虽然小姐嘴上不说,但你送她的那些东西,她都很喜欢,经常一个人把玩。”荷香又道。

    沈淮安步子一顿,低头看着荷香,“她还说什么?”

    荷香侧着身子,避开沈淮安的目光,道:“小姐说其实在沈家也不错,没有盛家那些勾心斗角。但是就像鲁妈妈说的,下人眼里,她就是个攀高枝的奴婢,走到哪里都要被瞧不起,被人指指点点的,成天戳脊梁骨。”

    沈淮安想了一下,神情愉悦道:“原来她是担心这个。”

    这天晚上,沈淮安去沈夫人房里的时候,便提道:“母亲,我想娶阿妤。”

    沈夫人正在喝药,闻言狠狠呛了一下。

    她用力咳嗽着,憋得满脸通红,“你……你休想纳那个贱人进门!她什么身份,给你做通房丫鬟都不配,沈家未来的女主人,绝对不能是一个品行不端的人。”

    沈淮安语气坚定,“母亲,我早就决定了,今生非阿妤不娶。”

    “你……”沈夫人猛地坐起身来,狠狠打了沈淮安一个耳光。

    清脆的耳光声在卧房里回荡,母子两人俱是一愣。

    沈淮安是沈家独子,从小就是被宠着惯着长大的,不要说沈夫人,即便是沈老爷也没动过他一根指头。

    打完这一个耳光,沈淮安痛在脸上,沈夫人痛在心里。

    半晌,沈淮安才转过头,道:“母亲,不管怎样,我都要娶阿妤。如果你和父亲不同意,我就带阿妤离开沈家,找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厮守一生。”

    “你……她是沈家的少奶奶!”沈夫人怒气冲冲地道,“她犯了家规被赶出来,我们沈家再不济,也不会要盛家不要的破烂货。”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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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茶香盛世介绍:
比穿越更倒霉的是什么?
沈妤答曰:丈夫病死,光荣守寡,婆婆刁恶,亲戚奇葩。
茶社老板穿越成封建丧夫大少奶奶,内有后宅一众鬼魅虎视眈眈要将她抽骨扒皮,外有病娇竹马居心叵测要将她纳入府中变作禁脔,前狼后虎,沈妤轻轻松松一碗茶,搅风弄雨重振茶坊,笑看茶香飘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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