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转性了？
看到乔祖望往自己脸上贴金的行为，李杰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不过这倒也很符合他的性格，脸皮厚嘛。
“对了，乔爸爸，还有一件事我刚刚忘了说，鉴于一成同学的优异表现，学校决定免除一成同学的学费，而且平时他用的学习用品学校也包了。”
文清华语气顿了顿，继续道。
“另外，以后像你家里的孩子，如果选择在北桥小学读书，学校一律免除学杂费。”
听完前一句话，乔祖望的眼睛已经开始放光了，紧接着的这句话更是令他欣喜若狂。
上学免费？
还有这等好事？
乔精刮子立马开动脑筋，开始算账。
小学学费一年5块，书本费2快，算算日子三丽马上也到了入学年龄。
如果免费的话，二强和三丽两个人一年就能省下十几块，都顶上他半个月工资了。
对了。
还有‘一成’，初中的学费比小学要高一些，一年怎么得也能省下二十块。
如此一算，一年岂不是省下三四十？
三四十块，可以买几十斤猪肉了（当时猪肉大概在8-9毛一斤，凭票供应，每人每月2斤左右），每天吃二两，可以吃上大半年。
这么一算，手头一下子就宽裕了嘛！
想着想着，乔祖望就乐出了声，钱嘛，虽然重要，但更让他开心的是脸面问题。
别人家的孩子上学是花钱，咱家的孩子上学是挣钱，说出去多有面？
“哈哈，咱们家一成有出息啊，有出息。”
……
……
……
热情的招待完文清华，吃过午饭将其送走后，乔祖望擦了擦嘴，丢下一句话便出门遛弯去了。
“二强，三丽，待会你们把碗筷收拾一下，我出去一趟。”
乔祖望出门没多久，街坊四邻就传遍了一个消息。
‘乔家老大是个读书种子，下半年上学直接跳级读初三，到时候不仅学费全免，连带着家中弟弟妹妹的学费都免了。’
消息一出，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这年头，谁见过上学不仅不花钱，还挣钱的？
一时间，街头巷尾都响起了赞誉之声。
“乔哥哥哦，你家一成有出息啊。”
邻居吴阿姨说着说着忽地一叹，伸手抹了抹眼角。
“只可惜大妹子没能看到这一天。”
听到吴阿姨的感慨，乔祖望神色一怔，他是没心没肺，但不是狼心狗肺。
刹那间，因为这一句话，他的好心情瞬间荡然无存，结婚十余载，妻子骤然离世，要说心里不伤感，那是不可能的。
‘是啊，淑芬平时最喜欢老大了，她要是还活着，现在指不定有多开心呢。’
“唉。”
一旁的另外一名邻居，看到乔祖望脸上一闪而过的哀伤，也是跟着一叹，安慰道。
“老乔，做人总要往前看，一成这么有出息，淑芬泉下有知，一定会很高兴的。”
乔祖望的情绪来的快，去得也快，笑容很快就重新回到了他的脸上。
“没错，淑芬要是地下有知，一定会为一成感到骄傲的。”
如果七十年代有热搜的话，‘乔一成免费上学’的词条一定会牢牢占据纱帽巷热搜第一名的位置。
街头巷尾时不时的有人聚在一起讨论，‘乔家老大’多么多么聪明，多么多么会念书，上学不仅不花钱，还给家里挣钱之类的言论。
与此同时，在外四处疯玩的孩子们，也跟着倒了大霉，或被家长说上一通，或被家长骂上一通，或被揪着耳朵吃上一顿竹笋炒肉。
时间不知不觉到了晚上，今日的纱帽巷和往日相比，明显热闹了许多，各家各户偶尔还会传出孩子的哭喊声。
比如隔壁吴阿姨家，她家的两个儿子就糟了大霉，平时里吴阿姨看她的孩子，怎么看怎么舒服。
可是今天却是横看不是，竖看也不是。
望着两个儿子傻乎乎在院子里玩割草游戏，吴姨是越看越气，最后，她还是忍不住动了手。
“哇……哇……”
“妈……别打我，你打大哥啊，我……我再也不敢了……我以后一定好好学习。”
乔家和吴家同住一条巷子，两家仅有一墙之隔，彼此家里发生点什么动静，只要声音略大一点，根本就瞒不住。
此时，乔家小院内，听着隔壁传来的训斥声，乔祖望倒了一杯洋河大曲，美滋滋的咀了一口。
“啊。”
舒坦！
平时吴姨可没少在乔祖望耳边夸赞，她那两个儿子学习成绩有多少。
可是今天呢？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今天到我家了。
“一成，吃，吃菜。”
感慨过后，乔祖望笑眯眯的拿起筷子，往李杰碗里一个劲的夹菜。
“这盐水鸭可是春华楼买的，多吃点。”
眼见盘子里的鸭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着，四美立马急眼了，高高的举着饭碗，喊道。
“爸爸，我也要吃。”
看到碗里有一块被咬了一半的鸭肉，乔祖望用筷子敲了敲碗。
“你碗里不是还有吗？”
小四美看了看自己碗里的半块肉，又看了看李杰碗里堆得如同小山一样高的肉，小嘴顿时一瘪。
这差距，太明显了。
李杰无奈的摇了摇头，拨动筷子，将碗中的鸭肉依次分给了三小只。
“吃吧。”
三小只看到碗里多出的盐水鸭，当即喜笑颜开，异口同声道。
“谢谢大哥！”x3
“你……你这个败家子。”
乔祖望看到这一幕，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他今天买鸭子回来是干嘛的？
是为了庆祝老大给家里赚钱，给老乔家长脸的。
结果倒好，夹给老大的鸭肉转眼就进了三小只的肚子里了。
他们三个小小年纪，吃的那么好干嘛？
给他们吃，还不如我自己吃呢。
听到乔祖望的嘀咕声，李杰斜睨了他一眼，乔祖望什么性子，看过原著的他，还能不清楚？
别看乔祖望今天晚上下厨做了一大桌菜，又是盐水鸭，又是肉的，如果抛开过往只看今朝，任谁也会夸他几句。
但关键是乔祖望他不持久啊！
过几天，不，说不定明天，他就要恢复本性了，又变成那个该吃吃，该喝喝，该打牌打牌的调调。
第十三章 大意失荆州
“有件事，我要说一下。”
晚饭行将结束之际，李杰语气平静的讲出了一个文清华没有道出的事实。
“从明天开始，我就不去上学了。”
“什么？”
乔祖望一听立马炸了。
不上学？
那省下的学费不是泡汤了？
一年三四十块，如果再加上今晚买菜的钱，这一进一出就是四五十。
四五十块啊！
将近两个月的工资！
乔祖望的心已经开始滴血了。
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了？
想到这里，乔祖望气的双目喷火，重重地一拍桌子。
“小兔崽子，你说什么？”
砰！
随着‘砰’的一声巨响，桌上的的碗筷、盘子全都被震得飞了起来。
三小只更是吓得一抖，年纪最下的四美，眼眶中已经有泪水在打转。
李杰斜瞥了他一眼，直接无视了乔祖望的质询，语气依旧平静如水。
“我和学校商量好了，只要考试的时候去一下就行了。”
“以后七七、三丽和四美，都由我照看。”
把话听全乎了之后，乔祖望心中的怒意霎时平息了许多，可是碍于父亲的威严，他的面子又下不了台。
另外，李杰刚刚那个眼神也令他羞恼的很。
那眼神平静到没有掀起一丝波澜，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孩子的目光。
乔祖望想训斥一下老大，借此找回一丝身为父亲的颜面，可每当话到嘴边，他就想起刚刚的那一道平静到可怕的眼神。
然后，他又不自觉的把话给憋了回去。
乔祖望就这么怔怔的看着李杰，良久，他方才收回目光。
忽然间，他觉得老大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一想到老大，他就想起了刚刚过世的妻子。
虽然乔祖望嘴上说着老婆的死和他无关，但他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点自责。
‘算了，老大肯定是怪我没有照顾好淑芬。’
‘所以，他才会这么对我。’
乔祖望自己给自己找了一个台阶下。
如果时间再往后推移几天，他只怕就不会这么好说话了，因为到时候他心里的那点自责早就飞到爪哇国去了。
经过刚才这么一折腾，三小只吓得连筷子都不敢动了，可诱人的香气总是朝他们的鼻子里钻。
想吃又不敢吃，他们只得目光牢牢的盯着桌上的食物，暗自咽着口水。
李杰轻轻的叩了叩桌面：“二强，三丽，四美，好好吃饭，别看着我了。”
“哦。”
“嗯。”
李杰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一股令人信服的力量，三小只下意识的听从了大哥的话，拿起筷子继续和桌上的饭菜奋战。
这一次，乔祖望罕见的没有行使父亲的权威。
他心中有愧。
三下五除二吃完饭，乔祖望手脚一抻，放下碗筷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头也不回道。
“你们自己把碗筷洗了，我出去有点事，你们晚上早点睡觉。”
妻子刚刚离世，大儿子又不听话，今天晚上，乔祖望觉得自己很受伤。
何以解忧？
当然得用麻将来平复心中的伤痛了。
走出家门，乔祖望三弯两拐溜进一个乌漆墨黑的院子，借着月光推开木门，里面却是别有洞天。
昏暗的灯光下，三个中年男子坐在麻将桌前，各自占据着一方，一边吞云吐雾，一边笑嘻嘻的在讨论着什么。
大门一开，三人立马吓了一大跳，目光齐唰唰的看向门口，其中两个身材瘦小的人已经半站起来，作势欲跑。
最近这段时间风声紧，上头严抓赌博，由不得他们不担心。
当他们看清来人是乔祖望时，齐齐松了口气。
“老乔，你可吓死个人，我还以为是jc找上门了呢，你怎么不敲门啊？”
乔祖望理直气壮道：“敲啥莫子门？你这门根本就没关？”
一名身上散发着一股油味的瘦削男子，出声打了个圆场。
“好了，好了，别吵了，时间就是金钱，咱们快点开始打吧。”
另外一个牌友老徐一边和着麻将，一边不耐烦道：“鸡毛点大的事，有啥好吵的，快点开始，我有预感，今晚我的手气一定贼旺。”
眼见其他俩人都出面了，最初发难的张老四也懒得继续追究下去了，毕竟这本来就是一个屁大的事。
“好，好，好，不说了，开干。”
……
……
虹板桥派出所。
“警察叔叔，我来举报！”
李杰一进门就朝着值班民警道明了来意。
“举报？”
值班民警诧异的看了一眼李杰，心里寻思着，一个小孩来举报什么？
“对，我举报有人聚众赌博！”
值班民警神色一紧，语气严肃道：“谁赌博，在哪？”
“我带你们过去。”
“好。”
那名年纪稍大一点的民警一口答应了下来，很快，俩辆翻动摩托车便驶出了派出所大院。
在李杰的指引下，抓捕行动进行的很顺利。
黑暗中，李杰静静的看着乔祖望以及另外三个牌友被带走，被抓的这几个人，有一个算一个都不是什么好人。
他们被抓，纯属活该。
至于乔祖望，让他进去好好反省几天也不错。
天下间哪有这样的丈夫，哪有这样的父母？
妻子刚刚去世，身后事都没办完，就急吼吼的跑来打牌，拘留几天对他来说，都是轻的。
此时，乔祖望还处于一脸懵比的状态。
他们都是老江湖了，知道上面严抓赌博，他们特地找一个非常偏僻的地方，而且大热天的，他们不仅窗门紧闭，所有透光的地方都用东西给遮住了。
躲得这么隐蔽，居然还被抓了？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乔祖望左思右想，只想到一种可能。
一定是熟人举报的！
可是这个熟人到底是谁，他心中又没了头绪。
到底是谁？
谁在作妖？
乔祖望恨恨的想着，千万别被老子知道谁在害我，不然我和你没完！
被jc抓了，这件事可大可小，万一被厂子里的人知道了，还不被人笑话死？
还有街坊四邻，自己今天下午在他们面前多神气，结果到了晚上就被逮住了。
如果被那群爱嚼舌根的长舌妇知道这件事，他估计好长一段时间都抬不起头来。
‘可恶！’
‘别被我知道是谁在告密！’
第十四章 抓得好
翌日清晨。
纱帽巷家家户户的屋顶上都升起一道道炊烟，这个年代绝大多数家庭都是自己做早餐，选择到外面吃的人可谓是少之又少。
乔家小院也升起一道炊烟，李杰正在破旧的厨房间里忙碌着。
咕嘟！
咕嘟！
锅里的白粥上下翻滚着，时不时发出咕嘟咕嘟的响声。
“哥，你在煮什么？”
二强的鼻子最为灵敏，闻到厨房间传来的香气，他立马蹬蹬蹬的跑了进来。
李杰身子往旁边侧了侧：“就是白粥。”
二强看到不停冒泡的白粥，耸了耸鼻子，脸上闪过一丝疑惑。
这白粥的味道和往日的怎么不一样？
“姐夫！姐夫！”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了魏淑芳的呼喊声，仔细一听，她的语气中好似带着些许欣慰？
魏淑芳闻着空气中飘来的米香味，嘴角渐渐勾起一抹笑容。
‘姐夫终于担起家庭的责任了，知道早上起来给孩子们煮饭了。’
给孩子煮饭，这一在普通不过的行为，如果放到乔祖望身上，那绝对是一个巨大的转变。
在魏淑芳的印象中，乔祖望以前是从来不会做家务的，即使姐姐怀着孕，家中的大事小事仍旧是姐姐一手包办。
乔祖望每天就像一个县太爷一样，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
“姐夫，你在做什么啊，好香啊，以前还不知道你手艺这么好……”
当魏淑芳看到厨房里正在忙碌的身影，立马将剩下的话咽了回去，与此同时，她脸上的笑容也跟着凝固住了。
指望乔祖望回心转性？
还不如指望母猪上树来的靠谱！
过分！
乔祖望太过分了！
‘一成’是老大不错，但‘一成’以前从来没做过饭，万一被伤着，烫着了怎么办？
好！
就算你乔大爷偷懒不做饭，但你起码得在旁边指导一下吧？
魏淑芳越想越气，随即脸色一绷，朝着里屋吼了一声。
“乔祖望！”
二强怯生生的瞄了一眼发飙的二姨，弱声道。
“二姨，我爸他……他……不在家。”
“他人呢？”
“昨晚出去就没回来。”
彻夜不归？
听到这句话，魏淑芳顿时气急，乔祖望什么德行，她太了解了，对方彻夜不归，有且只有一种可能。
绝对是打牌去了！
下一秒，魏淑芳的眼眶就红了。
妻子的后事才刚刚办完不到一天，刚出生的小儿子还在医院的保温箱，你乔祖望就跑去打牌？
天底下有你这种丈夫，有你这种父亲吗？
魏淑芳二话不说，当即气冲冲的夺门而去，她要去找乔祖望，当面问问他。
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你还是一个父亲吗？
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种人？
没过一会，魏淑芳就气势汹汹的来到李老四家，望着紧闭的大门，她上前就猛地踹了两脚。
“乔祖望！你给我出来！”
砰！
砰！
接连喊了好几声，院子里仍旧安安静静，没有任何回应。
“乔祖望！”
听到外面的吵闹声，隔壁的一位邻居大妈走了出来，好心提醒道。
“大妹子，你别喊了，昨天晚上打牌的那几个都被派出所给带走了。”
魏淑芳闻言愣在原地，整个人直接僵住了。
被抓了？
数息后，她就回过神来，拍手称快道。
“好！抓得好！”
得知这个消息，魏淑芳不仅没有一点心急的意思，反而恨不得派出所把乔祖望多关几天，让这个不负责任的家伙在里面好好反省反省。
反正家里有他没他都一个样！
等到魏淑芳再次回到乔家小院时，院中已经多了两个人，一个是齐志强，另外一个则是齐唯民。
“姐夫人呢？”
齐志强抻着脑袋往后打量了几眼，意外道。
“死了！”
魏淑芳此时正在气头上，没好气道。
“额。”
齐志强闻言神色间满是惊愕，不过很快他就意识到了自家媳妇是在说气话。
以他对乔祖望的了解，对方恐怕又是去打牌了。
看到丈夫脸上的愕然，魏淑芳叹了口气，话锋一转道。
“别管他了，待会我们先去殡仪馆看看我姐，然后再去医院看看七七。”
就在两人交谈之际，李杰从里屋走了出来。
“二姨，二姨夫，我打算把七七给接回来。”
齐志强和魏淑芳彼此对视一眼，皆是对方的眼神之中看出了疑惑。
虽然两人的眼神相同，但其中蕴含的意思却截然不同。
魏淑芳心里想的是，乔祖望被抓了，家里没大人，七七住院的钱谁来结？
而齐志强想的则是，医院来电话了吗？还有，七七回来谁照顾？
乔祖望？
只怕是指望不上，一方面是因为乔祖望要挣钱养家，另一方面是因为乔祖望太懒，又没有带孩子的经验。
李杰人老成精，只是粗略的扫了一眼，就从他们的眼神中得到了答案。
如果不是他现在外表年纪太小，他肯定自己一个人去医院把事给办了。
但他现在只有十来岁，即便去医院交了钱，医生也不会让他把七七带回家。
所以，他只得叫上大人一起去。
为了解答两人心中的疑惑，李杰从口袋中掏出早已准备好的票子。
“二姨，二姨夫，钱我已经准备好了。”
“另外，七七以后就由我来带。”
“你来带？”
“你不上学啦？”
面对两人语气中的疑问，李杰简略的解释了一番事情的来龙去脉。
听着李杰的讲述，齐家夫妇的表情先从疑惑变成惊愕，最后直接转换成了震惊。
这一切怎么听起来那么的不真实？
总感觉像是在听天书？
良久，齐志强最先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只见他踱步来到李杰身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连道了三声‘好’字。
紧接着魏淑芳也跟着恢复了过来，只是相比于齐志强单纯的高兴，她的表情就要复杂多了。
其中既有欣慰，也有几分高兴，同时还有几分酸意。
从小到大，他们家唯民才是成绩最好的那个，每次考试，唯民都排在外甥的前面。
可是谁能想到到，自家大外甥不是成绩不好，而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从小学五年级直接跳到初三？
她这辈子还是头一回听到这样的事。
第十五章 制造意外
会不会是小孩子在吹牛？
魏淑芳心中忍不住生了一个念头，可是看到大外甥沉稳的就像是大人似的，她又打消了这个疑虑。
谎言，总有戳破的一天，尤其是这类极为容易被印证的谎言。
另一边，齐志强已经开始关心起实际问题了。
“一成，你不上学的话，成绩会不会受影响？”
李杰摇了摇头道：“姨父，我可以的，初中的课程我都学完了，偶尔复习一下就行了，不影响成绩的。”
齐志强努了努嘴，张口想说点什么，话到嘴边又被他自个给咽了回去。
说到底他只是‘一成’姨父罢了，有些事，他能帮，有些事，他帮不了。
望着齐志强纠结不已的样子，李杰心中暗自一叹。
命运，着实是造化弄人。
如果乔母当初再坚持坚持，她大概就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了。
另外，齐志强未来的结局也不太好，齐唯民刚刚考了金陵市高考状元，他就病倒了。
去医院一查，结果得的是肝癌，而且是晚期。
晚期肝癌，别说是现在这个年代了，即使是放到医疗更加发达的后事，也是不治之症。
不过，肝部的病变并没有想象中的快，算算时间，齐志强应该还没患上肝癌，顶多也就是纤维化。
齐志强是一个标准的好男人，不抽烟，不酗酒，生活作息良好。
结合最近两天的观察以及过往的了解，李杰深度怀疑齐志强的肝部病变和病毒性肝炎有关。
乙肝，丙肝都有可能是诱因，具体是哪一项，还得去医院做一次全面的检查。
齐志强犹豫半晌，开口道。
“一成，这件事你爸知道吗？”
“他知道。”
“嗯。”
人家父亲都同意了，齐志强自觉更加没有反对的资格。
旋即，他目光一转，好奇道。
“对了，淑芳，姐夫人呢？去哪了？”
夫妻多年，魏淑芳太了解齐志强了，如果她把事实告诉齐志强，他肯定会想办法去捞乔祖望。
因此，她决定瞒着这件事。
“不知道，我找了一圈也没找到。”
这个时代既没有bp机，也没有手机，电话倒是有，但普通人家哪有资格装。
如果一个人什么话也没留下就跑到外面，短时间内还真联系不到。
齐志强闻言也不再纠结乔祖望的去向，他又不是小孩子，难道还能丢了不成？
“那算了，咱们就自己去吧。”
魏淑芳抬头看了眼天色：“嗯，我看时间也不早了，要不就出发吧？”
“一成，你吃好了吗？”
李杰回头一看，只见三小只还在埋头猛吃，而且与之前相比，埋头大军又多了一个人。
齐唯民是吃过早饭来的，本来他是不饿的，但闻着食物飘来的香气，外加看到三小只吃得那么香。
于是，他就加入了干饭大军，当起了一个光荣的干饭人。
顺着李杰的目光，魏淑芳也看到了自家儿子狼吞虎咽的样子，看到这一幕，她的脸上不由染上一丝尴尬。
“唯民！”
正在埋头干饭的齐唯民忽然听到老妈的叫声，连忙转头一看。
“赶紧的，我们准备走了。”
若是放在平时，齐唯民肯定是二话不说立马就放下筷子，但桌上的食物实在是太诱人了。
只见他回头看了一眼桌上的食物，然后方才擦了擦嘴，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二强，你待会收拾一下，我和姨父他们出去一趟。”
离家之前，李杰最后嘱咐了一番。
“还有三丽，四美，你们别到处乱跑，就在家里待着，谁来了也别开门。”
“好的，大哥！”
“大哥，我知道了，我会看着四美的。”
“大哥，你放心，四美一定不会到处乱跑的。”
交代完家里的事，李杰一行人便出发赶往墓地祭拜了一下乔母。
祭拜的过程中，魏淑芳又一次哭成了泪人，望着墓碑上的遗照，她就忍不住想起乔家一大家子人。
一想到一大家子人都指靠乔祖望过活，她就忍不住心疼孩子们。
“淑芬，你……的命怎么就这么苦…………”
就在这时，现场忽然响起一道急切的叫声。
“一成，小心！”
齐志强发出惊呼之后，一个箭步就冲了上去，奋不顾身的托住了即将滚落的李杰。
砰！
伴随着一道沉闷的响声，齐志强整个人结结实实的摔倒在了地上。
这一跤摔得不轻，痛的他眼前直发黑。
“爸！”
“志强！”
魏淑芳和齐唯民看到齐志强摔倒在地，连忙步履匆匆的跑了过去。
李杰翻了个身，一脸关切道。
“二姨夫？你没事吧？”
齐志强忍痛露出了一个笑脸，不以为意道：“咳……咳……我没事。”
说话间，魏淑芳拍马赶到。
“志强，你要不要紧？”
齐志强这一跤摔得看似虽重，但有李杰的参与，他怎么可能让齐志强真的受伤。
所以，齐志强的样子只是看起来比较惨。
眼见丈夫满头冷汗，那张脸也因为疼痛而发生了扭曲，魏淑芳顿时急了。
如果只是一点小伤小痛，志强绝不会表现的这么痛苦。
“走，我扶你去医院看看。”
魏淑芳一边满脸关切的扶起了丈夫，一边忍不住责怪着李杰。
“一成，你说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要不是你，你姨父能成现在这么样子吗？”
齐志强正准备抬手制止妻子的责备，可他刚刚抬起胳膊就牵动了身上的神经，痛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嘶……淑芳，这件事不怪一成，是我没照看好。”
魏淑芳白了他一眼：“你都……”
“好了，别说了，咱们赶紧去医院吧，正好顺带把七七的出院手续给办了。”
没等她把话说出口，齐志强便打断了她的发言。
一行人匆匆赶到医院，趁着魏淑芳挂号的功夫，李杰偷偷找到医生，让医生待会着重检查一下齐志强的肝脏。
一个孩子提出这样的要求，医生虽然感到很奇怪，但作为医疗从业者，他们平时见过很多奇奇怪怪的要求。
所以，医生仅仅只是问了几句，然后便在检查单上多加了两项检查。
第十六章 确诊
两个小时后，检查报告出来了。
齐志强的胳膊、腿、胸口等觉得疼痛的地方都没有问题，顶多只是有点软组织挫伤。
这种程度的毛病，不用住院不用吃药，只要在家里休养一段时间就能恢复。
收到这个好消息，齐家一家人顿时长长的松了口气，但没等他们来得及高兴，医生接下来的话又让他们心里一颤。
齐志强有慢性肝病，而且是乙肝！
后世的人或许很难体会到七八十年代的人对于乙肝的恐惧。
因为经济条件、医疗条件以及卫生意识薄弱等因素的影响，自70年代初，乙肝在国内开始大规模的蔓延。
其中最主要的途径便是输血或注射途径感染（当时医疗器材共用的现象很多），其次才是母婴传播、粪口传播等途径。
彼时，由于医学常识的匮乏，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共用餐具、握手、拥抱等日常工作及生活行为不过传播乙肝。
因此，大部分一提起乙肝往往是谈虎色变，唯恐避之不及。
一如魏淑芳一样，她听自家老公得了乙肝，顿时觉得天塌了，嘴里不停的喃喃自语。
“怎么办？”
“这可怎么办啊！”
齐志强同样是脸色剧变，他的眼光不自觉的瞄了几眼一旁的妻子以及儿子。
他很担心自己的病会传给妻子、儿子。
如果妻子和儿女真的因为他而感染上乙肝，那后果真的是不堪设想！
眼见齐家夫妇一脸惶惶的样子，李杰出声提醒道：“姨父，姨妈，你们别太担心，乙肝只要发现得早，并不难治的。”
此时，魏淑芳本就心烦意乱，听到李杰的话，她不仅没有任何环境，反而更加的焦虑。
“你……你一个小孩子懂个什么！”
“淑芳。”齐志强连忙制止了她，而后目光一转看向了医生，语气急切道：“医生，麻烦你帮他们也检查一下，看他们有没有被传染。”
医生微微一笑，缓缓道：“同志，你先别着急，其实刚刚那个孩子说的没错，乙肝并不难治，只是治疗的周期比较长。”
“另外，你也不要太担心，乙肝的传染性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强。”
说着说着，医生略带好奇的打量了李杰一眼，笑着问道。
“小朋友，你怎么知道乙肝不难治？”
李杰伸手指了指贴满卫生宣传知识的布告栏：“上面看的。”
医生恍然大悟，原来答案如此简单，那布告栏他们科室的人天天都能见到。
也正是因为经常看到，他下意识的忽略了这么一档子事。
从开始到现在，魏淑芳的脑子一直都是懵的，她根本就没听清医生再说什么，只是自顾自的抓住医生的白大褂，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乞求道。
“医生，医生，你可一定要治好我们家志强啊，求求你了，我求求你了。”
“这位家属，这位家属，你冷静点。”医生连忙托住魏淑芳，加快语速道：“你先别着急，我刚刚已经说过了，乙肝不是绝症。”
“能治！能治的！”
魏淑芳眼前一亮，仿佛看到了希望。
“真的？”
“真的，真的，而且我们医院还和申城华山医院的教研组有合作，邬祥辉教授知道不，他是国内有名的病毒性肝炎研究专家，我说的教研组就是邬教授组建的。”
人在面对未知领域时，总是更愿意相信专业人士的判断，在疾病面前，医生无疑是专业的。
听到医生这么一说，魏淑芳的情绪不禁跟着平复了些许，她的想法很简单。
鼓楼医院这么大的医院，医生总不会骗她的。
看到病人家属不再像之前那么激动，医生方才拿起纸笔，准备给魏淑芳、齐唯民开个检查单。
“同志，乙肝只是很普通的传染病，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可怕，我先给你们开个单子，你们去检查一下，等报告出来了，再一起讨论治疗方案。”
“好，好。”
70年代末，医院还没有到后是人满为患的地步，没过多久，魏淑芳和齐唯民的检查报告就出炉了。
很幸运，他们两个都没有感染乙肝，这个检查结果也令齐志强心安了。
随后一番商讨，医生决定采用安全性更高的中药治疗法，开了几剂紫参先试用一段时间，如果疗效不好，在到医院换药，转而用国产d-青霉胺进行治疗。
鼓楼医生给出的治疗方案，李杰觉得还是比较合理的，毕竟当前的医疗条件不比后世，许多治疗乙肝的特效药还没有问世。
另外，对于齐志强的肝病，他也不打算插手。
如果他真的出手帮忙，反而会凭空多出一番波折。
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学习好到可以跳级，还能勉强解释，但一个十二岁的孩子懂治病，并且先前还没有学医史，那就解释不清了。
乙肝最可怕的是感染者不知情，一旦被发现，以当前的医疗水平，还是可以控制住病情的。
所以，这一次李杰选择了旁观。
下午。
经过医生的科普，齐家三人的心态已经不像上午那会那么沉重了，从药房取好药，齐志强拍了怕手道。
“咱们去接七七回家。”
李杰适时的开口提醒道：“姨父，待会还得麻烦你去医生那里开一下奶票。”
“对哦。”
齐志强一拍脑袋，他差点忘了这件事，幸好‘一成’提醒了他。
“还是一成你想的周到。”
正当他准备如同往常，拍一拍外甥的肩膀时，他蓦然想起自己有乙肝，虽然医生说过日常接触不过传染，但他还是收回了抬起一半的手臂。
另一边，魏淑芳听到‘奶票’两个字，顿时心里一紧。
鲜奶的价格多贵啊，快两毛钱一瓶了，而且一瓶根本不够吃一天，肯定还要买奶粉。
一袋奶粉两三块，一个孩子省着点吃，一袋也不够一个月吃的。
鲜奶+奶粉，小家伙一个月起码得吃掉十块钱。
乔家哪来那么多钱？
‘一成’这孩子想的太天真了！
到时候入不敷出，肯定，肯定会…………
（七十年代是有奶粉的，不过和现代的配方奶粉不同，大多都是奶粉、米粉混合而成的代乳粉、高干粉，价格不菲且难买）
第十七章 调皮的四美
魏淑芳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不当这个恶人，她想着，乔精刮子的名头可不是白叫的。
乔精刮子舍得花那么多钱喂七七？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他顶多给七七喂点糖水、米汤之类的东西。
牛奶？
哪怕有奶票，他也不会花钱去买。
接七七出院的手续办的很顺利，没有像原剧中闹出那么多的幺蛾子。
毕竟，乔祖望现在还在派出所里关着呢。
魏淑芳一只手抱着婴儿，一只手轻轻的拨弄着婴儿的小脸。
“七七啊，七七，你怎么长得这么好看呢？”
这孩子，她一看就喜欢得紧，长得粉雕玉琢，乍一看就跟年画里的瓷娃娃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年画里的娃娃胖嘟嘟的，而七七明显要瘦很多。
刚刚称重时，七七的体重不过五斤出头一点。
“唉。”
想到这里，魏淑芳忍不住心生一叹。
‘七七以后的身子骨只怕会弱很多。’
‘都怪乔祖望！’
‘我姐怀着孕，不仅要照看孩子，还要伺候他！’
‘吃，吃不好，睡，睡不好，肚子里的孩子可不就受罪了嘛！’
“淑芳。”
眼见妻子的眼眶渐渐升起一层薄雾，齐志强伸手拍了拍她的背。
“过去了，都过去了。”
看到妻子哭，齐志强心中也是一酸，淑芬还那么年轻，就这么去了。
最近几天，他时常在想，如果当初他再坚持坚持，或许淑芬就不会……
“嗯，嗯。”
魏淑芳泪眼婆娑，重重的点了点头，同时她暗自做了一个决定。
如果‘一成’照顾不好七七，乔祖望很有可能会找上她，让她来带孩子。
带就带吧，就当是为了她那苦命的姐姐。
当然，生活费肯定还是要的。
这年头谁家都不容易，纵使汽车厂的效率好，志强的工资高，但也顶不住他们家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
一行人刚刚走出医院的大门，李杰主动开口道。
“二姨，二姨夫，你们先带七七回去吧，我先去商店买点代乳粉。”
“一成，我陪你一起去吧。”
齐志强觉得让孩子一个人去买实在是有点说不过去，同时他更担心‘一成’手上的钱不多了。
之前七七的住院费交了十几块，一个孩子能有这么多钱已经不容易了。
他想跟着一起去，抢着把钱给付了，‘一成’手里的钱能留着就留着，以后养孩子，花钱的地方还多着呢。
“不用，我自己可以的。”
李杰果断地拒绝了齐志强的跟随，因为他注意魏淑芳正在一旁欲言又止。
这位二姨是怎么想的，他大概猜到一些，一方面是担心齐志强的身体，另一方面肯定是因为钱了。
果不其然，李杰这边刚一开口，魏淑芳立马就接上了。
“志强，一成年纪也不小了，买点东西还是没问题的，你忘了，刚刚医生还要你多休息，你就让他自己去吧。”
眼见齐志强仍旧有些犹豫，李杰连忙推了一把。
“是啊，姨父，你放心吧，我可以的。”
齐志强没在坚持，点头道。
“那你多注意。”
随后齐志强又叮嘱了几句，双方就在医院门口分道扬镳了。
……
……
乔家。
三丽和四美两个人坐在小板凳上，眼巴巴的盯着小院的大门。
“姐，你说大哥怎么还没回来？”
三丽想了想：“可能遇到什么事了吧。”
四美揉了揉小肚子，可怜巴巴道。
“姐，我饿了。”
“饿了？”
三丽歪着脑袋，瞥了一眼妹妹那圆滚滚的肚子。
这像是饿的样子？
中午吃饭的时候，就属你吃的最多！
“嗯。”四美卖力的点了点头。
“饿你个大头鬼！”三丽伸手敲了一下妹妹的脑袋，没好气道：“中午二哥热饭的时候，你就在一旁偷吃，后来吃饭的时候就属你吃得最多，你还好意思说饿？”
四美吐了吐舌头，丝毫没有被戳破谎言的窘迫，仍旧昂着脑袋争辩道。
“我中午吃的都是稀饭，不顶饿！”
咚！
三丽再一次敲了一下四美的脑袋，这次敲得力气更大了一些。
四美抱着脑袋，‘啊’的喊了一声。
“姐，你干嘛老是打我脑袋，要是把我打笨了，你负责啊？”
“我负责就我负责！”
三丽气呼呼的回了一句，然后把头撇到一边，不再搭理这个气人的妹妹。
过了一会，四美眼瞧着姐姐还不理自己，她连忙伸出肉呼呼的小手，抱住三丽的脖子，一边蹭，一边讨好道。
“姐，你别生气了，别生气了嘛，我不饿了。”
为了增加自己的说服力，四美挺了挺圆鼓鼓的小肚子。
“你看，我的肚肚这么大，里面装了好多好多的东西。”
望着妹妹的无赖样，三丽不由翻了个白眼，嘟囔道。
“就你的鬼点子最多！”
“嘻嘻。”
四美嘻嘻一笑，露出了两枚可爱的小虎牙。
“姐，姐，我错了嘛。”
三丽却没打算就这么轻易放过妹妹，较真道：“那你说，你中午明明吃过了，为什么要说饿了？”
四美低着脑袋，不敢和三丽对视。
“我……我……中午没吃肉。”
他们中午吃的早上的剩饭，白粥+咸菜，虽然白粥很好吃，但再好吃的白粥也没有肉香。
一提到肉，四美就想起了昨晚的鱼以及盐水鸭，说着说着，她就不由自主的伸出粉嫩的小舌头舔了舔嘴唇。
“肉，肉，肉，你脑子里就想着吃。”
三丽年纪比四美要大一些，对于钱已经有了一定的敏感度，她知道自家的条件并不算好。
天天吃肉，哪吃的起啊？
四美滴溜着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三丽，看了一会，她拔腿就跑。
三丽见状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喊道。
“四美，你干嘛！”
没过一会儿，四美笑靥如花的跑了出来，摊开肉呼呼的手掌，得意道。
“姐，你看，还有两颗奶糖，正好你一颗，我一颗。”
三丽一把将她手中的奶糖夺了过来：“这是二哥的东西，我们不能吃，你忘了大哥平时是怎么教我们的了？”
听到‘大哥’两个字，四美顿时呆住了。
‘大哥做饭那么好吃，要是大哥知道了，以后不做饭给我吃了，那……那怎么办……’
第十八章 败家？
下午三点，李杰提着一个巨大的包裹走进了家门，两小只看到大哥回来，立马扑了过去。
“大哥！”
“哥，你回来啦。”
魏淑芳看到外甥手上的大包裹，整个人直接愣在了原地。
‘一成’到底买了些什么？
怎么这么一大包？
四美裹着手指头，好奇道：“哥，你这里面都是些什么啊？”
“你自己看。”
李杰把袋子往地上一搁，解开袋口，露出了里面的东西，最上面的是一小包大白兔奶糖，一旁的是一大包白糖。
然后底下依次是瓜子、花生、罐头、麦乳精、代乳粉。
“哇，奶糖！”
四美一把将奶糖牢牢地抱在怀里。
“大哥，你太好了，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大哥！”
“一成，你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
魏淑芳走到近前瞅了瞅，脸色微变，袋子里的这些东西起码值三四十块。
一个孩子，哪来的这么多钱？
更关键的是他哪来的那么多的票？
像奶糖、麦乳精、代乳粉这些东西可都是非常贵而且很难买的东西，一斤大白兔奶糖就要三块钱，还得要糖票。
那几罐麦乳精和代乳粉价格就更贵了，几罐加起来起码得十几块。
该不会是偷得吧？
魏淑芳脑海中忍不住生了这个念头，可是转念一想，她又觉得不对。
偷？
那些售货员脸是难看了一点，但她们不瞎啊，谁能从商店里堂而皇之的偷走这么多东西？
李杰‘憨乎乎’的挠了挠脑袋：“二姨，这都是学校奖励给我的钱，我寻思着三丽、四美、七七他们年纪还小，得好好补补，我就都花了。”
言罢，他又故意‘扭捏’了一小会方才继续说道。
“另外，还有……你也知道，如果被我爸知道这笔钱，他肯定会收走的，他收走了……”
剩下的话不用说，魏淑芳也明白了后面的意思。
进了乔精刮子的口袋，那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虽然外甥说的不错都在理，但魏淑芳一想到外甥一次花掉了成年人一个月的工资，她还是忍不住的感到肉疼。
败家，太败家了。
“你这孩子，手也太长了，你有钱，留着多好，干嘛一次都给花光了。”
李杰笑了笑，默而不语。
钱，没了再挣就行了，以他的本事，干什么挣不到钱？
如果不是进入副本时间太短，来不及铺垫，他今天就能找到挣钱的路子。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金陵城里有收音机的人家很多，但修收音机的地方却很少。
李杰完全可以通过修收音机来挣钱，修一台的费用也不用太高，三块不嫌少，五块不嫌多。
修个五六台，就能顶一个普通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了。
你还别嫌这个价格贵，毕竟一台收音机即使是便携式的小型收音机，也得二三十块，而且买它还要票。
二三十块钱的东西坏了，修好花个三块钱，贵吗？
一点也不贵，因为现在懂得这个技术的人很少。
但李杰不能这么干。
因为不符合逻辑，他之前的生活轨迹很简单，有心人稍微一打听就知道，他根本没有学过类似的知识。
所以，他这两天才什么都没干，花费用的也是从文清华那里借的老本。
眼见魏淑芳还要再说，齐志强连忙出面打了个圆场。
“好了，好了，买都买了，现在说也没用了。”
魏淑芳瞪了他一眼：“哼，你就惯着孩子吧。”
“唯民表哥。”李杰俯身从袋子里拿出一罐麦乳精，朝着齐唯民招了招手：“这是送给你的。”
“不用，不用。”
齐志强连忙摆了摆手，乔家的条件本来就不好，他哪会让儿子收下这种逢年过节才会送的贵重礼物。
齐唯民是个乖孩子，听到老爹这么说了，连连摇头。
“一成，我不要，你自己留着吧。”
然而，齐志强挡得住儿子，却挡不住老婆，魏淑芳眼疾手快，一把就接了过来，同时脸色也从多云转晴，笑眯眯的说道。
“一成，你这孩子。”
“淑芳。”
看到妻子的动作，齐志强不由脸色一黑。
魏淑芳瞥了他一眼，她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自家老公想说些什么，于是她选择了先发制人。
“一成，二姨平时没白疼你，兜里有钱了，还能想着二姨，你比你那个不靠谱的爹，强多了。”
“这都是应该的。”
李杰笑着回了一句，其实他送这瓶麦乳精，完全是看着齐志强和齐唯民的面子，跟魏淑芳没有半毛钱关系。
但有些事情，自己心里知道就行了，没必要什么事都分得明明白白。
此时，一旁的四美早就等的不耐烦了，高高地举着手中的大白兔，问道。
“哥，哥，我能这个吃吗？”
“吃吧。”
“耶！”
四美高兴的原地蹦了起来，然而没等她开心太久，李杰接下来的一句话就让她脸色一垮。
“不过，每次只能吃一颗，每天最多吃三次。”
“啊？”
四美小脸上的笑容顿时戛然而止，她虽然才四岁，但一二三四五还是会数的，她明白话里的意思。
三丽又伸手敲了一下她的脑袋：“啊什么啊，有的吃就不错了。”
又被‘莫名其妙’的打了一次，小家伙立马告状。
“大哥，你看，姐姐又打我脑袋，她之前就打了我两次。”
望着四美演出来的可怜巴巴样，李杰不禁笑了。
“打得好。”
“大哥，你偏心！”
四美壮着胆子丢下一句话，然后便迈着小短腿蹬蹬蹬的朝着里屋跑去。
对了，她跑的时候还没忘记抱着奶糖。
一口气跑到卧室，四美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奶糖，嘻嘻一笑。
“嘿嘿，这下没人和我抢了。”
“这么多糖，我要一次吃五个！”
四美偷偷的往外瞄了一眼，发现没人跟进来，随后便鬼鬼祟祟的走到床前，露出小虎牙，准备开吃。
“乔四美！”
可是，她刚刚剥开第一课糖的糖纸，耳边便突兀的响起一道极为熟悉的声音。
转头一看，只见姐姐三丽正绷着小脸，目光紧紧的锁定在她的身上。
第十九章 鬼鬼祟祟
“姐……”
四美脸上顿时露出一丝讨好的笑容，然后立马抓起一把糖果塞到三丽的手上。
“姐，我们一起吃。”
三丽杏眼一瞪：“吃，吃，吃，你就知道吃！大哥前脚刚说过的，你后脚就忘了。”
四美脱了一个长长的尾音，娇憨道：“姐，就一次，就这一次。”
三丽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嘟囔了一句。
“真拿你没办法。”
不过，她的小脸很快又板了起来，学着大哥平时的样子，捏着嗓子道。
“说好一次，就一次！”
四美用力的点了点头：“嗯！嗯！”
没过一会儿，二强放学回来了，小四美一看到二哥就立马拉着二强，兴冲冲地往房间里跑。
二强一脸迷茫道：“四美，你干嘛？”
“嘘。”
四美鬼头鬼脑的比划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双手伸到枕头底下摸索了一番，从中掏出一小把奶糖。
然后，她非常臭屁的摊开了手掌，昂着脑袋道。
“二哥，你看。”
二强也是小吃货一枚，看到一把奶糖，立马开心的两眼放光。
“四美，你这是哪来的？上次文老师给的不是吃完了吗？”
四美一脸骄傲道：“大哥买的。”
二强一听是大哥买的，连忙伸手拿过一枚糖果，剥开糖纸塞到嘴巴里，紧接着他的脸上露出一副十分陶醉的表情。
这时的大白兔奶糖还是用炼乳加糖等配料，经过浓缩蒸发而成的，又软又耐嚼，奶香味十足。
“二哥，你跟我来。”
四美根本就没注意到二强的陶醉，一把拉着二强又跑到了衣柜前。
她此时就像是刚刚拿到新玩具的孩子一样，只想着使劲的炫耀一番。
吱呀！
衣柜的大门一开，琳琅满目的零食当即展露真颜。
“二哥，你看。”
四美转头看向二强，却见二哥正张着嘴巴，呆呆的站在原地，眼睛眨也不眨。
“二哥？”
四美摊开手掌在二强眼前晃了晃。
此刻，二强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我……我不会是在做梦吧？’
大白兔，麦乳精，饼干，糖，罐头，这一样样的全都是他做梦都想吃的东西。
“四美，我……我……”
二强激动地语无伦次，随即为了确认自己是不是做梦，他双手猛地拧了一下大腿。
嘶！
好疼！
二强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然后他立刻意识到，这一切都是真的！
我的梦想成真了？
“哥，哥。”四美扒拉了二强两下，伸手小手指了指柜子里的麦乳精：“咱们偷偷冲一杯麦乳精喝喝呗，我好想喝啊。”
四美早就盯上了麦乳精，可是她毕竟年纪还小，再加上刚刚被姐姐说教了一通。
所以，她就想着撺掇二哥来干这件事。
万一到时候被发现了，她也可以理直气壮的解释，是二哥干的，关我四美什么是，我就是跟着二哥一起尝了尝。
顶多算是从犯。
二强舔了舔嘴唇，麦乳精他是喝过的，可那已经是一年多前的事了。
尽管时间过去一年之久，那股奶香中又夹杂着麦芽糖的味道，仍旧让他念念不忘。
“四美，你过来。”
二强低头在四美耳边小声的嘀咕了一阵，四美一边听着，一边连连点头，同时眼睛也笑成了月牙状。
两小只低声的交流一阵，二强拍了拍四美的小肩膀。
“咱们分头行动。”
“嗯。”
交流完毕，两小只鬼鬼祟祟的走出了房间，一个朝着院里走去，一个来到了客厅放开水的地方。
他们两个的计划是，四美跑到外面吸引大家的注意力，然后二强负责将茶缸、暖水瓶转移到里屋。
就在两个小家伙依计行事之际，院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也不知道是谁传开的，说是乔家小儿子从医院回来了。
于是一帮下了班的女人们纷纷结伴来到乔家，打算看一看刚刚出世的小人儿。
众人一进门就看到魏淑芳正抱着七七在院里踱步，邻居吴阿姨笑吟吟的凑了过来，打量了一眼怀中的婴儿。
“淑芳，你怀里抱着的就是七七吧？”
另外几个女人也跟着围了上来，当她们看到七七那标致的小脸，乌黑的眼睛，纷纷叹道。
“好漂亮的娃娃。”
“是啊，长得太好看了，比乔家几个娃娃都好看。”
“诶，你还别说，真是啊，乔家还没有长得这么标致的娃娃。”
言者无意，听者有心，其中一名穿着靛蓝色单衣的妇女情不自禁的朝着厨房看了几眼。
要说标致，街坊四邻的谁不知道齐志强年轻时是一个美男子，如果不是齐志强长得好，魏淑芳又怎么会一哭二闹三上吊，逼着姐姐退出呢。
‘这孩子该不会是齐志强的吧？’
‘不然的话，就乔祖望那德行，能生出这么漂亮的娃娃？’
人，总是愿意相信自己看到的，自己愿意相信的东西，有些念头一旦产生了，就会像野草一样疯长。
蓝色单衣女子越看越觉得乔七七和齐志强长得像，那眼睛，那眉毛，那鼻子，活脱脱的齐志强翻版啊。
‘看来有些传闻，未必是空穴来风啊。’
正当蓝色单衣女子暗自揣测些什么时，吴姨轻轻的推了她两把。
“羊姐？羊姐？”
“怎么了？”
“你家大媳妇前些日子不是刚生了个大胖小子嘛，我记得好像是和七七同一天生的吧？”
“不是，不是，我家大孙子要早半天。”
羊姐连连摆手，她可不愿意承认两个小孩是同一天生的，乔家的小子一出世就克死了老娘，多晦气。
否认完她就一拍脑袋，看了眼渐渐黑下来的天空。
“哎呀，天都黑了，我还得回去给我家大媳妇做饭呢。”
等到蓝衣女子走后，剩下的几个女人没过多久也接连离开了乔家。
紧接着，时间来到了晚上，纱帽巷里忽然生出了一个流言，谁也不知道谣言最早是谁说出来的，反正传着传着就传开了。
‘乔家的小娃娃，长得好看的不得了，比他哥哥姐姐们不知道要漂亮多少。’
这个流言，乍一听好似是在夸赞，实际上仔细一琢磨，却是没安什么好心。
第二十章 乔祖望归来
信息越是模糊不清，在大家的心目中就越重要，流言传播的速度就越快。
就像让子弹飞里的一句经典台词一样，人们不愿意相信一个土匪的名字叫牧之，人们更愿意相信叫麻子，人们特别愿意相信，他的脸上应该他妈长着麻子。
一如纱帽巷里传播的那则流言一样，它的信息足够模糊，并且充满了令人遐想的空间。
前脚还是‘乔家的小娃娃，长得好看的不得了，比他哥哥姐姐们不知道要漂亮多少’。
后脚就变成了‘乔家的小娃娃长得很漂亮，乔家没有这样的孩子’。
再之后又变成了‘乔家的小娃娃或许不是乔家的娃娃，因为乔家没有长得那么标致的人’。
谣言传播的越久，意思变换的就越大，后来甚至传出了‘乔家娃娃是xxx’的言论。
当然，这一切都是避着乔家人在流传，毕竟谁也不好意思当着别人的面说人的坏话。
两天后。
随着‘哐当’一声，院门被人从外面暴力的推开，还没见到人影，乔祖望的声音就先传进了院内。
乔祖望几人虽然因为聚众打牌被抓了进去，但他们打的麻将并不大，还够不上‘赌博’的地步。
因此，派出所将他们关了两三天，然后又让他们写了一份‘再不聚众打牌’的保证书后，就把他们四个给放了回来。
莫名其妙被关了三天，乔祖望憋了一肚子的火。
关在拘留室里，又是夏天，他已经三天没有洗澡了，刚才回来的路上，凡是他碰到的人，不是皱着眉头悄悄远离了几步，就是捏着鼻子。
那种莫名的眼神，让他觉得这一切糟糕透了。
乔祖望一边喊着，一边抽着鼻子嗅了嗅身上的味道。
“一成，去给我烧点开水！”
“一成？一成？”
喊了好几声，院内依旧没有任何应答，乔祖望暗自嘀咕了一句。
“小东西跑哪去了？”
“二强？”
“三丽？”
“四美？”
眼见老大不在家，乔祖望又依次唤了几声另外三个子女的名字。
结果，院内仍旧一片死寂。
“人呢？”
乔祖望抬头看了一眼逐渐泛白的天空，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没错啊，这天才刚亮啊，几个小家伙能跑到哪去？
“乔哥哥？乔哥哥？是你回来了嘛？”
院外，一道爽朗的女声传了进来，乔祖望转头一瞧，只见邻居吴姨正探头探脑的朝着院内打量着。
“大妹子，你看到我家的几个小孩莫有？”
看到熟人兼邻居，乔祖望连忙发问，只是他的语气看起来并不怎么焦急。
“你说一成他们啊？”
“嗯。”
“他们刚刚出去了。”
出去？
能去哪里？
乔祖望想了想，觉得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洗个澡，自己身上这馊味都能熏死个人。
至于孩子去哪了，‘一成’都那么大了，还能把弟弟妹妹带丢了不成？
“好，我知道了，吴妹妹，麻烦你了。”
“不用，乔哥哥，你这两天跑哪去了啊？”
吴姨一边笑眯眯的摆着手，一边往前走了两步，就在她即将踏进院门的时候，她忽然脚步一顿。
空气中飘来的那股浓浓的汗臭味，实在是太酸爽了，令她下意识地想要远离。
乔祖望明显注意到了吴姨的动作，只是碍于邻居的面子，他也不好太过说什么，于是随口胡诌了一个理由。
“没去哪，场里加了几天班，你闻闻，我这身上的味道，我自己都受不了了。”
乔祖望打牌被抓的消息并没有传到纱帽巷，所以吴姨并没有怀疑乔祖望话语中的真实性。
不仅没有怀疑，她还跟着吐槽了几句。
“我说你们厂也真是的，大夏天加班就算了，还不让人回家，这不是瞎胡闹嘛！”
“可不是！”乔祖望义愤填膺的附和道：“厂里搞得什么东西，下次再这样，我一定向上级反应！”
骂骂咧咧说了几句厂子的坏话，乔祖望摆了摆手。
“吴妹妹，不和你说了，我得烧水洗澡去了。”
就在这时，院外的小巷里传来了几声轻快且稚嫩的童音。
“大哥，小笼包好好吃，明天咱们还去吃好不好？”
“四美！”
“明天不行，下周一再去吧。”
这几道声音，乔祖望太熟悉了，第一道声音软软糯糯又带着几分调皮，明显是小女儿四美的。
后面那一声清丽的女童音，明显是二女儿三丽的。
最后那道处于变声期的男声，不用听也知道是大儿子‘乔一成’的。
听清对话内容后，乔祖望心里的火腾地一下就烧了起来。
吃小笼包？
下周还去？
几个小孩子一顿早饭还不吃掉老子一天的工资？
一帮败家子！
乔祖望一想到自己在拘留所里吃糠喝稀，而这群小兔崽子竟然去吃小笼包，他满肚子的气就爆发出来了。
几步冲到门外，一边撸起袖子，一边吼道。
“你们几个小兔崽子，老子辛辛苦苦干活，你们几个在家享受的不得了，还小笼包？”
看到怒气冲冲的乔祖望，四美立马躲到了李杰身后。
三丽怔怔的站在原地，呆呆的喊道。
“爸……爸？”
二强默默地站在原地，自觉理亏，慢慢低下头不敢和乔祖望对视。
“乔一成，我给你的生活费你就是这么用的？”
李杰瞥了他一眼，然后便低头轻轻拍了拍快要醒来的乔七七。
看到大儿子一副懒得搭理自己的样子，乔祖望直接怒气爆表。
“乔一成！你那什么表情？我还是不是你老子？”
李杰抬了抬眼皮，比划了一个小点声的手势。
“嘘！别把七七吵醒了。”
这个近乎‘蔑视’自己身为父亲权威的动作，伤害性不大，侮辱性却是极强。
乔祖望整个人就像是被火星溅到的炸药桶一样，直接炸了。
他一边撸着袖子，一边气势汹汹的朝前走着，看起来像是要大人。
“你……你……我今天就不信了，老子还治不了你了？”
三小只见到暴怒的父亲，顿时吓得如同鹌鹑一样，纷纷低下了头，呆愣在原地，不敢说话也不敢动，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第二十一章 激怒
“乔哥哥！我的乔哥哥唉！”
吴姨目睹了眼前的这一幕，也顾不上乔祖望身上的馊味，连忙上前拉住了乔祖望。
其实，即便吴姨不上前阻拦，以乔祖望的性格，多半也不会真正动手。
事实上乔祖望本来已经准备停手了，但吴姨这一拦立马让他有了台阶下。
不过，在下台阶之前，他不再多折腾折腾，那就是不是乔祖望了。
“你别拦我，今天我一定要好好教育教育这孩子！我给他的钱，不是让他这么糟蹋的！”
吴姨一边拉着乔祖望，一边开解道：“哎呦，乔哥哥，孩子嘛，嘴馋一点，可以理解的。”
“我理解他们，谁来理解我啊？”
乔祖望一边轻轻的扒拉着，一边气呼呼的说道。
“你看看我，在外面挣钱多辛苦，几天都莫得洗澡，浑身上下都臭了，你说我挣钱容易吗？”
吴姨一听觉得话是这么个道理，但事情不能这么干，于是脑中急转，连忙想出了一个理由。
“那……那你不能动手啊，一成多聪明的一孩子，可不能打，万一打坏了怎么办？”
乔祖望哼哧哼哧地嘟囔了几句，觉得差不多可以借坡下驴了，但他准备翻篇，李杰却不准备轻易揭过去。
“挣钱辛苦？几天没洗澡？你自己做了什么，你自己不清楚吗？”
“你！”
乔祖望本来已经熄下去的怒火，腾地一下又被点燃了，尤其是听李杰的口气，似乎知道其中的内情。
只见他涨红了脸，四处打量着，好像是在找什么趁手的工具。
“你个小兔崽子，我今天飞得好好抽你一顿不可！”
李杰看了他一眼，脸上故意带上一抹不服之色，质问道。
“凭什么！”
乔祖望气炸心肺道：“就凭我是你老子，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
李杰‘高亢激昂’道：“你不配！”
“我不配？”
乔祖望气急而笑，粗声粗气道：“老子供你吃，供你穿，供你上学，你说我不配？”
李杰刻意得瞄了一眼一旁的吴姨，然后方才看向了乔祖望。
“有些事，没必要说的太清楚，配不配，你自己心里知道。”
“另外，吃小笼包的钱也不是你给的，你给的那点钱，早就用完了，这钱是我自己挣的！”
眼见李杰故意看了一眼吴姨，乔祖望心中顿时一紧。
自己被抓的事，可千万不能暴露！
乔祖望害怕倒不是因为被人知道被抓的事丢人，而是因为现在的时间节点不合适。
老婆刚死没几天，他就跑出去彻夜打牌，一旦这个事情传开了，他以后怕是少不了被人戳脊梁骨。
心有胆怯，他的势气自然就弱了几分，不过，乔精刮子哪怕怂了，也不会就此认输。
他是谁？
他是老子！
老子被儿子教训，而且还有一个外人在场！
他不要面子的吗？
“你自己挣得？好啊，有本事以后你都自己挣，有本事你以后别再问我要钱！”
“好。”
李杰淡淡的回了一句‘好’字，然后便招呼一旁的三小只。
“二强，三丽，四美，走，我们回去。”
三小只抬头看了眼乔祖望，又看了看身边的大哥，此时，三小只的小脸上写满了纠结之色。
太难选了。
两个人一个是父亲，一个大哥，现在两个人吵架了，他们真的不知道该站在哪边。
李杰没有管三小只的犹豫，自顾自的抬起步子向着小院走去。
等他挪动脚步，三小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二强年纪最大，最先做出了选择，只见他咬了咬牙跟了上去。
随即，三丽偷偷瞄一眼乔祖望，也跟着慢腾腾的迈起步子。
最后，四美看着二哥、姐姐都跟着大哥走了，连忙也跟上前去。
三个娃娃全都跟着老大一起行动，乔祖望顿时气得火冒三丈。
“反了天了！真是反了天了！”
吴姨见状眼中闪过些许尴尬，这场景确实不太适合被外人看到。
在她看来，乔祖望虽然为人混账了一点，吝啬了一点，精明了一点，但好歹也是家里的顶梁柱。
‘一成’这么做，确实有点不太妥当。
一个孩子，即便读书好一点，也换不了钱，未来的生活还不得靠家里大人撑着。
‘唉。’
‘这以后，一成的日子有得苦咯。’
虽然吴姨觉得巧家老大的做法欠妥，但有些话她心里还是认同的。
比如乔祖望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算了，算了，我一个外人，管那么多闲事干嘛。’
秉持着少管闲事的原则，吴姨眼见情况不对，立刻提出了告辞。
“乔哥哥，我家里还有事，就先回去了啊。”
“嗯，嗯。”
心烦意乱的乔祖望这时候哪还会在乎这个，他巴不得邻居赶紧走呢。
家丑不可外扬！
等到吴姨离开后，乔祖望跺了跺脚，又对着墙壁吐了几口吐沫，骂骂咧咧道。
“晦气！”
“真他娘的晦气！”
好不容易从派出所出来了，结果一回来就遇到这种人，乔祖望只觉得自己倒了大霉。
好生发泄了一通，乔祖望便气呼呼的冲进了家门。
“乔一成！你给我过来！”
……
“乔一成！”
……
一喊，没反应，二喊，还是没反应，乔祖望心中的怒火又升了起来。
简直是岂有此理！
自己说的话都不管用了？
到底我是老子，还是你是老子？
事关身为父亲的颜面，事关家庭地位，乔祖望觉得这件事不能就这么完了。
现在没有外人在场，什么话不能说？
我还能怕你一个小孩子不成？
乔祖望怒气冲冲的跑进了里屋，果不其然，瞧见了正在招呼孩子的李杰。
“你聋啦？”
乔祖望一边气鼓鼓的说着，一边就要抬手打人。
李杰回望了他一眼，就乔祖望绵软无力的巴掌，他轻轻一晃便躲了过去。
“嘿？你还躲？”
乔祖望这次是铁了心要找回属于自己的威严，自然不会因为一次失手就放弃。
我打！
我再打！
再打！
然而，现实远比乔祖望想象的要残酷，李杰就像一条滑不溜秋的泥鳅一般，别说是碰到身体了，乔祖望打了半天，连他的衣角都没能摸到。
呼哧！
呼哧！
连续失手耗尽了乔祖望本就不多的体力，没过一会儿，他就开始剧烈的喘息着，其声音就像是一台破了的风箱。
“你……你个小……呼哧……”
第二十二章 救场
乔祖望叉着腰，气喘吁吁地站在原地：“你……你个……个……呼哧……呼哧……小兔崽子。”
休息了一小会，乔祖望再次挥着巴掌冲了上去，然而没等他落到实处，身后突然出现一双胳膊强行拉住了他。
“姐夫，你这是在干嘛？”
魏淑芳死死地抱住乔祖望的手臂，一脸不可思议的质问道。
“我干嘛？”乔祖望一边喘着粗气，一边伸手指着李杰：“我是他老子，老子教训儿子，天经地义！”
哇！
哇！
房间里频繁传出的动静，终于吵醒了沉睡的七七，只见他眼睛一睁开立马就开始哇哇大哭。
“你看，孩子被吵醒了吧？”
魏淑芳瞪了乔祖望一眼，赶紧跑到婴儿床边，将七七抱在怀里哄，一边晃来晃去，一边唱着小调。
“回头再跟你算账！”
乔祖望狠狠地瞪了李杰一眼，然后便赶去厨房开始烧水洗澡。
他身上的味，太浓了。
听到远去的脚步声，魏淑芳转头看了一眼，问道。
“一成，你爸又发什么疯？”
“没什么，二姨，你怎么过来了？”
李杰没打算将家里发生的事告诉魏淑芳，毕竟告诉她也是于事无补。
“我过来看看七七。”
让一个小孩来带婴儿，魏淑芳总感觉有点不太靠谱，昨天晚上她想了一夜，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多过来看看。
“对了，七七早上吃过了吗？”
“吃过了。”李杰伸手指了指堂屋桌子上的奶瓶：“大概喝了三分之一。”
桌上的牛奶是早上刚刚送到的鲜奶，魏淑芳打量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转而看向了怀中的小家伙。
“小七七啊，你赶上好时候咯，都喝上卫岗了，你的哥哥姐姐们小时候哪喝过这种好东西。”
七七：……
婴儿的睡性很大，没过一会七七又睡了过去，眼见宝宝睡着了，魏淑芳便轻轻的帮他放到婴儿床上。
看到这张婴儿床，魏淑芳不禁又想起了往事。
想当初这张床还是‘一成’刚出生的时候她和齐志强一起送过来的，一转眼，十二年过去了。
床还是那张床，人却不是那个人了。
从思绪中回过神来，魏淑芳环视一圈没看到其他孩子，顿时有些意外。
“咦，一成，二强，三丽他们人呢？”
此时，三小只正躲在房间里，刚才发生的事情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太可怕了。
四美怯生生的伸出脑袋瓜子，探头探望的朝外看了一眼，脸上满是紧张。
“二……二姨。”
看到四美一脸惊魂未定的样子，魏淑芳连忙跑了过来，俯身搂住了她。
“四美，吓坏了吧？”
哇！
被魏淑芳这么一饱，四美满肚子的委屈立刻爆发了出来，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不哭，不哭，四美，乖。”
魏淑芳一边哄着四美，一边在心里暗骂。
‘乔祖望，你也太不是个东西了，刚从派出所放出来就把家里闹得鸡飞狗跳。’
其实，她今天来的目的一方面是为了看一看七七，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收到了乔祖望回来的消息。
本来她准备和乔祖望商量一下‘把四美送人’的事，可是她现在生气了，又不想和乔祖望商量这件事了。
小孩子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哄了一会四美的哭声就慢慢变小了。
里屋内，三丽碰了碰坐在床沿的二强。
“二哥？你怎么还不去上学？”
听到这个问题，二强暗自低了下了头，明显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经过两天的发酵，学校五年级出了一个天才的事，终于在小院内传开了。
与之一起传开的还有天才的身份，那个人不是旁人，正是自己的大哥‘乔一成’。
二强和李杰上的是同一所学校，两人以前通常都是一起上学的，只要认识他的人都知道这件事。
孩子们的好奇心向来很重，大家都想知道天才是什么样的人，有一个天才大哥又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所以，最近这两天不知道有多少人跑到二强的班级来问他各种问题。
比如‘你大哥是不是乔一成’、‘你大哥是不是真的那么厉害’、‘有一个天才大哥是一种什么感觉’。
以上这些问题顶多只是让二强觉得比较烦，真正让他不能接受的是有些人问他。
‘为什么你大哥那么聪明，你那么笨？’
‘你们是不是一个妈生的？’
虽说童言无忌，但有些话却特别伤人，尤其是对于一个孩子而言，这些话的威力更加巨大。
“二哥？”
眼见二强低头不答，三丽忍不住又推了他两把。
“二哥？”
接连被晃了好几次，二强方才闷头闷脑的问了一句。
“三丽，你说我是不是很笨？”
三丽不明所以道：“哪里笨了？”
二强低着头，有些自卑的回道：“大哥每次考试都是前几名，我每次都是倒数，而且大哥这次还跳级，一跳跳到了初三。”
“大哥是天才嘛！”
三丽脱口而出的道出了一个事实，虽然她暂时还不理解‘天才’代表着什么，但二姨、二姨夫、大表哥，还有文老师都这么说了。
旋即，三丽面露不解的看着二强，歪着脑袋问道。
“二哥，你干嘛和大哥比啊？大哥再厉害，也是我们的大哥啊。”
二强撇了撇嘴，觉得自己就不应该和三丽讨论这件事，妹妹的年纪太小，回答的完全是牛头不对马嘴。
“二强。”
就在这时，二强的耳边忽然响了一道熟悉的声音，转头一瞧，只见大哥走进了里屋。
“你今天是不是不想去学校了？”
刚刚二强和三丽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乔家的房子面积很小，李杰还是隐隐约约的听到了两人的交流。
被大哥直接道破了心思，二强神色一紧，连忙又把头低了下去，他的动作和神情，像极了一个犯错被抓大人抓到的孩子。
李杰踱步来到他的面前，揉了揉他的脑袋，柔声道。
“是不是？”
“嗯……”
二强的嗓音压得很低，瓮声瓮气的回道。
他的确有点不想去学校，那些人太烦了，老是过来问他各种稀奇古怪的问题。
第二十二章 救场
乔祖望叉着腰，气喘吁吁地站在原地：“你……你个……个……呼哧……呼哧……小兔崽子。”
休息了一小会，乔祖望再次挥着巴掌冲了上去，然而没等他落到实处，身后突然出现一双胳膊强行拉住了他。
“姐夫，你这是在干嘛？”
魏淑芳死死地抱住乔祖望的手臂，一脸不可思议的质问道。
“我干嘛？”乔祖望一边喘着粗气，一边伸手指着李杰：“我是他老子，老子教训儿子，天经地义！”
哇！
哇！
房间里频繁传出的动静，终于吵醒了沉睡的七七，只见他眼睛一睁开立马就开始哇哇大哭。
“你看，孩子被吵醒了吧？”
魏淑芳瞪了乔祖望一眼，赶紧跑到婴儿床边，将七七抱在怀里哄，一边晃来晃去，一边唱着小调。
“回头再跟你算账！”
乔祖望狠狠地瞪了李杰一眼，然后便赶去厨房开始烧水洗澡。
他身上的味，太浓了。
听到远去的脚步声，魏淑芳转头看了一眼，问道。
“一成，你爸又发什么疯？”
“没什么，二姨，你怎么过来了？”
李杰没打算将家里发生的事告诉魏淑芳，毕竟告诉她也是于事无补。
“我过来看看七七。”
让一个小孩来带婴儿，魏淑芳总感觉有点不太靠谱，昨天晚上她想了一夜，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多过来看看。
“对了，七七早上吃过了吗？”
“吃过了。”李杰伸手指了指堂屋桌子上的奶瓶：“大概喝了三分之一。”
桌上的牛奶是早上刚刚送到的鲜奶，魏淑芳打量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转而看向了怀中的小家伙。
“小七七啊，你赶上好时候咯，都喝上卫岗了，你的哥哥姐姐们小时候哪喝过这种好东西。”
七七：……
婴儿的睡性很大，没过一会七七又睡了过去，眼见宝宝睡着了，魏淑芳便轻轻的帮他放到婴儿床上。
看到这张婴儿床，魏淑芳不禁又想起了往事。
想当初这张床还是‘一成’刚出生的时候她和齐志强一起送过来的，一转眼，十二年过去了。
床还是那张床，人却不是那个人了。
从思绪中回过神来，魏淑芳环视一圈没看到其他孩子，顿时有些意外。
“咦，一成，二强，三丽他们人呢？”
此时，三小只正躲在房间里，刚才发生的事情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太可怕了。
四美怯生生的伸出脑袋瓜子，探头探望的朝外看了一眼，脸上满是紧张。
“二……二姨。”
看到四美一脸惊魂未定的样子，魏淑芳连忙跑了过来，俯身搂住了她。
“四美，吓坏了吧？”
哇！
被魏淑芳这么一饱，四美满肚子的委屈立刻爆发了出来，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不哭，不哭，四美，乖。”
魏淑芳一边哄着四美，一边在心里暗骂。
‘乔祖望，你也太不是个东西了，刚从派出所放出来就把家里闹得鸡飞狗跳。’
其实，她今天来的目的一方面是为了看一看七七，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收到了乔祖望回来的消息。
本来她准备和乔祖望商量一下‘把四美送人’的事，可是她现在生气了，又不想和乔祖望商量这件事了。
小孩子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哄了一会四美的哭声就慢慢变小了。
里屋内，三丽碰了碰坐在床沿的二强。
“二哥？你怎么还不去上学？”
听到这个问题，二强暗自低了下了头，明显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经过两天的发酵，学校五年级出了一个天才的事，终于在小院内传开了。
与之一起传开的还有天才的身份，那个人不是旁人，正是自己的大哥‘乔一成’。
二强和李杰上的是同一所学校，两人以前通常都是一起上学的，只要认识他的人都知道这件事。
孩子们的好奇心向来很重，大家都想知道天才是什么样的人，有一个天才大哥又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所以，最近这两天不知道有多少人跑到二强的班级来问他各种问题。
比如‘你大哥是不是乔一成’、‘你大哥是不是真的那么厉害’、‘有一个天才大哥是一种什么感觉’。
以上这些问题顶多只是让二强觉得比较烦，真正让他不能接受的是有些人问他。
‘为什么你大哥那么聪明，你那么笨？’
‘你们是不是一个妈生的？’
虽说童言无忌，但有些话却特别伤人，尤其是对于一个孩子而言，这些话的威力更加巨大。
“二哥？”
眼见二强低头不答，三丽忍不住又推了他两把。
“二哥？”
接连被晃了好几次，二强方才闷头闷脑的问了一句。
“三丽，你说我是不是很笨？”
三丽不明所以道：“哪里笨了？”
二强低着头，有些自卑的回道：“大哥每次考试都是前几名，我每次都是倒数，而且大哥这次还跳级，一跳跳到了初三。”
“大哥是天才嘛！”
三丽脱口而出的道出了一个事实，虽然她暂时还不理解‘天才’代表着什么，但二姨、二姨夫、大表哥，还有文老师都这么说了。
旋即，三丽面露不解的看着二强，歪着脑袋问道。
“二哥，你干嘛和大哥比啊？大哥再厉害，也是我们的大哥啊。”
二强撇了撇嘴，觉得自己就不应该和三丽讨论这件事，妹妹的年纪太小，回答的完全是牛头不对马嘴。
“二强。”
就在这时，二强的耳边忽然响了一道熟悉的声音，转头一瞧，只见大哥走进了里屋。
“你今天是不是不想去学校了？”
刚刚二强和三丽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乔家的房子面积很小，李杰还是隐隐约约的听到了两人的交流。
被大哥直接道破了心思，二强神色一紧，连忙又把头低了下去，他的动作和神情，像极了一个犯错被抓大人抓到的孩子。
李杰踱步来到他的面前，揉了揉他的脑袋，柔声道。
“是不是？”
“嗯……”
二强的嗓音压得很低，瓮声瓮气的回道。
他的确有点不想去学校，那些人太烦了，老是过来问他各种稀奇古怪的问题。
第二十三章 我不同意！
看到二强的反应，李杰不用问也猜到了他心里大概的想法。
无非是成绩问题，二强的成绩一直不太好，常年处于班级的吊车尾。
小孩子也是有自尊心的，以前虽然大家都知道二强有一个成绩比较好的哥哥，但彼时原身的成绩只能算好，还达不到天才的标准。
可是现在则不然，李杰突然摇身一变成了一个天才，在校内的关注度极具增加。
而他本人又不在学校，其他人想要了解天才是个什么样，怎么办？
只能通过天才身边的人来了解。
论对李杰的了解程度，谁又能比亲弟弟乔二强了解的更多？
所以，这一次不仅李杰出名了，连带着二强也跟着出名了。
从来都是透明人的二强，忽然变成了校内名人，肯定或多或少感受到了一些压力。
再加上头上顶着‘天才弟弟’的头衔，乔二强心中生出逆反情绪也很正常。
其实，想要解决二强的问题，一点也不难，起码对于李杰来说，一点难度都没有。
成绩差？
提高上去就行了。
小学、初中、高中阶段学到的东西并不算难，只要是智力正常的普通人，都可以通过一定的学习方法变成一名优等生。
二强的智力并没有问题，缺的只是正确的，适合他的学习方法罢了。
沉吟片刻，李杰坐到二强的身边，语气轻柔道：“二强，你真的不想去学校吗？”
二强抬头看了眼大哥，弱弱的回了一句。
“不想。”
回答完这个问题，二强立马闭上了眼睛，他已经做好了被大哥训斥的准备了。
然而，大哥的回答却远远出乎了他的预料。
“好，既然你不想去，那就不去了。”
二强睁开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
这……这是大哥说的话吗？
他以前不是天天督促自己好好读书吗？
一旁的三丽同样也是惊呆了，小脸上接连闪过迷茫，不解以及困惑。
“大哥，你以前……”
三丽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李杰打断了。
“不过，二强，有一点我必须和你说清楚，不去学校，不代表你可以不用读书了！”
“在家，你同样要读书，而且是由我亲自监督你。”
“和学校相比，你的学习时间会更长，学习内容会更多！”
“你能接受吗？”
“如果能接受的话，我就同意你可以不去学校。”
学习时间更长？
学习内容更多？
听到这两个字眼，二强心里下意识的一颤，他最怕的就是学习了，一看到书他就觉得头疼。
如果不去学校，反而学的更多，未来的日子岂不是一片灰暗？
可要是继续去学校，那些人肯定又会天天过来找他。
想到这里，二强的小脸上顿时写满了纠结，这两种结果好像都不是他想要的。
良久，二强的心里终于有了答案，咬牙道。
“我选择在家！”
凡是最怕的就是比较，相比于去学校，二强觉得还是呆在家里更舒服一点。
起码没有那些烦人的苍蝇在他耳边嗡嗡叫。
“好，那你现在先和我去趟学校，见一见校长。”
二强一听要去学校，心里总归有些不太情愿，可是看到大哥那张脸，他又不敢提什么反对意见。
“哦。”
“那你赶紧收拾一下，我们马上出发。”
嘱咐好二强，李杰便踱步走到门外。
“二姨，待会我带着二强去学校一趟，七七这边麻烦你照顾一下，过一会我就回来。”
魏淑芳虽然为人斤斤计较，但那只是限于金钱方面，只要不涉及到钱，她这个人还是很好说话的。
“嗯，你去吧，这里有我呢。”
“麻烦二姨了。”
“不麻烦，不麻烦。”魏淑芳摆了摆手，然后看了眼时间，催促道：“你们赶紧去吧，不然一会就迟到了。”
“嗯。”
“二强，我们走了。”
“欸，哥，我马上就来。”
约莫十来分钟后，乔祖望一边吹着口哨，一边擦着头发走出了厨房间。
几天没洗澡，这一次洗完澡他觉得整个人都轻了好几斤，要多舒坦就有多舒坦。
舒坦得连他胸中的怒气都消减了许多。
哼着小曲走进堂屋，乔祖望四处张望了一圈，也没发现李杰的身影，不由意外道。
“他二姨，你看到一成那臭小子了没有？”
魏淑芳冷冷地瞧了他一眼，轻轻哼了一声，然后便扭头送给了一个后脑瓜子给他。
……
……
……
北桥小学。
校长办公室。
对于学校而言，学生居家读书，绝对是一件大事，普通的老师自然没有决定权。
所以，李杰带着二强一到学校就直奔校长办公室而来。
咚！
咚！
“进！”
伴随着吱呀一声，校长办公室的大门开了，刘校长抬头看了一眼来人，当他看到学校的大宝贝来了，立马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与此同时，他的脸色也跟着一变，从平静变成了满脸笑容。
刘校长一边迎了上来，一边笑眯眯的语气温和道：“一成同学，你怎么来了？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啊？”
“刘爷爷，我今天来找你，确实有一件事想要请你帮忙。”
李杰也不是那种迂腐的人，喊人一声‘爷爷’并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
他这次上门是有求于人，语气、神态自然要放的热情一点。
“有什么事，一成同学你尽管和刘爷爷说，能帮的我一定帮。”
李杰将二强拉上前来，介绍道：“这是我的弟弟乔二强，也是我们学校的学生，今年八岁，读一年级。”
听到这里，刘校长心中忍不住冒出一个念头。
难道是为了学费来的？
毕竟学校答应过‘一成同学’可以减免他弟弟妹妹的学费。
正所谓人老成精，五十多岁的刘校长纵使心里有了猜测，他也不会轻易开口说什么。
“刘爷爷，是这样的，我弟弟上学比普通学生要晚一年，没有读学前班就上了一年级。”
“所以，有些课程他跟不上进度。”
“我想着一直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于是我就打算这学期让二强留在家里，由我来给他补课。”
听到最后一句话，刘校长的脸色当即一变，决然道。
“不行！”
“这件事，我不答应！”
第二十四章 校长英明
再过不久，一年一度的升学的考试就要开始了，值此关键之际，刘校长哪敢让学校的读书种子分心？
让李杰在家复习，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了！
如果不是因为客观存在的困难（指孩子没人照顾），刘校长恨不得集全校师资之力，轮番对‘一成同学’进行辅导。
力求‘一成同学’考出了一个好成绩，一个令所有同行都刮目相看的好成绩！
北桥小学虽然建校时间超过三十年，但名声却一直不愠不火，常年处于区级小学的中下游。
每次联考、升学考，北桥小学的头名都没有进过总排名的前十！
三十年间，一次都没有！
这一届，学校好不容易迎来一次一鸣惊人的机会，刘校长当然要好好珍惜。
所以，他的语气决绝，态度极其坚定的反对这一提议。
身为一个成熟的校长，刘校长自然不会只是单纯的拒绝，话音刚一落地，他便连忙补充道。
“一成同学，马上就要升学考了，按理说，让你回学校复习才是最好的办法。”
“但考虑到特殊原因，学校还是决定尊重你的意见，仍旧保持现状。”
“不过，考试将近，该重视的还得重视，校方决定每天下午派一名老师上门，对你进行一对一辅导。”
“当然，在辅导你的同时，额外辅导一下乔二强同学，也是没有问题的，我想老师们都会接受的。”
“一成同学，这样安排，你觉得怎么样？”
望着刘校长努力做出一副和颜悦色的样子，李杰觉得直接拒绝，似乎有点不近人情。
毕竟，学校给出的条件很优渥，而且在此之前，他又没有复数的证明过自己。
学校方面有此担心，也是人之常情。
‘沉吟’片刻，李杰点了点头。
“那就谢谢校长了！”
刘校长闻言心中一喜，连连摆手：“哈哈，不用，不用，如果你真想感谢学校的话，就争取考个好成绩吧。”
李杰非常配合的做出一副慷慨激昂的表情：“校长请放心，升学考试我一定会好好考的！”
“好，好。”
刘校长拍了拍李杰的肩膀，笑得脸上的褶子都出来了。
随后，刘校长又轻声细语的关心了一下李杰平时生活上有没有什么困难，如果有的话尽管和他说，只要是他力所能及的事，他都一定帮。
为了留住这头雄鹰，刘校长可谓是下了血本，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不是虚言。
只要李杰开口，能帮的他一定会帮。
李杰看出了刘校长的拳拳之心，但他并没有额外提出什么要求，就目前的情况而言，学校给的已经不少了。
人呢，不要太贪心。
约莫半个小时后，刘校长亲切的将李杰两人送出了学校，直到看到兄弟二人的身影消失在街角，他方才踱步返回。
“哥，你好厉害！”
回去的路上，二强一脸崇拜的看着自家大哥，他觉得大哥太厉害了，见到校长一点都不带怕的。
另外，校长对大哥未免也太好了一点，不仅派老师上门辅导，还顺带把自己也给算上了。
这一趟学校之行，二强首次意识到了当一个成绩优异的好学生，竟然有这么大的好处。
‘要是我也能这么厉害就好了。’
二强心中如是想到。
不过，这句话他不敢说出口，他知道自己不是读书的料，一看到书就头疼，怎么可能变成一个好学生？
李杰敏锐的捕捉到了二强内心的失落，然后他碰了碰二强，鼓励道。
“有哥在，你以后也能变得这么厉害！”
“真的？”二强眼前一亮。
“当然！”
……
……
……
第二天，学校如约派来了一位老师上门。
老师一进门就立即进入工作状态，面无表情地掏出一套数理化试卷，他今天来主要目的就是为了摸底，检查一下李杰近期是否偷懒。
三张试卷是刘校长专门组织老师特地给李杰出的，难度系数比历年的升学考试都要大。
发完试卷，男老师便开始对二强进行针对性补习。
李杰拿到试卷没有着急做，而是先大致的浏览了一遍题目，结合过往的记忆，他判断出了这套卷子的难度。
这套卷子的难度不小，当然，这是针对原来的自己而言。
至于现在嘛，也就那么回事吧。
作为一个资深学霸，李杰来写这套卷子，完全可以用高射炮打蚊子来形容。
唰！
唰！
唰！
仅仅只用了半个小时，李杰就做完了整套试卷。
“王老师，我写完了。”
王老师循声望去，只见三张写好的试卷依次排在桌子上。
随即，他的表情立马变成了‘黑人问号脸.jpg’。
这么快？
王富力是这套试卷的出题人之一，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套试卷的难度。
即便换做是他来答题，恐怕，不，是一定没法这么快答完所有的题目。
“二强，你先看会书。”
嘱咐完二强，王富力便起身来到八仙桌旁，随手拿起一张试卷开始批改。
十来分钟后，王富力放下最后一张试卷，然后神色极其复杂的看了李杰一眼。
三张如此巨大计算量的试卷，‘乔一成’同学全凭心算就拿到了三个满分！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王富力绝对不会相信世界上还有这样的学生。
这一次，他是彻底服气了！
校长，果然是老奸巨猾，不，应该是魄力十足，不惜重金留下这样的天才。
不久后的升学考，他们北桥小学一定会惊掉一众同行的眼球。
此时，王富力的脑海中已经浮现出了未来的画面。
‘一成同学’必然能够创造历史，如果发挥的足够好，而他作为‘一成同学’的补习老师，自然是与有荣焉。
虽然他这个补习老师没什么作用。
检查完李杰的考卷，王富力觉得自己也没什么好教给李杰的了，于是就主动担当起了‘二强专属补习老师’的重任，专心的教导起乔二强来。
没过多久，看着抓耳挠腮的乔二强，王富力心中不由生出一丝感慨。
这哥俩的差距，未免也太大了。
第二十五章 我该咋办？
时光兜兜转转，很快就来到升学考试这一天。
“一成？一成？你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这天一大早，齐志强就瞪着一辆借来的三轮车来到乔家，与他一同而来的还有齐唯民。
齐唯民和李杰一样，都是五年级学生，今天也是他参加升学考的日子。
院内，听到齐志强的喊声，乔祖望暗自撇了撇嘴。
‘多管闲事！’
其实，乔祖望心里是有点想亲自送大儿子去考试的，毕竟‘一成’的成绩那么好，日后说起来，他多有面子。
但两人这段时间一直处于冷战，素来喜好面子的乔祖望，当然不可能率先低头。
他可是老子，又不是儿子，怎么能先低头呢！
乔祖望不低头，李杰就更不可能低头了，所以两个人就这么僵着，一僵就是大半个月。
最近这段时间，两人几乎没有任何交流，说过的话连十句都没有，并且这些话全都是乔祖望说的。
李杰一句话都懒得搭理乔祖望。
“姨父，马上就好。”
李杰快速的扒拉了几口饭，朝着外面回应道。
另一边，三小只目光齐唰唰的看向李杰，异口同声道。
“大哥，加油啊。”x3
“嗯。”
李杰依次揉了揉三小只的脑袋，笑着点了点头。
“大哥走了，你们在家乖乖的，不要乱跑，尤其是你，二强，不要老是和麻雀眼他们混在一起，有时间好好在家读书。”
二强的注意力不够集中，一半是因为发育比较迟缓，而发育迟缓的原因则是因为吃的不好，营养跟不上。
另一半则要归功于巷子里的那群孩子，特别是麻雀眼，每天一放学就过来找二强出去玩。
一玩，就是大半天，天不黑，绝对不会回家。
不过，这一点在李杰进入副本之后，情况已经大为改观，自打办理了退学，二强的玩耍时间就降低了很多。
即便出去玩，也会在规定的时间内回来。
纪律性，已经初步练了出来。
至于剩下的发育问题，一时半会也没法改变，只能慢慢养。
“是，大哥，我知道了。”
最近这段时间，二强已经习惯了大哥的安排，李杰的话刚一说完，他就老老实实地应了下来。
看到这一幕，乔祖望阴阳怪气的哼了一声。
他觉得自己在这个家里，地位是越来越低了，明明他才是老子，但他说的话却没有老大说的管用。
相比与他的话，孩子们似乎更愿意听大儿子的话。
‘不行！’
‘不能再这么继续下去了！’
‘如果再这么发展下去，自己哪还有威信了！’
乔祖望心里暗自发誓，自己必须要做点什么了。
可是，该怎么做呢？
三个小家伙早就被老大用各种零食给收买了，麦乳精、奶糖、白糖、饼干，哪一样不是顶贵顶贵的东西。
自己一个月的那点死工资，根本就买不起那么多的东西。
老大的钱，到底是从哪来的？
关于钱的来源，乔祖望心里很是好奇，自打冷战开始，他就再也没有给过生活费。
当时，他的想法很简单，老大你的口气不是很硬嘛，不要老子的钱，那老子还就不给了。
乔祖望每个月的工资不过三十出头一点，扣掉每个月给家里十块钱生活费，再扣掉他自己吃喝的钱，手头上顶多也就剩个三五块钱。
突然一下子停掉了生活费，他手上就多出了十块钱。
70年代末，十块的购买力可不低，原本四个孩子一个月的生活费让他一个人来花，日子过的不要太潇洒。
以前乔祖望只喝得起便宜的散酒，最近一段时间，他要是馋了，还能偶尔买一瓶洋河喝喝。
吃着盐水鸭，喝着洋河，日子过的不要太舒坦。
然而，令乔祖望大跌眼镜的是，他的日子过得舒坦，几个小孩的日子过得比他还要舒坦。
顿顿有荤菜，或是鱼肉，或是鸡肉，或是鸭肉，或是猪肉，有时候甚至还有牛肉。
最令他难以忍受的是，老大也不知道从哪里学的厨艺，那饭菜香得来，简直比福昌饭店的大厨烧的还要香，都快把他给馋哭了。
可正值冷战期间，他又不想率先低头，所以他只能看在眼里，馋在心里。
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乔祖望就是那种极要面子的人，哪怕他馋的要死，也不愿意先退一步。
因此，为了抵制美食的诱惑，他刻意提早了离家的时间，同时也推迟了回家的时间。
按照过去这段时间规律，乔祖望应该早就走了，但今天日子特殊，他故意晚起了半个小时。
本来，乔祖望还想着找个机会试探一下老大，问问老大要不要自己送他去考场。
毕业考试和平时的考试自然不同，这次考试的地点并不在北桥小学，而是另外一所小学。
乔祖望寻思着，老大成熟归成熟，但年纪毕竟还小，尤其老大的成绩还这么好，万一因为走错考点，耽误了时间，从而影响到成绩。
那可就亏大了啊！
他还指望着成绩出来之后，好好吹一波呢。
如果老大没考好，那他之前和工友、邻居说的话，岂不是变成了吹牛？
到时候人家指不定会怎么编排他呢。
另外，还有最最重要的一点，老大的这次考试可是关系到乔家的未来。
这个世界上见风使舵的人太多了，一旦老大没考好，学校那边只怕会变卦。
学校一变卦，一年几十块的补贴就飞了！
乔精刮子的外号可不是白叫的，他乔祖望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煮熟的鸭子飞了？
就在乔祖望沉思之际，李杰不着痕迹的秒了他一眼。
乔祖望那点小心思，哪能瞒得过他，只要对方屁股撅，他就知道要放什么屁。
只是，他懒得去说而已。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乔祖望的惫懒性子，哪是一时半会能够矫正过来的。
不花个几年时间，只怕是看不到成效的。
李杰又不像‘原身’那样没有赚钱能力，必须仰仗大人才能活，他只靠自己就能养活一大家子人。
所以，他不惯着乔祖望。
两人僵着就僵着，看谁先低头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