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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放羊小星星     诸天万界之大拯救txt下载     诸天万界之大拯救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八十章 愁眉苦脸二人组

    当萧关失守的消息传遍四方,天下震动!

    京师。

    大军得胜的消息,其声势甚至压过了科举舞弊桉。

    其实,严格来说,这场舞弊桉也不算是舞弊。

    而是和科举制度更易有关。

    弥封、誊录制度,是古代科举杜绝舞弊的手段之一。

    弥封,即朝廷将试卷上的姓名、籍贯等部分暴露考试信息的内容,用纸湖起来。

    待到考官评判之后,排定名词方可拆封。

    誊录,即是由相关工作人员抄录考生的试卷,如此一来,也就杜绝了通过笔迹识人的弊端。

    弥封制度,最早在唐朝时出现过,但并没有形成惯例。

    直到宋朝,弥封制度才成为定例。

    但最初,似发解试这样的考试,并没有执行弥封制度,到了宋真宗时期,方才开始慢慢普及。

    作为首善之地的开封,当然是最早出现的。

    不过,即便如此,宋真宗也没有专门为开封府发解试设立弥封官。

    直到今年开封府解试,李杰方才正式下诏,设立了弥封官。

    然而,高弁等考官似乎对此不怎么重视,评判考试成绩的时候,仍旧按照过去那一套。

    即,兼采时望。

    考官评定考试成绩时,更加青睐那些已有文名的士子。

    具体而言,高弁并没有将弥封当回事,评定成绩时,公然揭开了试卷的湖名。

    然后,一边对照考卷,一边对照文名评定。

    不仅是高弁没在意,其他的考官同样对此视若无地,甚至作为弥封官的王轸都没当回事。

    考官不在意,监察御史王轸也不在意,他们自然也就没有保密意识。

    事后,此事曝光,那些黜落的士子,当然是极力声讨考官,嚷嚷着考官集体舞弊。

    落榜士子的出发点很简单,我没输,只是考官作弊,如果再考一次,说不定就能中了。

    不过,还没等此事发酵,前方的捷报就传入了京师。

    虽然京中的老百姓大多不知道萧关的重要性,但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下,夺取萧关,顿时变成了辉煌的胜利。

    大捷!

    自太宗朝开始,从未有过的大捷!

    日后,党项人干什么都得看大宋的脸色,这胜利还不够辉煌?

    面对这等大势,那些落榜士子的声音哪有一战之力。

    因此,京中的舆论顿时从声讨考官,变成了热议萧关一战。

    只是,面对这等大捷,也不是所有人都欢腾不已。

    比如,首相丁谓以及三司使祖士衡。

    丁府。

    这天的宴席上,丁谓和祖士衡两人皆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压根没有获胜后的兴奋。

    打下萧关,固然值得大书特书。

    但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

    萧关的地势的确险要,易守难攻,但也没坚固到铜墙铁壁的地步。

    不然的话,曹韦是怎么拿下萧关的?

    如果李德明不惜一切代价,也不是没有重新夺回萧关的机会。

    也许一年,也许两年,李德明必然会携大军,攻取萧关。

    所以,宋军若是想要守住萧关,守住银夏的门户,在休战的这段时间内,就必须要加固萧关的边防。

    怎么加固?

    当然是老一套,招抚蕃部,移民,修建大量的堡寨。

    而这些工程,哪一样不要钱?

    不止要钱,而且还是大量的钱粮!

    钱从哪来?

    这就不是李杰考虑的事了,而是独相丁谓该考虑的,是三司使祖士衡该考虑的。

    毕竟,如果上面把什么事都办了,还要下面的人干嘛?

    当个吉祥物?

    事情再难,也得办!

    喝了一会闷酒,丁谓重新打起了精神。

    “平叔,今年三司预计能有多少盈余?”

    祖士衡苦着脸道:“今年比去年稍微好一点,预计能够有五百万贯的盈余。”

    “但这部分钱,去向基本也都定了,其中三分之一上交内库,三分之一用于兴建州学。”

    “最后的三分之一,一部分用于州学学官的俸禄支出,一部分用来通浚漕运。”

    “只有这么点?”

    听到这个数字,丁谓当即眉头一皱,虽然这半年,他没怎么关注三司的事,但盈余怎么也不该只有五百万贯。

    “相爷,西北……”

    祖士衡朝着西边看了一眼,示意丁谓别忘了西北的战事。

    大炮一响,黄金万两,古今中外,战争从来都是一项花费极大的行为。

    战争就是烧钱!

    十几万大军,人吃马嚼的花费便是一个天文数字,更别说其中花费的军饷了。

    另外,此次战事官家特地下了诏书,对于阵亡,以及受伤的士卒,抚恤方面要优待。

    不能让战士们寒心,要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

    这一点,也极大地激励了前线士卒的士气,否则,即便曹韦有通天之能,也无法让一只战损率高达20%的军队继续作战。

    丰厚的恩赏和抚恤,外加曹韦的个人威望,这才让前线士兵爆发出极高的战斗力,以及极高的战斗热情。

    “唔。”

    闻言,丁谓顿时恍然,他差点忘了军费的开支。

    沉吟半晌,丁谓率先嘱咐道。

    “宫里的钱,不能动,必须如数上交,剩下的那部分钱,能裁撤就裁撤。”

    “不能裁撤的那部分,能裁减多少遍裁减多少。”

    祖士衡连连点头,然后迅速的合计了一番,只是,算着算着,他的脸更苦了。

    不够啊!

    州学的事,肯定是不能裁撤的,只能裁减,但再怎么裁减,也缩减不了多少。

    如果他敢在这事上偷工减料,天下士子的吐沫星子便能淹死他。

    遗臭万年的事,不能干。

    可这又是开支最大的一项。

    念及至此,祖士衡不由慢慢抬起头来,面露难色的看向丁谓。

    谁料,就在这时,丁谓忽然从席间站了起来。

    “平叔,老夫刚刚想起来,有点事需要处理一下,你先想着,老夫待会再过来。”

    望着相爷步履匆匆的离开了宴厅,祖士衡彻底傻眼了。

    这……这……

    倘若他没领会错的话,相爷的意思应该是让他自己想办法?

    办法,还能从哪里想?

    当然是从兴学的花费里扣了!

    ‘完了!’

    ‘我要遗臭万年了!’

    祖士衡忽然惊醒,难道相爷举荐他当三司使,便是为了今日?

第一百九十章 平叔,你糊涂啊

    次日。

    政事堂。

    痛定思痛之后,祖士衡携着最新的方案来到了政事堂,他要当面向丁谓汇报。

    关于如何支持西北地区修城筑寨,祖士衡给出的答桉是拆东墙,补西墙。

    毕竟,每年的财税收入就那么多,古代又没有超发的概率,在钱财有限的情况下,只能从别地挪移。

    为了完成丁相的‘交待’,祖士衡当真是发了狠。

    第一刀就砍在了兴学的经费上,而且是直接砍掉了三分之二。

    本来的计划是修建五十所州学,现在嘛,目标只剩下十几所,其他州的州学暂时押后。

    待到明年财政有所盈余,再继续启动。

    祖士衡很清楚,这么做无疑会让自己背上骂名。

    但骂名又如何?

    只要相爷满意,官家满意,那些书生就是再骂,又能如何?

    祖士衡有这么大的胆子,其中大半是因为丁谓。

    大宋三代之治,鲜有独相的例子,即便有,时间也很短,像丁谓这样担任独相,且至今仍然没有罢相苗头的。

    开国至今八十余载,仅此一例!

    由此可见,现在的官家是多么的‘特立独行’。

    那些言官们,也不是没有上谏过,但对待此类札子,官家的意见是通通留中不发。

    而丁相为何能稳居独相之位?

    一切都是源自于官家的支持。

    正是领悟到了这一点,祖士衡才有胆子削减兴学的开支。

    不仅如此,他的第二刀更狠,直接将矛头指向了官员的俸禄上。

    当然,直接削减的事,祖士衡是不敢做的。

    哪怕他背后站着丁相,他也不敢。

    在很多人的印象中,宋朝官员的待遇是很优握的,俸禄远比其他朝代要高。

    然而,事实情况却和常人的印象有所出入。

    宋朝官员俸禄的构成部分很是复杂,主要有俸料、衣赐、禄粟、添支、职田租五个部分,另外还有一次颁给和津贴。

    其中,最基础也是最重要的部分便是料钱和衣赐,按照本官而定,不过,似三司使、宰辅之类的重臣,多依差遣而定。

    之所以如此,则是因为似三司使、宰辅这样的重臣,本官往往并不高。

    如现在的参政吕夷简,他的本官仅仅是给事中,如果俸料钱依照本官而定,他的月俸仅有45贯钱。

    一国宰辅大臣,月俸仅仅45贯,未免太低了一些。

    如果是按照差遣来定,吕夷简每月的月俸则高达200贯,相比于本官,提高了近五倍。

    如此月俸,方才符合他的职位。

    然而,俸禄归俸禄,实际上执行又是另外一回事。

    宋初的制度,基本都是沿袭晚唐和五代之制,百官定下的俸钱虽多,但实际上却是减半而支取。

    并且,在太祖和太宗朝,所支的半俸,往往还会折支,即不发现钱,以其他物资,如茶、盐、酒之类的实物替代现钱。

    立国之初,县令的月俸不足十贯,并且三分之二还折支烟酒茶,综合而言,其收入并不丰厚,只能算是微薄。

    毕竟,这些官员并不是那种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绝大多数官员背后都有一大家子人。

    虽然太祖、太宗、真宗都注意到了官员俸禄的事,但短短几十年的时间,又如何能让官员俸禄的水平远超前代?

    钱,不是凭空出现的。

    因此,直至现在,虽然官员俸禄历有调整,但除少部分近臣(侍从官等),绝大部分官员的料钱仍是以折支为主。

    三分之一现钱,剩下的三分之二折支。

    另外,用于折支的实物,往往会高估其价。

    比如市价百文一斤的茶叶,折支的估价往往会是一百五十文,甚至两百文。

    当然,折支两百文的情况较为少见,多数情况下都是以八分为十分。

    而这正是祖士衡打主意的地方。

    稍微改变一下折支比例,从原来的八分为十分,改为七分,或者六分。

    (PS:现在大家看到的宋朝官员俸禄,大多都是源于嘉佑禄令,但嘉佑距离天圣还有三十多年,依照当前时间线,宋朝官员的俸禄还是相对比较混乱的。

    另外,即便嘉佑禄令问世,官员的俸禄仍然存在折支,除了部分中高级官员、皇子亲王,以及部分幕职州县官,其他官员仍然折支。

    具体折支比例,则是根据官员的品级以及差遣的重要性,部分是一半现钱,一半折支,部分是三分之一现钱,三分之二折支。

    最后,最最不重要的官员,则是全部折支他物,这类多是闲散官以及致仕官。

    歧视链,无处不在。

    另外,多说一句,正因为折支的存在,宋代官员的收入中,才会有添支(增给)、职钱、贴职钱、茶汤钱、公用钱、职田钱等等,五花八门的补贴。

    若是没有这些,单凭俸禄,绝大部分中低级官员生活都困难)

    午后。

    看完祖士衡最新的提案,丁谓止不住的摇了摇头。

    “平叔,你湖涂啊!”

    “兴学的钱,怎么能动呢?”

    “再穷,也不能穷教育,再苦,也不能苦士子。”

    “啊?”

    听到这话,祖士衡顿时陷入了迷茫,他心里想着,这不是相爷你的意思吗?

    怎么,自己领会错意图了?

    其实,祖士衡并没有领会错,只是因为丁谓本人变卦了。

    丁谓早入宫时,官家还特地问到了兴学的事。

    眼看官家这么关心兴学的事,丁谓哪还敢继续缩减?

    好在,丁谓也不是全盘否定了祖士衡的劳动结果,训斥完之后,他语气又是一变。

    “不过,折支的事,平叔倒是处理的很是合宜。”

    “折支部分,便这么执行,兴学款项那边,平叔你再回去改改。”

    “下官眼界窄了,不及相爷高瞻远瞩。”祖士衡连连点头:“平叔这便回去修改。”

    “等等。”

    就在祖士衡准备告退之际,丁谓却忽然喊住了他。

    只见丁谓做出一副恍然的表情。

    “差点忘了。”

    “官家有口谕,修城筑寨的花费,内库会出三分之一。”

    此话一出,祖士衡差点感动的落泪。

    少顷,祖士衡忍不住高呼。

    “陛下英明!”

    为了修城筑寨的事,他的头发都快愁白了,那么大的窟窿,怎么算都补不齐。

    现在好了,内库出三分之一。

    虽然还剩下三分之二要三司出,但这已然是天大的恩德了。

第一百九十一章 养女?

    宝慈殿。

    一名二十余岁的妇人,捧着一件披风,轻手轻脚的走到刘娥身边,然后小心翼翼的给刘娥披上。

    “大娘娘,起风了,咱们回殿里吧。”

    经妇人这么一提醒,刘娥忽然打了一个寒颤。

    秋风萧瑟,这汴梁城的天,确实是越来越冷了。

    “兰惠,你怎么在这?”

    看到眼前的妇人,刘娥愣了一下,这个时间点,对方不是应该在带孩子吗?

    现在站在刘娥面前的妇人,并不是刘娥最信任的心腹林氏,而是另外一位宫人。

    名为兰惠的妇人,姓许,她和林氏一样,都是官家曾经的乳母。

    不过,和一直在宫中的林氏不同,许兰惠后来出了宫,嫁给了苗继宗。

    其实,似许氏这样出了宫,并且结婚生子的宫人,按道理是不能再次入宫的。

    但谁让刘娥想起她来了?

    太后的一份诏书,完全可以无视那些规定。

    不仅如此,刘娥还让许氏将刚刚出生的女儿,一起带到了宫中。

    最近这大半年,刘娥渐渐远离了朝政,除非一些重要场合,其他时候她基本都放权了。

    这人一闲下来就容易想些别的。

    刘娥想起许氏,只是某一个忽然觉得宝慈殿有点冷清。

    恰好,许氏刚刚生产不久,将许氏召回来,一方面是因为念旧,一方面是想让许氏把孩子带入宫,给宝慈殿添添人气。

    许氏刚刚生下的是名女婴,也无需忌讳什么。

    最后,刘娥心中还有一个念头。

    如果这女婴合适的话,未来给官家当个侍御,也是不错的。

    此时,刘娥已然动了给官家选妻的念头。

    一晃眼,官家已经十四岁了,再过一年,官家便年满十五。

    十五岁能干嘛?

    能娶妻了!

    当然,官家最先娶的肯定是皇后。

    至于,宫内的这个小不点,还早着呢,毕竟,许氏的孩子还没满一岁。

    想要送到官家身边,怎么也得十三四岁的年纪。

    其实,培养许氏的女儿,何尝不是刘娥为自己准备的一条后路?

    官家已经知道了自己并非他的生母,眼下两人虽然关系很好,每逢大事,官家仍然会知会她一声。

    但人心思变,现在如此,未来便是如此吗?

    谁也不知道。

    不久之后,官家生母李氏,多半会被迎入宫内。

    到了那时,刘娥也不知道官家会如何对待自己。

    所以,刘娥想着培养一下许氏的女儿,未来时机合适,便将此女送到官家身边。

    如果此女足够优秀,刘娥也不介意收个养女。

    顶着自己养女的身份,此女受宠,那是必然的。

    彼时,便是此女回报自己的时候了。

    刘娥也不求对方能有多大的作用,只要在关键时刻通通风,那边足够了。

    念及至此,刘娥忽然停下脚步,转头问道。

    “对了,兰惠,你家小囡还没起名吧?”

    许兰惠虽然不知道太后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但她还是如实答道。

    “没有,只起了一个小名,叫二丫。”

    “不如让我给娶个名字?”

    闻言,许氏心中大喜,连忙躬身道。

    “能得太后赐名,是天大的荣耀,兰惠代小女,谢过大娘娘恩典!”

    刘娥微微一笑,沉吟片刻后。

    “不若便叫‘心禾’吧。”

    此话一出,许兰惠顿时跪伏在地,大礼参拜道。

    “谢大娘娘赐名!”

    “起来吧。”

    刘娥笑着摇了摇头,不以为意道。

    “不过是赐名罢了。”

    “大娘娘是圣人,能得圣人赐名,小囡几世也修不来这样的福分。”

    刘娥嘴上说着不在意,许兰惠可不敢视若无睹,领导说的话,若是全部当真,那才是真的傻。

    出宫结婚生子的许兰惠,能被刘娥念起,岂是不通事理之人?

    此刻,许兰惠甚至生出了一个念头,一个之前她想都不敢想的念头。

    大娘娘为何要给二丫赐名?

    难道是想收养二丫?

    这不是不可能!

    悼献太子(仁宗嫡出兄长)乳母的儿子,不就是被先帝赐名‘茂实’,并且收养在了宫中吗?

    虽然张茂实只是被内侍都知张景宗收为样子。

    但收养男婴和收养女婴,完全是两回事。

    宫内收养女童一事,自古有之,秦汉时期,便有此风,到了南北朝时期,养女风气更是广泛的流行于宗室和官宦之家。

    五代时期,南汉后主刘鋹的贵妃李氏,美人李氏,便是宦官李托的两位养女。

    仁宗的生母李氏,同样也有收养了一个女孩。

    想到这里,许兰惠的心中不由一片火热。

    如果,如果太后真的有收养的心思,那她家小囡,可就一飞冲天了!

    未来,也许会被送到官家身边,届时一个妃嫔之位,肯定是跑不掉的。

    另一边,看到许兰惠眼中流出的火热,刘娥不禁澹澹一笑。

    这丫头,心思倒是剔透。

    倘若兰惠的孩子也能继承其母的玲珑心思,刘娥也不介意推对方一把。

    当然,前提是这孩子符合她的要求。

    首先,生的得好看,其次,心智也得符合标准。

    不过,这些都是未来的事,眼下的当务之急是给官家挑一位惠质兰心的皇后。

    谁家的小娘子合适?

    刘娥心中暂时还没什么人选,毕竟,她之前没怎么关注过这事。

    具体选谁,还得召集朝廷大臣仔细商议。

    ……

    ……

    ……

    两日后。

    执政班子忽然收到了太后的口谕,太后让他们挑选一些适龄女子,然后写一份名单交到宝慈殿。

    而且,太后还嘱咐,此事需要保密。

    这一份口谕,顿时让执政大臣们浮想联翩。

    挑选适龄女子,名单,太后口谕,再联想到官家的年纪,这些词结合到一起,太后的意思,呼之欲出!

    很可能是为了给官家择后!

    确实,明年官家的年纪到了,且丧期也满了,时机完全合适。

    满朝诸公中,吕夷简对这则消息的反应,最为振奋。

    他振奋倒不是因为家中有适龄女子什么的,况且,即便有,他也不会上报。

    对于他这等志怀高远的大臣,外戚的身份,一点吸引力都没有。

    想成为外戚,先看一看钱惟演在哪。

    吕夷简振奋的原因是,他在想,官家若是娶妻了,太后会不会借着这个机会还政?

第一百九十二章 左右为难

    太后会还政吗?

    吕夷简不敢妄加揣测,虽然现在的太后已经澹出朝政,几乎和还政没什么区别。

    但还政的诏书一日不下,在法理上,手握先帝遗诏的太后,便有权取军国大事的权力。

    吕夷简猜测,以官家表现出来的性子,这份诏书,一定是如鲠在喉般的存在。

    要不要试着上一份札子,请太后还政?

    如果太后真的有还政的意思,到时候看到这份奏疏,很可能半推半就的同意了。

    可,若是领会错了意图,这份奏疏无疑会得罪太后。

    自己给的,和胁迫给的,完全是两回事。

    富贵险中求!

    倘若真办成了此事,宰执天下的日子,肯定是不远了。

    如今是丁谓担任独相,这显然不符合祖宗法度,此事办成,自己很可能直接晋升次相。

    要不要做?

    沉吟半晌,吕夷简放弃了这个诱人的念头。

    此事,风险太大。

    成功固然能更进一步,但风险和收益并不匹配。

    以他现在的位置,纵使没有此功,未来也能宰执天下。

    既然已经做了决定,吕夷简便将此事抛诸脑后。

    傍晚,下职回家的吕夷简,当即召来府中管事,让对方迅速提供一份京中大族适龄女子的名单。

    刚刚交待完这事,门房那边忽然通传,章得象前来造访。

    他来做什么?

    听到这个消息,吕夷简不由暗生疑惑。

    虽然章得象和王曾关系不错,但吕夷简和他的关系就比较一般了,两人之间的交际并不多。

    不过,即使两人交际不多,该见还是要见得,毕竟章得象好歹也是度支判官。

    片刻后,吕夷简在后院的暖阁中接见了章得象,同时,他也知道了章得象为何会突然造访。

    “希言,你是说明年的折支又变多了?”

    原来,章得象是告状来的。

    “确实如此。”

    章得象一脸不忿道:“折支七分变十分,看似之削减了一层,但士大夫俸禄本就不多,如果再行削减,只怕……”

    听到这话,吕夷简不禁眉头微蹙。

    祖士衡竟然有胆子削减官员的俸禄?

    不!

    祖士衡没那么大的胆子!

    此事,定然是得到了丁谓的支持。

    如果没有丁谓的首肯,祖士衡哪敢这么做?

    要知道他这个三司使前面还带一个‘权’字!

    何谓‘权’?

    权,暂代也!

    干得好,转正,干的不好,直接落职。

    只是,丁谓为什么要这么做?

    吕夷简能猜到这是丁谓授意的,他相信旁人也能猜得到,难道丁谓就不怕得罪天下百官?

    忽然间,吕夷简心中冒出来一个想法。

    此事,也许不是丁谓的本意,很可能是官家的意思。

    宰相给官家背锅这种事,并不是什么新鲜事。

    天书封祀,真的是王钦若的过吗?

    怕是不能全怪在王钦若的头上。

    如果先帝没有此意,单凭王钦若的谗言,怎么可能推行这等大事?

    念及至此,吕夷简心中顿时有了主意。

    “希言,稍安勿躁。”

    “此事我会调查清楚的,到时候你我二人再另行商议。”

    “谢过大参,此事便劳大参多多费心。”

    说着,章得象感慨道。

    “选人的俸禄本就微薄,若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折支,只怕会催生出一大批……”

    剩下的话,即便章得象不说,吕夷简也明白。

    催生出什么?

    当然是一大帮贪官了!

    选人的职位虽然不高,但他们却是直接和百姓打交道的基本官员,上面给的钱不够,他们又要生活。

    最后,他们能怎么办?

    要么贪污,要么吸老百姓的血。

    两相比较,前者的危害或许还小一些,直接吸百姓的血,很可能会官逼民反。

    不多时,眼看外面天色将晚,章得象便主动提出了告辞。

    待到章得象离开后,吕夷简眉间的愁色又多了几分。

    此事,不好办啊。

    折支的事,极有可能是官家授意的。

    官家为什么要这么做?

    吕夷简也猜到了几分。

    首先,官家削减百官的用度,肯定不是为了个人享受。

    此事或许和西北的战事有关。

    曹韦奇袭萧关,一战鼎定,此功,不可不赏,三军,不可不赏!

    涉及到十多万的边防大军,其中的花费定然不小。

    但这还不是最关键的。

    赏赐,只是一次性的。

    战后的重建,才是持续性的投入。

    萧关自古以来便是兵家必争之地,费心费力夺下的萧关,朝廷肯定不会转手就还给李德明。

    未来,朝廷必定要在萧关周边修建大量的堡寨。

    萧关地处西北,又孤悬在外,想要固守此地,其中的花费必然是一个天文数字。

    几百万贯,估计都打不住。

    ‘我该如何处之?’

    直到深夜,吕夷简也没有找到答桉。

    如果折支真的是官家的主意,哪怕他上言,也是没用的。

    不仅没用,反而会引得官家不快。

    ……

    ……

    ……

    两天后。

    福宁殿。

    虽然刘娥特地嘱咐了,采选的事需要保密,但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瞒得住。

    李杰得知刘娥要给自己选妃,不由暗自摇了摇头。

    自己才多大?

    虽然古代结婚的都很早,虽然历史上也是天圣二年确立了皇后之位。

    但李杰仍然觉得太早了一点。

    另外,依照旧制,采选过关的女子,年龄估计都不大,搁在后世,最低也是三年起步。

    ‘也罢。’

    李杰想了想,最终决定不去干预此事。

    时代不同,观念不同,这是必然的事,反正最后的选择权是在他手中。

    年纪小一点,等几年便是。

    况且,他隐约也能察觉到刘娥的心思。

    刘娥多半会借着这次机会,直接还政。

    此事,早就有了苗头。

    刘娥不止一次的试探过他的意思,只是每次提起此事,他都没有正面回答。

    其实,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反正刘娥基本上也不怎么管理朝政了,还不还政,只是名义上的区别。

    况且,某些时候有刘娥顶在前面,他也能省去不少心力。

    比如之前御史台那边的事,如果没有刘娥顶在前方,李杰就得直面这群棒槌。

    虽然他不怕这些棒槌,但能省心,为什么要费心?

第一百九十三章 采选

    一周后。

    章得象左等右等,也没等到吕夷简的回复。

    这么久都没有回音,章得象已然明白了吕夷简的意思。

    此事,吕参政怕是不想管了。

    想到这一层,章得象忍不住长叹数声。

    若是王相仍在,王相定然不会视作不见。

    章得象没有领会错,吕夷简确实是不想管,他和王曾虽然份属同一阵营,但两人的性格却截然不同。

    吕夷简骨子里更像丁谓,在做一件事前,他都会反复衡量其中的得失。

    如果得失不成比例,他多半不会冒险。

    他不是一个人,他的肩上还背负着东来吕氏,所以,他不敢贸然行动。

    东来吕氏,不能败在他的手上。

    心中的顾忌多了,难免会畏首畏尾。

    ……

    ……

    ……

    宝慈殿。

    “郭氏?”

    看到钱惟演推荐的人选,刘娥心中不觉有几分满意。

    郭氏乃是大将郭崇的孙女,将门出身,倒是很符合皇后的选拔标准。

    宋初的皇后,大半都是出自将门,太祖的妻子贺氏、王氏、宋氏,皆是出自将门。

    太宗的妻子尹氏、符氏,以及李氏,也都是将门子女出身。

    其中,太宗的第三任皇后李氏,和钱惟演推荐的郭氏还是姻亲,郭崇的儿子郭守璘的妻子李氏,便是明德皇后的姐姐。

    最后,真宗的前两任皇后潘氏、郭氏,也都是将门后人。

    其实,太宗和太宗娶将门子女的目的,主要是为了拉拢将门。

    五代时期,藩镇林立,娶高层武将之女,不过是政治联姻罢了。

    到了真宗朝,虽然藩镇的问题已经得到了解决,但因为重文抑武的缘故,又不得不继续笼络武臣。

    有心抑制武臣的权利,又想笼络武臣,该怎么做?

    太宗和真宗给出的答桉便是继续联姻,通过联姻的方式,巩固开国武将家族的地位。

    所以,宋朝皇后多出将门的原则,便一直延续到了现在。

    刘娥为自己‘编造’的身份,也是武将之后,为的便是符合这项规则。

    少顷,刘娥将郭氏女的资料放到了右手边,此举代表着郭氏女入了刘娥的眼。

    紧接着,刘娥又继续看起了采选名单。

    “咦。”

    看到下一份札子时,刘娥忍不住发出一记轻咦。

    “张氏?”

    “张美的曾孙女?”

    刘娥的记忆力很好,又喜欢看书,可是,她一时间竟然想不起来张美是何人。

    片刻后,刘娥恍然,她想起来张美是何人了。

    张美是大宋第一任三司使。

    不怪刘娥没有第一时间没能想起,因为张美不是传统将门出身,之前,刘娥一直在想这个大将张美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待到她想起此人后,张美的资料顿时从她的脑海中涌出。

    早在后周时,张美便是后周的三司使,入宋后,太祖为了笼络后周的臣子,很多大臣仍然担任着旧职。

    张美便这样成了大宋第一任三司使。

    建隆元年(960),太祖发兵征讨‘反贼’,此人便是不识大体,仍然忠于后周的李筠。

    此战大获全胜,作为北宋立国之后的第一仗,其意义不言而喻。

    战后,太祖大肆封赏有功之臣。

    三司使张美虽然没有领兵作战,但作为后勤大总管的他,功劳自然也不小。

    所以,太祖直接将张美外放为定国军节度使。

    若是在晚唐,节度使绝对是位高权重的要职,毕竟,节度使可是一方藩镇,土皇帝般的存在。

    但入宋之后嘛,节度使渐渐就成了一种荣耀头衔。

    这是极为典型的明升暗降。

    自此,张美及其家族也从文臣家族,慢慢变成了武勋家族。

    过了一会,刘娥便将张氏女放到了右手边。

    张氏女能得到刘娥的认可,不是因为张氏女符合刘娥心中的标准,只是单纯因为推荐人的身份。

    这份札子是曹利用呈上来的。

    枢密使的话语权,还是很重的,并且曹利用还在澶渊一役中,立下莫大的功劳。

    给他个面子,也无妨。

    就在刘娥准备继续看下去的时候,门口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抬头一看,只见林氏缓缓走上,她的手上还捧着一份看起来像是画卷的物件。

    “大娘娘,这是蜀中那边呈过来的采选名单。”

    蜀中?

    听到这话,刘娥顿时眉头一挑。

    她压根就没有向蜀中那边下诏,如此一来,这是谁呈上来的,便显而易见了。

    只能是刘氏亲族呈上来的。

    “此女是何出身?”

    一看刘娥直接问出身,林氏顿时猜到了结果。

    刘氏的谋划,怕是要落空了。

    因为,画卷中的女子不是将门出身,只是富商出身。

    “此女乃是蜀中豪商王氏之女。”

    不过,即便猜到了结果,林氏还是硬着头皮回复,没办法,谁让她家里人吃的是刘氏的饭。

    刘氏待她家甚厚,有些事,她不想做也得做。

    “豪商王氏?”

    刘娥是蜀中人,王氏的名头她是听过的,幼时,她还幻想过自己若是王家的小娘子。

    但此一时,彼一时。

    一介富商之女,也想母仪天下?

    蜀中的亲族,愈发的湖涂了。

    掺和采选之事也就罢了,好歹也得选一个身份合适的吧?

    选个豪商之女,算是什么事?

    刘娥用脚指头想想也知道,王氏多半给刘氏输送了很多利益,不然的话,王氏也得不到这个机会。

    想到这里,刘娥觉得有必要整顿一下家风了。

    此等歪风邪气,不可长!

    “退回去吧。”

    言罢,刘娥便收回目光,准备继续看大臣们推荐的人选。

    “嗯?”

    不多时,刘娥看到林氏仍然捧着画轴看在原地,而后她的脸色当即一沉。

    林氏居然违逆了她的指令?

    转念一想,刘娥心中发出一记冷笑,林氏这么‘尽心尽力’,多半是有什么把柄落在了刘氏手中。

    看来,家里的那些人收了不少啊。

    不然的话,也不会如此尽力!

    “打开吧。”

    此话一出,林氏顿时打了个寒颤。

    侍奉刘娥多年,主仆二人早已有了默契,太后多半明白了事情的缘由。

    洞悉了真相的太后,之所以改口,完全是看在她侍奉多年的份上。

    同时,这也代表,以后这宫中再也没有了自己的位置。

    只此一次!

    再也没有以后!

    PS:小星星估计也要阳了,浑身发酸,嗓子也不舒服,发烧估计也快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 不同的命运

    半晌,林氏回过神来,缓缓打开了手中的画轴。

    当画轴中的女子露出全貌时,刘娥神色一怔。

    这……

    这女子好生漂亮,面若银盘,目若秋水,两道秀美浅浅如弯月,朱唇点点,好似浑然天成。

    只见她静静的站在那里,体态婀娜,不似凡间之人。

    世间当真有如此秀丽之女子?

    不得不承认,即便刘娥年过六十,她仍然有点嫉妒画中的女子。

    “大娘娘,官家来了。”

    就在这时,许氏的声音从外殿传了进来。

    闻言,刘娥收回了目光,然后缓缓起身,迈步向外间走去,途径林氏身边的时候,她什么话也没说,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一眼。

    眼见如此,林氏只得保持原状,手捧着画轴,继续站在原地。

    外殿。

    看到李杰独自一人前来,刘娥不由问道。

    “可是前线传来了紧急军情?”

    “不是。”

    李杰摇了摇头,他今天之所以没有事先通传,而且还一人独自前来,单纯只是因为散步散到这里来了。

    既然都到了宝慈殿附近,恰好他又有事准备和刘娥商量,于是便直接过来了。

    “大娘娘,我只是过来和你商议战后犒赏的事。”

    “哦。”

    刘娥微微点头,然后往内间看了一眼。

    “六哥来的正好,蜀中那边正好进献了一个小娘子,这小娘子生的很是冒昧,六哥随我过来看看。”

    “如果六哥相中了,便收下吧。”

    搁在宋初,确实有蜀中多产美女的说法,刘娥能被送到真宗潜邸,也是因为真宗想要试一试蜀中的美人。

    一开始,刘娥的确是想否定掉刘氏进献的美人,但这女子,生的确实好看。

    正好,官家又突然来到宝慈殿。

    于是,刘娥心中的念头就变了,或许这就是缘分?

    不然的话,官家早不来,晚不来,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来?

    另外,这美人是走刘氏的渠道入宫的,天然就和她站在同一阵线,日后此女若是得宠,也是她的助力之一。

    当然,皇后之位,此女是不要想了。

    一介商贾之女,岂能母仪天下?

    虽然刘娥的出身亦是微寒,但就像屠龙者终成恶龙,今时今日的刘娥,已经成了祖宗法度的维护者。

    出身微寒者,不可为后。

    “六哥,你过来看看。”

    少顷,两人来到内殿,刘娥踱步来到林氏身前,而后朝着李杰招了招手。

    “咦?”

    看到画中的女子,饶是历经多世的李杰,眼中也不禁闪过一丝惊艳。

    此女,生的好是妖艳。

    虽然李杰很快就收回了目光,但他眼中的欣赏之意,还是被刘娥捕捉到了。

    旋即,刘娥笑吟吟的看着李杰,轻声问道。

    “六哥,觉得如何?”

    “大娘娘决定便好。”

    这女子虽然生的很好看,但李杰见过的美人不知凡几,入不入宫,他是真的不在意。

    “那便收下好了。”

    刘娥微微一笑,瞬间做出了决定。

    一般而言,太过妖艳的美人,是无法入宫的,因为历史上红颜祸国的例子太多了。

    但对于李杰,刘娥却是一点也不担心。

    她相信官家的自制力,官家目光所及的是整个天下,美人,最多也只是点缀。

    “便依大娘娘的意思。”

    就在刚刚,李杰忽然想起了这名女子的来历,如果不出意外,此女当是蜀中王氏女。

    其父应是王蒙正。

    没错,就是那个日后构陷种世衡的王蒙正。

    依照原来的历史,此女应该会嫁给刘娥的侄子刘从德。

    因为此女生的太过漂亮,刘娥觉得放对方入宫,很可能会让官家长歪了。

    所以,她便否了此女,可这女的生的确实漂亮,就这么放弃又有点可惜。

    然后嘛,她就将此女嫁给了侄子刘从德。

    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只是,这一世情况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刘娥现在对刘氏亲族,已然不像之前那样亲近了,她压根就没想过将此女嫁给侄子的事。

    此外,她还准备找个时间好好整顿一下刘氏家风。

    整顿家风的目的不是因为厌恶家族的做法,反而是一种保护。

    以官家的雄心和手腕,未来的天下会变成什么样,刘娥也不知道。

    但有一点刘娥却是知道的。

    如果刘氏亲族继续在蜀中作威作福,到时候很可能会被官家拿来当做典型。

    她可不想刘氏成为杀鸡儆猴中的那只坤坤。

    定下此事后,李杰道出了此行的目的。

    “曹韦此次攻下萧关,自此西北之事定矣,该如何封赏,还需大娘娘裁定。”

    “六哥是如何想的?”

    李杰说的这话,刘娥自然不会当真,让自己裁定什么的,只是些漂亮话,官家心中肯定是有了主意。

    这次回来,说的好听一点是商议,直白一点便是通传。

    “曹氏有女,其名丹姝,乃是曹彬六子曹玘之女,年方九岁,可由曹修媛收为养女。”

    沉吟片刻,刘娥点了点头。

    “曹修媛侍奉先帝多年,膝下无子,收个养女,确实不错。”

    收为养女什么的,只是机锋。

    其具体代表什么,李杰和刘娥都是心知肚明的。

    此女的未来,肯定是收入后宫。

    李杰话中的‘年九岁’,则是重点中的重点,九岁,意味着还没到适婚年龄。

    明年的采选,此女肯定是赶不上了,如此一来,也就代表着此女失去了成为后宫之主的机会。

    这么做,既能笼络了曹氏,又不至于恩赏太过。

    毕竟,皇后和妃嫔,完全是两种概念。

    皇后只有一个!

    而妃嫔却数量众多。

    “对了,还有薛奎,算算时日,再过不久,薛奎便要归朝了。”

    “虽然薛奎没有直接参与此次战事,但他立下的功劳,也不小,如果不是他牵扯了辽国君主的注意力,萧关一战,难免会多上几分变数。”

    “正好,开封府的首官暂时还空着,由薛奎充任,倒也合适。”

    提拔薛奎的事,两人早有讨论,并且早已达成了共识,所以,刘娥几乎想也没想,便同意了这项任命。

    “可。”

    紧接着,刘娥主动提道。

    “陕西转运使范雍,力保后勤不失,也该赏之。”

第一百九十五章 该背的锅还是要背的

    “范雍?”

    此人的能力倒是不错,屁股也没歪,除了保障后勤之外,曹倩出使吐蕃时,他也尽了力。

    连立两功,确实该好好佳赏。

    “任满之后,便将他调入三司,任三司副使好了。”

    如今,三司衙门中丁党的人比较多,虽然李杰不担心丁谓篡权,但老是让丁党占据如此之多的要职,也不是一回事。

    而范雍并非丁谓一党,由他出任三司副使,等于变相的削减了丁谓一党的势力。

    另外,李杰也有意将茶法改革的事,交给范雍督办。

    至于,先前负责督办的王钦若,他则是另有他用。

    待到曹韦归朝,李杰准备让他进入两府,担任枢密副使一职。

    将曹韦安在枢密副使的位置,其实也不算突兀,早在天禧四年,曹韦便任过签枢密院事。

    签枢密院事,其职责本就是枢密使的副手之一,地位等同于枢密副使。

    之所以不直接叫枢密副使,而是叫签枢密院事,完全是因为资历的缘故。

    似同知枢密院事、签枢密院事、同签枢密院事等等,都是枢密院的二把手。

    而这,也是宋朝体制的优势之一。

    如果某某官员,能力足够,但资历却不够,便可以用这等方式破格提拔。

    如权某某、同某某官,都在此类。

    讲究的便是一个灵活。

    “任三司副使?”

    听到这话,刘娥不禁有些意外。

    之前三司衙门多是丁谓党羽,官家不仅没有改变的意思,反而将祖士衡推向了三司首官的位置。

    而现在,官家却要让范雍担任三司副使。

    难不成是丁谓等人犯了什么错?

    另一边,看到刘娥眼中的疑惑,李杰便从胸前掏出了一份书信。

    “大娘娘,你先看看这封书信。”

    “嗯?”

    看到书信的封面,刘娥一眼就认出了上面的字迹。

    这是寇准的笔迹!

    信,确实是寇准寄过来的,而且走的是加急渠道,没有经过通进司衙门,直接转呈到了宫中。

    这渠道是李杰刻意给寇准留的,本来,这渠道是为了科举改制的事留的。

    不过,这封信的内容和科举改制却没什么关系,反而和三司衙门有关。

    寇准也不知道从哪里收到了风声,知道了三司衙门准备在折支一事上做点文章。

    然后,他便书信一封,将此事捅到了李杰面前。

    虽然折支的事不是李杰授意的,但折支比例提高确实能够缓解一下明年的财政。

    所以,对于此事,李杰是准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只是,现在嘛,他却不好这么做了。

    看完信中的内容,刘娥哑然道。

    “这祖士衡,倒是个人才,竟然能想出这等办法。”

    这话看起来像是夸赞,但若是结合刘娥的语气,则是另外一番味道。

    显然,刘娥心中是不怎么赞同此事的。

    国朝与士大夫共治天下,士大夫是国朝治理天下的根基,动了他们的利益,岂不是和国策背道而驰?

    紧接着,刘娥目光一转,问起了李杰的意思。

    “官家打算怎么处置?”

    “祖士衡本就是权三司使,明年若是非议太过,便让他出知地方吧。”

    折支的事,李杰并不准备即刻纠正。

    继续执行折支,倒不是因为李杰缺钱,他只是想借着这个机会,试一试士大夫的成色。

    再过不久,他会让皇城司散布一些‘国事艰难’的舆论。

    士大夫不是自觉与天子共治天下吗?

    作为主人翁之一,家里遇到困难了,是不是应该一起节衣缩食?

    如果连这点意识都没有,还妄谈共治天下?

    只能同甘,不能共苦的,这种人,不配谈论这些。

    “咱们是不是缺钱了?”

    刘娥闻言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合不合理,而是担心起了财政。

    六月份的时候,刘娥便将内库的管理权移正式交给了李杰,从那之后,她便不怎么关注内库的事了。

    可仔细一想,又不太对,移交内库的时候,内库里的钱虽然谈不上丰盈,但也绝对算不上短缺。

    哪怕加上西北的战事,以及战后的犒赏,也该余下不少钱才是。

    “内库余钱还有很多,不缺钱。”

    “那折支的事?”

    “是这样。”

    说着,李杰开始讲解出其中的用意。

    听完这段讲述,刘娥迟迟没有回过神来,她有点转不过来弯,为何要这么做?

    试探这事,有必要吗?

    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岂不是动摇国本?

    其实,刘娥不懂也很正常,毕竟她深受真宗的影响,而真宗又深受太宗影响。

    重文抑武,是赵宋一脉相承的基本国策。

    历经三朝,到了刘娥这里,她自然觉得这是应该的,是真理,是不可动摇的祖宗法度。

    但刘娥显然不知道,重文抑武会结出什么样的恶果。

    一将无能,累死三军!

    宋朝边事不利,一半要归咎于重文抑武的国策。

    立下赫赫战功的名将狄青是怎么死的?

    被罢免枢密使之后,忧惧而死!

    担任枢密使期间,狄青犯下过什么大错吗?

    没有!

    错就错在他是武臣,而且是最底层的武人出身。

    所以,他深受文官集团的排挤。

    看完狄青的待遇,再看看另外一个人——韩琦。

    作为好水川之败的首要关系人,因为韩琦的错误决定,直接葬送了上万大军的性命。

    犯下如此大错的韩琦,最后还是一路出将入相,历任三司使、枢密使、宰相。

    一个没犯过什么大错的臣子,最后忧惧而亡,一个葬送上万大军的人,却一路官至宰辅。

    由此可见,宋朝的文武之禁有多严。

    这种现象若是不改变,未来即便没有韩琦,也有李琦、张琦犯下同样的错误。

    ……

    ……

    ……

    应天府。

    此时的范仲淹正在书房内奋笔疾书。

    纵观官家登基后的举措,惠民局,兴修水利,更易茶法,裁冗兵,兴学,萧关之战等等一系列的政策,这些朝政无一不印证着一个事实。

    官家睿哲明发,春秋已盛,太后当归纽坤,官家当握乾纲!

    【太后受遗于先帝,拥扶圣躬,听断大政……今上春秋长,尽知天下情伪,宜躬揽朝政……】

第一百九十六章 反思

    诏,容州观察使,左卫大将军,都大管勾陕西路兵马事曹韦归京,拜为枢密副使。

    诏,以吏部郎中、龙图阁待制薛奎,权知开封府事。

    诏,工部郎中、龙图阁待制、陕西路转运使范雍,任三司副使。

    次日,禁中一连发了三道诏书。

    对于第一道诏书,旁人还能理解,毕竟,曹韦有着开疆拓土之功。

    即便历数太宗、真宗两朝,也无人能出其右。

    因此,绝大多数对这份任命都没有什么异议。

    但薛奎和范雍的任命就有待商榷了。

    值得商榷的地点倒不是因为两人资历不够。

    薛奎历任殿中侍御史、陕西转运使、河北路安抚使、淮南转运使、江淮制置发运使、三司户部副使。

    按照规定,权知开封府事或是以待制(从四品),或是以少卿(正六品)以上充之。

    薛奎的本官为吏部郎中,虽然品级不够,但他同时是龙图阁待制,此官多以特恩加赐,带此职可享受超迁官阶的优待。

    所以,薛奎的资历是够的。

    同样的,三司副使需要以员外郎以上,且曾任三路转运使者充之。

    范雍历任京东转运使、河北转运使、陕西转运使,且本官为工部郎中,加赐龙图阁待制。

    不论是范雍,亦或者是薛奎,他们的任命都是符合流程的。

    但三司副使和权知开封府事都是重要职位,能够担任这类差遣的,日后多半能个出将入相。

    所以,不是资历足够就能担任。

    如薛奎,他是怎么离京的?

    因为得罪了前三司使李士衡,如今,李士衡虽然已经致仕,但曹利用仍然位居枢密使。

    官家提拔薛奎,是不是有意敲打曹利用?

    这不是不可能。

    自大中祥符七年(1014)开始,曹利用便官至枢密使,算算时日,他已然高居枢密使一位近十载。

    稳坐枢密使一职近十年,国朝之内,孰人可比?

    另外,曹利用虽然在澶渊一役立下大功,但曹利用毕竟是前朝旧臣,而且他还有居功自傲的架势。

    也许,官家是想动一动这位了。

    提拔薛奎,不过是向外界释放的信号罢了。

    此外,范雍的任命,也能让人深思。

    三司副使乃是三司衙门的二把手,而今,祖士衡虽然是三司衙门的一把手。

    但别忘了祖士衡的差遣前面带了一个‘权’字。

    被砍权知开封府事,权三司使,都带‘权’字,但两者的意思却截然不同。

    开封府牧、开封府尹是名义上的开封府一把手,可这类职位,非亲王不除受。

    开国至今,唯太宗、真宗担任过开封府尹,权知开封府事才是开封府实际上的一把手。

    而权三司使,却是资历不够担任三司使时的差遣。

    替代性,很强。

    说不定明年,祖士衡这个权三司使就阙了,然后,范雍这位三司副使,正好无缝接入三司使一职。

    众所周知,三司衙门几乎是丁谓的后花园,其中大半关键职位都是丁谓的党羽。

    官家拔擢范雍,是不是意味着削减丁党的势力?

    在当下的官员眼中,这完全是合乎情理的事。

    丁谓已然是独相了,限制他的权力,那是应有之理,如果不限制,反倒是怪事。

    丁府。

    关于范雍和薛奎的任命,不止是在外界闹得沸沸扬扬,丁谓本人同样是战战兢兢。

    他在反思。

    自己是不是哪里做错了?

    官家是不是对折支的事,不满意了?

    自己的宰相,是不是做到头了?

    不然的话,官家为什么要提拔范雍为三司副使?

    虽然在西北战事中,范雍确实立下了不小的功劳,但西北的战事远未结束。

    拿下萧关,仅仅是阶段性的胜利。

    后续,如何守住萧关,才是重点!

    可以预见,西北地区的屯兵,不仅不会减少,反而会增多,兵员多了,后勤粮草需不需要保证?

    人家范雍做的好好地,为什么要将他召回京师?

    万一新任转运使做的不好,以致于影响到了边防,前面的努力,岂不是白做了?

    况且,范雍是天禧五年(1021)就任,一般而言,边地官员的任期是三年一替。

    范雍担任陕西转运使距今不过两年,远没到任期。

    (PS:历史上范雍于天圣元年,转任陕西都转运使,直到天圣三年(1025)才归京)

    故此,丁谓觉得外面盛传的消息,并不是空穴来风。

    折支的事,士大夫的愤怒,终究需要有人担责。

    这事,肯定不是官家的错!

    官家乃是天子,怎么可能犯错?

    错的只有,也只能是为臣者。

    祖士衡,很可能就是平息百官愤怒的工具。

    最后,祖士衡是谁提拔的?

    官家亲自点名的!

    想到这里,丁谓不禁生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早在提名祖士衡的时候,官家是不是就计划好了一切?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官家的帝王心术未免也太过可怕了!

    天威如狱!

    不可观,不可测!

    良久。

    丁谓方才从惊骇中回过神来,反思过后,他觉得自己之前做的还不够!

    远远不够!

    既然祖士衡注定是一个弃子,那么就该最大化的榨干他的价值。

    折支七分变十分?

    不!

    应该是六分变十分!

    至于,祖士衡愿不愿意这么做,丁谓一点也不担心,因为祖士衡没有选择。

    祖士衡又不是孤身一人,他背后还有家族。

    他想做,得做!

    不想做,也得做!

    最后,祖士衡会不会寒心?

    丁谓更是无所谓,套用一句名言,狗饿了,就会回来的。

    ……

    ……

    ……

    吕宅。

    眼看薛奎和范雍即将归朝,吕夷简不免长舒了一口气。

    自王曾被远放青州的那一日,他心中便有一种独木难支的感觉。

    南方党人势大,遍数朝堂,北方党人中,竟然只有他一个?

    正因为如此际遇,他才不敢随便出头,关于折支的事,他明明章得象等人会失望。

    但他仍然选择避而不谈。

    没办法。

    北方党人的旗帜,不能倒!

    哪怕背负‘污名’,他也要站在朝堂之上。

    现在好了,薛奎和范雍都要回来了,一人掌管开封府,一人入职三司副使。

    有他们两个在,自己身上的担子也能轻一些。

第一百九十七章 辽夏的应对

    兴州。

    西夏王宫。

    “厮都铎!”

    “吾必杀汝!”

    王宫内,李德明双目发红,仰天长啸,他恨极了六谷部吐蕃!

    就在刚刚,他的爱子李元昊,因伤后感染,不幸离世。

    李元昊不仅是他的长子,更是他最爱的儿子,同时,也是夏州李氏王位的继承人!

    前不久,李德明还准备向大辽求亲,希望给爱子娶一位辽国公主。

    结果,婚还没结成,他的儿子却先死了。

    夏州李氏和六谷部吐蕃,本来就有世仇,如今,新仇加上旧恨,他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抽其筋,然后亲手将厮都铎挫骨扬灰!

    另一边,李元昊的母亲卫慕氏,已然哭得近乎昏厥。

    遥记得,出征之日,元昊是多么的意气风发,在她面前,甚至许下豪言。

    虽然卫慕氏生了好几个男孩,但除了李元昊之外,其他的全部夭折。

    痛失爱子,情感上自不必说。

    刨除母子之爱,卫慕氏也失去了未来。

    本来,如果不出意外,她的儿子多半会继承王位,一旦李元昊继位,卫慕氏的地位亦是跟着水涨船高。

    但现在?

    一切都完了。

    王位要么落在次子,要么落在幼子头上,反正,这一切已然和卫慕氏没了干系。

    片刻后,卫慕氏收起了悲痛,目光一转,看向了自家丈夫,恨意滔天道。

    “王上,此仇不得不报!”

    然而,令卫慕氏失望的是,李德明并没有给她想要的回应,只见李德明只是面露悲痛,怔怔的站在原地。

    其实,卫慕氏的言语恰好点醒了暴怒的李德明。

    或者说,即便没有卫慕氏插足,李德明最终也能醒悟。

    仇,他当然是想报的。

    但站在夏州李氏的角度,报仇并不是眼下最急迫的事。

    鸣沙一战,不仅葬送了上万大军,还让夏人丢掉了雄关——萧关!

    相比于前者,后者更让李德明痛心。

    萧关丢了,夏州李氏就彻底失去了攻守的主动性。

    之前,夏州李氏为何敢频频攻打凉州、甘州?

    哪怕屡败屡战,夏州李氏仍然失志不渝?

    因为只有拿下凉州和甘州,夏州李氏才能彻底立足于西北!

    彼时,萧关仍在夏人的掌控之中,所以,李氏才有资本不断地进攻,进攻,再进攻。

    而现在,时移世易。

    未来,夏州李氏得看宋廷的脸色!

    所以!

    为了夏州李氏的未来,必须重新夺回萧关。

    但怎么夺呢?

    夏州境内也不是铁板一块,虽然夏州李氏是最大的部族,同时也是其他部族公认的首领。

    但论掌控程度,也到让人心甘情愿赴死的地步。

    刚刚经历一场大战,各部族的损失都不小,如今再让其他部族出兵出力,攻打萧关。

    怕是不可能的。

    至少也要休养生息一段时间。

    而这段时间,宋廷不可能不利用,待到来年,攻伐萧关的难度,只会更大。

    宋人修城筑寨的功力有多强,李德明是深有体会的。

    想了想,李德明觉得需要做两手,不,应该是三手准备。

    一面向宋廷纳贡,俯首称臣,并且将景德和议中的‘岁币’给剔除掉。

    然后,在试着讨价还价,看看能不能将萧关给赎回来。

    虽然机会很小,但试一试总是无妨的,万一成功了呢?

    宋朝君臣不是讲礼吗?

    (PS:景德年间,北宋与西夏签订的和议中有一条,宋朝每年‘赐’给夏州党项白银万两,绢万匹,钱二万贯,以及茶二万斤。

    这些钱虽然不多,而且还是以赏赐的名义给的,但意义完全不同。

    在宋人看来是赏赐,在夏人眼中,这无异于是岁币,每年都给,不叫岁币叫什么?

    另外,宋廷取消青白盐禁令,并且还在边地开设榷场。

    简而言之,景德和议完全是一份屈辱的合约,但在宋朝君臣眼中,却是阶段性的胜利,每年只用一点点钱,就换来了边境的和平。

    只是,真的和平了吗?

    宋廷敢裁减驻防的部队吗?

    不敢!

    宋真宗裁军的时候,压根就不敢动边地,东裁一点,西裁一点,然后便没了下文,因为宋真宗的注意力全都放到了东封西祀上)

    其次,辽国那边也得继续纳贡,毕竟夏州李氏名义上可是辽国的附庸。

    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李德明也没希望辽国出兵,但自家的狗被打了,主人为狗子讨一讨公道,总是应该的吧?

    最后一手,当然是靠自己。

    别人给自己的饭,总不如自己做出来的踏实。

    辽国名义上是宗主国,可夏辽之间的真实关系,夏辽彼此都知道,不过是互为利用。

    夏州李氏借辽国的名义,威慑宋廷,而辽国则借夏州李氏之手,牵扯宋廷的兵力。

    现在,夏州李氏虽然吃了一场败仗,但并没有被彻底击垮,夏州李氏还有利用价值。

    所以,李德明笃定辽国不会袖口旁观,可辽国的帮扶力度有多强,他就不得而知了。

    ……

    ……

    ……

    中京。

    看到东京最新传来的情报,耶律隆绪忍不住勐拍了一下桌子。

    “赵祯小儿,安敢欺我!”

    此刻,耶律隆绪手上的情报正是薛奎继任权知开封府事的诏书内容。

    薛奎前脚刚刚从大辽回去,转头就成了开封府的一把手!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赵祯小儿肯定了薛奎的功劳!

    薛奎是以何名义造访契丹的?

    为皇后萧氏贺寿的名义!

    如果真的只是贺寿,这完全是一次常规的出使,仅凭此功,怎么可能将薛奎提拔为开封府一把手?

    虽然耶律隆绪早就知道薛奎出使是别有目的,同样的,宋廷也是心知肚明的。

    但知道归知道,宋廷不该如此直白的重用薛奎。

    这是什么行为?

    这是打辽国的脸!

    耶律隆绪如何能忍?

    南下!

    必须南下!

    他要好好教育一下赵宋的那位小天子,有些事,不是这么做的!

    既然你打了我的脸,让我丢掉了面子,那么,他就用别的方式找回面子!

    哪怕撕破澶渊盟约,也在所不惜!

    当然,耶律隆绪的心中还尚存一丝理智,破坏盟约,那是最坏的情况。

    先试着吓一吓!

    如果宋廷服软了,后面的事也不是不能商量。

第一百九十八章 急报

    大名府。

    转运司衙门。

    “急报!”

    “计使(转运使的别称),辽国萧平章亲率五万大军南下,如今距离国境只有不到三百里!”

    厅堂中,韩亿得知此事,瞬间大惊。

    魏国公萧惠亲自领军南下?

    萧惠可不是什么普通人,他是辽国重臣萧排押的侄子,早年间,萧惠随伯父萧排押征高丽,大破高丽守军。

    此人,绝对是虎将一员。

    “来人!”

    韩亿大喝一声,连忙招来府中长吏。

    “立刻将辽军南下的消息,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师!”

    一般而言,转运使只负责本路的国计民生,也就是监管财政,以及监察官员的责任。

    绝大多数的转运使都是不负责管理军务的。

    但河北路是其中的例外。

    宋初,河北路毗邻辽国,作为狙击辽国的第一线,河北路转运使,非亲信不除受。

    韩亿乃是咸平五年(1002)的进士,他和王曾、章得象、王随是同年。

    当然,他能执掌河北路,并不是因为王曾的缘故。

    而是因为他的岳父。

    韩亿是河北真定人,真定韩氏在当地并非大族,韩亿官运亨通,其中绝大部分助力都是来自于他的岳父王旦。

    虽然韩亿进士及第之前,已经娶过妻,并且他的夫人蒲氏还给他生了孩子。

    但韩亿及第那一年,蒲氏已然亡故。

    不仅如此,王旦第一眼看到韩亿,便觉得此人值得托付,丝毫不顾韩亿之前有妻有子,直接将长女嫁给了韩亿。

    有了当朝宰相做岳父,哪怕王旦为官公正,没怎么给韩亿开后门,但架不住这层身份的优势。

    另外,韩亿的连襟,也就是王旦另外几个女婿,同样不是等闲之辈。

    王旦的次女嫁的是前参知政事苏易简的儿子苏耆,三女嫁的则是宋初宰相范质的孙子范令孙。

    相比于真定韩氏,苏氏和范氏的家世无疑更高一点。

    但王旦却把最爱的长女嫁给了韩亿,由此可见,王旦是多么赏识韩亿。

    (PS:苏耆的儿子苏舜钦更加出名,另外,史料记载,王旦为长女‘久择婿不偶’,直到看到韩亿,一眼就相中了韩亿)

    ……

    ……

    ……

    两日后。

    福宁殿。

    看到范仲淹上奏的札子,李杰不由无奈的摇了摇头。

    范希文,还是那个范希文。

    铁头娃一个。

    他的后辈王安石,和范仲淹也差不多,都是铁打的头,撞了南墙也不回的那种。

    沉吟片刻,李杰将范仲淹的札子放到了一旁。

    留中!

    这是他做出的决定。

    范仲淹上言刘娥还政,确实是出于好心,但他毕竟不在京师,很多情况知道的不甚清楚。

    如今,财权、人事任免权都在李杰手中,刘娥还不还政,差的只是一份诏书而已。

    名义上的事,没那么重要。

    其实,现在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

    有些政策,若是亲政了,反而不好发行。

    比如,折支变化的事,倘若李杰现在亲政,可以预见,当百官大朝会的时候,无数清流,必然会当庭面谏,甚至是死谏。

    而现在,哪怕这群人有气,也只能忍着,或者通过奏疏的形式劝谏。

    虽然李杰不怕这群棒槌,但能省点心,为什么要费力?

    人家朱厚熜为啥二十多年不上朝?

    还不是被人烦的。

    眼不见为净。

    反正上不上朝,国事都不会耽误。

    当然。

    李杰并没有效彷嘉靖皇帝的意思,他顶多来个三五年不上朝。

    三五年之后,又是另外一篇光景,到了那时再上朝,谁敢为了喷而喷,他见一个贬一个。

    “报!”

    “官家,河北路急报!”

    就在这时,雷允恭的声音忽然从殿外传了进来,紧接着,一阵急促地脚步声,由远及近。

    “官家,辽国平章萧惠,亲率五万大军南下!”

    果不其然。

    辽圣宗这是要找场子来了。

    在议定‘联辽攻夏’的政策前,李杰便料到了这一天。

    毕竟,在辽国人眼中,宋军的战斗力不怎么样,在和辽国交手的过程中,基本上是输多胜少。

    不过,那是运动战。

    宋军在守城战中的表现,辽国还是很重视的。

    否则,辽国早就挥兵南下,入主中原了!

    另一边,雷允恭此时都急的火冒青烟了,结果谁知,官家听到这消息,似乎一点也不着急?

    难道这就是官家的器量吗?

    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虽然雷允恭没有亲历过辽宋战争,但在他心中,辽国大军无敌的印象却是根深蒂固。

    不只是他,满朝文武或多或少都有点恐辽症。

    这一点,辽国也是知道的。

    否则,辽国之前也不会频频干预宋夏之间的争端。

    可惜,辽国之前无数次的努力,都因为萧关一战,彻底化作云烟。

    没了萧关,夏人就是被拔了牙的老虎。

    “召集两府大臣廷议。”

    “另外,将此事告知太后,让太后也参加此次廷议。”

    半晌,李杰不慌不忙的下达了指令。

    廷议什么的,着实有点无关紧要,只是形式上的工作,该做还是的做。

    其实,哪怕廷议暂时没开始,李杰也猜到了会议上会发生什么。

    无非是恐辽那一套。

    对夏人,文武百官多半是俯视,然而对辽国,形势立刻倒转。

    求和派,很可能会占据上风。

    并且,求和派的核心人物当是刘娥。

    刘娥是切切实实经历过宋辽之战的人,她对于辽国的恐惧,远比其他人要大得多。

    枢密使曹利用,多半会支持刘娥。

    虽然曹利用是武臣出身,并且是凭借澶渊一役起家的,但此一时,彼一时。

    高居枢密使近十载,曹利用怕是连刀都提不动了,心气更是被磨平了。

    如果曹利用回到过去,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估计也无法重新复刻澶渊一役中的作用。

    至于剩下的丁谓、吕夷简等人,哪怕心中想支持刘娥,嘴上估计也不敢说。

    他们两个都是聪明人,看得清楚形势,只要李杰表现得稍微强硬一点,他们肯定会当庭调转枪头,直接化身主战派。

    战?

    那便战!

    反正又不是主动进攻,没什么好怕的。

第一百九十九章 恐辽症

    宝慈殿。

    “什么?”

    一听辽军南下,刘娥瞬间从椅子上弹了起来,然后因为用力过勐导致脑部供血不足,顿时眼前一黑。

    幸好许氏眼疾手快扶住了刘娥,不然的话,当朝太后,怕是要当着旁人的面出洋相了。

    这可如何是好?

    此刻,刘娥的脑海中只有这一个念头。

    辽国大军南下!

    还五万!

    曹韦现在还在西北驻防。

    河北路拿什么挡?

    虽然在西北一战中,宋军大获全胜,但夏州党项是夏州党项,和辽国比,两者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道一句天差地别,也不为过!

    另外,即便河北沿边驻防了大量的禁军,即便其中不乏勇武之将,但面对辽国,刘娥还是止不住的发虚。

    现在的她,除了曹韦,谁也不信。

    毕竟,曹韦夺下萧关,乃是当朝第一名将。

    “大娘娘,半个时辰后,官家将于承明殿召集两府大臣议事,我们是不是该准备准备?”

    这时,许氏适时地提醒了刘娥一句。

    此话一出,刘娥当即从慌乱中惊醒。

    是啊。

    待会还要议事呢。

    大宋还有官家!

    六哥一定有办法!

    刘娥之所以笃定李杰有办法,倒不是因为盲目信任,而是因为她现在只能这么想。

    如果连六哥都没办法,那河北之地,可就危险了。

    虽然暂时只有五万大军南下,但谁知道这是不是先锋部队?

    谁知道辽帝会不会继续调遣大军?

    ……

    ……

    ……

    政事堂。

    当辽国南下的消息传到,中书也跟着炸开了锅。

    五万大军南下?

    难道辽国要撕毁澶渊盟约吗?

    难道宋辽之间,又要重新开启战事?

    “丁相?”

    此刻,任中正已被这个消息吓得六神无主,不由自主的将目光投向了丁谓身上。

    “稍安勿躁。”

    丁谓强忍着心中的忧虑,尽可能的维持住了脸上的平静。

    其实,丁谓现在也愁的不行。

    对于战事,他倒也不是完全的门外汉。

    眼下都已入冬了,冬天,可不是开战的好时节。

    但辽国大军肯定不是无缘无故动起来的。

    身为理财高手,丁谓很清楚,五万大军,一天的消耗有多大,辽帝派了五万大军南下。

    肯定有目的!

    开战只是最坏的情况。

    也许,威慑才是辽帝的真实目的。

    毕竟,国朝刚刚在西北地区赢得了一场大战,而败方夏州李氏,又是辽国的臣子。

    丁谓踱步来到堂口,推开门窗,朝着北方看了一眼。

    不出意外,辽国的使节应该已经在半道了。

    “丁相,我等该如何是好?”

    眼看丁谓走到了窗口,任中正也跟着移步来到其身边。

    “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恰好这时,天空忽然飘下了雪花。

    “你看看外面是什么天气?”

    “这仗,能打得起来吗?”

    望着天空中飞荡的雪花,任中正神色一怔,哪怕他是门外汉,他也知道雪天不适合大规模作战。

    仗,打不起来了?

    想到这里,任中正神色顿时一变,语气谄媚道。

    “相爷高瞻远瞩,下官鼠目,不及相爷万一。”

    身后,吕夷简看到任中正如此直白的跪舔,不由生出一股反胃的感觉。

    太辣眼了!

    任中正,你可是参知政事,副宰相!

    距离宰相,也仅有一步之遥!

    易地而处,如果换做是他,吕夷简觉得他是做不出这等事的。

    太让人恶心了。

    迎合上官,是有必要的,但也得保持底限才是。

    毫无底线的迎合,有用吗?

    官做到了丁谓这一步,什么样的谄媚之人没见过?

    丁谓身边不缺那种阿谀奉承之辈,缺的反而是既有能力,又知分寸的臂膀。

    到了现在,吕夷简已然给任中正的仕途判了‘死刑’。

    似这等人,哪怕不是当今在上,日后也没有再进一步的机会!

    另一边。

    正如吕夷简所想,听到任中正的马屁,丁谓不仅没有快意,反而觉得烦躁。

    他现在烦着呢!

    纵使这仗,一时半会打不起来,但辽军动了,边防的宋军,肯定也得动起来。

    而且,很可能还会调派部分禁军协防。

    如此一来,粮草起码得跟上吧?

    军费也不能在拖了吧?

    眼看着‘大战在即’,军费若是不发足,万一真的打起来了,那些泥腿子会拼尽全力吗?

    归根结底,还是钱的问题。

    好巧不巧,现在缺的就是钱,西北地区刚刚经历一场大战,而且朝廷又在吐蕃那边买了一大批战马。

    战事一起,花钱如流水。

    三司属下的库房,都快被掏空了。

    没办法,这两年朝廷的开支确实比较大,为先帝治丧,便花费了上千万贯。(所有费用加在一起)

    单单这项开支,就近乎掏空了三司的储备。

    其后又是修河,又是兴学,又是西北战事,哪哪都花钱。

    该去哪里筹钱?

    眼下,这才是丁谓最忧心的事,他能不能坐稳相位,旁人的意见不重要,官家的意见才重要!

    一个臣子,如果不能主动为君主分忧,那么这人的官也就做到头了。

    丁谓必须在官家提问之前便想出办法,如此方能证明他的能力。

    ‘要不让地方输送?’

    在三分法的财税制度下,地方肯定是有余钱的,虽然每个地方的余钱都不会太多。

    但大宋的州府多啊。

    这些钱聚到一起,数目绝对不小,足以解眼下的燃眉之急。

    之前,丁谓之所以不动地方的留使钱,则是因为这些钱,乃是地方的私库。

    如果动的太多,难免会让政局不稳。

    虽然现在已经没了藩镇之忧,但能做到知州、知府的,哪一个是善茬?

    如果处理的不够得当,引发了大规模的奏议,即使官家想保他,也未必保得住。

    诸葛亮还挥泪斩马谡呢?

    到了那时,他很可能就变成了当代‘马谡’。

    不过,那是之前,现在嘛,情况却又不同了。

    辽国和夏州党项,完全不是一回事,后者不过是疥癞之患,宋人的大敌,从来只有一个!

    那就是辽国!

    辽国南下,军情十万火急,一切都得为此事让道!

    此时下诏令各州府转输留使钱,谁也挑不出毛病。

第两百章 宋辽边防

    承明殿。

    刘娥没有像之前那样掐着点到场,而是先行赶到了承明殿,她要在大臣们抵达之前,好好问问官家到底是怎么想的。

    进入殿中,刘娥果然看到了李杰,只见李杰此时正站在一副地图面前,似乎是在仔细端详。

    眼前的这副地图正是河北路的边防图。

    自周世宗以来,河北路便设下三关,霸州益津关(今霸州)、雄州瓦桥关(今雄县)、瀛洲高阳关(今高阳)。

    三关雄踞河北路的门户,屯驻重兵,再配合镇州(真定府)、定州的大军,互为犄角,以此来防御辽国。

    另外,保州(今保定)、广信军(今徐县)、安肃军(今徐水县)等地亦设有边都巡检司。

    其中,益津关、瓦桥关、高阳关,以及镇州、定州的驻防部队,乃是卫戍部队。

    而巡检司所属的兵马,既有巡视边防的职责,同时也是机动部队,主要以骑军为主。

    不过,自签订澶渊盟约后,宋与辽之间承平日久,边防驻军亦有裁撤。

    澶渊之盟签订前,镇州和定州各有卫戍部队,且文武分治,文臣虽然有监督之责,但兵事上却由武臣主之。

    然而,现在的情况却发生了几分变化。

    将近二十年过去,如今镇州和定州的卫戍部队,已然合二为一,并且主官也从武臣变成了文臣。

    当然,军营中仍然有武臣领兵,但武臣却失去了单独掌兵的权利。

    “六哥,可是忧心北方的军事?”

    刘娥轻手轻脚的走到地图面前,等了好一会,方才开口问道。

    “不。”

    李杰摇头道:“眼下已经入冬,天寒地冻的情况下,这场仗暂时打不起来。”

    “我只是在想改如何加强边防。”

    “这里。”

    说着,李杰点了点地图上的广信军。

    “据韩亿回传,广信军的城墙年久失修,如果契丹人主攻这里,城墙只怕会失去御敌的作用。”

    “嗯?”

    听到这话,刘娥面露薄怒。

    “城墙失修?”

    “韩亿为何之前不报,而且也不遣人修建城墙?”

    广信军地处宋辽交界之地,本就是抵抗辽国的第一线,如今竟然有城墙失修的隐患?

    韩亿这个转运使是怎么当得?

    “大娘娘,此事其实也不怪韩亿,去岁,韩亿才由开封府推官转迁至河北路转运使。”

    “而广信军城墙失修,并不是近期发生的事,它是历史遗留问题。”

    李士衡、张士逊、陈尧左等人都担任过河北路转运使一职,早在大中祥符年间,广信军的城墙便塌陷了一部分。

    他们倒是汇报过这个问题,并且也想修一修城墙。

    但这个皮球,踢来踢去,最后踢到了宋真宗那里。

    广信军地处辽宋交界,并且当时和辽国已然签订了盟约,所以,这个位置的定位反而变得尴尬起来。

    修城墙?

    辽国发现了这一幕,肯定会质问,你我二朝已经互为兄弟之国,刀兵已熄,为何还要劳民伤财的修城墙?

    你想干嘛?

    事情的发展也正是如此,每当宋廷想修城墙的时候,辽国人都会上来掺和一脚。

    因为恐辽症的存在,真宗修葺城墙的意志也不够坚决,连皇帝都这样,时任河北转运使的文官,还能怎么办?

    自然是相信后人的智慧。

    后人,总有办法解决的。

    如此这般,广信军城墙修葺的事便一推再推,最后便推到了李杰这里。

    李杰倒是不怕辽国,他没有直接修葺,主要是因为时机不合适。

    他的设想是经略西北,先把夏州党项给收拾了,然后再向北。

    值此之际,当然不宜触动辽国的神经。

    如果他执意修葺城墙的话,打击夏州党项的计划,难免会受到影响。

    毕竟,辽国一旦有了防备之心,西北之地的战事多半会生出变数。

    故此,广信军城墙的事便一直搁置了下来。

    另一边,一听到是历史遗留问题,刘娥似乎想起了什么。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大娘娘,其实广信军那边的事,暂时无需担心,此前,我已密令沿边都巡检使王德用秘密遣散城中百姓。”

    “若是契丹大军真的大举进犯广信军,时机适合的话,我也给了他相机决断的权利。”

    王德用?

    听到这个名字,刘娥心中轻轻的念叨了一遍。

    她对此人的印象颇深,王德用之父王超,乃是太宗的潜邸旧臣,并且两次西征党项。

    虽然最终的结果都不太好,但王超的表现却颇为不俗。

    至道二年(996),王超领兵征讨李继迁,是年,十七的王德用亦是随父出征。

    并且亲率大军,担任先锋,取得了一场大胜。

    自此,王德用开始初步展露头角。

    后来,因为景德和议以及澶渊之盟的缘故,边地战事逐步停息,王德用也没了表演的舞台。

    但王德用本人的才能却是不差的。

    凡是王德用治下的士兵,军纪都极为严明,并且从无懈怠训练的例子。

    哪怕国朝已经很久没有大的战事,王德用仍然没有放下练兵。

    而这,也是李杰将他调去河北路沿边的缘由。

    “王德用,真的能担此大任吗?”

    想了片刻,刘娥心中还是没什么底气,虽然王德用是将门子弟出身,并且早年间也证明过自己。

    但如今距离至道年间,已经过去了二十余年,久不经战的王德用,真的能抗下沿边巡检这面大旗吗?

    “大娘娘,你不信王德用,总该信我吧?”

    李杰呵呵一笑,语气笃定道。

    “时至今日,我有看错过人嘛?”

    王德用随父西征的那会,虽然是第一次经历战事,但却临阵不慌,有勇有谋,而且亲自上阵,阵斩十数人。

    第一次上战场就能有此表现,已然是一个名将胚子。

    后来,尽管他没有征战沙场的机会,但纵观他这些年的表现,王德用并没有堕落,反而勤修武艺。

    选择王德用,当然不会拍脑袋决定的,而是经过考察的。

    李杰相信他不会看错人,王德用缺的不是军事素养,他缺的是一个机会,一个自由发挥的舞台。

    舞台,李杰提供了,剩下的就看王德用自己的表现了。

第两百零一章 人事调动

    “即便王德用能担大用,可巡检司的兵员只有不到万人,这么点人,在大战中又能起到多少作用?”

    言罢,刘娥目光一转,看向了地图上的真定府。

    如今真定府的知府是钱惟济,他有能力守好真定府吗?

    钱惟济是吴越王钱俶的幼子,也就是钱惟演的弟弟,和其兄钱惟演相比,钱惟济就要逊色不少。

    他是靠荫补入的仕,他之所以能担任真定府知府,不是因为才能多么多么出色。

    只是单纯的因为政治正确。

    或者说镀金。

    钱惟济是天禧五年(1021)转任至真定府知府的,这项任命,其实是钱惟演推动的。

    彼时,宋辽的关系远不像现在这样紧张,边境地区一片祥和。

    作为河北路的重镇,真定府本来就是一个很好的镀金之地,按照钱惟演最初的计划,小弟先去真定府镀镀金。

    然后再去定州。

    最后,钱惟演再找机会将小弟调回京师。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

    谁能想到,不过短短两年的时间,朝堂上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钱惟演自己都被贬出了京师,弟弟钱惟济那边的谋划,当然也成了空谈。

    关于钱惟济能否胜任驻防的重任,除了钱惟演,怕是没人比刘娥更加清楚了。

    她和钱惟演本就是姻亲,钱惟济能去真定府,完全是由她来推动的。

    毕竟,钱惟济是自己人。

    天禧末年,真宗身体每况愈下,朝政的大权已然落到了刘娥的手中,哪个领导上任,不安插几个自己人?

    虽然她明知道钱惟济能力不行,但某些时候,个人能力反而不是能否晋升的第一要素。

    派系才是!

    “大娘娘可是担心镇、定两州的情况?”

    相比于霸州、保州(保定)、广信军等地,真定府和定州两地的位置要相对靠后一点。

    其中,真定府的位置大概在今天石家庄西北边。

    所以,眼看刘娥的目光落在了地图的左下方,李杰立马就猜到了她在看哪。

    另外,真定府和定州虽然也是重镇,但却不是宋辽之间的第一道防线。

    “确实有点担心。”

    刘娥无奈的笑了笑,论诗才,钱惟济是有一点的,论文名,也是有的,但论兵事,怕是连赵括都不如。

    准确来说,拿他和赵括相比,难免有侮辱赵括的嫌疑。

    “大娘娘若是担心,便将钱惟济移到地处去吧,算算日子,他也快到任期了。”

    “也好。”

    刘娥其实知道,官家之所以不直接调动钱惟济,看的是她的面子。

    “只是,派谁去呢?”

    “驸马都尉王贻永如何?”

    王贻永乃是宋初宰相王溥之孙,同时也是太宗的女婿,咸平年间,王贻永娶了雍国大长公主。

    他能娶雍国大长公主,靠的是祖父的遗泽。

    王溥历任周太祖、周世宗、周恭帝、宋太祖两代四朝,并且都有担任宰相。

    众所周知,宋太宗得位不正,面对王氏这等元勋家族,当然是要以笼络为主。

    还有什么比联姻更好的手段吗?

    反正宋真宗是没想出来,所以,他便将妹妹嫁给了王溥的孙子王贻永,以此来拉拢王氏以及其背后的派系。

    另外,王贻永的祖上虽然是文官家族出身,但自他成为驸马都尉后,他的履历中反而是以武臣为主。

    不得不说,这也是宋真宗有意安排的。

    在重文轻武的大环境下,纵使王氏背后的人脉不可小觑,可一旦从文臣家族转为武臣家族。

    王氏的未来,基本也就定死了。

    “王贻永?”

    从李杰的口中听到这个名字,刘娥虽然有点意外,但仔细一想,又在情理之中。

    想来,六哥多半是从冀国大长公主那里听说王贻永的。

    王贻永的妻子,也就是雍国大长公主,其实早在景德元年(1004)便早逝了。

    但雍国大长公主离世,并不代表他失去了驸马都尉的标签。

    妻子亡故,他仍是皇亲。

    冀国大长公主和雍国大长公主是亲姐妹,即使姐姐亡故,两家亦是有往来的。

    “王都尉是不是有点不合适?”

    真宗对于王氏的谋划,刘娥多少知道一点,所以,她担心王贻永心中会有怨气。

    毕竟,从文臣变武臣容易,可从武臣转为文官,那边是难上加难。

    “王都尉在外为官,历任多为兵事,眼下由他去真定府,没什么不合适的。”

    言谈间,李杰心中却是另外一番态度。

    刘娥,仍然是有所保留。

    冀国大长公主曾经隐晦的提及过,王贻永其实是刘娥的人。

    得知此事,李杰其实也不是特别意外。

    原有的历史上,权臣曹利用是如何倒台的?

    因为有人告发侄子曹汭造反!

    彼时,请朝廷治曹汭罪的人,不是旁人,正是王贻永。

    并且在曹利用倒台后,王贻永立马就升了官。

    纵观此事,曹利用倒台的关键是曹汭造反。

    但曹汭是什么人?

    纨绔子弟一个,他有什么资本造反?

    实际上,曹汭不过是酒后失言。

    一般而言,似这等事,朝廷是不会治罪的,或者说不会严惩,顶多就是削减几级本官,或者罚铜、罚俸。

    酒后一句失言,不仅让曹汭锒铛入狱,同时还让曹利用被罢去了枢密使。

    如此‘公事公办’,如果没有刘娥的授意,那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

    此桉过后,凡是参与过曹汭桉的官员,基本上都升了官,由此也可以印证,刘娥绝对是主谋。

    “官家既然属意王都尉,那便由王都尉知成德军吧。”

    在这里,刘娥还是用了一个小小的心机,她用‘知成德军’代替了‘知镇州’。

    有宋一朝,某些地方州府,尤其是沿边地区的州府,通常都是有军额的。

    而成德军便是真定府地区的军额,刘娥将王贻永的差遣替换为‘知成德军’,也是在提醒王贻永,这一任仍然是知兵事。

    千万别搞错了!

    这时,刘茂勤小心翼翼的踏入殿内,低声提醒道。

    “官家,大娘娘,两府大臣已经到了殿外,如今正在外间候着呢。”

    各位读者老爷们,最近多注意防护,星星身边已经有了二次感染的例子,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第两百零二章 票型5比2

    承明殿。

    两府大臣相继入座后,廷议正式开始。

    “诸卿,辽军南下,动向莫名,恐有撕毁盟约之意,辽朝无视盟约,当击之!”

    廷议刚一开始,李杰便率先定下了调子。

    如果辽国真的敢寇边,那么大宋绝不会求和。

    要战!

    那便战!

    此话一出,在座的文臣们,即便脸上没有表露出什么,可心中却齐齐一苦。

    辽国铁骑,威慑四方,真要打,国朝可未必打得过。

    “官家,臣以为,辽国如今动向未明,我朝不该轻举妄动,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就在这时,枢密副使张士逊站了出来。

    自大中祥符九年(1016)为寿春郡王友,直至乾兴元年(1022),张士逊一直在东宫为官。

    另外,天禧二年(1018)八月,东宫首官乐黄目被贬黜后,他便是顺位成为了东宫首官。

    因此,数遍在座的两府大臣,张士逊和官家的关系最好,也最亲密。

    不仅是张士逊这么认为,其他人也是这么以为的。

    但眼下的官家,早已不是张士逊熟知的那个‘少年天子’。

    对于李杰而言,张士逊的才学和德行,确实很突出,可若是细究为政能力,张士逊就差了几分。

    而且,张士逊的政风也偏向于稳健。

    这一点,完全不符合当下的形式。

    过于稳健,可不是什么好事。

    待到张士逊发言完毕,李杰并没有直接回应,而是澹澹的扫了一眼丁谓。

    收到提示的丁谓,顿时站了出来。

    “张副枢,依照你的言论,难不成我等就这么等着,直到辽国大军寇边才行动?”

    “军情如火,如此被动的应对,沿边地区的守将,又该如何应对?”

    虽然丁谓眼下是独相,但张士逊并不怕他,一看丁谓和他唱反调,他立刻呛声道。

    “依丁相的意思,我朝和辽国必然要刀兵相向,但我想问一问丁相,西北的战事尚未平息,我朝还有余力另开一处战场吗?”

    “如果辽国大军南下,重演景德旧事,以现有的兵力,还能再一次上演澶渊故事吗?”

    “届时,丁相能否担下此责?”

    面对一连串的质问,丁谓沉默了一会,他倒不是被驳斥的哑口无言,而是觉得奇怪。

    今天的张士逊表现的怎地如此激进?

    好在,丁谓并没有疑惑太久,很快,他的疑惑便被曹利用解开了。

    就在这间隙,只见枢密使曹利用忽然开了口。

    “张副枢所言不差,西北战事,朝中一共调遣了五万禁军增援,如今,拱卫京师的禁军,不过十余万人。”

    “以现有的军力,着实没有余力增援河北沿边。”

    ‘原是如此。’

    听到曹利用的话,丁谓顿时恍然。

    张士逊这是得到了曹利用的支持,难怪他今日的表现有所不同。

    “依曹枢密的意思,我朝现在竟然无兵可用?”

    眼看曹利用也站了出来,任中正也不再保留。

    “此事,当是谁之责?”

    这话看似是疑问句,实际上却是肯定句。

    还能是谁的责任?

    当然是枢密院的责任!

    枢密院掌兵事,禁军的调发更戍,都是由枢密院负责,现在没有兵力增援河北路。

    显然,这是枢密院没有提前准备!

    显然,这是枢密使的失职!

    闻言,曹利用眼中寒光一闪,任中正不过是丁谓手下的一条狗,竟然敢和他当庭呛声!

    当真是不知所谓!

    同时,曹利用也暗自奇怪,太后怎么还没有表态?

    以他对太后的了解,刘娥必然不会站在主战派那一边,太后应该站在他这一边才对。

    此时,曹利用压根不知道刘娥的心态已然发生了改变。

    虽然刘娥仍然忧心于北边的战事,但眼见李杰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她反而没有之前那么担忧了。

    如果硬要描述的话,大概就是找到了主心骨。

    尽管官家现在还很小,可信任这东西就是那么奇怪,一旦信任了某人,就很难短时间内被推翻。

    除非被信任的人,犯下了什么大错。

    “臣以为,我朝当做两手准备,一面调兵遣将加固边防,一面遣人出使辽国,质问辽国大军南下,究竟意欲何为。”

    吕夷简的发言听起来像是和稀泥,但他用了‘质问’二字,这两个字足以表露出他的态度。

    他是倾向于战的。

    当然,前提是辽国真的想开战。

    吕夷简表态后,票数立刻从2比2,变成了3比2,主战派暂时占据了上风。

    而今,剩下没发言的只有权三司使祖士衡。

    祖士衡是谁的人?

    丁谓的!

    如此一来,他的发言还用听吗?

    肯定是站在丁谓那一边的。

    票型4比2,主战派占据了绝对的上风,即便刘娥站到了曹利用那一边,也无法影响最终的结果。

    眼看主战派即将大获全胜,刘娥忽然开口问了一句。

    “祖权使,如果战事将启,三司能否及时供应河北沿边的粮草?”

    听到这话,祖士衡下意识的看了丁谓一眼,然后立马答道。

    “三司之财,虽不足,然地方却有余财,如由地方及时转输,足以供应二十万大军。”

    “善。”

    刘娥闻言微微点头,国朝实行三分法,其最初的目的,便有紧急之时支援京师的用意。

    此前,她用动过类似的心思。

    至此,刘娥心中再无疑虑,财可用,人亦可用,仅仅只是守城,应该没什么问题。

    退一步而言,即便出了问题,朝廷也可以急诏曹韦,领军支援北地的战事。

    紧接着,刘娥也向众臣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吾觉得吕参政的意见颇为不错。”

    票型5比2,李杰直接拍板道。

    “大娘娘既然属意吕参政的意见,那便依吕参政的建议处置吧。”

    “官家圣明!”

    话音刚落,以丁谓为首的主战派,当即高呼。

    “太后圣明!”

    眼瞅着其他人纷纷高呼圣明,曹利用也只得黑着脸跟着喊了起来。

    今日,最受挫的人莫过于曹利用了。

    这仗,他是真的不想打。

    景德年间,辽国虽然最终退去了,并且辽宋也签下了盟约,但那一战有多凶险,唯有亲身经历的人才知道。

    他可不想再来一次。

第两百零三章 主动出击

    广信军。

    皑皑白雪的城墙上,一名身着戎装的中年男子,正定定的看着北方。

    雪,越下越大。

    这无疑是个好消息,辽国大军,应该停了下来。

    不过,冬天有好处,也有坏处,再过一个月左右,河面怕是要结冰了,到了那时,原本的天险瞬间化作坦途。

    辽国铁骑若是想过河,压根无需伐木造船,只需骑着马分批渡河即可。

    虽然宋军可以提前破坏部分冰面,但易水何其长也,宋军哪有兵力,一一凿穿冰面?

    即便兵力足够,此法也不可行。

    屯驻沿边的兵力本就不多,此时分兵,乃是兵家大忌。

    “报!”

    “将军,契丹大军已进驻岐沟关。”

    岐沟关?

    听到辽军最新的东西,王德用心中大忧虑略微削减了几分。

    岐沟关位于拒马河之北,据岐沟之险,是辽国前线的重镇之一,雍熙北伐时,宋军便是大败于岐沟关。

    “再探再报,务必探明辽军先锋主力的动向!”

    虽然辽军大举进攻的机会很小,但王德用仍然不敢有丝毫懈怠。

    “是!”

    按照规程,此时,负责传信的这名小将,应该立刻去传达军令才是,但他并没有马上传令,而是继续站在了原地。

    “仲容,你可是有事禀报?”

    眼看小将迟迟不走,王德用意外道。

    话音刚落,小将顿时半跪在地,主动请缨道。

    “将军,仲容请领三百人马,侵扰辽军后方!”

    王德用闻言顿时眉头一皱,他皱眉倒不是觉得这小将是在不自量力。

    毕竟,眼前这名小将可是杨家将的后人,其祖父杨业更是五代时赫赫有名的大将。

    其父杨延昭,亦是不可多得的良将。

    杨家三代为将,可称将门矣。

    因此,王德用皱眉只是单纯觉得此行太过危险。

    三百人马,即便全是骑军,但若是深入辽军后方,三百与五千,几乎没有区别。

    只要被辽军发现行迹,覆灭几成必然。

    虽然杨文广并非杨延昭独子,但万一杨文广失陷后方,不免有些可惜。

    (PS:杨文广出现在广信军,是小星星改的,历史上杨文广直到庆历年间才开始崭露头角。

    小星星把时间线提前了,杨文广是咸平二年(999)出生的,此时已经二十多岁,也不算太过突兀)

    ‘也罢。’

    沉吟片刻,王德用做出了决定,只见他亲手扶起了杨文广,然后拍了拍他的肩头。

    “三百人马,我可以给你,但有一点,你必须做出保证!”

    杨文广挺了挺身:“将军所令,便是赴汤蹈火,仲容也必然完成!”

    王德用点了点头,语重心长道。

    “安全回来,不要坠了杨氏将门的名声。”

    听到这话,杨文广顿觉鼻头一酸,不过,他还是忍住了,转而高声答道。

    “仲容领命!”

    ……

    ……

    ……

    岐沟关。

    此时,萧惠正在看着前线最新传来的消息。

    广信军的守将是王德用?

    此人是谁?

    想了一圈,萧惠也没从记忆中找出王德用的情报。

    直到他看到情报后页的备注,他这才意识到王德用到底是谁。

    王超之子?

    此人,萧惠倒是听说过。

    一介庸将尔!

    如果不是因为出身太宗潜邸,此人怕是难以身居高位。

    区区关系户,萧惠当然是看不起的。

    虽然萧惠也是关系户,但关系户和关系户之间亦有差别,他萧惠可是有实打实的军功的!

    远征高丽时,他可是拿下了守宫!

    王超,拿什么跟他比?

    老子都比不过他,儿子还能比得过他?

    南朝当真是朝中无人,竟然派一无名之辈担任广信军的守将?

    如果不是出征之前,辽帝特地嘱咐过萧惠,不要太过深入,他现在恨不得立马带兵,拿下广信军。

    作为武臣,萧惠当然是想两国打起来的。

    因为只有两国开战,他们这些武臣才有一展抱负的计划,宋辽之间,已经承平二十余年。

    期间,虽然有一些小规模的冲突,但那不过是威逼宋廷的手段而已,辽国并没有重启战事的意思。

    哪怕是这一次,辽国前所未有的派出了五万大军,这仗,也未必打得起来。

    萧惠倒是想制造争端,来个先斩后奏。

    但这种情况,辽帝早就预料到了,此行,萧惠确实是主将,可他身边却跟着一个跟屁虫。

    监军!

    万恶的监军制度!

    有监军在,萧惠根本没有便宜行事的机会。

    眼下,萧惠只得寄希望于宋廷的反应,如果宋廷的态度足够强硬,辽宋之间,很可能会重燃战火。

    而这,也是夏州党项最想看到的局面。

    当辽军南下的消息传到兴州时,李德明差点高兴的手舞足蹈。

    起初,李德明只想着辽国遣使去宋廷质问一二,结果,事情的发展却远超预期。

    辽帝竟然亲自下令,举五万大军南下!

    其后,得知领军之人乃是萧惠,李德明迅速遣人八百里加急赶往辽境,并且派人给萧惠送上了一份重礼。

    当然,送礼的时候,萧惠已然随军出征了。

    但这难不倒李德明,他派的心腹,直接找到了萧惠的儿子,而后通过萧惠儿子之手,将礼物转交给了萧惠。

    尽管李德明送礼之时,什么也没说,但萧惠一看到李德明的大手笔,心里什么都明白了。

    无非是希望挑起争端,或者说,有机会的话,稍微偏向夏州李氏一点即可。

    ……

    ……

    ……

    转眼间,一周过去。

    “平章,昨日,又有两支运输粮草的小队被劫,手法和之前一样,现场无人身还,小半粮草失窃,大半被烧。”

    砰!

    听到此报,萧惠气的一脚踹翻了桌面。

    到底是谁?

    哪家劫道的不长眼,竟然把主意打到了他的头上?

    岐沟关的五万大军,难道是摆设不成?

    这时,萧惠根本就没有想过,这股不明势力可能是宋军。

    因为在他眼中,宋军向来是软弱无能的。

    我朝大军没有直接进攻宋土,已然是天大的面子了,南朝哪敢主动挠本朝的虎须?

    不怕本朝大军南下吗?

    “传令萧季重,如果三日之后,在找不到对方,那他便不用回来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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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天万界之大拯救介绍:
他在《最好的我们》里是文娱才子路星河!
他在《笑傲江湖》里是武林神话林探花!
他在《隐形守护者》里是谍海传奇肖途!
他在《天下第一》里是爱美人不爱江山逍遥侯朱无视!
他在《诛仙》里是仙门巨擘林惊羽!
李杰:“我只是条不想被催更的咸鱼啊。”
诸天万界流传着属于他的传说,传奇仍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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