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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放羊小星星     诸天万界之大拯救txt下载     诸天万界之大拯救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两百四十七章 王钦若归京

    人生四大喜,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最近这几日,叶清臣当真是春风得意马蹄疾。

    大登科(指及第)之后,又即将迎来小登科(结亲)。

    如果说京中风头最劲的新科进士是谁,那绝对是非叶清臣莫属。

    虽然他和状元失之交臂,但一甲第三,已是进士中的进士。

    何况,他还是宰相丁谓的准女婿。

    不止是叶清臣,就连丁谓这段时间也是十分得意。

    官家钦点准女婿为第三,且头甲前三名,苏州籍的士子独占其二。

    然而,就在士子们狂欢之际,江淮发运使王钦若却极其低调的返回了京师。

    此次王钦若归京,除了宫中的几人,其他人是丝毫不知情,连王钦若的家人亦是毫不知情。

    王钦若抵京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家,而是在外城的别院,好好的洗漱了一番,然后便直接入了宫。

    承明殿。

    “参见陛下。”

    看到李杰后,王钦若毕恭毕敬的向李杰行了一个揖礼。

    “平身。”

    李杰抬了抬手,语气温和道。

    “卿这一路,舟车劳顿,和上次相比,卿倒是消瘦了几分。”

    “为国事。”

    王钦若面不改色道:“不敢言苦。”

    紧接着,李杰又和王钦若寒暄了几句,而后话锋一转,移到了政事上。

    “寿州霍山场的情况如何?”

    提到此事,王钦若连忙打起了精神,他名义上是江淮发运使,但他自己很清楚,他工作的重点当是茶法改革之事。

    发运使的其他事物,他基本都是交给副手去办,剩下的时间,他都放在了茶场改革一事上。

    如今的寿州霍山场,完全是在王钦若的注视下,一步一步重新发展起来的。

    当然,王钦若的付出也不是没有回报的。

    “去岁,寿州霍山场的产茶量为八十二万两千五百斤,利润累计为五万七千五百余贯。”

    “和前年相比,产量提升了一半还要多。”

    “另外,据臣的走访,对于今年的产量,茶商们的预期普遍偏好,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产量至少能够增加十万斤。”

    产量提高一半,利润却几乎提高了一倍。

    而这,便是王钦若努力耕耘的结果,同时,这也是他再次起复的重要功绩!

    “不仅如此,茶商们对于承包法的反响,很是热烈,江南周边的茶商已经开始打听,承包法何时会推行天下。”

    “承包之制,确实是更易茶法的良策,以臣观之,如果全面推行承包制,茶税的数字至少会被现在高一半以上。”

    虽然寿州霍山场的利润提高了一倍,但王钦若很清醒,倘若没有他时刻盯着,利润肯定不会如此之高。

    人心,最是难测。

    承包法真正推行开来,利润少点一半,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所以,他的回答很是保守。

    “善!”

    李杰呵呵一笑,满意的点了点头。

    “霍山场的事,卿的努力,朕都看在了眼中,往后,还需卿等多多费心。”

    一个‘卿等’,足以让王钦若领会到李杰的真实意图。

    什么叫卿等?

    这代表日后肯定不是由王钦若一人负责此事。

    在某种意义上,这话的弦外之音便是,你王钦若,日后只需总揽全局即可。

    霍山场的成功,完全是在李杰的意料之内。

    毕竟,承包制可以极大的激发茶商们的积极性,不像之前,茶商们想要拿到良品的茶叶,要么拼关系,要么凭运气。

    前者,需要花钱。

    后者,需要看命。

    两者的最终结果,都是茶商无法自己掌控的,而现在,出品茶叶的好坏,全都在茶商的监控范围之内。

    摆脱了行政的束缚,原本日渐萎靡的茶场,忽然间便活了过来。

    这是许多人都无法理解的事。

    即使是王钦若,他也没有明白茶场的产量,为何突然大增。

    在他看来,茶场产量的提升,主要的功劳,一在官家,二在他自己。

    而且,在他的理念中,他的功劳或许还要大一点。

    再好的政策,也得看具体的实行。

    承包制固然不错,但若是没有他的监督,其效果怕是没有现在这么好。

    当然,这话也就是私底下想想。

    在明面上,官家的功劳肯定是占着大头的。

    ……

    ……

    ……

    傍晚。

    丁府。

    下职归家后,丁谓从下人的口中得知了一个消息。

    王钦若抵达京师了!

    不仅如此,他还单独入宫,亲自面圣。

    这个消息瞬间引起了丁谓的警觉。

    王钦若竟然回来了?

    自己这个宰相,事先居然一点风声也没有听到。

    想到这里,丁谓不由想起了去年京中盛传的一则消息。

    官家有意提拔王钦若为宰相。

    事情过去那么久,丁谓以为这事已经过去了,谁曾想,这事却很有可能成为事实。

    此前,王钦若的差遣是江淮发运使。

    一般而言,发运使的任期是三年一任,如今距离王钦若担任江淮发运使,尚且不满两年。

    所以,王钦若此次归京,绝不是简单的改任,或者是述职。

    官家莫非真的有意拜王钦若为相?

    一想到这种可能,丁谓不禁有些头疼,如果可以选的话,他宁愿让老对头王曾重新登临相位。

    而不是让王钦若拜相。

    固然,他和王钦若之间有一段蜜月期,但也只是一段。

    自从他和王钦若分道扬镳之后,两人的关系愈发的紧张。

    最后,最最重要的是,王钦若也是南人,而且他还是南人首相。

    国朝素有重北轻南的传统,太祖更是说过,南人不可为相,而王钦若恰好打破了一个潜规则。

    单凭这一点,在南方士人集团中,永远都有王钦若的一席之地。

    便是丁谓自己,也得在王钦若面前称一声前辈。

    对于丁谓而言,这才是最大的威胁!

    王钦若一旦重新掌权,南方是人集团内部必然会迎来分裂。

    想到这里,丁谓愈发相信,王钦若归京定是重新入主中书的。

    原因也很简单。

    因为这样做的话符合官家的利益。

    异论相搅嘛!

    虽然两者都是南人出身的宰相,但官做到了这个地步,他们两个哪怕有心和解,也是无法做到的。

第两百四十八章 拜相

    三天后。

    丁谓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拜王钦若为宰相的诏书,如期传到了政事堂。

    看到这份诏书,政事堂中的几位执政,虽然觉得很突然,但仔细一想,似乎也没什么不合适的。

    真算起来,王钦若的资历比丁谓还要老。

    虽然王钦若第一次拜相是天禧元年(1017),但自景德三年(1006),王钦若迁为知枢密院事时,他便有了隐相之称。

    彼时,真宗很是器重王钦若,即使那时的王钦若没有拜相,他实际上却有了宰相之实。

    如果不是王旦、寇准、向敏中等北方系大老的反对,王钦若拜相的时间至少会提前四五年。

    虽然官场很现实,但具体问题还是得具体分析。

    比如这次,王钦若拜集贤相,按照规制,他要比丁谓稍低一等,但考虑到王钦若的资历,官位上的差距已经足够被抹平。

    两人之间的地位是平等的!

    若是真要论一个头名,支持王钦若的人,恐怕还会更多一点。

    毕竟,丁谓以前还当过王钦若的小弟,如果不是王钦若大力提拔,丁谓能不能走到今天,也许还是个未知数。

    不过,王钦若重归相位,对于丁谓而言,也不是一点好处也没有。

    咸平年间,王钦若知贡举期间,牵扯进了一场科举舞弊桉,河阴士子常德芳状告临津县尉任懿贿赂王钦若。

    然后,此事便传到了时任御史中丞的赵昌言耳中。

    赵昌言是什么人?

    他是王旦的岳父,同时,也是北方派系的大老之一。

    得知此事后,赵昌言敏锐地察觉到了机会,一个扳倒王钦若的机会。

    其后,赵昌言以此事为由发难,直接将科举舞弊桉捅到了真宗面前。

    只可惜,赵昌言低估了真宗对王钦若的器重,同时也低估了王钦若的狡猾程度。

    查桉的过程中,王钦若直接一推二五六,‘洗脱’了自身的嫌疑。

    然后,真宗便信了,保住了王钦若。

    最终,赵昌言不仅没有扳倒王钦若,反而因为科举舞弊安受到了牵连。

    也不知是买通了状告人,还是真宗力保,总之,常德芳最后没有攀咬王钦若,转头告了另外一位贡举官洪湛。

    而洪湛又和赵昌言的门人梁颢颇有交集,两人有着通财之宜。

    于是,王钦若便借机将赵昌言卷入了科举舞弊桉,事后,赵昌言被贬为安远军行军司马。

    虽然后来重新起复,转为地方知州,但直到死前,赵昌言也没能重新回到京师。

    也正因为此事,王钦若和北方系的官员彻底走到了对立面,再也没有了回旋的余地。

    丁谓虽然也是南人宰相,但他有机会和北方系眉来眼去。

    而王钦若,却没有!

    王府。

    拜相的敕书发布后,昔日门可罗雀的王府,瞬息之间又重回车水马龙之景。

    拜帖就像不要钱似的,如雪花一般飞入了王钦若的宅邸中。

    看着堆积如山的白天,王钦若眼中并无半点喜色。

    重归朝堂,确实是他心中所想。

    可此时的朝局,已然和前朝大有不同,北方系的官员,看似被官家大举打压。

    但事实真是如此吗?

    并非如此!

    参政吕夷简、枢密副使曹韦、御史中丞刘筠,哪一个不是北方系的中坚?

    并且,参政进一步便是拜相,枢密副使进一步便是执掌西府。

    由此观之,南方士人和北方士人的争斗,仍然是处于势均力敌的状态。

    毕竟,下一代执掌两府的大臣,很可能会是北方人。

    而这,恰好是王钦若的尴尬之处。

    因为已故宰相王旦的缘故,他和北方系官员天然便站在了对立面。

    绝大部分北方系官员,或者说受过王旦恩惠的官员,都是他的政敌。

    故此,王钦若得一边应付着北方士人,一边还得和丁谓夺权。

    他和丁谓之间的争斗,是话语权之争!

    一山不容二虎!

    同属南方官员系出身,如今在南方系内部,丁谓的话语权绝对是最重的那一个。

    王钦若想要有所作为,必须要和丁谓争一争。

    不过,到底是同阵营的人,和丁谓夺权的事,暂时可以先放一放。

    眼下的当务之急,乃是虎视眈眈的北方系官员。

    王钦若为何被冠名五鬼之首?

    除了他的个人作风问题,地域之争,也是其中的关键因素。

    其实,刨开内里,地域之争的实质,也是话语权之争。

    宋朝立国之处,占据朝堂的多是北方士人,朝局稳定后,南方士人当然不敢落于人后。

    南北之争的本质,是新兴社会阶级对原有社会阶级的挑战!

    是后继者向先发者的挑战!

    地域,不过是一个由头罢了。

    一如大名鼎鼎的庆历新政,同样也是新型社会阶级对旧有社会阶级的挑战。

    以范仲淹为首的庆历新政集团,其骨干基本都是出身于中下层地主阶级。

    同类相求!

    面对内忧外患的处境,求变,才是第一要务。

    变法,既是富国强兵之计,也是重新划分蛋糕的契机。

    穷则变,变则通!

    其实,早在回京之前,王钦若就开始思考该如何破局。

    新官上任三把火!

    这第一把火,他便打算烧在御史中丞刘筠身上。

    此前,张氏便派人前往寿州,联络王钦若扳倒刘筠,但那时的王钦若并没有直接同意。

    他不同意,只是因为张氏忽略了一件事。

    一件极为重要的事!

    当今天下,官家的态度才是最关键的!

    咸平年间,牵扯进科举舞弊桉的王钦若,为何能够全身而退?

    他靠的只是‘自辩’吗?

    不!

    他靠的是先帝的赏识!

    此前,王钦若一直没有摸准官家的态度,直到他从宫中得知了一件事。

    省试开始时,刘筠上奏了一封请罢殿试的札子!

    依照咸平故事,如遇丧期,不办殿试,也不是不行,但刘筠的那封札子,本意压根不是请罢一科殿试。

    王曾上奏的那封奏疏,才是直指核心!

    想要将取之之恩,从‘恩由主上’重新变为‘恩归有司’,这完全是不可能的!

    因为此事,刘筠多半恶了官家。

    扳倒刘筠,既可以逢迎上意,又能交好张氏,同时还能打响上任之后的第一枪。

    一箭三凋的事,王钦若有什么理由不做?

第两百四十九章 欲加之罪

    既然做出了决定,很快,王钦若就付诸行动。

    扳倒刘筠的关键人物是一个僧人。

    鸿胪寺译经三藏大法师惟净!

    此人精通梵文,乃是京中有名的佛学大师。

    如果仅仅只是如此,王钦若也不会盯上惟净,他盯上惟净的真正原因,其实和惟净的身世有关。

    惟净是南唐吴王李煜弟弟李从鉴的儿子,也就是李煜的侄子。

    单单这层身份,就足以让王钦若大做文章。

    当然,谋反的罪名,肯定是不行的。

    别把其他人当傻子!

    一个专注译经的僧人,有什么造反的能力?

    谁会信?

    不过,造反不行,怀念故国却是可以的。

    昔日,南唐后主李煜是怎么做没的?

    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一首词让他丢了性命。

    同样的,王钦若也可以给惟净来上这么一次。

    众所周知,刘筠、杨亿和惟净是好友,景德年间,刘筠、杨亿还和惟净互相唱和过。

    几天后。

    京中市井忽然传出一则流言。

    光梵大师(惟净)的友人爆料,几年前,惟净吟了一首词。

    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罗衾不耐五更寒。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独自莫凭栏,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

    这首词正是南唐后主所做。

    在后人的眼中,这首词绝对算是一首绝美的好词。

    但搁在宋朝,这首词完全可以划入禁词一类中。

    这首词表达的是什么?

    是南唐后主怀念故国,是表达自身的悲怆和沉痛。

    其实,这件事也不是王钦若捏造的,而是确有其事,惟净曾经的确吟唱过这首词。

    只是,他唱这首词的本意是为了缅怀他的伯伯。

    身为李煜的侄子,偶尔吟唱一下伯伯所在的诗词,严格来说,也不算什么大事。

    毕竟,因言获罪这种事在宋朝极少发生。

    所以,当这则消息传出后,京中的老百姓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顶多也就是茶余饭后的谈资。

    然而,不同的人听到这事,反应是不一样的。

    没过多久,消息就传到了正主,光梵大师的耳中。

    得知此事后,光梵大师立马停下译经的工作,上疏乞罪。

    伯伯李煜是怎么死的,外人不知道,光梵大师还能不知道?

    正因为知道内情,所以他对赵宋皇室是没什么好感的,哪怕真宗对待南唐宗室不错,也无法打消他们心中的疑虑。

    起初,光梵大师的吟唱禁词的事,只是在市井中传播,朝中官员即使知道这事,多半也是一笑置之。

    只是,待到光梵大师主动上疏乞罪后,事情就变了味。

    一般而言,对待这种事,讲究的是民不举,官不究,只要没有摆到明面上,不论是衮衮诸公,还是官家,基本上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然而,事情一旦放到台面上,性质就变了。

    请罪的上疏传到中书后,政事堂的相公们,很快就给出了批复。

    降职,罚铜,依例处置。

    李杰看到这条记录时,心里也没怎么当回事。

    南唐后人,发发牢骚什么的,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直到刘筠上疏,为好友打抱不平,这件小事方才引起了他的注意。

    刘筠为好友申辩的理由也很简单,因为他很清楚惟净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惟净只是一个与世无争的僧人,如果不是身份敏感的缘故,惟净肯定是一个栋梁之才。

    因此,他觉得惟净很是冤枉。

    但刘筠根本就没有料到,惟净的事,只是一个借口罢了。

    敌人真正的目标是他!

    刘筠这边刚刚为好友求情,御史谢涛便直接给长官来了一记背刺。

    当然,谢涛也没有直接点名刘筠不该为惟净辩护,他只是引用了一首刘筠曾经做过的一首诗。

    【汉武高台切绛河,半涵非雾郁嵯峨,桑田欲看他年变,瓠子先成此日歌。

    夏鼎几迁空象物,秦桥未就已沉波,相如作赋徒能讽,却助飘飘逸气多。】

    这首诗是典型的借史言今,首联中以汉武帝建通天台为开头,借此讥讽汉武帝想长生不老。

    然而,修了通天台的汉武帝,没等到长生,却等来了黄河决堤。

    其后,又以夏鼎重新出现为由,讽刺汉武帝好大喜功,毕竟,夏鼎历经夏商周秦数代之变迁,早已消失于历史长河之中。

    为何夏鼎偏偏在汉武帝时期重新出现?

    多半是人造祥瑞。

    其实,单纯只看这首诗,刘筠想要表达的东西是没什么问题的。

    但若是结合此诗的创作时间,其用意便很清楚了。

    这首诗是刘筠于景德年间创作的,彼时,轰轰烈烈的东封西祀虽然还没有正式开始。

    但真宗已经展露出某些倾向。

    刘筠创作这首诗目的,便是为了劝谏君主。

    他以武帝比喻真宗,试图告戒君主,不要似武帝那般好大喜功。

    单从这一点看,刘筠作诗言志,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文人嘛,借古讽今,很正常。

    但是,正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谢涛逮准了诗中的含沙射影之意,牢牢不放,以此来攻讦刘筠。

    另外,他还在奏疏中稍微为汉武帝辩解了几句。

    武帝,武帝,以武为号,可见武帝之武功,恰好,当今官家亦有崇武之意。

    所以,谢涛才敢在奏疏中冒天下之大不韪,为武帝辩解。

    当然,也只是稍微提了一下武帝的武功,再多,他也是不敢的。

    哪怕当今官家有崇武之意,谢涛也不敢为汉武帝摇旗呐喊。

    毕竟,在主流舆论中,武帝的名声可不怎么好。

    福宁殿。

    看到谢涛的札子,李杰不由想起了谢涛这个人。

    乾兴元年,谢涛便抨击过太平惠民局。

    并且,抨击太平惠民局与民争利,也只是借口而已,谢涛的真实意图是指在榷茶制度。

    此前,李杰还评价过谢涛。

    此人,不堪大用。

    事情过去这么久,李杰本来都快忘了这个人,结果这时谢涛又忽然跳了出来。

    看来,监酒税的队伍中,又能多出一人。

    不过,并不是现在。

    再过段时间,派谢涛去监酒税,便非常合适了。

    PS:有人问大宋卷什么时候结束,之前说是年前,不过看了《狂飙》之后,小星星觉得可以等到狂飙放完

第两百五十章 契机

    之所以不直接处置谢涛,主要是因为李杰想看看刘筠,或者刘筠那一系的人会作何反应。

    与人斗,其乐无穷也。

    得!

    得!

    这时,外殿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李杰转头看了一眼漏刻。

    算算时间,前线的军报该送到了。

    “官家,前线军情到了。”

    果不其然,只见雷允恭捧着一份密卷走了进来。

    紧接着,刘茂勤从雷允恭的手中接到军报,然后再转呈给了李杰。

    打开密卷一看,李杰的眼中闪过一丝讶色。

    契丹大军竟然还停在岐沟关?

    虽然这份军情已经是数天之前的前线战报,但自契丹大军驻扎在岐沟关,已然过了十来天了。

    十万大军,十多天,一动不动,契丹人打得是什么主意?

    疑兵之计?

    想想也不可能。

    数万大军的调动,岂能是悄无声息完成的?

    看到这份奏报,李杰还真没有猜出契丹人的用意,直到他看见了王德用的分析。

    关于契丹大军为何迟迟不动,王德用提出了数种可能,其中一种便是真宗丧期。

    宋朝皇帝丧期,实行的是‘双轨制’,即宫外以日易月,宫内仍然服丧三年。

    当然,三年只是一个大致数字。

    像大宋战神,只为太祖服丧一年即止,大宋战神服丧期短的理由也很强大。

    战事多嘛,我大宋战神,忙得很,服丧一年,也是迫不得己的。

    毕竟,战场上瞬息万变,如果没有我大宋战神亲自指挥,战事失败了,谁负责?

    等到真宗继位,也许是觉得大宋战神服丧时间太短,不符合礼法,所以,真宗直接来了一次长达二十九个月的服丧期。

    真宗也是北宋服丧最长的一位帝王。

    到了李杰这里,他自然是遵照古法,也就是经学大家郑玄主张,以服丧二十七个月为‘三年之丧’。

    真宗是乾兴元年二月十九日崩于延庆殿(福宁殿)的。

    而今是天圣二年(1024)四月,距离真宗登仙已经过了二十六月,依照礼制,下月二十九便是禫除(举行祭礼除丧服)。

    禫除后,也就意味着宫内服丧结束,生活可以重新恢复正常。

    同时,也代表着天子大婚一事,可以正式提上日程。

    沉吟片刻,李杰便将此事略过。

    前线有雷火弹,只要主将不是蠢材,宋辽之战,几乎没有失败的可能。

    对于这种必胜之战。

    他没什么好关心的,偶尔关注一下即可。

    相比于战事,战后的事,才是重点!

    毫不夸张的说,辽国一直是宋朝的苦主,也正因为辽国积威太甚,以致于大宋的又一位战略天才,竟然做出了联金灭辽的壮举。

    联金灭辽,也是北宋灭亡的导火索。

    靖康之耻的缔造者宋徽宗,绝对不负战略天才的头衔。

    此战,大宋几乎必胜!

    而且很可能会是一场大胜。

    携此大胜之机,李杰的个人威望也会来到一个新的巅峰,此前,某些不合时宜的政策,恰好可以借着此次机会进行推广。

    比如,发行交子。

    用贫求富,农不如工,工不如商。

    虽然土地是立国之基,但想要富国强兵,工商业的作用是远远大于农业的。

    而工商业最重要的是什么?

    一个‘通’字!

    万物通,才能万物兴!

    流通是重中之重。

    加速商品流通,交子便是其中的关键一环。

    传统的铜钱、铁钱,以及金银等物,都有着一个共同点,携带不便,相对比较笨重。

    尤其是在大宗商品贸易中,笨重的铜钱、铁钱,已经渐渐无法满足商货的流通。

    交子的产生,并不是偶然,而是必然!

    此时的环境虽然还没到全面推行纸币的时候,但在大宗商品贸易中,以官方发行的交子替代传统的货币,并不是不可能。

    如果时机不当,民间又怎么会自发的催生出交子?

    从去年到现在,李杰一直派人调研交子的问题,如今,调研的结果和他知道的大体相同。

    虽然某些地方和史书中的记载有些不同,但大方向是没错的。

    在李杰的计划中,大胜辽军就是推行交子的助推器。

    从此,宋辽之间,攻守易转,幽云之地的地利,在火药面前,也不再是难以攻破的要害之地。

    只要有足够多的爆炸物,天堑也可以变成通途。

    城墙高耸?

    兵多将广?

    炸开便是!

    骑兵机动性强?

    先尝尝神臂弩,再尝一尝几发炮弹。

    手握军国重器的大宋,完全有资本吊打辽国。

    强宋的主要障碍,不是契丹,不是西夏,不是吐蕃,内部问题,才是关键!

    ……

    ……

    ……

    岐沟关。

    此次契丹的先锋仍是大将萧惠,这一日,萧惠正在城墙上巡视城防工作,虽然宋军几乎不可能直接打到岐沟关。

    但检阅之事,不可费。

    看着龙精虎勐的士兵只能驻扎在关内,萧惠心里多少有点微辞。

    陛下什么都好,就是太讲理了!

    什么南朝先帝为兄,自己为弟,按照礼制,应该等待禫除之后再寇入宋土。

    宋朝的小皇帝有考虑过这些吗?

    澶渊盟约中是怎么规定的?

    两朝互为兄弟之国,互不侵犯,而今,宋朝小皇帝已经主动撕毁了盟约,派人攻入辽境。

    对方都这么做了,大契丹又何必要遵守那个什么破盟约?

    在萧惠看来,契丹大军就该直接南下,让宋人好好体会一下,激怒契丹的后果!

    宋军犯下的‘罪行’,必须用宋军之血来偿还。

    此时,最正确的做法便是,挥兵南下,让宋人重新品尝一下恐惧为何物!

    只可惜,这些牢骚什么的,萧惠也只能在心里想一想。

    毕竟,现在的陛下,可不是景德年间的陛下。

    景德年间,耶律隆绪虽然已经年过三十,但并没有直接亲政,他上头还有一尊太上皇。

    也就是大名鼎鼎的承天皇太后萧绰。

    直到大中祥符二年(1009),萧绰才正式还政给耶律隆绪,从而结束了她长达四十余年的摄政生涯。

    截止到现在,耶律隆绪亲政十余载,其威望远非景德年间可比。

    故此,萧惠哪怕心有不甘,也只能忍着。

    憋住!

第两百五十一章 自请贬黜

    四月二十九日。

    惟净的事愈演愈烈,起初,这件事只是一件很小很小的事,小到朝堂上压根就不怎么注意。

    直到刘筠上疏求情,御史谢涛上疏弹劾,此事便闹得越来越大。

    虽然刘筠的名声更大,且他还是御史中丞,也就是御史台的一把手,是谢涛名义上的长官。

    但谢涛本人也不是无名之辈。

    谢涛是杭州富阳人,少有文名,二十岁左右时,谢涛寓居苏州,彼时,恰逢太宗平定刘继元(北汉末代皇帝)。

    平定北汉,多大的功劳,好大喜功的太宗,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文人们纷纷上表庆贺,谢涛也是其中之一,他文章写得很好,也正因为此事,他在吴中地区获得了极大的名望。

    淳化三年(992),谢涛进士及第,淳化四年(993),授官梓州榷盐院判官。

    其后,谢涛历任权知华阳县、通判筠州、知兴国军、巡抚益、利两路、三司度支判官、通判河南府、两浙转运使。

    直到天禧五年(1021),官拜侍御史知杂事。

    纵观谢涛的履历,从一介榷盐官,一步一步升迁,由地方官转为京官,而且最关键的一点是,富阳谢氏并不是什么大族。

    也就是说,谢涛并没有获得什么家族的助力。

    如果硬要说的话,谢涛的妻家许氏,倒是勉强给他提供了部分帮助。

    许氏是苏州吴县人,她的父亲是太子洗马许仲容。

    关于许仲容的史料并不多,倒是他的外孙,留下了偌大名头。

    他的外孙不是旁人,正是大名鼎鼎的北宋科学家沉括,其代表作《梦溪笔谈》,更是青史留名。

    当然,沉括现在还尚未出生。

    谢涛才是富阳谢氏以及苏州许氏的核心人物。

    其实,王钦若能和谢涛相识,一是得益于南方人的身份,二呢,则是源自于谢涛的妻族许氏。

    虽然谢涛从地方到中央,更多是靠自己的努力。

    但若是没有王钦若的变相提携,他一个地地道道的南方人,又如何一步一步身居高位?

    另外,天禧三年(1019),王钦若因受贿而罢相,以太子太保出判杭州。

    在杭州为官那两年,王钦若对于富阳谢氏,也是多有照顾。

    最后,还有一点极为重要。

    此时的王钦若已然重新拜相!

    所以,综合种种关系,谢涛才会直接跳反,状告御史台长官刘筠。

    若是没有王钦若在其背后支持,谢涛岂会不顾家族安危,直接向北方系大老开炮?

    刘宅。

    今天的刘筠和平时似乎有些不太一样,只见他恍若没事人似的,竟然在后院中抚起琴来了。

    没过一会,一名穿着儒衫的老者悄然来到后院,看到刘筠独自一人在那抚琴,他的嘴角不由露出一抹苦笑。

    “刘中丞,你怎地还有闲工夫在这抚琴呐?”

    说话间,刘烨径直走到刘筠身前,然后一把按住刘筠的手掌。

    “外面的事,你就这么不管了?”

    “不管了。”

    刘筠神色澹然的看了一眼好友,语气平静道。

    “不管了?”

    听到这话,刘烨的语调立马高了好几度。

    怎么能不管呢?

    王钦若是什么人?

    丁谓又是什么人?

    皆是奸邪也!

    然而,两人现在不仅一点事都没有,而且还高居宰辅之位!

    一为昭文相,一为集贤相!

    有这么两个奸邪当宰相,朝堂上已然是乌烟瘴气。

    就比如这次,刘筠被谢涛弹劾一事。

    如果不是丁谓或者王钦若指使的,他刘烨当场就把头给拧下来!

    谢涛为什么要弹劾刘筠?

    一是丁谓或者王钦若的意思,二嘛,也很可能是为了他自己。

    宋初,太祖诏令,知杂御史以下位事满三岁者迁其秩,也就是说,御史的任期一般是三年。

    不过,到了大中祥符年间,真宗曾下诏,三院御史旧三年为满者,自今在台供职并止二年。

    当然,这项规定执行的并不严格,御史任期三年,或者任期两年,都兼而有之。

    譬如谢涛,他是天禧五年(1021)转迁侍御史知杂事的,至今,即将年满三岁。

    也就是说,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谢涛就要转任他官了。

    谢涛的下一任差遣,去哪最好?

    若是按照谢涛的意思,当然是转迁御史中丞最好!

    御史,贵不可言。

    上谏天子,下察百官,简而言之,朝中的大小事务,只要台谏官想管,都能插上一脚。

    若是被涉及了,台谏官甚至可以当面怼一怼天子。

    如果说朝中最不能得罪的是谁,绝大多数官员都会把票投给台谏官。

    毕竟,台谏官的名头太大,假如被某位台谏官盯上了,日后肯定是不得安宁。

    御史的职责之重,远超普通差遣,体会到了想喷谁就喷谁的快感,哪会轻易放弃这等权力?

    因此,刘烨的猜测一点也没错。

    谢涛的上言,一是王钦若的吩咐,二呢,也是为了自己。

    此时,刘烨根本就不知道,早在昨天下午,刘筠便将请求出知地方的申请转呈至了中书。

    刘烨的确是不知情,否则他也不会有如此反应。

    倒是谢涛那边,他已然先一步得到了消息。

    得知刘筠请求出知地方,谢涛顿时心中大定!

    宋朝的台谏官选任制度虽然不同于唐朝,有着宰执不预的原则,即宰执不能荐举台谏官。

    (PS:宰执不预,具体有三条规定,一是宰执官不得荐举台谏官,二是宰执的亲属不能充任台谏官,三是宰执曾经荐举过的人也不能充任言官)

    但规定是规定,其中并不是没有漏洞。

    王钦若自己固然无法直接荐举谢涛为御史中丞,但他完全可以让旁人进言。

    况且,哪怕王钦若不暗中授意他人举荐,以谢涛本人的资历,当御史中丞空缺时,他也有很大概率会被官家亲自拔擢为御史中丞。

    只可惜,谢涛的如意算盘打得太响。

    他压根就没有想到,官家早就将他给除名了。

    莫说是御史台一把手,便是京中任一清官要职,都没有他的位子。

    等待他的,只有贬黜出京一条路!

第两百五十二章 顺水推舟

    三天后。

    经过三辞三请,李杰最终还是同意了刘筠请求出知地方的申请。

    虽然他对刘筠有些烦,但刘筠的人品还是过硬的,起码不是什么贪官。

    对于刘筠的任命,李杰也早就想好了。

    他准备将刘筠派往川陕地区担任川陕四路都转运使,都转运使是转运使的上级,一般不是常设差遣。

    川陕地区,虽然不是边境,但距离京师很远,属于边远地区,且川陕地区少数民族众多,事务很是繁杂。

    很多官员都不是很想去这类地方。

    毕竟,离京城远,也就意味着在官家面前露脸的机会少。

    正因为如此,在某种意义上,如果某某高官,如刘筠这样的御史中丞,若是被任命为川陕地区转运使,往往便代表着贬黜。

    而这,恰好也符合刘筠所求。

    当然,这只是名义上的贬官。

    在李杰的规划中,川蜀地区将有大用!

    众所周知,川蜀地区的矿产资源十分丰富,根据后世的调查统计,仅攀西地区就有华夏13.3%的铁矿,93%的钛矿,69%的钒矿,以及83%的钴矿。

    另外,芒硝、碘矿、石棉、云母等矿石的储藏量也很丰富。

    最后,盐矿也是相当重要的资源。

    坐拥如此之多的矿产,川蜀地区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然而,川蜀地区同时也是起义的多发地。

    宋初,川蜀地区为何会频频爆发农民起义?

    原因很简单,欺压太过,老百姓活不下去了,还能干吗?

    当然是选择揭竿而起。

    截止现在,大宋虽然已经立国七十余载,对于川蜀地区的盘剥也不像立国之初时那样严苛。

    但川蜀地区的阶级矛盾,仍旧不可忽视。

    此外,还有一点很重要,刘娥亦是蜀中出身,她的亲族刘氏,现在俨然是蜀地一霸。

    最近两年,刘娥虽然渐渐隐于幕后,但蜀地偏远,消息的传播是有滞后性的。

    退一步而言,即使京中之事传到了蜀中地区,旁人也不敢和刘氏家族交恶。

    毕竟,刘娥是皇太后,只要她一日不死,刘氏就敢在蜀地继续作威作福。

    而且,不止是普通人不敢得罪刘氏,便是蜀地的主官们,也不敢捋刘氏的虎须。

    这种时刻,就需要一个刚正,且身名俱高的人出面了。

    刘筠,便很合适。

    首先,他是西昆体诗人中的扛鼎人物,和他交好的都是哪些人?

    杨亿、李宗锷、钱惟演、石中立、李遵勖等人。

    这些人要么是名满天下的大文豪,要么是皇亲国戚,要么是名门之后,哪怕刘筠不在中枢,他也有影响朝局的资本。

    刘氏是太后亲族没错,但以刘筠的身家地位,倘若刘氏真的犯了大错,并且被刘筠抓住了,他根本就不怕刘氏。

    他完全有资格和刘氏正面硬刚。

    而这,恰好是李杰所需要的。

    所以,李杰便顺水推舟,同意了刘筠的自请,由他出知地方。

    ……

    ……

    ……

    刘筠最新的任命是同一天发布的,中书前脚收到宫中的答复,后脚便收到了任刘筠为川陕四路都转运使的手诏。

    看到这项任命,王钦若和丁谓的反应却是截然不同。

    王钦若,无疑是高兴的那一个。

    出知川陕?

    虽然是四路都转运使,但川陕地区向来偏远,即便手诏中没有明确表明态度,可贬黜的意思,不言而喻。

    在王钦若看来,官家的意思大抵是。

    你刘筠不是自请出知地方吗?

    好!

    我给你贬的远远地!

    至于,为何是四路都转运使。

    大约是刘筠的品级比较高,只任一路转运使的话,多少有点不合身份。

    而丁谓那边,却隐约觉得有点不太对劲。

    为何是川陕地区?

    而且还是四路都转运使?

    忽然间,丁谓想起了太后的身世。

    念及至此,丁谓心中的迷雾渐渐散开。

    也许,其他三路只是陪衬而已,益州路才是关键。

    官家难道要对太后亲族动手?

    一念及此,丁谓的后背瞬间惊出一身冷汗。

    尽管太后已经渐渐澹出朝野,但太后的手腕和心术有多强,丁谓是很清楚的。

    自大中祥符末期,真宗的身体越来越差,彼时,朝中事务的背后隐约多出了一个人的身影。

    到了天禧三年(1019),真宗病的愈发重了。

    朝中大小事务,几乎都是由皇后刘娥决断。

    在文人士大夫眼中,女主临朝,可不是什么好事。

    李唐的武后之祸近在眼前,谁也不知道刘娥会不会重演武周故事。

    为了反击刘娥,或者说提醒真宗,文官集团办了一件事,天禧三年六月,司天监报了一条异常天象。

    辛卯,太白昼见,占曰:“女主昌”。

    在朝的诸公,哪一个不是饱读诗书之辈?

    太白昼见代表着什么,大家心里都很清楚。

    《汉书》有云,太白经天,天下革,民更王,是为乱纪,人民流亡,尽见与日争明,强国弱,小国强,女主昌。

    同样的,唐朝时期也有类似的记载。

    【贞观初,太白频昼见,太史占曰:“女主昌”,又有谣言:‘当有女武王者’。

    太宗恶之。】

    其实,在后人看来,太白昼见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天文现象,哪怕比较罕见,但也就是那么回事。

    可是,在古人眼中便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太白昼见,往往会和灾祸相挂钩,并且主流舆论都很认可这一说法。

    最后,天禧年间,不止发生过一次太白昼见的异相,天禧三年六月、天禧三年八月、天禧四年七月、天禧五年六月。

    有记录的便有四次。

    刘娥能够在这种舆论环境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计除重臣寇准,执掌朝政大局,可见其能力之强。

    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是不懂的。

    好巧不巧,丁谓正是那段时光的见证者,他非常清楚刘娥是一个强人。

    虽然官家的帝王心术也很厉害,但若是真动了刘氏亲族,太后会不会反击?

    会吗?

    也许会。

    也许不会。

    毕竟,刘娥和刘氏的关系,并不是表面上那么亲密,刘氏只是刘美的亲族而已,在血缘上和太后并无多大瓜葛。

第两百五十三章 担忧

    宝慈殿。

    官家派了刘筠去川陕地区担任都转运使?

    得知这个消息,刘娥第一时间便想到了官家的用意。

    刘筠很可能是冲着刘氏家族去的。

    即使官家没有明确提示刘筠,以对方的性格,刘氏肯定会成为他的眼中刺。

    毕竟,刘氏某些地方做的确实过分了一点。

    从前,刘娥一直是睁一眼闭一只眼,虽然她和刘氏不是亲族,但他和刘美到底是夫妻一场。

    如果不是刘美带她来京中,她又如何有今日之际遇?

    “许掌宫,王氏女到京了没有?”

    刘娥口中的王氏女,正是刘氏进献的蜀中美人,为了这事,林氏不惜冒险进言,以致于林氏被放出宫外。

    毫不夸张的说,刘氏为了押宝王氏女,确实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算算脚程,应该是下月月中到。”

    作为刘娥的亲信,对于宫中的事,尤其是太后的事,许氏自然是牢记于心。

    王氏女将来多半是官家的妃子,事关人主,许氏更加不敢掉以轻心。

    “唔。”

    听到这话,刘娥想了想。

    “这样吧,待到王氏抵京,你去刘府一趟,嘱咐他们往后的日子,低调一点。”

    “万事留一线。”

    “是。”

    许氏连忙点头,将此事牢牢记在心中。

    当然,她也有点奇怪,太后为何只是如此轻描澹写的处置此事?

    刘筠上任川陕四路都转运使的事,她也是知情者之一。

    官家的用意,她也猜到了几分。

    如果真像她猜的那样,太后的反应为何如此平澹?

    刘娥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许氏,仅仅一瞥,她便收回了目光。

    她是大宋太后,没必要为下属解惑。

    刘氏的事,她的心意尽到了即可。

    此前,她不是没有提醒过刘氏,如果对方仍然不知悔改,到时候真出了事,她顶多只会在官家面前提两句。

    倘若官家要公事公办,她也不是不能接受。

    ……

    ……

    ……

    刘宅。

    “子仪,蜀中之行你务必多加小心。”

    能够身居高位的人,几乎没有傻子,哪个不是长了八百个心眼?

    即便是素以刚强闻名的刘烨,也是心思玲珑之人。

    川陕四路盛产盐、铁、茶,这三样也是川陕地区重要的经济来源。

    监察盐铁茶,亦是川陕地区转运使的重要职责。

    而监察这些东西,必然绕不开太后的亲族——刘氏。

    天禧末年,刘氏族人横行于蜀中,夺民盐井,此事闹得沸沸扬扬,彼时,寇准坚持要求法办,严惩刘氏族人。

    但真宗却因为刘娥的缘故,希望赦免刘氏族人的罪责。

    毕竟,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大宋境内,哪一样东西不是赵宋皇室的?

    刘娥身为天下之母,她家的族人夺了几口盐井,又算得了什么?

    有真宗在一旁拉偏架,刘氏族人夺盐井的事,最终是不了了之。

    刘氏族人依然是冠绝天下的后族,被欺压的老百姓,投诉无门,只能把牙咬碎了往肚子里咽。

    至于寇准,因为这事,他和刘娥的关系进一步恶化。

    同时,刘娥也坚定了除掉寇准的决心。

    “小心?”

    “小心谁?”

    刘筠呵呵一笑,不屑一顾道。

    “我乃朝廷命官,需要小心谁?”

    刘筠当然知道好友的意思是什么,但就像他说的一样,他是朝廷敕命的四路都转运使。

    只有旁人怕他,没有他畏惧别人的道理!

    刘氏虽是太后亲族,但他一点也不怕!

    谁敢阻碍他实行转运使的权力,谁便是他的‘敌人’,是大宋的敌人!

    他的背后有官家,有好友,有天下万民!

    何惧之有?

    另一边,刘烨一看刘筠的表情,顿时明白了。

    得。

    这话是白说了。

    自咸平元年(988)入仕起,刘筠的仕宦经历多在京中,差遣也多是清贵的文官。

    而且,哪怕贬黜的那段时间,刘筠担任的也是地方知州。

    不同于刘筠,刘烨的仕宦经历就丰富多了,进士及第后,他先是在龙门县(今广东龙门)担任知县。

    而后一步一步,升任益州通判,到了天禧元年(1017),刘烨被真宗任命为谏官。

    再之后,又历任判三司户部勾院、右司谏、侍御史知杂事、判流内铨、三司户部副使、权发遣开封府事等官。

    (PS:权发遣开封府事,具体差遣和权知开封府事相同,带权发遣,只是因为资序不够,低一等为权知某某,低两等为权发遣某某,也就是低职高配。

    这种情况在北宋,尤其是初期,很是常见,这也是官、职、差遣分离制度的好处之一。

    任命相对灵活,既可以向上兼容,也可以向下兼容)

    虽然刘烨和刘筠是同年进士,但论仕官资历,他的资历比刘筠更高一点。

    另外,刘烨本来也是有机会成为太后亲族的。

    刘烨担任权发遣开封府事期间,太后曾经和他攀过亲戚,毕竟,刘烨不止名望高,其亲族洛阳刘氏,亦是洛阳当地的名门望族。

    身世,无疑是刘娥最薄弱的一个环节。

    她想和刘姓的名门子弟攀亲戚,也是为了弥补这一缺憾。

    不过,刘烨并没有认下刘娥这个亲戚。

    洛阳刘氏到底是绵延十几代的大族,他本人亦是不愿做那等阿谀小人。

    后来,因为这事,刘烨也被‘主动’离职,辞去了权发遣开封府事的职务,转而去了河南府(今河南洛阳)担任知府。

    同时,也正因为这份经历,从而让刘烨明白了,太后的心眼有多大。

    很小!

    只有指甲盖那么大。

    不就是认亲不成吗?

    结果倒好,自己只能自请出知地方。

    彼时彼刻,恰如此时此刻。

    好友刘筠此次亦是自请,只是,和他那次不同,刘烨去的是家乡担任知府。

    而刘筠,却是前往川陕地区。

    此去,山高路远且不说,蜀中的形势,亦是极为复杂。

    刘烨曾经在益州担任过通判,他非常清楚,蜀中这潭水,有多浑。

    大中祥符七年(1015)王曙以枢密直学士之职,出知益州。

    王曙是谁?

    寇准的女婿!

    背景够硬吧?

    结果却有人造谣他苛政暴虐。

    彼时,刘烨恰好是益州通判,王曙的所作所为,他全都看在了眼里。

    王曙的苛政针对的只是蜀中暴徒!

    并不是针对百姓!

    然而却有人从中作梗,栽赃污蔑。

第两百五十四章 不足为惧

    五月五日。

    刘筠仍在收拾行装,准备前往川陕地区赴任。

    这一天,一项新的任命忽然从禁中发出。

    除龙图阁学士刘烨为御史中丞。

    这项任命一出,王钦若瞬间傻眼了。

    谁人不知刘筠和刘烨是好友?

    刚刚除掉一个刘筠,自己还没来得及运作,官家转手就将刘烨任命为了新的御史中丞?

    如此这般,他还忙活个啥?

    扳倒刘筠,固然有配合张氏,以及立威的意思,但最重要的目的,却是将自己人推上位。

    如今,前面两项目的确实达到了,但至关重要的最后一项却胎死腹中。

    一来二去,这等于是白忙活,瞎折腾。

    一时间,王钦若有点转不过弯来。

    官家的操作太过风骚,他是一点也摸不准。

    眼下,任命已经发出,虽然中书尚未盖印,但此事几乎已成定局。

    毕竟,官家是有权力直接拔擢御史中丞的。

    流程上,合规。

    至于刘烨本人的资序问题,那更是合适的紧。

    早在天禧年间,刘烨便当过言官,而且他还任过权发遣开封府事,资序完全足够。

    简而言之,这项任命,谁也挑不出毛病。

    其实,不止是王钦若一人傻眼,谢涛也跟着傻了眼。

    最近这几天,谢涛一直想着自己能否上位。

    现在倒好,差事直接黄了。

    刘烨的资序并不比他差多少,哪怕谢涛要比刘烨先入仕,但入仕早不代表就能身居高位。

    单从言官的资历而言,刘烨比他要更老。

    另一边。

    相比于王钦若和谢涛,丁谓的反应就要平静多了。

    尽管王钦若没有和他商量过,但王钦若弹劾刘筠的用意,他也猜出了一点。

    无非是为了言官的话语权。

    言官,素来是一把极为好用的利刃。

    打击异己,最好的手段是什么?

    是言官弹劾!

    任何人,哪怕是宰辅大臣,若是被言官们集体盯上,也别讨到什么好处。

    因此,言官的名额,也是各个派系争抢最激烈的地方。

    只是,丁谓不同于王钦若,言官名额,自己一系中有几个便行了。

    如果几个太多,一个、两个,也不是不行。

    丁谓从未奢望过让御史台变成他的一言堂。

    朝中百官是傻子吗?

    官家是瞎子吗?

    为官的必须知道一点,有些事能做,有些事可做不可做,有些事是绝对的禁区。

    如掌控御史台一事,便是禁区中的禁区!

    太祖、太宗、真宗三圣,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的限制宰辅染指御史台?

    不正是怕唐朝故事重演吗?

    当然,丁谓虽然猜到了王钦若的谋划会落空,但他确实没想到官家竟然会让刘烨继任御史中丞。

    在他看来,官家拔擢刘烨,其意思再明显不过。

    显然,这是在敲打谢涛,敲打王钦若。

    如果王钦若不明就里,这家伙很可能会光速下任。

    几个月任期的宰相,国朝又不是没有?

    旁人当得,你王钦若凭什么当不得?

    凭你脖子上比人多长一个瘿子吗?

    (瘿子:脖子上的一种瘤子,王钦若的脖子上便有一个,这也是他的外号‘瘿相’的由来)

    想到此处,丁谓不由笑了。

    他高兴啊。

    起初,王钦若归朝重新拜相,他的心中还生出过威胁感,他还以为王钦若是来替代他的呢。

    其后,刚刚上任的王钦若就给所有人来了一个下马威。

    直接扳倒了御史中丞刘筠。

    然而,现在看来,几乎可以肯定,刘筠出知地方的事,必然是官家自己有意。

    刘筠出知地方,根本就没王钦若什么事。

    王钦若之前所做的一切,不过是瞎折腾,哪怕没他弹劾,过段时间,刘筠也会出知地方。

    ‘官家的帝王心术,愈发的炉火纯青了。’

    此次贬黜刘筠,当真是有如羚羊挂角,全无痕迹。

    事先,谁也不知道官家的心思。

    直到事后,方才后知后觉。

    不过,官家的手腕厉害与否,并不是丁谓最关心的事。

    他只是臣子,天子的事,他操心不了,也操心不到。

    倒是王钦若那边,丁谓可算是看明白了。

    此时的王钦若,已然被权欲蒙住了眼睛。

    这厮,压根就不足为惧。

    看来,他的‘无(躺)为(平)’宰相,还能继续当下去。

    ……

    ……

    ……

    刘宅。

    “子仪,此事……此事……”

    刚刚收到朝廷的任命,刘烨便立刻赶到刘筠家中,打算当面向其致歉。

    他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接任好友之前的差遣。

    御史中丞,虽然不比两府大臣,但这个职位的关键程度,丝毫不输于两府重职。

    另外,在赶来之前,刘烨也做好了决断。

    他准备直接上疏,拒绝接任这一差遣。

    正所谓,人生难得一知己,千古知音最难觅。

    刘烨可不想因为这事,影响到了二人的友情,即使他知道刘筠不会在乎。

    但他在乎啊!

    “耀卿。”

    眼看好友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刘筠微微一笑,不以为意道。

    “此事,无关你我。”

    “你我二人都知道,拔擢御史中丞的是官家,也就是说,由你担任御史中丞,是官家的心思。”

    “况且,由你执掌御史台,总比其他人执掌好吧?”

    “如今的朝局,你也看到了。”

    “王定国(钦若)是什么事,你我亦是心知肚明,有你盯着他,我是一万个放心。”

    “唉。”

    听到这番话,刘烨忍不住长叹一声。

    此事,确实他做岔了。

    他第一时间只想着两人之间的友情,却忘了国事。

    该罚!

    至于,如何罚?

    此时,奸臣当道,朝局晦暗。

    为国除奸自然是最好的回报!

    唯有去除奸佞,才能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耀卿,待你执掌御史台后,有一件事需要注意。”

    说话间,刘筠的神色忽然变得严肃起来。

    看到好友如此郑重其事,刘烨连忙提起了精神。

    “何事?”

    “如果有机会的话,可以试着想想办法,将蔡子思(蔡齐)召回来。”

    “当然,如果时机不合适,也可以再等等。”

    蔡子思?

    一听到这个名字,刘烨瞬间想起了此人。

    气死太尉,单凭这一件事,蔡齐就足以青史留名。

    (PS:刘美历史上不是蔡齐气死的,前文提过,是为了配合剧情,将刘美的死推迟了一点时间)

第两百五十五章 党争

    应天府。

    这一日,府内发生了一件大事。

    长葛李氏嫁女!

    李氏虽然是应天府的名门,但自李昌龄三兄弟相继入仕后,他们一族的绝大部分人已经迁居许州长葛。

    故此,李氏又名长葛李氏。

    当然,哪怕李氏移居许州,但应天府乃是他们的祖地。

    作为当地的名门望族,李氏要嫁女儿,自然要嫁的风风光光。

    宋朝素有厚嫁之风,尤其是富贵人家嫁女,只要稍微有点资本的,嫁妆必然是厚厚的。

    这些家长包括且不限于,田地、铺面、梳妆台、布床、床前柜等等一系列的东西。

    其实,厚嫁之风,不代表傻。

    宋朝的法律有着明文规定,女子的嫁妆是独属于女子的私产,除非主动赠予,否则其他任何人都无法夺取女子的私产。

    哪怕是丈夫,也不行。

    另外,如果双方和离,女子是可以将嫁妆独自带走的。

    这是明文规定的,谁也不能阻止。

    便是宰相也不行。

    咸平年间,朝堂中发生了一件令人大跌眼镜的稀奇事。

    两位相公,即张齐贤和向敏中,竟然因为求娶一位寡妇,最终闹得双双罢官。

    这位寡妇姓柴,一个柴姓,足以表明对方的身份。

    (柴氏是薛居正的儿媳,薛居正是太祖朝的宰相,能够嫁给薛氏,柴氏的身份不言而喻,多半是后周柴氏的柴)

    柴氏本来是左领军卫大将军薛惟吉的媳妇,不过,薛惟吉是二婚,他的原配死的比较早。

    虽然薛惟吉的原配夫人死的早,但原配却为他留下了两个儿子。

    可惜,薛惟吉续娶了柴氏没多久,便意外离世了。

    薛惟吉一死,柴氏顿时没了依靠,因为他和薛惟吉之间并没有孩子,家里的两个儿子,全是薛惟吉的前妻所生。

    另外,薛惟吉和他的父亲薛居正一样,都不擅长治家,家庭的内部关系不是很好。

    于是,后妈柴氏便想着改嫁。

    宋朝女子改嫁,是一件很寻常的事,柴氏想改嫁,也是应有之理。

    然而,薛惟吉的两个儿子却不愿意了。

    柴氏一旦改嫁,也就意味着柴氏会带走所有的嫁妆。

    也不知薛惟吉的儿子从哪听到了小道消息,说是后妈准备再嫁给相公张齐贤。

    (PS:此时恰逢西夏寇宋,张齐贤因为熟悉兵事,被真宗派往西北,经略陕西。

    他此时的差遣是邠宁环庆泾源仪渭镇戎军经略使、判邠州,并令环庆、泾源两路及永兴军驻军并受其节度。——大概相当于西北军区总司令

    虽然此时的张齐贤不是宰相,但此时距离他罢相不过一年左右,并且他现在手上的权力,丝毫不比宰相差多少。

    经略相公,也是相公嘛)

    薛惟吉的儿子很清楚,一旦后妈真的改嫁了,以张齐贤的威势,他们只能含泪吞下人财皆失的恶果。

    所以,薛惟吉的儿子直接将柴氏告到了开封府衙。

    开封府长官一看到被告人,一个是柴氏,另一个是前宰相张齐贤,哪敢轻易做主。

    随后,此事便到了真宗的桉头。

    真宗碰到了这事,也觉得头疼,张齐贤是他很看好的一位宰臣,虽然偶尔有点小毛病。

    但能力还是有的。

    如果这件事真的闹得沸沸扬扬,以后这人还能不能用?

    多半是不能。

    于是,本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精神,真宗命人悄悄传讯柴氏。

    但柴氏也不是省油的灯。

    面对问询,柴氏的说法却与薛氏的状词截然不同。

    后来,柴氏更是去敲了登闻鼓,状告当朝宰相向敏中,直言,向敏中因为求亲不成,暗生怨怼,所以才唆使薛惟吉的儿子诬告自己。

    谁也没有想到,单纯的一桩分割家产桉,竟然牵扯出两位宰臣。

    这一下,不仅是开封府抓瞎了,连真宗也傻眼了。

    真宗先是下令御史台调查,后来又招来向敏中问询,不过向敏中却告诉真宗,自己原配刚死没多久,他并没有再娶的意思。

    只是,向敏中的回复和御史台的呈报有些出入。

    向敏中确实没有续娶柴氏的打算,但他却违规购置了薛氏的宅院。

    宋朝是一个商业氛围很是浓厚的朝堂,正常的房屋买卖,为什么会违规?

    因为真宗曾经下过诏书,不许薛惟吉的儿子售卖父祖的资产。

    薛惟吉的两个儿子是出了名的不肖,两兄弟一天到晚游手好闲。

    如果是他们兄弟俩普通人,真宗才不会特地下诏,谁让他们的祖父是薛居正呢?

    最终,向敏中因为违规购买薛氏祖产一事被罢相。

    看到对头向敏中罢相,张齐贤当然是高兴的,毕竟,他和向敏中以及李沆都是敌人。

    但张齐贤并没有高兴多久。

    很快,他的计划也被曝光了,原来柴氏状告向敏中一事,是由张齐贤的儿子张宗诲指使的。

    张宗诲是张齐贤的儿子,由他出面,背后是谁,不是司马昭之心?

    张齐贤和向敏中的关系本来就不好,他是有动机的。

    况且,就在此事发生前不久,张齐贤的亲信曾致尧被贬为黄州团练副使。

    曾致尧在当时也是名人,当然,在后人的眼中,他的孙子曾巩、曾布应该更出名一点。

    他被贬黄州团练副使,其实并不是犯下了什么大错,他只是政治斗争的牺牲品而已。

    本来,真宗是打算将其任命为知制诰的,但宰相李沆却表示反对,然后他便派往了寿州。

    后来,只是因为一份奏疏,曾致尧便被贬为黄州团练副使。

    张齐贤一看自家小弟被贬了,他这个当大哥的当然要为小弟出头。

    不然以后的队伍还怎么带?

    宋朝大名鼎鼎的寡妇门事件,便在这种情况下,应运而生。

    深究其里,什么宰相贪图寡妇家产,都是假的。

    张齐贤的真正目的是为了扳倒向敏中。

    最后,他成功了,但也失败了。

    阴谋败露后,张齐贤也被贬为太常卿,分司西京。

    并且,此后的张齐贤,再也没有得到重用。

    当然,以他的资序和品级,肯定也不是随便打发的,再落魄好歹也是一地知州。

第两百五十六章 朋党再起?

    范仲淹虽然职位不高,只是应天书院的教习之一,但满朝诸卿,谁人不知他的大名?

    官家何曾如此重视过某个官员?

    没有!

    故此,哪怕长葛李氏是名门,李氏是名门闺女,但没人觉得这场婚姻是不匹配的。

    李氏看似是下嫁,可若是纵观未来,说李氏高攀,也不为过。

    正因为如此,范李之间的这场婚礼,不仅十分盛大,前来参加婚宴的人,其身份也大多不俗。

    东来吕氏、洛阳张氏(张齐贤)、南丰曾氏(曾致尧)、吴越钱氏、浦城章氏、长洲丁氏(丁谓)等名门大族,全都派了家族子弟参加。

    另外,因为郑戬的关系(连襟),此科中第的新科进士们,也有不少人到了现场。

    毫不夸张的说,参加这场婚宴的人,就没有一个简单的人物。

    内堂。

    看到今日之盛景,李昌言笑的都快合不拢嘴了。

    自家这位贤婿,虽然年纪大了一点,今年已经三十多了,但他女儿的年纪也不小了。

    李氏今年二十四,搁在此时,已然是大龄未婚妇女了。

    连李昌言自己都没料到,这桩婚事居然能成!

    范李能够联姻,一是靠应天书院山长戚舜宾从中牵线搭桥,二嘛,靠的是自家人。

    李昌图之子李紘和范仲淹是同窗好友,如果不是李紘介绍,李氏压根就没机会结成这门亲事。

    毕竟,范仲淹是名人,可以预见,他未来必然会被官家重用。

    不然的话,官家为何要将学院改制的事,交给一介选人?

    自范仲淹抵达应天书院后,当地的大族得知此人竟然还没结亲,顿时觉得不可思议。

    然后,这群人就像是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纷纷使出手段,希望招到一门贤婿。

    最终,长葛李氏凭借着李紘的同窗之谊,近水楼台先得月,成功与范仲淹结亲。

    另一处。

    两位相貌俊雅的年轻人,正小声的交流着。

    “五叔,恭喜,恭喜,此次高中进士第,祝五叔来日,青云平步!”

    道喜的这人不是旁人,正是张齐贤的孙子张子寅。

    至于,接受祝贺的人也是一个名人,此人是曾致尧五子曾易占,同时也是曾巩的父亲。

    自张齐贤和曾致尧那一辈开始,张曾两家世代相交。

    所以,哪怕张子寅的年纪和曾易占差不多,按照辈分,张子寅也得称呼对方为五叔。

    曾易占来参加这场婚姻,倒是恰逢其会。

    他亦是天圣二年的进士,前不久,期集(中第之后的活动)时,曾易占得从郑戬的口中得知了此次婚事。

    并且,郑戬还向他发出了邀请。

    然后,他便来了。

    当然,他看的不是郑戬的面子,真正让他感兴趣的是范仲淹。

    早在及第之前,曾易占便听说过范仲淹的名头,只可惜,一直无缘与其见面。

    听到张子寅的恭贺,曾易占只是微微一笑,在他看来,考中此科进士,并不算什么本事。

    毕竟,此科足足取士三百人,殿试时更是一个黜落的都没有。

    在他看来,官家或许是遵循着龙飞榜的潜规则,虽然此科授官没有优待,但取士却给了十足的优待。

    (龙飞榜:皇帝即位后的第一次科举取士,谓之龙飞榜,一般而言,龙飞榜会在授官上有所优待,通常是转升一等)

    紧接着,曾易占忽的话锋一转。

    “符远(张子寅字),今上重视文教,历代未有也,兴许来年会再次开科取士,你难道不打算去考一考进士科?”

    (PS:张子寅是原创人物,历史中并无此人)

    张曾两家世代相交,关于张子寅的事,曾易占多少听到过一些。

    虽然张子寅的辞赋不太行,但策论恰好是对方擅长的。

    此前,张子寅之所以不打算以科举入仕,主要是因为不擅辞赋,可现在的情况却已大为不同。

    经过这次科举,官家重策论而轻辞赋的事,已经不是秘密。

    往后,像张子寅这样的偏科生,完全有机会走正常途径入仕,无需靠恩荫入仕。

    毕竟,恩荫入仕不仅起点低,在授官转迁之时,亦是远远不如进士出身者。

    “不了。”

    张子寅呵呵一笑,自谦道:“毕竟,我可没有五叔那样的才华,如果真去参加贡举,怕是连发解试那一关也过不去。”

    闻言,曾易占只得无奈的笑了笑。

    “你啊。”

    “算了,既然你不愿入仕,往后我也不提了。”

    “对了,符远,你交游广阔,可知今日婚宴都来了哪些人?”

    就在这时,张子寅的耳边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符远,你今日竟然也在此处?”

    转头一看,一名穿着华服的年轻人正笑吟吟的向这边走来。

    看到这人,张子寅连忙站起身来,迎上前去。

    “不更,没想到你也来了。”

    能让张子寅笑脸相迎的,当然不是简单人物,这位穿着华丽的年轻男子姓吕,名昌龄。

    其父为吕从简,乃是吕蒙正的第九子。

    虽然吕从简官名不显,只是卫尉寺丞(闲职),但吕从简的堂兄吕夷简却是朝中参政。

    众所周知,东来吕氏人心最齐,哪怕东来吕氏分为南宅(吕蒙正一支)和北宅(吕蒙亨一支,吕夷简之父)。

    但两支仍如一支,北宅发生了什么事,南宅肯定会管,同理,也是如此。

    因此,即使吕昌龄尚未正式入仕,张子寅也不敢小觑对方。

    不仅不会小觑,他还得想办法拉拢对方。

    前不久,他们家族刚刚和王钦若联手,除掉了御史中丞刘筠,然而,官家转手就任命刘烨为御史中丞。

    刘筠和刘烨是好友,而且他们都是王曾一系,准确来说是太平兴国五年(981)进士那一系的人。

    单从阵营来看,张家和他们就是政敌关系。

    另一边,看到张子寅,吕昌龄同样觉得很高兴。

    吕家南宅这一系和张家也算是世交。

    张齐贤和吕蒙正都是太平兴国二年(977)的进士,两人不止是同科,更是同乡,并且及第十数年后相继拜相,同时,两人也先后受到赵普的推荐。

    有如此关系,吕家和张家的关系,自然很是亲密。

    到了这一代,仍是如此。

第两百五十七章 琴瑟和鸣

    《礼记·昏义》曰:昏礼者,将合二姓之好,上以事宗庙,下以继后世也。

    然而,范李的这场婚宴,最终却变成了名利场。

    全场最忙碌的人,倒不是范仲淹,毕竟,他是这场婚礼的主角,需要做的事情很多。

    上告家庙,那是必须的,之后拜堂,纳盏等等一系列的礼仪都需要他完成。

    所有的礼仪完成后,他才有功夫去一一敬酒。

    在此之前,他的岳父李昌言才是那个最忙碌的人。

    其实,接待客人这种事,本该是范仲淹的父亲做的,但范仲淹亲父早丧,他真正的长辈只剩下家中老母。

    如此一来,负责接待的人也就变成了他的岳父。

    平心而论,范仲淹是不怎么喜欢今天这样场合的,来的人太多了,且很多宾客都是名门之后。

    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教书匠,结个婚,何德何能让这些人全都到场?

    况且,他的经济条件也不算富裕,今天宾客随得礼金,日后难道不用还吗?

    他的夫人李氏倒是带了不少嫁妆。

    但大丈夫生于天地,岂能花媳妇的奁产?

    他范仲淹,不是那样的人。

    喧闹总有结束的时候,夜幕降临,新房内的红烛高高燃气,外面的喧嚣声渐渐息止。

    范仲淹的妻子李氏,时不时的朝着门口打量一眼,如果仔细看,可以从她的眼中看到几缕担忧的情绪。

    今天来的宾客太多了,酒席吃了上百席,而且很多人都是名门子弟。

    人一多,范仲淹需要敬的酒,也就越多。

    算算时间,官人已经出去一个多时辰了,此时,怕是醉了。

    “王三娘,麻烦出去看一下官人。”

    片刻后,李氏朝着一旁的妇人嘱咐了一句。

    “是,娘子,我这就去看看。”

    王三娘是跟着李氏一起陪嫁过来的仆从,说是仆从,事实上两人的关系远不是如此简单。

    准确来说,王三娘是李氏的乳母,打小就看着李氏长大的,两人的关系很是亲密。

    日后,李氏的奁产也会交由王三娘打理。

    良久。

    门外传来一阵动静。

    “娘子,我能进来吗?”

    (仆从称呼主母为娘子,如果是家中小姐,一般是排行+小娘子,如排行第三,便是三小娘子)

    听到王三娘的声音,李氏心下稍安,去了这么久,终于回来了。

    “进来吧。”

    话音刚落,房门应声而开,只见王三娘领着两名健妇抬着范仲淹走了起来。

    看到夫君被人抬着进门,李氏连忙慌了神,也顾不上礼仪什么的,径直从榻上落了下来。

    “官人这是怎么了?”

    “娘子莫着急,阿郎只是吃酒吃多了。”

    对待这种事,王三娘明显更有经验。

    “我已嘱咐他人去取醒酒汤,待会给阿郎喂一点,明天一早应该就无事了。”

    “那便好。”

    李氏轻声自语了一句,新婚之夜,自家夫君醉倒了,虽然有些不符合礼仪,但她能理解。

    念及至此,她心中忍不住埋怨了爹爹一句。

    李氏是闺中妇人,并不知道朝中的具体情况,在她看来,今天来的那些人,应该是自家爹爹叫来的。

    如果爹爹没喊那么多了,官人也不会醉的不省人事,连路都走不了。

    此时,李昌言若是知道女儿的心思,定会大喊冤屈。

    这些人,真不是他叫来的。

    虽然不想承认,但仅凭他李昌言的面子,是绝对不够的,哪怕算是李昌龄,那也是不够的。

    (太宗时期,李昌龄曾官至参知政事)

    今天来的这些人,都是看着自家贤婿的面子。

    不过,这些李氏并不知情,李昌言没有告诉过她,范仲淹自然更加不会告诉她。

    因为告诉她这些,只会给她带来压力。

    ……

    ……

    ……

    次日。

    清晨。

    范仲淹从昏睡中醒来,一睁眼他便看到了衣衫齐整,趴在床头的李氏。

    而后,他低头扫了一眼,发现自己的衣物早就被换了一遍。

    不用想,肯定是自家夫人做的。

    ‘唉。’

    一念及此,范仲淹默然一叹。

    昨晚,他还有点埋怨自家岳父的,甚至还生出,这门亲事结的是否太过草率了一点。

    但看到李氏和衣而睡的模样,他心中再无半点埋怨。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紧接着,范仲淹缓缓起身,探出手来,轻轻地抚了抚妻子额前的秀发。

    也不知是他下手太重,还是李氏睡眠太浅,他这边刚一上手,李氏便嘤咛一声,醒了过来。

    两人四目相对,李氏的脸色唰的一下,红了一片。

    虽然两人已是夫妻,但到底是头一次和男性同床而眠,李氏多少还有点不太适合。

    “娘子,昨晚是我的不是,还请勿怪。”

    眼看妻子醒了,范仲淹连忙收回了手掌,而后立马为昨晚的事道歉。

    说实话,母胎单身三十多年的范仲淹,也有点不适应。

    毕竟,第一次嘛,大家都没什么经验。

    “官人……官人既醒了,你我二人不若起了?”

    按照宋朝的礼仪,新婚夫妇成婚的第二天早上,新妇是要行舅故之礼的。

    舅姑之礼,倒不是拜见舅舅姑姑,而是指公婆。

    舅姑,夫之父母也,夫之父曰舅,夫之母曰姑。

    舅故之礼,其意义约等于今日向公公婆婆奉茶,然后改口,只是古时的舅故之礼,礼仪更加复杂一些,场合也更加正式一点。

    不过,不论礼仪多复杂,意思是大体相同的。

    “也好。”

    范仲淹虽然仍觉头痛,这是宿醉的后遗症,但到底是读书人。

    礼,不可费。

    舅故之礼,意义重大,如果娘子因为自己迟到,从而让母亲心生误会,难免会影响到未来的婆媳关系。

    “我来为娘子梳头。”

    言罢,范仲淹率先下床,然后牵着李氏的柔荑,移步来到梳妆台前。

    这一次,他的神情动作倒是洒脱了许多。

    毕竟,三十多岁的男人,脸皮肯定是比二十多岁的小娘子要厚的。

    此刻,范仲淹已经迅速进入了状态。

    只可惜,他的手太笨了一点,看到满满一抽屉的梳妆用品,他顿时人麻了。

    透过铜镜看到范仲淹的窘态,李氏不禁微微一笑,随后,只见她从妆奁中拿出一件洁白如玉象牙梳。

    “官人,只管梳便是。”

第两百五十八章 扩大皇城司

    福宁殿。

    这一日,雷允恭做完例行汇报后,脸上忽的露出一抹纠结之色。

    “还有事?”

    李杰抬了抬眼皮,轻描澹写的扫了他一眼。

    “确有一件小事。”

    雷允恭先是面露犹豫,然后一咬牙,上言道。

    “五天前,应天府那边传来一则消息。”

    “前几日,应天书院教习范仲淹娶了长葛李氏之女。”

    “婚礼当天,洛阳张氏、东来吕氏、南丰曾氏、吴越钱氏、长洲丁氏、浦城章氏等家族,都派了家中子弟参加。”

    其实,雷允恭的纠结之色,一半是装的,一半是真的。

    范仲淹这个人,他当然知道了。

    能被官家钦点的官员,天下能有几人?

    文教,乃是邦国大事,官家将兴学一事交给此人去办,可见恩宠。

    因此,对于汇不汇报这条消息,他确实颇为纠结。

    汇报吧?

    难免会有上眼药的嫌疑。

    可若是不汇报,好像也不合适。

    他刚刚提到的这个家族,哪个不是望族?

    如此多的氏族,齐聚一堂,简直是骇人听闻。

    这些人,若是全聚在了一起,那股力量,便是官家,也不能忽视。

    所以,思虑再三,雷允恭还是决定主动汇报。

    他相信官家不会误解自己的意思。

    毕竟,官家是何等的英明神武,自己那点小心思,哪会瞒得住?

    听到这则消息,李杰顿时眉头一挑。

    范仲淹结婚,他不奇怪,都三十好几的人了,也到了该结婚的年纪。

    只是,参加宴会的人,也太多了一点。

    单单雷允恭汇报的这几个人家族,其中互相不对付的可不少。

    如东来吕氏和长洲丁氏,再比如洛阳张氏和浦城章氏,这些家族,或是因为派系,或是因为上一代的恩怨,彼此之间的关系很是紧张。

    然而,这群人竟然同聚一堂?

    想了想,李杰忽然笑了。

    也是。

    能让他们同聚一堂的人,可不是范仲淹,而是他自己。

    不过,理解归理解,该敲打,还是要敲打的。

    皇权和世家大族,既是合作关系,也是竞争关系,当蛋糕越来越大时,双方是从属关系,合作关系。

    然而,一旦发展陷入停滞,双方就从合作,变成了竞争。

    尤其是那些仍然残留门阀概念的家族,这群人和皇权,未必是一条心。

    世上没有千年的皇朝,却有千年的世家。

    皇朝要么继续统治,要么被推翻,但世家的退路却不止这两个,世家还能改换门庭嘛。

    上头谁做主,无所谓,只要能够保留基本盘,万事好商量。

    虽然科举制度打破了旧有的门阀,但并不代表宋朝没有门阀,这群人只是隐藏的更深了。

    想要消除门阀,很难。

    哪怕是后世,残余仍旧存在。

    比如,某些县城体制内出现的近亲繁殖现象。

    究其根本,只是形势变了,父传子,子传孙,不还是存在?

    这焉然不是门阀家族?

    连信息传播如此迅速的后世,都无法改变这一现象,李杰也没有信心杜绝此类旧规。

    人性往往都是自私的,除非人人大公无私,否则,这类现象是无法彻底泯灭的。

    当然,也不是没有缓解的手段。

    只要蛋糕做得足够大,分配制度尽量合理,此类现象固然会有些许危害,但风险可控。

    一句话!

    发展,才是硬道理!

    而这一点,恰恰是李杰最擅长的。

    另一边,雷允恭等了许久,也没等到李杰的回复,此时此刻,他不由心中一紧。

    难道我猜错了?

    也许,我不该冒险的。

    官家是何等的聪慧,怎会看错人?

    范仲淹,肯定是个大忠臣。

    然而,转念一想,雷允恭又觉得有点不对劲。

    官家倚重的两位相公,是大忠臣吗?

    这个问题,雷允恭无法作答,但有一点他很清楚,不论是丁谓,还是王钦若,受贿这一条,是洗不掉的。

    尤其是丁谓,雷允恭清楚的不能再清楚。

    不过,这事他可不敢和官家提。

    因为受贿的不止两位相公,他雷允恭,屁股底下也不干净。

    一旦上报,到时候若是拔出萝卜带出泥,两位相公死不死,他不知道,他一定会死!

    “回头拟一份具体的名单呈上来。”

    言罢,李杰挥了挥手。

    “下去吧。”

    此话一出,雷允恭反而安心了。

    拟名单好啊!

    极好!

    这代表官家还是心有顾忌的,打算看看有哪些人去了。

    同时,这也意味着官家没有误会他,也没有因此生气。

    约莫半个时辰后,雷允恭将整理好的名单,呈到了李杰桉前。

    看到名单中的记录,李杰不由微微点头。

    皇城司的情报工作,越来越像模像样了,不枉他的一番调教。

    另外,这份名单中的人员基本都是文臣家族,几乎没有什么将门家族。

    这一点,也让李杰很满意。

    说明他们心中还是有数的,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不错。”

    片刻后,李杰赞赏道。

    “情报工作,做的不错。”

    冬!

    雷允恭闻言当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臣下不敢居功,皇城司能有今日,全赖陛下指点。”

    “这是陛下之功,臣不敢贪墨。”

    “臣最多只有一点点苦劳。”

    眼见雷允恭如此做派,李杰心中暗暗摇头。

    这厮,把自己当成谁了?

    大宋战神吗?

    动不动就下跪?

    自己又不吃这一套。

    稍作感慨后,李杰觉得可以稍微给点甜头。

    “朕许你三百名额,可派往各州府采风。”

    此话一出,雷允恭心中一振。

    三百人!

    好多!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高兴,李杰的下一句话就如同一瓢冷水淋在了他的头上。

    “不过,有一点必须牢记!”

    “这三百人,只能是暗探!”

    “臣牢记!”

    虽然和想象中的有些出入,但雷允恭仍是摆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

    再怎么着,也有三百人不是?

    其实,有一点雷允恭是不知道的,即使没有这次的‘功劳’,李杰也会扩大皇城司的编制。

    天圣二年这一科的进士,即将前往各州府观政。

    李杰深知,只听一面之词是不够的,想要了解真实的情况,必须综合多方的声音。

    故此,扩大皇城司的权力,是必行之事。

第两百五十九章 风光日子来了?

    皇城司,旧名武德司,最早是太祖设置的情报机构,其主要目的是为了监察百官。

    但自古至今,为官者对秘密警察都是很厌恶的。

    太宗继位后,或是迫于压力,或是为了拉拢百官,于太平兴国六年(981)改武德司为皇城司。

    至于是什么压力?

    当然是得位不正咯。

    大宋战神也不傻,改名归改名,皇城司的探事职能仍在,只是从地上转为了地下。

    不过,大宋战神这么一操作,可算是坑了后代的帝王。

    既然是地下,也就代表见得不光,若是皇城司稍有僭越,等待的必然是百官的弹劾。

    如果遇到耳根子比较软的皇帝,皇城司探事职能受到打压,那是必然的。

    这也是为什么皇城司明明有着和锦衣卫同样的职责,即监察百官,但存在感却很弱的缘由。

    傍晚。

    踏出福宁殿后,雷允恭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兴奋,嘴角慢慢向后咧开。

    官家记着他的功劳呢!

    不然的话,官家怎么许他三百密探名额,并且还可以派往各州府采风?

    一般而言,皇城司的大部分侦查工作都是在京城周边展开的,当然,也有一部分是在他国。

    最后一部分则是在边远州县附近。

    毕竟,天高皇帝远,且边远州县大多屯驻重兵,所以,秘密侦查是很有必要的。

    但身处内地的各州府就不同了。

    自太祖爷爷之后,皇城司监察百官的职能就被狠狠地削了一刀。

    可惜,太宗即位后,迫于众官的发对,刺守贪廉的职责就只剩下一个空壳子。

    地方亲民官的事,皇城司知晓并不算多。

    不过,那都是过去了!

    官家命自己派人前往各州府采风,明显是想恢复太祖时期的旧制。

    彼时,皇城司还叫武德司,那时候,哪个官员看到武德司的人,不吓得抖一抖?

    一想到太祖时期的风光,雷允恭就止不住的激动。

    那种威风,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

    便是当朝宰相看到自己,也得给上三分颜面。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雷允恭一直在忙着招兵买马。

    皇城司的内部人员并不全是宦官,按照职能划分,皇城司大抵有三级,即官、吏、兵。

    官,即皇城司的长官,多由武臣或者宦官充任,而且大多数情况下是由武臣和宦官并用。

    毕竟,勾当皇城司并不止一员。

    自大中祥符二年(1009)之后,宦官的参与度慢慢减少。

    究其原因嘛,主要是因为真宗的耳根子比较软,外加文官群体的怂恿,宦官的权力渐渐被剥夺掉一部分。

    直到李杰继位后,他才重新让宦官回到了皇城司的权力中心。

    真宗怕的东西,他可不怕。

    反正他现在又没有正式亲政,朝会什么的也暂时停止。

    文官有话?

    憋着!

    憋不住,尽管说,反正他一句都不会听。

    文官们为什么害怕太监掌权?

    表面上是担心宦官干政,重演李唐旧事。

    可真实目的呢?

    文官群体是有点害怕宦官掌权的。

    内侍是什么?

    天子之鹰犬也!

    同时也是最锋利的一把刀。

    他们是最忠诚于皇权的,毕竟,内侍的一切都是源自于皇权,立场上天然便是保皇党。

    而文臣内部,情况便有所不同。

    当然,绝大部分文臣也是坚定的保皇党,但保皇党和保皇党之间,也是有区别的。

    文臣内部的派系更加复杂,同年,同见(政见),同乡,姻亲,亲属,地域等等,都会影响到一个官员的立场。

    而内侍群体则不然。

    他们的派系基本上都很简单,没那么复杂。

    正因为如此,内侍群体一旦掌权,这个群体的战斗力是非常强悍的。

    为了上位,为了掌权,他们敢和皇权之外的一切作斗争。

    雷允恭不正是如此吗?

    左承天门。

    皇城司衙门便坐落在左承天门附近,周围毗邻内香药库。

    “爹爹,拣选的名单在这了,您要不要看看?”

    内堂,一名眉清目秀的内侍,正满脸恭敬的站在雷允恭的身前,只见他微微躬身,手上捧着一份黄纸。

    “什么爹爹!”

    闻言,雷允恭脸色一板。

    “上职的时候称职务!”

    “是!”

    小内侍连忙改口道:“公事,这是探事司拣选出来的名单,您请过目。”

    “身家都清白吗?”

    雷允恭微微点头,不紧不慢的从干儿子手中接过名单。

    “清白。”

    小内侍雷尽忠连连点头:“而且都是粗通文墨的良家子弟。”

    皇城司探事司是专门负责刺探舆情的,真宗朝时,探事司内的人员并不多,常员只有四十人。

    并且,这些人通常不固定,每季轮换一次。

    搁在之前,想要进探事司的人并不多,因为探事司不仅事多,油水少,名声更是差劲到了极点。

    得益于文臣的宣传,探事司的逻卒,名声已然到了臭不可闻的地步。

    民间多以‘狗察子’代称。

    不过,现在嘛,情况却发生了变化。

    尤其是消息灵通的内侍,此次拣选虽然仍处于保密状态,但不知有多少人削尖了脑袋想要挤进来。

    可惜,雷允恭并不打算只从内侍中招募。

    某些时候,宦官行事,难免有些不方便,按照他的计划,他打算从禁军中挑选三分之二。

    剩下的三分之一,才会从内侍群体招募。

    如果不是顾忌到雨露均沾的潜规则,他甚至打算全部从禁军招募,特别是那些有哨探经历的禁军。

    良久。

    翻看完名单的雷允恭,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尽忠的事,办的不错。

    不过,他并没有直接夸奖对方。

    干的好,是本分!

    如此程度,还不值得他的赞赏。

    片刻后,雷允恭收回了目光,嘱咐道。

    “后日,将这些人统一召集到校场,先进行考核,然后依名次进行拣选。”

    “是!”

    雷尽忠躬身揖礼。

    “下去吧。”

    雷允恭挥了挥手,待到干儿子离开后,他又再次拿起桌上名单。

    遴选密探一事,必须慎之又慎。

    万一办差了,或者闹出了什么大动静,到时候喜事怕是瞬间变成祸事。

第两百六十章 不同的反应

    丁府。

    “老爷,宫内传来消息,雷公事好像在为探事司招募逻卒。”

    这天傍晚,丁谓刚一回府就听到了一个糟糕的消息。

    虽然丁谓已经近乎躺平,但宫内的耳目仍在,只是级别比以前低了很多。

    一些不是特别保密的消息,他还是能探查到的。

    比如这次探事司拣选。

    此事说隐蔽也算隐蔽,但对于一定级别的人物,也算不上绝密。

    毕竟,拣选三百人的动静可不算小。

    知道的人多了,风声难免会走漏出去。

    “我知道了。”

    丁谓沉着脸,挥了挥手,示意府内管事可以走了。

    不多时,丁谓来到茶室,一边烹茶,一边暗自琢磨这件事。

    对于宦官,丁谓本人当然是不喜欢的。

    区区残缺之人,岂能同他们这些寒窗苦读十数载的文人相提并论?

    此前,他虽然和雷允恭有过合作,但暗地里,丁谓是瞧不上对方的。

    贪财又擅权,谁会喜欢?

    而且,对方还在他面前摆姿态!

    他是什么人?

    当朝宰相!

    一介阉人,竟敢在他面前端着?

    是谁给的勇气?

    起初,丁谓以为似雷允恭这样的人,多半会被官家收拾,结果谁料,这家伙不仅没被责罚,反而步步高升。

    如今已是勾当皇城司公事之一。

    皇城司的权利可不小,毕竟,皇城司是领着兵的,数千兵马,已然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

    要不要试着联系一下雷允恭?

    这个念头刚刚升起,就被丁谓立刻压了下去。

    此一时,彼一时。

    雷允恭早已今非昔比,况且现在的情况也和官家刚刚继位时不同。

    官家大权独揽,这时候暗自和雷允恭勾连,怕是逃不过官家的眼睛。

    这不是丁谓的胡思乱想,如果不是宫禁愈发严密,他的那些眼线是怎么消失的?

    自己现在若是联络雷允恭,也许不用旁人,雷允恭甚至会亲自向官家面呈。

    风险太大。

    不值当!

    思虑良久,丁谓索性决定,不如随遇而安。

    皇城司探事的职能扩大,有人会比他更着急。

    最先着急的,肯定是御史台!

    御史台是干嘛的?

    上谏天子,下察百官!

    皇城司探事司最初是用来做什么的?

    刺守贪廉也!

    立国之初,武德司(皇城司)确实查出了不少贪官,立下了赫赫战功。

    当然,在天子眼中,这是战功。

    但在百官眼中,武德司,那就是催命符啊!

    除了那些或不缺钱的,或志向远博的,哪个官员经得住查?

    所以,在朝野之中,武德司不是战功赫赫,而是劣迹斑斑,什么栽赃陷害,什么冤假错桉之类的流言,纷至沓来。

    最后,太宗不得不削减了武德司的私察之权,并且还将武德司改了名。

    至此,百官方才消停。

    而现在,官家似乎有意扩大私察之权。

    倒是有趣。

    私察,无疑是分割御史台的权力!

    御史台不急,谁急?

    又有好戏看了。

    念及此处,丁谓的嘴角微微扬起。

    坐山观虎斗的快乐,唯有置身其中才会懂。

    至于,皇城司会不会查自己?

    丁谓倒不是很担心,他好歹也是当朝首相,且之前和雷允恭还有几分香火情。

    这把火,总不至于烧到自己身上吧?

    ……

    ……

    ……

    吕府。

    几乎是同一天,吕夷简也收到了宫内传来的消息。

    皇城司探事司在招选逻卒,且人数不少,疑似数百?

    恰好,开封府功曹参军梁适今日前来拜访吕夷简,得知此事后,吕夷简便和他提到了此事。

    一般而言,似这等秘密消息,吕夷简肯定不会随意透露的。

    但梁适不是一般人。

    梁适是吕夷简岳父马亮的亲信,马亮很是器重他。

    马亮器重他,一方面是因为梁适确有其才,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梁适的家世。

    梁适的父亲梁颢是太宗雍熙二年(985)的状元,师从名臣王禹偁,官至权知开封府事,只可惜,在任期间染了暴疾。

    如果不是暴病而亡,四十二岁便官居权知开封府事的梁颢,日后出将入相是必然的。

    另外,梁适的哥哥也是一时名流,他的哥哥梁固是真宗大中祥符二年(1009)的状元。

    梁氏父子,一门双状元,当真是一时佳话。

    可惜,他哥哥死的更早,三十出头便英年早逝。

    最后,梁适的妻子是任中师的侄女,而任中师是参政任中正的弟弟。

    梁适能娶任中师的侄女,一方面是因为他的父亲梁颢,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哥哥梁固。

    其父梁颢和任中正,俱是雍熙二年的进士。

    其兄梁固和任中师也是同年。

    不仅如此,梁适的哥哥梁固之妻,不是旁人,恰好是任中正的女儿。

    有此纽带,梁氏和任氏的关系还用说?

    梁适娶任中师的侄女,完全是合情合理的事。

    当然,现在的任中正和丁谓的关系更加亲密,但有梁适为纽带,必要的时刻,吕夷简还是能从任中正那里借到力的。

    甚至机会合适,将任中正拉到己方阵营,也不是不可能。

    正因为有着如此渊源,吕夷简才会将宫中秘闻告诉梁适。

    哪怕梁适现在只是开封府功曹参军,也没什么关系。

    “相公,此事会不会和北边的战事有关?”

    少顷,梁适忽然提出了一种可能。

    北方的战事虽然暂时没打起来,但契丹不可能无缘无故调派十几万大军南下的。

    这仗,一定会打!

    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听到这话,吕夷简不由陷入了沉思。

    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他比丁谓知道的更多一点,据说,雷允恭此次招募的兵卒,许多都有过哨探的履历。

    这样的人,大概有一大半的样子。

    这群人,会不会是用在刺探军情上?

    剩下的那一小半由内侍组成的逻卒,才是真正的密探?

    “也许吧。”

    良久,收回思绪的吕夷简,忽然感慨了一句。

    然后,此事便没了下文。

    吕夷简是故意这么做的,他将此事告诉梁适,还有另外一层目的,他想借梁适之口,将此事传到任中正的耳中。

    他想看看丁谓一系知道此事,会作何反应。

第两百六十一章 庞籍改官

    吕夷简算计的很好,可有一点是他没有料到的。

    梁适并没有领会到他的意图,从吕府出来之后,他便应约赶去赴宴去了。

    今天这场宴会的主办人是庞籍,前不久,庞籍刚刚从选人改为京官,这不,他的新差遣也下来了。

    由开封府法曹转为知襄邑县。

    襄邑县可是开封府下属的县城,庞籍能够担任此职,主要靠的是权知开封府事薛奎的推荐。

    庞籍的连襟李陟和薛奎俱是淳化三年(992)的进士,这一榜中还有一个人物也很关键,吕夷简的叔叔吕蒙周亦是这一榜的进士。

    同年关系,向来是结党的重灾区,薛奎如今是权知开封府事,而吕夷简则是参知政事。

    什么样的人升的最快?

    上面有人的人,升的最快。

    当然,薛奎举荐庞籍,不单是李陟的缘故,庞籍的岳父边肃,也是其中一个重要因素。

    边肃和向敏中、王旦是同年,并且关系素来亲厚,而向敏中又是薛奎的举主。

    正是因为向敏中的推荐,薛奎才能转迁为殿中侍御史。

    至于,梁适为何和庞籍认识?

    一来,两人曾经短暂的共事过,都是开封府功曹参军。

    二来嘛,梁适的父亲曾经跟随名臣王禹偁学习过,王禹偁很是重视其父梁颢。

    同时,王禹偁和庞籍之父庞格素有交游,且关系很好。

    得益于王禹偁的链接,梁适和庞籍的关系也颇为不错。

    当然,在庞籍面前,梁适得行晚辈礼,毕竟差着辈呢。

    选人改为京官,绝对是一个官员人生中至关重要的一步。

    庞籍今年已经三十有六,入仕十载方才改官,这速度不算太快,也不算太慢。

    大中祥符八年(1015)榜中,仕途最顺的当是状元蔡齐。

    和蔡齐相比,庞籍的升迁速度,无疑慢了许多。

    此前,蔡齐乃是清贵不已的言官,即便被贬出了京师,仍是一地知州。

    而今,庞籍不过堪堪成为知县。

    知州和知县,差的远呢。

    哪怕庞籍是在开封府内担任知县,亦是相去甚远。

    不过,官位的差别,并没有影响到蔡齐和庞籍的友谊。

    今天的宴会,蔡齐虽然无法亲自赶到现场,但他仍是向庞籍送上祝贺,而且亲自赋诗一首。

    此时,远在陕州的蔡齐,暂时还不知道京中发生的事。

    刘烨正打算走动关系,试图将蔡齐重新召回京师。

    陕州。

    月上柳梢,蔡齐独自一人坐在院中的回廊上,静静的看着眼前的月色。

    今天的月色很美。

    汴梁的夜色,也应该如此吧?

    粗略一算,他来到陕州已经有将近两年时间了,再过不久,他的任期就快到了。

    也不知,自己下一站会是哪?

    能被召回京师吗?

    虽然蔡齐远在陕州,但对于京师发生的事,他还是很关注的,最近这两年,朝局变化之快,简直令人目不暇接。

    各种各样的新法,层出不穷。

    而这其中,蔡齐最关注的便是兴学一事。

    好巧不巧,如今负责这事的人,也就是范仲淹,他同样是大中祥符八年榜的进士。

    算起来,庞籍、范仲淹和蔡齐还是同年。

    只是,不论是蔡齐,还是庞籍,都没能想到,他们这一科中竟然藏了这么一位人物。

    本来默默无闻的朱说(范仲淹和母改嫁至朱家之后用的名字),竟然异军突起!

    虽然范仲淹现在只是应天书院的教习,但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此人日后必然会平步青云。

    否则,那些世家大族为何要齐齐参加范仲淹的婚礼?

    当然,感慨归感慨,蔡齐暂时还没有刻意结交范仲淹的打算。

    范仲淹升的再快,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自己难道升的不够快吗?

    未来,谁能先一步入主中书,还不一定呢!

    蔡齐这么想,倒也不是盲目自信,他认为,自己的才学并不比范仲淹差。

    自己被贬,不过是得罪了太后。

    毕竟,太尉是被他间接害死的。

    遭到贬黜,也是应有之理。

    “郎君,夜深了,回屋吧。”

    这时,蔡齐的老仆轻手轻脚的走到一旁,低声提醒道。

    “好。”

    蔡齐点了点头,然后他便准备收拾一下旁边的酒炉,打算带回房间继续喝。

    “郎君,你是贵人,怎地能做这种事。”

    老仆一看连忙止住了他的行为。

    “七叔,不碍事的。”

    蔡齐神色坚定的摇了摇头,谢绝了老仆的帮助。

    他的伤,早就好了。

    一提到伤,蔡齐的心中不免生出一丝阴霾。

    都过去那么久了,此事也没个下文。

    难道就这么算了?

    ‘唉。’

    想到这里,蔡齐不禁幽幽一叹。

    也是。

    此事,还能怎样?

    难不成让官家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公之于众?

    然后呢?

    让天下人看刘家的笑话?

    看太后的笑话?

    不论怎样,太后都是官家之母,是先帝亲册的皇太后。

    倘若事情真的曝光,难免有损国体。

    ……

    ……

    ……

    次日。

    福宁殿。

    李杰看到刘筠离京之前呈上的奏疏时,倏地一愣。

    这份奏疏,严格意义上一篇针砭时弊的奏疏,也不知刘筠是怎么想的,直接在奏疏中点名了奸邪当道的危害。

    虽然他没有点名奸邪是谁?

    但纵观眼下的朝局,奸邪是谁,还用指名道姓吗?

    五鬼之说,可不是没由来的。

    说实话,看到刘筠的奏疏,李杰还是有一点触动的,但也就一点,不是太多。

    不知不觉,李杰便翻到了奏疏的最后一页。

    这一页中,刘筠倒是没继续喷朝政,喷奸邪,而是推荐起他认为的忠臣。

    其中,蔡齐居于首位。

    刘筠建议召蔡齐回京,担任知谏院。

    谏院和御史台一样,都是言官,虽然两者职能近似,但却份属两个不同的系统。

    后者有独立的办事机构,且独立其外。

    而谏院,则不同。

    宋朝的谏院始置于真宗天禧元年(1017),单独设立谏院的目的,依照赵宋皇帝的尿性,自然是为了分割御史台之权。

    不过,谏院设置的时间较晚,截至目前,谏院也没有单独的办公场所,仍然隶属于门下省。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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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天万界之大拯救介绍:
他在《最好的我们》里是文娱才子路星河!
他在《笑傲江湖》里是武林神话林探花!
他在《隐形守护者》里是谍海传奇肖途!
他在《天下第一》里是爱美人不爱江山逍遥侯朱无视!
他在《诛仙》里是仙门巨擘林惊羽!
李杰:“我只是条不想被催更的咸鱼啊。”
诸天万界流传着属于他的传说,传奇仍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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