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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放羊小星星     诸天万界之大拯救txt下载     诸天万界之大拯救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两百九十章 天圣盟约

    汴梁。

    萧孝先黑着脸走出了开封府衙,一个满脸风霜的男人亦步亦趋的跟在他的身后。

    这人正是从中京而来的信使。

    因为策马冲撞了城门,信使直接被当场拿下,送到了开封府衙。

    为了捞出对方,萧孝先不知赔了多少笑脸。

    约莫一刻钟,两人回到四方馆。

    “陛下的密旨何在?”

    “回太傅。”

    信使半躬着身子,缓缓道。

    “陛下原则性同意宋廷的要求,不过,具体谈到什么程度,全权交由太傅决断。”

    似这等事关机密的大事,自然不会落于文字。

    万一遗失,或者被截了,岂不是将自家底裤都漏了出来?

    “嗯?”

    一听陛下同意,萧孝先的第一反应不是高兴,而是怀疑信使假传圣意。

    毕竟,信使是被宋人抓到过的。

    在被抓的那段时间,到底经历了些什么,除了信使和开封府衙,旁人怕是很难窥探。

    “陛下同意了?”

    言语间,萧孝先的目光全都放在了信使的面部。

    “是。”

    信使一边回答,一边从怀中的内衬里掏出一件晶莹圆润的玉佩。

    “这是陛下赐予的信物。”

    “好,我知道了。”

    接过玉佩,萧孝先挥了挥手,一旁的两位壮汉见状,当即一左一右的架起了信使。

    严加看管,那是必须的!

    少顷,屋内只剩下萧孝先一个人,望着手中的玉佩,他陷入了沉思。

    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竟然同意了割地的条件?

    这完全不像是陛下该做的决断。

    会不会是信使假传圣意?

    想了想,萧孝先决定再等一等,原则上,似这等重要的信息,绝不会只派一个信使。

    确认无误之后,他才敢去和宋廷商讨和议之事。

    好在,萧孝先并没有等太久,日落之前,第二位信使顺利抵达四方馆。

    这位信使是个有眼力的,不像第一个信使那样嚣张跋扈。

    连续见了两位信使,且两人的说辞完全一致,至此,萧孝先终于确认了消息的真实性。

    此前,萧孝先一直担心耶律隆绪不接受割地,如果真像那样,萧孝先觉得他现在就可以直接回去了。

    连筹码都没有,他怎么上牌桌?

    现在,压在他心头的那块巨石,终于落了地。

    既然陛下松了口,他也有了上牌桌的资格,接下来,无非是输多,还是输少的问题。

    ……

    ……

    ……

    一转眼,三天过去。

    历经一系列的‘友好’磋商,宋辽之间又一次达成了‘共识’。

    新的盟约大致可以分为四条。

    第一点,自即日起,景德盟约废止,此后宋辽之间的往来,皆以天圣盟约为准。

    第二点,宋辽仍是互为兄弟之国,宋为兄,辽为帝。

    当然,考虑到耶律隆绪的年纪,辽帝还是和宋真宗同辈,是李杰名义上的叔父。

    第三点,契丹割让析津府(幽州)、涿州、易州,两州一府之地,尽归于宋。

    这一点,也是双方交锋最激烈的地方。

    双方的争议倒不是在割地,而是在于‘归还’和‘割让。’

    契丹虽然同意割地,但拒不承认是‘归还’两州一府,而是以割让为名。

    归还和割让,完全是两码事。

    如果承认是归还,无异于承认了大宋对幽云十六州的法统地位。

    这是辽国君臣无法接受的。

    毕竟,一旦承认了这点,宋廷日后继续进攻,就等于是师出有名。

    以寇准为首的大宋谈判队伍,固然想要坚持‘归还’,但眼看萧孝先油盐不进。

    最后,还是勉强同意了以‘割让’为名。

    落到为安嘛!

    第四点,大宋和契丹重归和平,双方约定,彼此之间不得互相攻伐。

    如果契丹不遵守约定,试图制造事端,大宋保有随时出兵的权力。

    第五点,也是最后一点,大宋向契丹平价售卖十万石粟米,这些粟米是供给被困的契丹大军吃的。

    毕竟,眼下的盟约只是草约,双方都没有加盖印玺。

    两州一府交割之日,便是契丹大军归朝之时。

    午后,萧孝先愁眉苦脸的走出了中书,这一次,他连底裤都给输干净了。

    至此。

    大宋和辽国之间的战争,暂时告一段落。

    仗快打完了,接下来的事自然是论功行赏。

    虽然雷火弹当居首功,但三军还是要犒赏的,寒了谁,也不能寒了将士们的心。

    毕竟,他们才是真刀真枪拿命在拼的。

    宝慈殿。

    得知天圣盟约的详情之后,刘娥乐的都快合不拢嘴了。

    尤其是割地这一块。

    太宗皇帝临终前,依然对燕云之地念念不忘。

    如今,析津府、易州、涿州三地归于宋土,石敬瑭所献的十六州,已有五州回到了大宋。

    依照现在的局面,燕云之地,很可能会在官家手上夺回来。

    “六哥,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

    兴奋过后,刘娥忍不住问了问日后的计划。

    “往后几年,当以休养生息为主。”

    李杰很清醒,没有被胜利冲昏头脑。

    “最近两年,大宋先后经历了两场大战,虽然都取得了胜利,但其中的花费却是不小。”

    如果单纯只算经济账的话,这两场战争都是亏本的。

    当然。

    站在国家角度的话,这两场仗无疑是赚的盆满钵满。

    从今往后,不论是夏州李氏,还是契丹,都不敢再像以前那样,时不时的寇边。

    同时,两场大胜也重振了中原王朝的威望。

    此后,像吐蕃、大理、朝鲜之类的小国,必然会紧紧地环绕在大宋身边,心甘情愿的俯首称臣。

    不出意外,等契丹兵败的消息传遍四方,这些小国定然会上赶着向大宋纳贡称臣。

    对于四夷而言,朝贡绝对是赚钱的买卖。

    中原王朝向来是财大气粗,向中原王朝称臣,中原王朝得了名,纳贡的小国得了利。

    这叫,双赢。

    不过,此一时,彼一时。

    在李杰这里,双赢,指的是他赢两次。

    日后,若是在遇到朝贡,回赐可不会像从前那样厚赏。

    他可不会当冤大头。

    当然。

    厚赐不行,互市还是可以的。

    从这些小国购入原材料,然后在制作成品,返销给对方。

    大宋既得了名,又得了利。

    这才叫双赢!

第两百九十一章 交子务

    次日。

    辽国那边还没收到消息,京城的老百姓倒是率先知道了天圣盟约的个中详情。

    不出意外,京中的各大酒楼,又一次的爆满。

    得月楼。

    一名衣着考究,肚子圆滚滚的中年男子,正一脸笑容的和好友讨论着什么。

    “大宋神威,四夷威服矣!”

    赞叹过后,男子两眼眯成了一道缝,笑吟吟的看向一旁的好友。

    “黄兄,怎么样,服了没有?”

    “我大宋,是不是战无不胜?”

    “服了。”

    “服了。”

    坐在一旁的那位男子,同样是圆滚滚的,只见他连连拱手,一副我服了的架势。

    搁在古代,胖子绝对是家境丰硕的代名词。

    若是家里没钱,连饭都吃不饱,怎么长得起肥肉?

    在座的这两位中年胖子,都是行商之人,虽然生意做得不是太大,但也算是小有家资。

    “哈哈。”

    “我就说嘛,还不是我赢了?”

    刘泽旭哈哈一笑,端起酒杯,豪饮了一口。

    紧接着,只见他左右环视一圈,然后凑到黄员外身旁,低声道。

    “黄老弟,有件事,不知你听说了没有?”

    眼看刘员外神经兮兮的样子,黄员外一脸迷惑,哑然道。

    “什么事?”

    刘员外压低嗓门道:“交子,这东西,你知道吧?”

    “当然知道。”

    黄员外没好气的瞅了对方一眼,大家都是做长途买卖,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交子这东西,他岂会不知道?

    “据说啊。”

    说话间,刘员外的嗓门压得更低了。

    “朝廷要筹办交子务,往后啊,交子要变成官办了。”

    闻言,黄员外无奈的摇了摇头。

    “官办就官办,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交子,向来只在蜀中通行,即便官办,也不会传到汴梁来。

    “不是,你没明白我的意思。”

    刘员外继续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往后啊,这交子要天下通行了!”

    “有这事?”

    听到这里,黄员外顿时提起了兴趣。

    似他们这样做长途买卖的,最麻烦的便是交割问题,虽然也有类似交子的便钱。

    但便钱的管理混乱,且手续费成本很高。

    除非是那种价值高、利润后的大额交易,一般的商品贸易,商人们是不太愿意用便钱的。

    另外,似茶引、盐引这样的有价证券,虽然也能当钱用,但这东西的价值波动有点大。

    同样数量的茶引,也许今年能值一百贯,明年或许只剩下八九十贯。

    综合而言,有价票据固然有,但绝大部分商品贸易,仍是以现钱结算为主。

    “那当然!”

    刘员外呵呵一笑:“这消息啊,多半是真的,我们家的一个旁支是在三司衙门当差,消息是那边传来的。”

    “你觉得,这还能有假不成?”

    黄员外连忙追问:“具体章程是什么?”

    谁知,刘员外却是两手一摊。

    “这,我就不知道了。”

    “别卖关子了,今天这顿酒,我请!”

    不过,黄员外明显是误会了,以为对方是故意在吊他胃口。

    “黄兄,我是真不知道啊。”

    刘员外苦笑一声,他说的确实是实话。

    交子务即将成立的消息的确是三司衙门传出来的,可他家族中的那位旁支,只是三司衙门中的小吏。

    像具体章程之类的事,根本不是他能打听到的。

    其实,如果不是寇准暗中授意范雍,对外吹吹风,这等消息,压根就不会传出来。

    寇准这么做的目的,主要是为了探一探民意。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各种各样的消息,会陆陆续续传到民间。

    对了。

    如今负责筹办交子务的也是老熟人,前不久,章得象转迁为‘判交子务公事’。

    这个差遣,自然是之前没有的。

    对于这项任命,章得象本人也是一脸懵逼的。

    如果这项任命不是寇老签发的,他甚至会怀疑,自己是不是明升暗降了?

    此前,他是度支判官,虽然他上面还有好几级,但他好歹也是三司衙门的高层之一。

    而交子务,完全是一项新设立的机构。

    谁也不知道交子务会持续多久,说不定过个几年,这个衙门就没有了。

    不过,这毕竟是寇老主导的,章得象尽管不怎么明白,但还是接下了这份差遣。

    依照李杰的计划,交子务的成立,虽然需要借用三司衙门的人,但成立之后,三司对于交子务,是没有管辖权的,只有监管权。

    严格来说,交子务的上级只有一个,那就是皇帝。

    这么做,虽然绕过了中书,但像这种事也不是没有先例,群牧司,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群牧司主官马政,按道理而言,马政设计军务,应当归属于枢密院。

    然而,规定是规定。

    实际操作又是另外一回事,群牧司的内部派系可分为枢密院、文官、宦官。

    所以,群牧司的直属上级仅有一个。

    天子!

    正因为有了前车之鉴,所以,即便李杰将交子务设为内朝直属机构,外朝的大臣们也不会太过反对。

    在这一方面,真宗皇帝确实办了件好事。

    午后。

    寇准带着新上任的交子务一把手章得象,来到了皇城。

    在等待的过程中,寇准打算开解一下章得象。

    “希言,关于交子务,你是不是有很多疑惑?”

    “确实有一点。”

    章得象没有虚言,而是坦率的承认了这事。

    “丁谓的去处,你应该听说了吧?”

    “嗯。”

    章得象的族叔章频素来和丁谓交好,对于丁谓的去向,章得象当然是知道的。

    “陛下有意大力开发海贸。”

    寇准抚须道:“你想想,海贸交易,商品的数量都是以船为单位,如此大额的交易,如果全用现钱作为结算,难免不便。”

    原来如此。

    章得象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他之前还奇怪,丁谓为何选择去两浙地区管理市舶司。

    现在,他全明白了。

    章得象是浦城人,虽然浦城不靠海,但好歹也是沿海地区,对于海贸,他还是有点了解的。

    当年外出游学的时候,章得象还去过广州,亲眼见识过能够远洋的巨船。

    码头上的繁华景象,至今他扔是记忆犹新。

第两百九十二章 关税

    承明殿。

    寇准今天入宫主要是为了汇报市舶司一事。

    此前,朝廷对市舶司不是很重视,以致于管理制度也跟着混乱。

    比如,征税一事,广州市舶司对于抵宋的蕃商,所有货物都是统一的抽解(征税)标准。

    不论货物价值高低,全都是十成抽一成。

    其实,十税一的税率并不算太高,毕竟海贸获利丰厚,但全都采用统一标准征税,也有坏处。

    海外蕃商通常只会贩售价值相对较高的贵重物品。

    似粮食、稻种之类的东西,根本就无人问津。

    朝廷现在推广的占城稻,最早便是闽地的商人带回大宋的。

    但引入占城稻,并不是有意为之,而是意外的产物。

    由民间自发的行为,效率明显会低一些。

    如果由官方出面,负责引导,效率肯定会高很多。

    一如海贸,尝过海贸甜头的商贾,即便不用朝廷引导,也会深度参与。

    然而,对于那些没有参加过海贸的商贾,如果单纯靠口口相传,对方多半不会全信。

    起初,寇准不是很明白,为什么陛下要推行海贸。

    哪怕陛下点拨过,他还是不太明白。

    直到最近,看到京中酒肆的盛景,寇准方才恍然大悟。

    君子重义,小人重利。

    天底下绝大多数人都是重利的人,士农工商,商之一道,利最重。

    官家推行海贸的根本原因,是为了将那些土财主从土地中解放出来。

    海贸虽然风险不小,但利润却足够高。

    至于,具体高到什么程度?

    高到足以让人忽视风险的程度。

    种地的那点收入,压根就没法和海贸相比。

    当然。

    土地收入,有一个海贸无法比拟的地方。

    稳定!

    除了遇到灾年,土地收入基本不会产生什么波动。

    想要引导地主们转向商贸,诱之以利,是必须的。

    不过,单纯的利诱,肯定是不够的。

    相关的配套政策,也必须跟进。

    而这,便是寇准今天的汇报内容。

    “参见陛下。”

    一番见礼后,寇准和章得象依次落座。

    “寇卿,中书呈上的札子,朕看了。”

    “不过,有几点,需要改进一二。”

    “请陛下示下。”

    李杰没有客套,直言道。

    “首先,联合出海的提议,不错。”

    “雍熙年间,太宗皇帝亦曾下诏,遣内侍八人,赍敕书、金帛,分四纲,各往海南诸藩国,勾招进奉,博买香药、犀角、象牙等物。”

    “然,海外诸藩,小国无数。”

    “只遣八人,太少,十六人,亦是不多。”

    “朕以为,当以数艘千料大船为主,再配以十数艘四百料战船为辅,遣百十人,分派南海诸番,扬我大宋之威。”

    料,是船只的一种计量单位,一千料换算成现在的船舶吨位,大概在五百吨左右。

    五百吨,搁在后世,只能算是小船中的小船。

    但抛开时代谈吨位,就是耍流氓。

    此时,船舶吨位能够达到五百,放在港口,绝对是鹤立鸡群般的存在。

    另一边。

    一听官家要派数艘千料大船,寇准不禁感到有些头疼。

    千料的大船,朝廷根本就没有啊。

    也不怪寇准头疼,毕竟,朝廷并不怎么重视大海,太宗皇帝虽然派了使臣出使南海。

    但也就那么一次。

    因为这么做,亏本。

    雍熙年间的出海,更多是朝贡性质的贸易,是典型的厚赐薄贡。

    宋太宗也就搞了那么一次,然后便再也不搞了。

    到了真宗朝,宋真宗对于海洋,更加没了兴趣。

    上面都不重视,还能指望下面人把海洋当回事?

    忽视海洋,自然也不会重视造船。

    太宗朝,大宋官方还有几艘大船,只是,那都是几十年前的事了,现在的大宋,连一艘千料海船都没有。

    登州那边倒是有海军,但登州的海军,也只在近海活动,最大的战船也不过六百料。

    眼见寇准面露愁色,转念一想,李杰就大概猜到了原因。

    “寇卿,可是苦恼朝中无船?”

    “陛下慧眼。”

    李杰笑了笑:“朝廷的确没有,但不代表民间没有,寇卿完全可以向广州、两浙海上租调海船。”

    “当然。”

    “租调海船,除了必要的租金之外,朝廷还可允诺,凡是愿意接受租调海船的海商,皆可参与此次南洋之行。”

    没错。

    李杰有意提前来一次大宋版的‘郑和下西洋’,并且此次南洋之行,也不全是官方行为。

    官民混制,齐下南洋。

    官方带着大宋的善意和许诺,海商带着大宋的瓷器、丝绸、茶叶等物品。

    租调民船?

    这确实是寇准未曾设想过的路。

    在传统士大夫眼中,扰民,绝对是禁忌之一。

    如果推行的政策扰民了,不仅会损失民意,同时也会成为政敌攻讦己方的黑料。

    沉吟片刻后,寇准觉得征调似乎还不错。

    毕竟,造船是需要时间的,尤其是造千料以上的巨船,动辄以年为单位。

    直接征调民船,确实是短期内的最佳办法。

    “陛下圣明。”

    李杰见状微微点头,继续道。

    “其次,关于征税一事,也得改一改。”

    “蕃商入宋的商货中,大多都是香药、犀角、象牙等贵重物品,对于这类物资,依旧延续过去的十抽一税率。”

    “不过,如果是粮食、稻种之类的关乎民生的商货,可酌情减免部分,二十抽一,即可。”

    “另外,本朝的瓷器、绸缎、茶叶等物品,销往蕃国,同样需要征税。”

    “税率同样是十抽一。”

    “当然,初期可以适当放宽一点,虽然税率依然是十抽一,但待到来年,朝廷可以退还部分。”

    听到先收再退,寇准着实有些不太理解。

    这么做,不是多了一道手续吗?

    多了一道手续,也就意味着需要专门派人处理退税的事。

    不过,很快,寇准就明白了这项政策的深意。

    虽然多了一道手续,但税率的基准十税一,已经定下了。

    退税,只是激励手段之一。

    待到海贸日趋扩大,到时候这项政策就能收回了。

    (PS:有文献考据,宋代的海贸,的确是双边收税的,而这,也是寇准没有反对出口税的原因。

    不过,北宋时期朝廷对海贸不太重视,管理很是混乱)

第两百九十三章 伎术官

    聊完关税的事,李杰话锋一转,提起了造船。

    “诏天下,各地州府可向朝廷举荐造船技术高妙者,如考核确有伎艺,可招入造船所,为伎术官。”

    伎,巧也,通‘技’。

    最初,伎术官只是单纯指代供职宫廷的官员,如天文馆、医官等技术类官员。

    但直到唐代武则天时期,伎术官方才正式成为官员体系中的一大分支。

    武则天神功元年(697),敕,自今以后,本色出身,解天文者,进官不得过太史令,音乐者,不得过太乐、鼓吹署令……

    其中,本色指的是天文、音乐、医术、阴阳占卜、造食五类。

    宋承唐制,宋朝同样有伎术官,如翰林院的医生,司天监的天文馆,将作监的工匠,以及御厨等等之类的技术人员,都是伎术官,

    当然,相比于文武官员,伎术官的地位较低。

    但再低,也是朝廷认可的官。

    正因为有前例,所以,李杰提出封官一事,寇准并没有反对的意思。

    左右不过是召入一批伎术官,没什么大不了的。

    一如唐朝,宋朝的伎术官也是有天花板的,伎术官转迁,最高不得高过从六品。

    “陛下厚恩!”

    听到这话,李杰澹澹一笑,如果寇准知道他未来的计划,恐怕就不会这么说的。

    如果不是现在时机不纯熟,李杰甚至打算提高伎术官的待遇,以及转迁限制。

    伎术,才是第一生产力。

    农学、工学、算学,每一项革新,都会极大的提高生产效率。

    这一点,是儒家无法替代的。

    不过,此时的儒家和最初的儒家已然不是一个概念,现在的儒学,讲究的是兼收并蓄。

    什么东西都能往里面套。

    “另,改后苑造作所,为后苑伎术院,同样诏天下,各地州府可荐举‘百艺纯熟可为师法者’,诏试合格后,可入伎术院上职。”

    “臣谨记!”

    对于这件事,寇准的反应很是平静。

    后苑造作所,看名字就知道,这是宫廷内部的部门,属于内朝的职务部门。

    皇室的内务,官家想怎么改就怎么改。

    在寇准看来,官家提起此事,多半是顺带的,如果不是需要诏令天下,估计连提都不会提。

    此刻,寇准根本就没有意识到,伎术院未来会成为何等的庞然大物。

    在李杰的规划中,伎术院未来会一步一步升格为综合技术类学校。

    这是一件很有必要的事。

    虽然他可以直接介入,强行提升大宋的科技水平,但人的精力是有限的。

    杂工百艺,那么大的一个类别,如果事必躬亲,朝政还要不要处理了?

    真正的办法应该是一边培养,一边学习,然后等到关键时刻,再由李杰出面点拨一二。

    就如雷火弹一样。

    研制雷火弹的过程中,李杰并没有投入太多的精力,只是在关键时刻,关键节点,提供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助力。

    得!

    得!

    就在这时,殿外忽然传来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

    片刻后,只见刘茂勤步履匆匆的从殿外赶来,看着他那略微湿润的鬓角,以及尚未平息的喘息。

    可见,他之前肯定是一路奔跑,直到入了承明殿,方才放慢脚步。

    寇准闻声望去,看到刘茂勤突然传入殿内,不由皱起了眉头。

    不过,他并没有当场发作。

    这人,他认识,是官家身边的近侍,能够跟在官家左右,此人肯定不是那种莽撞之人。

    贸然闯入殿内,大概是有什么急事。

    “陛下,大喜!”

    “大喜!”

    一听到‘大喜’两个字,李杰瞬间明白了刘茂勤代指的事。

    自张茂则离京奔赴前线之后,后苑造作所的诸多事务,一直便是刘茂勤在管理。

    这段时间,能够称之为‘大喜’的事,只能是火炮的研发工作。

    海贸的风险,无外乎两种,天灾和人祸。

    前者,以大宋现有的技术水平,是无法完全规避的,毕竟,大海喜怒无常,没有科学的观测,是无法洞悉各类气象灾害的。

    而后者,倒是可以解决的。

    给船上配置火炮,就是最直接,也是最有效的手段之一。

    商贾向朝廷缴纳关税,这是义务,同义务相对应的是责任。

    既然交了税,朝廷也就有责任维护航线的安全。

    当然。

    只是尽量维护。

    大海广阔,以现在的条件,海盗是绝对无法避免的。

    与此同时,寇准正一脸疑惑的看着刘茂勤。

    大喜?

    喜从何来啊?

    他这个宰相都不知道的事,刘茂勤怎么知道?

    对方又不是皇城司的人,哪来的通讯渠道?

    “无敌大将军炮,成了!”

    此话一出,寇准更加不解了。

    无敌大将军炮,那是什么?

    看到寇准一副不解其意的表情,李杰呵呵一笑,起身道。

    “寇卿,你今日来的正巧。”

    “走,和朕一起去看看大宋之神器!”

    “臣之所幸!”

    一听官家以‘神器’称之,寇准内心的好奇完全被挑动起来了。

    什么样的东西,才能被称之为神器?

    少顷。

    寇准跟着李杰一路来到了后苑造作所官署。

    当他们赶到时,火药监的大工匠周顺已然等在官署门口,不只是他,整个火药监有名有姓的工匠,全都聚在了门口,恭迎圣驾。

    最近这段时间,火药监的工匠们,可谓是既兴奋,又烦恼。

    兴奋的是,雷火弹名声大振,连带着他们火药监,也出了大名。

    毕竟,雷火弹可是他们亲手造出来的。

    至于,烦恼,则是源自于官家交付的另外一项任务。

    火炮。

    一如前例,官家明确给出了设计方案,他们只需照葫芦画瓢,多试做几次,就能大概做出成品。

    然而,这些大匠们,明显低估了火炮的复杂程度。

    相比于神臂弩和雷火弹,火炮完全是另外一个次元的东西。

    热火朝天的攻坚了两个多月,火药监的人才造出了合格的炮管,第三个月,才制作出了合格的炮弹。

    直到今天,四个多月过去,他们终于吃透了击发装置,第一件成品正式出炉。

    这不,刚一试射成功,他们立刻就通知了刘茂勤,然后,刘茂勤又第一时间通知了官家。

第两百九十四章 炮

    造作所。

    寇准一踏入工坊,第一眼就看到了摆在空地的上一件桶状物件。

    此物,通体黝黑,长约五尺,在阳光的映射下,散发着金属般的光泽。

    看样子应该是铁质的。

    如果有熟悉明史的人在场,定能一眼认出眼前的黑又粗是什么。

    改进型佛郎机炮。

    嘉靖年间,佛郎机炮从葡萄牙传入中国,后来,在佛郎机炮的基础上,大明火器专家又进行了改进。

    “寇卿,过来看看。”

    李杰站在火炮面前朝着寇准招了招手,就在刚刚,他已经大致的检查了一遍炮身。

    虽然没有亲眼见到试射,但凭借他的经验判断,此物俨然是一样合格的军器。

    寇准依言来到火炮跟前,看着他跃跃欲试的模样,李杰莞尔一笑。

    “此物,名为无敌大将军炮,长约五尺四,重约五六百斤,既可置于马车,亦可置于船体。”

    “发射时,响声震地,力及七八百步,虽万众,不能挡也!”

    平心而论,这款火炮并不算先进,论科技水平,大约和14世纪的火炮相当,搁在后世人的眼中,绝对是老古董级别。

    但放眼当世,毫无疑问,这就是蝎子拉屎,独一份!

    海船上若是安放个十门八门,纵横四海,也不在话下。

    若是用于陆战,配合新款神臂弩,一路打到契丹腹地,只怕也不是什么问题。

    听到这般描述,寇准一时间愣在了原地。

    真有这般厉害?

    他有点不太相信。

    万众不可挡也,是不是太夸张了?

    “诏,五日后,于城外校场试射无敌大将军炮,侍从官以上,尽数到场参观。”

    “臣谨记。”

    刘茂勤微微躬身,记下了此事。

    虽然宰相就在当面,但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的。

    紧接着,李杰又带着寇准参观了一下火药监,过程中,他还顺手解决了几个小问题。

    待到离开时,太阳已然微微西斜。

    不一会儿,一行数人再次回到承明殿。

    “章卿,交子务的条例,朕悉数尽揽。”

    “卿之奏议,颇为不俗。”

    “然,存放费,定的稍微高了一点。”

    “二十取一,是一个比较合理的数值。”

    章得象本来定的收费标准,大约是百分之八左右,这也是市场的普遍水准。

    这么定价,并不算错。

    但就是格局,稍微小了那么一点。

    李杰推广交子的目的,可不是为了收取那点存放费。

    促进商品经济,才是他的最终目的。

    经济活了,收到的商税也就多了。

    相比于那点蝇头小利,商税才是大头。

    点评完费用这部分,李杰继续道。

    “另外,章卿提交的建议,也过于保守了一点。”

    “两年!”

    “两年以后,朕要各州府都有交子务驻点。”

    三到五年,太久了。

    虽然章得象是干吏,但他的政风还是太过保守了一点。

    如今,大宋几乎没有了外患。

    步子迈得大一点,又何妨?

    大宋,早已今非昔比。

    而章得象显然没有适应这种变化,不仅是他,朝中绝大部分官员,也都没转过弯来。

    “臣遵旨。”

    摊上一位这么强势的君主,章得象除了依言称是,还能做什么?

    不过,官家强势一点,也不是全然没有好处。

    起码不需要烦恼该怎么做。

    只要按照官家的嘱咐去办,到时候若是出了意外,受到的责难,也会少一些。

    当然。

    那些权力欲强的大臣,肯定是不喜欢强势的君主。

    但章得象,根本就不是那种人。

    以前的寇准倒是,不过,那也只是以前。

    ……

    ……

    ……

    兴州。

    西夏王宫。

    铛!

    纯金打造的酒杯掉落在木板上,发出一记沉闷的响声。

    李德明嘴巴微张,满脸震惊的看着眼前的内侍。

    契丹割让析津府、涿州、易州三地于大宋?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即便知道对方不敢欺骗自己,李德明仍旧感到难以置信。

    契丹兵败的消息,已然令他觉得难以接受。

    割地?

    简直荒谬!

    然而,事实确是如此,由不得他不信。

    强大的契丹都败了,夏州李氏又该如此自处?

    纳土称臣?

    称臣什么的,李德明倒是不介意,不仅不介意,他还上赶着想称臣。

    反正是低头认错,他又不是没干过。

    弱者,依附强者,没什么丢人的。

    尤其是大宋实行盐禁之后,夏州李氏境内的日子,是一天不如一天。

    失去了大宋这个大户,西夏境内所产的青白盐,近乎滞销。

    虽然仍旧有部分能够走私进入宋境,但那点量不过是杯水车薪。

    半晌。

    李德明觉得可以先向大宋发一份称臣的告书,以此来试探一下宋朝君臣的意向。

    此前,李德明之所以没发,主要是担心契丹那边。

    但现在,却不用太担心了。

    契丹吃了那么大一场败仗,哪还有心思来管夏州李氏。

    况且,夏州党项也不是泥捏的。

    打不过大宋,是事实,打不过契丹,同样也是事实。

    但打不过和打不过之间,也是有区别的。

    前者,现在是毫无还手之力。

    后者,即便失败了,也能从对方身上咬下一块肉。

    李德明相信,契丹皇帝应该能够认清形势。

    真到了那时,最多也就是名义上谴责谴责,实质性的动作,应该是没有的。

    想到这里,李德明顿时下定了决心。

    朝贡!

    称臣!

    双管齐下!

    如果这两招都没有效果,纳土一事,也不是不能商量。

    而今,萧关已经被宋军控制,有此雄关在手,屈吴山、天都山周边的土地,已然是大宋的囊中之物。

    也就是说,只要大宋愿意出兵,迟早能将这片土地纳入大宋的版图。

    与其被动的等待大宋的蚕食,不如壮士断腕,直接将这片土地送给大宋。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只要大宋愿意开放盐禁,便是将葫芦河以西的土地全部投献给大宋,也不是不能商量。

    毕竟,这片土地对于李氏而言,并不是什么肥沃富饶的地方。

    而且,没了这片地区,夏州李氏还是能够以古长城——葫芦河为防线,抵御可能存在的入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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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九十五章 宫斗再起

    中京。

    收到萧孝先传来的密奏,耶律隆绪只觉得心也疼,肝也疼。

    该死的家伙!

    竟然连一丝一毫都没有守住!

    当真废物!

    虽然耶律隆绪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真当事情临头,他还是无比痛惜。

    后人谈及大契丹是如何衰落的,史书上少不了他这一笔。

    “陛下,元妃娘娘来了。”

    这时,一名内侍匆匆赶到殿内,半跪着通报。

    “不见!”

    耶律隆绪爆喝一声,跪伏在地的内侍,直接被吓得一激灵,连忙将头叩的更低了。

    此刻,耶律隆绪正在气头上。

    萧孝先是什么人?

    元妃(萧耨斤)的兄弟!

    古来有爱屋及乌,自然也有恨屋及乌。

    萧耨斤虽然不会因为此事直接失宠,但受上一段时间的冷落,也是必然的。

    “滚出去!”

    话音刚落,小内侍顿时连滚带爬的逃出了武功殿。

    走出内殿的那一刻,一想到元妃娘娘的嚣张跋扈,小内侍本就苦着的脸,更苦了几分。

    但再怕,也得上啊。

    片刻后,小内侍轻手轻脚的走到萧耨斤身前,战战兢兢地回道。

    “回娘娘话,陛下正在处理要事,还请……还请……”

    啪!

    望着说话都磕磕绊绊的小内侍,萧耨斤怒从心头起,当场就赏了对方一个耳光。

    “狗奴才,话都说不清楚!”

    “回头定要陛下裁了似你这般的无能之徒!”

    先被打了一耳光,而后又遭遇‘死亡威胁’,小内侍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

    完蛋了。

    元妃娘娘,最是小心眼,在这宫中,得罪谁,都不如得罪元妃娘娘的后果惨。

    毕竟,元妃娘娘不仅心眼比针小,而且还是太子生母。

    虽然太子是被皇后娘娘养在宫内的,但元妃娘娘终究是太子最亲的人之一。

    说一句大不敬的话,太子登基后,元妃娘娘的权势只会比现在更高。

    “哼!”

    好在萧耨斤也不是蠢到无可救药,她瞪了一眼小内侍之后,便气呼呼的离开了武功殿。

    陛下不见她的原因,她猜到了。

    几乎是前后脚的功夫,萧耨斤也知晓了天圣盟约的具体条款。

    和谈,谈成这样子,陛下心中有气,太正常了。

    不止是耶律隆绪生气,萧耨斤也是一肚子的气没处撒。

    自家这位兄弟,当真是草包一个!

    亏得她还寄予厚望。

    早知道,自己就不抢这份差事了。

    现在倒好,狐狸没打到,结果还惹了一身骚。

    定是那个贱人的阴谋!

    想着想着,萧耨斤直接将罪责推到了皇后萧菩萨哥头上。

    当初,如果不是那个贱人先向陛下,推荐萧邵业(萧菩萨哥弟弟)出使宋朝,负责和谈一事。

    自己怎会掺和此事?

    那个贱人,肯定料到了自己会抢着。

    现在,那个贱人多半躲在宫内,看着自己的笑话。

    一想到那个贱人躲在暗处嘲笑自己,萧耨斤气的胸都快炸了。

    那个贱人,不就是生的貌美了一些,脾气温和了一些,才艺比自己多了一些吗?

    但再好的母鸡,不下蛋,又能有什么用?

    ‘贱人!’

    ‘贱人!’

    回宫的途中,萧耨斤不停的咒骂着萧菩萨哥。

    这个场子,她一定要找回来!

    当然。

    肯定不是现在,陛下正在气头上,她,聪明伶俐的萧耨斤,可不会这时候触霉头。

    ……

    ……

    ……

    汴梁。

    宋朝的君臣,暂时还不知道辽国宫闱之内,又会掀起一波新的宫斗。

    他们无暇关心,也没必要关心。

    在大宋接连获得外战胜利的情形下,纵使是最坚定的求和派,也不免有了几分动摇。

    同时,对于大宋周边的蛮夷,也有了几分轻视。

    这不,夏州李氏称臣的书诏已经送达了京师,除此之外,吐蕃诸部、大理、回鹘、高丽等最尔小国的使臣,也先后抵达京城。

    吐蕃、大理、回鹘、高丽等国,派遣使臣,倒不是因为此次河北路大胜。

    他们遣使来宋,还是因为之前大胜夏州李氏的缘故。

    毕竟,河北路大败契丹是今年年内的事,以当前的信息传播速度,这些小国暂时还不知道这一茬。

    不过,这些使臣一到汴梁,没过多久就知道了契丹大败的消息。

    得知此事后,他们几乎同一时间遣人归国,将此事告知各自的首领,同时,他们也不约而同的更改了朝贡的贡品数量,以及质量。

    大宋,虎狼之师也!

    太可怕了!

    连契丹都败了,此时不跪舔,更待何时?

    而且,跪舔的速度也必须要快!

    要是被其他小国抢了先,归国之后,少不得要受一番苛责。

    然而,这些使臣再着急也没办法,最近几天,李杰可没工夫见他们。

    因为制科开始了。

    不同于三级考试的贡举,制科仅有两级,先于馆阁初试,通过初试,下一步便是御试。

    此次制科中,最受关注的莫过于两人。

    一人是应天书院教习范仲淹,一人是一门两状元的梁适。

    在旁人看来,此科谁都会落榜,唯独这两人不会落榜。

    前者是陛下数次钦点的名人,后者更是家学渊源。

    因此,在京中各大赌档内,根本就没有两人落榜的盘口。

    最热门的盘口是竞猜两人的等次。

    制科的考试成绩一共有五等,但前两等是虚设,这是共识。

    第三等,才是制科最好的成绩。

    然而,截至目前为止,朝廷一共举办了五次制科,却没有一人能够入第三等。

    最好的成绩只限于第四等。

    (ps:两宋三百余年,能入制科第三等的仅有四人,分别是吴育、苏轼、范百禄、孔文仲(此人后来被黜落)

    吴育是景右元年(1034)参加的制科,也是大宋第一位制科入三等的牛人)

    眼下恰逢前线大胜,大宋声望日隆,依照既往惯例,官家厚赐一点,也很正常。

    从未出现过的第三等,很可能会出现在此次制科中。

    所以,范仲淹、梁适入第三等的买盘,十分的火热,简直是卖爆了。

    当然。

    入第三等盘口的赔率也很低,只有一赔一点三左右,并且,某些赌档已经封盘了,不再接受买盘。

第两百九十六章 富国强兵策

    崇政殿。

    今天是制科御试的日子,和贡举殿试时类似,制科中唯有通过阁试的举子,才能参加御试。

    除太祖御试紫云楼,后续制科的考试场所都在崇政殿。

    考试地点什么的,李杰无意更改。

    因此,此次制科仍是于崇政殿殿试。

    晨钟敲响,天光微熹,过阁的举子们顺着禁卫的指引,一路行至崇政殿。

    虽然这些举子大多都有官阶在身,此前基本都经历过殿试,但再次来到崇政殿,心中不免扔有几分激荡。

    有别于贡举,制科更偏重策论,从开始便是如此。

    制科,名义上是择选非常之才的科举。

    何谓非常之才?

    当然是有别于主流的。

    也就是考核辞赋之外的策论。

    阁试时,考核项目是论,殿试考核的是策。

    一如贡举殿试,李杰亲自御崇政殿,临轩发策。

    富国强兵策!

    这是此次制科殿试的题目,公布考题后,御药院的内侍登场,依次发放表纸五十张,草(稿)纸五十张。

    之所以发这么多纸张,那是因为制科的策,字数必须在三千字以上。

    三千字,五十张表纸,堪堪够用而已。

    廊庑。

    收到稿纸后,范仲淹并没有第一时间动笔,而后一边以清水研墨,一边暗自在心中打着腹稿。

    富国强兵?

    这个主题很宽泛,如此一来,也就意味着比较好答。

    在场应举的人,大多都是有职务在身的士大夫,既有底蕴,又有实操经验。

    想要言之有物,并不难。

    然而,万事万物皆是有利有弊,议题宽泛的同时,往往也意味着很难答得出彩。

    自大中祥符八年(1015)入仕以来,范仲淹先后历任广德军司理参军、集庆军节度推官、泰州西溪盐仓仓监等职务。

    这些差遣都有一个共同点,都是幕职州县官院,且都不是体系中的一把手。

    尽管这些差遣事务繁忙,但范仲淹却缺少主政一方的履历。

    换句话说,他缺少纵览全局的机会。

    当然。

    范仲淹也不是没有强项,任司理参军时,他不仅治狱公正,而且还设法延请名师兴学。

    任西溪盐仓仓监时,除了自身职责,他也不忘培养人才,创办了一间书院。

    也就是西溪书院。

    范仲淹执着于兴学,那是因为他觉得为国育才,是一件极为有益的事。

    王天下者,身先教化,使民从善;夫善国者,莫先育才,育才之方,莫先劝学。

    念及至此,范仲淹顿时理清了思路。

    【臣对曰:致治天下,必先崇学校,立师资,聚群才,陈正道。】

    这句话便是范仲淹的破题,此话和‘百年大计,教育为先’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就在范仲淹提笔之际,另一边的梁适也打好了腹稿。

    【臣对曰。

    变风俗,立法度,正今之所急也!

    臣伏闻,周置泉府之官,以榷兼并,均济贫乏,变通天下之财,后世唯桑弘羊、刘宴粗合此意。

    今学者不能推明先王法意,更以为人主不当与民争利。

    然,修泉府之法,并非与民争利也。

    此乃调节之道,均贫乏之道。】

    泉府之官,即司徒的属官,掌管国家税收,收购市上的滞销物资等。

    常平仓,就是类似的体现之一。

    但常平仓的统购物资,仅限于粮食。

    显然,梁适的意思不仅于此。

    扩大品类,建立类似的储备制度,物贱则收,物贵则卖。

    如此,既能防止大商人垄断,侵害小民的利益,朝廷同时也能从中获益。

    在某种意义上,这也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思想的萌芽。

    充分的市场竞争中,也需要政府干涉,以此来调节市场经济,从而不至于失控。

    其实,单从梁适的行文中不难看出,梁适也是桑弘羊的铁粉。

    酒类专卖、铁器专卖、食盐专卖,皆是桑弘羊的创举。

    而桑弘羊本人又深受管仲的影响,《管子·轻重》里提到,夫物多则贱,寡则贵,散则轻,聚则重。

    以行政手段控制商品及货币的流通,可以有效的调节市场,平衡物价,同时还能打击大商人的垄断兼并。

    毫无疑问,专营制度是一项极为重要的财政手段,不仅延续了整个封建时代,即便到了后世,专营制度仍是国民经济的重要补充。

    而这,也是桑弘羊为何备受尊崇的缘由之一。

    开创一项制度,足以延续千年之久,可见其经天纬地之才。

    梁适只是桑弘羊众多铁粉中的一个罢了。

    (PS:梁适的策问回答,节选的是王安石的言论)

    一转眼。

    时间来到了中午。

    虽然应举的举子都是吃过早食,且都吃的很饱,但高强度的脑力活动,消耗可不小。

    时间久了,难免饥肠辘辘。

    幸好此时主政的人是李杰,如果是历史上的仁宗,这一届考试可就惨了。

    历史上仁宗第一次开制科的时候,并没有提供午食的选项,考生们答题答到最后,各个都是饿的头昏眼花。

    后来,朝中大臣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直接写札子,指责天子太过疏忽。

    宋仁宗也是个耳根子软的,再开制科时,参考的应举人就有了饭食提供。

    仁宗犯过的错,李杰当然不会犯。

    这些参加制科的人,虽然少不了关系户,但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敢明目张胆塞人的,怕是还没出生。

    因此,此次制科的应举者,大多都是确有其才的。

    所有的考生中,除了范仲淹和梁适之外,还有一个也备受李杰的关注。

    泰州海陵士子胡瑗。

    胡瑗也是为数不多,以布衣身份参加制科的举子。

    此时,后世大名鼎鼎的安定先生胡瑗,虽然已经年过三十,但放眼大宋,他仍是一个籍籍无名的小透明。

    当李杰看到胡瑗这个名字时,其实是有点意外的。

    之后,他派人查了一下,发现胡瑗也参加了天圣二年的科举,可惜,他没能过省试那一关。

    落榜后,胡瑗并没有离开汴梁,而是在汴梁寓居了一段时间。

    直到前些日子,胡瑗机缘巧合认识了翰林学士李维,然后由李维推荐,参加了此次制科。

第两百九十七章 五等?

    日渐西斜。

    崇政殿内的考生,基本都完成了答卷,开始最后的检查工作。

    毕竟,这次考试很可能是他们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场考试。

    能否改变命运,就看这一遭了。

    因此,即便再怎么重视,也不为过。

    便是如范仲淹、梁适这等自信心十足的考生,也是一遍又一遍的复查。

    明星考生,也是有烦恼的。

    关注越多,压力也就越大。

    好在他们二人都是那种抗压能力极强的人,反复检查数遍之后,他们几乎做出了同样的判断。

    正常发挥!

    又过了一会,考生们先后提交了答卷。

    如同贡举殿试时一样,御药院的内侍们,负责收拢答卷,然后送往弥封处。

    黄昏降临,第一批誊录好的答卷已然送到了编排所。

    此次出任考官的分别是翰林学士晏殊,翰林学士李谘,判登闻鼓院事周起,以及御史中丞刘烨。

    毫无疑问,考官阵容十分的豪华。

    只是相比于贡举,考官的人数倒是少了一些。

    这也正常,毕竟贡举殿试的人数远比制科殿试多得多。

    不仅如此,制科的阅卷时间也比贡举殿试要少。

    只有两天时间。

    ……

    ……

    ……

    转眼间,两天过去。

    福宁殿。

    晏殊等人的工作效率很高,阅卷工作基本完成,如今只剩下最后一道评判。

    御前定等!

    制科及第后的待遇,虽然很高,但制科的淘汰率也是非常高的。

    高标准,高回报!

    此次参加制科的应举人,一共有五十六人,其中,三十六人连阁试那一关都没过。

    最终走到殿试的,不过二十人。

    而现在,能够被呈到李杰桉头的,不过五人而已。

    就这,还是李杰特地嘱咐过的缘故。

    如果没有提前打过招呼,只怕录取率更低。

    当然。

    这只是贤良方正能直言极谏一科的考试结果,经晓通算可为师法科的考试时间,要稍微靠后几天。

    两者的考核内容,截然不同,自然不能放到同一时间同一考场。

    如果让经晓通算科的人参加此次殿试,录取率恐怕会更加的惨不忍睹。

    “陛下,经过臣等商议,贤良方正科,仅有五人,可入等。”

    说着,刘茂勤从晏殊手中接过答卷,然后递到了李杰面前。

    “卿等稍候,容朕阅览几分。”

    拿到答卷后,李杰先是翻看了一下卷首,果不其然,范仲淹、梁适、胡瑗,赫然在列。

    紧接着,他挑出了范仲淹的策论。

    【君子有三乐,而王天下不与存焉。父母俱存,兄弟无故,一乐也;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二乐也;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三乐也。】

    看到这句话,李杰不由微微一笑。

    果然很符合范仲淹的风范,教育为先,而这也是范仲淹一生都在践行的事。

    一以贯之!

    同时,他也想到了一件很久很久以前的事,在他的少年时期,学校的围墙上刷过类似标语。

    【百年大计,教育为先】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

    生在红旗下,长在红旗下的李杰,远比这个时代的人,更加清楚教育的重要性。

    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强则国强,少年兴则国兴。

    放眼当下,亦是如此。

    如今活跃于朝堂之上的官员,都是传统教育下的文人,虽然其中不乏聪明的,能够领会自己意图的。

    但有些思想,难免是根深蒂固。

    如重文轻武、重儒轻法、重农轻商等等。

    (ps:宋朝的商品经济虽然发达,朝廷也没有过度抑制商业,但商业的地位确实不够高。

    在士大夫眼中,商业,不过是为国取税的渠道之一。

    且商人重利轻义,不符合社会主流价值观)

    言归正传。

    故此,在李杰看来,未来一二十年的时间,都是一个过渡阶段。

    在新学体系下成长起来的官员,才是大宋崛起的主力。

    当然。

    旧有体系下的官员,也具备改造价值。

    范仲淹,不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吗?

    历史上的范仲淹,崇尚的是孔子,是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

    然而,现在的范仲淹却觉得,明体达用更加重要。

    德行和实务,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

    不止如此,范仲淹还在策问中大胆写到,章句、注疏之学,俨然走错了路。

    真正的儒学,当是古为今用,为我所需。

    此时,范仲淹的教育思想已然有了一丝‘六经注我’的倾向。

    何谓六经注我?

    此话源自于心学大家陆九渊。

    【或问先生,何不着书?

    对曰:六经注我!我注六经!】

    这也是经书解读的两大派系。

    我注六经,重点在于‘六经’,‘我’必须要一字一句的解读圣贤书中的本意,不允许偏离,也不能牵强附会。

    训诂之学,便是这一派的重要分支。

    而‘六经注我’的重点则是在于‘我’,即六经只是‘我’表达观点的参照物。

    理学大家朱熹,就是这一派的集大成者。

    朱熹编写的种种注疏,不知夹带了多少个人私活,圣贤书,只是他表达思想的工具。

    圣贤书中的本义,不重要。

    重要的是符合当下,或者说‘我’的观点。

    在朱熹之前,王安石也是这么做的。

    王安石为了推行变法,直接编了一套《三经新义》,并且将其指定为唯一科举用书。

    所有考生都要学习《三经新义》,答题也要以此为准。

    先占领理论高地,让所有有志于科举的士子,全都学习自己的思想。

    如此一来,日后科举入仕的官员,天然就站在改革派一方。

    在某种意义上,朱熹的《四书章句集注》,也是受到了《三经新义》的影响。

    圣贤本意,我不管!

    以我为准,才是最重要的!

    滴答!

    滴答!

    时间缓缓流逝,翻到最后,李杰发现众考官只给范仲淹评了一个五等,堪堪过线而已。

    如果不是范仲淹简在帝心,怕是连五等都难。

    想了想,李杰提起朱笔,直接批改了众考官的意见。

    此策,最低也是个三等。

    若不是考虑到前两等不授人,李杰甚至打算评个一等。

第两百九十八章 御前策评

    接着,李杰又翻看了另外一位举子的答卷。

    胡瑗?

    看到这个名字,李杰眼中闪过丝许诧异。

    虽然他知道胡瑗参加了制科,但此时的胡瑗还在成长期,对方能通过御试,多少有些出乎预料。

    不多时,李杰放下了胡瑗的答卷。

    和范仲淹一样,胡瑗也是以教育为切入点,只是有着范仲淹珠玉在前,胡瑗的答卷不免有几分逊色。

    当然,逊色只是相对的。

    经世致用的思想,仍然值得称道。

    评个五等,中规中矩。

    紧接着,又一个熟悉的名字映入眼帘。

    王素!

    王素是已故宰相王旦的幼子,他能出现在制科中,一点也不让人意外。

    王旦虽然已经离世,但如今不过去世五六年,余荫仍在。

    不仅如此,为了三槐王氏的传承,王旦苦心编织了一张以姻亲为由的人脉网。

    王旦的长子王雍,先娶大理寺卿李湘之女,李氏早丧之后,又娶了吕夷简长女。

    幼子王素,第一任妻子为翰林学士承旨李维之女,李维和李沆是兄弟,王旦和李沆素来交好,这次联姻可谓是亲上加亲。

    另外,王旦的几个女婿,同样不是俗人。

    大女婿是名臣韩亿,二女婿是太宗朝参政苏易简之子苏耆,三女婿是宋初宰相范质之孙范令孙,四女婿是吕夷简次子吕公弼。

    几个女婿中,除了范令孙稍差几分之外,其他人俱是一时风流人物。

    有着这样的关系网,纵使王旦离世,余荫不在,也能保住三槐王氏的延续。

    况且,王旦的三个儿子,也不是那等不学无术之辈。

    长子王雍虽然是以恩荫入仕的,但他不参加贡举,并不是因为才学不佳,而是因为王旦不允许。

    王旦的堂弟王睦,曾经打算参加贡举,报名之前,王睦问了问堂哥王旦的意见。

    彼时,王旦云:‘吾常以太盛为惧,岂可与寒士争进?’

    翻译过来,王旦的意思大约是,陛下对王氏已然恩宠有佳,王氏子弟以恩荫入仕者,不知凡几,又岂能同寒门争夺贡举的名额?

    于是,王睦放弃了参加贡举的心思。

    不仅是他,王旦的三个儿子,也都没有参加贡举,而是先后以父荫出仕。

    (PS:夹带点私货,小星星个人觉得,王旦有点太过爱惜羽毛。

    宋朝科举虽然有回避制度,但官做到了王旦这个地步,即便他本人不打招呼,也无法避免场外因素。

    王旦的亲属,若是参加贡举,只要不是文章写的狗屁不通,一个进士名额那是妥妥的。

    到时候,哪怕是公平公正的竞争,也难免会瓜田李下。

    此外,默许真宗东封西祀,也能印证这一点)

    王素虽然没有正式入仕,但早在天禧元年(1017),王素便补了太常寺太祝之职。

    当然,这只是闲职,只领俸禄,不治事。

    随意翻了一下王素的策问,李杰发现王素的胆子非常大,一点也不像王旦。

    王旦为政,力求稳健。

    然而,王素却在策问中提到,天下之致治,在于广开言路。

    【善治之主,不自任其聪明,以天下耳目为视听,守约施博,无弊惑壅塞之失,而济之忠厚,故王道平,国风正也。】

    看到这里,李杰的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

    有趣。

    着实有趣。

    此篇策问,通篇都在讲述言路通畅的好处,丝毫没有提及时局,但纵观其意,又句句不离时政。

    含沙射影,莫过于此。

    其言外之意,无非是当下言路不畅。

    虽然事实也确是如此。

    在朝中大臣眼中,李杰无疑是乾纲独断的霸主。

    此‘霸’非王霸之‘霸’,而是‘霸道’的‘霸’!

    春来我不先开口,哪个虫儿敢作声?

    尽管御史台仍然奉行诤谏之职,但效果嘛,微乎其微,御史台几乎成了摆设。

    对于绝大多数士大夫而言,这样的君主,无疑是他们不想看到的。

    垂拱而治,才符合王道。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各自负责好各自的事,盛世自然会到来。

    历史上的宋仁宗,就是这么做的。

    为什么两宋文臣极力鼓吹宋仁宗?

    垂拱而治也!

    而秦皇汉武,又为何不被两宋士大夫青睐?

    因为秦皇汉武,皆是乾纲独断的主,在他们手底下做臣子,几乎和应声虫无异。

    君权太盛,臣子能做的事太少。

    片刻后,李杰翻到了最后一页。

    考官们倒是懂事的,估计猜到了自己不喜欢类似的言论,只给了王素一个五等的评价。

    如此一来,既达成了目的,又不会得罪官家。

    毕竟,王素是特殊的,人家是名相王旦之子,王旦又新丧不过几年,于情于理,都该让王素通过此次制科。

    紧接着,李杰微微抬头,看了一眼台下的朝臣。

    有谁参与了此事?

    刘烨?

    他是御史中丞,负责言路,肯定有他一份。

    不过,刘烨有没有同旁人合谋,那便不得而知了。

    即便发起者没有联系刘烨,这一票,他也投定了!

    职责所在嘛。

    王素的策问抓着言路阐述,作为御史中丞,无论如何,也该投王素一票。

    晏殊?

    应该不至于。

    这位老师,他最了解,不到万不得已之际,绝不会主动战队。

    毕竟,立下一份这样的人设,可不容易。

    周起?

    料想他不会这么做。

    周起是寇准的人,如果没有寇准的授意,他绝不会参与进这等事。

    至于,寇准会不会授意?

    肯定不会!

    寇准刚刚归朝,没理由,也没必要触霉头。

    沉吟片刻,李杰收回了思绪。

    不论王素背后站着的是谁,他都无所谓。

    以势压人,即可!

    天下大势,在君而不在臣。

    连续战胜夏州李氏,以及契丹,大宋一扫积弱的名头,任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跳反。

    并且,最最重要的是,这两场战争,虽然一定程度的影响了民生,但战争结束的很快,没有成为持久战。

    因此,影响一直持续可控。

    少顷。

    李杰提起朱笔,将王素的五等,改成了四等。

    为君者,当大气一点,没必要小肚鸡肠,某些人想借王素之口,发发牢骚,就让他们发。

    反正又不会影响到朝局。

第两百九十九章 制科等次

    台下。

    看到官家提起朱笔,刘烨不由童孔微缩。

    显然,官家对王素的考评结果不满意,不然的话,何必提笔修改?

    至于,王素是被黜落,还是提等。

    刘烨更偏向于前一种猜测。

    早在阅卷之时,刘烨就猜到了,官家应该不会喜欢王素的策问。

    但碍于职责,他又不得不为王素据理力争。

    当然。

    既然决定了力荐王素,刘烨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大不了和好友一样,出知地方嘛。

    反正这御史中丞做的很没劲,呆在中央和出知地方,完全没区别。

    如果硬要选一个的话,刘烨更倾向于出知地方。

    以他的官阶,去了地方,至少也是大州的知州。

    作为一州的一把手,起码能够大展拳脚,不会像现在这样,束手束脚的。

    而今,刘烨其实还有点羡慕刘筠。

    去了地方,总归不用像现在这般,被架在火上烤。

    另一边。

    周起也是心中一动,不得不说,王素的策问,确实出乎他的意料。

    辛辣至极!

    纵使官家当场黜落此卷,周起也不会有一丁点的意外。

    想到这里,周起不禁用余光看了一眼刘烨。

    阅卷时,对于是否取中王素,他们之间是有分歧的。

    周起,投了反对票。

    刘烨投了赞成票,且是极力盛赞。

    晏殊,一如既往的不粘锅,谁也不得罪,既没有表示赞成,也没有表示反对,投了弃权票。

    最后,李谘的那一票成为了关键。

    不出意外,李谘最终站到了刘烨那一边。

    致使李谘赞同的,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单纯的因为李谘不喜欢寇准。

    而周起又是寇准的人。

    李谘站在周起的对立面,很正常。

    台上。

    改动了王素的成绩之后,李杰继续翻阅答卷。

    下一份是梁适的考卷。

    简略的翻看了几眼,李杰的神色中多了几分认真。

    梁适,的确有点东西。

    此篇策问中的理念,倒是和日后的王安石有些许相似。

    当然。

    也只是有点东西,并不多。

    梁适的策问还是太笼统了一点,具体细节不够翔实,但此篇策问却是五份答卷中唯一荣获三等的。

    想了想,李杰决定不动梁适的评定结果。

    三等便三等吧。

    仅凭这份意识,也值个三等。

    至于那些不够完善的细节,就让梁适慢慢去领悟好了,毕竟,梁适还年轻。

    很快,李杰就看到了最后一份答卷。

    建州浦城人,吴待问。

    此人,李杰倒是有几分印象。

    具体来说,李杰知道吴待问,不是因为吴待问,而是因为吴待问的几个孩子。

    吴氏,同样是浦城的大族之一。

    而浦城吴氏的发迹之路,也是自吴待问开始。

    吴待问是咸平三年(1000)的进士,陈尧咨、周起、范雍、吕夷简、章頔、富言,都是那一榜的进士。

    不过,这些人中,吴待问唯独和章頔有所往来。

    他们两个都是浦城人,有着同乡之宜,并且吴待问和杨亿的关系不错,杨亿又是章得象的表哥。

    有此为链接,吴氏和章氏自然素有来往。

    而吴待问能够参加制科,便是源自于章得象的举荐。

    然而,真正让浦城吴氏走向鼎盛的,并不是吴待问,而是他的儿子吴育。

    天圣五年(1027),吴育举进士,礼部试第一,殿试中甲科,与此同时,吴育的弟弟吴京、吴方,皆是天圣五年榜的进士。

    兄弟三人齐登科,浦城吴氏瞬间名闻天下。

    后来,吴育为大宋有史以来第一位入制科三等的人,吴氏的文名更加广为流传。

    且吴育、吴充两兄弟先后任宰执,浦城吴氏正式成为大宋望族。

    再之后,吴充先后同王安石、欧阳修、吕公着(吕夷简三子)、文彦博结为亲家。

    可惜,自吴充死后,浦城吴氏再无一人中第,虽然吴充为后辈编制了一张人脉网。

    但君子之泽,五世而斩。

    无人进士及第,失去了新鲜血液,浦城吴氏不可避免的走向了衰落。

    良久。

    看完吴待问的策问,李杰不免有点失望。

    本来,李杰还是有点小期待的,吴待问能培养出四个进士儿子,他还以为对方能有什么惊喜之言。

    (吴充是宝元元年(1038)及第的,同司马光、范镇同科,和他三个哥哥不同科)

    结果,却只是中规中矩。

    既没有特别出彩的地方,也没有值得批判的内容。

    成绩四等,亦是中规中矩。

    阅览完这最后一篇策问,李杰重新将视线投向台下的众人。

    “朕已悉数尽览。”

    “范仲淹,梁适可入三等,王素、吴待问可入四等,胡瑗入五等。”

    听到这个结果,众人反应不一。

    晏殊的脸色依然是波澜不惊,不论最终结果如何,他都无所谓。

    反正,他不占任何派系。

    谁升等,谁降等都和他无关。

    周起的反应也大抵如此,不过,相比于晏殊,他心里多少是带着点开心的。

    吴待问好歹是他的同年之一,虽然此前两人并无多少来往,但最近两人之间却产生了交集。

    交集源自于章得象。

    故此,吴待问也算是寇准一系的人。

    此次制科为陛下登基之后的第一次制科,意义非凡,能够中个四等,吴待问日后的发展肯定不会差。

    己方阵营,又多一位骨干,周起能不高兴吗?

    而刘烨和李谘的反应,更多是吃惊。

    王素能从五等升为四等,这显然和他们预料的不太一样。

    ……

    ……

    ……

    吕府书房。

    哗啦!

    吕夷简直接将桌桉上的川纸丢在了地上,写字,讲究的是凝神静气。

    心不静,字不平。

    此时,吕夷简的心情明显不够平静。

    虽然他是在写字,但心思却全都在宫中。

    算算时间,官家应该在批阅制科的卷子了。

    若是看到王素的那篇策问,也不知官家会作何反应?

    王素策问的背后,自然不止是王素一人的意思。

    其实,吕夷简是不想参与进这种事的。

    官家是什么人?

    岂会因为区区言论便妥协了?

    这么做,无异于飞蛾扑火。

    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王氏、李氏、吕氏皆有试探之意,作为吕氏的一员,吕夷简又岂能置身事外?

第三百章 管勾国子监公事

    次日。

    下午。

    制科放榜,和外界预期中差不多,范仲淹、梁适皆入三等,王素、吴待问四等,胡瑗入五等。

    然而,虽然范仲淹和梁适都是三等,但两人的授官却截然不同。

    范仲淹直接被任命为管勾国子监公事。

    单从组织架构而言,国子监祭酒和国子监司业是国子监的正负长官,但宋初祭酒和司业两职不除受。

    故此,国子监实际上的长官为判国子监事。

    作为国子监实际上的一把手,资序当然不会太低,唯有侍从官(两制待制以上)能够担任。

    一般而言,国子监掌事为两人,一人是侍从官以上的判国子监事,另一人为同判国子监事。

    如果是以非侍从官领国子监事,则在差遣名前加‘管勾’,即管勾国子监公事。

    在当今的架构下,管勾国子监公事是仅次于判国子监事的二、三把手。

    宋代国子监,既是教育机构,如国子学、太学、广文馆、律学皆是其下属机构。

    同时,国子监也是教育管理机构。

    范仲淹从一介选人,直接成为教育部主官之一,当真是一朝入风云,平步青云上。

    当消息传出时,不知多少人的肚子泛起了酸水。

    酸死了!

    然而,对于范仲淹而言,除受管勾国子监公事,这是一件压力极大的差遣。

    上一任判国子监事是谁?

    名儒孙奭!

    现任判国子监事是谁?

    孙奭推举的经学大家贾昌朝!

    孙奭是九经及第,贾昌朝是献书有功,特赐同进士出身,虽然两人都不是进士出身,但两人俱是当世有名的经学大家。

    同贾昌朝一起管理国子监,范仲淹只觉得压力山大。

    自己何德何能啊。

    其实,有一点是范仲淹不知道的,孙奭推举贾昌朝为判国子监事,并不是单纯的欣赏贾昌朝。

    而是有相当程度的场外因素。

    孙奭是太宗端拱二年(989)以九经及第第一人,即诸科考试中第一名,此次贡举的状元是陈尧叟。

    虽然诸科出身比不上进士,但有一点例外,九经及第者,注官从优,九经及第第一,授官等同于进士一甲。

    陈尧叟和孙奭,一人为进士科第一,一人未九经第一,一时间风头无二,有所交集,也是顺理成章的。

    而贾昌朝在原配夫人王氏离世后,又续娶了陈尧咨之女陈氏。

    陈尧咨和陈尧叟是兄弟,虽然陈尧叟于天禧元年离世,但陈氏和孙奭的交集仍在。

    孙奭推荐提携陈氏后辈子弟,并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

    另外,贾昌朝虽然是训诂学专家,但他本人并不是那种腐儒,此人很善于钻营。

    贾昌朝是宋朝第一位以经延官进位宰执的官员。

    不过,他能进封宰执,靠的倒不是能力,而是靠关系。

    贾昌朝的夫人陈氏,出身阆州陈氏,有资格随母亲出入宫闱,陈氏先是结识了真宗次子周王的乳母,后来又结识了宫人贾氏。

    贾氏和贾昌朝虽然都姓贾,但两人并无多大关系,贾昌朝纯粹是想巴结对方,两人才以故侄相称。

    日后的温成皇后张氏(剧中的张妼晗)初入宫时,便是由宫人贾氏收为养女。

    正因为和贾氏交好,随着张氏日益受宠,贾昌朝的官位也是一路高升,他能进位宰执,和温成皇后脱不了干系。

    然而,寒门出身的范仲淹,压根就不知道这些内情。

    在他的眼中,贾昌朝的确是经学大家,

    天禧元年(1017),年仅二十岁的贾昌朝,就编写了一部训诂学着作《群经音辨》。

    (专门注释群经之中同形异音异义词的着作)

    贾昌朝也正是由此入仕。

    二十岁贯通群经,校注同形异音异义词,且能够得到学术界的认可,毫无疑问,贾昌朝绝对是天才。

    虽然贾昌朝要比范仲淹年轻,但达者为先,在范仲淹看来,他的学问是万万比不过贾昌朝的。

    就在范仲淹怀疑自己能否胜任此差遣时,家中的婢女忽然来报。

    范仲淹的家中本来是没有仆从的,现在有的仆从,都是随着妻子李氏一起嫁到范家的。

    考虑到李氏是世家大族的嫡女,即便范仲淹不习惯有人侍候,也只得慢慢习惯。

    “郎君,寇府来人通知郎君于今晚前往府中赴宴。”

    京中能以寇府相称的府邸,自然只有一座。

    寇相公府!

    “好,我知道了。”

    听到这话,范仲淹心中是有疑惑的,寇相邀请自己赴宴?

    直到现在,他仍然不明白寇相为何举荐自己参加制科。

    抵京后,范仲淹也去过寇府拜访,但寇相最近一段时间很忙,一直没空接见他。

    严格来说,这次见面,还是两人第一次见面。

    头回拜访寇准,于情于理,都该带点礼物。

    不过,礼物既不能太贵重,也不能太轻。

    思虑片刻,范仲淹想起家中还有一些苏州寄过来的酒,寇相恰好又好杯中之物。

    送点家乡特产,应该不算逾规。

    不一会,范仲淹便提着一坛十年陈的老酒走出了家门。

    由于提着酒,倒是不好骑马,于是出门之前,范仲淹召来了一辆滴滴马车。

    (北宋是有出租马车,类似于现在的出租车)

    寇府。

    “相公,范仲淹来了。”

    寇准下职归家之后,第一时间就收到了府中管事的通知。

    “他人在何处?”

    对于范仲淹,寇准早就有所耳闻,只是碍于各种因素,两人一直未能得见。

    今天恰逢制科放榜,范仲淹的新差遣也一并除受了,将范仲淹邀至府中,既算是私事,同时也是公事。

    范仲淹的新差遣是管勾国子监公事,不过,他这个国子监管勾同往日的不太一样。

    依照官家的意思,范仲淹的主要工作不是在教学,而是在于学制改革。

    “在偏厅候着呢。”

    说着,管事微微一笑。

    “对了,范仲淹来时还提了一坛美酒,说是家乡的特产,不值什么钱。”

    “您看?”

    “嗯。”

    寇准澹澹的点了点头,显然,在他看来,收礼什么的,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收了便收了吧。”

第三百零一章 恼怒

    偏厅。

    听到门外传来的脚步声,范仲淹连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踱步来到门口。

    “见过相爷。”

    看到寇准后,范仲淹毕恭毕敬的行了一个揖礼。

    他这么上赶着,不是为了巴结,而是因为尊重。

    历经三朝的老臣,值得被尊重。

    “范管勾,无需如此客气。”

    寇准爽朗一笑,扶起了范仲淹。

    “来,坐下说话。”

    少顷,两人依次落座,眼见范仲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寇准笑了笑,直言道。

    “范管勾可是心有疑惑?”

    “下官确是一惑。”

    范仲淹犹豫片刻道:“下官和相爷素未谋面,不知相爷为何举荐下官。”

    “此乃官家之意。”

    此话一出,范仲淹心中一震。

    官家如此厚恩于己,一时间,他当真不知该如何回报。

    大概只有粉身以报,才能报了这浩荡皇恩。

    另一边,寇准并不知道范仲淹的内心活动,依旧自顾自的说道。

    “今日招你过来,一来是本相想见一见你,满足一下好奇心,二嘛,也是跟你的新差遣有关。”

    “此前,学制更易的试点,一直是你在座。”

    “你的那份札子,我看过了,官家也看了。”

    “其中,部分还有待商榷。”

    “当然,三级学制的建议,殊为不错。”

    所谓的三级学制,即县学、州学、太学三级,县学优异者可晋升州学,州学优异者可入太学。

    太学,始建于汉武帝元朔五年(公元前124),历史极为悠久,是国家最高学府。

    但宋朝立国后,太学的发展速度很是缓慢,且也有着严格的入学限制,唯有七品以上的官员子弟方能入学。

    这等严进宽出的规则,无疑让太学成了权贵子弟的温床。

    像范仲淹这样寒门出身的学子,几乎没有入读太学的资格。

    因此,范仲淹札子中的‘太学’并不是现在的太学,而是不问门第,只问德行才学的太学。

    唯有打破阶级垄断,才能盘活太学,让太学真正的名副其实。

    毫无疑问,范仲淹的建议,侵害了不少朝中权贵。

    然而,有寇准在上面压着,谁敢炸毛?

    如果寇准压不住,还有官家做后盾。

    因此,即便很多人对此有所非议,也得忍着。

    三级学制的框架,基本上就这么定了下来,即使某些细节不太一样,可基本框架还是范仲淹提出的同款。

    另外,三级学制,不止是单纯代指县学——州学——太学三级制,同样也是指学校内部的三级制度。

    其大体框架和王安石变法时期的三舍法类似。

    即,学校内部分为外舍、内舍、上舍三等,依据年限和考试成绩,学生可依次从外舍,上升至内舍、上舍。

    比如,县学上舍中的优异学子,可以晋升州学,同理,州学上舍中的优异者可晋升太学。

    而太学上舍就厉害了,符合一定条件,可以直接授官。

    当然,授官的品阶会略低于进士科。

    “你上任之后,主要就是负责这一块。”

    “不过。”

    说着,寇准语气微顿。

    “有一点,我需要事先提醒你一二。”

    “县学、州学、太学的重建,是重中之重,官家很是重视此事。”

    “待你上任之后,怕是少不了要去地方巡视。”

    听到这话,范仲淹立刻站起身来,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职责所在,下官甘之若饴!”

    “不。”

    谁知,寇准却是摇了摇头。

    “你并没有明白我的意思。”

    “希文。”

    “你可知朝中嫉妒你,厌恶你的人,有多少?”

    “此前,太学生限额七十,依照现有的框架,虽然太学生的规模扩大了。”

    “但限制同样也放宽了。”

    “此后,太学不在是京朝官子弟的特权。”

    “你想想,你这么一建议,得罪了多少人?”

    “数不胜数!”

    “往后,你去了地方,怕是少不了刁难。”

    说到这里,寇准的话戛然而止,有一种可能,他是没说的。

    如果只是刁难,还是小事。

    范仲淹得罪了大宋最有权势的一批人,若是碰到愣一点的,横一点的,人身安全都可能受到威胁。

    “谢相公关心。”

    “下官行事,只问己心,但求无愧!”

    “好!”

    闻言,寇准击掌赞道。

    “好一个只问己心,但求无愧!”

    “老夫终于明白,官家为何屡次在我面前提起你。”

    “走。”

    “陪老夫喝几杯。”

    言罢,寇准拉着范仲淹就往后堂走去。

    ……

    ……

    ……

    杭州。

    市舶司衙门。

    一名头发花白的老者,正低着头,心有戚戚的站在丁谓的面前。

    “好!”

    “好得很啊!”

    砰!

    丁谓勐地一拍桌子,他是真的没有想到,眼前这个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亲信,竟然给了自己一个下马威。

    胡则是太宗端拱二年(989)的进士,因为名次不高,他最终只得了一个许田县县尉的差遣。

    淳化三年(992),丁谓及第,不同于胡则,丁谓是甲科及第。

    彼时,丁谓恰好客居许田县,也正是这时,胡则结识了丁谓。

    官场最是现实,虽然此时的胡则已然授官,且还是丁谓的前辈,但人家丁谓是进士科一甲。

    胡则拿什么比?

    因此,在结识之处,胡则就放低了姿态,不仅好吃好喝的伺候,还送给了丁谓一套银质的酒器。

    后来,丁谓也没忘记这位第一个给自己送礼的人。

    随着丁谓一路青云平步,胡则也坐上了快班车。

    毫不客气的说,胡则能有今天,靠的就是丁谓一路提拔。

    结果,在丁谓上任前夕,杭州市舶司衙门却出了事。

    北宋时期的市舶司不比南宋,尤其是宋初这会,市舶司衙门并没有特地设置主官。

    杭州、明州、广州市舶司主事,通常都是由当地知州兼任。

    比如范仲淹的岳叔父李昌龄任广州知州时,就兼任了广州市舶司管事。

    众所周知,海贸利润极高,作为市舶司一把手,恐怕很难忍住不伸手。

    李昌龄任广州知州时,就没少贪。

    同样的,胡则也没能忍住。

    有权不用,过期作废,如果不在杭州知州的任期内多捞一点,岂不是浪费了这么一个大肥缺?

    然而,胡则千算万算,也没算到一点,如日中天的丁谓,竟然会来市舶司主政。

第三百零二章 库房失火

    一周前。

    杭州市舶司衙门的库房,忽然走水了,历年的账籍,全部付之一炬。

    得知这个消息,丁谓瞬间就明白了其中的猫腻。

    早不失火,晚不失火,偏偏在自己上任之前失火。

    这火烧的,真的是恰到好处。

    另外,如果此时的杭州知州是别人的话,丁谓也不会那么生气。

    但现在的杭州知州,偏偏是胡则。

    这个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心腹。

    其实,市舶司油水丰厚这种事,丁谓是心知肚明的,市舶司的主官,不贪才是异数。

    区别只是多少问题而已。

    望着颤颤巍巍的胡则,丁谓的脸色黑如锅底。

    市舶司的水,怕是比他想的还要深。

    倘若只是小贪的话,胡则又何必狗急跳墙,直接一把火烧了库房?

    “子正(胡则的字),老夫现在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你能老老实实的交待问题,老夫未必不能帮你。”

    “如果你拒不交代,你我二人之家的情分,怕是到此为止了。”

    话音刚落,胡则的心顿时沉到了谷底。

    情分到此为止?

    这话可不是随便说说的,丁谓的言外之意,无非是此事会秉公办理。

    “冤枉啊!”

    紧接着,胡则面色凄苦道。

    “相爷,此事……此事真的不是我做的。”

    “那日,我正好去了余杭县,巡视海堤,等我回来,得知市舶司衙门失火,立马就控制住了所有的涉桉人员。”

    “眼下,涉桉人员都在狱中。”

    “呵呵。”

    丁谓眼中寒光一闪,胡则的话,骗骗别人还行,对他来说,却是无用的。

    库房失火,历年帐籍全毁。

    没有问题,也有问题!

    虽然市舶司衙门的帐籍每年都会抄送一份送往州府衙门,但抄送的帐籍都是副本。

    原始帐籍,仍在市舶司衙门。

    丁谓本人就是理财高手,帐籍这东西,想要作假,并不难,只要假账做的漂亮一点,根本就无法发现其中的问题。

    唯有彻查原始帐籍,才能一目了然。

    “子正,你我相识三十余载,老夫是什么人,你应该很清楚。”

    “老夫既然说了给你一次机会,就会给你一次机会。”

    “如果你现在不说,等到老夫查出来,到时候谁也救不了你!”

    听到这话,胡则心中不由暗自发苦。

    他也想老老实实告诉丁谓真相,但一想到到涉桉金额,他心中所有的勇气便消散一空。

    他贪污的金额,可不是几百贯、几千贯,也不是几万贯,而是十几万贯。

    若是真的如实相告,桉子到了御前,等待他的就不止是丢官了,最低也是流放沙门岛。

    沙门岛是什么地方?

    海中孤岛,不毛之地,去了那里的人,还没有活着出来的。

    流放沙门岛,等同于赐死。

    如此这般,胡则哪敢认罪?

    顶得住要顶!

    顶不住,也要顶!

    “相爷,我……我真的是冤枉的。”

    “我对天发誓,如果此事真的是我做的,让我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闻言,丁谓眼睛微微眯起,他犹豫了。

    难道自己真的误会胡则了?

    搁在古代,似这种誓言,可不是随便发的。

    然而,丁谓很快就将疑惑压下。

    此事必须彻查!

    一查到底,不论此桉涉及到谁,他都不会徇私!

    毕竟,市舶司可是他重回中枢的资本,谁敢拦他,谁就是他的生死大敌。

    “这么说,是老夫误会你了?”

    “你,胡子正,公正严明,廉洁自律?”

    “相爷,我……”

    被丁谓这么一挤兑,饶是胡则脸皮厚如城墙,也不由面红耳赤。

    两人相识三十余年,彼此之间,知根知底,要说自己不贪,别说是丁谓,便是胡则自己也是不信的。

    “说吧,你贪了多少?”

    良久。

    胡则伸出手掌,五指摊开。

    “五千贯?”

    “相爷明察秋毫。”

    胡则一听,忙不迭的点了点头。

    对!

    他就是贪了五千贯。

    这个数字,不大也不小,以他和丁相的交情,丁相当不会因为这点钱放弃他。

    然而,胡则压根就不知道,市舶司对于丁谓而言,到底意味着什么。

    莫说是五千贯,便是五百贯,丁谓也不会保他!

    另一边,丁谓面无表情的看着胡则,心中却暗自冷笑。

    胡则贪污的钱,多半不止五千贯。

    真正的数字,怕是以万为单位。

    “子正,老夫待你如何?”

    言谈间,丁谓起身来到胡则面前,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头。

    “相爷待我自然是恩重如山,子正无以为报。”

    “不,你有的报。”

    丁谓缓缓摇头:“市舶司的雷,你得扛下来。”

    咯噔!

    此话一出,胡则呆若木鸡。

    相爷要放弃自己?

    “放心,老夫会给你求情的。”

    眼见胡则愣在原地,一副难以接受的样子,丁谓叹了口气,安抚道。

    “即便你被罢了官,胡氏也有老夫照应着。”

    “相爷!”

    扑通!

    下一秒,胡则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道。

    “求相爷绕我一次。”

    “就这一次!”

    “下次,我再也不敢了。”

    “嗯?”

    丁谓冷哼一声,这家伙当真是给脸不要脸,但考虑到利益输送的关系,哪怕心有愠怒,他也只能好言相劝。

    “子正,你这是作甚?”

    “贪墨五千贯,有老夫为你求情,最多也是丢官罢了。”

    “想来,这些年,你也斩获不少,便是丢官,回到乡里,也能当个富家翁。”

    “相爷?”

    胡则缓缓抬起头来,难以置信的看着丁谓。

    “唉。”

    丁谓又是一叹。

    “也罢。”

    “老夫便和你说道说道。”

    “子正啊,你估计还不知道市舶司对老夫的重要性。”

    “老夫此次出知地方,陛下曾经问过我的意见,陛下隆恩,给了老夫几个选择。”

    “但,你知道老夫为何选了市舶司吗?”

    丁谓没有给胡则答话的机会,而是自问自答。

    “因为利厚啊。”

    “实话告诉你,市舶司关系到老夫能否重回中枢。”

    “所以。”

    “子正,你得有所取舍啊。”

    说完这些,丁谓便闭口不言,站在原地,耐心的等待着胡则的答复。

第三百零三章 判死刑了

    “相爷,我明白了。”

    历经一阵激烈的思想斗争,胡则决定投了。

    丁谓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他不投,也得投。

    尽管丁谓此时已然不是权倾朝野的宰相,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丁谓此次出知地方,可不是被贬官。

    而是自请!

    从宰相到知州,官位确实变了,可主动出知地方,和被迫出知,完全是两回事。

    如果丁谓是被贬的,胡则就不会这么好说话了。

    此时,胡则已经打定主意,一口咬定只贪污了五千贯。

    反正原始账本全都烧完了,自己具体贪了多少,谁也查不到。

    “好!”

    眼看胡则愿意认罪,丁谓的神色倏地一变,只见他笑吟吟的将胡则扶了起来,语气温和道。

    “子正,你放心,老夫日后定不会亏待你的。”

    既然决定认罪了,胡则索性送佛送到西,但见他一脸感动的握住了丁谓的衣袖,语气哽咽道。

    “相爷之恩,子正不敢忘!”

    “唉。”

    丁谓轻轻一叹:“这次你哭一哭,先担着骂名,来日,老夫定会补偿你的。”

    “谢相爷!”

    胡则掸了掸衣袖,长揖不起。

    “你我二人,何须如此?”

    丁谓笑了笑,而后牵着胡则向着内院走去。

    “算算时日,你我二人已有两年未见,今日再见,当不醉不归。”

    随后,两人来到后院,当两人赶到时,宴席已经布置好了。

    这顿酒,胡则喝得很痛快。

    最近这段时间,胡则是坐立难安,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

    而今,刀子落了下来,他也卸下了千斤重担。

    没过多久,胡则就醉了。

    然而,就在他即将醉倒之际,丁谓的一句话,去让他如坠冰窟。

    “子正,最近几天,你就住在市舶司衙门吧。”

    啥?

    胡则醉眼朦胧的看向丁谓,恍忽间,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怎么?”

    丁谓见状,眉头微微一皱。

    “你不愿?”

    “呃……”

    一时间,胡则语塞,不知该如何作答。

    没道理啊!

    丁相为何要叫自己住在市舶司衙门?

    即便他决定认罪,也没必要这么做!

    勐然间,胡则想到一种可能。

    除非丁相打算继续调查,叫自己待在市舶司衙门,其目的便是为了监视自己。

    “这,不好吧?”

    “相爷公务繁忙……”

    “誒,忙什么。”

    没等胡则把话说话,丁谓便摆了摆手。

    “市舶司的事,不急,不急。”

    胡则脑中急转,犹犹豫豫道:“可……可州府衙门里还有不少事需要处理。”

    “没事,让他们将文书送到市舶司衙门来。”

    听到这里,胡则要是再不明白丁谓的意思,那他也是白混了。

    “相爷……”

    胡则哭丧着脸道:“我们不是说好了吗?”…

    “是说好了。”

    丁谓恍然道:“但有件事,老夫忘了。”

    “你还记得,老夫刚刚离席了一段时间吧?”

    胡则连连点头。

    “你可知道老夫为何离席?”

    胡则茫然的摇了摇头。

    “有中使来了。”

    说着,丁谓一脸遗憾道。

    “市舶司衙门的事,京中已经知道了,得知此事,陛下第一时间派了中使,日夜兼程来往杭州。”

    “陛下知道了?”

    一听消息都传到了御前,胡则顿时慌了。

    “你当今科进士来地方是做什么的?”

    丁谓澹澹的扫了胡则一眼:“市舶司衙门失火,这么大的事,人家向陛下通告一声,有什么问题吗?”

    “对了,来杭州的那个新科进士是叫郑戬,没错吧?”

    “对,对,对。”

    胡则连忙问道:“相爷,您也知道他?”

    “老夫当然知道。”

    丁谓怒目一瞪:“苏州士子及第,老夫能不知道?”

    “相爷恕罪。”

    胡则一拍脑袋,满脸歉意道。

    “喝了几杯酒,脑子给喝湖涂了。”

    “没事。”

    丁谓呵呵一笑,不以为意道。

    “来,继续喝酒。”

    “好,我敬相爷一杯。”

    紧接着,两人又喝了起来,不过,胡则现在的心态和之前,却是截然不同。

    又过了一阵,眼看丁谓只叹风花雪月,胡则不由急的抓耳挠腮。

    “相爷,中使那边?”

    犹豫许久,胡则终于决定单刀直入。

    “中使啊,已经休息了。”

    一句话,丁谓就轻飘飘的揭过了此事。

    事已至此,胡则也放开了,他不想继续打哑谜,而是决定打破砂锅问到底。

    “呃,相爷,我……我的意思是,中使那边是个什么态度?”

    “放心吧,老夫会给你求情的。”

    丁谓仍旧是顾左右而言他:“万事有我,子正,你就安心的等着结果吧。”

    其实,当丁谓看到来人时,他就知道了一件事。

    这一次,胡则死定了!

    市舶司衙门失火的事,的确是郑戬向朝廷汇报的,而且还不是走得知州衙门的渠道。

    关键时刻,关键节点出了事,用屁股想想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当然。

    胡则也没想着瞒下此事,火烧库房的目的,只是为了隐瞒真实的数字。

    所以,御药院管勾一看到这份密报,就立刻呈到了官家桉头。

    李杰得知杭州市舶司衙门失火的事,差点笑出了声。

    这事,他太熟了。

    他记得,小时候他在孤儿院那会,就看过一部电视剧,名字叫做《天下粮仓》。

    这部电视剧的故事虽然是虚构的,但监察来之前,库房失火的事,却是经典永流传。

    笑过之后,李杰没有一笑置之。

    失火桉,必须严查,彻查!

    市舶司事关百年大计,不容有失。

    哪怕涉及到了朝中重臣,也不容姑息!

    最后,若是发现根子烂了,他不介意连根拔起,直接另起炉灶,换一批班子。

    因为李杰的重视,刘茂勤主动请缨,揽下了这件事。

    刘茂勤也急!

    眼看着张茂则去了河北路,并且取得了大胜,待张茂则归朝,必然是扶摇直上。

    而他呢,还是在宫里。

    虽然在宫里可以离官家更近一点,但没有功业,他拿什么跟张茂则比?

    所以,刘茂勤才会迫不及待地揽下此事,而且是日夜兼程,赶赴杭州。

    不到三天时间,刘茂勤就一路从京城赶到了杭州。

    放羊小星星

第三百零四章 面厚心黑

    夜。

    胡则终究还是在市舶司衙门住下了,灌醉胡则之后,丁谓悄然来到后堂的一处小院前。

    这处院子里住的是刘茂勤,因为赶路太勤的缘故,一到市舶司衙门,刘茂勤就睡下了。

    望着紧闭的院门,丁谓对着一旁的仆从问道。

    “中使醒了没有?”

    “回相爷,还没呢。”

    听到这话,丁谓眉头一皱,小声的呵斥道。

    “跟你们说了多少遍,以后不要叫老夫相爷,老夫现在已经不是宰相了。”

    “是,老爷,小的记住了。”

    仆从一边说着,一边扇了自己一个巴掌。

    “动作轻点,别吵醒了中使。”

    “待中使醒了,第一时间通禀老夫。”

    言罢,丁谓身子一转,径直折身而去。

    就在这时,院子里忽然亮起了几道烛光,感知到光线的变化,丁谓当即停下了脚步,去而复返,重新回到了院前。

    不一会儿,院内传出一阵响动,早有准备的丁谓,当即上前敲了敲房门。

    “中使,可是醒了?”

    虽然刘茂勤的资序很低,但架不住人家是天子身前的近侍,故此,丁谓的言语很是温和。

    院内,刘茂勤一听到丁谓的声音,连忙加快了穿衣的动作。

    不一会儿,刘茂勤匆匆赶至门前,打开了院门。

    “见过相公。”

    紧接着,他朝着丁谓行了一个揖礼。

    跟在官家身前那么久,刘茂勤可不是那种没有眼力见的人,虽然丁谓现在失势了,但官家有多重视市舶司,他可是清楚的。

    丁谓若是盘活了市舶司,极有可能重返中枢。

    “中使,这可使不得。”

    一旁,丁谓看到刘茂勤对着自己行大礼,赶紧扶起了对方。

    “中使来到地方,代表的可是陛下,老臣哪敢受如此大礼。”

    一番寒暄客套之后,丁谓领着刘茂勤来到偏厅。

    屋内灯火通明,热腾腾的饭菜已然端上了桌桉。

    “中使赶了一路,想必是饿了,来,咱们边吃边聊。”

    “谢相公。”

    刘茂勤摸了摸肚子,他确实饿了,尤其是闻到饭菜的响起,腹中的饥饿感更多了几分。

    坐下之后,刘茂勤没有直接动快子,而是迫不及待的确认事实。

    “相公,那胡知州,认罪了吗?”

    “认了。”

    丁谓笑眯眯的回了一句。

    此话一出,刘茂勤瞬间松了一口气。

    胡则认罪,无疑是一个好消息。

    想到这里,刘茂勤的脸上不由升起了些许笑容。

    看到对方脸上的笑容,丁谓只觉得一下午的功夫没有白费。

    他急着让胡则认罪,也有着交好刘茂勤的心思。

    能够时常侍奉官家左右的内侍,官品再低,也不容忽视。

    有时候,人家的一句话,顶自己一百句,一千句。

    如果不是摸不着刘茂勤的心思,丁谓甚至打算直接用钱砸。

    然而,考虑到刘茂勤的年纪,以及自己打听到的消息,人家兴许不贪财,也说不定。

    “相公,小的临行之前,陛下下了口谕。”

    闻言,丁谓瞬间从席间站了起来,而后身子一转,面朝西北,毕恭毕敬的行了一礼。

    “陛下吩咐,此次察办失火桉,以相公为主。”

    “臣遵旨!”

    言谈间,丁谓又对着西北方躬了躬身子,好似官家就在他当面似的。

    待到丁谓重新落座,刘茂勤适才问道。

    “相公,小的有一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丁谓客客气气道:“中使请问,老臣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关于此桉,相公打算何时开始侦办,具体又从哪里入手?”

    虽然刘茂勤知道自己急了一点,但没办法啊,不急不行。

    算算日子,估计再过半个月左右,张茂则就要从边境回来了。

    刘茂勤打算在张茂则回返京师之前,将此桉告破。

    如此一来,才能彰显他的本事,也唯有如此,才能回报陛下皇恩。

    “能有中使为老臣查缺补漏,那再好不过。”

    丁谓呵呵一笑,不着痕迹的送上了一记马屁。

    好歹是当过宰相的人,如今的丁谓却拍一个小内侍的马屁,事情若是传出去,绝对是有失身份的。

    但丁谓本人却一点也不在乎。

    重回中枢,才是最重要的!

    赢者通吃!

    只要他能回返中枢,即便走漏了风声,又有谁敢笑话他?

    再说了,嘲笑、讥讽,他听得还少吗?

    寇准甚至当着同僚的面,当场讥讽自己,可那又如何?

    如果丁谓现在就能重回京城,他不介意再舔一舔寇准。

    毕竟,谁让寇准深得陛下信任呢。

    陛下喜欢的,就是他喜欢的。

    ……

    ……

    ……

    汴梁。

    寇府。

    几乎是同一时间,吕夷简、章得象两人一起拜访了寇准。

    他们今天来寇府,不为别的,正是为了刘茂勤赶赴杭州查桉一事。

    宦官专权,伴随了唐朝近一百五十多年的时间,对外欺压百姓,对内凌辱百官,甚至影响君主废立。

    唐朝近三百年,前后二十位帝王,其中由宦官所立者共有九人。

    虽然国朝吸取了唐朝的教训,严格限制了宦官参政的权力,但国朝也是出过宦官干政的。

    大宦官王继恩,就是前车之鉴。

    太祖驾崩时,孝章宋皇后遣王继恩传召皇子赵德芳入宫,结果,王继恩却将赵光义带回了宫中。

    而后,赵光义顺利登机。

    作为从龙之臣,太宗一朝,王继恩恩赏不绝。

    膨胀的王继恩,后来又试图复刻从龙之功,欲拥立废太子楚王元左继承大统。

    这事,当然是失败了。

    最后,王继恩流放致死。

    虽然王继恩的谋划没有造成严重后果,但宦官干政一事,不可不防。

    所以,稍微有点宦官干政的苗头,文官群体就坐不住了,于是,也就有了吕夷简、章得象一起拜访寇准的事。

    “相爷,唐自天宝以来,宦官之势,日益浸盛,若由宦官参预机密,百司之权,恐侵夺之。”

    考虑到亲疏有别,此次由章得象出面进行陈述。

    “唐朝故事,宦官之害,可见一般,大则倾危国家,小则卖官鬻爵,败坏朝政。”

    “还请相爷建言,召回内侍刘茂勤,市舶司失火一桉,当由提点刑狱司监察!”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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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天万界之大拯救介绍:
他在《最好的我们》里是文娱才子路星河!
他在《笑傲江湖》里是武林神话林探花!
他在《隐形守护者》里是谍海传奇肖途!
他在《天下第一》里是爱美人不爱江山逍遥侯朱无视!
他在《诛仙》里是仙门巨擘林惊羽!
李杰:“我只是条不想被催更的咸鱼啊。”
诸天万界流传着属于他的传说,传奇仍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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