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五章 最后一课
西装套裙的龙寒坐在车后座，侧面看去，玉塑琼鼻，平滑颧骨，轻抿薄唇与挺立玉颈相衬的下颌共同勾勒连接而成优雅圣洁的弧度。
剪水目光走马观花一般从路边人杂一一掠过，心中似乎在一张张陌生的面孔上寻找着什么。
她知道，他一定在龙艺。
尽管自己已经作得很若无其事，很漫不经心，但在心里，不得不承认。
副驾上的韩明雪坐在车里对龙艺递交的回馈材料仔细甄阅，青葱细指逐行逐句划过。
回过头询问道：“龙总，此次三大项目赛场，我们去哪一个？”
龙寒思虑一会儿，“去体育赛事展览厅。”
说话间，车子已经停下，车窗外的面孔换成一干龙城艺术学院高层领导。
王仲义，苏定国等够级别的正级人员满面春风的站在路边，恭候此次活动的金主出场。
副驾上车门率先打开，深灰色西装包臀裙女孩夹着文件夹，敲打一声清脆的高跟鞋脚步。
韩明雪清丽绝匹的姿容乍一暴露在人前，尽管大家早已听闻龙总相貌不俗，做好准备，但还是难禁呼吸轻轻一滞。
谁料女孩下了车，并没有接洽领导，而是转向后面，恭敬打开车门。
一条细如白藕，色如奶酪的纤腿轻点在地面，车里扬出一抹带着兰草香的长发飘魅。
龙寒亭亭玉立的现身在众人目光下，从举止关系来看，这才是真正的龙总。
她的出场像是一朵生长在至圣雪峰的一朵雪莲，并不是别人太差，只是她太美了，并没有刻意的搔首弄姿，但别人的目光偏偏就愿意落在她的身上。
真正的美，是举手投足间仪态万千，使人不舍挪目。
龙寒，无疑就是属于这种。
因为她的存在，周围的人事，似乎尽数化成了凡石。
苏定国喜上眉梢的笑一声，“龙总，欢迎您支持本次龙城高校艺术文化节工程，您对龙城教育事业，高校人才的培养热忱支持，龙城民众有目共睹，相信此次的文化节，定会让我们共达双赢。”
王仲义富态的脸颊对下笑容，“龙总财源广纳，心系龙城高校教育，这份企业家的大德心胸，让人钦佩！”
龙寒浅笑，言有所指道：“王校长过奖，孟子有云，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多少财富并不是成功，把它应用在该用的地方，才是真正的成功。”
“况且，仅凭我一个人的努力只是杯水车薪，还需要各校首重大局，遴选出真正艺高才精的选手，为龙城的学生们提供一条公平的成才之路，王校长，您说对么？”
王仲义干笑两声，不再言语。
自己做过什么，对参赛选手使了什么手段，他当然最清楚。
“龙总，那么我们，就进场吧？”
相隔好几条风景道的另一侧，操场还是一如既往空旷宽敞，只是人少了好多。
安静如斯的场合，静静矗立着两个人。
其他的人都纷纷去参观盛大的赛事，这里，只是属于他们二人的空间。
夜流星的目光不起波澜的看向面前的清风悠扬，这样过了好久，二人无言。
男人似乎隔着空气便察觉到童啸的不寻常的反应，开口道：“童啸，心里难过吗？”
童啸无谓笑一声，“难过？没什么好难过的，那解决不了问题。”
“这次不能上场，不代表我以后就没机会了。”
夜流星轻轻点头，心中暗下决心。
童九山，你的儿子，我一定会把他送上成功的顶峰。
“童啸，随我来，今天我给你上最后一课。”
童啸心惊，“为什么，师父？”
男人挑起嘴角，撩起一道满意的笑意，“因为过了今天，你就可以出师了。”
夜流星看着对面数米处的童啸，语气降到如深湖水般平静，“童啸，听着，现在向我进攻，用我以前教你的招式，用这两天村上教你的思想。”
一听如此，童啸顿觉有些技痒，活动两下脚步，如豹子猝然跃起，冲天飞脚当头砸向男人。
夜流星眼瞳一缩，扯着童啸的脚踝，臂膀猛力抡圆，竟把对方生生扔了出去。
极速失重的童啸在空中几经变换才安稳着地，几乎在一瞬间，童啸再次冲上，左脚垫跳一步，随即右脚破空飞起，又是自己的拿手活儿，凌空扫腿。
因为在跳起时，腰部，左脚旋转的力量全部汇总，手臂后甩加以反作用力，已经是凝合四肢的力量，因而这一下右扫腿的毁灭力极强，丝毫不逊于锋利的战斧。
谁料夜流星鬼魅一样的速度，身子一矮，剧速下蹲躲过扫腿后，从下而上挑起一记力盖千山的挑肘，砸在童啸的膝盖弯处，把他打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后被着地时灼热的疼痛感烧的童啸龇牙咧嘴。
夜流星就像没看到一样，紧闭的唇缝挤出两字，“再来。”
火急火燎的揉揉后背，童啸再次摆好架势。
“喝！”
童啸暴喝一声，精悍迅速的刺拳直袭男人面门。
夜流星抄手一档，而这只是虚晃一下，反向扫腿早已抡起。
然而，这一下扫腿并未奏效，男人的另一只手早已等候在那里，手掌一接触鞭腿，所有力道尽归虚无。
夜流星沉声道：“童啸，我最后要教你的是，千万不要依赖自己的绝招，因为没有招数是无敌的，只要有依赖，你就会有破绽，扫腿再强，躲过之后你就会暴露致命的弱点，踢脚迅猛，但下盘失稳的瞬间，会让你极易被打倒。”
“最好要忘记招式的概念，招本来就只是人为了更容易界定击打而提出的概念，千万不要被它束缚。”
“当你破除招式这个繁琐概念的时候，其实也就是出手是招了。”
“师父，我可以在有朝一日，超越你么？”
男人打个磕巴，这小子还挺有野心，不过看着童啸满怀憧憬的眼睛，实在不忍心伤害他的自尊，轻咳两声道：“只要努力，一切皆有可能。”
“嗯，好，那我就等战胜我老爸以后，再来挑战你！”
提起这个茬，夜流星心中发酸，可能这一天，你永远都等不到了。
第二百八十六章 我要参赛
看着此时童啸毫不知情的样子，男人只差一点就要告诉他实情。
还是算了吧，童九山可能也想让他过得快乐一点，让这一天来的晚些，再晚些。
“还有，在赛场上，要灵活多变，重击往往会有前兆，使人防备，所以重扫腿不要轻用，留到最后ko，当然，我说的只是大概情况，具体还要看你自己随机应变。”
童啸低下眉头，“可是，我知道了也没用，我没有参赛资格。”
“诶，别这么说，多懂点没坏处，这次不行，难道你以后就没有参赛机会？”
体育赛事展览大厅内，一如往届文化界比赛人头攒动，声浪如潮。
男女主持一口流利甜美的声音如春风细雨划过全场。
“文启生活，造化和谐，功夫在华夏五千年的历史，早已奠定在文化瑰宝中的泰斗位置，作为武术发源大国的华夏，无论再历朝历代，都是人才辈出，英豪踊跃。”
“保家御敌，卫国兴邦，历经千年的积淀，它早已不仅是一种文化，更是华夏人的精神，而龙城这座明珠城市，历来武术成绩不菲，代代才人，为国家队伍输送着源源不断的莘莘英才，籍田径赛事过后，我们终于迎来激动人心的龙城青年散打自由搏击赛事！”
主持人话音刚落，全场雷动，呼啸喝彩的声音燃爆大厅，大家都知道，这种对抗性强的赛事，才是今天的正戏。
场下端坐的一排评委，个个都是分量十足的人物，无不是与媒体娱乐，以及武坛的大能人物，如果出色的选手能得他们青睐，无异于鱼跃龙门。
话落的一刻，场中有两个女人心里无名跳动一下。
一个是苏眉，另一个，便是龙寒。
苏眉茭白的小拳头紧紧攥起，嫩筋显露。
夜流星，你一定要听话，可千万不要挑起什么麻烦啊，一定，一定！
贵宾席上，龙寒与众教育各级领导，校长齐坐一排，目光有意无意的扫向全场，抱着一丝希望，找到那个人影，只是，在这种场合用肉眼找一个人，难如登天。
可又莫名担心，担心被他察觉。
作为东道主的王仲义，坐在正中龙寒与苏定国的左侧，旁边空谷幽兰的女子暗香袅袅不时飘过鼻翼，让他的心思不是悸动难忍。
像王仲义这样的人，混过教育局不少年头，玩过的女人自然不少，别的不说，光是女秘书就换了好几个，自然知道鉴定一个女子成色要看哪里。
时不时的偷眼打量而去，女孩的清玉白瞳忽闪之间汀兰隐现，细直的玉颈傲人挺立，盈盈不堪一握的小腰，竟勉强托负着高耸酥胸，端坐的姿势下，小腹平坦无丝毫赘余，黑色裙下修长白皙的双腿微紧交叠。
自然流露的姿态是最难以掩饰的，只有未经人事的处子才会有如此般。
只是阅女不少的他这次可看走眼了，眼前这女孩早已和自己学校的小老师夜流星有过鱼水之欢。
如果知道真相的他，能眼馋到怀疑人生。
当然，王仲义什么没有，也得有点自知之明，眼前这女孩他实在不敢有什么胆大妄为之想，能和她共案席坐，已属荣幸。
意y半天，借着喝水，吞咽下一大口垂涎。
台下的赛事正酣，院校之间为自己选手呐喊打气，声势震天。
那日在黑钻健身馆大放厥词的丘成栋果然一路猛进，计点分数鳌居榜首，有一位选手还险些被他ko。
赛场中，主持话筒里传不尽的激动之意，“恭喜龙城体育大学选手丘成栋在今日初赛中高居第一名！”
“好！”
一片龙城体育大学观众激昂站起，“丘成栋！丘成栋！”
赛场上男人骄傲的扬起面色，对着自己校园的观众席，挥起肌肉横布的臂膀。
甩动膀子一步步走下拳台，对着身旁一个人道：“那天在黑钻的愣小子呢，我怎么没见到他？”
对方轻佻笑笑，“他啊，据说他好像连参赛资格都没有，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大勇气，像模像样的跑到黑钻装蛋去。”
“哈哈哈！”丘成栋狂浪笑声肆意飞扬，“能理解，就算是再菜的弱手也会怀揣着冠军的梦想，说不定晚上做梦都能笑醒呢！”
一连持续三天，人手不断淘汰，晋级，最终在第三天，散打赛事中两位选手走到了最后。
重头戏总是要压在最后的，这场决赛，便是重头戏。
苏眉悬着两天的心总算得以稍稍放下，夜流星到底还是听从了自己劝告。
在这最后针锋相抗的时刻，巨型碉堡一样的赛场硝烟弥漫，空气都紧张粘稠得难以呼吸。
“有请龙城体育大学选手丘成栋上场！”
呼啸过后，身高马大，龙精虎猛的男人披着印有龙城体育大学校徽的旗帜，一步一铿锵，上场。
“有请龙城文工学院选手江成上场！”
远离了体育赛场的童啸，身上还带着自己的老朋友：四块钢板负重，做着一如既往的训练。
如果说心中没有失落，没有委屈，是不可能的。
贵在持之以恒，而失败了还能打起精神保持冲刺，那就更可贵。
不知在什么时候，他的身后出现了一个颀长人影。
“嗨，傻小子，别练了，要耽误正事了！”
童啸停下手里的动作，诧异回过头去，“师父。”
台阶垒高两三米的看台，夜流星一步跳下，“跟我走，咱参赛去。”
童啸无谓的一咧嘴，“师父，你在开玩笑吧，我不是选手，名子没有记录在册。”
夜流星的眸子在这一瞬间变得犀利摄人，“谁说一定要记录在册才行？你记住了，这场比赛是为你自己打的，与别人一毛钱关系没有。”
男人张开双臂，享受的拥抱世界，“这个世界多美好啊，有大把的财富等着你去挖掘，有大把的美女等着你去搭讪，童啸，你不能把这个世界让给你讨厌的人，更不能让给讨厌你的人，我最后问一遍，你参不参赛？”
童啸再次抬起头，目光中炽烈的战意如九霄烈焰，四十公斤的钢板负重沉重一坠发出震耳的轰鸣，“参赛！”
袒露着膀子，一蓝一红着装的江成与丘成栋在裁判的引导下拉开架势，比赛即将进入正轨。
第二百八十七章 自请辞职
“两位选手，请来到拳台中央。”
一身标准装的裁判，手臂一横，做好开赛的手势，“请二位准备。”
万众心思提到了嗓子眼，只等着最终最后一战打响。
最后一声开赛还没能喊出口，突然，裁判身子一矮，摔倒在台上。
台下一只手拽着他的脚踝直接将他从围绳下拖了出去。
陡然巨变让观众措手不及，顿时乌泱乌泱的乱哄哄一片。
很快，人们把目光定在始作俑者的身上，围绳边，站着的那个平平常常的男人。
教师席上的苏眉刚刚放下去的心再次揪起，坏了！他到底还是来了。
贵宾席，评委席纷纷交头接耳，相互议论这位不速之客。
只有贵宾席上的女孩毫不意外，龙寒似乎早就有所预料今天的变故，夜流星认准的事，就肯定要做到位，如果他不来，那就不是夜流星了。
王仲义与苏定国各级领导脸色拧的极为难看，拿过话筒，“台下那位教师，为什么突然中断比赛进程，扰乱文化节比赛秩序？”
夜流星置若罔闻，手里还死死攥着裁判的脚踝，无视了对方的左右挣扎，让他起都起不来。
说来也是，人家拿着话筒，自己只有一个喉咙，怎么和人家喊？
一位体态丰腴，相貌姣好的女子出现在背后，扯扯男人的衣服。
夜流星转过头，打量一番陌生的脸颊，“你免贵姓啥？”
女人皱皱浅眉，“我是王校长秘书，你到底…”
“那你就闭嘴好了，和你说没用。”男人直接将她跳过，不知从哪踅摸出一只话筒，像模像样的吹了一口气。
对着贵宾席各方人士喊道：“我知道这样的出场方式有些突然，也有些狗血，不过你们不需要知道我是谁，因为过了今天我可能就是无业游民了。”
苏眉一路张皇跑下来，拽住男人袖口，脸色快要急哭了，“夜流星，你到底要干什么？你忘了你答应我的！”
夜流星的脸上没有往日的毫不在乎的嘻嘻哈哈，严肃得让人不敢直视，“苏眉，很抱歉，今天我就算拼了这份工作，我也必须得把童啸送上拳台。”
“龙艺的夜老师！”苏定国洪亮威严的声音降雷般落在场中，“干扰比赛，是要受教学处分的，你知不知道！”
“呵呵，不就是一个破老师么，老子过了今天不干了！”
“保安，把他带走！”
五六个保安一拥而上，在男人手里还没过上一个来回，便四散飞出，倒在地上惨叫连连，不知伤到了什么地方。
满场震惊，就连拳台上的选手都呆呆的看着男人。
“报警，我要报警！一定要抓走这个小痞子！”
怒到极点的苏定国，掏出手机便要按动号码。
这时，旁边的一只素手却轻轻阻止了他的动作。
龙寒曼妙的声音莺莺响起，“苏局长请息怒，听他说完原因再决定也不迟。”
女孩把目光投向场中男人。
没有说话，二人就这么一个台上，一个台下，对视好久。
空旷的会堂内鸦雀无声，所有目光都聚集在二人身上。
几番兜转过后，彼此竟是以这样场面相遇，任谁都没有想到。
双方眼中的对方，原本还应该共处屋檐，同进同出，可是现在，猛然的相遇时，似曾相识的面容上怎么都多了些许复杂。
龙寒唇角动了动，轻轻扶了扶话筒，“夜老师，我相信事出有因，是否方便说出您今天来这里的隐情？”
男人的舌头在口腔中上下波动一番，“我想问问，这个什么文化节，是不是为了选拔人才？”
女孩不容置疑的声音在朗朗回荡，“当然。”
“那么为什么在领导上层会有黑幕，让真正的优秀选手被拒之门外？”
闻听此言，王仲义的脸色黑到极点。
女孩的目光落在男人身边的童啸，“你所指的优秀选手就是你身边的学生？“
“对！”
龙寒沉默下来，苏定国气急难忍，“龙总，我看这家伙就别和他讲道理了，直接报警把他抓走。”
“不，我的提议是，允许那个学生参赛。”
不等苏定国表态，王仲义首先急了，“龙总啊，这，这不合规定啊，他们打乱了比赛规则，万一…”
“万一什么？”女孩笃定道：“如果输了，那他们就自取其辱，如果赢了，那么王校长岂不是面上有光？不知王校长为何执意阻止？”
“可是，”
王仲义老脸憋得通红，自己当然不能说出闷在心里的报复意图，“这样，这样会打乱比赛次序。”
夜流星好像猜到他们的心事，再次举起话筒，“至于场次问题，也别那么麻烦了，由童啸依次与他们两人比赛一场，如果能连胜两人，那他就是当之无愧的冠军，否则，我们会认输离开。”
评委席上慢慢站起一位敦实厚重有如山岳泰斗的人物，苍老浑厚的声音吹进每一个人的耳朵，“比赛的真义不就是为选拔真正的人才么，什么是参赛资格？实力就是最好的参赛资格！”
“有喋喋不休争论的时间，为什么不让他们放手一搏，用比赛去见证真正有资格站在拳台上的人？”
村上横一的声援，无疑又为夜流星多加了一份支持。
有了老人开腔，评委席上纷纷附和，一时间，观众也陆续赞同。
苏定国咬咬牙，不甘的瞪了夜流星一眼，“那好，就依他，允许那个学生上场！”
场上响起男主持富有磁性的声音，“请童啸选手下台准备，新的比赛将在十分钟后开始。”
听到这梦寐以求的一声，童啸热泪盈眶，“师父，我……”
夜流星嫌弃的咧嘴，“大男人哭哭咧咧的像什么样子，娘唧唧的，赶快下去准备，拳台是你的。”
送走了童啸，夜流星便准备撤步离开。
身后苏定过的声音透过话筒飘在耳翼，也飘在所有人的耳朵。
“夜老师，你知道今天所作所为的后果么？”
男人回过头去，正迎上苏定国似笑非笑的冷漠。
露出一个习惯性的不羁笑容，“我今天自来到这里，就从此不再是龙城任何一所学校的老师，苏局长，您还有什么话说么？”
第二百八十八章 拳台剧变
苏眉一听这话，心中猛的刺痛一下，疼得她剧烈的抽搐，眼前的视野失衡旋转。
忍了好久，最后还是没能忍住，一滴清泪夺眶而出。
苏定国没有话说了，或许，也达到了他的目的，言语间难抑自得，“好，希望你记得你的话。”
一边自己女儿的变化他当然察觉到了，唉，长痛不如短痛吧。
可是他并不知道，这给苏眉带来的究竟是长痛还是短痛。
台上龙寒的目光，被那个男人拉长，再拉长，最后定格在会场的出口处。
随着紧锣密鼓的声音响起，一蓝一黑搏击短裤的二人，在引导下有序登上拳台。
黑拳套黑裤子的童啸，露出一身历经负重雕刻磨砺的肌肉，灼灼闪亮，战意盎然。
与他对战的是江成，前一天比赛位列第二名的人物。
对于这个无名小子，江成根本就没把他放在心上，龙城青年一辈散打高手中他都有了解，还真就没听说有什么童啸的。
不过本着谨慎从战的路子，他并没有一上场大开大合的进攻，而是以快拳快腿试探着对方的底细。
这点意图自然瞒不过童啸，任对方四下挪移，步伐上位后退转换，都没有被惊动一毫，炯目眯起的目光如狼目将眼前猎物锁定。
与此同时，台下一位戴着普拉达铂金拉丝眼镜的中年人士，将目光聚在童啸身上，上下打量。
肌肉匀称，结实，下盘并不十分高长，但与身材比例十分适当，小腿肌肉浑圆的聚在胫骨，稍加细心必定可以看出，他是个扫腿高手。
后台的休息室内，丘成栋倨傲的坐在椅上，提前享受着冠军的光辉，作为上届的冠军，心理暗示让他觉得此次鳌主舍我其谁。
啜一口水，轻蔑道：“那个小子还真的来了，你说可笑不可笑，他居然想连挑我们两个选手，真不知道他是来夺冠的，还是来装逼的。”
身边的同伴为他做着肌肉放松，“求胜心切嘛，丘成栋，你得理解，这种连参赛资格都没有的人，能上拳台已经是莫大的荣幸。”
“理解？我理解不了，毕竟我可是有参赛资格的人！哈哈哈…”
“等我这次再得冠，我就可以和龙城散打队签约，成为正式拳手，到时候你们可都得捧我场啊。”
二人正你一句我一句的拿童啸活跃气氛，一个人从外面仓皇走来，“丘成栋，不好了！”
“怎么了？”
“那个江成不到十招就被无名小子一腿扫中侧脸，当场晕过去了。”
丘成栋一口水没喝完直接呛了出来，瞪大不敢相信的眼珠子，“你说什么，ko？”
“是真的，现在外面全是欢呼声，快准备准备，下一个就是你上场。”
来人脸上掩抑不住忧虑之色，“丘成栋，我感觉这次你遇到劲敌了，得好好打啊。”
丘成栋推门走出赛场，正好迎上被担架抬下的江成，不多时的刚才，二人还在对峙，转眼间，就倒下了一位。
周围人潮的呐喊，欢呼，被台上静处的童啸统统无视，活动了周身一圈的肌肉骨骼， 一眼不眨的盯着对面来人逐渐走上。
丘成栋一步步迈上台阶，钻过围绳，站在童啸的身前。
裁判一声开赛过后，万众瞩目的赛场，交锋一触即发。
谁料，二人出奇的谁也没有动手，像是心有灵犀一样一起矗立。
“你叫童啸，是么？”
“对。”
“我还真是低估了你，上次在黑钻，我就说过，决赛见，呵呵，没想到一语成谶，那句话成真了。”
“唉，说到底，你还是有个好老师，那个姓夜的能给你找国际一流的赛前指导，还能为了争取你的参赛不惜丢掉工作。”
童啸两道俊秀的剑眉一闪，心中猛惊，“你说什么？”
丘成栋嘴角隐约露出诡秘的弧度，“你还不知道吧？破坏了这次比赛规则，他已经引咎辞职了，哈哈，想想他滚出龙艺的样子，就是一条丧家犬无异。”
“你闭嘴！”
童啸盛怒升起，凶戾的直拳加上脚下蓄积的力道，直奔丘成栋的脸颊而去。
可丘成栋早有防备，侧身一闪，随后狠狠一拳掏在童啸的肋骨上。
男人吃痛的闷哼一声，转身顺势鞭拳，又一次被丘成栋挡下，同时鞭腿再次抽在童啸同一处肋下。
“啊！”
童啸站立不稳，跪倒在地，五脏内翻江倒海，烈焰灼烧。
剧痛处就是一个磁极，将全身力量极速抽空，想再抬起手，无奈只能是幻想。
丘成栋看准时机，扬起劲拳便要当头砸下。
幸好被裁判及时拦开。
评委席上的村上横一摇了摇头，轻声叹惋。
一开始看到二人嘴型波动，便大致猜到是那个小子在激怒他，本以为经过训练的他会有所提防，可没想到，到头来还是难免中计。
一子落错，满盘皆输，接下来，他还如何能赢？
看着童啸的面容煞白一片。裁判好心提醒道：“怎么样，还行吗？要不就算了，下次还有机会的。”
下次？还要什么下次？这一次就是师父拼了工作换来的！
不行，这样不行的，冷静，冷静才可以，我必须冷静下来。
不把他当人，也不把自己当人，只是两个能量体，这样就不会有憎恨，不会有激动。
童啸勉强的站起身来，目光高扬，“可以了，来吧。”
丘成栋迎头弹腿踢上，犀利的脚尖目的所指，又是童啸肋下伤处。
男人拼命拧动身形，丘成栋落下一步后，顺势抱住童啸的头，凶猛膝撞如同猛烈炮轰。
童啸弓腰，下手防住膝撞，不防他上路一招肘击砸在肩头。
童啸牙关紧咬，身子一矮，双脚弹出，狼狈的后退几步。
观众，贵宾席上，众人对童啸之前ko战绩的崇拜急速下降。
看来到底还是没碰到高手，上届冠军果然不是盖的。
丘成栋似乎要马上将他终结，紧随童啸再次扑来。
男人心中一动，这大概就是他打破平衡的时候。
趁着丘成栋还在空中，童啸运足腰力，抡起后扫腿。
丘成栋大惊失色，急忙挥臂去挡。
咔嚓！
清脆的骨响后，丘成栋左臂不听使唤，无力的耷拉下去。
第二百八十九章 沐血拳王
啊！
丘成栋惨叫一声，摔倒在地，左臂俨然已经骨折作废，扭曲成一个突兀别扭的形状。
他果然有几分本事，忍着剧痛就势一滚，站在童啸对面。
毕竟这只是青年散打选拔赛，与正常散打有所区别，所以当丘成栋左臂出现异样，裁判急忙上前中止。
而此时二人俱已进入一山二虎的存亡之势，又岂是一个区区裁判拉得住？
裁判被一股巨力推了出去，丘成栋右手摆拳先至，却被童啸躲个过，随后抓住空档，勾拳掏在他的肋下，把这一拳还了回去。
丘成栋身子剧烈一震，张开的嘴却发不出声音，已然元气大伤。
童啸咬牙拼着力量，死死板住他的肩膀，轰击肋骨的膝撞劈头盖脸，丘成栋仅存一手，想去封挡，却有心无力。
膝撞戛然而止，砰然一下，丘成栋侧脸正中鞭腿，视野一片黑暗，落叶般倒在台上。
裁判已然来不及阻止，胜负出炉！
童啸的目光几经闪动，一点一点转向裁判，“我，赢了。”
赛场周围的呐喊震耳欲聋，连胜两位选手，任何人都再没有话说。
裁判举起童啸的胳膊，“本届龙城文化节，青年散打冠军是……童啸！”
激亢的声音响彻全场的一刻，童啸再也忍不住眼中积蓄好久的两行泪水。
自己，师父，为了今天，付出了太多。
终于，还是成功了！上天，终于眷顾了自己一次！
所有光环全都降临在拳台中央的人身上，失败的丘成栋就连下场也只能被救护勉强抬出人堆。
没有人会在乎他什么上届散打冠军，经此一战，辉煌理应由童啸继承。
没错，只有成功，才不会被人欺负，才不会被身边的人抛弃，我必须要做站在拳台最后的人！
今天，只是个开始，我要打，打下去，打倒更多的人，我要成为拳台上巅峰的拳手！
站在颁奖台上，看着雷动掌声的观众，男人的目光慢慢闪耀出从没有过的炽热，似乎看到了未来不远处满目刺眼红光中，浴血矗立的拳王。
贵宾席上的龙寒，檀口轻启，若有若无的轻呼出一口气，“王校长，看来童啸真的打对了。”
王仲义堆下笑来，“是啊，龙艺历来便是人杰地灵的英才圣地。”
只是，他心里就没这么痛快了，虽然作为本校学生，童啸得胜他也脸上有光。
但这一局，明显是那个臭小子老师赢了。
负责颁奖的是村上横一，老人依旧往常迈着沉稳步子，踏着清脆的木屐，慢慢走近奖台，目含善意。
让人看去他根本就不是个能完成百人组手挑战的大师，反而像个隔壁老大爷。
恬淡笑道：“童先生，虽经坎坷，我们最后还是在这里相遇了。”
“哈哈，能为华夏的明珠城市青年冠军颁奖，也是我的一份荣幸啊。”
男人深鞠一躬，“大师，这离不开您的功劳。”
奖杯过后便是献花，热血沸腾的男人刚要接过一簇鲜花，看到对方的面容时，童啸彻底傻在原地。
因为她是之前被自己堵在宾馆门口，抛弃自己的，杨露露。
花簇下曾经二人相牵的茭嫩小手，希望憧憬而又略带紧张的托着一张纸条，上面是一串号码。
这大概就是她的新手机号无疑，想曾经，那几天日子，每每给她打电话，都是一声没有分别的冰冷语音：您好，您拨打的电话不存在。
呵，她为了躲自己，连电话都换了，断的，还真特么干净。
可现在，又为什么？
童啸低头看了看怀中金光璀璨的奖杯，冷嘲的微笑，“杨露露，你，不就是为了它么？”
女孩甜美的脸色满是无辜，“小啸，你在说什么，我不太懂，我是心甘情愿回来的。”
童啸一把将奖杯塞进她的怀里，当着女孩的面，将纸条撕个粉碎。
印着清秀字体的纸条，化作了一片雪花，砸在杨露露煞白的小脸上。
清亮的美眸里，直勾勾的看着童啸大踏步在人潮的簇拥下离去。
自己，居然是被他拒绝了！
这个从来都不会拒绝别人，只会被别人拒绝的臭男人，凭什么拒绝我！
我回来给他一个机会，他应该感恩戴德，乐不思蜀才是，可为什么…
女孩呆傻在原地，陷入极度的不平衡，任凭来往的人将她推来搡去。
或许，她从来就没有真正看清童啸，他看似逆来顺受，忍让无度，可是心却比很多人都高。
赛场，本就是一个孕育成功的同时，酿造失败的地方，有了被追捧的冠军，便有了追捧的观众，也可以说有了追捧的观众，才有了被追捧的冠军。
就像此时。
然而，某处观众席角落里，一个男人目光一直随着童啸的身影，直至消失再大厅出口，他推了推鼻梁上不菲的普拉达铂金拉丝镜框，拨通一个电话。
“王助理，打听打听本届高校散打冠军的情况，以及联系方式。”
与他一样目视童啸离开的，还有一人，事实上他从没有离开。
夜流星的瞳孔轻轻的反复开合几番，无形之中竟透着一股不敢确定的忧虑。
但愿，是我想错了。
今夜七点过后的龙海大厦，照旧静谧少人，除了个别的加班人士，大楼里人迹一空。
外面人文假山风景在夜空中与光线辉映类似玄奥的色彩。
龙海大厦面前的工艺花园，在夜风袭下，空旷渺远。
哒哒。
光洁如镜的玻璃门被缓缓推开，一个扶风弱柳的身影出现在外面。
这是龙寒不知道第几次这个时间回家了，与其在家里一秒秒捱着难以适应的孤寂，还不如多加点班，在项目审核中充实的度过自己的时间。
坐进白天公干的迈巴赫62s车后座，对司机简短一声，“小张，回月海水乡。”
“好，龙总。”
黄金岁月酒吧内，一间包间里正如其他一样，绚烂多彩的灯光闪烁交换，几位苗条身姿，薄纱半敞半露的陪酒小姐，在台前魅惑热舞。
沙发上，两个男人推杯换盏，喝的畅快尽兴。
第二百九十章 他还是来了
一人撂下酒杯道：“罗二哥，前几日您和大哥的争端，其实吧，也没什么，咱们都是一家人，吵过闹过后还不是要像亲兄弟一样？”
“大哥这几天气也消了，寻思着让我来告诉您一声，过几天大家一起喝个酒，男人嘛，还不都是这样？前一天争得要死要活，酒一下肚立马就成了生死兄弟。”
罗飞拍拍倚在肩头的女孩，女孩听话的起身离去，“鲨鱼，我怎么敢生大哥的气？只是，大哥这次的做法，实在，实在是有失考量，恐怕会给咱们带来不小的麻烦。”
“毒品这个目标实在太大了，别的不说，黄，赌，政府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毒，唉，任何时候搞这个都是送死的买卖。”
鲨鱼还想说什么，这时，裤兜里一阵手机震动。
“罗二哥，我出去接个电话。”
卫生间里，鲨鱼摁通了接听键，“喂，黑狼。”
电话那头随之响起粗犷狠厉的声音，“鲨鱼，你可得查清楚了，那个姓夜的真的不会插手？”
“不会，我打听到的可靠消息，怎么。狼崽子，你被吓破胆了？”
那头的男人有些不服气，“谁特么被吓破胆了，我不是为免麻烦么，他要是站在我面前，我…”
“行了行了，没别的事就挂了。”
鲨鱼没空听他吹牛逼，匆匆关掉电话。
冷光氙气大灯中视野已经渐渐脱离闹市，映入眼中的光线也开始慢慢暗淡，迈巴赫62s颀长的尊贵外形，如同一个幽灵在黑夜中极速驰骋。
“小张，快点开。”
后座的女孩心中有些无名的不安，一心只想快些回到别墅。
“好的，龙总。”
司机一边应着，一边加大油门。
突然，车子剧烈颠簸一下，似乎碾压到什么东西，随即车外传来撕心裂肺的一声惨叫。
女孩和司机脸色陡然急变，“糟了，是不是轧到人了？”
一声车门打开，龙寒急忙下车查看。
奇怪的是，车下，周围，毫无异样。
周围稀落的小商铺，年头老旧的小窗子透出的光线一如往日惨淡，就像人煞白的脸色。
心怀重重疑窦的女孩，再次返回车上，黑暗中刚刚坐定，她就察觉到一丝不寻常，车厢的空气里多了原本没有的气息！
一个地狱恶鬼般刻意掩饰的沙哑声音突兀响起，“龙总，您好。”
女孩被吓了一跳，自己居然没有注意，就在自己的旁边，一个强健的模糊男人轮廓不知何时出现。
龙寒下意识的看向驾驶位，小张歪在一边，白纸一样的月光下，太阳穴上赫然一个拇指粗的狰狞血洞。
“啊！”女孩顿时花容失色，蜷缩着向后，要打开车门。
“嘿嘿，别费力气，车门我已经锁了。”
“你，你要干什么？”
“桀桀！”男人吹了吹消音手枪的枪口，那里还带着刚刚击发的余温。
“龙总，您是个聪明人，我想要干什么，还看不出来么？”
女孩怔了怔，心重重一沉，顿时明白。
人固有一死，可没想到，自己的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
“你要杀了我，对么？”
黑狼有些惊讶，就算是男人，此时此景，也会有太多人惊慌失措，甚至涕泗横流的求饶，可是这个女人…
男人把冰冷无情的枪口抵在女孩的茭白清玉的额头，“对。”
女孩认命的闭上眼睛，“动手吧。”
此时黑狼反倒怜香惜玉起来，“啧啧，这么极品的女人，要不是有命令，我真是不愿意杀了你。”
“唉，红玉香消啊。”
手指勾住的扳机渐渐被拉动。
濒死的此刻，龙寒的心头竟没来由的冒出那个男人的身影姿态，音容笑貌。
随即，她苦涩的打消念头，想到他又能怎样呢，就算他在的话，也不会救自己的吧。
击发几乎打在子弹的底火上，时间已经不能再用一瞬来形容。
一刹为一念，二十念为一瞬。
就在这比一念还小许多的时间里，车后窗突然整块玻璃被掏出一个大洞，恶魔一样的爪子，将枪膛攥成凄惨的扁状，甚至手纹都清晰的印上，即将射出的子弹也被凄惨的撅成好几个弯，泯灭掉刚才嗜血的猖狂。
黑狼呆住，龙寒也呆住。
这可是无缝钢枪身啊，不是易拉罐，怎么会！
前几日，他不相信天食园那晚人手能握断枪口，现在，他信了。
如果说，此时的黑狼形似恶鬼，那么车后蹲着的男人，便是恶魔，漠视人鬼六道众生的恶魔。
黑狼一点点拧动脖子，转向车后窗，透过破洞，那个男人嘴角挂着寻常一样的笑意。
但此时此景下，黑狼无名升起胆寒阵阵。
“你，”黑狼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又是咔嚓一声，车后的男人拽着他的衣领，撞碎了整块玻璃，提在自己面前。
面前黑狼粗糙凶戾的面容惊惧的反复扭曲，怎么也拼不出一个正常的表情。
男人轻描淡写的吐露几字，“对不起，再见。”
随手一掷，黑狼的躯体似乎被赋予炮弹一样的速度，笔直的朝一个黑暗角落里飞去，几乎在同时，发出一声体腔血肉爆出的响声，随即大把让人作呕的血腥蘑菇云一样升起。
不知从何处，又出来四个黑衣男人，手拿砍刀，或是执枪。
夜流星的头机械的转过去，无情无喜的眸子中，读不出一点信息。
猛的仰面，两柄刀刃擦过刘海的发丝，掀起冷厉的微风。
夜流星像是多长眼睛一般，再次翻起，两颗无声子弹穿过他刚才的位置，射向夜幕中无尽的苍远。
落地在枪手周围，抬手两掌，对方各自飞进一处角落，又是噗噗破碎两声。
回过身，就像抢小孩子东西一样毫不费力的夺下两把钢刀，臂膀运劲一转，正如是一把剪刀，两颗头颅，咔咔两声，飞出好远，迸起两团血雾。
不到几秒，五具碎尸，一气呵成。
幸亏有了黑夜的掩护，否则这场惨绝人寰的战斗，就是对看者的折磨。
男人一步步走向车后窗边，深谙的眼睛对视在女孩余惊未消的清瞳上。
看了一会儿，他转身就走。
男人很会搭讪，他一直自诩与美女搭讪是自己的特长。
可是此时，他实在想不出搭讪的话头，离去是他想到的的最好对白。
他甚至想不清楚自己今天来这干什么，人家龙总的事，哪轮得着自己这么个无业游民管？
第二百九十一章 是去？是留？
车窗外与自己对视的男人突然离去，女孩心中猛地空落。
“夜流星！”
男人快如疾风的步子应声停住，“龙总，您有事么？”
女孩已经下了车，素手在体前不安纠结的绞动着，美眸一眨不眨的看着夜幕中他的身影，咬了咬娇唇，“我，我怎么回去？”
夜流星急转身形，回过头来，扇起扑面而来的冷漠与暴戾。
可当他看到女孩孤零零的站在夜风里，还不时打颤的时候，他的心，再也硬不起来了。
总有千般嘲讽，满腔怨气，也只得噎回肚子。
没管女孩乐不乐意，他一把拽过女孩的小手，向车里走去。
龙寒略一迟疑，另一只手也拽住了男人的手腕。
夜流星一手打开车门，把司机小张的尸体扔进后座，吝啬的朝女孩挤出两字，“上车。”
车门带紧，同时低沉蓄劲的引擎声咆哮响起，放开手刹，车子发疯一样朝前狂飙而去。
发疯的速度，发疯的夜流星，又回来了。
可是龙寒此情此景，重温下来，却好像找到某种本该如此的归属。
一路上男人面颊出奇平静，唇线紧抿，单手握着方向盘操作得如鱼得水。
这条路他开了近两个月，早一趟，晚一趟，别说单手，恐怕闭着眼睛都能开到目的地。
副驾的龙寒不时偷眼看去，夜流星的眸子只管木然的朝向前方，好像被抽空了魂魄一般，没有一丝搭讪的意思。
此时，他性格沉静少言，他气质冷冽深沉，端正的面貌在侧面看去展现深邃难言的弧度。
可龙寒却想起了往日里那个大大咧咧，嬉皮笑脸不时还带着色相的面孔。
那个夜流星，还能回来么？
目光滑落，定格在自己还紧握对方的手上，思绪良久后，女孩最后还是没有松开。
车子在月海水乡的外形欧式别墅前戛然而止，男人的唇缝再次吐出两个没有温度的字眼，“下车。”
踏着白石子路，男人刚要大步迈出，手腕上之前紧握的两条柔荑再度攀上。
推开别墅门，一组雍容华贵的水晶吊灯随之响起，富丽光华洒满整个一楼客厅。
男人漫不经心的扫视了一圈，目光最后定格在茶几上那串血红手链上。
这几日，每晚睡前对它摩挲拂拭，已快成为女孩的固定习惯。
眼前这场景何曾相似，就在一个多星期前，自己被像一条狗一样赶出去，而今晚，事态的发展竟是如此突兀，突兀到自己来没来得及迎接。
男人回过目光停驻在，女孩还在进我的手上。
龙寒不安地放开小手，不动声色的避开夜流星的目光。
夜流星来到巨大的窗前，目光似乎能穿透一样，望向夜空。
大拇指挑开精巧的烟盒，抽出一支雪茄，直接用手撕掉烟冒，点着。
此情此景倒让静静凝视的龙寒想起了什么，刚想开口，而夜流星抢先发话了。
“怎么，龙总，又想阻止我吸烟？”
女孩埋头沉默一会儿，“今晚，你怎么会在那？”
“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外加心情很不爽，想干掉几个人。”
“所以，龙总，您千万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我也不需要您做什么，咱就此别过。”说着，夜流星便要离开，走向大门。
“等等。”
“哦，对了”夜流星好像没听到女孩的呼唤，“现在外面没什么危险，马上给你的耀城哥打电话，我想这种英雄救美，俘获芳心的狗血桥段，他一定会屁颠屁颠的过来。”
“夜流星，你等等。”
男人已经打开房门，但动作僵在这一画面。
因为，身后的女孩声音已经哽咽。
“夜流星，你就那么想走，是么？”
男人慢慢转过头，果不其然，龙寒面庞上的眼泪已经梨花带雨。
他自嘲道：“龙总，我有什么资格呆在这里？我也是人，我也不想被人当成猴子一样耍，难道我还要再次上演一幕从这里灰溜溜的滚出去么？”
龙寒无力的摇摇头，心中疼到极致，似乎已经麻木了对痛楚的感觉。
“为什么，夜流星，为什么你会是这样的一个人！”
“我杀人如麻？对，就像今晚，我不相信还有人能想出比我更好的做法，当屠刀落到我脑袋上时，我做不到舍身成仁，我花心滥情？但她们做的不比你这龙总差。”
“我是什么样的人？龙总，至少你有一个弟弟，你还享受过有父有母的合家之乐，而我，却始终在孑然一身的漂泊，我也是人，我也想有一个家，你漂亮与否，你身价几何，你权势大小，都不重要，你能想象到一个男人拿到属于他自己的结婚证的时候，高兴的彻夜难眠的样子么，你能想象一个男人对着婚纱照出神的久久凝视的样子么？”
“你想不到的，虽然咱俩的婚姻只靠一份合约维系，但仅仅是这家的一个概念，就足以让我每天都怀揣憧憬，让我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我还有家人，我也有家人了。”
“可是最后呢，你短短一句离婚，把这一切轻而易举的毁的干干净净。”
“该说的我都说完了，再见，不，还是不要再见了。”
女孩泪眼怔住，心忽的坠入谷底，难道真的没有一点挽留余地么？
男人刚迈出一步，女孩再次叫住了他。
“夜流星，你说话算不算话？”
夜流星无言，等她继续说下去，他知道还有下文。
龙寒着急慌乱的从包里翻出鲜红色的结婚证，如获圣旨的举起，“是你说过的，只要我们还是夫妻，你就会对我不离不弃，那天晚上，我交给你结婚证的时候，你就说过，在妈的面前你也说过，你不许反悔！”
夜流星苦笑一声，“那又怎样，你我已经不是夫妻，我用不着…”
“我从来都没有去民政办理离婚手续，我们的夫妻关系依然成立！”
龙寒趁着男人愣神，紧追不放，“世界虽大，可这两本结婚证却只有你我二人拥有，只要结婚证在，你永远都会尽一个丈夫的责任守护我，还记得么，这是你的原话。”
男人慢慢抬起眼眸，乌云散尽的夜空月色晴朗，可心中，却重重迷惘，不知何去何从。
自己到底该怎么做，是去？是留？
第二百九十二章 相似的现场
转过身来，沉默一会儿，轻轻道：“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我不！”女孩与年龄不符的任性道：“你还没有答应我。”
夜流星一把关上别墅大门，捶了捶后脖子，趿拉脚步向楼上走去，“不早了，我先去睡，有什么话明早再说。”
龙寒看着夜流星一步步上楼，再次回到那个房间，心里总算踏实下来。
手背拭去脸蛋儿上还未消退的泪痕，女孩如释重负的笑了。
想想自己都觉得奇怪，居然会为了这么一个半吊子男人的归来无比开心。
但正如夜流星所说，因为有了彼此，才有了家，没有人，这里只是房子。
久违了十多天的索菲亚豪华大床，又见面了。
夜流星从没有像今晚睡得这么踏实，一连这么多天来，他住过林可的公主吊床，也睡过公园长椅。
那几日，他把苦涩深深地埋在心里，一向愿意消极怠工的他，偏偏破天荒的成了工作狂，拼命地用大大小小的杂事填充自己的时间，为的，只是不想在闲暇时触及心中的难过。
当月空换成日初东方的鱼肚白时，市区偏处还未来得及清醒的街坊被刺耳凄厉的惊怖叫声唤醒。
“杀人啦！”
闻声四出的人们，纷纷来到发现者的身旁，五具尸体，两具横尸街头，剩下的三具，简直不能称之为尸体，就是活脱脱的碎肉，如果不是破碎的衣物存在，还真看不出是人死在那。
血水和体液流出一大摊，不规则散碎的图案，像是地图的国土轮廓。
久经宿夜又正值暑天，尸体已经隐约发出臭味，一群苍蝇划着卫星轨道嗡嗡乱飞。
“妈哟，造孽啊，这是谁杀的？”
“不知道啊，杀了五个人，死刑肯定跑不了，谁还这么傻，等着被抓？”
“也别这么说诶，能被杀得这么惨，恐怕这几个人也不是什么好人。”
朝阳金光被丝质窗帘过滤成柔和的光线，均匀洒在女孩恬淡安详的睡态上 早上六点钟，龙寒的生物钟与往常一样将她准时叫醒。
女孩推开卧室门，犹豫几番，还是踟蹰着脚步来到男人的房前，轻轻敲门，“夜流星，夜流星？”
门的里面空空如也，没有回答。
顿时，一股强烈的失落涌上心头。
他到底还是走了，为什么，为什么！
龙寒慢慢滑下，最后蜷缩成一团，为什么啊，昨晚，原来他都是骗自己的。
这时，别墅一楼传来一声关门的声音，龙寒急忙站起。
左手提着两杯牛奶，右手拿着两份早餐，那不正是昨晚那个男人？
抬眼看到二楼楼梯边的女孩，夜流星露出招牌笑脸，“老婆你醒啦，下来吃饭吧，牛奶趁热喝。”
龙寒小步的挪到餐桌前，“你去买早餐了？”
“是啊，我昨晚没看到菊妈，估计人家可能有事回家了，顺手解决点昨晚遗留的麻烦，今天…”
还没说完，女孩抱住男人的肩头，似乎要牢牢的抓住他，不许他再次一声不响的离去。
檀口中轻轻呢喃：“你别走。”
男人迟疑一会儿，一笑而过，“当然不走，我有这么好的老婆，怎么舍得？”
龙城四环左右的位置，红蓝警灯交替闪亮，长长的警戒线把围观群众界限清晰的隔开。
一身白褂的江亚男口罩下的琼鼻皱了皱，秀眉连连蹙起，就连多次尸检戴着白手套的素手都有些微微发抖。
“怎么样，亚男，你这边有什么发现？”
声音深沉的男人大步走来，面向这一堆不堪入目的碎肉。
“谭队，这里初步可以确定是第一案发现场，死亡时间大概在十二个小时以前，最可疑的是…”
“与天食园的作案手法极其相似，对么？”
女人点了点头。
谭耀城剑眉倒悬，锁成一个对称的八字，到底是什么样的杀人手法，会有这样大的毁坏力？凶手，到底是如何杀人的？
整个现场没有暴力器械击打痕迹，那就只有一种解释：徒手。
可如果是这样，凶手的力量会有多大？
比车撞还强的力量，在龙城，谁会有呢？
倏忽之间，谭耀城的记忆似乎隐约捕捉到一个男人，按照人体生理力学，把一个一百五十公斤的杠铃，不费吹灰之力单手掷起，能不能完成这样案件？
这一带素来治安不错，突然出了这么一个事故，十里八方的人老少出动，围个满满登登。
人群后的不远处，一辆黑色slsamg慢慢驶来，停住。
副驾上龙寒担忧的看向还左顾右盼的男人，“这是，你昨晚干的？”
夜流星懒洋洋的往靠背上一倚，“没办法嘛，咱也是正当防卫不是？”
好家伙，他的正当防卫就是把人摔成肉酱。
女孩定定的看着男人漫不经心的样子，前面就是凶案现场，他却在这心情大好的欣赏风景，转眼间杀五个人，就像捏死几个虫子一般。
“他的过去种种档案，全部都是伪造的。”
龙寒脑海中，谭耀城说过的话一遍遍回响，那么他，到底是什么人？
“夜流星，你是什么人？”
男人一怔，随即咧嘴憨笑，“我当然是你老公，还能是谁？”
女孩不语，不怒不喜的转过头去，“你还是不愿意说。”
男人心中有一丝波动，岔开话题，“老婆，看这样一时半会是不通车，咱绕路吧。”
二人正说着话，谭耀城竟挤出人群，方向准确的朝二人车子这边走来。
目光落到驾驶上的夜流星，谭耀城眼皮顿时不悦的跳动一下。
“小寒，你们这是，”
“谭中队，我们当然是要上班去，不知道前面怎么了？是车祸了，还是碰瓷儿的？”
“小寒，你和他…”
“我们夫妻如何关你屁事，没听说床头打架床尾合？”
“夜流星！”
龙寒喝止，男人总算是把嘴闭上。
“耀城哥，其实我们从头到尾没有离婚。”
“听见了吧，谭大队，我们现在可以过去了吗？”
“不行！”男人冷面一声，仿佛要把车门掰下来，“前面发生一起凶杀案，闲人免进。
第二百九十三章 良禽择木而栖
夜流星态度出奇的好，“好，当然是警官办案要紧，我等小民百姓理应配合，您继续，我们绕路。”
嘴上说着，夜流星便要发动引擎，倒车离开。
“等等！”
谭耀城一双大手死死板住车窗，目光中从未有过的锋利，仿佛要穿透男人的内心。
“夜流星，昨晚八点左右，你在干什么？”
夜流星眨眨眼睛，“怎么，谭警官，您怀疑到我头上了？可不是我干的啊，这不我老婆怀孕了嘛，昨晚当然是陪她睡觉，你也该知道常识，孕妇比较嗜睡。”
谭耀城的剑眉颤抖一下，转向副驾上脸色难看的龙寒，“小寒，是这样吗？”
夜流星又抢话，“我老婆有些不舒服，正准备带她去医院看看，你就别在这耽误时间了。”
男人打个转向，很快便消失在街道尽头。
谭耀城还看着男人刚才的位置沉思不语，身旁香风掀动，走来一个白色法医长褂的女孩。
摘下口罩，露出一张精致漂亮的瓜子脸，开口问道：“谭队，怎么了？”
谭耀城笃定道：“他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谁？”
“夜流星。”
今晨的龙海大厦各部门一如365天日复一日的开始运转。
此时，财务室门口，几声整齐的脚步过后，墙壁上装修着镜子一样的琉璃边映出一个西装领带，知命之年上下的成功人士。
他举手投足间带着意气风发，抬手敲响了面前的财务办公室门。
开门首先迎上来的是一位秘书模样的女人，客气问道：“李总，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
男人并不想搭理他，不耐烦地摆摆手，“你出去。”
女人心中一惊，察觉到一丝不寻常，听话的退出办公室。
李文远目光一瞟，瞥在座椅上形容枯槁，呆坐失神的张海涛。
长久来毒品的侵蚀，再加上女儿被金飞抓走，双重打击下，已让他濒临崩溃，心血精力所剩无多。
李文远来到他身前，伸手晃了晃他的眼睛，“喂，你傻了？”
张海涛青黄脸色变了变，刚回过神，“哟，李总，您怎么来了，快，快请坐。”
李文远倨傲的坐下，看了诚惶诚恐的张海涛一眼，莫名其妙的笑了笑。
张海涛无端有些紧张，“李总，你这是…”
“张经理啊，你在集团里干的年头不短了吧？”
“是，不短了。”
“你看看你，年轻有为，正值壮年而且工作兢兢业业，白领要想成功就得像你这样。”
“李总，您过奖了。”
“财务室，啧啧，多风险的部门，干好了没人夸你，差账了第一个问责，唉，老张，你不容易啊。”
张海涛心中猛地一悬，隐约猜到了什么。
李文远似笑非笑道：“老张，职场这么多年，你也有点觉悟吧，知道要想成功最需要什么？”
“什…什么？”
“得会站队，需要眼光。”
“职场这个地方，其实比起政权中博弈差不了多少，失败的上位者只能和她的追随者灰溜溜的滚蛋，而有眼光的职员则会跟着成功上位的人鸡犬升天。”
李文远低头漫不经心的修修指甲，“我突然发现个小状况，集团新入账户的资金少了三千万，张经理，不知道你听说了没有？”
张海涛后背一道冷汗倏地滑下，“没，没有。”
李文远慢慢抬起头，冷冷一笑，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个纸团，撇向对方脸上，“你自己去看。”
摊开纸团，只看一眼，男人的脸色陡然急转，话音都变了。
“李总，我，这，不是我啊！”
“不是你？那是我误会你了？我去交到集团大会。”
李文远作势便要站起身。
“李总，您别走，别走！”
张海涛一头跪在李文远面前，拽住他的裤脚，涕泗横流，“李总，您别去啊，是我干的，是我！”
背对张海涛的男人嘴角勾起得逞的弧度，计划好像成功了一半。
“老张啊，你先起来，咱们之间用不着这样。”
李文远扶起战战兢兢的张海涛，“我当然是想给你个机会，要不然这张账目单就会被龙寒看到了，就看你能不能抓住机会。”
张海涛心一横，“李总，我需要怎么做？”
李文远阴森笑笑，“很简单，你需要这么做…”
听完，男人大惊失色，“不行啊，李总，一旦事发，咱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你如果不答应，也吃不了兜着走，我记得挪用公款一千万以上，有期徒刑不下十年，而如果你能帮忙扳倒龙寒，等集团落入我的手里，分钟就帮你处理掉，这点事还算事？”
张海涛陷入艰难的抉择中，李文远悠悠长道：“智者顺时而谋，良禽择木而栖，好好想想吧。”
男人最后咬咬牙，“李总，我干！”
slsamg车里的龙寒，一路车开过来，脸色都没有好转的迹象。
车外的景物早已变成宏伟如云的龙海大厦，但女孩眼神直直的不知在想什么。
夜流星小心翼翼的问道：“老婆，你怎么了，不会是真有点不舒服吧？”
龙寒蹙然皱眉，声音凄婉，“夜流星，怎么办，你现在的麻烦越来越大，警察也卷进来了。”
男人呼出一口气，还以为多大个事呢，就这么点麻烦也把这妞吓得不轻，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当初美国驻非联军包围自己，最后不还是干掉了他们的上校，漂亮的完成了单子？
心里嘟囔了半天，也没敢说出口。
“老婆，这其实真的没多大事，不是还没有抓我么，我还可以快乐安稳的度过每一天，大不了最后人死鸟朝上呗。”
女孩听后担忧更重，“怎么办呢，夜流星，都怪我，如果不是…”
男人不待她再说，扳过女孩柔弱的肩膀。
这副稚嫩香肩，扛起了多少人扛不起来的基业。
夜流星与女孩美眸清光对接，“别怕，因为当时我别无选择，如果我不杀了他们，难道要他们伤害我老婆么？”
女孩有些羞赧，轻垂螓首。
“我杀了他们是别无选择，警察迫于规定来追捕我，也是别无选择，既然这个世界有这么多别无选择的事，那么可供把握的事就太少了，为什么我们还要自怨自艾，不好好把握眼前呢？”
第二百九十四章 义堂
女孩惊讶，这番话说的横看竖看挑不出一点毛病，让人意外觉得不像是他说出来的。
龙寒被哄的情绪好转一些，“嗯，你说得对。”
“所以啊，良宵苦短，今晚咱们…”
男人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手里一空，娇俏的身影已化作香风径自走向大厦。
夜流星探出脑袋，烦死人不偿命道：“老婆，晚上我来等你啊！”
闲下来的男人心中泛起一阵琢磨，龙艺是彻底和自己没关系了，哦，对，好久没去小飞那里玩玩了，他多半会在黄金岁月酒吧和那个白雅学调酒，自己顺便过去帮他品鉴品鉴。
嗯，就这么定了。
男人已经拧动了钥匙，这时岳明中的一个电话打来。
“老岳啊，咱们做人可不能这样，那两瓶酒我都喝了，你不能要回去。”
岳明中一愣，“兄弟，你说的哪里话，我这有万分火急的事！”
夜流星正经了些，“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童九山出事了？”
“对。”
“你们在哪？”
“我们在义堂。”
龙城四环开外，拐过几条胡同，眼前明亮过后，俨然化作另一片世界。
在这片巷子，餐馆药房，日常店铺褪去外界繁华的掩饰，回归成最简朴最接地气儿的面貌。
这里男人居多，女人为少，老者居多，青壮为少。
羊肉馆子的胖师傅，围裙上羊油泛着亮光，膻味传出了两条街去。
他臂膀高垂，抡起烟囱粗细的骆臂，手臂上一道蜈蚣一样的刀疤赫然横布，让看者不禁心惊。
浓郁香醇的肉汤从半人高的汤锅里大开大合着挥洒而起，每一碗羊汤，不多不少，分毫不差。
“羊汤来嘞！”
屋角处一处木桌，三人一抹嘴巴，扯开粗声喉咙，“羊炮儿，今个宰了几只羊啊？”
胖子满面油光似乎刚从羊汤里浸过，嘿嘿一笑：“不多不少，还是两只，一老一小，老的耐嚼，小的肉嫩。”
这个巷子似乎是与世隔绝，外人少来，里面的人也极少出去，老病的喝几副药医不好，那便只有等死，后山外的乱葬岗，挖个坑了了这一辈子。
并不是他们不爱惜生命，实在是活得年岁不小，经历的也非常人可想，对人活一世，有着别样的一番体悟。
正因为这里封闭，所以来个外人，就格外扎眼。
羊肉馆子里正是人声鼎沸之时，门外大步走来了一个人影。
修长身高支起的脸庞对着屋里各桌扫了一圈，挑角落里一处僻静座位落座。
众人一见这副陌生面孔，纷纷止住言谈说笑，有意无意的看向他，不知私语着什么。
羊炮儿把带着羊味的毛巾往肩头一搭，咧开胡子茬满布的大嘴，“这位小哥，要喝什么样的汤，老羊小羊？大碗小碗？”
夜流星亲和一笑，“大爷，别忙，问你打听个事。”
这中年汉子倒是很豪爽，也没因此而不乐意，大手一挥，“别叫大爷，四海之内皆兄弟，瞧得起就叫声老哥，叫声店家也中。”
“老哥，你知不知道，这里有个义堂？”
“嗨，知道知道，不过，进了我的店，不点碗羊汤可不合规矩。”
“行，老哥，来一大碗羊汤。”
“好嘞。”羊炮儿手臂粗重，速度却不逊色，大手一拍，桌上一摞瓷碗砰的飞起，手掌再一翻，将碗抄在手中，娟娟细流随之而来，倒了满满一碗自家酿的米酒。
“喝羊汤之前，先喝碗浊酒去去膻？”
男人看看与碗线齐平的酒面，抬眼看了看羊炮儿，“好！”
刚要去接，酒碗突然速度倍增，倏地朝男人嘴边飞来，这一下得中，不把人呛死也差不多。
夜流星眼神不起变化，手上一点没耽误，左臂挡住欺身压了回去。
羊炮儿急划出推手，脚步急蹬，一个半圆弧迂回着推向夜流星。
男人索性朝天一推，满满一碗酒忽的向上飞去，溅出的几滴扬洒在半空，随后左手接住，猛出寸劲，一碗酒不失一滴，稳稳地触在对方嘴边，羊炮儿的推手竟没来得及封挡。
短短过了两个回合，只有二人知道区区两下用了多大力气，羊炮儿气息虽强加抑制，还是难掩紊乱。
而夜流星语态从容，脸色一如刚才。
“少长尊卑，主客次序，可是一点马虎不得，我如果先请，岂不是有些喧宾夺主，还是您来吧。”
手上猛地加劲，一满碗酒直接扣在了羊炮儿脸上。
霎时，一屋子人全都拍案而起，将男人里三层外三层团团围住。
众位人等虽属老年，可是一身铮铮不屈的凶悍，还是让人不敢直视，仿佛他们又回到三十年前的龙虎壮年。
这片巷区的不对劲，夜流星早就有所察觉，羊肉馆斜对面的孙家洗衣店，那个老头精健的大手搓下提起，一开一合之间与那形意内功的转铁球颇有相通。
而这羊炮儿，站在半人汤锅前步伐挪移分明就是内家活步的插七根竹竿的行进法，转七星。
这里根本就不是什么寻常人家的平民小巷，而是隐居闹市的藏龙之地。
看着人山人海的包围之势，夜流星反倒不以为意，端稳坐下，拿起碗摞上一只碗，给自己倒下一碗米酒，“怎么，都站起来干啥，让羊汤撑的是不是？实话告诉你们，碰瓷儿可找错人了，好不容易找的工作还在昨天卸职滚蛋了，你们开个羊汤店赚的都比我多。”
羊炮儿擦干脸上的酒渍，甩下狠相与刚才豪爽的老哥幡然两样，“少废话，你到底是谁？找义堂干什么？”
男人一口干掉酒香清郁的米酒，正准备站起来，突然，人圈外传来一声：“住手！”
众人纷纷讶异的回头望去，声音的尽头，矗立一位西装挺拔，一貌堂堂的中年人，正是岳明中。
他朝在场众人拱了拱手，“各位前辈，里面那位是不才的朋友，若礼数不周冲撞了大家，希望前辈们莫怪。”
羊炮儿气冲冲的把毛巾一甩，“我活了这么大，还没被谁泼过，今天他倒我一脸酒，算怎么回事？”
岳明中不卑不亢道：“炮儿叔，今日之事，改天小辈一定向您请酒赔罪，今日确实有急事，暂且失陪。”
冲着人堆里的男人急道：“夜流星，跟我走。”
第二百九十五章 三刀六眼
沿着这条九尺巷子一路走去，夜流星难掩好奇道：“老岳，这帮老头子都是你的前辈？不会吧，我看有的比你大不了多少。”
岳明中正色道：“不，道上论辈不论年岁，他们因为出道的早，和带我出的大哥龙天阔是同辈，故称前辈。”
“哦，那这么说，儿子拜了老子前辈做大哥，他们俩还得称兄弟？”
岳明中一愣，“没错，是这么说。”
义堂，原本承接古人举事议会的严肃场所，历经岁月流转，多番人事变迁，也开始与现代社会逐步接轨，与时俱进。
此时，推开厚重大气的棕色楠木正门，抬脚落在素净的青砖上，拐个弯去，眼前便是放眼宽广空旷的大厅。
龙门两行级别足够的人士分站两行，上百人的场面，处处死寂，噤若寒蝉。
再往里走去，主位两手边便是堂主一级。
刀龙，毒龙，青龙，白龙，都到齐了。
今日一脸凝重的龙鸣，褪下往日的西装模样，换上了从头到脚浅灰色的中山装，负手矗立在半人高的关公铜像前。
盘口打的香炉，三只尺余檀香，烟雾袅袅升起。
香气缭绕间，微尘不染的供桌上，架着一把寒光逼人的***，刀柄上的铜质精巧边纹彰显着它的久远历史。
三刀六眼，本就九死一生，再加上三棱扩大出血槽，中刀者生还可能性可以为零。
龙鸣抬起手腕，看了下时间，不多不少，正好九点整。
“带人！”
话音刚落，门口处高大魁梧的童九山显出身形，一步步在两边人没有温度的扫视下，坦荡浩然来到龙鸣面前。
童九山朗声道：“门主，罪人带到。”
龙鸣再次命令：“请灵！”
门口处，走来了两行人，每人捧着一个木牌灵位，徐徐迈动步子。
轰然一声，童九山跪在关公相前，明知自己即将受刑，依然神色泰然。
八个灵位一字排开，龙鸣转过身，“童九山，你知罪么？”
“我知罪。”
“你犯了什么罪？”
“无故残杀同门，三刀六眼。”
龙鸣的眼神一颤。
毕竟私下论交，眼前的人是自己的叔叔，与自己的爸爸不是兄弟胜似兄弟。
“时辰已经到了，你知道该怎么做么？”
童九山解开衬衫的纽扣，袒露遒劲饱满的胸膛，双手托起，“请赐刀。”
黄铜刀把下，延展出三道刀棱光线闪映之下，亟待饮血，让人不寒而栗。
童九山苦笑一声，“当初这把刀就是由我打造，时隔了二十年，我就要用这把刀了断自己，呵呵，造化弄人啊。”
“童九山，你别在这卖老资格，你以为说上这么一通话就能免刑？既然受刑，就废话少说！”
龙铁雄毫不客气的打断他，虎眼怒睁，“血债必须血偿！”
男人看他一眼，微微一笑没有言语，噗嗤！
童九山身前身后飙出一股猩红惹眼的血流，柱形的创面顿时贯穿了他的腹腔。
这个铁打的男人，闷哼一声，咬紧牙关，硬是没叫出来。
豆大的汗珠，只在这一瞬间，便滚滚落下。
他强撑着力气，抽出鲜红的刀刃，面前的红刀慢慢变长，最后离开自己的身体。
龙铁雄紧追不放，“好！还有两刀四眼。”
龙鸣俊秀的剑眉颤动，龙铁雄这么做，明显就是要致童九山于死地，童九山违反规则不假，可这龙铁雄，他到底是何居心？
淙淙血液在血洞涌出，血渍落到腰带的勒紧处，蔓延出触目惊心的长长一条。
男人哆嗦着扬起刀尖，适才的刀锋凛冽，被鲜血染成妖冶的色泽。
正欲再次落刀，门口处突然传来悲鸣一声，“爸！”
刚才挨了一刀，他眼都不眨一下，而此时喉间，被堵满哽咽艰涩。
童九山他注定不能同时做到一个好父亲和好男人。
他不敢去转向身后，他不敢面对儿子看到自己这一副样子的表情。
童啸看到自己的父亲正在自戕，顿时心神大乱，什么武学的心静为上，淡若止水，统统滚蛋！不顾一切的飞奔过去。
龙铁雄急忙叱道，“拦住他，童九山你继续行刑。”
“爸！爸你不要啊！我求你们，放了我爸吧，他才刚出院啊！我爸犯了什么错，为什么要这样！”
两个黑衣男子对他的话置若罔闻，任由其手蹬脚刨，只顾把他往外拖。
突然，童啸厉吼一声，反抓住两个男人的手臂，飞起两脚，二人惨叫一声后，各自飞向一边。
童啸扑到男人面前，死死握住刀棱，手中的鲜血淋沥滴下。
“爸，你不要再扎了，我就你这一个亲人了！咱们才刚相认，你就要走，那你当初还为什么认我！”
童九山无言以对，埋下头闭上眼睛，仍旧止不住泪水砸在青砖地上，将地上的血迹微不足道的稀释。
可无奈当时铸下的错误，已无可挽回，抬头那桌上的八个亡灵，每个都是自己所杀。
童啸下定一个大胆的决心，一把抢过童九山的手中铜柄***。
“各位前辈，都说父债子还，我相信你们更讲这个规矩，更何况，我爸当初杀人，就是为了我，究其根源，我才是罪魁祸首，所以，这两刀理应有我承受。”
“不能啊，小啸！”
童九山不顾腹前的狰狞伤口，挣命阻拦男人。
又是一声皮肉扎穿的声响，童啸吐出一口鲜血，站立不稳，半跪在地。
“儿子！”
童九山老泪纵横，“都是爸爸的错啊！”
龙铁雄不仅赞许的点点头，“好一个父子情深啊，还有一刀两眼，你们谁受？”
童啸生生咽下嘴里的血水，“我来！”
“不行，我接！”
正当童啸父子争执时，男人手中一轻，刀瞬间被人夺去。
龙鸣重重扎在香桌上，“都别争了！”
龙铁雄见情况失控，急忙阻挠，“门主，三刀六眼是老早就定下的规矩，如果就此作罢，恐怕人心难服。”
一身整齐中山装的龙鸣心中了然，上百人龙门高层一双双眼睛都在看着自己，要想保住童九山，便只有一种办法。
第二百九十六章 临行的羊汤
“诸位龙门的兄弟，身为龙头，责任便是引领大家，闯出龙城的一片天地，对是不对？”
“对！”
“身为龙头，要孝悌忠义，体贴兄弟，对是不对？”
“对！”
“好，在场的各位都是明事理，讲道义的好汉子。”龙鸣指向童九山，“龙城第一爪，大家都有所耳闻，没有他当初的汗马功劳，就没有龙门今天的铁壁江山，他，算不算我们的元老功臣？”
“算！”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童九山为了自己儿子受制于人，他有什么错？”
站在两旁的人面面相觑，皆是不语。
众人心中或多或少有些微词，属那龙铁雄意见最大，几番想要开口。
龙鸣瞥他一眼，继续道：“但是，混淆法纪以后还怎么能约束兄弟，所以此刑不可免。”
“鸣哥！”
童啸的语腔已近哀求。
“他获释以来，受人威胁，违心屈居在别处，说起来，我有一份难逃的责任，身为龙门门主却没能保护好门人兄弟，这一刀，该罚！”
霍地一下，他扬起桌上的三棱义刀，捅进了自己左腹。
“门主！”
龙鸣身子剧烈摇晃一番，最后还是稳稳扎住。
众人大惊失色，几位龙堂急忙扶住男人，“门主，三刀六眼已过，所有功罪都已两清，不要再追责了！”
“门主义薄云天，大家有目共睹，怎能还睚眦必报的念着旧事不放！”
龙鸣僵硬的抬起手，欧米伽下巴衬起的薄唇，血色在快速的消退着，强打起精神，“今天这事就此揭过了，你们，回去吧。”
龙铁雄心有不甘，目光阴戾的四处流转，可万般无奈之下，也只得作罢。
童九山父子俩相扶着咬牙站起，“谢门主宽恕。”
这就是上位者与下层的区别，下层出多少血，流多少汗，就算丢了命，不外乎给一笔抚恤金了事，而今天本是追思八位亡灵，可是却因为龙鸣的一刀，轰动满堂。
龙鸣这一手，把责任转到自己身上，一方面救了童九山，另一方面又招揽人心，让众人更加钦敬这位仗义的龙头，的确是两全其美的折中良策。
一直躲在后面的夜流星和岳明中把整个场面看得清清楚楚，当龙鸣把刀子抢回去的时候，他就知道已经没什么事了。
倒是那个龙铁雄，似乎对童九山意见不小，引起了男人的注意。
“老岳，那个刀龙和童九山有什么仇，为什么会死咬不放？”
岳明中沉默一会儿，“老弟，这话不太方便说，既然你想知道，不要声张出去。”
夜流星为难道：“既然这样还是算了，保守秘密可是个力气活，得时刻小心，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口无遮拦的喷出去了。”
岳明中苦笑着摇摇头，“无妨无妨，就当说点疯言疯语。”
“龙铁雄，狼顾之相，枕骨突出，不失为奇人啊。”
夜流星立马意会，“你是说他有反心？”
岳明中吐出一口阿诗玛烟雾，深湛的笑笑，“我不是说了嘛，疯言疯语而已，他是龙门的本家，历来正位的争执就出在这种情况，而他也正是因为是龙鸣的堂哥，所以专横跋扈。”
“不过，人的**是会膨胀的，如果有一天这指手画脚的日子他不满足了，争权也就理所当然喽。”
夜流星笑笑，“你这老东西都想到这一层了，不会不有所行动吧？”
“行动？我能有什么行动？我俩都只是堂主级，他的手下势力又比我大。”
“那就眼睁睁看着最后龙铁雄夺位？”
听到这话，岳明中狠狠吐掉烟卷，安若磐石的性格此刻暴起波澜，恢复了剑龙的气势，“龙门领头的位置只能是龙鸣的，谁夺杀谁！”
童啸父子这边相互搀扶着，走过外面的小巷，谁料二人跌跌撞撞，鲜血淋漓的场面并没引起多大骚动，似乎大家都已习以为常。
那个洗衣服的老孙头扬起年近古稀依旧倔强挺立的眉毛，不见喜怒道：“常在河边走，没有不湿鞋，小童啊，犯了帮规吧？”
童九山艰难的挨着步子，自嘲一笑，没有接话。
“爸，他们都是些什么人？”
童九山环视一圈，“他们都是你的前辈，还有不少是我的前辈。”
一老一少说着话，路过那家膻味十足的羊肉馆子。
羊炮儿还在那半人多高的汤锅前挥动大勺，热气的高温让他挥汗如雨，可是，却没有一滴落到汤中影响风味。
羊炮儿微微抬了下眼皮，扯开雄浑的嗓门吆喝起来，“过路的，歇脚的，都来尝一尝，新鲜的羊汤出炉嘞！”
“两位爷们，不尝尝羊汤？入口香滑，回味缠绵，了了心愿，此生无憾。”
这十六字说起来朗朗上口，童啸只觉得十分押韵，而童九山却久久凝神，不知思量什么。
“走，咱们进去喝一碗！”
童啸急忙劝挠，“爸，你身上有伤，不能…”
可童九山速度奇快，早已坐稳在长木椅上，打起精神道：“炮儿哥，来两碗筋道耐嚼的老羊汤。”
“好嘞！”
不多时，两碗热气腾腾的羊汤上桌，童九山吹了两口气，便大口大口的连吃带喝灌进肚子。
童啸皱皱眉头，也尝下一口，顿时浓香满口，与外面那些小馆子里喝到的大不一样。
这汤味似乎也和这店主一般，历经了数十年的积淀，被灌注一股灵韵，微微的辣味在喉腔化作荡气回肠的畅爽。
它不是酒，可此时它像酒一样激起万千豪气。
童九山一抹嘴巴，擦去嘴边的血渍和汤水，“儿子，你怕死么？”
埋头喝汤的童啸一愣，诧异的抬起头，看到父亲不像玩笑的神色，一本正经道：“不怕！”
“好！这才是我童九山的种，咱们走。”
“爸，咱们还没给钱。”
羊炮儿埋头只顾料理汤锅，嘴里道：“这顿羊汤我请了。”
二人蹒跚着走上街道，迎面无端吹来一阵裹扎沙土的劲风，刮得人肌肤生疼。
没走出多远，迎面两个一身黑色皮衣的人挡住去路，后背上漆黑色的刀把在晃眼
第二百九十七章 山子，别走
童九山眉头平淡的看向后面，也多了两人。
忽然，他恬淡的笑了一声，“儿子，今天咱们就要去和你妈一家团聚喽。”
男人忍着疼，直起腰，嘴角咧开不屈的桀骜之气，“但是，我还是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屠刀落在脑袋上。”
“哈哈哈！想不到我童九山这辈子最后并肩战斗的队友竟然是自己儿子，痛快！”
前面不远处的木也抱着胳膊，冷酷矗立，“黄泉路上无老少，死亡，对每一个人都是公平的。”
前后，中间的对峙，如高巢危卵，一触即发。巷子角的两个老头还在谈笑风生的品茶斗棋，里面羊肉馆子大勺碰到锅边的当啷响声不时响起。
短短几步之遥，这里，与那里被隔成了两个世界。
当人的精力进入高度集中的状态时，耳边，眼前便会进入静止的状态。
童啸无疑便是这样。
“喝！”
童九山大吼一声，这条伤龙威势不减的朝两人冲去，童啸也一如豹子一般，向身后两人急冲而上。
面前的木也，千牙二人抽出两把***，叠成剪式袭来。
童九山利爪齐出，铮铮两声，便空手抓住刀刃，二人用力旋转刀柄，狭长的刀刃在两股力量的较劲下轻颤着紧紧绷起。
“噗！”
刀伤在身，男人提不起力量，运劲触及伤口，童九山再也忍不住，喷出鲜血吐在锃亮白刃，染出大片血点。
木也二人见机，各出一脚，将童九山踹飞出去。
“爸！”
童啸分心，樱的刀锋从一个刁钻的角度挥起，把童啸胸前划出一道血口子，斩飞好远。
“爸！你怎么样？”
童九山心死的摇摇头， 环顾四周，半百以上的众人还是该干嘛干嘛，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
出来混的迟早得还，因为手上难免沾上人命，所以恩怨纠葛过后，还的往往就是自己的命。
而这些人，这些老家伙们，聚堆躲在这个地方，有幸得养天年，此时此刻，此场此景，虽然他们各干各的，但是注意，却都在街中央这一对落难的父子上。
这幅场面在他们活的半辈子里见得太多，在他们眼中，杀人的未必就是恶人，被杀的也一定有其被杀的道理。
当明知面前的死亡不可更改的时候，那么你就不会再有绝望，恐惧，惊惶，甚至可能化成心无旁骛的坦然。
木也唇齿中挤出没有温度的字眼，“你们存活的时间已经足够长，该上路了。”
说着，身影似乎融合在空气里，十几米的距离，下一秒他便来到童九山身前，一手提起男人，手中太刀风扇一样转出几个刀花，噗嗤，穿透童九山的胸膛。
“爸！”
童啸的声音嘶哑到破音。
“山子！”
岳明中这声呼唤，已然成为绝响，此生他再也听不到。
木也抽出血红色的刀刃，手中松开，童九山灰白着脸色，飘摇倒在地上。
“爸，爸！”
童啸拼命挥手，却阻止不了童九山倒下。
正在这时，一只有力的臂膀稳稳扶住男人无力瘫软的身体。
“山子，你怎么样，醒醒啊！”
“山子，你不是说得死在我后面吗，你他妈赶紧把眼睛给我睁大了！”
“你说句话啊，你说句话吧，我求求你说句话啊！说着说着，岳明中的视野渐渐朦胧不清。
童九山胸膛的伤口，鲜血随着动脉跳动的脉搏一股股涌出，岳明中手忙脚乱的给他捂住，用着最愚蠢的止血方法，但是，于事无补。
弥留的男人张着嘴，发不出声音，面对眼前的兄弟，一辈子想说的话，只能用最后一个短暂的眼神表达。
“山子，你撑住，撑住就会好的！”
童九山眼球艰难的转动几下，落在拼尽力爬过来的童啸身上。
这条爪龙，龙城第一的爪龙，最后散尽力气，断了气息。
“山子，别走！”
童啸呆住，在这一刻，他忘记了哭，耳畔轰隆隆作响，大脑里都成了空白。
他已经不会哭了。心中没有悲，只有恨，他恨所有人，也恨这个世界，恨命运将刚刚得到不久的父亲强行带走。
既然上天注定残酷，那你还留我在世上干什么！
一边侧立的木也冷冷漠视，这种人事离散的悲剧，在他手里被缔造太多。
他眼中，丝毫没有生命的概念，只要任务需要，任何人都是可以被杀掉的。
扬起沾染长长一道血迹的太刀，悬在岳明中的头顶，异常平淡的语气透着不容讨价的决绝，“今天这里在场的人，都得死。”
狭长的巷道上，无端飘过来一个声音，不大不小，平淡无奇。
“呵呵，既然在场的都得死，那你为什么还活着？”
木也脸色急变的转向身后，紧跟着惨叫一声，被一股巨力打飞出去。
原来他的位置上，站定一个似笑非笑的男人。
一步步走上前去，漫不经心的目光从面前四人挨个扫过，“交手这么多次，今天也该做个了断了吧？你们不是会用忍组寂阵么？e on，baby。”
鬼一慢慢拔刀出鞘，“今天，不会再让你逃走了。”
夜流星绽放一个笑意，“今天我不会逃的。”
说完他已经不在原地，再次出现的时候，他在鬼一面前扬起拳头。
鬼一急忙掐动刀诀，急喝：“寂！”
犹如当日在付家的一幕，四人齐齐消失。
夜流星左右晃晃脖子，爆出噼里啪啦的清脆骨响，随即也消失在这片空气中。
周围的下棋的人不再下棋，洗衣服的老孙头忘记了加水，就连羊炮儿的大勺也放下了，呆呆的看着五个人凭空不见。
看似平静的空气里，暗涌波动，惊涛骇浪不时而起。
咔嚓！一家店铺门外堆放的几个坛子无端炸裂，里面的腌菜飞出满街。
四声闷哼依次响起，那四个黑色身影从空气中撞破帷幕一样突然现身，口吐鲜血倒在地上。
鬼一不敢相信的指着男人，“你，为什么…”
“我为什么能打过你们了？”夜流星指指自己，“你们这些倭人，从来就不知道自己有多少斤两总是愿意不知天高地厚的招惹不该招惹的敌人，等你死后托梦告诉你们的头，麻烦下次派点够级别的过来，你们不够我玩。”
第二百九十八章 集团大会
倒地的鬼一，挣扎着爬起来，“忍者，不会束手就死的。”
大喝一声，使尽力气再度举刀。
这一次他的刀还没能来得及举起，胳膊直接被夜流星反关节折断，噗嗤一声，刀刃扎中正胸口，穿体而过。
男人残忍的一笑，把刀用力划下，鬼一胸口以下被豁开。
他连一声惨叫都没发出，只在霎时，内脏与鲜红流洒一地，青天白日下，它居然比太阳还刺眼。
千牙和木也脸色剧变，惊恐的相视一眼，做一个手印，空遁，原地消失。
这手自以为是的绝活相对于此时的男人就太小儿科了，夜流星阴戾的目光看向不远处空空如也的半空，风驰电池的飘闪过去，随手一抓，那两个急于奔命的忍者被从空气里揪了出来。
心灰意冷的二人用力一咬，身体僵硬的一震，身体不自主的反复抽搐，最后堆软下去，气断声绝。
夜流星心知肚明，他们在牙间镶嵌了***微囊。
男人回过头去，看向四人中最后一个幸存者，樱。
刚才隐遁的时候，夜流星对这四人的一击真是不轻，女孩拄着刀，几次三番尝试，最后才堪堪站起。
此刻素茭如月的俏脸透着让人心疼的煞白，嘴角处鲜艳的血迹好像给她平添了别样的妖娆与妩媚。
夜流星有色心，但他还不是见到异性就激动的货色，嘴角扬起一道难以揣测的笑意，“你猜我会怎么对付你？”
女孩不屈的道：“你要杀就杀，魂归樱花是樱花武士最高的荣耀，我败了，但你别妄想我会屈从。”
“好，很好，能向敌人认输也是一份胸怀，至少比那个鬼一死缠烂打的不承认强上好多。”
女孩直到此刻还有些不敢置信，“你并没有解封，可为什么突然会…”
“突然把你们打成狗一样，是么？”
“你们的团队算不上垃圾，但最缺一个忠告，总是太低估对手，以为自己才是最强大的”夜流星瞟了一眼那三具死尸，“所以他们才会有那个下场。”
樱认命的闭上眼睛，“动手吧。”
“不，你想错了，我没想杀你。”
女孩不敢相信的慢慢睁开聘婷美眸，“你在搞什么鬼？”
夜流星眼睛眯了眯，神态严肃起来，“去吧，和芒石做一个了断，这是你欠他的，也是他欠你的。”
“你就不怕我就此逃跑？”
“你不会的，干这行的没有几个会像刚才那两个没种的喜欢逃跑。”
“那你就不怕我杀了芒石？”
夜流星轻轻摇头，“芒石有决定他自己生命的权利，他远胜过你，如果死于你手，我不干涉。”
樱没话说了，孤零零一个身影，也没再管三个同伴的尸体，蹒跚着步伐，渐渐远去。
周围下棋的两人，洗衣的老头，还有那盛汤的店主，刚回过神，重新埋头自己手里的活计。
夜流星回过头，远处岳明中和童啸这一老一少，已经哭成泪人。
二十年前响彻龙城的炙手人物，就这样陨落在东瀛忍者手中。
千回百转过后，童啸当初在操场上胜过自己父亲的戏言，成为终生遗憾。
他来到二人身后，凝视童九山血色渐渐消散的面容，默默无言的站了好久。
童啸好歹有自己的爸妈，可是自己的爸妈呢？
这样来说，童啸远比自己幸福多了。
轻轻拍了拍童啸的肩膀，男人张了张嘴，想不出要说什么。
“师，师父。”童啸抽噎着，“师父，上次我爸就是被人救好的，您再找找那个人吧，求您了。”
说着他转过来，不顾身前淋漓流血的伤口，朝男人磕头，“求您了，师父，您再找找他吧，求您了！”
岳明中什么话也不说，握着童九山的大手，只是一个劲流泪。
傍晚时分，龙寒的办公室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推开办公室门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不发一语。
女孩心生愠怒，刚想抬起声调呵斥他，却发现此时他有些不对劲。
“夜流星，你怎么了？”
男人抬起头，“童九山，死了。”
“什么？”女孩失声叫道：“山叔，怎么会！”
“是真的，他带伤刚出义堂，就被东瀛忍者…”
“东瀛忍者，为什么会惹到他们？”
“与付家逃不开干系。”
龙寒沉默一会儿，“可怜了山叔，在这个风口浪尖上，这件事不能大办，只能低调处理。”
“我倒觉得更可怜了童啸，童九山不管怎么说，他死得其所，什么都不知道了，可生者会多难受，他们两个才刚刚相认。”
二人正说着话，办公桌上的座机响了。
拿起话筒的女孩，没说几句，脸色便气得苍白难看。
“好，我明天会准时参加。”
夜流星心知不妙，“老婆，怎么，出什么事了？”
女孩定定的道：“明天，召开集团大会。”
“开就开呗，在那你还不是老大？”
女孩猛地把清冷小脸甩向他，“这临时的集团会议必须超过半数股份持有人同意，而且经过董事长批准。”
“那你不就是董事长兼总裁么？还…”话没说完，男人想明白了，“他们越俎代庖，跨过你直接达成了共识？”
龙寒没说话，显然是默认。
夜流星想了想，“给你打电话的是谁？”
“李文远。”
男人眯起瞳孔，“这老小子有点跳啊。”
龙寒有些莫名心中发毛，“夜流星，你别胡来，这是商场！”
男人急忙笑脸相迎，“不会，哪能呢，那不是对我老婆没信心么？”
夜流星在女孩的办公室里呆了一段时间，转眼到了下班的时候，本还想在看完一份材料的女孩，不堪夜流星磨牙的纠缠，只好随他下楼回家。
车子在市区里60公里的时速，风一样从一位交警身边绝尘而去，把他气的干瞪眼。
说超速，人家确实没超，可在市区里开在限速边缘的，这么多年，还就真不多。
“夜流星，前面晶州大道左转，一直走。”
男人看了看导航，“老婆，你要去海山公园？”
龙寒螓首轻点，“嗯。”
“干嘛去啊，不会是去和那个警察幽会吧？”
龙寒清冷的看向他，“你会不会说话？”
第二百九十九章 谈一笔合作
夜流星嬉皮笑脸，“会会，咱不就是闹着玩么，不过大晚上咱们不回家衾被拥香，去公园干什么？”
龙寒有些嗫嚅，支支吾吾道：“我心里总是有点不安，想去走走，行吗？”
这还是龙寒头一次因为自己个人原因，向男人请求，一副懵懂的乖乖女的样子，一下就击溃了男人所有防线，就算想拒绝也说不出口。
更何况，这夫妻二人湖边傍晚扶风，乘凉散步的小时光，他求之不得。
二人在公园门口下车，走着走着，就来到了当初四人在湖畔相遇的地方。
命运弄人，曾经的那一刻，浓云阴郁，彼此在这里忍着伤心把对方伤到了极致，而今日，二人又重新来此，往事回味，几番滋味一起涌上心头。
龙寒看了夜流星一眼，发现夜流星正注视着自己。
心照不宣的相视一笑，向远处湖畔走去。
“老婆，你忧心忡忡，是因为明天的大会吧？”
这里的幽山秀水，让女孩低沉的状态好了不少，逐渐打开心迹，“这种非正常启动的集团大会，势必会增添许多不确定性的因素。”
“嘿嘿，只要怀着一颗平常心，就没有什么确定不确定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见招拆招才是上策。”
龙寒轻白他一眼，“这不是平常心，这是没有心。”
“你知道吗？今天，我办公室里的金鱼死了。”
经女孩一说，男人这才想起，沙发旁边的鱼缸确实空着。
“诶呦，老婆，你不会这么迷信吧，只是几条哑巴畜生而已，死了再买几条不就好了？”
女孩没有说话，看向远处的华灯，无论发生多少人事，几番变迁波折，它依旧每夜准时闪烁。
“放心，老婆，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在，既然咱们被绑成一家人，有事当然要一起扛着。”
女孩西装下酥嫩的肩膀耸动一下，抬起晶莹的眸子，“这话，你是怎么…”
夜流星没再多言，，只一个简单的笑容，驱散了傍晚萦夜幕绕在女孩身边的凉意。
从付家一楼客厅沿楼梯向上走去，迎面便是一个极大的练功场所，踏着棕木地板，一个脚穿布鞋，一身藏青色练功服的男人将一手太极玩得风生水起。
揽雀尾，单鞭，提手上式……
招式挥洒飘逸，开合交互间，蕴含天地阴阳归一的奥义。
寸劲，绵劲，崩劲，缠丝劲，收放娴熟，步伐挪移，一股清远之气源远流长的生出，没有个三十年功力，根本免谈。
谁能想到，这个逢人笑脸相迎的付老虎，竟然还是个内家高手。
文书突然风风火火的闯进，见付虎正在练功，只得规规矩矩站在一边，不敢打扰。
付虎撤步收劲，缓慢悠长的轻吐一口气，“文书，出什么事了？”
“大哥，那四个忍者，死了。”
“这不重要，童九山死了没有？”
“也死了。”
付虎背对着文书，颇有情致的修剪着面前长势茂盛的富贵树，“不错，那几个人总算是发挥了点价值。”
“哦，对了，那四个人是被姓夜的杀的吧？”
“对。”
提起这个人，付虎有些不自然，在他这个地位，承认恐惧是一件可耻的事，但面对夜流星，他心中却不得不生发这种情绪。
曾几何时，天食园的噩梦在他一闭上眼睛便会出现在眼前，还没闭眼就身首异处的死尸，更不乏脑袋被打碎满地的血糊，他忘不了那晚自己离开的时候，鞋底踩在血浆上粘稠血腥的触感。
付虎咬了咬牙，嘎嘣一声，狠狠剪掉手中的枝条，“那个姓夜的不是好惹的，他既然回到龙寒那里，就千万不要再去招惹他，要时时刻刻盯住他，有什么情况，立刻告诉我。”
“还有，那五个兄弟的善后费用不要少了，还要多给，至于死因，随便编个理由。”
“好，大哥，我会去办，可是，黑狼的死怎么办？”
付虎倏地转过身来，“还怎么办，能怎么办，去找姓夜的报仇吗？一百多个枪手加刀手都弄不过他，还玩什么？”
文书无话可说，只好无言点头。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一阵意外的骚动，二人眉头俱是古怪的扬起。
一个下属噔噔噔跑上来，“大哥，有个人，很古怪的人，突然就出现在门口，要见您。”
付虎不耐烦的挥挥手，“谁要见我，连是谁都不知道？把他打发走，我不见！”
一声优雅轻和，每一个声调都拿捏的十分精确的声音在几人身后响起，“不用打发，我已经来了。”
付虎和文书震惊的看向身后。
不知何时，那里已经站着一位西装模样的人，笔挺的发丝整齐的梳起，亮目有神，隐约透着和煦的光彩。
他儒雅气十足，嘴角微微含笑，给人的第一印象便是某公司里的精英人士。
付虎有些恼怒，“你是谁，怎么进来的，把他给我轰出去！”
“等等！”
“我来找付先生谈笔合作，也不愿意么？”
文书冷嘲一声，“合作？你是从哪个公司旷工来的，谈合作，你也够资格？”
男人并不恼，依旧保持着谈吐风度，“我并不是哪个公司来的，那四忍办事不力，没能完成任务，只好由我来收拾这烂摊子。”
二人大为震惊，不得不重新打量眼前这男人。
眼前这稳重富有气质的男士，身材出乎意料的标准，自然站立时，双手也职业性的轻垂在裤线处，当模特还差不多，怎么看也不像杀手。
付虎的语气客气很多，“请问您怎么称呼？”
男人从容应答道：“我叫爵士。”
“好的，爵士先生，我现在并不打算对付那个姓夜的，因为他实在有些棘手，只要他不找麻烦，那……”
“不不不”爵士摇摇手指，“你必须要对付他，这不仅关乎我们的利益，也关乎你的利益。”
付虎再也不能唯唯诺诺下去，他知道这些人背后的组织神秘而又强大，可是触及到自己势力安全，决不能退缩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