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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奇侠记全文阅读

作者:独孤九拜     江湖奇侠记txt下载     江湖奇侠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六十章 风浪不止

    “原来如此!”段羽听完方胜口述,已知此事来龙去脉,心中竟升起一股不安来,暗想:“汪直所说的大事究竟所指何事?另外山下的那些正道武林人士是否都已安然脱身”越想越是心寒,索性忍着腰间上的疼痛,将方胜从地上搀扶起来,朝山下行去。

    二人均已受伤,只得相互扶持,艰难前行。段羽受伤很重,累及脏腑,周身上下使不出半点真气,所幸的是丹田命门无恙,只需些时日尚可痊愈。可方胜却完全不同,他连番两次与汪直恶斗,被汪直击中命门,受了很重的内伤,情况不容乐观。

    月朗星稀,老树横陈,如苍龙盘绕,横亘东西。眼下已是深夜时分,鸟兽皆伏,惟有虫鸣阵阵,显得苍凉。二人走了一阵,发现仍又回到了刚才的地方,不由愕然。

    “大师,我们好像迷路了!”段羽判断。

    方胜无力的喘着大气,抬头向天空望了望,随后指向一处。段羽顺着方胜所指方向望去,发现方胜所指方位正是那北斗七星所指方位,恍然道:“竟一时忘了它了!”辨清方位后,段羽扶起方胜继续前行。

    约莫一炷香的时辰,山路变得平缓起来,山道两旁的林木也变得稀疏起来,三三两两,分隔开来。

    “大师,我们走出来了!”段羽心喜,继而稍稍加快步伐,继续朝前走去。

    又走了一阵,地势豁然开朗,距二人数十米处银光闪烁,像是一大片空地,细心聆听,还有潺潺流水之声自远处传来。

    “找到了!”段羽幡然醒悟,二人已寻到原先与众人分别之地,奇怪的是四周一片寂静,惟有那猩猩长滩的水流之声不是从耳边划过。

    段羽蹙眉,心中起疑:“奇怪,怎么这么安静?这一干人等少说也有三百左右,怎地没有一丝响动?难道他们已经离开了?”段羽摇了摇头,很快否认了自己的猜测,又想:“他们分明都中了九香软骨散,根本无法动弹,又怎会离开?可眼下当真静的出奇,难道......?”段羽生出一种可怕的念头,不觉脊背发寒,打了一个冷颤。

    “大师,你且在此稍候,我先过去瞧瞧!”段羽将方胜放下,又用些枯枝将他掩盖,随后蹑手蹑脚的朝前走去。

    月光如水,透过密林,撒在空地上,变得银光灿灿,只是这银光中还带有点点殷红,显得格外妖异。段羽小心靠近空地,当走近至不足三十米处时,心中不由“咯愣”一下,一股巨大的寒意从心底涌来,段羽不由倒吸了口冷气。前方空地上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将整片空地浸染。

    段羽揉了揉眼睛,似乎不愿相信眼前所见,可再次睁开双眼,仍是一片狼藉,犹如修罗场地般血腥。一股悲意上涌,甚是凄凉,心中最担心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只是段羽想不明白,虽说众人深中九香软骨散,无法动武,但有向天行和冲灵两大高手在此,汪直又被自己等引入林间,再加上,听方胜之言,在他离开这里前往山坳追寻他们之时,魔教已经率众赶到,这才放心离去,既有魔教相助,又怎会变成如此局面?

    段羽带着疑惑冲向空地,月光下,空地上横七竖八躺着无数尸体,黑压压一片,从尸身上流淌的鲜血已经凝固,在月光的映照下呈殷红色,显得格外妖异。地上残肢断腿散落,**四溢,让人不忍直视。

    段羽强忍住心中悲愤,粗略的清点了下地上的尸体,发现竟有数百余人,看他们的服饰打扮,大多都是武林正道和魔教中人,只有少数二三十具尸体是锦衣卫和银衣死士。

    “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变故?难道是汪直舍弃方胜后折回?然后率众大开杀戒?可他自己也中了方胜一掌,元气大伤,武功大减,凭冲灵道长的武功修为,应该能够抵挡才是,况且又有日月神教率众而来,怎么还会如此惨烈”段羽百思不解,恍若置身梦中一般,可地上数百具正道中人的尸体告诉他,这一切都不是梦境。

    “冲灵道长和向前辈呢?”段羽四下探查,于数百具尸首中一一甄别,却始终没有发现二人,甚至连丁胜通,凌天跃等各大门派掌门都不曾发现。

    段羽心生不安,总觉得这仍是一场阴谋,原以为率领姑苏一众豪杰前来劝和,讲清事实真相后便能阻止玄阴宗的阴谋,不料这一切似乎也都在玄阴宗的算计之中,众人又掉进了另外一个阴谋之中。

    山风袭来,吹得四周林木簌簌作响,远处夜莺一阵悲鸣,似在替逝者讴歌,同时也将迷茫中的段羽惊醒。段羽快速的再次检查了一遍尸体,确定无人幸存后才悻悻离去。

    “大师!”段羽来到方胜身畔。

    方胜虚弱道:“段施主,有没有什么发现?”

    段羽不敢隐瞒,将所见到的情景一字不落的都和方胜说了一遍。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方胜痛心疾首,心神皆震,险些再次昏厥。

    “大师,我想上黑木崖看看!”段羽提议。

    方胜沉思片刻后道:“此事的确蹊跷,老衲离开时,魔教弟子收到向先生的信号已经悉数赶了过来,而汪直挨了老衲一掌,就算他后来折回,凭道兄以及向先生的武功应该也能与之抗衡,又怎会死伤这么多人呢?除非,其中生了什么变故。”

    其实按当时的情况而言,哪怕汪直折返,玄阴宗这边也不过区区五十余人,而魔教方面五行旗加上一些分舵的弟子已有数百人之多,又有冲灵和向天行以及魔教长老等高手坐镇,实力绝对不弱,又怎会如此惨烈呢?而且段羽仔细探查后发现,那些死去的武林同道有一大半全身瘫软,显然是中了九香软骨散的毒,也就是说,当时一战之下,是玄阴宗取得了上风,才导致这些武功尽失的武林同道遭人屠戮,否则倘若魔教取得了优势,这些无法参战的同道又岂会遭受牵连?二人越想越觉的不可思议。

    段羽点了点头,对方胜所言也是极为认同。

    “段施主,恕老衲直言,如今你我二人伤重,自身难保,当务之急是寻一处安全之地疗伤,以期短期内能够恢复一二层功力,否则如何与贼人抗衡?”方胜如实说道。

    段羽闻言恍然,自己和方胜二人伤重在身,怎和贼人周旋?倘若遇上也是白白丢了性命。可此处偏僻,方圆几十里杳无人烟,除了上黑木崖又能到哪里去呢?仿徨间,段羽忽然记起,先前初上黑木崖,在半山腰处曾经见到过一个石洞,如今想来尚可遮风挡雨,当下决定,先带方胜前往石洞养伤,待二人伤愈后再谋后路。二人一经商定,便又如先前般相互搀扶,登山攀岩,往石洞处走去......

    翌日清晨,东方一轮红日升起,朝霞漫天,熠熠生辉,将整座青木峰照得金灿灿的。青木峰下的一处幽谷之中,有一少年正在练掌,少年生的唇红齿白,长眉入鬓,一双星目炯炯有神,整个看上去精气神十足,俊朗不凡。少年看上去年岁不大,十七八岁左右,身穿一件湛蓝色长衫,上面束着半张兽皮腰带,只见他双目紧闭,双手缓缓而起,霎时间,原本寂静的幽谷狂风大作,四周飞沙走石,气浪滔天,却是紧紧环绕这少年。募地,少年双眼猛地睁开,射出两道犀利的精光,旋即脚踏四方玄位,双掌疾驰,一道龙吟声响彻幽谷,“轰隆”一声,少年出掌刚猛,一掌强似一掌,击在前方一块一人高的巨石之上,掌力所到,巨石立刻化为齑粉,四下弹射。

    “嘻嘻,无忆哥哥好棒,这降龙十八掌终于被你练成了!”

    就在少年收掌之际,一道悦耳的声音传来,清脆动听,如银铃一般。话音方落,一道婀娜的身影从旁边的老槐树后一跃而出。

    “紫嫣妹妹,你又偷偷瞧我练武,倘若我一不留神,伤了你该如何是好?不行,我得告诉爷爷去。”张无忆说着便佯装气鼓鼓的转身而去。

    张紫嫣一听,顿时急了,身形只轻轻一晃便已拦在张无忆身前,拦着他的手求饶道:“好哥哥,你就饶我这一次吧,我下次再也不敢了,要不待会我烤鱼你吃,你就不要告诉爷爷了,好吗?”说完,张紫嫣扑闪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凝望着张无忆,似在等待他的回应。

    张无忆本就无心告状,刚才这般生气乃是故意装出,想要吓唬一下紫嫣,见眼下紫嫣苦苦求饶不觉心中得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好啊,你坏,居然捉弄人家!”张紫嫣见状立刻反应过来,知道是无忆故意逗她,伸出青葱一般的玉手,握成粉拳,不停的捶打着无忆的胸口

    张无忆心神荡漾,望着紫嫣媚里含羞的娇俏模样不由的痴了,任由她不停的捶打。这三年来二人朝夕相处,幽居在这深山幽谷,每日学武习医,过得如神仙一般。

第一百六十一章 寄幽谷

    捶了一阵,张紫嫣停下手来,嘟着嘴儿娇哼一声,气鼓鼓的杵在无忆跟前一动不动。如今的张紫嫣已经出落成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秀眉黛眼,睫毛冗长,双眸间含羞带语,灵动毓秀。妙曼的身姿如水蛇般纤细,玲珑有致,冰肌赛雪,一身紫衣素裹,更显出尘,恍若那九天之上的仙子临尘般不食人间烟火。

    张无忆越看越觉得好看,竟愣在那里,呆呆的望着紫嫣。

    张紫嫣毕竟是女孩子,虽说平日里与无忆亲密无间,两小无猜,但也禁不住他这般**裸的凝望,只觉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灼痛,当即嗔道:“无忆哥哥,你怎么又犯起呆来了?这般盯着人家,难道人家脸上有什么脏东西不成?”

    “紫嫣妹妹,你真好看!”张无忆浑然未觉,仍痴痴的道。

    张紫嫣一听,脸上“唰”的泛起一片桃红,心中又喜又羞,忙啐道:“哼,你个呆子,不理你了!”说完,转身一溜烟便消失在了幽谷,只留下一道倩影和缕缕兰香。

    张无忆望着倩影怔怔出神,口鼻之中皆是那缕少女特有的幽兰之香,令他心神荡漾,陶醉不已。

    三载匆匆而过,起初还好,二人朝夕相对,共同习武学医,形影不离的黏在一块,可谓亲密无间,无话不谈,可这半年来,随着二人年纪增长,张无成为避嫌便将他二人分开教授,张无忆主学武,而张紫嫣则以医术为主,如此一来,见面的机会变的少了,二人则更加思念对方,尤其是张紫嫣,时不时就悄悄从医庐溜出,跑到这深山野谷中看无忆练武。

    眼看张紫嫣的身影远去,无忆重重的叹了口气,接着闭气凝神,排除杂念,体内默运起九阳真气,又将降龙十八掌从头至尾的打了一遍。霎时间,幽谷之中龙吟阵阵,直冲云霄,四周气劲翻舞,真气激射,暴鸣声轰然作响,铿锵不绝,远远望去,如一头蛮龙惊世,将花草林木压的东倒西歪。

    这套降龙十八掌是在月余前由张无成亲自传授,据说是当年张无成先祖的一位友人赠予,此掌共为一十八式,每一式使将出来都有开山裂石之威,倘若将这一十八式全部练成,便有神鬼莫测之能,降龙伏虎自不在话下,是数百年前威震武林的不世绝学。只是这套掌法刚猛至极,修习者需有至刚至阳的内力方能持久,因此,刚开始张无成并未将它传授给无忆,而是每日让他精研九阳功,直至数月前,无忆九阳功大成,任督二脉被体内的九阳之气打通,这才有机会修习这套掌法。有九阳真气护体,无忆修习起来事半功倍,仅仅半月时间便将此套掌法熟记于心,每日在这幽谷之中勤加练习,已将掌法使得纯熟无比。

    无忆又练了一阵,直至晌午方才收功返回草庐,刚到草庐门口便看见一道妙曼的倩影在眼前出现。

    “紫嫣妹妹!”无忆一时高兴,只几大步便来到张紫嫣的身侧,喜道:“紫嫣妹妹,今日你怎么到这草庐来了?”

    二人原本都住在这草庐之内,只是随着年龄增长,张无成有意避嫌,便在半年以前,让张紫嫣搬到了距此一里以外的医庐之中,只偶尔会来到这草庐之中。

    张紫嫣莞尔一笑,露出两个美人窝儿,轻声道:“我随爷爷一道过来的。”

    “爷爷也来了?”张无忆一怔,随即前往草庐内侧,果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坐在床边,手指搭在床上那人的脉搏之上,似在行医。

    “爷爷!”张无忆轻声唤道,随后静立在侧,不想打扰张无成给人看病。只是他心中有一丝儿疑惑,暗想:“今日又不是十五?怎地爷爷提前过来瞧他?”

    床上之人乃是三年前张无成进山采药之际,途经幽谷中的一处水潭时发现,当时这人周身经脉俱断,骨骼碎裂,只留下一丝儿游魂。作为医者,张无成自然不会不理,于是将他背回草庐医治,经过验伤后,张无成推测,此人很可能与张无忆一样,从青木峰上的悬崖出跌落,只是他的运气比不上无忆,再加上他跌落前又与人交手,受了极重的内伤,故此才会奄奄一息。张无忆查清病根后,先是替他续上断骨,用九阳真气为他打通经脉,此后每日又以针灸之术替他行功,用七七四十九种草药熬成药水为他浸泡,如此往复,最先每日一次,接着时间慢慢延长,今年之内更是只需每月十五过来检查一次即可。张无成的医术可谓登峰造极,世间罕有,愣是将那人从鬼门关里拉了出来,三年以来,这人气息渐渐变得稳健,体内一股勃勃生机涌现,与最初发现他时已经天差地别,只是一直未见醒转。

    张无成检查了片刻之后,起身往外走去,无忆紧跟其后。

    “爷爷,他怎么样了?是不是有什么情况发生?”张无忆还是忍不住问道。

    张无成摇了摇头,面色和蔼道:“这倒不是,只是我推算他这两日便会醒转,顺道过来看看罢了!”

    张无忆吃惊道:“这两日?”

    张紫嫣忽然插口道:“几日不见,你个呆子怎么变的更加呆了,爷爷难道还会骗你不成?”说完“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张无忆不好意思的搔了搔后脑勺,自言自语道:“也是,也是!”心中却不忿道:“什么几日不见,今儿个早上还见了。”

    张紫嫣不知无忆心中所想,只见他呆呆傻傻的样子很是可爱,便又朝他做了个鬼脸。

    “无忆孩儿,这两日你可要时刻留意着他,我有要事需出谷一趟,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便让紫嫣留下助你吧!”张无成神色凝重,言语间很是严肃。

    无忆一听,心中早已乐开了花,愣了愣后回道:“是,爷爷!”张无成点了点头,又向一旁的张紫嫣简单吩咐几句后便带上斗笠,独自一人去了。

    暮色降临,一轮皓月当空,撒下一层银灰,整个幽谷像是披上了一层薄薄的银色纱衣,银衣素裹,光灿氤氲,说不出的祥和。如水的夜色下,草庐顶上,无忆和紫嫣二人正躺在茅草堆上欣赏月色。

    “无忆哥哥,你说我们多久没有一起躺在这里欣赏月色啦?”紫嫣舒展玉臂,懒洋洋的靠在无忆身边。

    无忆不语,任由紫嫣靠着,闻着她淡若幽兰的体香,心醉不已。草庐的屋顶上本就是二人儿时的玩乐所在,往日里二人也经常这般紧挨着仰望星空,互诉衷肠。

    张紫嫣见无忆不说话,轻轻的摇了摇他的手臂,柔声道:“无忆哥哥,要是一直这样该多好啊!”

    张无忆醒转,抚了抚紫嫣如瀑般的青丝,宠溺道:“我们不是一直都这样吗?”

    紫嫣缓缓抬头,深邃的眼眸中闪烁着灵光,如同黑夜里的宝石,只听她叹了口气,忧伤道:“可总有一天你会恢复记忆,到那时,你定会离开这里,离开我和爷爷去寻找你的亲人!”

    张无忆苦笑一声道:“我的亲人?我连我是谁都想不起来了,说不定我的亲人早已不在世上”惆怅片刻,又斩钉截铁说道:“紫嫣,你和爷爷始终都是我的亲人,不管我能不能恢复记忆,我都不会离开你们的。”此话说得声情并茂,动情之至。

    “无忆哥哥,你真好!”张紫嫣患得患失,这会儿又将方才的烦恼一扫而空。

    无忆为避免紫嫣再生惆怅,忙转移话题,问道:“紫嫣,你可知爷爷因何事出谷?”白日间无忆见张无成神色凝重,愁容满面,料想有什么大事发生,只是张无成没有明说,他也不好追问,这会儿和紫嫣独处,便想弄清状况。

    紫嫣摇了摇头道:“这个我也不知,只知道爷爷在三日前收到了一封飞鸽传书,之后就变得这般忧愁了!”

    张无忆心想:“爷爷平日里极为豁达乐观,能使他一反常态的必是棘手非常之事,但愿他老人家能早日归来!”

    募地,底下草庐之中传来“哐当”一声,无忆和紫嫣二人顿时心生警觉,一个纵身,从庐顶翻身而下,迅速冲入草庐之中。

    当二人来到草庐之中,不由吃了一惊,床上那人不知何时醒了过来,这会儿踉跄着从内侧走出,不慎打翻了一只茶杯。

    “水,我要喝水!”见到二人后那人微弱的哀求道。

    无忆急忙上前将他搀起,又从茶壶里倒了杯茶递了过去,那人接过茶杯,立刻“咕咚咕咚”的饮了下去,如是一连喝了三大杯方才止住。

    “这是哪儿?是你们救了我吗?”那人喝过茶后便开始询问起来。

    张无忆如实回道:“大叔,这里是寄幽谷,三年前,你从青木峰上的悬崖掉下,奄奄一息,是爷爷把你救了回来!”

    “什么?你说我昏迷了三年?”那人闻言恍若雷击,瞪大了双眼,满脸不可思议。

    张紫嫣听后不愤道:“三年怎么了,若不是遇到爷爷,恐怕你这辈子都醒不过来了”

    那人浑身颤抖,对于紫嫣之言恍若未闻,只自言自语道:“三年,坏了,江湖必将大乱!”

    紫嫣无忆对望一眼,饶有深意的试探道:“这位大叔,你可还记得以前的事?例如你是谁?”

    那人醒转,语气平和道:“两位小友,多谢救命之恩,我叫周长风,是武林中逍遥山庄的总管!”

第一百六十二章 伤愈

    无忆紫嫣面面相觑,露出狐疑的神色。紫嫣从小于寄幽谷中长大,所见之人无非是些幽谷附近的村民,对于江湖上的门派一无所知,无忆虽说三年前才来到这里,可当时毕竟年幼,加上他落入谷中后丧失了记忆,自然也不知什么逍遥山庄。

    周长风见二人不语,又见他二人相貌出尘,如璞玉般纯净无暇,心中料想他二人必是从小在这幽谷之中长大,不曾出得谷去,所以才会如此困惑,当即又略含歉意道:“二位小侠久居这幽谷仙境,自然不会知道逍遥山庄,倒是我一时鲁莽了。”说完,周长风双手作揖,朝二人鞠了一躬。

    无忆上前急忙制止,略显慌张道:“周大叔这可万万使不得!”抬手间,一股至阳至刚的劲风传来,竟将周长风生生托了起来。

    “这.....”周长风惊诧,这少年年纪轻轻,内力修为居然如此高深,心底涌出一丝好奇,重新打量了无忆一番。

    无忆扶着周长风回到草庐内侧,紫嫣则是翻开自己的药箱,取出一枚精致的盒子,随后也跟着进到内侧。待周长风坐定之后,紫嫣打开盒子,露出一根根纤细的银针,还有些许药引。

    “小兄弟,你们这是?”周长风不解。

    张无忆笑了笑道:“周大叔,我叫张无忆,这位是我的妹妹紫嫣,您别担心,紫嫣擅长医术,已得爷爷真传,这会儿要替你行针。”

    紫嫣取过银针,接口道:“周大叔,爷爷临走时叮嘱过我,三年来您长期卧床,身上脉络堵塞,倘若醒来也会虚弱不堪,所以他命我在此守候,三日内如若见你醒转,便替你施针灸之术,为你舒络经脉”

    周长风心想:“照这两位小兄弟所言,他们的爷爷倒是神通广大,不仅将自己从鬼门关前救了回来,就连自己何时醒转也早已算准,莫不是自己遇到了神仙一般的人物?”他心里这般想着,口中却道:“如此,有劳紫嫣姑娘了!”

    张紫嫣取过银针,并指如飞,将其一根根扎入周长风周身大穴,共一百零八根,接着,将药引以烛火点燃,待药引燃尽,升起袅袅青烟时,紫嫣猛提一口真气,以掌力输送,将这些青烟散在银针之上。银针遇上青烟,霎时间相融,发出“滋啦滋啦”的声响。

    周长风起初无甚感觉,可在青烟融合在银针上之时,顿时感到周身如同火烧一般灼热,片刻后,自丹田处一道真气上涌,散入四肢百骸,全身暖洋洋的,说不出的畅快。

    一炷香的时辰,紫嫣行针完毕,玉手一挥,一百零八根银针从周长风的身上脱落,重新回到了那个精致的木盒之中。

    “行了!”紫嫣眉开眼笑,神情舒缓,露出两道美人窝儿。

    张无忆见了,讨好道:“紫嫣妹妹几日未见,医术变得更加精湛,都快赶上爷爷啦!”

    紫嫣白了无忆一眼,心中却很是受用,道:“就你嘴甜!”收拾了下被燃尽的药引,又道:“周大叔,你试着运功试试,看有没有不妥之处?”

    周长风依言提了口真气,发现丹田内真气充盈,浑身舒畅,周身再无半点疲惫虚弱感,当即喜道:“紫嫣姑娘医术通神,当真世间罕有!”

    张紫嫣闻听此言,俏脸上立刻飞起一抹红晕,羞答答的道:“周大叔言重了,爷爷才厉害呢!若不是爷爷施医,恐怕天下之大,无一人能将你救活。”周长风面相和善,言语又谦卑得体,无忆和紫嫣二人都对他颇有亲近之感,这种感觉就好似自己的长辈一般。

    周长风点了点头,感叹道:“想必老爷子是位不世奇人!”顿了顿又问道:“二位小友,老爷子何在?可否替我引见,也好让我当面感谢他老人家的救命之恩。”

    无忆搔了搔头后脑勺,尴尬道:“周大叔,爷爷有要事出谷去了,可能要过些时日才能回来!”

    周长风听后略显遗憾,不过这也无妨,他身体虽已恢复,但毕竟伤重已久,未免留下隐患,还需静养些时日,只是他心中始终记挂逍遥山庄,更是痛恨东方术成了玄阴宗的走狗,替他们扰乱武林。

    周长风在草庐又静养了十日,这十日以来,他从无忆那边得知了自己是如何来到这幽谷之中,又如何被人发觉,救起,这一切恍然若梦。周长风只记得当日夜探龙威镖局废墟后发现了一些可疑之处,一路追踪至青木峰上的一处断崖之处,后来才知,这一切都是玄阴宗使的诡计,目的就是想要将他们除掉,他本想着与那贼人周旋,让身边两位随从脱身报信,无奈对手武功太高,才几个回合,便被他打落悬崖,人事不省。十日的相处让周长风与无忆和紫嫣二人关系变得更加熟络,二人经常缠着周长风讲幽谷外的事情,周长风对这两名大孩童也很是宠溺,时不时就挑些江湖上的奇闻趣事,古玩美食讲与二人听,只听得二人蠢蠢欲动,向往至极。无忆倒还好,总觉得周长风所说的并不陌生,好像似曾相识,紫嫣却不尽相同,对于这些奇闻异事,古玩美食,她可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直嚷嚷着要出去见识一番。

    又过了一日,按照张无成事先所言,应该在三日内就会赶回幽谷,可这已经过了十日,仍是不见他的踪影。好在无忆和紫嫣深知张无成武功高强,医术精湛,料想他不会有什么危险,估计是有要事耽搁了,故此也没有太过担心。

    这日黄昏,夕阳西下,将幽谷照的一片通红,张无忆,张紫嫣,周长风三人早早用过晚膳便端坐在草庐前欣赏这红彤彤的奇景。残阳半掩,赤霞缭绕,将远处的山峰映照的一片金黄。

    “真美!”紫嫣一声惊呼,内心澎湃不已。

    恰在这时,远处一道青影映入三人眼帘,速度飞快,朝着草庐疾驰而来。

    “有人!”三人警觉陡起,站起身来,静静的等待那人现身。

    青影御风疾驰,眨眼间便来到三人十丈开外,待看清来人,张紫嫣纵身一跃,欢悦的迎了上去。

    张紫嫣轻轻一跃,来到那人身边,挽起他的手臂,撒娇道:“爷爷,您怎么才回来啊?可想死我们了!”

    张无成笑了笑,道:“傻丫头,爷爷这不是回来了吗?”谈笑间,张无成望了一眼无忆身旁的周长风。

    周长风这会已看清来人是位老者,身着青衫,满头银发,双眸如炬,神采奕奕。于是赶忙上前行礼,道:“周某谢过老先生的再造之恩!”说完更是“噗通”一声双膝下跪,朝张无成拜了三拜。

    无忆一惊,刚想扶他却听张无成开口说道:“于情,你命悬一线,世间恐只有我张无成有此回天之术,于理,你又是我的晚辈,眼下,你这三拜我倒也受之无愧,起来吧!”

    周长风只觉老者仙风道骨,气势不凡。像是位归隐多时的高人,对于他刚才所言,口中连连称是。

    周长风起身,跟在无忆身后,随老者一同进了草庐。

    张紫嫣很是欢快,不得张无成坐下便忍不住问道:“爷爷此番出谷十日之久,究竟所谓何事?”

    张无成一听,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只见他白眉微蹙,神色凝重,重重的叹了口气。

    紫嫣和无忆心中大吃一惊,张无成一向乐观豁达,喜笑颜开,几时见过他这般忧愁烦恼,料想这十日一定有大事发生。

    周长风察言观色,显然也发现了不对劲,于是问道:“老先生可有什么烦心的事?”

    张无成不答,扫了一眼周长风反问道:“这青木峰少说也有数千丈高度,当年你为何会从上面跌下?”稍缓片刻又道:“我观你身怀武功,不像是位寻常之人!”

    周长风暗叹张无成眼光独到,对自己摸得十分透彻,于是便将三年前的事一五一十的向张无成娓娓道来,不敢有半分隐瞒。

    张无成听完,眉头更加紧锁,过了不知多久才又叹了口气道:“看来这场浩劫三年前便已种下!”

    周长风狐疑不定,不断咀嚼张无成的言外之意,连无忆和紫嫣听了也是一头雾水。

    “前辈何意?”周长风忍不住问道。

    张无成苦笑道:“武林至尊,宝刀屠龙。号令天下,莫敢不从!”

    原来张无成这次出谷正是得到了消息,称正魔两道在河北境内,距猩猩滩不到五里的地方经历了一场大战,其中数百年前的不世神兵屠龙刀现世,大放异彩。张无成本是隐遁之人,这武林争斗对他而言无关紧要,可是这屠龙刀问世却对他震撼极大,这牵扯到了他的祖训。所以,他出谷十日,亲自前往猩猩滩查探,后又辗转到得魔教总坛黑木崖,甚至连玄阴宗的应天总舵也暗中搜寻了一遍,却始终没有查到关于屠龙刀的下落,这才失望而归!

    张无忆不解道:“爷爷,这屠龙刀有什么非凡的来历吗?为何爷爷如此重视!”

    周长风和紫嫣也是望向张无成,显然对此也充满了困惑!

第一百六十三章 出谷

    草庐之中一片寂静,张无成目光幽幽,稍显黯淡,眼神中带着倦意,似在追思这段隐秘的往事,其余三人见状很是识趣,并未再开口叨扰,只静立在侧,默不作声。也不知过了多久,张无成终于回神,眼神之中又恢复了往昔的神采。

    紫嫣对张无成很是担忧,还从未见过他如此落寞,这会儿见他渐渐好转,急忙关切道:“爷爷,您没事儿吧?”

    张无成微微一笑,示意自己无恙,然后坦言道:“这屠龙刀乃是数百年前,由大侠郭靖和女侠黄蓉夫妇所铸,锋利无比,削铁如泥,是江湖上的不世神兵!”

    周长风愕然,脱口道:“是南宋时期,誓死守卫襄阳城的大侠郭靖吗?”周长风身为逍遥山庄的总管, 虽说武功不高,但遍览群书,是个博古通今的人物,因此对南宋时期,抗击蒙古,保家卫国的大侠郭靖并不陌生。

    张无成颇为意外,但转念一想,郭大侠大仁大义,为国捐躯,何等壮举,在某些史册古籍中自然留有记载,他有所了解也合乎情理,当即回道:“正是!”

    周长风起疑,又问道:“这郭大侠乃是南宋时期的英雄豪杰,如今元朝都已覆灭百年,怎么会和他扯上关系呢?”

    张无成平淡如水,面上更是毫无波澜,追忆道:“当时郭大侠铸这把屠龙刀时意在团结江湖中各方势力,共同抗击外族侵略,守卫国土。在他临终之时曾对武林宣言得此刀者便可成为武林至尊,一统江湖。郭大侠何等威望,此言一出,江湖群雄并起,纷纷抢夺此刀,以致武林中腥风血雨。”

    周长风吃惊道:“此刀真有这么厉害?”

    “武林至尊,宝刀屠龙,号令天下,莫敢不从!厉害的并不是屠龙刀本身,而是藏在屠龙刀背后的秘密。”张无成叹息一声,苦笑道:“可叹郭大侠费劲心思,到头来却让江湖武林永无宁日,估计连他自己也不曾想到吧!”

    周长风还是不解,暗忖:“这些都是数百年的恩怨了,和当今武林之争又有啥联系呢?”

    张无忆忽而问道:“那这刀难道和爷爷有什么渊源吗?”

    张无成一怔,道:“不错,这刀和我渊源甚深。”

    元末明初,朝廷**,名不聊生。各地义军突起,奋力抗元,其中当属明教统御下的义军最为势大。据传,当时的明教教主张无忌阴差阳错的得到了屠龙刀并获知了其中的秘密,声威大振,将元军打的节节败退。眼看明教义军就要夺取政权,岂料张无忌和明教一干重要人物对宏图霸业并无兴趣,起义也完全是因形势所迫,因此到了最后,张无忌辞去教主一位,并将屠龙刀和其中的秘密交由当时义军当中的一位统帅,助他攻破元朝,登基为帝。

    周长风大惊失色,失声道:“老先生口中所说的那位义军统帅可是当朝开国皇帝,朱......朱元璋?”

    张无成冷哼一声,似已默认,继续说道:“当时在明教中如论地位和资历,怎么也轮不到朱元璋,只是众位英豪生性洒脱,不拘泥于世俗,自然也难当大任,张无忌见朱元璋胸怀大志,隐忍不发,倒是个权谋者的最佳人选,这才排除万难,助他上位。可他却恩将仇报,待他登上皇位后,竟将当年出生入死的明教兄弟一一处死,更是以谋逆之罪大肆抓捕明教教众,张无忌一怒之下夜闯皇宫,当面与朱元璋对峙,令人不解的是,二人交谈良久后,最终张无忌放弃了袭杀朱元璋的念头,也没有将屠龙刀取回,二人只是立下君子之约,要其朱氏子孙好好保管屠龙刀,倘若有一日朝廷无能致使民怨沸腾,亦或者屠龙宝刀重现江湖,他或者他的后人必会前来取刀,并给天下之人一个交代。”

    张无忆恍然,心想:“原来是这样,可爷爷又怎会知道的这般清楚?”忽地,脑中一闪,惊呼道:“爷爷,这张无忌莫不是.......?”

    张无成点头答道:“不错,张无忌正是我的先祖,当日我风闻屠龙刀惊现江湖,这才匆匆离谷前往查探。”

    周长风和紫嫣也是满脸震惊之色,不曾想到这里面竟是这般错综复杂的关系,直愣了半晌方才醒过神来。

    待众人回神,忽见张无成凝望着无忆,严肃道:“无忆,爷爷有两件要事着你去办!”

    张无忆和张紫嫣同时一愣,问道:“爷爷,什么事?”

    张无成想了半晌后方道:“第一件事是将这位周老弟送回逍遥山庄,如今他伤势已无大碍,留在此地也无意义,况且我也不喜外人打扰。第二件事爷爷要你去江湖上追查屠龙刀的下落并将它带回寄幽谷,本门武功向来不外传,而你已经尽数学会,也算是我的传人,由你带回屠龙刀倒也不算违被祖训!”

    周长风不语,本想着如何开口向众人辞行,却不曾想到对方倒是先下起了逐客令来,也罢,周长风一心系于逍遥山庄,归心似箭,如今既然伤势已经痊愈,自觉倒不如趁早离去的好。

    紫嫣听闻张无成要无忆护送周长风出谷,然后在江湖上历练一番,心中早已波澜壮阔,摇晃着张无成的衣袖撒娇着想要同行。可张无成这次一反常态,严词拒绝,惹得紫嫣委屈不已。

    一夜无眠,众人各怀心事,直至三四更天,方才有些睡意。第二日一大早,无忆和周长风二人便起身收拾行礼,准备动身。

    “咚咚咚”房门一阵轻响。

    无忆好奇,打开房门,忽见紫嫣嘟翘着小嘴站在门外,一双大眼略显浮肿,显然是一夜未眠。

    见是紫嫣,无忆喜道:“紫嫣妹妹,你来啦,我还以为这辈子你再也不理我了呢!”当张无成拒绝紫嫣与无忆同行时,紫嫣委屈的瞪了无忆一眼,之后再也没有理会无忆,无忆心中苦恼,以为紫嫣因此迁怒于她,但爷爷之命亦不可违拗,正不知如何处理,却不想今日一早,紫嫣亲自现身,这让他高兴不已。

    紫嫣娇哼一声,道:“谁愿意理你啊,也不替我向爷爷说情。要不是爷爷找你,我才不愿意理你。你快去吧!”说着便又气鼓鼓的转身离去了。

    无忆苦笑,旋即放下手中的包袱,往张无成的住处行去。

    来到房间,无忆见张无成正负手而立,右手边一把长剑而立,发出幽幽森寒之气,哪怕隔着数丈,也能清晰的感觉到,这让无忆不禁打了个冷颤。

    无忆摄了摄心神,体内九阳真气自动运转。抵御住长剑发出的森寒剑气,然后恭敬道:“爷爷,您找我?”

    张无成点了点头,和蔼道:“孩子,爷爷这次找你来是有事交代,昨夜人多,只好今日将你找来。”

    无忆不解道:“爷爷,所谓何事?”

    张无成顿了顿道:“无忆,这次爷爷让你出谷寻刀是一方面,更多的是希望你能在江湖上好好磨砺一番,三年前,你从青木峰上跌落,我已知你经历不凡,定有一番不俗的身世,如今你已长大成人,武功也已习成,应该去寻出自己的身世之谜了!”

    张无忆听后很是感动,喉头处竟有些哽咽,多少次午夜梦回,发现枕畔都被泪水打湿,梦里时常出现的那些熟悉而又陌生的脸孔,他们究竟是谁,和自己又是什么关系,无忆也记不清问过自己多少回了,这次能够有机会去寻出自己的身世,心里自然很是激动。

    “爷爷,您和紫嫣永远是我的亲人,待我寻出自己身世,了却心愿便回到这里,与你和紫嫣再也不分开!”张无忆很是动情。

    张无成感叹道:“好孩子”然后大手一拂,于虚空中一抓,一股柔和的劲力荡漾开来,斜靠在他右边的那把长剑“嗖”的一声飞到了他的手中。

    张无成拿起长剑,婆娑了几下,然后直接递了给无忆。

    无忆赶忙接过长剑,“唰”的一下拔出长剑,一道亮丽的锋芒骤起,光彩夺目,发出森寒的剑气。

    “好凌厉的剑气!”无忆手握长剑,忍不住一阵惊呼,只觉长剑在手中发出“嘤嘤”之声,竟似要脱手而去。震惊之下,无忆赶忙将长剑收回剑鞘,凌厉的剑气这才稍稍蛰伏。

    “这剑?”无忆吃惊的望着张无成。

    张无成笑了笑说:“这剑名唤倚天剑,与那把屠龙刀一样是由郭大侠夫妇所铸,也惟有它能和屠龙刀抗衡,这次出谷,你便带上它吧,二者如果相遇,哪怕相隔数里,也能生出感应。”

    无忆一听,愣了愣,自言自语道:“这么厉害?”言语间充满了困惑。

    张无成捻须道:“武林至尊宝刀屠龙,号令天下,莫敢不从。其实这几句后边还有两句,便是倚天不出,谁与争锋。其中的倚天所指的便是这把倚天剑了!”

    “倚天不出,谁与争锋?”无忆脑海中不断沉浮着这两句俗语,屠龙霸道,倚天锋利,这样的神兵若齐现江湖,定会引起一场轩然大波。

第一百六十四章 隐村

    张无成和张无忆爷孙二人在房中交谈多时,直到东方大白,一轮旭日冲破天际,撒下一缕缕晨曦。期间,张无成和无忆讲叙了许多关于屠龙刀和倚天剑的来历和隐秘,同时也告诫无忆非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要轻易将倚天剑亮相,以免遭人惦记。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江湖险恶,人心难测,总之以后一切都只能靠他自己了。

    草庐前,周长风早已等候多时,忽见张无成和无忆二人从里面走出忙迎了上去,无忆这会已将倚天剑用粗布包裹的严严实实,将它斜在身后。

    “无忆兄弟,我们可以出发了吗?”周长风催促,据张无成描述,草庐所在之处乃是寄幽谷的深处,谷中又无马匹,全靠二人脚程,这起码也得一日的时辰才能走出谷去。

    张无忆探了探脑袋,四下张望了一番,随后神情变得有些落寞,心不在焉道:“周大叔,我们出发吧。”

    说完,二人一左一右,并立而行,朝谷外行去。张无成送了二人一程,之后为二人指明出谷道路,又叮嘱了一番,这才离去。

    “无忆兄弟,听紫嫣姑娘说你也是从青木峰上的悬崖处掉下来的,那你可还记得些什么吗?”周长风忽然问道。

    张无忆羞涩一笑,坦然道:“不瞒周大叔,这三年来每当我集中精力去回想当年之事的时候,脑袋就疼的厉害,就像要炸裂一般,爷爷说这是癔症,是我自己内心深处不愿去记起那些事情,所以对于以前的事我是一点都记不起来了。”

    周长风随和的拍了拍无忆的肩膀,笑了笑,不再追问。从这几日的相处下来,周长风对无忆颇具好感,二人不仅有相同的惨痛遭遇,性格上也有相似之处,此去逍遥山庄路途遥远,二人有说有笑,一路畅谈,倒也不寂寞。

    二人行了一阵,已离草庐有一段距离,忽然一阵香风刮过,如兰似麝,沁人心神,紧接着,一道紫影从二人头上飞快掠过,落在了前面。

    无忆定睛一看,立即兴奋的冲上去道:“紫嫣,你怎么来了?”无忆离开草庐之时,紫嫣一直没有现身,对此无忆认为紫嫣定是还在为出谷一事恼他,故意不来送他,一路上虽和周长风有说有笑,但实际上心中十分的沮丧,这会忽见紫嫣现身,一时兴奋,直将她的手抓的紧紧的。

    紫嫣猝不及防,青葱般的玉手被无忆抓了个正着,俏脸绯红,心中的那点嗔怪早已烟消云散,她含羞带怯的抽回玉手,娇声道:“你这是干嘛?不怕被人笑话?”说完,悄悄的瞟了一眼不远处的周长风。

    周长风会心一笑,对于这种情景,他到底是过来人,于是向无忆说了句口渴,要到旁边的山溪中打些泉水来喝,十分识趣的走开了去。

    紫嫣聪明伶俐,蕙质兰心,岂能看不出周长风的用意,只是这样一来,她变的更加娇羞,脸上红晕更盛。

    张无忆虽已成年,但对于这种男女间的事儿一窍不通,这会见紫嫣脸红红的,好奇道:“紫嫣妹妹,你怎么了?生病了吗?”

    紫嫣白了他一眼,骂道:“你才有病呢!”

    张无忆见紫嫣这般,知道她闷气已消,心中当即说不出的畅快,憨厚一笑道:“好妹妹,你不生我的气啦?”

    紫嫣收起嬉闹,深情的望着无忆,柔声道:“这番是你第一次出谷,听爷爷时常提起外面的世界尔虞我诈,凶险非常,我真替你这个呆头呆脑的样担心。”顿了片刻后,又道:“无忆哥哥,答应我,好好照顾自己,一旦寻到屠龙刀就立即回来,好吗?”说完,紫嫣从怀中掏出一个粉紫色的香囊,塞到了无忆手中。

    无忆接过香囊,但觉一股幽兰之香瞬间袭来,馥郁芬芳,奇香扑鼻,和紫嫣身上的香味并无二样,显然是她的贴身之物。无忆心喜,不由的靠近鼻尖用力的嗅了嗅,然后奉若珍宝的将它塞在自己的怀中。

    “无忆哥哥,这个香囊会一直陪着你,就像我陪在你身边一般。”紫嫣秋波流转,眼中闪过无尽的不舍,可最终还是目送无忆远去。

    告别紫嫣之后,张无忆与周长风二人重新上路,这一带乃是幽谷腹中,人迹罕至,四周奇峰层叠,葱翠欲滴,树林与山溪纵横交错,老树横斜,溪水潺潺,山路两旁的密林间不时传来几声猿啼,偶有飞鸟受惊而起,从二人头顶飞掠而过,朝那云雾缭绕的深山处而去。

    周长风和无忆二人一边赶路,一边欣赏这幽谷奇景,不觉震撼,犹如置身在人间仙境一般。尤其是周长风,半生江湖,虽在这幽谷三年,却常年卧榻不起,又几时见过这般奇景,直看得他驻足停步,一舒情怀。

    张无忆见他这般,笑道:“周大叔,既然你如此喜欢这里,何不待办完你要办的事再回到这寄幽谷来与我和爷爷还有紫嫣妹妹生活在一块,每日赏景品茗,岂不逍遥。”

    周长风闻言长叹,良久后才道:“无忆兄弟,你年纪尚轻,不知这江湖险恶,我所要办的事事关江湖武林,牵涉极大,这一去都不知道是生是死,又何谈在此安度余生呢?况且你爷爷又不喜外人打扰,他可不是一般之人,没有他的授意,恐怕也没有人能够寄居在此吧!”

    张无忆倒是没有反驳,周长风所言不无道理,如要长居寄幽谷没有张无成的同意是不可能的。可是他又不愿见到周长风这般惆怅,于是安慰道:“周大叔不用担心,有无忆保护你,谁都不敢对你怎样,等无忆顺利取回屠龙刀,也算是大功一件,到时再向爷爷求情,准你在寄幽谷与我们同住,你看可好?”

    周长风哈哈大笑,深感无忆天真纯良,人品端正,是个热心肠的少年,也不忍辜负他的一番真诚,点头道:“好,周大叔就等着这一天”然后一拍无忆肩膀爽朗道:“我能遇见无忆兄弟这样的小友也算此生无憾了!”

    二人在谷中行了一日方才出得谷去,驻足而望,寄幽谷口浑然天成,宛如一个葫芦口,当中一块巨石横更,巨石之上龙飞凤舞般得刻着“寄幽谷”三个大字。

    “好雄浑的笔力!”周长风惊叹。

    无忆眉目深锁,仔细瞧了瞧那几个大字而后作出判断道:“这三个字是由一位内功已达绝巅之境的高人用指力写出!”

    “什么?”周长风大吃一惊,难以想象当世还有如此高手,可看无忆神情却又是那般笃定。

    无忆上前又摸了摸那几个大字,心中更加笃定了自己的猜想,现下他身负九阳神功,降龙十八掌也已大成,要说开山裂石尚可,绝壁留字也不是难事,可要想这般笔力雄浑,恰到好处,却是办不到,因此他自然联想到了张无成,心道:“恐怕也只有爷爷有此能耐了。”

    二人离开寄幽谷,朝着西边前行,这时已到黄昏,夕阳倒映,如血般的赤霞似匹练挂在天际,一群老鸦飞过,显得有些苍凉。

    行了片刻,无忆和周长风二人来到一个村子面前,村子名叫隐村,是这一带离寄幽谷最近的村子,隐村不算小,横贯东西,村子里的名风淳朴,多是男耕女织,自给自足,偶有些有门道的,在村里面开起了酒馆客栈。张无忆对这个村子也有所耳闻,这里有些村民经常会到寄幽谷深处采药打猎,亦或是向张无成求医。眼看天色渐晚,二人决定先在这隐村中暂住一晚,买些干粮,然后再行动身。

    二人进得村中,在一处名唤“朋来客栈”的小客栈中落脚,二人要了两间天字一号房,并要了些酒菜,大快朵颐起来。

    周长风感叹,想不到这远离人烟的山野之地还能有这样一个一应俱全的村落,当真是不可思议。

    对此,无忆倒不觉得奇怪,曾听闻张无成提起过,这隐村在元末明初之时便已经存在,当时只有几户猎户,而后陆陆续续的来了一些为避免战争而逃难至此的难民,这里土地肥沃,远离人烟,战火更是无法触及,很多难民便留了下来,他们带来了谷物和织耕之术,很快便在此繁衍生息,隐村也慢慢壮大了起来。

    二人大口食肉,大碗喝酒,好不畅快,无忆也是第一次尝到这上等的谷物酿造的醇酒,只觉爽口舒畅,一连喝了好几大碗。

    正痛饮期间,只觉客栈外一阵闹哄哄的,随后各个村名神色慌张,都匆忙的跑回家中,将大门关牢,霎时间,偌大的隐村变得静悄悄的,十分诡异。二人正疑惑间,只见店小二和客栈掌柜的也起身关店打烊,还不是探出脑袋向四下探望,似乎极为忌惮。

    张无忆奇道:“掌柜的,这天色还早,怎地打烊了呢?”

    掌柜的走过来,疑神疑鬼的说道:“二位想必不是本村中人吧?”

    无忆道:“奥,不是,我们是路过的!”

    掌柜的道:“这就对了。”随后又小心翼翼的朝外望了一眼,轻声道:“这里啊,晚上闹鬼,都死了不少人啦!”

第一百六十五章 抓鬼

    朋来客栈外募地刮起一阵阴风,凉飕飕的,吹得门口那几张破烂的木屐东倒西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店小二原本在客栈门口准备关店打烊,忽听的那木屐之声顿时一惊,浑身哆嗦个不停,随后又闻得“呜呜”风声,吓得“蹭”的一下跑了回来,嘴里大喊着“鬼啊!”店小二慌不择路,掌柜的风声鹤唳,一个不慎,两人撞在一块儿,只听“哎哟”一声,双双跌坐在了地上,模样好不滑稽。

    周长风乃江湖中人,素来不相信鬼神之说,这会见那二人狼狈模样又好气又好笑,断喝一声:“光天化日之下,哪儿来的什么鬼怪,我看是你们在这装神弄鬼。”周长风饮了不少醇酒,这会儿酒劲上涌,又听得这般无稽之谈,大为恼火,竟一掌将桌椅拍的东倒西歪。

    掌柜的见他恼怒,麻溜儿的从地上窜起,一边赔笑道歉,一边揉着屁股。

    店小二从惊吓中缓过神来,发现方才那阵怪声只不过是因为风的缘故,而并非什么鬼怪作祟,不由舒缓了下紧张的情绪,一脸歉意的挠了挠头,旋即又蹑手蹑脚的跑到门口将门关牢。

    周长风又饮了一大碗烈酒,一拍桌子道:“掌柜的,你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如果有半点隐瞒,可当心我拆了你这个破店!”

    掌柜的心中忌讳,本不愿多说,但这会儿见周长风身材壮硕,不怒而威,看上去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又见他喝了不少酒下肚,担心他耍起酒疯闹腾起来不好收拾,只好长叹一声,将此事一五一十的交代了出来。

    这隐村虽说偏远,但经过几代人的辛勤付出,劳作耕耘,日子也渐渐变得好过起来,这自然也吸引了不少外面的人在隐村扎根生活。时间久了,隐村慢慢变得繁华热闹起来,酒楼客栈鳞次栉比,商贩走卒摩肩接踵加之这里民风淳朴,没有什么纷争,所以经常夜不闭市,但这一切美好和繁荣却在数月前被彻底的颠覆。

    大概两个月前,村里有个名叫李二的傻子突然死在了村子口,村民们听说后纷纷赶来围观,乍看之下,不由吓了一跳,他死相极其恐怖,浑身血肉模糊,整个脑袋都不见了,心脏处也被抓烂,肠子,腑脏留了一地。隐村村口处不远的地方就是一片密林,村民们都纷纷猜测他是在深夜闲逛至此时被山林中的野兽袭击,才会落得如此,至于是什么野兽,大家都意见不一,有的说是林中来了吊睛白额的大虫,有的则说是狼群。

    李二毕竟是名傻子,在隐村中又无多少亲人朋友,只是靠同村好心的村民接济度日,因此对于此事大家也都没放在心上,只相互作为谈资讨论了几日便淡化了下去。可就在李二死去半个多月以后,隐村再次出了人命,这次死的是村东头的猎户王老二,王老二生的魁梧壮实,胆子又大,经常独自进到密林深处去捕猎,因此在隐村中颇有些名气。王老二同样也是死在了村子口,头颅不翼而飞,周身上下没有一点完好的地方,与那李二死相几乎一模一样。这已是村子中第二人死于非命,这下引起了村民们的恐慌,大家七嘴八舌,议论纷纷,但大多数村民还是一致认为他二人多半死于猛兽之口。

    这一则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隐村,当时村里有一些年轻人听到消息后很是气愤,因担心那畜生再次出来害人,便聚在一起合计,准备结伴前往密林深处,将那孽畜诛灭以绝后患,一经商定,他们很快便纠集了二十多名村民,而且各个都是年轻力壮的大汉,可谓正值壮年。二十余人动作很快,于当日黄昏就带着武器,火把和用麻绳编织的大网,气势汹汹的杀进了密林。谁知道,就在村民们心神稍稍安定了些许的时候,恐怖的事情再次发生,第二日清晨,有村民路过村口的时候一下子发现二十多具无头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村口,这些无头尸体血肉模糊,惨不忍睹,那村民哪里见过这般情景,当场吓得魂飞魄散,惊叫不已。他的叫声很快引来了附近的村民,大家再次纷纷聚到了村口,这一次,村民们都慌了神,隐村这些年来风调雨顺,又何曾一下子死过这么多人?经过细致的辨认,最终确定,躺在村口的二十几具尸体,就是昨夜前往密林捕杀野兽的那些个精装大汉,可他们明明进了密林,又怎会都横尸在此呢?而且又都是不见了脑袋,对此,村民们怎么也想不通。

    至此以后,整个隐村人心惶惶,都疑心是鬼神作怪,更有些人在家摆放香烛,供奉神灵以求平安,说来也怪,自从那次事件以后,隐村又平静了好长一段时间,直到这月月初,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月初以来,每到夜深时分,村口便会传来女子的啼哭之声,哀怨凄凉,令人听了毛骨悚然,等到第二日,村里更是会有人莫名失踪,不久之后他们的尸体又都会出现在村口那颗大柳树旁,死状与那李二王老二一般,都是没了脑袋,躯体血肉模糊。很快,村里盛传,这是厉鬼索命,亦或是那颗柳树成精,每日需吃下一个活人的脑袋方能罢休,弄得整个隐村人心惶惶,村民疑神疑鬼,一到晚上更是不敢出门,甚至还未到晚上,都纷纷躲进家中,闭门锁窗,以防被厉鬼树妖夺了性命。

    周长风听完掌柜的所说哈哈大笑了起来,笑了一阵之后又骂道:“厉鬼索命?简直一派胡言,这天地之间哪有什么鬼怪?我看是信口雌黄吧”说完,将碗中所剩的酒全部一饮而尽。

    掌柜的听了脸色“唰”的一下变的煞白,忙神色慌张的劝道:“好汉爷爷,您可少说两句吧,那厉鬼可厉害的紧,您不怕把他招了来?”这会儿店小二已将门窗全部关得严严实实,透过纱窗,可以感受到,原本热闹的隐村整个已经变得死一般的寂静,恍若从未有人居住。

    对于掌柜的好言相劝,周长风显得有些不耐烦了,冷哼道:“我还巴不得它找上门来,今夜我就在此,它若敢出现,我定将他拿下!”借着酒劲,周长风放出豪言。

    掌柜的听后连连摇头,像是活见了鬼一般看着周长风,却又无可奈何,最终只好拉着店小二退到里屋,任由周长风和无忆二人留在门堂。

    无忆也喝了不少,脸上略显醉态,迷迷糊糊问道:“周大叔,你瞧他们怕成这样,难道这里真有厉鬼不成?”

    周长风嘿嘿笑道:“无忆兄弟,这世上哪有什么鬼怪,倘若不信,我们今晚就在这等厉鬼上门,然后将它捉住你看如何?”周长风醉里三分醒,说话难免浮夸了些。

    无忆一拍大腿回道:“痛快,抓鬼我还是此生头一遭,也罢,今日我就陪周大叔当一回天师!”

    暮色降临,月悬高空,透过纱窗,投射出斑驳树影,一阵风起,树枝乱颤,树影晃动,摇曳生姿。此时的隐村静的出奇,除了风过檐隙发出的“呜呜”之声和树叶发出的“沙沙”之声以外没有一点动静。朋来客栈的门堂内,周长风和无忆二人正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也不知过了多久,窗外月已西斜,寂静中忽地想起了一阵哭声,先是很轻,若有似无,随后越来越清晰,像是女子啼哭一般,哀怨凄凉,如泣如诉,让人听后毛骨悚然。

    无忆和周长风二人猛地坐起,酒已醒了大半,轻声交流道:“来了!”随后动作极轻,二人纷纷破窗而出,顺着声音追了出去。

    二人都是习武之人,听声辨位自不在话下,没用多久便追寻这哭声来到来了村口。

    “周大叔,你看!”无忆指了指村口处的那颗大柳树,这时正有一颗血淋淋的人头挂在树梢,人头上不时还有鲜血落下,显然刚死不久。

    周长风纵身一跃,来到大柳树下,拿起那人头一瞧,顿时心中大骇,那颗人头头顶处赫然有五个很深的血洞在往外汩汩流血,很像是被人用五根手指穿透而过,可世上真有谁有这么强的指力?竟然能破骨而入,周长风又觉得不可思议。

    “周大叔,小心!”

    正当周长风沉思之际,忽听无忆一声大喊,他只觉眼前一道白影一晃,五道阴冷的气劲直逼自己的脑袋,对方速度极快,一闪而过,周长风都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对方锁定。生死一线之际,周长风忽觉另外一道至阳至刚的劲力袭到,比之那五道阴冷的气劲更快,“嗖”的一下便将自己凭空挪了半寸,也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五道气劲眨眼就到,抓在自己的一片衣角之上,留下五个森然的大洞。

    周长风心中大骇,脑海中瞬间酒意全消,不知何时,无忆已来到自己跟前,挡在前面,神色紧张的望向一处。

    “无忆兄弟!”周长风惊呼上前,他已明白,方才要不是无忆及时出手,恐怕他已遭人毒手,可叹居然还不知对方身在何处,真是匪夷所思。

第一百六十六章 九阴九阳

    周长风神色凝重,顺着无忆目光望去,发现空无一人,只有漆黑一片。

    “奇怪?刚才到底是人是鬼?”周长风心中起疑,可衣角处那五个幽幽的大洞历历在目,提醒他这都不是梦境。

    无忆仍是一声不吭,死死的盯着一处,脸上表情极为严肃,如临大敌一般,而周长风已彻底清醒,见无忆如此,自然明白这事儿绝不简单,故也不去打搅,只提起十二分精神,仔细的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夜色浓郁,伴着淡淡的薄雾,整个隐村死一般的寂静,偶有密林间时不时传出几声夜莺啼叫,更显的诡异,恐怖。

    “呜呜呜”

    募地,啼哭声再起,这次却比原先更为清晰,仿佛就在耳畔,凄凉悱恻,尖细悠长,让人听后脊背发凉。

    周长风快速地环顾四周,发现周围仍旧是漆黑一片,连个鬼影都不曾见到。

    “这世上难道真的有鬼?”周长风暗忖,这声音明明就在耳畔,可四周寂寥一片,空荡荡的,根本没有半点人影。

    “她来了!”

    无忆目光如炬,周身一股至刚至阳之气陡起,不等周长风反应,便“嗖”的一下跃出五丈之外,二话不说,一拳打向虚空。这一出手,速度奇快无比,周长风如置身于梦境,只觉旁边一阵清风拂面,无忆便已远去,此等境遇竟与方才遇袭相似,让他瞠目结舌。

    “嘭”的一声巨响,无忆所立之处飞沙走石,草木枯黄,扬起一大片尘埃,待尘埃消散,周长风极目望去,发现在无忆不远处不知何时站着两人,周长风大吃一惊,自己一直暗中留心,处处谨慎,可居然连对方何时到来都不知道,心中不觉起了寒意。

    周长风三步并作两步,快速的来到无忆身后,才一抬头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凉气,眼前二人一男一女,一黑一白,长的面如银蜡,森幽可怖,活脱脱的像极了传说中的黑白无常,只是奇怪的是那貌似黑无常的男子左臂处只有一只宽大的袖子,里面空荡荡的随风飞舞,像是没了左臂一般。“刚才难道是他们对我出手的?”周长风一阵狐疑,又觉得不切实际,倘若真是他二人出手,自己连他二人身法都不曾看清,此等武功造诣岂不惊世骇俗?

    “呜呜呜”那白衣女无常忽然笑了起来,声音如同啼哭般凄婉,让人心生寒意,只听她脱口道:“哪里来的野小子,敢在我们阴风双煞的地盘多管闲事?”

    无忆朗声道:“我管你什么双煞三煞,你们在这里装神弄鬼,妄造杀戮,害的这隐村的村民到了晚上都不敢出门实在是罪大恶极,今日小爷我路经此地,便要替天行道,收拾了你们”

    周长风心想:“阴风双煞?怎么在江湖上从来没有听说过呢?凭他二人的身手早该有些名头才对。”这会儿周长风已然明白,隐村那些枉死的村民都是被这二人所杀,而夜里村民们所听到的女子啼哭之声也是那自称白煞的女子所发出的笑声,至于他二人为何要这般装神弄鬼,割下那些村民的头颅,周长风怎么也想不明白。

    无忆转身道:“周大叔,你且退后几步,待我收了这两只恶鬼!”

    周长风郑重道:“无忆兄弟,不可大意,这二人身手了得,不是一般的武林高手。”

    无忆笑了笑道:“周大叔,放心,他们不是我的对手!”

    周长风一愣,对此半信半疑,在幽谷草庐之中,他亲身见识到无忆武功不凡,内力深厚,但心中仍是没底,今日所遇之敌武功又同样深不可测,无忆此时以一敌二,岂不吃了暗亏?周长风忧心无忆安危,本想与他联手对敌,可无忆一再坚持,他也自知武功低微,恐远不是那二煞的对手,反而连累无忆,故此只好听了无忆之言,往后退了十丈,全神戒备,以防万一。

    “无忆兄弟,你要小心啊!”周长风高喊,心中仍是惴惴不安。

    张无忆向他点了点头,又朝那双煞朗声道:“你们两个一块儿来吧!”

    双煞仰天大笑,震得虚空摇颤,其音如丧,似厉鬼索命,让人心神俱颤。

    黑煞忽然开口,冷道:“野小子,好大的口气,当真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张无忆哈哈大笑,阳刚之至,将那股阴冷之气驱散,喝道:“你二人武功虽高却是至阴至寒,如我所料不错,你们之所以取走那些村民的脑袋恐怕是用来练功的吧!”

    周长风闻言大震,天下间难道还有什么武功需用人的脑袋才能修习的吗?如果真是这样,那此等武功就算再厉害也是阴毒无比,人神共愤。可无忆既然这般自信说道,想必他肯定发现了什么。

    白煞狠道:“看来你懂得还真不少,不过你的脑袋很快也会成为我们练功的材料了,呜呜呜......”

    话音方落,白光一闪,白煞已然动手,只见她猛力一震,周身散发出一股令人窒息的阴寒气劲,五根手指狂舞,发出“咯咯”的金属之声。白煞速度很快,眨眼便到,一爪抓向张无忆的肩头。

    张无忆冷哼一声,伸出两指,并指如剑,运转九阳真气,一股至刚至阳的气息轰然而出,萦绕指间。

    “锵锵锵锵”金属相交之声响起,白煞神爪锋利无匹,无忆指剑刚猛至极,二人斗得激烈,四周火星迸射,真气交融,发出“刺啦”的声音。只一眨眼之间便拆了三十余招。

    周长风心惊肉跳,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这般场景,白煞爪法奇绝,一双肉爪堪比绝世神兵,倘若被她击中,岂有活命之理?他为无忆捏了把冷汗,好在无忆身手亦是不凡,以指为剑,竟不比白煞那神爪逊色多少,更让周长风觉得奇怪的是,无忆周身散发的真气至刚至阳,哪怕隔着十丈之远也能感受得到,而这至刚至阳的真气仿佛正克白煞那等至阴至寒的武功,每当白煞展开凌厉的攻势,都能被无忆化解。

    白煞又攻了数十余招,依旧被对方化解,心中吃惊不已,此刻她已觉察出异样,心想:“这少年的护体真气真是厉害,至刚至阳,压制的我好不难受,每次攻至他的身前,都能被他轻松化解,反倒使我这九阴白骨爪无法发挥出威力,他究竟练了什么武功,怎么像是专门克制我这九阴真经里面的武功?”

    张无忆此刻却是气定神闲,心境合一,脑中不断演化九阳真经里面的真义:“他强由他强,当他明月抚松,他横由他横,当他清风拂面......”二人又斗了二十余招,张无忆越战越勇,体内的九阳真气被彻底激发,如山洪决堤般咆哮而出,炽热的气浪奔腾翻涌,将四周的花草树木压的东倒西歪,他的肌体呈现出一股红彤彤的光晕,不时有热气蒸腾。

    募地,白煞冷哼一声,忽然改变方位,速度奇快,留下一道残影,电光火石之间,一爪击在张无忆的肩头。

    “啊!无忆兄弟!”周长风一声狂吼,就要出手。只听无忆一声长啸,全身猛力一震,周身真气暴舞,竟将白煞反震的倒飞了出去。

    白煞一爪击中无忆肩头,正暗自得意间,忽觉手上一股排山倒海的气劲用来,气劲灼热,势不可挡,又来不及躲闪,反倒被震的倒飞了出去。

    无忆见白煞被自己的九阳真气反震了出去,便又挥出一拳,想要顺势而上,结果了白煞,恰在此时,忽觉一道掌风从背后袭来,其势凌厉,还夹杂着一些死气,直从后背攻向自己的心脏处。

    “周长风本想大喊一声提醒无忆小心,可黑煞动作实在太快,还未等自己喊出口,他的掌风已到无忆背后三丈处。

    “小子,尝尝我的摧心掌!”黑煞桀桀怪笑道

    无忆冷笑一声,以拳化掌,一个转身,右掌画圈,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刹那间,一道龙吟之声响彻四方,他于一瞬间变幻身形,打出了一招亢龙有悔,速度之快,就连黑煞也始料不及。

    两掌相交,发出惊天之势,将他二人周围的山石土木震的四下飞溅。这招亢龙有悔乃是降龙十八掌中的一式,本就刚猛至极,加上情急之下,无忆又催动了自身至刚至阳的九阳真气,威力更甚。

    一掌之下,黑煞起初只觉对方掌力刚猛凌厉,江湖中近乎罕见,与自己所练的摧心掌也差不了多少,可到后来他竟发现对方这一掌威力远不是如此,一掌之中竟包含了十八道气劲,一道强似一道,不断的往上叠加,黑煞心中大骇,想要撤掌闪避却已是来不及了,雄浑的掌力一道有一道的拍击而来,瞬间将他摧心掌的余劲瓦解,重重的击在了他的胸前。

    “噗”的一声,黑煞狂吐了一口血箭,身子如断线的风筝坠了出去,将村口那棵柳树当场折断。

    “老鬼!”白煞狂喊一声,撕心裂肺,也不顾身上的伤痛,飞快的朝黑煞奔去。

    远处,周长风瞠目结舌,他不曾想到无忆的武功竟会高到如此地步,真的以一人之力挫败了两位高手,这等武功修为,放眼江湖恐怕也难寻出几人。

第一百六十七章 初露锋芒

    白煞抱起地上的黑煞,仰天长啸,其音悲痛欲绝,凄惨哀怨,震的虚空一阵颤动,黑煞在其怀中奄奄一息,双目迷离,双手不停抽搐,显然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无忆兄弟,你没事儿吧?”周长风行近,忧心无忆状况,却见他龙精虎猛,精神抖擞,丝毫不像刚刚经历过一场生死大战的样子,心中又奇又喜。

    张无忆心想:“那黑汉子的什么摧心掌倒也厉害非常,掌劲之中还携带着至阴至邪的真气,若不是自己九阳神功护体,加之降龙十八掌亦是至刚至阳的掌法,这谁胜谁负还真不好说!”

    白煞痛心疾首,不停的呼唤着那黑汉子,生怕他就此睡去,再也醒不过来。可黑煞与无忆方才那一掌石破天惊,威力自不在话下,虽说拼掉了对方部分掌力,但降龙十八掌刚猛之至,勇力无双,又岂是黑煞所能抵挡,终是被掌力余劲扫中,破了气门,油尽灯枯。

    张无忆凝神,同时也在暗中防备,这阴风双煞武功极高,虽说黑煞已不足为虑,但那白煞爪功了得,阴狠诡奇,功力不在黑煞之下,无忆实不敢有所大意。

    黑煞伤重,降龙十八掌何其霸道,猛烈,此刻他只觉五脏六腑移位,浑身骨骼断裂,经脉逆行,“噗”的一声又喷出一口淤血,两眼一抹黑,不省人事。

    “啊......”白煞一声惊吼,浑身真气暴涨,长发飞舞,面目狰狞,怨毒到了极点。

    “周大叔,快快后退!”张无忆见白煞这般模样,知她因黑煞之事而发狂,已经完全丧失理智,转眼便会发难而来,于是用力一推,将周长风推向三丈之外。

    周长风见白煞发狂,本想提醒无忆,却不想一股柔和的劲风送来,将自己推出三丈有余,而后平稳的落在三丈开外,不觉又是一惊,心想:“无忆既有这般手段,倒是我多虑了。”

    果然,就在周长风刚刚站稳的刹那,白煞一跃而起,朝无忆拼杀而去。白煞悲怒,因爱而狂,招招拼命,周身上下阴风鼓动,真气乱舞,哪怕隔了三丈开外,仍能感受到她那股肃杀之气,让周长风脊背一阵发凉。

    无忆左格右挡,腾挪闪跃,不与白煞硬撼,二人周旋交缠,斗得酣烈。白煞身形灵巧,出爪如风,如同鬼魅一般,无忆心中嘀咕:“这人武功奇诡的很,与爷爷所授九阳之道大相径庭,招招阴毒下流却是攻人不备,倒也不失为上乘武学,只是总觉得差了什么”无忆心中生疑,想要对白煞所使武功了解一番。此念一生,出招难免会有所保留,而白煞截然相反,她对无忆恨之入骨,恨不能立毙他于爪下,出招之狠,毫无保留,迫的对方连连倒退,险象环生。好在无忆有九阳真气护体,每到关键时刻都能化险为夷,避过白煞致命爪击。

    其实白煞所使的乃是九阴白骨爪,是数百年前名震江湖的九阴真经里面的武功,至阴至柔,只是这绝世神功早已失传百年,不知这阴风双煞从何得来,不过二人所得乃是残卷,残卷上面记载的功法有所缺失,加上二人急于求成,故此才会练成这般模样。饶是如此,他二人的武功已然不俗。不幸的是,二人先是在鬼谷遇上了剑法了得的林茵茵,黑煞被对方削去了一臂,而后为求专心练功,远走他乡,来到了这偏远的隐村附近,竟又遇到了张无忆,无忆身负九阳神功,至刚至阳,正是双煞的克星,真是祸不单行,呜呼哀哉。

    张无忆武学天赋极高,又经九阳真气打通任督二脉,对于任何武学都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三十余招过后,已然察觉出白煞所使武功存在问题,不像表面上这般威力无穷,至于问题在哪,无忆却是无法窥破。其实,九阴真经博大精深,集道家之精华所长,又岂是能一朝一夕练成?又何况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窥破门径。

    又拆了二十招,白煞攻势依然不减,身形飘忽不定,如同幽灵一般。无忆则将九阳真气护住周身,任凭对方如何变幻,始终抱元守一,灵台澄澈。

    白煞心急,暗想:“这小贼使得这是什么武功,端地厉害非常,我这九阴白骨爪锋利无比,一爪下去,穿金裂石不在话下,怎地就是刺不破他的护体真气呢?不仅如此,反倒被这小贼的护体真气反震的隐隐作痛,灼热难当。”手中利爪仍是“咯咯”作响,不停的试探,攻击,想要破掉无忆的九阳真气。

    无忆见白煞突然出招有所缓和,像是试探,当下心中一凛,深知机会难得,于是一声长啸,双脚猛力一蹭,腾到半空,一个挪转,身子朝下,内里真气急转,自丹田集于右掌,朝白煞猛然击出。霎时间,天地俱颤,一道龙吟之声震天动地,声势之大如开天辟地,去势之极如浅滩激流。无忆所使正是降龙十八掌法中的飞龙在天,这一式要旨在于不管对方如何身形灵巧,变幻莫测,只需实实在在打上一掌,将真身虚影一并击散,让对方避无可避。

    白煞听闻四下龙吟声起,紧接着数道排山倒海的掌力席卷而来,当即大骇,急忙闪挪身形,想要避开掌力,可无论她如何腾跃,那掌力仍能破风而来,恍若长了眼睛,令她避无可避,眼看避之不及,白煞索性把心一横,大叫一声,周身罡风骤起,如群魔乱舞,猎猎作响。

    “轰隆”一声巨响,土石翻飞,草木折损,无忆掌力所过之处无不飞沙走石,巨坑深陷。白煞闪避不及,硬接无忆这掌,刚猛阳刚的劲力打的她倒退出五大步,连连吐了三口鲜血方才止住。

    无忆一掌过后,于虚空而下,收住掌力,稳健的落在地上,并未趁胜出手,他深知降龙十八掌的威力,白煞接这一掌,恐怕需付出不少代价。

    白煞踉踉跄跄,原本煞白的脸孔变得惨白,眸子开阖之间少了几分凌厉,显然伤的不轻。

    周长风定神,还未从刚才那激烈的决斗中醒转,他内心震颤无比,适才张无忆一掌击出,天地变色,夹杂着龙吟之声,威力极大,这番武功修为可谓颠覆了他对武学的认知。他不觉暗叹,当真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无忆还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却有如此高深的武学修为,恐怕当年的武林第一人逍遥山庄的昔日庄主东方白在世也不见得是他的对手。

    白煞也是震惊至极,却不想他与黑煞二人修习九阴真经,自以为武功天下无敌,却连连在两位少年手中吃了暗亏,不甘心道:“小......小子,你到底是谁?为何......为何武功这般厉害?”

    张无忆愣了愣,心想:“我是谁?你问我,我该问谁去呢?爷爷说张无忆是他后来帮他取的,至于先前的名字就不得而知。”想了想后,无忆回道:“我叫张无忆,我的武功是爷爷教的,和他老人家比起来还差了些,算不得厉害!”张无忆武学天赋极高,但心性纯良憨厚,这般回答倒是实话实说。

    白煞惨然一笑,仰天道:“老鬼,想不到你我拼命练功,希望有朝一日无敌于江湖武林,却不曾想今日连一个毛头小子也打不过,实在是可笑至极!”说完,白煞竟又“呜呜呜”的笑了起来,只是这笑声之中多了几分凄凉之感。

    “无忆,杀了他们以除后患!”周长风急喊,想让无忆替隐村村民彻底除去祸害。

    无忆闻言一惊,不自觉的转身向周长风望去,恰在此时,白煞猛地向后一纵,一个“雄鹰搏兔”抓起黑煞疾驰而去。

    “不好!”周长风一惊,想要追将过去却发现白煞此刻早已没入黑夜之中,没了身影。

    “周大叔!”无忆赶了过来。

    周长风遗憾道:“哎,还是让他们跑了!”心中似有无限懊恼。

    无忆笑了笑,又搔了搔后脑勺,安慰道:“周大叔,您不用担心,他二人被我掌力所伤,真气溃散,再无力作恶,尤其是那黑煞,我方才见他奄奄一息,都不知是死是活了!”

    周长风一听,心里总算有了些安慰,最重要的是,他们不会在杀害隐村村民,也算不枉无忆尽力拼斗一番。周长风想到这里,心情稍稍舒缓,方才的遗憾烦闷之感全消,募地,又忽然想起一事来,忙问道:“无忆兄弟,我见你刚才那套掌法当真厉害,出掌迅猛,威力无穷,隐隐中还伴有龙吟虎啸之声,可告诉我这里面的名堂?”

    无忆见周长风一脸赞许之色,不由起了羞涩,缓缓道:“周大叔,这也没什么,我所使的这套掌法是爷爷教我的,叫降龙十八掌,使将出来,就会伴有龙吟之声,这套掌法勇猛刚强,可厉害的紧呢!”

    “降龙十八掌?”周长风大惊失色,暗忖这百年来,江湖上可从来没听说过这套掌法,但转念一想,张无成何等人物,会传下此等惊世骇俗的掌法也没什么可奇怪的,于是也就释怀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路见不平

    二人再次回到朋来客栈已过了夜晚子时,原先二人听到异声时立即破窗而出,闹出的动静不小,自然也将掌柜的和店小二惊醒,只是他二人心中惧怕,不敢作声,只躲在内里偷偷注视着外面的一举一动,这会儿见张、周二人安然无恙的回到了客栈之中,心下又惊又恐。

    又过了片刻,掌柜的见他二人毫无异样,而那每到夜里便在隐村飘荡的厉鬼啼哭之声却戛然而止,暗想:“莫非这二人当真是当世奇人,已将那索人性命的恶鬼收服?”转念之下,像身旁的店小二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出去打听一番。这店小二本就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儿,生性胆小,对鬼神之说又极为信崇,见掌柜的这会使来眼色,直将脑袋儿摇的跟拨浪鼓儿似得不愿出去。

    “废物!”掌柜的低声骂道,随后蹑手蹑脚的开门走出,却也是站的远远的,不敢靠近。店小二挨了掌柜的一声痛骂,又见掌柜的开门走出也只得硬着头皮,不情不愿地跟在后面。

    掌柜的缓缓靠近,脸色发白,额头上不断有汗珠渗出,使他不停挥袖擦拭。“两......两......位......客......客.......官,你.......你.......们......回.......回来啦?”掌柜的结结巴巴出口试探。

    周长风“嗯”了一声,浑不在意,只与无忆二人交流畅谈,似对方才无忆以一敌二意犹未尽。

    掌柜的见二人谈笑自如,与入店时无异,心中稍稍镇定了些,又问道:“客......客......官,你......你......们......刚.......刚才......出门......没......没......遇到......什么......奇怪的事儿吗?”掌柜的本来想问他二人出门是否遇着鬼怪,可又觉得十分唐突,所以干脆旁敲侧击,委婉道来。

    无忆闻言笑道:“掌柜的是想问那厉鬼的事儿吧?它被我二人打跑了,从今以后再也不会出来为祸村子了!”无忆说完,与周长风四目相对,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这次二煞被无忆重创,伤势严重,短时间内恐怕难以复原,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法出来作恶,这对隐村的村民而言倒不失为一件幸事儿。

    掌柜的听后,半信半疑,匆匆来到窗边,透过损坏的窗沿往窗外望去,但见四周一片祥和,皓月如水,树影斑驳,哪里还有半点阴森之感,倘若平时这个时辰朝窗外望去,鬼影重重,阴风鼓荡,哀啼声此起彼伏,让人不寒而粟。

    掌柜的欣喜如狂,回身拜道:“小的有眼无珠,不知天师驾临,还请恕罪,如今二位天师为我们隐村除去恶鬼实乃我们隐村之福,请受小的一拜。”隐村厉鬼一事村民们也曾出钱请了不少天师道士进村,可效果甚微,那些天师道士不是死于非命,便是变成疯癫,时间久了,即便赏金再高,也再没人敢进村降妖。

    无忆赶忙扶起掌柜的,将今夜所发生之事告知,也向他言明并非什么厉鬼妖魔作祟,实乃武功高强之人仗势行凶,妄造鬼怪之论。可掌柜的生在隐村,这里地处偏僻,民风淳朴,自然不知有什么武林高手,只认定了是无忆二人替天行道,将那恶鬼收服,任无忆如何辩解也无济于事。

    第二日,天师收服厉鬼一事立刻传遍了整个隐村,村民们纷纷前来拜见,将朋来客栈围的水泄不通。掌柜的为感念二人恩德,将二人在客栈里的吃住用度一并免了,还命小二切了肥鸡牛肉,配上两坛子美酒以供二人路上享用,更为重要的是,掌柜的不知从何处弄来两匹烈马,这倒是帮了他二人一个大忙。

    无忆和周长风二人好不容易摆脱了热情的村民,骑上两匹烈马,出了隐村。

    逍遥山庄位于陕西一带,二人所处位于河南和河北的交界处,经过商议,二人决定先自北上进入河北一带,探一探屠龙刀的下落,随后再一路向西,前往逍遥山庄,此番打算也是为了舍远求近,不失为一个折中的法子。

    烟尘飞扬,马厮震天,两匹快马正在官道上飞奔,马背儿上骑着一位少年和一位中年儒士,正是张无忆和周长风二人。二人纵马扬鞭,只奔了不到半日便进入到河北嵩山境内。

    进入嵩山境内以后,二人避开官道,改走羊肠小道,途经一处凉亭之时,二人翻身下马,将马儿系在一旁的大杏树上,然后径直走到凉亭之中稍作休息。二人打开包袱,取出肥鸡美酒,就着馒头在凉亭中吃了起来。

    张无忆环顾四周,但见枝繁叶茂,老树横陈,与寄幽谷中景色相比又是另一番景象,无忆问道:“周大叔,这里便是河北嵩山境内?”

    周长风饮了口酒回道:“不错。”想了会又语重心长介绍道:“无忆兄弟,这河北境内历来推尚武风,可谓大盛,其中不乏名门大派,武林高手也是数不胜数,最有名气的要数少林,五岳剑派中的嵩山派,恒山派,还有就是号称魔教的日月神教了!”

    张无忆听后不解,奇道:“周大叔,为何要称日月神教为魔教呢?”

    周长风叹了叹道:“无忆兄弟你长居幽谷,心性纯良,又岂知这江湖武林中的残酷,正所谓有人的地方便是江湖,有江湖的地方便有流血杀戮,或因名,或因利,又或是因双方行事风格不同,这便是将日月神教称之为魔教的理由!”

    张无忆挠了挠头,不解道:“这是何意?”

    周长风道:“日月神教素来我行我素,风格诡异,出手狠辣,常常不顾江湖规矩,只凭意气行事,与江湖正道武林大相径庭,因此受到了正道人士的敌对,将它称之为魔教!”

    张无忆不忿道:“就因为行事风格迥异便将它称之为魔教,异类,这未免也太过牵强了吧!”

    周长风苦笑了一声,叹道:“这便是江湖,人在江湖生不由已,无忆,以后如果遇到魔教中人还是最好能敬而远之,以免引火烧身!”

    无忆不以为意,坚持道:“周大叔,爷爷经常教导我们,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双倍奉还,又何须管它正道魔教之分呢?”

    周长风听后笑了笑,不再多话,只扯下一只鸡腿来递给无忆。

    二人吃了一阵,正喝的兴起,忽听有脚步之声传来,由远及近,慌乱不堪,似是在拼命奔逃,又间隔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又一阵脚步声响起,杂乱无章,提提踏踏向前行进,还隐隐传来“追!他跑不了多远”这一些呼喝之声。无忆耳力极强,一早便听出三十丈开外正有一群手持刀剑之人正在围追一名手无寸铁之人,那人内息紊乱,步伐轻浮,显然是受了极为严重的内伤,恐怕过不得片刻就要被他们追上。周长风虽不能辨的这般清楚无误,可也能听出不远处正有人追逐,正朝凉亭这边赶来。

    “周大叔,我们.......”

    周长风打断道:“静观其变!”

    又过了片刻,果见凉亭右边的林木中窜出一人,那人身长七尺,虎背熊腰,是个大汉,可此时头发凌乱,衣衫褴褛,全身布满了血迹,他冲出密林,忽地瞥见无忆,周长风二人,立刻转向朝二人奔来,还未跑出几步,忽听“嗖”的一下破空之声响起,三道铁流星飞出,速度奇快,打向那褴褛汉子。褴褛汉子本就虚弱,再加上一路疲于逃命,早已油尽灯枯,哪还有气力躲闪。

    “噗噗噗”三声,三枚铁流星分别击在那汉子的双腿和腰间,紧接着“嘭”一声闷响,褴褛汉子轰然倒地,喷出一口血箭。

    无忆见了心中不忿,暗想:“这汉子明明已经力乏神倦了,怎地还要暗箭伤人?真不是大丈夫所为”可眼下状况不明,无忆虽心有怒火,却不好出手。

    褴褛汉子刚跌倒在地,林子里又相继窜出一二十人,但见他们各个手持刀剑阔斧,银衣闪闪,也朝着凉亭奔来。

    那汉子见状,忙挣扎着起身,无奈旧伤未愈,又添新伤,而两枚铁流星又正好打在他的膝盖处,让他无法站立起来,情急之下,他索性在地上爬了起来,一边爬向张,周二人,一边喊道:“快,救我!”

    无忆毕竟是初出江湖,见不得人这般惨相,未等周长风发话,“嚯”的一声纵到汉子身旁,将他扶起。

    无忆刚将汉子扶起,那群银衣人便将他二人团团围了起来,其中一名还厉声喝道:“什么人在此多管闲事,还不快滚,否则小心爷爷手中的斧子”那群银衣人见无忆年纪尚轻,便出言不逊,满口污言秽语。

    无忆剑眉深锁,对这些人厌恶至极,对他们所言恍如未闻,只细细的检查了下那名汉子身上的伤势。

    “暗器上有毒?”无忆怔了怔,发现这褴褛汉子原本就受了极重的内伤,经脉尽断,如今又中了铁流星上的剧毒,恐怕神仙难救,只是奇怪,这些银衣人和他究竟有何仇怨,要这般对他。

第一百六十九章 托付

    无忆扶起汉子,一股至刚至阳的九阳真气自他掌心送出,打入汉子的体内,又伸出二指,封住汉子身上中枢,天池,命门等几处大穴,使铁流星上的剧情得以控制。

    褴褛汉子只觉体内凝滞的真气瞬间化了开来,干枯的丹田内涌出一丝暖意,原本已经麻木的双腿也略渐通络,当即感恩道:“多谢相救!”

    无忆神情严肃,打断道:“你先不用谢我,你伤势极重,又中剧毒,非人力所能医治,我只不过是为你疏通经络,减少些痛苦罢了!”在寄幽谷中,无忆和紫嫣朝夕相处,对于些简单的医理也是略知一二,他已瞧出,那铁流星上所喂的剧毒乃是用五毒之中的蛇毒和蝎子毒混合而成,奇毒无比,如果没有解药又不知是何种毒蛇和毒蝎子配制而成,中毒之人很快便会毒发身亡,况且凭这汉子的身体状况,哪怕没有中毒,不久之后也会气竭而亡。

    那汉子听了无忆实话之后,不愁反笑,恍若早已置生死于度外,淡淡道:“小兄弟我的情况我自己清楚,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帮我减轻了些痛苦”那汉子说话气若游丝,仿佛随时就能倒下。

    那二十余名银衣人围在四周,见状不由再次骂道:“小子,你是活腻歪了,敢和我们玄阴宗的人作对?”

    无忆闻言一怔,玄阴宗对他而言并不陌生,在寄幽谷之时便听周长风提起,乃是一个邪恶的宗派,周长风重伤跌落悬崖这事也与之有关。他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周长风,果见他神色吃惊,略带愠怒,直直的打量着这些银衣人。

    “嗖嗖嗖”又是三声破空之响,其中一名银衣人见无忆不语,便想要先发制人,将他先行拿下,于是朝他又掷出了三枚铁流星。

    无忆一声冷哼,左手一推一送将那褴褛汉子从地上托起,轻轻的落在了周长风身旁,随后右手猛力一抓,巧妙的将那三枚铁流星接下,紧接着向前一拂,三枚铁流星又直直的倒飞了回去。无忆出手之间暗运了些九阳真气,可谓力道巨大,普通之人又怎能相抗?只听“啊!”的一声惨呼,那名暗中偷袭的银衣人被倒飞回去的铁流星击穿手掌,鲜血迸射。

    “上,宰了他!”那二十余名银衣人见同伴受创,纷纷持刀提斧朝无忆砍去。

    “叮当,哐当,呛啷,铿锵”金属相交之声不绝于耳,刀剑所过之处火光迸射,这群银衣人定眼一看,哪还有无忆的影子。

    “我在这里呢!”无忆笑嘻嘻的讽刺道。

    银衣人闻言慌忙转身,却发现无忆不知何时已闪到了他们身后。各个惊讶不已,面面相觑。要说方才他们齐攻而上,毫无破绽,几乎封住了所有的退路,可对方还是轻易避了过去,这让他们难以置信。

    “布阵!”

    一声令下,银衣人一字排开,五人一组,井然有序的叠了起来。

    “有意思!”无忆从未见过这般阵势,见猎心喜,想要领教一番。

    “呼”的一声,人影闪跃,无忆前后左右皆有敌人攻到,刀光剑影,斧鞭枪棒交迭往复。无忆瞧的眼花缭乱,索性闭上眼睛,凝神屏息,用心感受。

    “来了!”忽地无忆猛地睁开双眼,但见不足一丈之处,一道人影持剑攻来,无忆身子横移,很快探出右手,精准无误的朝那人抓去。

    “咦?怎会回事儿?”无忆一抓之下扑了个空,心中奇道:“明明看见了一人,怎地凭空消失了呢?”

    就在此时,无忆心中警兆顿起,他反应极快,九阳真气暴起,一个转身,用手一扬,将从背后而来的一把巨斧格挡了开来。

    无忆一阵心悸,暗道好险,方才若不是又九阳真气护体,哪怕自己反应再快,恐怕也要失去一条臂膀。心想:“倒是小瞧了这群怪人,没想到这阵法如此厉害,倒要小心了些!”

    周长风脸色微变,他已瞧出,银衣人所布阵法乃是按照五行八卦推演而来,虚实交替,令人防不胜防。无忆虽武艺惊人,但毕竟见识有限,又不通五行八卦之法,时间久了恐怕要吃暗亏,只是周长风苦思良久,始终想不出有什么破阵良策,只能为无忆暗中祷告。其实这也怪不得他,这银衣人所使阵法的确是按五行八卦所演化而来,只是创此阵者在其中柔和了阴阳之术,又多了几种变化,使阵法变得更加繁奥复杂了许多,这里情况紧急,时间有限,他自然无法想出破阵之法。

    无忆在阵中盘桓多时,仍是进不得出不得,更是占不到银衣人的半点衣角,反倒是被他们迫的狼狈,可他有九阳真气护体,银衣人也拿他不下,双方陷入僵局。

    又过了片刻,无忆沉下心来,暗想:“既然此阵虚虚实实,捉摸不透,我何不以降龙十八掌来对敌呢?我每次出手都击在虚影之上,那我何不干脆打出一招飞龙在天,管他虚实,一并将他们破掉,岂不痛快!”想到这里,无忆心中豁然开朗,气沉丹田,双脚猛力一沉,在他四周真气舞动,罡风骤起,随即只见他纵身一跃,如苍龙出海,一飞冲天,紧接着无忆一个翻转,朝下方猛地击出一掌。霎时间,龙吟之声响彻天地,掌力所及之处真气暴舞,飞沙走石。

    “这是......?”那汉子见状不由一声惊呼,嘴巴张的老大,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身旁的周长风虽说早已见识过这降龙十八掌的威力,可这会再看,仍是觉得一阵心惊,暗想:“瞧此掌法威势,岂是一般人能够抵挡?”

    果然,无忆一掌过后,“哎哟,呛啷”之声四起,二十余名银衣人无一幸免,全部被掌力震飞了出去,有些靠的近的,直接被强劲的掌风撕裂,横尸当场。

    那些幸存下来的银衣人见势不妙,立刻爬起身来,一瘸一拐的逃离此地,无忆本就不想赶尽杀绝,将他们落荒而逃也就随他们去了。

    打发了银衣人,无忆来到褴褛汉子的身边,问道:“你是谁?他们为什么要追杀你?”周长风也是极为好奇,玄阴宗的人为何要追杀一位衣衫褴褛的乞丐?

    褴褛汉子吃力的说道:“我......我......是.......石.......飞虎!”

    周长风一惊,抢道:“石飞虎?丐帮帮主石飞虎?”周长风作为逍遥山庄的总管,对于江湖上的事儿还是有所耳闻的,哪怕有些门派没有见过,亦或是从未打过交道,但还是知晓,丐帮虽说在江湖上的地位一代不如一代,但弟子众多,遍布大江南北,也算一方霸主,周长风又岂能不知?

    褴褛汉子见周长风提问,虚弱的点了点头,此刻他体内剧毒发作,伤势又重,已经变得虚弱不堪。

    周长风又问:“石帮主,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何落魄至此?玄阴宗的人为何又要追杀你?”周长风心中有太多的疑问,竟一股脑儿的全部都问了出来,希望石飞虎能提他解惑。

    石飞虎不答,反倒是一把握住无忆的手,颤抖道:“小.....小......兄弟,你......你.....方才......使......使的......那套.......掌......法......可是.......是叫.......降龙.......降龙十八掌?”石飞虎气息紊乱,连说话都变得困难,显然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无忆本不想隐瞒,又见他能说出自己所使掌法的名字,暗想他肯定知道这套掌法,于是如实回道:“石前辈,我所使的正是降龙十八掌!”

    石飞虎听后浑身一颤,无比激动,竟哈哈大笑起来,道:“天意,天意,重振丐帮有望......有望啦!”因为激动,石飞虎又咳出一口淤血,口中却唤道:“快......快......扶我.......起......来!”

    无忆依言将他扶起,只见他艰难的伸手,从褴褛的破衣中掏出一枚晶莹剔透的玉扳指递给了过来,道:“小......小......兄弟,我.......我.......求......你件事,替.......替我......将它......它保管好,将来.......送......送到洛阳......白马寺,将它......交给里面的方丈住持,他......他自会安排。”

    张无忆心地纯良,又见这汉子奄奄一息,即将不久于人世,故不忍心拒绝,只得接过玉扳指,一口应允了下来。

    石飞虎心愿已了,如释重负,挂着一丝祥和,似乎无惧死亡的到来。忽地他脸上一阵抽搐,“噗”的一声喷出一口血箭,牟足了最后一口气喊道:“少......林......寺!”说完便栽倒了下去。

    “少林寺?什么意思?”周长风百思不解,忙伸手探了探石飞虎的气息,发现他早已经气绝身亡。

    无忆不想石飞虎就此曝尸荒野,便在密林深处替他挖了个坑,将他填埋,并且为他立了个简易的墓碑,也算是二人相识一场,周长风则在一旁琢磨石飞虎最后的遗言。

    “少林寺?难道他想让我们到少林寺去?”周长风暗自揣度。

第一百七十章 夜访

    经过方才一番恶斗,不知不觉天色渐晚,二人朝石飞虎坟前拜了三拜便起身往林外走去。这一路上周长风都是一声不吭,眉头紧皱,显然他还在思忖着石飞虎临死前留下的遗言。

    无忆想了一会儿说道:“周大叔,要不,咱们去少林走上一遭?”

    周长风驻足,心想:“此处已是河北嵩山地界,距少林寺不过五里左右,与其在这里想破脑袋,不如前去少林走上一遭,也好打听打听三年前那件事儿。”打定主意之后,二人回到凉亭附近,又将地上银衣人的尸首稍稍处理,牵过白马,朝少林寺的方向疾驰而去。

    两个时辰过后,天色已晚,一轮弯月在云层中若隐若现,张,周二人来到了少室山脚下的一个小镇之中。这个小镇名唤“杨柳镇”,正好坐落在嵩山太室山和少室山的中间,与少林寺所距不足一个时辰的脚程,在这杨柳镇中经常会看到少林寺中的一些僧侣会将少林寺中所种植的瓜果蔬菜挑些下山,以换些粗布麻衣。

    二人翻身下马,在杨柳镇中徘徊了片刻,最后寻了一间客栈走了进去。二人将马匹交由店家,又要了两间上房,点了两碗牛肉面,匆匆用过之后便回到各自的房中。

    回到房中之后,无忆将倚天剑从背上解下,藏于房梁之上,又从包袱中取出一套夜行衣来。原来,他早与周长风暗中商议,今晚子时,决议前往少林寺先探上一探,明日里再郑重的登门拜寺。周长风觉得这样会相对妥当些,自从石飞虎临时前从口中嘣出“少林寺”这三个字后,周长风始终心绪不宁,总觉得少林寺中又大事儿发生。

    无忆换好夜行衣后,将房中烛火吹灭,随后盘坐在床上行功,直至子时方才收功,小心翼翼的走出房门,并将房门锁好,蹑手蹑脚的来到客栈楼下。此刻,周长风早已在楼下等候,见无忆前来,朝他使了个眼色,随后二人从一旁的窗户一跃而出。

    二人施展轻功,朝少室山的方向纵去。山路崎岖,坑洼不平,天上的那轮弯月眼下也已被云层彻底遮住,四周一片漆黑,如此情况上山,倒是增加了不少难度。好在二人目力极佳,尤其是无忆,他九阳神功大成,耳聪目明。哪怕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之中也能看清二十丈以外的东西,再加上三年来他寄居幽谷,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夜行,因此在这山间,他奔行的速度之快不慢。

    约莫半个时辰以后,二人忽见前方有点点火光闪动,如萤烛之光,闪闪烁烁,料想已来到少林寺附近,于是加快步伐,朝着火光处掠去。

    又过了半盏茶的时辰,二人临近火光处,果见两个硕大的灯笼横挂,在风中摇晃,灯笼中间是一块巨大的木匾,上面提有少林寺三个大字。

    “走,我们进去!”周长风传音,然后一个纵身,跃到寺门附近,无忆紧随其后,也来到了近前。二人先是俯首贴耳,靠在墙上,听了确定没有异动后才双双纵身跃入高墙之上。

    无忆刚下翻身下墙,周长风忽地拦住了他。

    “周大叔,怎么了?”无忆传音,收势伏了下来。

    周长风观察片刻,自言自语道:“奇怪,少林寺乃佛门重地,怎地这般平静,连个夜间巡逻的武僧也看不到?”

    无忆一想也对,这寺庙气势宏大,一眼望不到边,少说也有上百间院落,其中还有搜罗了天下各种武学的藏经阁,怎么会连一个守夜的人都不见?

    二人伏在高墙上又等了许久,发现确无人值守,这才翻身入寺。二人动作极轻,顺着石路前行,首先来到的是千佛殿。

    周长风轻启殿门,人影一晃,闪了进去,无忆跟在后面。待二人进到千佛殿内,发现里面一片狼藉,香台倒塌,东倒西歪,桌上香灰贡品撒了一地,就连佛像也变得倾斜。再往里走,似有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

    “有情况!”无忆一个箭步,循着血腥味而去。越往里走,血腥味越是浓烈,无忆走了几步,发现这味道是从佛像身后的禅房内传出。

    “周大叔”无忆望向周长风。

    周长风当机立断道:“走,进去看看!”

    禅房房门并未上锁,二人直接推门而入,刚一踏进,就发现禅房内横七竖八的躺了好几具尸体,略一清点,有十五具之多。尸体上都身着深蓝色僧衣,头上烫有香疤,显然是少林寺中的弟子。

    “这里难道真的出事了?”周长风心神不宁,俯身检查了下这些尸体,发现他们已死去至少两日以上,究其死因,或死于刀剑,或死于拳脚,可以推断出这里经历过一场大战。

    周长风与无忆二人又在禅房中扫视了一遍,然后退了出来,反手又将禅房关上,以免打草惊蛇。眼下看来,少林寺定是遭遇了什么重大的变故,才会变的如此。

    周长风心想:“难道石飞虎临终前说出少林寺便是想让我们了解这些?”

    二人在千佛殿中有探了许久,除了在其他几见僧房中同样发现几具少林寺弟子的尸体之外,其他的并未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于是二人低声交流,准备退出千佛殿,前往其他地方再探。

    就在二人准备离开之际,有两道黑影一闪,周长风和无忆二人立时警觉,从门缝朝外望去,发现距此五丈的高墙之上有两名黑衣人正在行动。黑衣人越过高墙,往寺院东南方向行去,动作娴熟,似是对这里极为熟稔。

    张无忆和周长风对望了一眼,传音道:“走,跟上去看看!”

    二人从千佛殿中闪身而出,然后循着那两名黑衣人的身影跟了上去。未避免被他们发现,无忆和周长风和他们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只远远的跟着,并不急功冒进。

    跟着黑衣人,二人绕过清心殿和罗汉院来到达摩院附近,那两名黑衣人在到了达摩院之后便不再前进,而是四下张望,很是谨慎,待确定无人以后便掠了进去。

    “走,跟上去瞧瞧!”周长风起了疑心,向无忆传音道。

    无忆点了点头,屏气凝神,脚尖轻点,一个燕子横空,落在了方才那两名黑衣人所在的位置,而周长风在扫视了一下周围的动静之后也跟了过来。

    才一踏足,二人便听到达摩院内传来一些呼喝之声。极力听去只听到其中有人喊道:“来,喝......”“吃肉,没想到在这淡出鸟儿来的地方还能有此野味,不错,不错。”随后就是觥筹交错,乒乒乓乓之声。

    无忆心中好生奇怪,暗道:“佛门重地,怎地有人在此喝酒吃肉?”再看了一下周长风,也是一筹莫展,于是轻轻挪动身子,来到窗子旁边,伸出食指,在窗户纸上破了个洞,朝里面望去。

    这一瞧之下,无忆更为惊奇。但见一群光头大和尚在达摩院中围在一起,正在喝酒吃肉。无忆心想:“怎么这些个大和尚不守清规戒律,在自己佛堂喝酒吃肉了起来?”

    “里面怎么样?”周长风拍了拍无忆的肩膀问道

    无忆低声笑道:“周大叔,您还是自己看吧!”

    周长风不明所以,带着疑惑朝院里望去,也是吃了一惊,达摩院内酒香,肉香四溢,一众和尚在里面大快朵颐,欢快畅饮,哪还有半分出家人的样子。

    “不对,他们不是和尚?”到底还是周长风心细,他瞥见那些和尚头上的香疤都是新刻上去的,甚至有些还没有香疤。“他们是什么人?为何又要冒充少林寺的和尚呢?”周长风陷入沉思。

    “刘护法,这次宗主怎么派你留守在这和尚庙里冒充方胜那秃驴,却把赵峰王坤二位长老委以重任了啊?”喝道兴起,其中一名和尚这般说道,似在为他人鸣不平。

    话音方落,只听另外一名和尚不甘道:“还不是因为他们两个老小子抢了老子的功劳。”随后只见他起身,晃颠着身子骂骂咧咧道:“要不是老子将屠龙刀借给他们,他们能拿得下向天行?可宗主他老人家都将功劳算在了他二人头上,却将我发配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做起了这狗屁和尚,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骂完,那和尚又“咕咚咕咚”引了几口烈酒。

    无忆听的真切,心中掀起一股狂喜,暗道:“屠龙刀?没想到自己才踏足河北就探听到有关屠龙刀的消息,当真不枉此行。”

    周长风也听了二人谈话,心思却不在屠龙刀上,他方才听到什么长老,护法,又听到向天行被人拿下,心中早已惴惴不安。这向天行可是魔教教主,神功盖世,足智多谋,在江湖上赫赫有名,对方到底什么来路,竟能将他拿下?周长风急思。从张无成那里他已经知道不久前,正魔之间发生过一场大的争斗,结果如何不得而知,可现在听闻魔教教主向天行被伏,却不是正道中的英豪所为,而瞧眼下这般情景,少林寺多半也已经被人占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呢?

    就在他疑云密布之时,忽然发现达摩院内的佛像后面有两道黑影探出了脑袋,细辨之下,发现正是刚才他与无忆紧跟着的两名黑衣人。

第一百七十一章 泄露行踪

    两名黑衣人将身子藏于佛像背面,只小心翼翼的探出脑袋,观察着达摩院的动静。而周长风和张无忆藏身之处正处在二人上方,对于二人的一举一动可谓一览无余。

    “且看你们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无忆不动声色,伏在窗檐上一动不动。

    达摩院内杯盏相交,呼喝声此起彼伏,喝的兴高采烈,借着酒劲儿,方才那和尚又道:“弟兄们,别看

    王峰,赵坤那两名老小子现在春风得意,可早晚有一天我会让他们知道,我刘文轩才是玄阴宗里的护法!”

    “刘护法英明!”

    “护法威武!”

    ......

    原来这达摩院中的大头和尚便是玄阴宗的护法刘文轩,此人向来沉稳,工于心计,可不久前,于猩猩滩一役中败在了两个名不见经传的后生手里,险些误了汪直大事。事后,玄阴宗宗主大发雷霆,传下宗门口谕,让他前来少室山扮作主持,当起了和尚。不仅如此,在他临行之际,还受到了王峰和赵坤二人的冷嘲热讽,他二人擒下向天行功不可没,深受宗主器重,反观自己,不仅没有立下大功,还再次折在了林茵茵和段羽的手中,颜面扫地,这让刘文轩心里不是滋味,此刻正好借着酒劲,一舒胸中的愤懑。

    “我说护法,您说宗主他老人家为什么不干脆杀掉那些正道武林中的人,而只是把他们给关了起来?”一人起身,又给刘文轩斟满了酒。

    刘文轩“咕噜”一下将杯中之物一饮而尽,用手擦了擦嘴说道:“你问我,我问谁去?宗主圣谋岂是我们能揣摩的?或许是宗主他老人家惜才,想将他们收为已用也说不定。”几大碗酒下肚,刘文轩已是微醺,其实他也曾考虑过这个问题,除了这个解释外还真想不出其他更好的理由。眼下,玄阴宗几乎已经控制了大半个武林,连魔教总坛黑木崖也被攻破,教主被伏,照理说已经没有留下他们性命的必要,可偏偏宗主却下令将他们关了起来,并未痛下杀手,这让他疑惑不解。

    这番谈话自然落到了张无忆和周长风的耳朵里,同时也落到那两名黑衣人的耳朵里。无忆目力极佳,他注意到当那名自称刘文轩的大和尚提到魔教教主向天行的时候,两名黑衣人均是一颤,而又当他们谈及说为何要将那些武林中人关押起来的时候,二人皆神色紧张,似乎对此颇为上心。

    “有古怪!”无忆心生疑惑,始终盯住那两名黑衣人。而一旁的周长风却是思潮起伏,达摩院中,那群和尚的谈话所牵扯出的内容太过惊人,他一时难以捋清,只是隐隐觉得一种不好的预感。心想:“难道正魔之战出了岔子?何以会正魔双方都被人关押了起来?连一向被奉为武林泰山北斗的少林寺也被人占下,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能耐呢?”这一连串的疑问萦绕在其脑海之中,竟令他忽视了那两位黑衣人的反应。

    就在周长风凝思之际,那和尚声音又起:“护法大人,白天逃走的那姓石的小子......”

    刘文轩一听即刻打断道:“你说那姓石的臭乞丐?他骨头倒是硬的狠,怎么都不肯说出那套掌法的来历,不是已经派人去寻了吗?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经此一提醒,刘文轩这才记起白日里一不留神,竟让石飞虎逃脱了出去,自己则派出二十余名弟子前往捉拿他这档子事儿。

    和尚道:“护法不知,那些弟子已经回来了,正在后院等候护法发落呢?”

    刘文轩一愣,酒也醒了几分,惊讶道:“怎么?连个臭乞丐都拿不住?”

    和尚如实回道:“据他们所说,本来都已经将那臭乞丐拿下,可熟料中途杀出两人,不仅将那乞丐救了去,还折损了我们五名弟子。”

    刘文轩惊道:“什么,竟有这等事?对方什么来路?”

    和尚道:“弟子说那二人一老一少,身份不明,尤其是那少年武功颇高,一掌便破了咱们的阴阳八卦阵,还杀了我们五名弟子。”

    “一掌?”刘文轩大吃一惊,这阴阳八卦阵乃是玄阴宗内一位前辈高人集毕生精力所推演而生的阵法,变幻多端,威力无穷,哪怕是自己遇上也决计不可能一掌就破得了此阵,何况还是名少年。

    无忆躲在暗处心想:“咦,他们所说的不就是我和周大叔吗?原来那几名银衣人所布的阵法叫阴阳八卦阵,果然有些门道儿。”

    过了会儿,刘文轩问那和尚:“这么说来,石飞虎被那二人救了去?”

    和尚点头,旋即又道:“不过请护法大人放心,那石飞虎本已是个废人,全身经脉尽断,再加上回来的弟子们禀报说他又中了咱们的暗器铁流星,上面喂了剧毒,就算那二人武功再高也决计救活不了他!”

    刘文轩听后,脸上神情这才有所缓和,抬眼之间忽瞥见前方柱子的金漆之上照出一团黑影,刘文轩心中一个激灵,顿时酒意全消,再凝神细看,发现身后的佛像背后躲着两名黑衣人。他急中生智,一面继续佯装喝酒,一面暗中朝那和尚吩咐了几句。

    周长风听的仔细,当听到达摩院中的和尚提到石飞虎的时候,他便已将先前之事连贯了起来,原来石飞虎临终之前所说的:“少林寺”是想告诉二人,自己是从少林寺中逃出的,如今里面危机四伏,希望二人千万不要涉足。只是话还没有说完,石飞虎便毒发身亡了。

    那和尚听了刘文轩的吩咐后便离开了达摩院,大约一炷香的时辰,那和尚再次回到达摩院中,还带来了一批银衣人,细观这群人的扮相,和白日里追杀石飞虎的那二十余名银衣人一模一样。只见他们各个手持刀剑,来到达摩院中之后,立刻分散开来,把守住各方出口。

    一切妥当之后,刘文轩忽然提高声音说道:“既然来了,何不出来一叙?”

    周长风和无忆均是一怔,心想:“难道黑衣人被他发现了?”就在二人吃惊之余,忽见刘文轩猛力扬起一掌,劲力四涌,真气飞舞,朝那佛像拍去。

    “嚯”地两声,待掌力还未触及,佛像背后飞快的窜出两道黑影,一左一右,避开了刘文轩这一掌。

    “嗡”的一声轰鸣,刘文轩这一掌结结实实的打在了佛像身上,这佛像高七丈有余,少说也达千斤左右,此时竟被掌力打的晃了三晃。

    “好厉害的内功!”无忆暗暗吃惊,这才初涉江湖便遇到了高手,这自称刘文轩的和尚一掌之下竟能让重达千斤的金身佛像在地上晃上三晃,这份功力已然不俗。周长风也是惊了一跳,心中对这自称刘文轩的和尚有了几分顾忌。

    周长风暗中传音:“无忆,这些个假和尚都是玄阴宗的人,待会儿我们见机行事!”

    无忆点了点头以作回应。

    方才听那和尚与刘文轩谈话,周长风便已料定这些人都是玄阴宗的妖人,既是这样,那两名黑衣人反倒可能与自己是友非敌,眼下二人行踪暴露,必将与妖人一番争斗,周长风担心之余也是打起十二分精神,和张无忆随时准备出手营救。

    那两名黑衣人自佛像身后窜出后立即聚在了一块儿,背靠着背,神色严肃,准备迎敌。

    刘文轩见状冷笑一声,说道:“二位深夜闯我佛门清净之地意欲何为?”这番说辞从他口中说出显得十分怪异。

    其中一名黑衣人“啐”了一声骂道:“玄阴宗的妖人,何必在这里装模作样,假惺惺的呢?快说,将我们教主关到哪里去了?”

    刘文轩“嘿”了一声道:“原来是魔教的人,怎么?还想着救你们教主呢?他已经被我们砍去双手双脚,做成人彘了!”说完放肆的笑了起来。他这一笑让周围的手下也跟着笑了起来,神情之中满是戏谑。

    “我杀了你!”

    一声怒号,另外一名黑衣人拔剑而出,飞快的刺向刘文轩。这一招“惊涛拍浪”本是极其凌厉的一招剑招,在于快,准,奇,但那黑衣人盛怒之下发招,准度难免使了些偏颇,若是遇上一般人物还好,可要是遇上顶尖的高手,那可就是必败无疑了。

    “可惜!”无忆一声轻叹,已料定那黑衣人不敌。

    果然,面对黑衣人的长剑,刘文轩竟不闪不避,只伸出双指用力一夹便将对方剑尖夹住,动作不可谓不快。黑衣人一惊,想要回剑再刺,熟料对方两指轻轻一抖,剑身上瞬间传来一股暗劲,其势汹涌,震得他双臂发麻,眼看长剑就要脱手而去。恰在此时,另外一名黑衣人长啸一声,飞身而来,一抓一扣,使得竟是无上的擒拿法。

    刘文轩回身格挡,却是从容不迫,他一撤力,那名使剑的黑衣人顿时压力骤减,急忙抽剑再刺,这下所使却是“柳叶回春”两名黑衣人一个使剑,一个擒拿,与刘文轩斗的难分难解,周围银衣人本想上去帮忙却被刘文轩一声断喝,又退了回去。

    “糟了!这二人定然不是那刘文轩的对手”无忆眼见刘文轩气定神闲,只守不攻,显然是有意戏耍,双方实力相差悬殊,无忆不禁为那二人捏了把冷汗

第一百七十二章 相救

    达摩院内三道人影纠缠往复,一来一回间已拆了不下三十余招。刘文轩忽而踏脚前倾,反制擒拿,忽而徒手疾回,荡开长剑,于两名黑衣人之间来回穿行,游刃有余。那一众冒牌和尚和银衣人瞧见那两名黑衣人远非刘文轩的敌手,故也不急于拿下他们,只六人一组,将达摩院内里里外外守的严严实实的,连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又斗了一会,其中一名黑衣人体力开始明显不支,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所出的剑招也变得迟缓了不少,额头上不断有汗珠落下。另一名黑衣人见状,用力挣脱刘文轩的攻势,来到他的近前,关心道:“怎么样?没事吧?”

    使剑的黑衣人摇了摇头,喘息声却是不止。

    另外那名黑衣人叹道:“今日被围,我俩恐难以全身而退,待会儿我替你挡住那贼人,一有机会你就抽身离开,切莫管我!”

    使剑的黑衣人愣了愣,刚想再说些什么,只见他的同伴已“嗖”的一声跃了上去。他这一次意在缠住刘文轩,所使的招式都是些诸般变化的缠人招式,忽而左右手缠绕,攻向刘文轩下盘,忽而又滴溜溜一转,变掌为爪,去卸对手的胳膊,口中喊道:“快走!”

    另外那名黑衣人本不愿离去,可看到同伴舍命纠缠对手,玉牙一咬,长剑陡起,绕过二人,冲向达摩院正门。

    守在达摩院正门的六人分别是三名银衣人和三名冒牌和尚,他们眼疾手快,见有人提剑出来,想要破门而出,急忙摆开阵势,抽出兵器,全力拦截。

    “锵锵锵锵”兵戈声骤然四起,刀剑齐鸣,一转眼又斗做一团,黑衣人腾挪闪跃,一柄长剑舞得密不透风,有几次眼看就要夺门而出,可在最后,又被那六人截了回来。

    无忆瞧的明白,这黑衣人的武功要比银衣人和那几个冒牌和尚强上许多,可对方人多,在刀剑棍棒的夹击之下想要突围而出也绝非易事。

    双方正酣斗间,忽听刘文轩嘿嘿一笑,喝道:“想走?”只见他募地身形一晃,如泥鳅般滑溜,从正与他缠斗的黑衣人拳脚间闪过,随后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到另外那名黑衣人的背后,双手一钩一带,抓向对方肩头,这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无忆也着实吃了一惊,暗道:“好快的身手!”

    “小心!”

    那黑衣人一惊,只觉后背一股阴风袭来,凉飕飕的,速度极快,可谓转瞬即到。他来不及细想,于电光火石之间猛力向右一仰,堪堪避过一击,可谁料那刘文轩早已留了后手,一击不中,蓦然间变招,变爪为掌,右臂一旋一提,一股劲力挥出,重重的击在了黑衣人的肩上。

    黑衣人受此一掌,只觉一股排山倒海的劲力袭来,刹那间眼前天旋地转,身子不受控制,倒飞了出去。

    “啊!”另外一名黑衣人一声惨呼,脚下生风,朝他的同伴跌落处掠去。

    刘文轩一声冷哼,速度更快,一招“苍龙出海”直直朝那黑衣人抓去,黑衣人半路被阻,无法上前,只得回身被迫与之缠斗。

    受了刘文轩一掌以后,那黑衣人只觉喉头间一股腥甜之感,忍不住“哇”的吐出一口鲜血,右肩处也是火辣辣的疼痛,使不出半点力气,只得逶迤在一旁。

    另外一名黑衣人与刘文轩越斗越疾,转眼间又过了三十余招,只是越往下斗,黑衣人越感吃力,相反,刘文轩却是越斗越勇,丝毫没有一丝疲惫。

    其实若论武功实力,刘文轩自是那远远高出二人许多,只是他前些时候,在黑木崖的山脚下与林茵茵他们缠斗时受了重伤,至今仍未痊愈,武功自然要大打折扣,其次的话,他被玄阴宗派往少林寺当和尚,心中郁结难消,想要趁此机会将对手戏耍一番以此聊以**,故此,从一开始他便没有痛下杀手,只是一味与二人缠斗,玩着猫抓老鼠的游戏。

    “怎么?没招儿了?”刘文轩桀桀怪笑

    黑衣人心中担忧同伴伤势,又被刘文轩缠住脱不开身,当真进退两难,不由心中暗自叫苦。

    “嘭”的一声巨响,又斗了十招左右,刘文轩猛然发力,一记扫堂腿重重的击在了黑衣人的小腹,黑衣人顿感眼前一黑,真气一泄,兀自喷出一口血箭,重重的撞在佛像上面。

    刘文轩见状,犹不解气,“嚯”的一下跟上前去,想要补上一掌结果了对方。

    “糟了!”无忆惊呼一声,从屋檐上破窗而入,双脚猛一用力,身子犹如一只怪鸟般斜飞而下,朝着黑衣人处掠去。

    刘文轩出掌之时,忽听一声巨响,随后一道身影横在前方,只微微一愣,手上攻势却仍是不减。

    “嘭,嘭”两声,二人转瞬之间对了两掌,张无忆纹丝不动,反倒是刘文轩连连倒退,一脸震惊的望着对方。

    周长风见无忆出手,也跟着从窗檐上一跃而下,落在了无忆身旁。

    无忆道:“周大叔,你快去看看他们伤势如何,这里交给我!”

    周长风自知武功低微,帮不上无忆什么忙,只低声说了句小心后便退到了两名黑衣人的身旁。

    刘文轩双眼微眯,上下打量了一番后,沉声道:“你是谁?为何大半夜闯我少林圣地?”此刻刘文轩身着红衣袈裟,毛发尽去,若不是亲眼见他们吃肉喝酒,又听到他们间的谈话,无忆还真以为他是个和尚,只听无忆哂笑道:“你个老没羞的,你还真以为你是少林寺的和尚?可别笑掉了人的大牙!”

    刘文轩微微一怔,仍是镇定道:“这么说来,我们所说的话都被你们听了去了?”

    无忆点头,毫不避讳。又问:“是又如何?”

    刘文轩眼中闪过一丝阴冷,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小子,最好说出你们到这来的目的,否则,嘿嘿,爷爷我有一百种折磨你的方法?”刘文轩除了疑惑二人的目的以外,对这少年的武功也甚为忌惮,方才与他对那二掌,只觉对方体内真气如汪洋一般,竟将自己迫的连连倒退,因此他并不急着动手,而是想要探出对方此行目的。这一夜之间,少林寺竟来了四位不速之客,这不得不让刘文轩有所怀疑是否走漏了风声。

    张无忆和周长风甫一现身,在场的几名银衣人便认出二人身份,忙向刘文轩禀告道:“护法,他俩就是当日救走石飞虎的一老一少。”

    刘文轩听后“哦?”了一声,心想:“难道他们是从石飞虎那听到了什么,才夜闯少林寺的?“而后转念又想:“眼下江湖武林大半的门派皆以被我们所掌控,就算让他们知道了真相又能怎样,难道他们真的认为凭他二人之力就能与我们玄阴宗斗吗?但如若不是,他们又为何要救下石飞虎,又为何要夜闯少林寺呢?”

    刘文轩再次打量了眼前的少年,只见他十七八岁左右,剑眉星目,丰神俊朗,只是脸上还有些稚气未脱,像是刚涉足江湖。刘文轩生性多疑,他担心这两人是针对玄阴宗而来,现在正是非常时期,容不得他出半点差错,于是又试探道:“小子,只要你说出你们的来历和来此的目的,爷爷倒是可以考虑饶你们一命!”

    张无忆一听忽正色道:“你说谁可以饶我门一命?”

    刘文轩想也不想道:“自然是爷爷!”

    “什么?我没听清楚?”无忆佯装道

    “爷爷!”

    “哎,孙儿真乖!”无忆嘿嘿一笑,表情十分精彩。

    刘文轩一愣,随即恍然,原来对方在戏耍于他,竟让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喊这小子爷爷,顿时怒火中烧,吼道:“你找死!”说完“呼呼”两掌,直劈向无忆。

    无忆见识过此人的武功,倒也不敢大意,抬手一转,右手半拉,卸掉对方掌力,随后一记扫堂腿,竟是刘文轩刚才踢伤黑衣人的招式。无忆自学成九阳神功后,任督二脉已通,任何武功都只需过目一遍便即可速成,刚才他见刘文轩使出这招扫堂腿极为巧妙霸道,便默默将它记下,殊不知这番对敌,竟不知不觉使将了出来。

    刘文轩见对方使出扫堂腿也是一惊,这套腿法的威力他是清楚的,急忙腰间一沉,一招铁索横江,躲过对方一击。只见他愕然道:“小子,这招指鹿为马的扫堂腿法乃是我自创的,你又是从何处学到的?”

    无忆嘿嘿笑道:“好孙儿,既然我是爷爷,自然就会这陆腿法,又何须人教?”

    刘文轩狂啸一声,也不顾先前所受的内伤,猛地提起真气,刹那间四周气浪翻滚,罡风肆虐,直接将他脚下的青砖掀的飞起,随后他呼喝一下,掌影如风,罩向无忆,显然他已经动了真怒。

    “好强劲的内力”无忆一声喝彩,脚下连连退出两大步,随后气沉丹田,一声断喝,右手猛力一沉推出一掌,霎时间,一道龙吟之声骤起,紧接着一股刚猛无比的劲力迎向刘文轩。

第一百七十三章 奇谷

    二人皆以掌对敌,刘文轩劲力阴绵,虚虚实实,而张无忆劲力刚猛,勇冠无匹,只听达摩院内“轰隆”一声巨响,二人掌力相交,爆发出惊人威势。隆隆之声犹如春雷滚滚,震的在场之人耳膜激荡,二人周身劲风旋舞,将身上衣物吹得猎猎作响,强烈的气浪翻涌,将他二人脚下的的青石板砖瞬间化为齑粉。

    刘文轩盛怒之下,使尽全力,打出这一手奔雷掌,此掌虚虚实实,劲力绵绝,让对手避无可避,实属上乘的掌法。可令他吃惊的是,对面少年竟不闪也不避,也对出一掌来,起初并未察觉到有所异样,只听闻掌风中似有龙吟声起,可当二人双掌相交之时,刘文轩突然发觉对方掌力好似海浪层叠,一道强似一道涌向自己,到得后来,更如排山倒海一般。刘文轩心中大骇,急忙撤掌闪避,说时迟那时快,无忆长啸一声,接上手起式,以气化掌,右推左勾,霎时间,又是一阵龙吟声起,一道气芒扫出,击向刘文轩的心口处。无忆所使正是降龙十八掌中的“龙跃在渊”和“潜龙勿用”两式。

    刘文轩哪见过此等无双的掌法,心中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慌乱间,又觉一股令人窒息的掌风近在心口,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猛催真气,双臂交叉,护住自身心脉。“嘭”的一声,无忆所出掌力结结实实打在了刘文轩的双臂之上,只听“哎哟”一声痛呼,刘文轩一个踉跄,身子不听使唤,向后倒栽出十大步方才站稳脚跟。这会儿他面相扭曲,浑身颤抖,双臂耷拉垂地,不住的抽搐,显然遭受了重创,双臂几乎折断。

    “上,我们一起宰了他!”

    在场的银衣人和冒牌和尚们见刘文轩在张无忆手上吃了暗亏,纷纷拔出兵刃一拥而上,想要将他乱刀砍死。

    无忆冷笑一声,一个“武当梯云纵”躲过刀兵,同时跃到其中一名黑衣人身旁,迅速将他从地上抓起,伏于背后,然后猛吸一口真气,左掌一收一放,右掌于半空之中划出一道圆弧,霎时间空气轰鸣,天地震动,龙吟虎啸,日月无光,达摩院内一阵颤动,无忆以掌化气,如一条蛮龙咆哮,在众人之中横冲直撞。

    “啊......”惨呼声此起彼落,“呛啷,哐当”声应接不暇,不消片刻,一众银衣人和冒牌和尚都被这道强绝的掌力掀翻在地,刀剑兵戈撒了一地。

    “快走!”无忆呼喊一声,背着那名黑衣人率先冲出了达摩院,周长风则是扶起另外一名黑衣人跟在后面。二人一前一后,绕过千佛殿,出了少林寺,朝着少室山脚下的杨柳镇方向疾驰而去。二人才奔出不过数丈,忽听见背后火光四起,一阵提提踏踏的脚步声朝这边追来,还夹杂着铿锵的兵器之声。

    “糟了,他们追上来了!”无忆判断,其实凭他的武艺,倒是不惧寺中那些追兵,只是一来二人尚不知寺中具体情形,亦不知对方到底埋伏了多少人马,有多少高手,二来,他们所救的黑衣人都深受重伤,昏迷不醒,倘若再次交起手来,不免要分神照顾他们,这样倒使二人显得被动。

    张无忆急忖片刻,脱口道:“周大叔,你我二人背上都有伤者,时间久了,必被他们赶上,到时候难免要与他们拼杀一番,这对我们目前而言是大大的不利,不如这样,我们分头行动,由我去引开他们,你和背上黑衣人立刻赶往杨柳镇,明日午时我们在镇上的如意客栈会和”

    周长风怔了怔,道:“无忆兄弟,这怎么行?怎么能叫你孤身犯险?”

    张无忆笑了笑道:“周大叔放心,他们奈何不得我!”说完,还未等周长风答话,无忆已“忽”的一下,跃出十丈之遥。

    “周大叔,明日午时,如意客栈见,您请多保重!”无忆的声音在周长风耳畔久久回荡,只见他轻叹一声,迈开步子,朝山下飞奔而去。他心中明白,无忆这么做是为他考虑,倘若只无忆一人,那群追兵必无法追赶上他,只是自己武功低微,内功又弱,倒是大大的拖累了他。既已想通,周长风不再犹豫,撒开步子朝山下疾驰而去。

    无忆这边,离了周长风之后,按原路折返,他背上虽负有一人,但行动起来仍是健步如飞,丝毫不觉疲累。这和他体内的九阳神功大有关联,他九阳初成,体内真气如滚滚长河,奔流不息,浑身有使不完的气力。他纵身一跃,落在追兵三丈以外,但见一众银衣人手持火把,兵刃,气势汹汹的涌来,略一估算,大约有四五十人。无忆心想:“方才在达摩院中这些银衣人加上那些冒牌和尚也不过二十左右,这会却一下子追来四五十人,这少林寺中果然还藏有埋伏”略一思索,无忆突然朝前喊道:“喂,你们这群笨蛋,我在这儿呢,快来追我啊!”

    “他们在那儿,快追!”那群银衣人闻言呼啦啦的一齐朝无忆这边奔来。

    无忆并不急着逃离,他要确定一下是否将所有的追兵都吸引了过来,于是继续出言嘲笑道:“你们这群笨蛋,来追我啊,追到我给你们钱买红枣吃!”这句话原是在寄幽谷中,他与张紫嫣二人比试轻功时,紫嫣常用来取笑他的浑话,可在这里,却不知为何会脱口而出,亦觉得话一出口,心中特别温暖,不觉黯然:“不知紫嫣妹妹现在在做什么?”

    眨眼之间,一群银衣人已追了上来,喊杀声震天,只见他们大刀阔斧朝无忆攻来。无忆双眸一扫,确定方才的四五十名银衣人已全部被自己吸引了过来,另外,距离他们百米处仍有火光烁烁不断朝这边涌来,当即心神稍定,嘿嘿一笑,一个“金雁横空”躲过敌人刀斧,朝着周长风的相反方向掠去。他一路走走停停,将追兵耍的团团乱转,待过了大半个时辰,确定周长风与那黑衣人已经安全了之后才脚下发力,朝着山中掠去。

    无忆一路疾驰,沿着天上北斗星的位置不断飞掠,不到一炷香的时辰便将追兵远远的甩在了身后。

    又奔出数里,直到四周一片寂静,再也望不到背后那点点火把发出的荧光,无忆这才停下。

    “这里是什么地方?”无忆环顾四周,但觉置身于一方幽谷之中,四周奇峰环绕,老树横斜,清幽的月光透过,留下斑驳树影。无忆运转目力,朝十丈外望去,发现前方道路崎岖,坑洼不平,其间杂草丛生,乱石横叠,怎么看都像是人迹罕至的深山幽谷。

    “好像迷路了!”无忆搔了搔脑袋,刚想回头,又想:“我若这般原路返还,再碰上那些个贼人又要费时费力一番?不好不好。”他一心不想让那些银衣人知道周长风是往杨柳镇的方向去了,便一路随着北斗七星的位置在山中乱窜,竟不知不觉的迷失了道路。

    “算了,此处人迹罕至,料想他们也追不过来,不如就在这将就一晚,待明天天亮以后再做打算。”无忆打定主意,便顺着崎岖的道路又行了一阵,忽地发现西北角的一处山壁中间有一个岩洞,岩洞距地面约十五米左右,正好可以用来遮风挡雨,防备野兽。大喜之下,无忆箭步如飞,没过多时便已来到山壁之下,抬头一看,那岩洞正处于自己头顶正上方。

    山壁光滑,极难落脚,而岩洞处于山壁腹中,距地面约十五米处,要想上去也绝非易事。无忆前后共试了三次,方才成功。岩洞入口处较窄,刚好容纳一人,无忆背着黑衣人,伛偻着身子,全身戒备的朝前走去。此岩洞位置优越,处于山壁腹中,倒不用担心猛兽栖居,只是要防着些毒蛇猛禽。岩洞潮湿,不时有水滴落下,其中有一滴恰巧落在了黑衣人的面上,让他微微动了一下。

    “他要醒了?”无忆感受到背后的异动,忙稍稍加快了些步伐,想要在岩洞里寻找一处干净的地方将他放下。

    越往里走,道路越是开阔,无忆甚为吃惊,竟不知道这岩洞居然有这般深远。

    又走了片刻,无忆突然发现距自己不远处有点点光亮闪烁,若隐若现,他凝目望去,像是月光从外照进所致,暗想道:“难道这岩洞是条通道,还连接着别处不成?可又有谁会将通道建立在十五米高的山壁腹中?”无忆心生困惑,竟不知不觉朝着那光亮处走去。待他近了,果见一道月光从外面斜射进来,映在地上,忽隐忽现。无忆好奇,朝前走去,想要看看岩洞外是什么地方,哪知刚临近月光所照之处,忽觉脚下一滑,踩了个空,随后身子一个踉跄,急坠而下。

    “啊!......”

    也不知过了多久,无忆幽幽醒转,只觉阳光刺眼,树影摇晃,刚想挣扎着起身,忽觉身上负有一物很是沉重,抬眼望去,原来是那黑衣人正伏在自己身上。

第一百七十四章 神秘少女

    无忆双手稍稍用力,将黑衣人从身上移开,挪至一旁,然后坐起,双腿盘膝,闭目阖神,自丹田提起一口九阳真气缓缓运送至四肢百骸,一炷香过后,无忆猛地睁开双眼,青光四射,炯炯有神,顿觉周身上下精力充沛,说不出的舒坦。无忆伸了个懒腰,猛地从地上跃起,旋即四下环顾,发现自己正置身在一棵巨大的椿树旁边,椿树高大苍翠,遮天蔽日,宛若一座碧绿的凉亭,静静的伫立。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昨天晚上明明在石壁的一个岩洞之中,怎么突然来到了这里?”无忆搔了搔脑袋,又抬头望了望头顶,他只依稀记得自己背着黑衣人循着那月光而去,可刚要接近时忽然一脚踩空,接着身子就往下急坠,然后就不省人事了。

    “难道我是从岩洞中掉下来的?”无忆一怔,又检查了下自己的身体,发现除了胳膊上略有擦伤外竟无半点异样。

    “还真是惊险!”无忆暗呼侥幸,试想若不是有九阳神功护体,这般重重摔下,即便不死也得残废。

    无忆抖了抖精神,不再多想,而是径直走到了黑衣人旁,好生打量了一番。这黑衣人虽说用黑布蒙着脸面,但此刻已是日正当空,仍是能够看清他面上的一些细微表情,只见他双眸紧闭,眉间微蹙,额头上有细小的汗珠不断滑落,看上去十分痛苦。无忆俯下身子,用手把了把黑衣人的脉搏,发现他脉象虚弱,体内真气紊乱,似有气血不畅症状。料想定是他昨夜里先中那冒牌的大和尚一掌,伤了筋骨,败了气血,而后又随自己一道跌下这不知名的山谷之中,巨大的冲击力让他伤上加伤,才导致昏迷不醒。好在跌落山谷之时无忆恰巧给他当了回肉垫,否则这般巨大的力道再加上他原本就伤重,恐怕早已一命呜呼了。

    无忆见此处芳草连天,树木参杂,倒是个藏身的好地方,再者自己对这奇谷甚是陌生,又带着个伤重之人,行走起来实在不便,索性把心一横,决定在此为黑衣人行功。

    打定主意之后,无忆将黑衣人搀起,自己则和他面对面坐下,然后出手先封住对方身上两大玄关,提起一口真气,缓缓朝他手心渡去。无忆利用九阳真气,将对方受阻的经脉逐一打通,然后又为他疏导真气,直到半个时辰后方才功行圆满。

    无忆起身,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嘀咕道:“这位兄台,我刚才为你疏通了经脉,使之气血运行顺畅,目前你已无性命之忧,接下来我再寻些草药敷在你受掌之处,半月之后便可恢复如初了。”无忆沾沾自得,想起昔日在寄幽谷中,紫嫣经常取笑他不通医理,若为医者,恐天下之人皆不敢生病了,虽为玩话,却也说明无忆不善医术。而今,自己竟将一位重伤之人医好,倒也因此有了几分自豪。

    忽地,黑衣人嘤咛一声,继而一阵抽搐,昏睡中用手去捂住右肩。无忆知道这是掌伤发作的缘故,本来他受了那冒牌和尚一掌,气血不散,也无甚知觉,但方才自己已用九阳真气为他疏导经脉,使之气血顺畅,因此他才会有了疼痛之感。无忆又伸手点了他背上两处穴位,使他安定下来,然后将他靠在椿树旁的一块岩石上。

    “咦?”无忆稍顿,虽说已和这人相处了多时,可一直连对方的真面目尚不得见,这多少有点说不过去。无忆望向昏睡中的黑衣人,但见他裸露在蒙面之外的肤色奇白,睫毛冗长,让他忍不住想要一探其庐山真面目。

    “不行,这样会不会过于鲁莽?”无忆摇了摇头,但转念又想:“我救他两次,也算是他的救命恩人,况且大家都是男人,又不是什么闺中女子,见一见又有何妨?”最终,好奇心占据了上风,无忆小心翼翼的将他的蒙面摘下,露出他的真容。

    “呀,好俊儿的少年!”无忆止不住一阵惊呼,他发现那黑色蒙面之下竟藏着一张完美精致的面庞,玲珑剔透的五官晶莹透亮,肤若凝脂,眉目生烟,看其年纪与自己也差不了多少,可这长相却不知比自己要俊了多少。无忆呆了一阵,暗叹这世上竟有这般俊美的男子,不由的有些自惭形秽。

    “恩......”又是一阵轻吟,俊美少年又皱了皱眉头,显然还能感觉到掌伤的疼痛,无忆从震惊中醒转,忙起身跃到距椿树不到五尺的杂草推中,俯身弯腰,细细寻摘,没过多久,他的手中已经多了几株绿油油的植物。

    无忆在寄幽谷三年,对一些简单的医理以及草药还算精通,刚才四下探望间发现这椿树附近长了不少白芷和田七,正好用来对症下药。无忆将田七和白芷掐断,然后放入口中咀嚼片刻,待二者汁液相融才吐到手中,然后将那少年从岩石上扶起,扯开他的内衣,但见右肩处有一道清晰的手掌呈现,掌印淤青,带着血丝,让人触目惊心,无忆将手中草药敷在那少年的右肩掌印之上,少年顿时一阵轻颤,没过多久又恢复了平静。

    “这是什么?”无忆轻咦了一声,他适才全身贯注在对方伤痛之上,没有注意,这会儿忽见少年内里居然穿有一抹红色,不禁大奇,伸手去探,忽觉手中一阵柔软。

    “啊......”无忆脑中一片空白,浑身犹遭雷击,又如万千蚁冲叮咬,竟一时愣在当场,忘了缩手。恰在此时,那少年忽然醒转,眼睛瞪的老大,脸上潮红阵阵,见了无忆,不由分说,一巴掌扇了过去。

    “淫贼!”少年怒骂,却又因疼痛斜倚在了岩石之上。

    无忆脑袋发蒙,任他武功再高可还是没有躲过对方这掌,被她扇了个正着,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姑姑......娘,对对......对不起,我.......我不知道......你是个......女女.......的!”醒转过来的张无忆急忙辩解,可因为紧张说起话来竟有些结巴。

    那少女看了看肩上的草药,又望了望张无忆一脸无辜的模样,心中已了解了个大概,其实她虽昏迷不醒但多少还有些意识,朦胧中只觉得被人背在身后,后来又有人为她疏导真气,这些她都有感触,只是少女心性使然,况且她又从未与任何男子有过这般亲密的接触,心中很是羞愧,故绝不会轻易放过无忆。

    “你个淫贼,我要挖掉你的眼睛,砍掉你的双手!”少女咬牙恨道

    无忆一怔,心想:“这姑娘生得天仙一般怎地这般恶毒,我虽冒犯于她也实在不明真相,实非有意,况且我还救了她的性命,怎么还要挖我的眼睛,砍我的双手?”无忆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又往后退了几步,以防对方突然朝自己下手。

    那少女见无忆见鬼般的朝后退去更为恼火,嗔道:“喂,你个小淫贼,我真有这么可怕吗?你为何一直后退?”

    无忆心想:“我不后退难道等着你来挖我的眼睛,砍我的双手?”口中却道:“姑娘,男女授受不清,适才我见你疼痛难忍,又不知你是位姑娘才冒昧替你上药,也是情非得已,不想冒犯了姑娘,还请恕罪!”说着,无忆朝她鞠了一躬。

    少女见他那副呆样不觉有好笑又好气,稍稍整理衣物后问道:“小淫贼,我且问你,是你救了我?”

    无忆回道:“我叫张无忆,不叫什么小淫贼,是我和周大叔救了你!”

    少女顿了顿道:“周大叔又是谁?我的同伴呢?”

    无忆见少女态度有所缓和,不再扬言说什么挖眼睛,砍双手之类的话语,心绪也是稍稍安定了些,于是便把昨夜里在少林寺中如何将她和她的同伴救走,如何避开追兵,又如何来到这不知名的奇谷之中原原本本的和她说了一遍,只是仍不敢靠她太近。其实凭无忆武功,纵然十个少女也绝非是他的对手,可他心中却十分的惴惴不安,担心对方仍要砍自己的双手,挖自己的眼睛。

    少女看出了无忆的窘迫,笑道:“喂,张无忆,你说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胆小?连说句话都要离我这么远,难不成怕我将你吃了不成?”说完“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无忆尴尬的笑了笑,心道:“你这姑娘身份很是神秘,性格也令人琢磨不透,一会儿怒目相视,一会儿喜笑颜开,端地是喜怒无常,我可得离你远些!”在寄幽谷中除了张无成,周长风和张紫嫣无忆几乎没接触过什么其他的人,更何况是女子,紫嫣性子虽活泼了些,喜欢捉弄无忆但喜形于色,不像这神秘少女一般善变,令人琢磨不透。

    过了半晌,那少女肩上草药起了作用,原先的疼痛感渐消,整条右臂也可慢慢甩动,只是动作还不宜过巨。

    “想不到你这个小淫贼还懂的些医术。”少女一边扭动右臂一边出口称赞。

    张无忆心有不悦,竟对她不加理睬,只独自四下探望,想寻出一条路来。

    少女见状,朝他走来,待她走近,俏皮道:“怎么?还生气了?”

    无忆只摇了摇头,仍作闷声不响。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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