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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奇侠记全文阅读

作者:独孤九拜     江湖奇侠记txt下载     江湖奇侠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七十五章 被困

    神秘少女见无忆对自己不理不睬,如避蛇蝎般的杵在三丈之外,心中又好气又好笑,沉默半晌过后终于忍不住大声斥道:“喂,张无忆,你是聋子吗?没听到我和你说话吗?”

    张无忆愣了愣,回道:“呀,原来你是和我说话呀!”

    少女翻了翻白眼,又道:“这里除了你我二人难道还有别人吗?”

    无忆摇了摇头,接着一脸无辜道:“这就奇了,你刚才口口声声喊着小淫贼,可我有名有姓,怎地是和我说话了?”

    少女闻言,心想:“敢情你是恼我喊你小淫贼啊,也罢,看你呆头呆脑的样子,本姑娘就再耍你一耍!”于是以手掩面,低声抽泣起来!

    无忆见了果然心中不是滋味,上前安慰道:“姑娘,你怎么了?我又说错了话惹你伤心了吗?”

    少女一边抽泣一面怨道:“人家本是个清白姑娘,尚未许人,这下倒好,被你瞧了个干净,说你两句,你还不乐意,甩脸子给我看,你让人家今后有何面目见人。”说着“呜呜”痛苦起来,洁白如玉般的俏脸上竟真的挂着两行清泪,让人不忍。

    无忆听后顿时乱了阵脚,心想:“这姑娘说得不无道理,虽说自己为救她性命,又不明就里才....才鲁莽行事,可人家毕竟是清白之身,自己这般对她真是.......”他生性纯良,又初出江湖,哪里是那少女的对手,这时只觉满心愧疚恨不能以死谢罪。

    “姑姑......娘,你别哭了,你说得对,我确是对你不起,要不然你还是将我双目挖去,双手砍掉吧!”张无忆神情落寞,像是犯了错的孩童一般等候大人的责罚。

    “噗嗤”少女忽地破涕为笑,娇声道:“这可是你说得,本姑娘可都记下了,今儿个本姑娘心情不错,暂且留下你的双手和双眼,倘若哪天你惹本姑娘生气了,我再取来!”

    无忆愕然,此刻再瞧那少女,春风得意,笑靥生花,只脸颊上还挂着两道浅浅的泪痕尚未风干,哪还有半点寻死觅活的可怜样?

    “女人真是奇怪,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真让人捉摸不透。”无忆叹了叹气,不再和少女纠缠,而是独自寻路去了。

    大约一炷香的时辰,无忆又回到大椿树下,那少女正倚在岩石上休憩,无忆走上前去,从怀中掏出几枚野果递了过去,随后自己也选了一处干净的地儿坐下,吃起野果来。

    二人忙活了一夜,腹中早已饥渴难耐,好在这里山地肥沃,野果甚多,又都是肉肥多汁的野生李子,足够二人饱餐一顿。

    吃了一阵,少女忽又开口问道:“喂,张无忆,昨儿夜里你为何会在少林寺内?又为何会出手救我?”

    张无忆猜到少女早晚会有此一问,心中也早已有了打算,他不善谎言,更无意隐瞒,只将在凉亭遇上银衣人追杀石飞虎,以及自己出手救下石飞虎一事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少女咂舌,奇道:“如此说来你们是从石飞虎口中得知少林寺有问题的咯?”

    张无忆摇了摇头道:“也不尽然,石前辈只说了少林寺三个字便咽了气,我和周大叔都觉得奇怪,这才想着趁着天黑,摸进少林寺去看看,谁知就遇到了你们咯!”

    少女深思了片刻,暗自嘀咕道:“难怪,石飞虎是丐帮帮主,当日在黑木崖下的那场对峙,他也在其中,之后便消失匿迹,原来是被他们掳到了少林寺中,只是不知......?”

    无忆听得疑惑,正魔之战他也有所耳闻,只是少女口中的他们指的是谁?

    “难道是指玄阴宗?”无忆恍悟,这玄阴宗已不是第一次听说,昨夜在少林寺的达摩院中,周长风已经确定这伙人便是玄阴宗的弟子,只是他们为何会在少林寺中,又为何要追杀石飞虎,少林寺中的那些和尚又到哪里去了?这让无忆百思不解。

    “只是什么?”无忆问道。

    少女怔了怔,旋即掩饰道:“没......没什么!”然后立刻转移话题说道:“那你们在寺中有没有发现什么?”

    无忆想了想回道:“我们在千佛殿的禅房中发现了许多和尚的尸体,看其死状应该死了有两日以上,至于其他的倒是没有什么发现。”

    少女“哦”了一声,并不吃惊,显然她和她的同伴也早已发现了这点。

    忽地无忆心中一动,暗道:“这一直都是你问我,却偏偏不说你们为何会夜闯少林寺,是何目的?”于是忍不住问道:“姑娘,你是何人,又为何深夜会到少林寺中去?”

    少女微微一笑,道:“我叫若仙,纳兰若仙,至于为何会夜闯少林寺,哎......,其实我是去寻人的!”说道这里,少女一阵惆怅,眼里闪过一丝焦虑和忧愁。

    “若仙?”张无忆重新打量了下少女,只见她双眸灵动,媚眼生波,肌肤更如羊脂般白皙,只是她目前身着黑色夜行衣,一副男装打扮,假使换上女装,定然是如天上仙女般出尘。

    “喂,你看什么呢?”若仙娇斥一声,张无忆立即醒转,尴尬道:“没......没什么,只是觉得姑娘好看!”鬼使神差,话一出口,张无忆便觉得失言,可想要收回却已是来不及了,一颗心“噗通噗通”跳的厉害,脸上也是滚烫。

    若仙“啐”了一声,瞪了无忆一眼,心中却是说不出的欢喜。她站起身来,活动了下筋骨,发现右肩处已不似先前那般沉重灼痛,这伤筋动骨最少也要三月之余才能恢复,只是无忆用九阳真气替她散进了淤伤,疏通了经络,又辅以白芷止痛,这才好的迅速,但如若想要痊愈,还需过些时日。

    若仙稍稍舒展片刻,又问道:“喂,张无忆,你刚才前去探路,情况如何?”

    张无忆闻言一拍脑袋道:“哎呀,差点将这事儿忘了。”原来方才无忆沿着一条小道一路下行,发现他二人所处的大椿树生长在一座斜峰之上,斜峰下面是一汪碧湖,四周密林环绕,奇峰层叠,乃是被群山环绕的一座奇谷。因担心若仙安危,张无忆并未深入,而是在附近的果树上摘些野果便又回到了原处。

    若仙秀眉微蹙,惊道:“照你说来,我们暂时是没有办法出去了?”

    无忆点头道:“这里人迹罕至,群山环抱,四周都是高山密林,即便是有出路凭咱们二人之力一时半会儿也无法找到。”

    “这可如何是好?”若仙焦虑,不停来回踱步,半晌之后才下定决心道:“走,我们下去看看!”

    二人沿着细窄的小道慢慢往下攀爬,原先无忆一人,凭他的武功,很容易便可跃下奇峰,来到山谷。可如今带着若仙,她的肩上又有伤,使不出劲来,无忆只能一步一步的在前面为她开道,若仙则是慢慢的跟在他的身后,小心翼翼的挪动着脚步。

    约莫半个时辰以后,二人终于下得奇峰,来到碧湖,若仙极目而望,果真如无忆所说一般,四周群山万壑,紧紧围绕,奇峰险峻,层叠不穷,放眼望去,足有数千米高,除非二人长有翅膀,或可飞过大山,绕过险峰,否则决计无法出去。

    “完了,看来咱两要被困死在这儿了!”若仙轻叹,似有不甘。

    无忆耸了耸肩膀,开朗一笑:“天无绝人之路,总会有办法出去的。”

    二人又绕着碧湖转了一圈,发现此湖乃是一处山洞中的泉眼经过日积月累汇聚而成,又沿着奇峰脚下的一处山洞流出谷外,只可惜山洞狭窄,人根本无法通过,否则倒可以顺着湖水游到谷外。几番巡查之后,二人已经确定山谷密闭,被群峰所阻,根本无法出去,只是若仙仍不死心,依然在东寻西觅,寻求出路。

    无忆则是不同,三次巡查过后,他便不再继续,而是到较矮的奇峰上找一些林木,将它们砍断,然后拖到山谷,就在碧湖附近盖起了木屋,他三年来一直生活在寄幽谷中,也曾陪张无成进山采药,常常一去便是**天,期间,爷孙二人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在山中找一处水源,在水源附近搭建一座木屋用来遮风挡雨,因此,他对在深山空谷中并不感到陌生恐惧,相反很是熟悉。

    若仙见他这般十分不解道:“我们被困于此,你不来帮忙也就罢了,居然在这搭建起房屋来了?难道你希望一辈子老死在这吗?”

    无忆笑言:“若仙姑娘,刚才我们已经寻了好几遍,仍找不到出路,我看咱们一时半会儿是出不去了,不如趁着时日尚早,早些弄个住处才是正事。”

    若仙娇哼一声,气呼呼的转身离开,继续去寻找出路去了。

    夕阳西下,将整座山谷映的通红,一群林鸟归巢,叽叽喳喳吵个不停。此时,无忆已经将木屋搭建完成,又寻了些干枯的蓬草铺在上面,看起来十分温暖。

    无忆走出木屋,抬眼一瞧,发现满眼金黄,落日的余晖与奇峰交相辉映,赤霞萦绕群山,说不出的奇丽壮观。

    “若仙姑娘还没回来吗?”无忆望了望四周,空无一人,只有千山万壑,奇峰怪石。“算了,不管她了,先找些东西填饱肚子,一会儿她自会回来!”无忆挑了根细竹,用石头将一头磨尖,然后走向碧湖。

第一百七十六章 转机

    碧湖清澈,水波荡漾,泛起阵阵涟漪,落日余晖斜映,洒下一片赤橙,当真有种秋水共长天一色的意境。张无忆在碧湖周围寻了一处浅滩,卷起裤腿儿,拨喇着下水,想要在里面捉几条鱼来吃。现下正值夏去秋来,气候合宜,湖中水草丰盛,随处可见肥美的大白鱼,不到半晌的时辰,无忆手中的长竿上就已经明晃晃的挂着三条肥硕的白鱼。

    “看来今晚可以饱餐一顿了!”无忆乐呵着往木屋走去,行至半路,忽听附近的林中传来一阵的响动。“是若仙姑娘回来了?”无忆忖度,停下脚步,凝神观望。过了片刻,只听“扑扑扑”的一阵骚动,忽地从林中窜出一群松鸡来,粗略估计,竟有四五十只,它们死命的拍打着翅膀,像是受了惊吓,四下乱窜,无忆眼疾手快,当即从地上拾起一块碎石,稍运真气,“嗖”的一下打了出去。只闻得一声鸡鸣,一只松鸡被碎石击中,掉在地上,无忆大喜,上前捡起松鸡,又顺道拾了些枯枝败叶便又返回了木屋。

    回到木屋以后,无忆从怀中取出火石和火绒,就着拾捡回来的枯枝败叶生起了火堆,又将白鱼和松鸡开肚去肠,清洗一番,而后挂在火堆上烘烤。

    日暮西沉,新月高挂,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跳跃的篝火如精灵一般舞动,火中那白鱼和松鸡被火烧得金黄,发出“滋啦滋啦”的声响,时不时传来阵阵肉香。

    “若仙姑娘怎么还不回来?会不会出什么事儿了?”无忆暗忖,心生担忧,隐隐后悔不该让她个姑娘家独自一人行动,但就在这奇峰幽谷之下,二人已里里外外寻了三遍,仍无发现有任何出路,再找下去也是无益。况且凭她的性子,张无忆怕是想劝也不一定能劝得住。

    “糟了,她是不是独自进到那密林离去了?”无忆猛然一震,之所以此间走不出去那是因为谷中多为奇峰山峦,一座接着一座,围成一圈,其间老树遮天,杂草丛生,根本没有道路可寻,倘若冒险进入密林不仅出不去,还有可能被困死在深山老林里,但眼下天色渐晚,仍是不见若仙回来,张无忆开始惴惴不安起来。

    “要不要去找一下她,她一个姑娘家的,万一......?”犹豫间,无忆忽见碧湖的另一侧有一道倩影从一座矮峰上跃下,惊起一片林鸟,无忆“嚯”的起身,凝神细望,发现那人影正朝木屋这边而来。

    “若仙姑娘!”无忆见来人正是纳兰若仙,心中顿时松了口气,他还真担心若仙出谷心切,冒险进到那深不见底的密林之中。

    若仙来到无忆身旁,一屁股的坐了下来,一双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张无忆。

    无忆被她这么一盯,心中顿感一阵发毛,忙拿起一条烤好的鱼儿递了过去。

    “哼!我不饿,你也不必来假惺惺的讨好我,本姑娘现在心情糟糕的很,小心我这就将你的双眼挖掉,双手砍掉。”若仙气鼓鼓的道。

    张无忆闻言心中“咯愣”一声,赶紧将鱼收回,心想:“你这人倒是难缠的很,我好心将烤鱼给你果腹,你却要挖我的眼睛,砍我的双手,真是好心没好报”无忆心中明白,若仙是恼他不愿和她一起去寻出路,可这山谷里里外外自己早就探查了多遍,凭他多年在深山幽谷的经验,可以断定这里是没有出口的,又何必陪她浪费时间呢?可这些若仙自不明白。

    无忆将烤好的白鱼和松鸡从火堆上移开,自己抓起一条吃了起来。鱼肉松软,入口即化,再加上经过火烤后的鱼皮外焦里内,简直是人间美味。无忆吃得津津有味,不消多时,已将一条烤鱼吃得干干净净。

    “咕噜噜......”若仙在一旁看着无忆吃得津津有味,又闻着那浓郁的香味只觉饥肠辘辘,可又碍于面子,不愿向无忆低头。他白日里兜兜转转在谷中绕了不下十遍,甚至跃上一些较矮的斜峰远眺,惊得林鸟四处乱窜,可结果还是和无忆先前判断无差,除非二人生出翅膀来,否则根本无法出得谷去。可若仙性子一向倔强,要让她向看似愣头愣脑的张无忆低头那是万万不能,况且,自己还曾气他搭建木屋,不肯相助,倘若此时朝他低头,岂不显得自己没有远见?因此若仙一人在谷中的一座矮峰上待了许久,直到夜幕降临,林间变得昏暗,她才不情不愿的走了回来。

    女人心海底针,张无忆又岂会猜透若仙心中所想,就是知道了,也只会为她那毫无章法的想法感到无奈。只是无忆天性纯良,对方又是位姑娘,实不忍心她挨饿,再次硬起头皮将食物递了过去,正色道:“若仙姑娘,我知道你恼我不肯助你,可身子要紧,倘若你为气我不过而饿坏了肚子实在不值。”无忆说得诚恳,丝毫没有半点洋洋自得,这让若仙颇为意外。

    若仙虽憋着一股劲,不愿承认无忆所为确有远见,但自己实在饿得难受,再加上无忆并无嘲讽之意也就顺势而下,接过了无忆手中的食物。

    月色如水,火光闪动,没过多久,二人便将三条烤鱼和那一只松鸡吃得干干净净。无忆拍了拍肚皮,打了个饱嗝,满足的倚在木屋一旁。

    “喂,张无忆,为何你如此笃定这山谷没有出路,放弃寻找而在这里搭建木屋呢?”若仙开口,显然对他的行为感到不解。

    张无忆嘿嘿一笑道:“若仙姑娘,我还以为你不愿再理我了呢!”

    若仙啐道:“不愿说就算了!”

    张无忆愣了愣,心想:“难道女人就这么善变?”口中却连赔不是说道:“若仙姑娘,你别误会,其实我自踏入江湖之前一直和爷爷生活在寄幽谷中,爷爷是位郎中,经常要到深山绝谷中采药,因此我对深谷习性甚为了解,早先时日我和你在谷中寻了三遍,便已知道此谷四面环山,险峰环绕,乃是一个绝谷,若想找到出谷口绝非一朝一夕的事儿,可我又怕说出来你恼我懒惰,随口编出个故事来诓骗你,所以我才没告诉你。”

    “那搭这木屋又是为何,难道不是用来气我的吗?”若仙追问。

    张无忆满脸狐疑,辩道:“此话怎讲?”

    原来若仙以为张无忆心中记恨自己捉弄于他,又将他喊作小淫贼才故意在这搭建木屋而不助自己找寻出谷之路,现在看来,倒是错怪了他。

    “没,没什么......”若仙心中涌出一丝儿歉意。

    张无忆顿了顿道:“若仙姑娘,其实这木屋我是为你而建的!”

    若仙一听,更加疑惑,奇道:“为我?”

    无忆点了点头,又道:“这荒山绝谷,我们一时半会肯定难以出去,我是男子汉大丈夫,以天为被,地为床,可你是个姑娘,又受伤未愈,倘若没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叫我实在于心不忍!”

    若仙亦惊亦羞,她万万没想到张无忆建这木屋是为了自己,原来自己真的是以小人之腹夺君子之心但转念一想自己身为女子,又何来小人一说?当即脱口道:“恩,算你识相!”说完,起身钻进了木屋。

    张无忆被若仙弄得苦笑不得,只得摇了摇头,盘膝入定,守在屋前。

    翌日清晨,张无忆早早便到奇峰下练功,这三年来,他跟随张无成学习武艺,每日都要到幽谷中吞吸吐纳天地精华,因此他的九阳真气非常精纯,甚至在张无成之上,长此以往,也让无忆养成了这样一个习惯。

    绝谷中龙吟虎啸,山石崩裂,张无忆又将降龙十八掌重头到尾打了一遍,经过这几日与人交手下来,他对这套掌法感悟又深了不少,使将起来更加的得心应手。降龙十八掌素来以刚猛著称,无需灵巧的身形,和繁复的招式变化,但对内力的收发有很高的要求,这点无忆颇为感触。

    待他收功,想要返身离开之际,忽然眼前白影一闪,自一棵树上窜下,向旁边的林间奔去。张无忆看清之后发现这白影乃是一只短尾猕猴,不由好奇心起,猛地一纵,向猕猴追去。那猕猴入了林间以后,七转八绕,想要甩开无忆,可无忆轻功着实不凡,仍是紧紧跟着猕猴,距它始终不过一丈距离。一人一猴在林间追逐,片刻后,那短尾猕猴似是发现了张无忆极为难缠,便突然改变方向,往一处矮峰上逃窜。张无忆正追得兴起,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它,也提速追了上去。

    无忆跟着猕猴上了矮峰,又绕过几株大椿树,终是来到一道岩壁面前,这座矮峰毗邻一座险峰,险峰后面又连着一座大山,而这道岩壁就位于矮峰之上,险峰中间。那猕猴到了这里,飞快的爬上了岩壁,“噌”的一下钻进了岩壁上方的一个缺口之中。无忆驻足,抬头细细观察了一番,发现那缺口很小,正好可容纳猕猴钻入,倘若换成自己,就算使出九阳神功中的缩骨功也钻不进去。

第一百七十七章 发现

    张无忆怔怔的望着头顶上方不过盈丈的岩壁缺口,心中好不痛快,眼看自己便要将那猕猴儿追上,可终究还是让它给逃脱了。那猴儿鬼灵的很,见无忆进不得去还故意从缺口处探出脑袋,朝着无忆龇牙咧嘴,似在嘲笑,随后便不见其身影。

    无忆本是一时兴起,想在这深山绝谷之中寻些乐子,可那猕猴儿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任无忆轻功如何高超,始终追它不上,而今它又躲到了这岩壁后面,无忆进不的去,心中郁结难消,一掌拍在岩壁之上,口中恶狠狠的骂道:“臭猴儿,算你走运!”

    无忆一掌拍下,击在岩壁之上,震得四周山石滚落,泥土纷溅,“簌啦啦”滑落了一地。“恩?这岩壁?”无忆大吃一惊,方才一掌只为舒缓胸中郁闷,并未尽力,所用内力都不到一层,可一击之下竟有此等效果,无忆不禁讶然。

    “有古怪!”张无忆往后退了两步,重新打量了下这道岩壁,发现正对着自己的这块地方的壁层颜色较其他地方的要来的浅些,而且周围稀稀落落长有青苔,无忆心想:“素来青苔生长在阴暗潮湿的地方,怎么眼前所见却是生长在向阳的岩壁之上?除非.......?”想到这里,张无忆心中恍然,激动道:“是了,除非这岩壁后面另有玄机,况且那猕猴儿爬进去这么长时间也不见它出来透气,显然这岩壁背后暗藏乾坤。说不定能找到一条出路也未可知!”

    心喜之余,张无忆并未轻举妄动,而是跃下矮峰,返回木屋,打算找若仙一同商议。这会儿天已大亮,一大片朝霞在群山险峰之间喷薄吞吐,一轮旭日自东方冲天而起,照亮了天地万物。若仙从木屋中走出,伸了个懒腰,只觉一股朝气扑面而来,顿觉神清气爽。昨日她在这绝谷之中折腾许久,加上肩上掌伤未愈,因此夜里吃过事物之后便进屋休息,直到如今旭日东升,朝雾回林方才起身。

    若仙望了望四周,不见张无忆踪影,寻思道:“咦,这小淫贼这么早上哪儿去了?”

    正疑惑之际,若仙忽闻远处有人高喊道:“若仙姑娘!”心头微愕,循声而望,见张无忆自不远处飞掠而来,只见他速度极快,奔两步,纵五步,扬起一大片尘埃,不到半盏茶的功夫,便从碧湖对面的矮峰下来到了若仙面前。

    若仙心头一震,这矮峰离这木屋少说也有数十丈之遥,他一口气奔到这里竟丝毫不喘大气,面上也不改色,这又岂是常人能够做到的。

    “喂,小......”若仙刚想说出小淫贼三个字忽想到张无忆昨夜里让出木屋,一直守在外面,没有半点越过雷池,倒也是个正人君子。于是急忙改口说道:“喂,小......张无忆,你这火急火燎的到底在干嘛。”

    无忆兴奋道:“若仙姑娘,快,跟我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还不等若仙答话,无忆一把抓过她的手,带着她再次朝那矮峰上掠去。

    “喂,你要带我去哪儿啊?”若仙只觉耳畔风声“呼呼”而过,身子完全不受控制,只被对方劲力牵引,跃向一处。

    又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无忆带着若仙来到之前矮峰上的岩壁面前。

    若仙惊疑不定,看了看无忆,又看了看面前光秃秃的岩壁,奇道:“你带我来此,就是为了来看这岩壁?”

    张无忆神秘道:“若仙姑娘,你看那里!”随后伸手指向岩壁上的那道缺口,又指了指岩壁上生长的青苔。

    若仙睁大双眼,朝那缺口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来,她只道在这绝谷中,像这样的岩壁很是常见,并无什么稀奇之处。

    张无忆见若仙满脸狐疑,又道:“有一只猕猴儿钻了进去,至今还未出来,我怀疑......”

    若仙忽然醒悟,抢道:“你怀疑岩壁后面另有玄机?”

    张无忆重重点头。

    若仙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又道:“也不尽然,你说那猕猴儿进了里面不曾出来,可你方才离去又岂知它没有从里面逃出离去?”

    张无忆道:“若仙姑娘,你再看这青苔。”

    若仙细探,果见距岩壁缺口下方三丈处稀稀落落长着些青苔,心想:“这青苔素来喜阴,常常生长在阴暗潮湿的地方,而这岩壁向阳,照理说来,不应该有青苔生长才对。难道......?”若仙心有所动,走上前去,用手轻轻的敲打岩壁。

    “咚咚咚”“空空空”反复敲打之后,若仙惊奇的发现,长有青苔的这片岩壁所发出的声音清脆悦耳,与其他处岩壁沉闷,厚实的声音可谓大相径庭。

    “这岩壁后面像是别有洞天!”若仙判断。当即娇斥一声,一掌拍在岩壁上面,却只有些碎石落下。

    “不行啊,即使岩壁后面另有乾坤,凭你我二人也无法将这岩壁凿穿。”若仙有些失望。

    张无忆想了会儿,对若仙说道:“若仙姑娘,你暂且退后些,让我来试试。”

    若仙点头,朝后退了几步。

    “再远些!”无忆催促。

    若仙不知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但还是照无忆的吩咐,朝后面推了三丈左右方才止步。

    张无忆见若仙已退出三丈,这才放心,转过身去,面向岩壁,双目凝神,自丹田猛力提起一口九阳真气,口中忽地长啸一声,双腿下沉,自右手缓缓拍出一掌。霎时间,这里罡风劲舞,龙吟震天,强劲的气浪翻涌,将无忆的衣物鼓荡的猎猎作响,起初无忆这一掌很慢,只是缓缓拍向岩壁一处,可距离它不到三尺时,这掌势速度极快,只见虚影一晃便已结结实实的击在了岩壁之上。“轰隆”巨响,乱世横空,尘土飞扬,岩壁被张无忆一掌拍击的四分五裂,露出一口一人高的洞口来。

    若仙被无忆这一下惊得目瞪口呆,在原地愣了半晌儿方才回过神来,旋即大步走到他面前,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赞道:“行啊,张无忆,想不到你的武功竟然这么高?你刚才所使的是什么武功?我怎么还隐隐听到有龙吟之声?”

    张无忆尴尬的笑了笑道:“这套掌法名字叫降龙十八掌。是天下至刚至阳的掌法”方才无忆所使乃是降龙十八掌中的“震惊百里”,乃是降龙十八掌中威力极大的一式。

    “降龙十八掌?怎地没听人提起过?”若仙想了片刻,发现在江湖上好像从未听说过这套掌法,故也没有追问,只当它是很厉害的一套掌法,因为相较之下,眼前的山洞倒让她要感兴趣的多。

    “走,我们进洞去瞧瞧,说不定能找到出谷的办法!”若仙拉着无忆,二话不说,直接朝洞内行去。

    山洞冗长,阴暗潮湿,不时有滴水落下,张无忆忙从怀中取出火折子,将它吹亮,二人借着火折子微弱的火光继续朝前行去。火光之下,二人发现这山洞曲折蜿蜒,可越往里走越是宽敞,大约走了半柱香的时辰,二人只觉眼前一亮,刺眼的阳光直射而来,张无忆赶紧将火折子熄灭,收在怀中,然后顺着光亮走去。

    又走了片刻,二人来到一处,这里仙气氤氲,水流潺潺,蜂蝶旋舞,鸟语花香,正中间一颗参天大树冲天而起,抬眼望去,竟不知它通往何处,又有多高,只是这树很是奇特,透体通赤,长满了红色的果实,像极了传说中的仙树。此外,这里还生长了一些野生果树,果树上一群猕猴儿正在嬉戏,此刻见到有人前来,都一窝蜂似的涌向一颗树上,不停的盯着无忆和若仙。

    “好美啊!”若仙一声惊呼,她万没想到这洞内有洞,却是如仙家洞府般出尘。

    无忆四下探望,发现除此之外,在那群猕猴儿所在大树的边儿上还有一方石桌,石桌上摆着一些竹制的生活用具,石桌四周摆了三张石椅。

    张无忆沉思了片刻后说道:“若仙姑娘,看来很久之前,有人曾在这里生活过!”

    若仙恍若置身仙境,竟未听清无忆所言,独自嘀咕道:“难道这世上真有仙人?这儿便是他得道前的洞府?”

    无忆心想:“这里别有洞天,灵气缭绕,不知是哪位前辈高人隐居在此,纵然不是仙家,也必定是位世间奇人!”

    “张无忆,快看,那里有字!”若仙忽地惊呼一声,随后朝前走去,无忆见状,也跟了上去。二人走过石桌石椅,又绕过树丛,来到处绝壁面前。二人抬头,只见绝壁之上龙飞凤舞的书写着“绝尘谷”三个大字。

    张无忆心头狂震,紧紧的盯着这三个大字,他发现这三个字是由人凭借着高深的内力用指力开凿出来的,气势磅礴,行云流水,非武功已到绝巅之人不可做到。

    “这世上竟然还有此等高人,当真令人敬畏!”张无忆心中有感,脱口赞叹。他本以为他的爷爷张无成乃是不世奇人,可不曾想到这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单凭这等磅礴恢弘的气势和惊人的指力,张无成便远远不及。

第一百七十八章 奇遇

    二人见壁上之字恍然,原来这方幽谷名叫绝尘,所谓“千山鸟飞绝,万尽人踪灭”,这里千峰层绕,万壑堆叠,四面八方都是高山险峰,人迹罕至,这绝尘二字倒是用的极妙。

    “张无忆,快看,那里还有字!”若仙顺着绝壁往右望去,发现就在“绝尘谷”三个大字的西南一角有一块盈余丈长的石碑,长年累月,石碑已被藤蔓缠绕,没在其间,若不是仔细瞧去,真的很难发现。

    张无忆经若仙提醒,果见一座石碑静立,落在不远处,极目望去,依稀可以辨得有些密密麻麻的文字拓在上面,二人相顾而望,十分默契的朝着石碑处走了过去。

    他二人走近石碑,将缠绕在石碑上的藤蔓除尽,最后露出一整块碑身来。

    “你看!”若仙用手中藤蔓掸了掸石碑上的落灰,但见碑身上密密麻麻的刻着一行小篆,但见上面写道:“烟花巷陌,依约丹青屏障。幸有意中人,堪寻访。且恁偎红倚翠,风流事,平生畅。青春都一饷。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

    张无忆挠了挠脑袋,面上露出些许尴尬之色,他自生来就不曾好好读书,对于这诗词歌赋可谓一窍不通,在寄幽谷中,张无成也曾亲自教过他识文断字,可没过多久便忘了个精光,正可谓是前面记后边忘,因此,除了堪堪能认识几个大字以外,肚中几乎没有什么文墨。

    若仙见他满脸踌躇,不时望向自己,便已猜到个中原委,嫣然一笑,解释道:“这诗乃是出自宋人柳永之手,其意在于自己醉心功名却屡屡不得志,最后一气之下,只得放下执念,游戏人间。”

    经过若仙的指点,张无忆似有所悟,心想:“难道此谷主人是因为长期得不到功名才在此间孤独终老的?”想了片刻,又往下看,石碑之上继续写道:“吾这一生纵横江湖数十余载,败尽天下英雄,几无敌手,呜呼哀哉,可叹空有一身道行,却任那蛮夷横行,鞑子恣意,可笑弄权者羸弱,宠信奸佞,有眼无珠。也罢,唯有自此绝尘,与山川为伍,草木结伴。”

    看到这里张无忆不禁讶然,怔怔道:“看来这位前辈是因为空有一身超绝的武艺和报国的赤诚,而得不到朝廷的赏识,才跑到这深山绝谷中聊度余生的,真是可惜可叹。”

    若仙也难得没有抬杠,正色道:“朝廷羸弱,佞臣当道,致使内忧外患,名不聊生,多少有志之士报国无门,古来尚且如此,而今又何尝不是?”若仙言语所指当然是当今的朝廷,可张无忆长期深居寄幽谷中,对于天下大事尚不得知,因此,若仙所言,于他来讲也是讳莫如深。

    二人稍作停驻以抒情怀,接着又往下看道:“好在天不欺我,终让我寻到这绝佳的幽谷仙山了此余生。呜呼,可叹我一生所学将永埋此间,余心不甘,故耗尽心力在此设下九九乾坤之术,北斗七星为引,月之精华作为钥,每逢月圆之夜,此谷门户大开,有缘之人可循着洞中月光来到此谷,只需朝我拜上三拜,便可传我不世神功,至此余愿了矣!”

    张无忆愣了愣,冷不防惊呼道:“原来如此!”

    若仙冷不防让他给吓了一跳,娇嗔道:“你这咋咋呼呼的,想吓死人不成,快说,又发现了什么?”

    原来当日张无忆为摆脱银衣人的追赶,顺着北斗七星的位置一路发足狂奔,来到一处空谷,随后发现空谷一处岩壁之上有个山洞恰能容身,于是背着若仙走了进去,走着走着,却发现里面另有乾坤,走到深处,忽地瞧见有月光洒落,好奇之下,无忆寻着月光而去,可不知怎地,眼看就要触及月光却一脚踩空,迷迷糊糊的来到了这绝尘谷中。眼下见此碑文,细细回想,当时恰逢月圆之夜,而自己又是稀里糊涂的跟着北斗七星一路寻来,此间种种,不正好合了碑中的引钥之说吗?只是当时若仙重伤昏迷,自然不知其中原委。

    “世间真有这般巧合的事?”若仙半信半疑,再瞧无忆模样诚挚,倒不像是胡编乱造出来的。

    无忆傻笑了一阵,叹道:“想不到这位前辈这么厉害,竟能将日月星辰加以妙用,布下这奇谷缺口,当真是位神仙一般的人物,只可惜咱们不懂这玄妙之术,否则待到下个月圆之夜,我们便可出得谷去了。”

    可谓一语惊醒梦中人,若仙听了张无忆之言,脸上立即浮现出一丝兴奋,欣喜道:“既然不懂,咱们可以学啊。”

    张无忆听后苦笑了一声,说道:“若仙姑娘,这位前辈起码已经仙逝了数百年,你让我们跟谁学去啊?”

    若仙神秘一笑,接下话来,道:“你这呆子,我且问你,咱们来到这里算不算是与前辈有缘?”

    张无忆道:“自然算的!”

    若仙道:“既是如此,我们该不该向他拜上三拜。”

    张无忆道:“那是自然!”

    若仙点头,笑道:“那既是如此,咱们便先朝前辈拜上三拜再说。”

    张无忆不解,心想:“碑文上说如若朝他拜上三拜便可传下不世奇功,可如今身陷绝尘谷,就是学会了神功又如何?还不是要长埋于此,困死在这?”虽说张无忆不明白若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儿,但还是和她一道,朝那石碑诚心的拜了三拜。

    就在二人拜完这三拜之时,谷洞中突然开始摇晃起来,霎时间树木震颤,尘嚣四起,惊得那一群猕猴上蹿下跳,慌忙逃命。

    “怎么回事儿?地震了吗?”无忆大声叫喊,而后快速起身,拉着若仙朝一旁躲去。

    话音刚落,忽地响起一阵“隆隆”之声,如春雷滚滚,奔腾而过。原本光滑的绝壁正中央此时正朝两边拉伸,露出一道方形的口子,待那壁上的口子张开到一个盒子般大小时,“隆隆”声骤停,谷洞也静了下来,不再摇颤。

    “快看,那裂口中有东西!”若仙一眼便瞧见那裂开的壁缝之中有一物什横躺其中,当即喜不自胜的惊叫起来。

    无忆闻言朝那望去,果见有一黄布包裹的物什呈现在他眼前,稍作犹豫,无忆身形一闪,终是将那物什取出。

    若仙双目炯炯有神,盯着无忆手中之物,催促道:“快打开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

    张无忆看了看手中之物,发现此物用一块黄布包裹的严严实实,黄布上隐约间还有淡淡的香味传出,心中奇道:“不知这黄布是用何物做成?如丝如缕,薄如蝉翼,触手一片柔软,最为神奇的是此谷已历时数百余年,期间时光变迁,沧海桑田,可这黄布却仍是犹如新织,着实令人不可思议。”无忆将那黄布一层层打开,发现里面包裹着两本书籍,打开来看,一本叫做《志异》,另外一本则是《太乙真经》。张无忆草草翻阅了几章,发现这两本书一本是记录着一些天下间的奇门八卦,五行之术,还有一些阵法,另外一本则是教人修炼内功的武学典籍。

    张无忆颇为失望,摇了摇头叹道:“若仙姑娘,这里就这两本书,看来前辈并未将如何出去的办法留给我们。”说完,便将这两本书籍连同黄布一同向若仙递了过去。

    若仙神色凝重,接过两本书籍后,便翻开其中一本看了起来。只见她时而蹙眉,时而定神,不停的在原地来回踱步,大约过了半柱香的时辰,若仙“啪”的一下将书合上,继而看了看张无忆,喜道:“咱们有救了!”

    无忆闻言,“噌”的一声从地上一跃而起,半信半疑道:“真的?”

    若仙点了点头,将《志异》还给无忆,解释道:“方法就在其中。”

    无忆根据若仙所述,将它翻到一页,上面写道:“引钥之秘,阴阳相调,太阴属阴,太乙属阳,环抱守缺,其质归一,其时寻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瑶光所立为阴阳开阖,复明循导,则仙门洞开。”

    “这是何意?”无忆仍是不解,好在若仙遍览群书,见多识广,她合上书籍,解释道:“太阴乃是月圆,此为钥,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瑶光所指乃是天上北斗七星,此为引。如我所料不错,这太乙便是指的这本《太乙真经》,也就是说如果想要出去便要在月圆之夜,找到北斗七星所在位置,以太乙真经里面的武功引满月之力,阴阳结合,方能洞开仙门。”

    张无忆听后震惊道:“也就是说,要想出去,我们还得学会这《太乙真经》里面的武功?”

    若仙点了点头,回道:“不错,这位前辈高人真乃奇人,竟能引天地之力为已用,还将自身武学融合其中,当真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既是如此,那我们不如抓紧时间,争取在下次月圆之夜前,学会这《太乙真经》,也好早日出谷。”张无忆既得知只需修炼《太乙真经》上面的武功便可出谷,当下耐不住性子,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且慢!”若仙出言拦阻,神情又变得复杂起来。

第一百七十九章 太乙真经

    张无忆被那若仙一喝,愣在当场,双眼闪过一丝儿疑惑,问道:“怎么?难道我说的不对么?”

    若仙瞧了一眼无忆,沉声叹道:“哎,话是不错,只可惜......”

    “可惜什么?”无忆反问。

    若仙摇了摇头,遗憾道:“依书中所记,这《太乙真经》乃是一门极其高深的不世玄功,习成之后,可引天地之灵,与日月争辉。”

    无忆不解,看着若仙怔怔自语的样子,心中只感不明所以。

    “那又如何?你是担心没有前辈指点练不成这上面的武功么?”无忆忍不住问道。

    不料若仙还是摇了摇头,苦笑道:“这是其一,其二在于江湖上无论哪种武功都非一日而就,况且又是这等近乎罕见的不世奇功,我看倘若没个三年五载都很难入门。难道我们一日没练成神功,便一日出不得谷去吗?”

    若仙此言并非夸大其词,世事如此,何况武学?江湖上无论哪位前辈高人,都是经过数年甚至数十年的苦修,日积月累,方才大成,哪怕就是如今的无忆,也得张无成这位高人指点了三年方才略有小成。

    张无忆听了若仙之言,不由的垂下脑袋,神情也变得有些沮丧,心道:“折腾了半日以为能够重见天日,可依她之言,这也不成,那也不成,那得此真经又有何用?”

    若仙似是看出了张无忆的沮丧,旋即转忧为喜,一扫心中的阴郁,劝道:“喂,呆子,你也不必垂头丧气的,咱们到此也不是一无所获,至少咱们得到了这两本不世奇书,也知道了如何出谷的方法,只要你勤奋修炼者《太乙真经》上面的武功,假以时日,我们还是有机会离开这里的。”

    若仙方才踱步间已将《太乙真经》匆匆过目,上面记载的武功心法乃属天地纯阳心法,非拥有纯阳之身的男子不可修习,否则如果强行练习,轻则武功尽失,落下残废,重则经脉逆行,丹田爆裂而亡。眼下谷中只有张无忆和她二人,她自己万无法修炼《太乙真经》上面的武功,如想出得此谷,日后少不了还要仰仗张无忆,因此不能叫他失了信心,故才出言劝慰。

    张无忆闻言心中好笑,暗忖:“女人的心思真是难以捉摸,方才还满脸愁容,这会儿反倒安慰起我来了。”他素来开朗,刚才不过是受到若仙情绪影响,这会儿雨过天晴,又恢复起往日的神采,只见他起身抖了抖精神,随后与若仙一道,将这谷洞又重新查探了一遍。

    经过一番细探,二人发现这谷洞中空间极大,又引外面碧湖之水汇成一条溪流从洞中流过,溪流左侧是一方碧池,池水清可见底,水面上零星的飘着几片落叶,正好将那池中的白鱼挡住。碧池三丈之外便是那棵直冲云霄,通体赤红的参天古树,古树枝繁叶茂,通向洞外,如一座天然的六角亭静伫,正好堵在谷洞顶端,让日月之光能射进谷洞的同时又能遮风挡雨。古树不远处还有一座石床,与那石桌石椅遥相呼应,只是那石床因为长时间没人打理已是一片狼藉,上面落灰积厚,树叶成堆,还有不少绿油油的藤蔓缠绕。

    二人看了半晌,只听若仙忽道:“这里倒是个像样的栖身之所。”

    张无忆怔了怔道:“若仙姑娘是想暂居于此?”

    若仙秀眉微蹙,嗔道:“呆子,你别老是姑娘前,姑娘后的喊着,听得我心里烦闷。”

    张无忆措手不及,委屈道:“不喊你姑娘那我喊你什么?”

    若仙朝他白了一眼,似是在恼他榆木脑袋,顽固不化,过了好久才气呼呼道:“你这呆子,你我也算共患难,同生死之人,难道非要这么见外么?我难道没有名字吗?”

    张无忆这才回过神来,这三年以来,除了张紫嫣以外,张无忆还从未有和其他女子这般独处过,心里虽有些别扭,却也如同若仙所言,在这此谷中恐怕二人还要相处很长一段时间,届时需二人同心协力,如若一直生分保守,反倒于双方都不利。

    “额,若......若仙”张无忆涨红了脸,鼓起勇气,吞吞吐吐的喊道。

    若仙见张无忆那般扭捏不安的模样甚是滑稽,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来。

    “你笑什么?”张无忆故作镇静。

    若仙忽地大喇喇的伸手从无忆脸上划过,戏谑道:“来,给爷儿乐一个!”

    张无忆又羞又恼,当即明白这是若仙嘲笑他扭捏作态,如同一个大姑娘一般,于是冷哼了一声,不再理会若仙。

    两个时辰过后,适逢正午时分,张无忆和若仙二人早已将这谷洞中简单布置了一番,而那张久绝人烟的石床也让若仙清理了一遍,并在上面铺上了一层干草,以作日后休憩之用。张无忆这边则是从洞外劈砍了些竹子,编排成一张竹床,挂在了两棵老树中间,与若仙石床遥遥相对。二人打点好一切后,又在谷洞中的碧池里捉了几条大白鱼,架起火堆,烤了来吃。

    “无忆,等吃完你便开始修习那《太乙真经》上面的武功吧!”若仙郑重道。

    张无忆想了片刻,觉得反正在谷洞中闲来无事,不如就学一下真经上面的武功打发打发时间,便答应了若仙。

    用过午饭后,二人选了一处干净的地儿双双盘膝而坐,若仙拿出那本《志异》来细细翻阅,她始终觉得此书颇为了得,上面记载了很多奇门八卦,阴阳五行等变化之术,对于这些,若仙也曾有所了解,可这本书上所记载的却是她闻所未闻的东西,只看得她在一旁啧啧称奇。而张无忆则是全神贯注的依照《太乙真经》上面的功法在聚气引流。

    《太乙真经》共分上中下三层境界,第一层境界乃是“纳灵”,主要修习的便是内功,也是《太乙真经》中最难学的部分,而第二第三层境界分别为“锻魄”“破元”。

    张无忆翻开“纳灵篇”,但见上面写道:“太乙初成,纳灵当先,如无慧根者不可学,心有杂念者不可学,不善引气者不可学。”

    张无忆微微皱眉,心想:“这太乙真经学起来怎地这般麻烦,这不可学那不可学的。”一时不忿,又往后翻去,上面写道:“纳灵者,夺天地之精华,功参造化,是以天地间纯阳之气汇入四肢百骸,然修习之人各有千秋,天性迥异,因此若修成纳灵层次,普通之人非三十年不可,悟性甚高者则只需二十年左右,任督二脉打通之人只需十年方可大成,然倘若九脉齐通者,短则数日,长则数月便可直达顶峰,呜呼,可世间之上,九脉齐通者又有几人......”

    张无忆心中顿时一亮,将那九脉齐通者,短则数月,长则一年便可到达顶峰这段读了又读,不禁暗喜道:“这倒巧了,当年爷爷传我九阳神功,早已将我身上的任督二脉打通,待我九阳真气初成之日,身上九脉也早已贯穿,这岂不是说倘若我修习太乙真经,只需数月便可问鼎“纳灵”境界?”想到这里,张无忆心中大畅,毫不犹豫的拿起真经翻阅起来。

    太乙归灵,自北而望,取掌心朝天式,上正下直,灵台空明,舌抵上腭,下颌微收,双目平视。双手于下丹田处成托式,即掌心向上,掌指相对,意守丹田一柱香,引真气自督脉、任脉行到中丹田,并在此汇聚成海,其势翻涌,震声如雷。适时口中默念,意守玄关,意念中丹田之真气化为波圈,若水纹之状。碰肤弹回,须反复重阳之数......

    张无忆屏气凝神,依照真经上所示,引九阳真气自丹田聚于灵台,随着汇入四肢百骸,顿时一股暖意行遍周身,令他毛孔舒张。这九阳真气本就是天地间至刚至阳之物,而这太乙真经所纳之灵又是纯阳之灵,二者相辅相成,令张无忆修习起来更加顺畅。只见他周身腾起一层朦朦薄雾,脸上红光大盛继而转化为紫气,再由紫气归于正常,如是循环往复,一股炙热的灵气在他九脉见来回冲撞,好在张无忆九阳初成,九脉已通,任那炙热的灵气在九脉间来回游荡,否则,凭它那般气势和冲力,哪怕只冲破一道脉络,也要让修炼之人遭受反震之苦。

    如是一连又是两个时辰,张无忆已将灵气压制,收于丹田之中,又已九阳真气与之融合,让他彻底为自己所用。霎时间,他猛地睁开双眼,长啸一声,自掌中击出一掌,掌势迅猛,不可阻挡,将谷洞中一块一人高的巨石瞬间化为齑粉,石块飞溅,四散而去,惊得树上的猕猴惊声尖叫。

    “成了!”张无忆惊呼一声,他万没想到自己这么轻易便已修成“纳灵”境界,方才那一掌小试牛刀,可威力不可同日耳语,甚至比那降龙十八掌还要来的迅猛的多。“这太乙真经果然不凡!”张无忆兴奋不已,丝毫不知全身已被汗水打湿。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也引起了若仙的注意,起初她也是吓了一跳,以为无忆走火入魔,可看无忆除了一脸兴奋之色外丝毫无恙,不由的又觉得有些奇怪。

第一百八十章 绝谷情生

    若仙见无忆站定,匆匆走至身旁,掸了掸弥漫的烟尘,扬声道:“喂,张呆子,你还好吧。”

    张无忆习成“纳灵”境,也算得窥太乙真经门径,只觉周身上下真气充盈,几欲喷薄,较先前又强盛了一大截,不由心头狂喜,见若仙走近,眉飞色舞道:“成了,若仙,我成了......”

    若仙被他这般一闹,倒没了判断,当场呆在原地,只直直的凝望于他。

    张无忆暗喜了半晌,忽见若仙一脸疑惑的呆望着他不由心头一震,再瞧她眼神,似看怪物般盯着自己,不觉心中发毛,方才心头的狂喜之悦顿时去了大半。

    若仙见他脸上痴呓之色渐敛,神情也归于平淡,这才出言问道:“什么成不成的?尽说些胡话,我还以为你走火入魔了呢!”这太乙真经乃是绝尘谷主人留下的绝世神功,修成之后可与日月争辉,功参造化,若仙也曾翻阅过几页,知道要想练成这等神功,非一朝一夕可成,因此只当是张无忆练功出了什么岔子,在这胡言乱语起来。

    张无忆一拍脑袋,心想:“哎呀,若仙又不知我有九阳神功护体,九脉齐通,修习这太乙真经来事半功倍,也罢,我暂且不与她说,待我将上面的武功完全习成后再告诉她,也好让给她一个惊喜。”主意既定,张无忆只微微笑了笑,脸上稍稍露出歉意,不作过多的解释。

    若仙定了定神,见他一言不发,又摇了摇头,露出关切道:“呆子,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太乙真经本就是门深奥复杂的武学,又岂是一朝一夕就能习成的?如今你我二人被困于此,当保重身体,方能有出谷之时,切不可贪功冒进啊!”这几句话出自肺腑,说得声情并茂,再加上若仙眼神中真情流露,让无忆听后心中升起一股暖意。暗自得意道:“原来她也有温柔的一面嘛。”

    张无忆休息了片刻后,又继续参悟太乙真经,这太乙真经奥妙无穷,眼下无忆已达“纳灵”境界,却是得益于体内的九阳神功,因此他并未急着去翻阅后面的“锻魄”和“破元”部分,而是将先前所纳纯阳之灵与九阳真气加以磨合,使之彻底相融,归寂于自己丹田之内,如是,一连过了三天,张无忆直感全身经脉舒畅无比,一股暖流自丹田内化开,涌向四肢百骸,稍一牵动,立刻随经脉游走,其势恢弘,如大江之水,滔滔不绝。张无忆心中欢喜,知道这是彻底习成了太乙真经中最难的境界“纳灵”境界,功力较先前也不知长了几倍,一念之下,信心大增,开始翻阅修习太乙真经中的后面两层大境界。

    锻魄和破元相辅相成,可一起修炼,但需得以纳灵境界中修的的纯阳之灵作为基础,易筋锻骨,引灵归一,方得大成。只是一般之人在修习太乙真经时,往往在纳灵这一层境界上便要耗去平生大半精力和时间,且不见得能够成功,因此根本没有机会去修炼后面两层大境界。张无忆依照书中所述,盘膝引灵,如老僧入定,一坐便是数十个时辰。

    洞中无日月,三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这些时日以来,张无忆除了吃饭睡觉以外,大多时间都用来精研太乙真经,与若仙的关系也渐渐亲密起来。

    一日,张无忆在洞中练功,如今他已将太乙真经中的“纳灵”和“锻魄”两个境界练成,而破元则只剩一线之隔,可说来也怪,这破元境界甚为奇特,张无忆始终卡在最后关头,任他如何修炼都难再进一步,这一日,他运功行满一周天,发现依旧如此,难以寸进,不觉心头烦闷燥热,于是停止修炼,走出谷洞。

    眼下季节已是深秋,放眼望去绝尘谷中山峰挺秀,一片金黄,只有些松柏竹节尚留有一丝儿绿意,一阵风吹过,落叶旋舞,沙沙作响,竟让人起了一丝凉意。

    呆了半日,张无忆心中忽然念道:“若仙到哪儿去了?我这出来半日却为何不见她的影子?”这三月来,二人朝夕相处,无话不谈,关系自不可同日而语。“罢了,先不管她,还是先找一处地方降降火才好。”张无忆行功完毕,纯阳真灵于经脉中经久不息,使他顿感浑身上下燥热无比,如同火烧一般,稍作思忖过后,无忆纵身一跃,朝那碧湖处掠去。

    自修习太乙真经以来,张无忆体内真灵充沛,武功大进,原先需一盏茶的行程,眼下眨眼间便到,只见他翻身从矮峰上跃下,脚尖只在松柏间轻轻一点,一个鹰击长空,不偏不倚的落在了碧湖前面。

    无忆稳住身形,见碧湖波光粼粼,泛着水纹,如同涟漪般一圈圈荡漾。碧湖秋景,最是迷人,只可惜无忆浑身燥热难耐,无心赏景,而是快速的将身上衣物除尽,二话不说,一个猛子扎进了碧湖。冰冷的湖水透着寒意瞬间袭来,这对于张无忆而言却是恰到好处,原本心中的烦闷燥热之感经过湖水一激,瞬间减弱了大半。张无忆心神愉悦,在水中不断翻腾,朝湖中心游去。

    先前在寄幽谷中,张无忆经常跟随张紫嫣下河打渔补虾,学了一身的水中本事,只见他于湖面探出脑袋,深吸口气,一个猛子扎进湖中,在原处溅起一片水花。他深潜入湖底,见有一群肥硕的鱼群经过,于是定住身子,岿然不动,待那鱼群近了,猛地探出大手,朝那鱼群抓去,他出手极快,去势又准,只一息之间,手中已牢牢的抓住了两条白鱼。经他一抓,鱼群受惊而去,张无忆见鱼儿肥硕,哪肯就此放过,双脚一滑,朝着鱼群游走的方向追了上去。

    也不知游了多久,那群鱼儿不知怎地忽然一哄而散,像是受了惊吓,正好奇间,张无忆只觉眼前一道白影一晃,旋即冲向水面。张无忆大惊,双脚用力,紧随其后,也于湖底一窜而起,想要看个究竟。

    “哗啦”“哗啦”两道水哗声起,惊走了林中喝水的鸟儿,张无忆猛地钻出水面,睁眼一看,不禁心头狂震,入眼处,一道雪白的**半浮在湖面之上,青丝如瀑垂到胸前,正好将那如白玉般高耸的双峰遮住,却更显婀娜。张无忆看了之后,俊脸涨的通红,凝神细望,发现若仙正一脸错愕的盯着自己。只见她杏眼半阖,眉黛如画,挺翘的鼻尖上挂着几滴水珠儿,更显毓秀,羊脂般的肌肤赛过阳春白雪,妙曼纤细的身姿一览无余。这三月以来,若仙都是以男装打扮,张无忆并未见过她少女扮相,渐渐的,也就习惯了。这会儿却见碧湖徜徉,芙蓉出水,湿漉漉的传来一阵少女独特的馨香,顿觉自己恍若梦中,梦到那九天之上的仙女下凡,一时竟看得呆了。

    “啊......!”一声惊呼,若仙本想着趁无忆练功之时,偷偷的在碧湖中梳洗一番,正戏水间,不料却从水底窜出一个人儿来,吓了她一大跳,错愕之间,见来人竟是张无忆,又见他全身赤条条的,自己也身不着物,顿时又羞又恼,不由惊声尖叫。

    张无忆正发呆之际,忽听一声尖叫声传来,顿时惊醒,发现若仙俏脸绯红,杏眼圆瞪,一副要吃人模样,吓得慌忙转过身去,就此遁走。慌乱之间,似是用力过猛,身子被水流一推一送,竟不听使唤,一个踉跄,朝前跌去。

    “啊......”又是一声惊叫,若仙来不及躲闪,竟和张无忆抱在一块,跌下湖底去。

    水哗声又起,二人从湖中扑腾着蹿起,可经过方才一跌,二人离得更近,就连对方急促的呼吸声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张无忆乱了心神,一时不慎,口鼻间呛了不少湖水,只见他胡乱的捋了捋面上的湖水,睁开双眼,可这一瞧,顿时又觉浑身气血翻涌,一团邪火不受控制般从小腹间一窜而起,在他眼前,一座雪白的双丘挺立,若隐若现,随着对方急促的呼吸声起伏不定。

    若仙刚从水中蹿起,甫一睁眼便见一双贼溜溜的眼睛盯着自己,慌乱之下,羞得面红而赤,当即一手护在胸前,另外一手抽了过去。

    “啪”的一声脆响,张无忆不及闪躲,被若仙打了个正着,彼时,只觉右脸上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这疼痛倒也让他彻底清醒了过来,急忙闭眼转身,心虚道:“若......若仙......对不起,我......我不知道你......”情急之下,张无忆竟不知说些什么,只是心中羞愧,难以启齿。

    “小淫贼,你若敢回头,瞧我不挖了你的眼睛”若仙乱了心神,只得恶狠狠娇叱

    张无忆一听,立即接话道:“你放心,我决计不会回头.”张无忆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始终无从开口。

    话音刚落,张无忆只听身后“哗哗”的水流声四起,心想必是若仙向岸上游去,只希望她能够快些上岸,自己也好脱身,过了半晌,水流声渐止,张无忆心中打鼓,仍是不敢回头,只听他悻悻道:“若仙,你......好了吗?”没有回应,四周静的出奇,张无忆疑惑,又问了一遍,仍是如此,一连问了三遍,皆是无人应答,张无忆鼓起勇气,转过身来,发现岸边空空如也,哪还有什么人影?

    张无忆长吁了口气,忽感右半边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又回想方才那迤逦风光,心中五味杂陈,不是滋味。

第一百八十一章 引钥

    秋风萧瑟,碧湖荡漾,卷起阵阵涟漪,张无忆瞧着水面怔怔出神,脑子里尽是若仙含羞带怯,千娇百媚的香艳模样儿。纤腰藕臂,冰肌赛雪欺霜,俏眼含春,眼波婉转生媚,双峰之上两点殷红,如冬梅映雪,更胜春光无限。

    呆了半晌过后,无忆渐渐回神,却对自己刚才脑中所想感到羞愧不已,无奈叹道:“张无忆啊张无忆,若仙是位冰清玉洁的姑娘,你竟对她......,岂不是亵渎了她?哎,也罢,这次就是她要挖我双眼,砍我双腿,我也决计不会还手。”无忆年纪尚轻,对男女之事又不甚明白,只知道这次冒犯了若仙,料定她不会善罢甘休,势必要迁怒于他。想到自己初出江湖,爷爷交代的事情还没有完成便要没了双眼,双腿,从此成为废人,想到昔日在寄幽谷中与爷爷,紫嫣相处的情景,又想到自己那谜一般的身世,心中一阵凄凉,眼里竟有泪水打转,几欲夺眶而出。

    “男儿有泪不轻弹,这么哭哭啼啼的叫若仙见到岂不笑话?一人做事一人当,今日我既冒犯于她,任凭她处置便是,大不了求她一剑将我刺死,给个痛快。”良久,无忆横下心来,从湖中回身朝那岸边游去。

    临近岸边,张无忆再三凝目细探,确定四下无人之后,“嗖”的一声蹿出水面,快速拾起地上的衣物穿在身上,而后脚尖一点,绕过木屋,朝着矮峰掠去。

    一路上,张无忆犹豫不决,一颗心“噗通噗通”跳的厉害,总是会不自由的想起方才的那一幕香艳,这让他心跳加速,血脉喷张,才压下去的纯阳真气又再次在经脉中澎湃,令他好不难受。

    碧湖距矮峰不过半里脚程,凭张无忆的轻功造诣,一眨眼的功夫便可一个来回,可今日不知怎地,他越走越慢,所用时间竟似比原先多了几倍,寥寥数里,怎么走也走不完。

    无忆魂不守舍的走着,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一抬头,发现不知不觉间已来到了洞口。“要不要进去呢?若仙她这会儿应该在里面吧!”无忆犹豫,想到若仙,脸上又不觉一阵滚烫。“罢了,大丈夫敢作敢当,倘若若仙恼我,想要杀我,我领死便是!”张无忆终是下定决心,快步朝洞内走去。

    谷洞中,若仙忽听洞外有脚步声传来,知是张无忆回来,想到自己刚才竟一丝不挂,赤身**的与他相对,更有肌肤亲近,面上不自觉的荡起一层红晕,她又羞又恼,六神无主,忽想起自己堂堂日月神教教主的女儿,纳兰家族的掌上明珠,听雨阁的少主人竟遭受到这般羞辱,又想到而今爹爹不知所踪,自己身陷绝谷,无法出去,不觉心头一酸,满腹委屈化作泪水,呜呜大哭起来。

    张无忆刚一进洞,便瞧见若仙趴在石床之上呜咽落泪,好不伤心,顿时心中一紧,自责道:“若仙哭得这般伤心,想是心中恨透了我,哎,我本无意冒犯,可世事难料,张无忆啊张无忆,你也怨不得谁了!”无忆见若仙哭得伤心,心中一阵酸楚,也顾不得其他,快速走到若仙面前,“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将双手凭空伸出,摆出一副慷慨就义的架势,坚定道:“若仙姑娘,张无忆特来领死。”

    若仙本哭得伤心,忽听“噗通”一声,再看张无忆不知何时已跪在自己面前,不由觉得奇怪,抽泣道:“你......你这是做什么?”

    张无忆见若仙抬眼,面上哭得梨花带雨,心中怜爱之心更盛,再看他素衣半阖,三千青丝挽作一个发髻盘在身后,隐隐间还有一股淡淡的少女幽香飘荡,直瞧得他又是一阵呆傻,碧湖中的那一幕春色立时在脑海中闪过。

    “张无忆,你想什么呢?”“啪”的一声脆响,张无忆反手给了自己一个重重的耳光,这一下不假思索,力道极重,直打得他眼冒金星,天旋地转。

    若仙本是满腹委屈,忽见无忆这般自残,一巴掌打得自己东倒西歪,像极了头呆驴,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张无忆猛力晃了晃脑袋,忽见若仙破涕为笑,不似先前那般伤心,心中多少有了些宽慰,只听他正色道:“若仙姑娘,我求你先将我一剑刺死,然后再挖我双眼,砍我双手,也好让我少些痛苦。”张无忆心想着以死谢罪,神情难免有些落寞。

    经过无忆这么一闹,若仙心中悲意尽去,只见她伸手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忽闪着大眼奇道:“呆子,我为何要杀你?”

    张无忆听了若仙之言,忍不住又想起湖中那一幕来,忙摄住心神,脱口道:“我今日冒犯了姑娘,又......又对姑娘轻薄,实在是罪该万死,我想姑娘心中必定要挖我眼睛,砍我双手,只求姑娘打发慈悲,先将我刺死,也好让我少受些痛苦。”

    “噗嗤”一声,若仙又被张无忆那呆样逗笑,心想:“轻薄?你何曾对我轻薄了?天底下竟有这样的呆子,上赶着送死。”本欲开口,忽想起湖中二人赤身相对,湖底相拥的情景,脸上一阵滚烫,娇怯怯的垂下头去。

    这三月相处下来,她与无忆虽同居一处,但相敬如宾,对方也毫无僭越之举,因此对于无忆的品性,若仙还是极为信任的,只是这次无巧不巧,二人在湖中碰了个正着,上演了一段鸳鸯戏水,起初若仙很是羞恼,只觉自己遭遇了莫大的羞辱,确实想过要将他一剑刺死,可想到这几月来的相处,张无忆人品敦厚,纯真善良,还透着一股子呆意,却怎么也恨不起他来。后来联想起自己的处境,以及爹爹的生死未卜,若仙心中委屈,觉得上天不公,这才大哭了起来。

    对于张无忆而言,他自是不知其中的原委,他对男女之事本就不通,就连轻薄二字也还是当日在寄幽谷中张紫嫣和他讲故事的时候听来的,他不明其意,只是在无意之中胡乱用上。他见若仙悲伤抽泣,笃定是自己方才在湖中的举动轻薄了她,使她伤心,才会如此。满心愧疚之下,想着自己惟有死在她的手上方能弥补,故而才双膝着地,一心求死。

    张无忆见若仙破涕为笑,心情好了不少,又见她迟迟不对自己下手,只在一旁盯着自己傻笑,于是愣愣问道:“若仙姑娘,你不砍我的双眼和双手了么?”

    若仙闻言不禁莞尔,笑道:“你这呆子,我几时说过要砍你的眼睛和手了?”她晕生双颊,眉目流转,不住的打量着张无忆,忽而发现眼前少年长得剑眉星目,丰神俊朗,倒也是个风度翩翩的主儿,心中竟生起一股前所未有的亲近之感。

    张无忆听得若仙此言,立时转悲为喜,“噌”的一声从地上跃起,喜道:“这么说来,若仙姑娘你并不记恨于我?”顿了顿后忽又奇道:“可你......你为何如此悲伤呢?”

    若仙叹了叹气道:“我悲伤是因为我想起了些以前的伤心事来,又与你何干呢?”

    张无忆听后心中大快,原来若仙是因别事伤心,并非自己之故,欣喜之余,对她好感又添了三分,当即扬言道:“若仙,是有人欺负你了吗?你告诉我,待我们出去之后,我替你出气!”

    所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张无忆这一番话语犹似一口蜜饯化入若仙的心坎,顿时让她心中升起一股暖意,只见她眉目含情道:“当真?倘若我是个十恶不赦的魔头呢?你也会对我这般好吗?”

    张无忆拍了拍胸脯,眼神笃定道:“我张无忆今日对着这绝尘谷起誓,无论若仙姑娘是正是魔,是好是坏,倘若有人胆敢对她不敬,欺负于她,哪怕是刀山火海,天涯海角我也会将他捉回,交由若仙姑娘处置。如有违背,叫我粉身.....”

    还未说完,无忆只觉一阵兰香袭来,一只纤纤玉手已抵在了自己嘴巴上面,紧接着,一具柔若无骨的娇躯靠了上来,贴在了他的胸前。

    “呆子,你真好!”若仙靠着无忆耳根低语。

    无忆恍若置身梦中一般,美人在怀,软玉温香,只觉春风拂面,冰雪消融,这种感觉实在美妙,就是让他立时死去他也心甘情愿。

    二人相拥片刻,直至日暮西山,若仙才娇羞的将他推开,届时,一抹红晕立时爬上双颊,令她更加娇艳。方才,听无忆一番信誓旦旦直入心坎,情到浓时,自然无甚顾及,如今情绪渐退,反倒变得有些扭捏。可越是如此,越显得她娇艳欲滴,直瞧的无忆欲罢不能。

    “若仙......”无忆一声轻唤,又将她搂在怀中,正是情窦初开时,无忆只觉世间最美好的感觉莫过于此。

    若仙轻轻挣扎了几下,娇嗔道:“好了,还是想想办法如何早些练成出去的好。否则咱两就真的一辈子困死在这啦!”

    张无忆不以为然,悠悠道:“这样难道不好吗?这里就你我二人,永世再也不分开了。”

    若仙轻啐了一声,道:“美死你呢!”继而郑重道:“无忆,我还有许多事情要办,我答应你,等我救出我爹,便和你长相厮守,再也不分开了。”

    张无忆闻言,心间甜蜜,将她娄得更紧了些。

    “对了,无忆,你太乙真经练得如何了?”若仙忽地问道。

    张无忆怔了怔,如实道:“我已将纳灵和锻魄全部习成了,只有破元境界始终有一处无法练成。”

    “什么?”若仙忽地跳了起来,力道之猛,差点将无忆推倒在地。

    张无忆不解释道:“怎么了?难道有什么不妥吗?”

    若仙呆了半晌才一字一顿道:“你可知只需练到纳灵大成便可施展引钥之术,结合志异里面的阵法洞开仙门?”

第一百八十二章 出谷

    张无忆还未缓过神思,愣了一愣,方才听清若仙所言,险些跳将起来,失声道:“当真?”

    若仙白了一眼,啐道:“呆子,我骗你作甚,这志异里可都记载的清清楚楚。”

    原来数月以来,无忆整日修习太乙真经,若仙闲来无事,便在洞中独自研习志异里面所记载的奇门八卦,占星卜算之术,她本就天资聪颖,一点就通,加之对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颇感兴趣,不到一月时间,便将其融会贯通,烂熟于心,是以她所说的乃是志异中第三篇:“纯阳引钥”其中记载道:“月满则亏,北斗移位,逢子丑之变,可依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以纯阳之灵牵引,纳满月盈亏之力,自正东“生门”入,西南“休门”出,复又从正北“开门”入,届时北斗复位,仙门于东南缺口处洞开,此乃引钥之道,非已修至纳灵境大成者不可为之,慎重。”

    若仙将书中所载复述了一遍,直听的张无忆抓耳挠腮,惊叹连连。

    张无忆挠了挠后脑勺,尴尬问道:“若仙妹妹,你这可难倒我了,你刚才所说的什么八门九门的我闻所未闻,你可否再讲与我听?”

    若仙见心上人困惑,也不恼火,耐下性子解释道:“这休,生,伤,杜,景,死,惊,开指的是八卦阵法中的八门,是三国期间蜀汉丞相诸葛孔明所创,纷繁复杂,变化无穷,常对于诸天星斗,所谓纯阳引钥便是趁着满月盈亏,北斗星移位之时,用九道纯阳真灵引天地之浩然正气,冲八卦之门,使得北斗七星复位,这样便能将这绝尘谷的洞口打开。”

    张无忆听了若仙解释,心中恍悟,暗道:“难怪只有修习太乙真经才可寻到出口,这太乙真经中的要义乃是纳天地纯阳之灵为己用,纳灵大成者,更是九脉齐通,真灵浩荡,如长江般滚滚不息,而要想打开出口,需在这月圆之夜,牵引出体内九道纯阳真气,引天地之力,夺八卦之道,以复北斗星之位,如此想来,真真是非太乙真经中纳灵大成者不可办到。”张无忆经若仙指点一通百通,只觉这太乙真经果真了得,非一般武学尚可比拟。

    若仙见他对自己半搭不理,只怔怔出神,满心惊疑:“这呆子莫不是魔怔了吧?”急忙探出玉手想将他摇醒。

    张无忆正自思量间,忽见若仙伸手,一阵熏香迎面而来,不由心中一荡,继而反手一扣,将她那纤纤玉手牢牢抓在手中,顿觉手中酥软滑腻,柔弱无骨,竟不舍得放开。

    “好啊,原来你是故意的!”若仙娇嗔,急忙将手抽回并作势要打,面上一抹红晕又起,明艳不可方物。

    忽地,若仙想起一事,问道:“呆子,你何时练成了“纳灵”境界,怎地不和我说呢?”

    张无忆望着若仙惊疑的目光,一阵心虚,刚想如实相告可转念又想:“这太乙真经乃是一门不世绝学,倘若我不是修习九阳神功在先,九脉齐通,也不会在三日内便练至“纳灵”境界,可若我告知她实情,势必要将九阳神功这事儿和盘托出,否则过于惊世骇俗。可我答应过爷爷,不准和任何人提起九阳神功一事,这可如何是好?”左思右想之下,无忆只好编了个谎话,以图蒙混过关。

    “我......我是前些天方......方才习成的!”张无忆从未说过谎话,是以眼神飘忽,口齿结巴,不敢正视若仙。说完便将头低了下去。

    若仙心中好笑,明知他说谎却也不点破,转移话题道:“算算日子,还有五日便是满月之时,你既已练成“纳灵”境界,不如我们好好商量一下该如何出谷。”

    张无忆见若仙并未执着于自己功成一事,心中大喜,直将头点得跟那拨浪鼓儿一般。

    接下来这五日,张无忆并不急于修习太乙真经,而是和若仙二人谈天说地,嬉戏谷间,白天捉鱼捕虾,品经论道,夜晚观星望月,指画苍穹,俨然一对神仙眷侣,好不快活。

    待到第五日入夜,绝尘谷中满月高挂,星辉灿然,抬眼望去,远处碧湖上波光如练,闪烁不迭,整个谷中一片宁静。

    “无忆哥,现在已过子时,距子丑相交之时还差半个时辰,你准备好了吗?”月光下,两道人影来到一处空旷之地。这里视野开阔,地势平稳,若仙已在空地周围用石块标注了八卦阵中八个门的方位。

    张无忆微微笑道:“仙儿,你不用担心,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将仙门打开的。”

    看着无忆自信满满的样子,若仙心中忽感一阵惆怅,眼看今夜便可离开这里,可这些时日,二人朝夕相处,情愫渐浓,一旦离开很可能便要分道扬镳,天各一方,想到这里竟有些依依不舍。愁肠婉转,荡人心魂,若仙情绪变得低落,怔怔的望着张无忆发呆。

    张无忆哪懂的女儿家的心思,这会儿他在八卦阵中,见若仙在一旁低头不语,只道是她担心自己会有所差池,错过了机会,当即扬声道:“仙儿,你放心,我一定将那出口给你寻出。”

    夜风习习,穿过林间,发出沙沙的声响,张无忆立于八卦阵中闭目凝神,体内纯阳真灵在全身游走,蓄势而发。

    忽地,张无忆只觉周身景物起了微妙的变化,猛一睁眼,却听若仙急喊道:“无忆哥,时辰到了。”

    张无忆闻言,眼中精光暴涨,双脚纷沓,一左一右,双掌推送过头顶,掌心朝上,自丹田内涌出一股纯阳真灵,运送至双掌。“吒”的一声,张无忆一阵狂吼,体内纯阳真灵倾势而出,霎时间,天地为之一颤,隆隆声不绝于耳。

    无忆双掌拍出,牵引出体内纯阳真灵源源不断的涌向虚空,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张无忆顿感全身一震,一道暖流自虚空回流,随着纯阳真灵自双掌直捣周身九脉。震惊之余,张无忆果断运转太乙真经“纳灵”篇的心法,将回流而来的真气自九脉而出,分别散入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个方位,八道真灵透体而出,犹如八条真龙出世,激起阵阵气浪。八道真灵一经归位,瞬间将八卦阵激活,无忆只觉前后左右,有八道门户不断在眼前旋转,变幻,一时之间竟也分不清哪个是正门,哪个是开门。

    正踌躇间,又听若仙喊道:“无忆哥,向左三步,右五步进生门!”

    张无忆听得清楚,当即按照若仙所示踏步而行,走完这八步后,他忽见前门有一道门户而立,毫不犹豫的踏了进去。

    若仙见他杀入生门,复又喊道:“退四步,左四步,出休门!”

    张无忆身陷八卦阵中,分不清东南西北,只得依照若仙提示得以进退。

    果然,踏完这八步之后,无忆又见到了一个门,当即从那门中踏出。

    “仙儿,接下来我该怎么做?”张无忆退出休门之后眼前又是一番天旋地转,只得向若仙求助。

    若仙沉思片刻,喊道:“无忆哥,这次你前四步,后两步,左三步,右五步,杀到开门便可。”

    张无忆听后在心中默念片刻,而后很快按照若仙指示踏出步子,当他踏完最后一步时,忽见前方一道月光拂面,回头再望时,自己不知何时已置身于八卦阵外。

    “咦,真是神奇!”张无忆一声感慨,还未及回神,忽闻隆隆声又起,彼时,大地也跟着摇动起来,紧接着一道白光自阵中而起,在一座矮峰上投下光影。

    “无忆哥,你快看!”若仙募地失声惊叫,来到无忆身边,用手指向那座奇峰所在。

    张无忆怔了怔,快速朝着若仙所指望去,这一瞧之下,不由大吃一惊,原来那光影笼罩处开了一个大洞,洞口正对二人,与天上北斗星的位置恰好遥相呼应。

    “若仙,快走!”张无忆回神,急唤一声,随后拉起若仙纵身一跃,一个“鱼跃龙门”只一眨眼便来到大洞前面。

    张无忆环顾四周,忽觉很是眼熟,再看不远处一棵大椿树冲天而起,心中更加惊疑。

    “无忆哥,我们快进去吧!”二人携手并肩,很快便没入了洞中。

    洞内狭长,道路崎岖不平,正好容得下两人并行,走了片刻,无忆驻足回望,又觉似曾相识。

    若仙见他这般,奇道:“怎么了?”眼神中充满了柔情蜜意。

    张无忆搔了搔头,心想:“奇怪,刚才的大椿树,这里的月光,像是在哪里见过?在哪呢......”突然,无忆脑海中灵光一闪,不由的拍腿笑道:“哎呀,我真是笨的厉害,这大椿树不正是我们初入绝尘谷的那棵树么?这道白光,不就是当日引我入谷的月光吗?”

    当日张无忆背着若仙循着北斗七星来到一处洞穴,彼时恰逢月圆之夜,入谷的门户洞开,而张无忆循着洞穴一路向前,中途被一道月光吸引,不料走着走着一脚踩空,稀里糊涂的便和若仙到了谷中,想在想来,那道白光便是无忆当日所见的月光,那棵大椿树,就是二人跌落之处。

    若仙听了张无忆之言,也觉得那棵大椿树眼熟,至于这月光一事,当时她正当昏迷,自然不知其中缘由。

第一百八十三章 隐匿

    张无忆既已想通,心怀大畅,转身拉着若仙朝洞内深处行去,二人越往里走越觉幽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饶是无忆目力极佳在此也无济于事。

    张无忆紧握若仙玉手,小心翼翼的贴壁而行,步伐不徐不疾,每落一步更要仔细斟酌试探,待脚下落实后方才继续前行。二人在洞内七拐八绕,徐徐而行,也不知过了多久,忽感前方点点微光影射,起初很是羸弱,像是萤火之光,依稀可见。可越是靠近,光影越是清晰。

    “无忆哥,你快看,那里好像是个出口!”若仙惊呼,因激动而全身一颤。

    二人稍稍加快步伐,顺着微光而去,走了大概三十来步,果见前方月光倾泻,星空灿然,整个山洞一下子变得豁然开朗起来。原来二人不知不觉已来到了洞口,欣喜之余,张无忆步子一缓,欺身而望,发现此洞立于绝壁腹中,距地面约十丈左右,周围佳木环绕,巨石层叠,丝毫没有人烟迹象。

    “这里是?”张无忆心中起疑,环顾左右,犹豫不决。二人皆是按照志异书中记载方法而行,未曾有半点差错,只是这书在绝尘谷内尘封百年之久,沧海桑田,世事变迁,不知现下是否实用。

    若仙看穿了张无忆的心事,娇声道:“无忆哥,既来之则安之,不如我们下去看看如何?”

    张无忆心想:“仙儿此话有理,既然来到了这里当下去细看一番,大不了原路折返,仙儿一介女流都不害怕,我又有什么好犹豫的?”当即点了点头,随后长臂舒展,揽住若仙纤腰,脚尖猛力一点,身子如一道流星般划过。只见他一跃一纵,借力于绝壁四周的松柏和巨石,只几个来回,便已落到了绝壁下的一条山间小路上。

    张无忆稳住身形,驻足环顾,发现这里四周林野遍布,杂草丛生,更无人迹可寻,再看东南方向的一棵青樟树,又觉得很是眼熟。正寻思间,忽听若仙在其耳边笑眯眯的道:“无忆哥,你这是想搂我到几时?”继而狠狠白了一眼,佯嗔道:“还不放我开我?”说着轻轻推了无忆一下。

    张无忆本在凝思,不料被若仙打断,回过神来,发现满月清光之下,若仙双颊绯红,含羞带怯,美的令人窒息。心神荡漾之际,忽见若仙身上黑衣,猛地记起一事,狂喜道:“仙儿,我们已出了绝尘谷了!”

    若仙吃了一惊,脱口道:“何以见得?”

    张无忆嘿嘿一笑,指向那棵大腿般粗细的青樟树,道:“那棵数,我认得那棵树。”

    “树?”若仙一头雾水。

    张无忆放下若仙,径直走向青樟树,轻轻拍了拍树干道:“当日你负伤昏迷,为躲避那些银衣人的追杀,我背着你循着北斗星的位置来到这里,对,就是将你放在这青樟树旁的。”

    若仙心想:“这呆子在绝尘谷中和我提过,当日循着北斗七星稀里糊涂的来到一处,随后在附近的绝壁腹中发现了一个洞口,这才进到了绝尘谷,照他所言,这里很可能便是他口中那不知名的地方,这样说来,方才那山洞出口......”刚想开口,忽听张无忆轻咦道:“奇怪,不对啊......”

    “哪里不对了?”若仙见他剑眉深锁,神情反复,忍不住追问。

    张无忆自言自语道:“不对,位置不对!”

    若仙奇道:“什么位置不对?”

    张无忆默不作声,时而走近那青樟树仔细打量,时而呆望方才那个洞口,过了好久才道:“仙儿,你说这事奇不奇怪,要说这里不是我先前到过的地方,可这棵青樟树分明就是当日那棵,可要说这里就是当日所在,那岩壁腹中的洞口位置却又不对。这让我好生头疼。”

    若仙闻言终于明白了张无忆犯傻的原因,顿时也觉得这事儿有些蹊跷,又问道:“那你说说,你当日所进的岩壁石洞所处何方。”

    张无忆听罢朝前走了几步,指向五十米外,西南一处的一座光滑的岩壁。若仙顺其所指而望,所见乃是一座陡直的岩壁,岩壁光滑平整,与一座矮峰相对,好似被人一剑劈开,分向两边,若仙凝神细望,寻了半晌,哪里有无忆口中所说的洞口,就连一块凹凸不平的地方都不曾发现。

    “你确定是那块岩壁?”若仙满腹狐疑,一双烟波美目盯着无忆。

    无忆有些迟疑道:“这便是我奇怪的地方,当日在那岩壁腹中约十五丈左右的地方确实有个山洞,我也是从那里才进到绝尘谷的,可如今这个山洞却移到了另外一个地方,难不成它生了脚,自己跑过去的?”无忆说着,指了指西北处绝壁上的那个山洞,正是他二人方才出来的那个山洞。

    “那里之前难道没有洞口?”若仙追问。

    张无忆道:“不错!”

    若仙闻言忽然脑中灵光一闪,抬头仰望着天上的北斗七星陷入沉思,良久不语。张无忆本欲开口再问,忽见若仙这般认真模样也不敢打扰,直将到嘴的话又硬塞了回去。

    一盏茶的功夫,若仙募地笑逐颜开,连道三声:“原来如此。”

    张无忆不明所以,只怔怔的望着若仙。又过了片刻时间,若仙转身笑道:“无忆哥,咱们已经出了绝尘谷了,这里也正是你当日所到之处。”

    “那这岩壁上的山洞是怎么回事?”张无忆仍是不解。

    若仙嫣然一笑,如冬雪腊梅,明艳照人。只听她振振有词道:“这个嘛,便是奇门八卦的厉害之处了!”

    依照若仙解释,这里曾有高人布下八卦阵法,与天上的北斗七星相对,就像二人使用引钥之术打开门户一般,这里虽是荒野密林,却四面环山,每座山峰上都有一处岩壁,光滑平整,遥遥相对。连在一起便如同一个巨大的八卦,每一处岩壁对应一道门户,因此,随着北斗七星的偏移,牵动了这巨大的八卦阵法,因此,每隔一甲子,洞口自动出现时,都会在不同的位置。当时张无忆到达此处,正值洞口在西南休门处洞开,而前不久,二人在绝尘谷中施展引钥之术,激起八卦阵法,位置与外面恰好相反,因此,山洞位置自然落在了西北一处。

    张无忆听后恍然大悟,惊呼道:“原来如此!”顿时心中垒块尽消,说不出的畅快。抬眼再看若仙,忍不住赞道:“仙儿,你真厉害!”

    若仙面上一红,啐道:“就你嘴甜!”

    二人既已离了绝尘谷,立刻动身离开此地,当日张无忆乃是循着天上北斗七星的位置而来,这会儿他两决定背道而驰,朝反方向而行。二人运起轻功,于群山险峰之间穿梭腾跃,所过之处,卷起一阵劲风,惊得林鸟四下逃窜。

    月色如水,凉风习习,卷着丝丝寒意,从林间而过,两道身影一前一后,飞快朝东面而去,只一眨眼便消失在了暮色之中。他二人脚力不弱,不到半个时辰便出了群山,寻着一条岔路继续往东而去。

    又行了一阵,丑时刚过,二人终于走上大道,张无忆一眼便认出,这里便是当日与周长风分别之处,而他二人右手处便是少林寺。

    若仙远远眺望了一眼少林寺,眼中闪过一丝异样。

    张无忆见状坚定道:“仙儿,如果你想去少林寺,我陪着你!”

    若仙全身一颤,心中瞬间泛起一股暖意,想到绝尘谷中的种种美好,眼中满是柔情,只见她摇了摇头道:“不了,我们之前已经打草惊蛇,眼下他们肯定会有所防备。再者,我爹爹应该不在这寺中,当务之急,还是要先寻到你那朋友和杨长老,然后再作打算。”

    张无忆听后,这才想起周长风,心道:“糟了,我与周大叔以三日为限,如今都已过了三月有余了,他还在杨柳镇中等着我吗?”心念至此,无忆不禁又担心其周长风的安危来。

    若仙见张无忆神色忧思,默然不语,关心道:“你怎么了?不舒服么?”

    张无忆苦笑道:“不是,我只是担心周大叔的安危,我与他约定三日,可眼下已过了三月有余,我怕......”他欲言又止,始终没有继续说下去。

    若仙柳眉一挑,道:“那你与他相约何处?”

    “杨柳镇,如意客栈!”无忆回道。

    若仙当机立断,拉起无忆道:“走,我们现在便去瞧瞧。”

    一经商定,立即动身,二人舍弃大道,专挑小道,以此来避人耳目,隐匿前行。少室山距杨柳镇不到五里,二人脚程又快,走了半个时辰不到便来到了杨柳镇。若仙瞧了瞧天色,推算出已到寅时,于是趁着夜深人静,与张无忆二人一同摸进了镇子。

    二人在镇子里徘徊了一阵,随后偷偷潜入一户人家,挑了两件普通农户人家的衣裳,留下二两碎银,然后在镇子里随处寻了间土地庙暂作休憩之地。

    这间土地庙因年久失修,破烂不堪,已被人们废弃,无忆若仙二人见此地幽僻,无人打扰便破门而入,生起火堆,暂作歇脚之处。

第一百八十四章 如意客栈

    篝火燃尽,青烟徐徐,发出“滋滋”轻响,二人围着火堆,相偎而憩,不知不觉鸡鸣已过三遍,适逢卯时,东方也已泛白,二人起身,抖了抖精神,径直走了出去。

    二人一路往南,顺着如意客栈的位置寻去,杨柳镇上,已稀稀落落有了些行人,细细瞧去,多是些早起赶路亦或是做些小买卖的商贾。昨夜,他二人早已换上寻常农户人家的衣物,此时并肩走在路上俨然一对早出耕作的农家夫妇,倒也避人耳目。

    “包子,热腾腾的包子......”忽闻一声吆喝,路上行人闻声而动,纷纷朝东南角的一间包子铺围挤了过去。

    “伙计,来两个肉包子......”

    “四个......”

    随着一阵哄抢,刚出炉的包子所剩无多,却仍有路过行人不断涌来。张无忆和若仙被那吆喝声吸引,走近之后,发现这间包子铺占地不大,左右合不过二丈,恰好容得下三人,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店铺里面盆,蒸笼等器具一应俱全,店铺顶上更是悬着一块方匾,匾上龙飞凤舞般的写着孙二包子。

    若仙听那吆喝声中气十足,又见那方匾上的草书笔锋劲足,不禁微“咦”了一声。

    “若仙,咱们去买些包子来吃可好?”张无忆捂了捂自己的肚子说道。

    二人昨夜折腾良久,至今滴水未进,腹中早已空空如也,起初急于赶路,无甚感觉,可这会儿经张无忆提起,又经那包子的香味一激,若仙也觉腹中饥饿难受,便依了无忆,取出些碎银,打算买些包子来吃。

    二人要了十个包子,用油纸裹着,又问伙计要了些热水就着来吃。无意间,若仙瞥了一眼包子铺里那三人,一老二少,皆身着粗布麻衣,老者脸色偏黑,精瘦矮小,颌下两片燕须,看上去精神抖擞,他一面揉着面糊团儿,一面有条不紊的掌控着蒸笼下的火候,可谓游刃有余。另外两名伙计约莫十二左右,面上还算干净,顶着毡帽,正忙的不亦乐乎。

    若仙心想:“方才那声吆喝声老成敦厚,中气十足,想来不会是这两名少年口中发出,那定是燕须老者无疑了”正转身离去间,目光所及处正好落在老者手上,但见他双手粗糙,拇指关节处布满了老茧,换作是常人,想是极难发现,可若仙闻声而来,素又心细,很快便瞧出了端倪。

    若仙并未点破,只微微一笑便和张无忆转身离去,待二人走远,若仙忽而止步叫住张无忆问道:“无忆哥哥,你有没有发现刚才那包子铺内的老者有些蹊跷?”

    张无忆愣了愣,不解道:“你是说孙二包子铺里的那个?”

    若仙郑重的点了点头,又道:“这人深藏不露,如我所料不错,他应该是江湖中的高手!”

    张无忆奇道:“我看他不过是个小本生意的买卖人,怎地变成了江湖高手?”

    若仙嘻嘻问道:“呆子,你可注意到他那声吆喝?”

    张无忆搔了搔头,叹道:“这我倒没注意,只是被那包子的香味吸......吸引住了。”

    若仙“咯咯”笑了三声,打趣道:“你定是个猪胎转世,一见到吃的就什么也不顾了。”

    张无忆被她这么一说,臊的满脸通红,只傻傻的看着若仙痴笑。

    若仙笑了一阵,忽又正色道:“那老者声音洪亮旷达,气息内敛,隐忍而不发,分明是位内家高手,那横匾上的几个草书笔力雄浑,锋芒毕露,如龙飞凤舞般一气呵成,试问哪个普通人能够写出这样的气势?”

    张无忆试着回想,发觉好似真如若仙所言,不觉对若仙观人入微的本领暗暗佩服。

    若仙见无忆默不作声,顿了顿又道:“其实他最大的破绽在于他那双手!”

    “手?”无忆一惊。

    若仙秀眉一挑,道:“不错,方才转身离开时我扫了一眼,发现他的双手虎口关节处布满了老茧,无忆哥哥,你说什么情况下,人的虎口关节处才会生出这么多老茧?”

    张无忆暗忖:“倘若是个老老实实的生意人,手上又怎会有这么多的老茧呢?除非......”想到这里,张无忆顿时醒悟,脱口叫道:“他是一名剑客?”

    若仙点头,笑道:“不错,方才我观那几个草书隐约间感觉到在这字里行间藏着一股子剑意,苍劲雄浑,隐而不发,当即便起了疑心。”

    张无忆沉思良久,不安道:“仙儿,你说他会不会是玄阴宗派来的人?倘若真是这样的话,那周大叔他们岂不危险?”

    若仙秀眉微蹙,过不得片刻旋即又舒展开来,只见她摇了摇头道:“应该不会,我观他剑意光明正大,隐约间有一股浩然正气,而玄阴宗人武功阴狠诡辣,内力更是素来绵柔,断不会像他这般。”

    张无忆听后稍稍心宽,可一想到周长风尚不知情况如何,内心又变得惴惴不安起来。烦闷之下,只得催促若仙加快步伐。

    二人行了半晌,绕了三条街巷,终于在镇上的一个拐角之处找到了如意客栈,这里位置偏僻,门市冷清,行人三三两两而过,也都是些上山劳作的平民。

    若仙扯了扯张无忆的衣袖,怔怔道:“这里就是如意客栈?”

    张无忆也是将信将疑,可方才多方打听,这杨柳镇上只有一家客栈名叫如意客栈,正是此间。

    “走,我们进去瞧瞧!”二人徘徊许久,决定进去打听一番。

    眼下正值早市,如意客栈里除了掌柜的和几个伙计以外没有一个客人,这时众人见有人前来都觉得有些惊讶。

    “二位是打尖儿呢还是住店?”一名店小二迎了上来,满脸赔笑。

    掌柜的起初也是满心欢喜,可稍一打量,发现来人布衣素裹,穿戴普通,顿时没了兴致,只自顾自的在那拨弄算盘,也不搭理二人。

    “小二哥,我们是想......”张无忆才说一半,立即被若仙打断,抢道:“小二哥,麻烦你给我们安排一间上等的客房。”随之笑了笑,从怀中掏出一腚纹银在其眼前晃了一晃,足有十两左右。

    那小二一见银子眼中光芒大盛,扯着嗓子喊道:“得嘞,天字一号房一间......”喊完,便带人前往房间打扫。

    掌柜的见若仙出手这般阔绰,也是一惊,随后亲自躬身而来,替二人端茶递水,笑脸相迎。

    张无忆满腹狐疑,暗忖道:“我两本是过来打听周大叔的下落的,怎地仙儿要住起店来?”可转念一想,若仙这般作为定有她的深意,故也没当面质问,只在一旁默不作声。

    二人寻了一处空位落座,只见若仙拍桌喊道:“掌柜的,给我们先来一壶上好的西湖龙井润润嗓子。”随后将那十两纹银往桌子旁一摆。

    那掌柜的见后,双眼放光,直招呼左右小厮照办,未过多时,一壶清淡幽香的西湖龙井端了上来,掌柜的亲自替二人斟茶。

    “二位客官,是外地来的吧,我们客栈的西湖龙井乃是杨柳镇一绝啊......”掌柜的自吹自擂,极力与二人亲近,眼光却始终不离那十两纹银。

    若仙见状,眼睛滴溜溜一转,将那纹银抛给了掌柜的,笑道:“这个就当做打赏你的,只要将我们伺候舒服了,这好处嘛,自然少不了你的。”

    掌柜的听罢受宠若惊,将那纹银飞快的往兜里一揣,脸上堆满笑意,口中连连道谢。恭维片刻之后,便独自退去了。

    张无忆心中疑云密布,怔怔的望着若仙发呆,不明白她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掌柜的才一离去,若仙顿时沉下脸来,用手沾上茶水,飞快的在张无忆面前写下“小心”二字。

    张无忆见后心中“咯愣”一下,立时警兆陡起,四下打量着周围的一切。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原先那店小二去而复返,笑嘻嘻的说道:“二位客官,上房已经给你们安排好了,请随我来!”

    若仙点头,起身跟了上去,张无忆紧随其后。二人跟着店小二径直上了二楼,随后又朝右手边走了几步,来到天字一号房前。

    “二位,里面请!”小二推开房门,霎时间,一股劲风自房中蹿出,于电光火石间抓向若仙,同一时间,那小二一个转身,手中多了柄明晃晃的匕首,朝着张无忆心脏处刺去。说时迟那是快,张无忆和若仙一个往左一个往右,身子微微侧倾,巧妙的避开了对方的杀招。

    二人躲开之后,纵足一跃,从二楼跃下,四周瞬间围上来六七名刀斧手,此时,客栈大门早已被封死。

    “嘿嘿......”一声尖笑,掌柜的从二楼徐徐而下,方才那小二紧随其后,只见他边走边说道:“原来是两个练家子,倒教老夫看走了眼,不过嘛,嘿嘿.....”话还没有说完,掌柜的又仰天长笑起来。

    若仙冷哼一声,接口道:“不过什么?”

第一百八十五章 恶掌柜

    掌柜的撂须怪笑,脸上赘肉挤作一团,阴毒道:“喝了我的“噬魂七步散”,纵然你们武功再高也挨不过半柱香的时辰!”

    张无忆闻言心下骇然,暗道:“要不是刚才仙儿暗中提醒今日恐怕要着了这厮的诡计”可又想到若仙方才当着他的面饮下两杯,岂不是......?想到这里,不由后背发麻,冷汗夹流,愤懑道:“你这厮好不歹毒,我们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暗中算计我们?”

    只见若仙娇哼一声,冷笑道:“风闻“恶掌柜”胡天财阴诡下流,素喜谋财害命,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掌柜的一听,脸色变了变,咦声道:“你居然认得老夫?”双目一怔,不断打量着若仙。过了片刻又冷声道:“你既然认得老夫,那还不乖乖束手就擒,也好留你们个全尸!”

    若仙听后“咯咯”大笑,声似银铃,神态轻松如清风拂月,丝毫无惧。

    胡天财神情一紧,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情绪,大喝一声:“给我拿下!”

    喝声刚落,七八个刀斧手或持三尺钢刀,或使千斤巨斧,张牙舞爪的朝二人砍来。

    张无忆见状二话不说,横身上前,右手微张,脚下一挺一放,当即牢牢抓住一人手腕,那人挥斧横砍,气势滔天,待砍到一半忽觉手腕处一股劲风扫来,顿感吃痛,震惊之下,发现手腕已被对方牢牢制住,怎么也使不上力。正自惊魂,忽听无忆口中喝道:“走你!”那人顿感一股强大的劲道自手腕处传来,接着身子横空,直直抛向一边。

    “哎哟,呛啷”两声,另外一名刀斧手避之不及,被撞了个正着,二人一撞之下,腋下肋骨寸寸而断,只得四仰八叉的倒在地上痛苦**。

    “哈哈,好一个四脚朝天的活王八......”若仙捧腹大笑不止。

    张无忆身具九阳真气护体,又在绝尘谷中习了太乙真经,体内纯阳真灵澎湃,力气也长了数倍,只是他天性温和,不愿平白夺人性命,是以极力克制,否则,只需稍稍用力,那二人定难活命。

    余下几名刀斧手见同伴吃了暗亏,恼羞成怒,手中兵器舞得更急,齐齐攻向无忆要害。

    张无忆“嘿嘿”一笑,右手虚晃,左手横拍,只一下便格开一人钢刀,随后,身子向后微斜,又躲过头上铁棍,同时,他右脚横扫,左手探出二指,使了一招“醉汉捞月”旋即踢飞一人,点倒一人。

    “好玩儿,好玩儿,又多了两只活王八!”若仙拍掌称快,笑得花枝乱颤。

    张无忆一招得手,玩心大起,也不着急拿下众人,只左移右闪,在人群中绕来绕去。刀斧手们只觉眼前残影阵阵,令人眼花缭乱,身子更是不听使唤,随着残影东奔西走,只几个来回便都气力耗尽,瘫软在了地上。

    张无忆所使武功乃是源自太乙正经中的“灵虚步”,纳灵之后便是锻魄,主要是一些外家功夫,这“灵虚步”便是其中之一。“灵虚步”乃是先贤自伏羲先天八卦中顿悟,糅合道家的阴阳之变创出,天为阴,地为阳,山泽通气,雷风相薄,水火相射。老男乾配老妇坤,长男震配长女巽,中男坎配中女离,少男艮配少女兑。一旦施展起来,飘逸若仙,神鬼难测。张无忆本不通八卦之理,只将太乙真经中的步伐,图形记在脑中,可后来经若仙提点,茅塞顿开,这会儿施展起来顿觉身心舒畅,飘飘欲仙。

    眨眼之间,客栈内七八名刀斧手全都倒下,痛声哀嚎,只剩下胡天财和两名店小二脸色阴沉的站在那里。

    若仙瞧张无忆露这一手芳心大慰,心想:“太乙真经果然厉害,若论灵动飘逸的身法当属段羽大哥的凌波微步最奇,可今日看来,这灵虚步倒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欣喜之余,向前一步,斥道:“喂,姓胡的,还有什么花招尽管使出来。”

    胡天财脸色阴沉,额头上青筋凸起,显然怒到极点,可他终是绿林中响当当的人物,方才张无忆出手如风,与这几名刀斧手对阵又是游刃有余,心中对他很是忌惮,这会儿只强作镇定,隐忍不发。

    “喂,姓胡的,你怎么当起了缩头乌龟来了?难道被我们吓怕了?”若仙继续出言嘲讽。过了良久,见胡天财仍是不答,似在拖延时间,心中顿悟:“这厮大概在等那什么劳什子的“噬魂七步茶”阴毒发作,好不战而胜,好吧,姑奶奶就逗你一逗。”

    “哎哟......”若仙忽地捧腹大叫,身子摇摇欲坠,似要倒地。张无忆见状心中大震,急忙飞身上前将她扶住,焦急唤道:“仙儿,你......你怎么了?”

    若仙飞快的朝张无忆做了个鬼脸,随后又装作一副痛苦惨样。张无忆不明就里,但见若仙脸色僵白,透着紫气,分明是中毒的迹象,更加心急道:“仙儿,你别吓我,你怎么了......?”

    “哈哈哈哈......”就在此时,胡天财纵声大笑,笑声之中夹杂着一股凌冽的杀意和不羁的自傲。

    张无忆转身,怒目而视,吼道:“胡天财,是你搞的鬼?”

    若仙闻言心中又好气又好笑:“这呆子也太笨了,方才我明明给她做了个鬼脸,怎还是看不出来吗?。”

    胡天财冷哼一声,狠道:“我不是说过了吗?你们那壶茶里面被我下了“噬魂七步散”最多不过半炷香,哼哼,真当我是开玩笑的?”

    张无忆听后又是一怔,那壶茶有毒,若仙自然已经识破,否则也不会暗中提醒自己,但是想不明白,为何她仍要去喝?难道是自己当时会错了意?张无忆思绪混乱,万分悲意涌上心头,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胡天财细细打量了一番张无忆,点头叹道:“唔,老夫这次倒差点看走了眼,想不到你这小小年纪,武功竟然这般高强,你到底是什么人?”胡天财心中已经笃定,这二人看似穿着朴素,但绝非是泛泛之辈,说不定是来特地寻他晦气的,也暗自庆幸自己误打误撞,先行下手。

    张无忆此刻心急如焚,脑中早已乱做一团,哪还有心思和他浪费唇舌,当即厉声喝道:“废话少说,快把解药拿来!”

    胡天财脸色一沉,皮笑肉不笑的冷道:“要解药可以,不过嘛,你得先废去自己的武功。”经过方才的交锋,胡天财对张无忆的武功极为忌惮,他在江湖上纵横了几十年,所遇到的高手没有一千也得八百,可都对他束手无策,何曾有过今天这般的心悸,是以想用解药为饵,胁迫对方废去武功,任他摆布。

    张无忆咬牙恨道:“你就不怕我先杀了你再夺解药?”

    胡天财听后桀桀怪笑,闷声道:“你也太小瞧我胡某人了,我岂会笨到将解药带在自己身上?况且,哼哼,这“噬魂七步散”乃是七种毒花配上毒虫的毒涎制成,根本就没有现成的解药。”说完他故意顿了一顿才道:“不过嘛,如果你废去你的武功,我倒是可以将那解药的配方告诉于你,你大可自行配制,否则,三个时辰一过,她可就化为一摊血水咯”

    “你......”张无忆勃然大怒,恨不能立刻将他毙于掌下,可转眼瞧了一眼若仙,俏脸上血色全无,形同白蜡,隐约间还泛有氤氲紫气,凝滞不散,模样十分痛苦。心中不忍,叹了口气道:“你说话算话?”

    胡天财见无忆意志松动,似要妥协,心中喜不自胜,暗道:“小鬼,等你废去武功,看我怎么折磨你们”口中却正经道:“我胡某人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若仙在一旁听得真切,当听到张无忆要自废武功来换取解药救她时心中大为感动,顿时热泪上涌,几乎夺眶而出,心想:“我果然没有看错他”同时她又担心张无忆犯呆,以为自己真个中毒,倘若为此自废武功,自己不成了罪人?心急之下,急忙运起内功心法,将脸上紫气驱散。

    胡天财只顾与张无忆周旋,无暇分心一旁的若仙,也根本注意不到她此时脸上的变化,只见他言之凿凿,竭力装作一副言出必行的模样。

    “怎么样?倘若你不答应,就算你杀了胡某人也拿不到解药,况且,嘿嘿,你也不一定能杀得了我。”胡天财软硬兼施,想逼迫无忆就范。

    “信你就有鬼了!”

    话音刚落,若仙从地上一蹿而起,飘然落在无忆身畔,柔声道:“无忆哥哥,你真好!”媚眼如丝,双颊飞晕,眼神中充满了浓情蜜意。

    张无忆心中大喜,拉过若仙的手欢呼道:“若仙,你怎么醒过来了?你没中毒吗?可我明明看你喝下那茶......?”

    若仙嫣然一笑道:“我要是再不醒过来,你这呆子怕是要从此成为废人了,哎,你也真够笨的,方才我明明朝你使了个鬼脸,你却还浑然不知。”她嘴上虽是嗔怪,眼中却是无限柔情。

    “不可能,你......你明明喝了我的......”胡天财惊骇欲绝,脸上阴晴不定,却怎么也想不明白。

第一百八十六章 梅花双侠

    张无忆面露惊愕,不过稍纵即逝,继而又转身面向胡天财,眼光冷冽,眉间如笼寒霜,让人不寒而栗。

    胡天财脸色铁青,他是亲眼见到若仙饮下“噬魂七步散”,可这会儿见她面若桃花,气色光润,神态飞扬,哪还有半点中毒的迹象?

    原来张无忆和若仙刚开始来到这如意客栈时,二人并无察觉到有何不妥,可就当无忆上前,想要打探周长风下落的时候,若仙忽而目光一闪,落在了掌柜的手中的那副算盘上,当即心中大惊。一般掌柜的使用的算盘都是选用上好的红木雕制而成,可眼前的这位掌柜所用的一对算盘竟是用乌金石打造而成,乌金石质地坚硬,可断金裂石,是锻造兵刃的绝佳材质,再细看他手中之物,虽形似算盘,但两端较一般算盘偏薄,中间九根算筹皆为刚刃制成,锋芒隐现,杀机四伏。

    若仙见状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一人,此人乃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绿林大盗,风闻他武功高强,手段毒辣,杀人劫财,无恶不作,手持一对乌金算盘,常扮作掌柜的模样,因此江湖人称“恶掌柜”。据传“恶掌柜”胡天财经常出没于山东一带,爱财如命,见钱眼开,素喜霸占人酒楼客栈,得手后会将里面人全部杀光,然后扮作主人以图来往商客性命钱财,多年前,因其手上血债累累,弄得山东城内人心惶惶,不少江湖上的义士英豪仗义出手,势要将他除去,可他生性狡诈,善于用毒,武功又高,这一番围剿下来,义士折损大半,却仍叫他给负伤隐遁,至此以后在江湖上便再无音讯。

    心念至此,若仙急忙打断张无忆,改口向店小二要了间天字上房,并故意将身上财物外露,想要诱他现形。果然,几人见她露出财物,眼神放光,不经意间露出一股杀意,若仙看在眼里,心中更加笃定这间如意客栈已非原貌,想是被他们强行占下,只是不知他们何时到得此地,是否又与周长风他们打过照面,故而将计就计,想要从他们口中探些消息。若仙深知这些人狡猾多疑,不会轻易就范,惟有得意之下才能吐露真言,便假装中毒。方才那壶下有“噬魂七步散”的西湖龙井茶若仙根本没有喝下,只是使了一个障眼法,骗过了众人,而她脸上的紫气也是故意用内力封住经络所致,只是让她始料未及的是,张无忆竟然信以为真,想要自废武功来换取解药,情急之下,只好运功冲开经络,出手阻止。

    胡天财见事已至此,已无他法,惟有放手一搏,他双眼微眯,细细打量着眼前二人,凶相毕露道:“老子打了一辈子的鹰,不想今日被鹰啄了眼睛,哼,小鬼,到底是谁派你们来的?”

    若仙“呸”了一声,骂道:“你个恶贼滥杀无辜,坏事做绝,是上天让我们来收拾你的,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们是谁么?好,姑奶奶今儿个就告诉你,听好了,我们便是名震江湖的梅花双侠”

    “梅花双侠?怎么没听说过?”胡天财愣了半晌,始终回忆不出江湖上有此人物,只冷哼一声道:“那就得罪了!”说完手中乌金算盘一抖,欺身向张无忆抓来。

    张无忆大喝一声:“来的好!”身子微侧,探出左手,由掌变爪,一招“猴子揽月”朝胡天财手腕处迅速抓去。胡天财见他使出这招,也不收势,双手手腕一翻,算盘在其手中绕了一个大圈,直直的往若仙身上砸去。这一招“声东击西”用得极妙,胡天财深知张无忆武功诡奇,尚无胜算,便借着劲势转而攻向若仙,想以此来牵制张无忆。

    若仙忽见胡天财冲自己而来,也不躲避,“嗖”的一下从腰间抽出一把三尺长的软剑,软剑绵绵,如银蛇飞舞,迎上胡天财的算盘。

    “铮”的一声,软剑缠上乌金算盘,迸发出星星火花。胡天财偷袭不成,恼羞成怒,猛催内力,右手晃了一晃,乌金算盘顿时铿锵作响,发出阵阵裂帛之声。其音如丧,听得若仙心烦意乱,茫然间,胡天财再次出手,一对算盘如疾风骤雨般挥舞而来,只见他步履如飞,逼近若仙,若仙被那裂帛之声所扰,乱了心神,以至于出剑慢了半拍,被胡天财手中算盘逼得连连倒退。

    “仙儿小心!”正惊险之际,张无忆忽然赶到,他身子横空,反手挥出一掌,一道龙吟声起,劲气暴舞,罩向胡天财。

    胡天财急于拿下若仙,先以珠心魔音扰其心神,然后出其不意,攻得若仙连连倒退,正要得手间,忽闻耳畔一道龙吟响起,紧接着,一道炙热的劲气迎面而来,气劲刚阳,如惊涛骇浪般势不可挡。胡天财心中大骇,不敢硬接,忙纵身后跃,双手一分,将旁边的店小二一把抓过,而后掷了出去。“轰”的一声,那店小二被无忆掌风击中,还来不及惨呼便血肉模糊的横飞了出去。

    胡天财脸色煞白,活见鬼一般的盯着张无忆,双手不住的颤抖。他原先忌惮无忆的武功,对他早已有了防备,故而方才才能避过这一招“亢龙有悔”饶是如此,也是惊吓连连,险象环生。

    “这少年究竟是什么来路,武功竟高得出奇,恐胜我十倍不止,不行,我得尽快想个办法脱身,否则,今日必无生路”胡天财心念急飞,此时此刻他才意识到对方武艺之高,世间罕见,一念之差,近乎将自己陷入绝境。

    若仙见张无忆一掌逼退胡天财,心中好胜心顿起,抖了抖手中软剑,娇斥一声:“看剑!”剑随声动,刺向胡天财。

    胡天财未及回神,陡然间见对方长剑已到,匆忙之下,只得手臂一振,双手交错,挡下若仙软剑。

    “锵锵锵”若仙一连攻了六剑,每一剑都精妙绝伦,直指要害。胡天财心中忌惮张无忆忽然出手,处处留心,这样一来,反倒被若仙软剑逼的狼狈不堪。

    若仙一击得手,哪肯放过,又是“唰唰唰”刺出三剑,口中不时骂道:“你这恶贼,专玩些旁门左道,看我梅花女侠今日在你身上不刺你几个窟窿!”原来若仙恼他方才用那珠心魔音扰其心神,以致于差点着了他的道,这会儿新仇旧怨一并来算。

    胡天财心中暗暗叫苦,他怎么也想不到今日会栽在两个年轻人的手中,那少年虽凝而不发,但始终盯住自己,如一头蛰伏的猛虎在一旁虎视眈眈,而这少女剑法凌厉,咄咄逼人,自己丝毫没有还手的余地。

    又斗了二十余招,胡天财身形踉跄,渐感不支,忽地,脑中灵光一闪,只见他狂吼一声,催动残余内力,将手中乌金算盘震散,随后左手一扬,冒着断掌的危险硬撼若仙一击,又于电光火石之间,用右手将那算珠猛力掷向若仙。

    “小心!”张无忆见势不妙,灵虚步旋即展开,只一瞬间便抱起若仙向后跃出三丈。“轰隆”一声巨响,烟尘四起,木屑溅飞,二人面前赫然炸出了个大洞。二人以手掩面,待那烟尘散尽,哪还有胡天财的影子?

    “刚才好险!”若仙犹自惊魂,怔怔的望着眼前的森然大洞。方才若不是张无忆及时出手,恐怕自己早就被炸得灰飞烟灭了。“无忆哥,你又救了我一次!”若仙娇羞道。

    张无忆也是心跳如狂,但凡刚才有所犹豫,若仙势必香消玉殒,那自己也定然会遗憾终生。

    “真可恨,居然让那恶贼溜了!”若仙回过神来,瞪着眼前被毁掉的窗子暗自发狠。

    张无忆出言安慰道:“仙儿,无妨,待我下次再遇上那恶贼必将他大卸八块,来解你心头之恨。”

    若仙微微一笑,呆望着无忆,心想:“今日未能除恶始终有些遗憾,但却让我知道原来这呆子心中处处有我,我.....”想到这儿,心中欢喜,不禁双颊滚烫,低下头来。

    张无忆见若仙已无大碍,转身走向那几名刀斧手和店小二,只见他冷冷的扫了一眼众人,还未开口,众人顿感脊背发凉,胆战心惊。

    “我问你们,三月之前,是否有位儒士模样的中年男子来过这里?”张无忆冷声问道,神情不怒而威。

    众人见了早已吓破了胆,均不作答,只有那店小二颤颤巍巍道:“好......好汉,不瞒你说,我......我们一月前才来到这里,实在不知三月前发生的事。”

    张无忆奇道:“一月前?你说得可是实话?”

    店小二浑身一颤,急道:“好汉,小的又岂敢骗你?”

    张无忆想了片刻又问:“那这儿以前的掌柜的哪儿去了?”

    店小二闻言又是一震,直过了好久才鼓起勇气道:“以前.......以前的掌柜的被我们主人杀.......杀了!”

    “什么?”张无忆勃然大怒,抬手就要劈下。

    若仙忽地闪身而过,叫道:“且慢!”

    张无忆停手,奇道:“仙儿,怎么?你要替他求情吗?”

第一百八十七章 不翼而飞

    若仙摇了摇头,凤目薄嗔,扫过店小二,手中软剑朝前一点,抵在那人喉下三寸处,厉声道:“你们素来活跃在山东一带,今日又怎么会出现在这河北境内?快快从实招来,否则小心你的脑袋!”说完,将那三尺软剑故意在他面前晃上一晃。

    店小二浑身一颤,但见对方长剑直抵喉间,发出幽怖银芒,只需稍稍一刺,自己立时血溅当场,当即吓得魂不附体,结结巴巴道:“女......女侠饶命,小......小的......不敢隐瞒。”

    依那店小二所言,胡天财原本在山东滨州地界,数年前,他恃强逞凶,在江湖上犯下累累血案,引得江湖上义士豪杰们纷纷出手,欲将他除之而后快,可叹“恶掌柜”阴狠诡诈,武功又高,在众豪杰的围截下依旧让他突围而去。好在这场争斗豪杰众多,其中更加不乏五岳剑派中的高手,因此,他虽侥幸突围,但也着实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胡天财逃脱后带着两个徒弟一路往北,绕过德州进入济南地界,在这之后,胡天财为避人耳目,隐姓埋名,委身于一间寺庙内养伤。伤势痊愈以后,他重操旧业,以武力胁迫寺内主持大开寺门,吸引过路香客,然后谋财害命。这一次他并不自己动手,而是将寺内的僧众集合,然后以主持的性命为要挟,勒令僧众助纣为虐。可怜寺中和尚大多都是无家可归的弃儿,得蒙老和尚收留才得以活到今日,如今老和尚命在人手,那群僧众又岂敢不从?

    好在后来寺里突然来了位青衣怪客,五十上下,虎背熊腰,气势不凡。胡天财暗施诡计不成,反倒被他识破,二人大打出手,直斗了一天一夜。最终,胡天财不敌,被那怪客金刚指所伤,负伤而去。青衣怪客解救了寺内僧众,又听老和尚将此间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不由勃然大怒,气氛之下,当即辞了众人追胡天财而去。这一追便是三年之久,期间二人多次相遇,青衣怪客武功略高一筹,但胡天财胜在诡计多端,每次都能从他手中溜走。二人兜兜转转,辗转多地,最终在一月以前,胡天财进到河北嵩山地界,想反其道而行以此躲避青衣怪客。

    河北嵩山武风鼎盛,门派各异,照理说胡天财是万万不敢来此自投罗网的,可这三年来他被青衣怪客逼得黔驴技穷,心力交瘁,无奈之下,索性甘冒奇险,反其道而行,希冀避开青衣怪客。来到嵩山后,他便隐藏在少室山下的杨柳镇上,躲得几日后,发现那青衣客没有追来,便让手下外出寻觅,以求一落脚之处。几人四下探查之后,发现有间如意客栈位置偏僻,人烟稀少,正合了胡天财的心意,他不动声色,待夜深之后闯进客栈,将里面之人全都灭口,占下这里。随后又让手下扮作客栈内伙计和店小二的模样鱼目混珠。

    “岂有此理,想不到世上还有这等恶人,我真后悔刚才没将他一掌打死”张无忆得知这些隐情后勃然大怒,一掌拂过,瞬间将一道碗口粗细的石柱子击得粉碎。

    “二位大侠饶命啊,这都是主人......不,胡天财淫威所致,我......我们不敢不从啊!”店小二连连扣头,以求能够活命。

    若仙秀眉紧蹙,心想:“原是这样,倒是我多心了。”黑木崖事件之后,正魔双方元气大伤,死伤无数。此消彼长,玄阴宗一夜间横扫各门各派,致使江湖大乱,其用心之险恶,昭然若知。这也让若仙不得不处处留心。

    店小二见若仙神色古怪,一言不发,也不敢再继续求饶,只白着脸儿,怔怔呆立。

    忽而,他脑中灵光一闪,似是想起一事,方才若仙问他三月前之事他自不知,可在这月之内倒是有一位儒士模样儿的人来过,只是不知是否是对方所问之人,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若仙沉思中瞥眼,见他犹犹豫豫,欲言又止,当即喝道:“有什么事儿便说!”

    店小二愣了愣,旋即应声道:“是,是,女侠息怒,刚才那位少侠问我三月之前之事,我固然不知,可......可我突然记起这月月初倒是有位儒士打扮的人来过这里。”这话一出,张无忆和若仙二人均是一怔,惊叫道:“当真?”

    店小二不及二人反应这般夸张,也被吓了一跳,哆嗦道:“不敢......不敢欺瞒二位......”

    张无忆将信将疑,急问道:“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店小二哪敢不从,当即把当日情景说了一遍。月初之余,胡天财带着他们才占下这如意客栈,心想着如果突然将客栈关掉未免惹人怀疑,于是命众人大开客栈大门,像往日一般迎客。这如意客栈地处偏僻,来往客人不是很多,自然不会有人怀疑。可是就在当日申酉时分,客栈里来了个儒士打扮的怪人,自打进来之后便一言不发,只自顾自的坐在靠窗一面。胡天财见状忙令店小二上前招呼,可才一开口,那人便轻“咦”了一声,神态很是疑惑,紧接着不等店小二招呼,他起身就走,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张无忆心想:“那人莫不是周大叔?可他为何又要急着离开呢?难道认出了那个恶掌柜胡天财?”神色变了变,叫道:“那儒士长什么模样?”

    店小二涩声道:“那......那人身长七尺,细眉长眼,丹凤眼,嘴角处还有两撇八字胡.”

    张无忆闻言喜道:“周大叔,是周大叔.”又问道:“那至此之后他还有没有再出现过?”

    店小二想了片刻才笃定说道:“绝对没有!”无忆脸色渐沉,暗自低语:“难道周大叔离开了?”

    若仙看出了无忆心中着急,急忙宽慰道:“无忆哥先别着急,说不定你口中的这位周大叔还在这杨柳镇中呢!”

    “那他当日为何行色匆匆,至此再也没有出现?”张无忆有所迟疑,若仙微微一笑,柔声道:“无忆哥哥,这事倒也不难推敲!”

    张无忆“哦?”了一声,抬头望着若仙。

    若仙饶有深意的回了一眼,说道:“我猜他是发现了这如意客栈突然易主,这才形色匆匆的离开的。”

    张无忆听后觉得若仙这番猜测不无道理,心想:“我与周大叔三月之前约在这里,那时这如意客栈还未曾被这群恶贼霸占,招呼他的自然是原先的掌柜的和伙计,谁知我和仙儿被困绝尘谷,一晃便是三月,凭周大叔的性子断不可丢下我独自离开,这三月间应该也经常来此等我,哦,我明白了,想是他这月月初来到这里,发现掌柜的和伙计都换了新人,周大叔向来谨慎,这才匆匆离去。”想通之后,张无忆心中豁然开朗,因为至少周大叔他们没被玄阴宗的人抓住,暂无性命之忧,说不定正隐藏在镇上的某处。

    “二位大......大侠,我......我可以走了吗?”店小二见张无忆神色渐渐恢复,心中怒气稍复,立时抓住机会,向他求饶。张无忆既已知道周长风的消息,也觉留着他们无甚用处,便一股脑儿将他们全部都赶了出去。

    夕阳渐沉,落下一抹残红,正值傍晚时分,如意客栈前行人渐渐多了起来,若仙和张无忆匆匆用过些干粮和热水之后便出了如意客栈,朝另一处走去。

    “无忆哥哥,你要拉我去哪?”张无忆拉着若仙飞快的朝着镇中的一条街巷走去。过不多时,二人又来到一处客栈面前。

    若仙见了,大为不解,转脸问道:“无忆哥哥,你就是要带我来这儿啊?”再细瞧那客栈,青砖绿瓦,粗雕烂凿,与镇中一般客栈无异,根本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

    张无忆尴尬一笑,涩声道:“仙儿,我差点忘了一件大事,幸亏白日里看到你的那把软剑,这才想起。你在这帮我望风,我去去就来。”话音刚落,只听“嚯”的一声,无忆已顺着门墙跃进了客栈里面。只一盏茶的功夫,张无忆去而复返,眼中满是沮丧。

    若仙心中一紧,忙问道:“无忆哥哥,你怎么了?”

    张无忆愁眉不展,却不知该从何说起,慌忙之下,只对若仙说道:“我......我有一件东西藏在这客栈之中,刚才我去寻它的时候,发现......发现它不见了!”

    若仙见他神色懊恼,追问道:“什么东西?重要吗?”

    张无忆点头道:“是一把宝剑。”

    若仙忽而娇笑一声,安慰道:“我当是什么宝贝呢?原来是一把宝剑,无忆哥哥,待我救回我爹,让他送你十七八把如何?”

    张无忆一听,脸上更加苦恼,叹道:“仙儿,这可不是一把普通的宝剑,是离谷时爷爷交给我的。”当下把倚天剑的来历以及威名说与若仙听,只隐去了张无成与此剑的渊源不提。

    若仙听后大为震惊,惊道:“那你这次出谷就是想凭这倚天剑去寻回那屠龙刀咯?”

    张无忆点头不语,神情很是落寞。

第一百八十八章 行刺

    “武林至尊,宝刀屠龙,号令天下,莫敢不从。倚天不出,谁与争锋......”若仙低吟浅唱,反复揣摩。这屠龙刀的威力她已亲眼目睹,当日在听雨阁的时候,玄阴宗的两位长老便是携此刀而来,此刀长一尺二寸,刀背随刃而曲,刀身乌沉沉的,似是玄铁而铸,色泽淡青,银芒闪烁,与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凶剑“青冥剑”相较也只强不弱。

    若仙心想:“怪道连爹爹也在这刀手上吃了暗亏,原来它还有这等不凡的来历。”当日向天行连斗赵峰,王坤两大高手,凭他的武功,赵峰,王坤自然不敌,可他二人手中持有屠龙刀和青冥剑这两大不世神兵,再加上当时势危,眼看各大门派弟子都惨遭暗算,中了九香软骨散,向天行忧心日月神教,担心玄阴宗故技重施,对付日月教,想脱身回教早作防备,情急之下,被赵峰,王坤手中神兵扫中,又被闻讯而来的汪直封住了经脉,这才失手被擒。

    “倚天不出,谁与争锋?无忆哥哥,这倚天剑真有这么厉害吗?”若仙双眸精光闪烁,半信半疑道。

    张无忆点了点头说:“爷爷说,这倚天剑和屠龙刀都是由郭大侠夫妇所铸,所用材料质地相等,是数百年前江湖上人人争夺的绝世神兵,而且......”

    “而且什么?”若仙追问,显然对此很感兴趣。

    张无忆顿了顿又道:“而且,这一刀一剑皆有灵性,哪怕相隔数里也能生出感应,是以爷爷才会让我带着倚天剑前来。”

    若仙听后啧啧称奇,转念一想,如今倚天剑丢失,假使落入江湖义士手中倒还罢了,倘若落到像玄阴宗这样的奸邪之徒手中岂不是助纣为虐?想到这里,心中又有些隐隐不安。

    “无忆哥哥,你再想想,会不会放在其他什么地方了?”若仙又问。

    张无忆想了半晌摇头道:“当日我和周大叔二人在半途救了丐帮的石飞虎,无意中从他口中得知少林寺恐有变数,便改道来到这杨柳镇上,寻了这间客栈,打算趁着天黑混进少林寺查探一番。当时为了轻装简行,我便将倚天剑藏于那间客房的房梁之上,可刚才我去取时,房梁之上空空如也,根本没有倚天剑的影子。”张无忆有些懊恼,悔不该将倚天剑随意置放。

    若仙忽道:“会不会是这家客栈的人动了手脚?”

    无忆愣了半晌,心想:“这间客栈极为普通,里面的人也都是些不懂武功的百姓,又怎么觊觎这倚天宝剑?”不过事关重大,无忆不敢大意,片刻之后,拉着若仙,从正门走近了客栈。

    “哟,二位,是来打尖儿还是住店呢?”店小二一如既往的笑脸相迎。

    张无忆喝道:“你们掌柜的呢?”

    店小二见来者不善,急忙打了个哈哈,跑去禀告掌柜的,未过多时,一位身材臃肿,满脸堆笑的中年男子从里面走出。

    张无忆打量了中年男子一番,问道:“你是这儿的掌柜?”

    掌柜的见是两位年轻男女来寻自己也是一愣,旋即上前招呼道:“正是,不知二位找我有什么事儿么?”抬眼细瞧那少年,隐约觉得有些面熟,却是想不起在哪见过。

    张无忆忧心倚天剑的下落,不想拐弯抹角,直接问道:“掌柜的,我来问你,三月之前,你们可在天字一号房中看到一柄宝剑么?”

    话音刚落,掌柜的全身一颤,吃惊道:“啊......客官,是你......?”

    张无忆心中一紧,脱口道:“怎么?你认得我?”

    掌柜的神神秘秘,将二人拉到内堂,如释重负道:“少侠三月之前来此投栈,与老朽有过一面之缘,只是少侠今日这身打扮,倒教我一时没认出来。”说完嘿嘿一笑,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来递给了张无忆道:“少侠有所不知,有位周大爷在这里等候你多时了,只是不知何故,半月前匆匆离去,临行前,他给了老朽不少银子,还有这封书信,嘱咐老朽势必要将这封信交到你的手上,哎,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今日终于等到少侠,老朽也好松一口气了。”

    张无忆大喜过望,接过书信,拆开读道:“无忆兄弟如唔,少林寺一别已过两月之余,两月以来,我多次前往如意客栈却等不到你来,心中甚感担忧,不知你究竟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不过我坚信小兄弟你武功盖世,吉人天相,定然能够逢凶化吉。另外我与那姓杨的朋友在镇上发现异常,为避免节外生枝,决定先行上路,如小兄弟有幸能见到这封信函,可到沧州铁拳门寻我。周长风字”

    若仙见张无忆看着书信怔怔发呆,急问道:“无忆哥哥,信上怎么说?”

    张无忆微微一笑,将书信递了过去。

    “哦,对了,少侠......”掌柜的忽然想起一事,接着说道:“那位周大爷还托我向您带句话,说您的宝剑他已取走,您大可放心!等将来您到了沧州,自会还您!”

    张无忆既已知倚天剑并未失窃,只是被周长风取走,心中暗松了口气,正要与若仙返身离开之际,忽听外面一阵喧闹。二人以目示意,快速走出客栈,循着闹声而去。

    二人来到市集,发现市集口被镇中百姓围的水泄不通,只见他们纷纷交头接耳,议论不迭。若仙好奇心起,拉着张无忆往人群中央挤去。待二人靠前,发现市集口正贴着一张昭告天下的公文,上面写道:“奉天承运,皇帝昭曰:郎中武清、乐章,太医院的院判蒋宗武,张廷纲,浙江布政使刘福等人勾结苗人,操控邪教玄阴宗以图谋反,罪证确凿,先暂且收押西厂大牢,容秋后与邪教众人一齐问斩。特此昭告天下,钦此!”

    若仙看后起疑,心想:“这玄阴宗意图谋反不假,想是刘定之大人已将在姑苏发生的事儿上报给了皇帝,可这公文上面几人都是些恪守尽忠之人,怎么就成了犯上作乱的逆贼了呢?”越想越觉得此事蹊跷。

    “厂公到!”

    只听一声长啸,杨柳镇外浩浩汤汤走进一队人马,为首的是一位老者,只见他肤色奇白,透着殷红,身着一套锦衣华服,四周簇拥着不少锦衣卫。他骑着一匹白马,神态傲慢,从容的走过人群,在他身后,用囚车押解着不少犯人。

    “汪直!”若仙心中大吃一惊,再乍看那犯人,一共五人,披头散发,已被折磨的不成人样,在他们身后皆印有死囚二字。

    张无忆见若仙的神态紧张,便低声问道:“仙儿怎么了?你认得他?”

    若仙恍若未闻,自顾自道:“照理说他身为玄阴宗的护法,这时候应该受到牵连才对,为何他仍是安然无恙?”

    镇中百姓见人马走近,纷纷避开,给他们让出一条道来。当他们走至一半,前方忽而蹿出两个少年,拦在众人前面。

    两少年约莫十一二岁,面上白净,稚气未脱,头上都戴着一顶毡帽,只见他们厮打谩骂,拧作一团,朝汪直这边滚来。

    “哪里来的野小子,竟敢在这里撒野,惊扰了厂公,你们吃罪的起吗?”为首一名锦衣卫厉声喝道。

    那两少年本厮打拧作一团,忽听有人呵斥,一惊之下,立即停手,却不逃跑,反而连滚带爬的来到汪直面前,噗通一声跪下道:“官老爷,您给评评理!”

    为首的锦衣卫闻言大怒,破口骂道:“小兔崽子,你们找死!”抬手扬鞭,作势要打。

    “慢着!”一声吴侬软语传来,却是听来让人刺耳。

    那锦衣卫一呆,终究没有动手,转身不解道:“厂公.......”

    汪直摆了摆手,说道:“无妨,且听他们说说.......”

    锦衣卫不敢抗命,应了声是后便转身向那二人厉声道:“喂,野小子,究竟什么事让你们这般拼命厮打?莫不是为了争婆娘吧!哈哈哈......”他见二人面容稚嫩,故意说些污言秽语让二人难堪,以此取乐。

    果然,此言一出,众人哄堂大笑。

    两位少年尚不通人事,自然不懂,只听其中一位细嗓门的说道:“婆娘是什么东西?可以吃吗?”

    又是一阵哄笑。二人浑然不理,待众人笑完,又听那粗嗓门的少年道:“官儿老爷,昨儿个我在山上得了一个宝贝,便将它放在我枕头底下,谁知早上起来一看,竟被人偷走了,找了半天后在他的枕头底下给找着了。于是我便找他理论,谁知他死不承认,一怒之下我们便动了手。”

    粗嗓门的刚说完,那细嗓门的立即抢道:“官老爷,他撒谎,这宝贝明明就是我的,是被他偷去的。”

    汪直“哦?”了一声笑道:“那是件什么宝贝?可否让咱家瞧上一瞧?”

    二人犹豫一阵,终是由细嗓门的少年从怀中掏出一只精美的盒子呈给了汪直。

    就在汪直打开的瞬间,只听“轰隆”一声巨响,盒子轰然炸裂,掀起一股炙热的气浪,将一众人马掀得四仰八叉,烟尘弥漫之中,那两位少年持剑而动,朝前砍去。

第一百八十九章 点苍派

    陡生变故,众人皆吃了一惊,待回过神来方才想起逃命,一时间,市集之上的百姓奔走逃窜,一团乱麻。张无忆和若仙二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了一跳,但他二人并随人潮离去,反而趁机靠了上来,隐在一处,想要看看到底何人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刺汪直。

    “有刺客!”

    “保护厂公!”

    ......

    烟尘之中,那两名少年刺客一左一右,速度极快,只一眨眼便趁乱冲到汪直所在的位置,不由分说,二人提剑便刺,可这一剑刺下,却是空空如也。二人大惊,脸色骤变,想要立时退走却发现已被锦衣卫团团围住。待烟尘散尽,马背儿上哪里还有汪直的影子。

    张无忆看得真切,心中不由暗赞:“这人武功真是厉害,方才电光火石之间他居然还能无声无息的跃出三丈,全身而退,身法当真高明。”

    汪直本就心思缜密,自打那两名少年拦路他便察觉有异,方才打开那只盒子的时候又闻到硫磺的味道,千钧之际,他运起葵花宝典心法,趁着雷火弹炸开的瞬间,借其威力弹开,飘然落地。

    两名少年刺客见状心神俱颤,他们不曾想到这威力极大的雷火弹也未能伤到汪直分毫,直感匪夷所思,可眼下形势不容他二人分心,稍一会意便分左右两路朝外突围。

    汪直见了,冷哼一声,阴测测道:“抓活的!”

    “是!厂公!”

    一众锦衣卫齐声回应,纷纷将手中刀斧换成棍棒,恶狠狠的围了上去,势要将那二人生擒。

    两名少年身手倒也不弱,左突右刺,所使剑法很是精妙,几个来回便挑断了数名锦衣卫的手筋脚筋,痛得他们在地上满地打滚儿。这样一来,余下的锦衣卫都不敢贸然出手,只将二人死死围住,不让他们逃走。

    “一群废物,连两个野小子都抓不住,给我滚开!”呼喝声刚落,只见人群中闪入一人,粗眉大眼,满脸虬髯,正是那名为首的锦衣卫指挥使。

    指挥使二话不说,拔出虎头钢刀,朝二人砍来。少年刺客见对方来势汹汹,也不退怯,长啸一声,挺剑迎上。

    “锵锵锵......”一阵刀光剑影,两名少年刺客直感虎口处一阵酸麻,手中长剑几欲脱手而去,胸口气血翻腾,压的他们喘不过来。情急之下,二人齐齐变招,不再与那指挥使硬撼,而是避其锋芒,以退为攻,二人本就年少,身形灵巧,加之剑法轻盈,倒也不落下风。只见他们忽而刺向对方胸部天突,气舍二穴,待那指挥使横刀格挡又顺势而下刺向他气海,关元处,迫的那指挥使应接不暇。

    “好!”张无忆看到精彩之处,不由暗暗惊赞。他观那二人年纪尚幼,可临阵对敌的经验却是十分老成,他二人以己之长,攻敌之弱,于心智计谋上便已胜了。

    若仙忽地在张无忆耳边轻“咦”了一声,道:“无忆哥哥,你看那两名少年刺客是否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

    张无忆怔了怔,经若仙提醒,也觉得像是见过二人,可这会儿二人正与那锦衣卫指挥使斗得厉害,看不清真容。

    又斗了数十招,那人见自己堂堂一个锦衣卫指挥使,竟久拿不下两个毛头少年,不自觉心中羞愧,忽地狂啸一声,手中刀劲倍增,发出“嚯嚯”响声。一连挥出三刀,寒芒四射,气劲逼人,正是“神鬼三连环”的刀式。

    两少年不料对方不顾生命之忧陡地变招,忙回剑抵挡,可他二人终究年岁尚浅,内力远比不上指挥使,这一缩手,立即被对方余劲扫中,双双倒飞了出去。

    “哐当,呛啷”两声脆响,少年长剑落地,一口血箭自喉间喷出,栽倒在地。

    “哈哈哈......”指挥使持刀紧逼,口中笑骂道:“小兔崽子,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那两名少年口角溢血,蜷在地上,很是痛苦,见对方逼来,不断朝后爬去,眼中满是惊恐。

    若仙见那二人模样,神思飞转,忽然眼前一亮,惊呼道:“是他们!”

    张无忆一惊,肃然道:“仙儿,是谁?”

    若仙见张无忆茫然不解,解释道:“无忆哥,你还记得那间孙二包子吗?”

    张无忆猛然醒悟,再瞧那地上两位少年模样,不是那孙二包子铺里的两名伙计是谁?可想了想又问:“怎么会是他们?”

    若仙摇头表示不知,心想:“无论如何,汪直此人大奸大恶,他们敢光天化日之下行刺,也不失为好汉所为,得想个办法救下他们。”主意既定,若仙连忙催促道:“无忆哥哥,你去拦住汪直,我设法将他们救出。”

    张无忆心中也正有此意,当即一拍即合,一左一右,准备出手救人。

    刚要动身,张无忆忽地一把将若仙按下,警觉道:“有动静!”

    果然,不到片刻,一道声音自虚空传来:“哼,欺负两个孩子算什么本事?”嗓音清亮,浑厚柔和,却气势不凡,话音未落,一道身影落下,挡在那两名少年的身前,随后虚影一晃,拍出一掌,直直朝那指挥使拍去。

    那指挥使正得意间,忽觉一道人影横过,随后一道排山倒海的劲力迎面而来,根本避之不及。眼看就要横尸当场,可就在这千军一发之际,他的身子突然横空,如陀螺般在空中转了几圈,竟将这一掌的掌力卸去八成,然后只听“哎哟”一声,指挥使一屁股摔在了地上,生生将地上的条石震的粉碎。

    来人见状,神色一凛,忍不住称赞道:“好一招隔空移物,阁下的武功真是令人生畏。”

    张无忆和若仙纷纷向他瞧去,只见那人精瘦矮小却是精神抖擞,面色偏黑,颌下两片燕须,正是那孙二包子铺中的麻衣老者。他双目炯炯有神,死死的凝望着三丈开外。

    “师傅!”那两名少年见是老者赶来,兴奋不已,也不顾身上的疼痛,从地上挣扎起身,踉跄着来到老者身边。

    老者点了点头,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说:“这里面是九灵丸,你们一人一粒,可治你们内伤,拿去。”说完,便将瓷瓶往后一送,眼光始终没有离开汪直半分。

    两名少年欢喜的接过瓷瓶,一人倒了一粒,即刻生吞而下,随后紧跟在老者身后。

    汪直冷笑一声,不知何时已落在那名锦衣卫指挥使的身畔,其身法之快,除了张无忆竟无人看得真切。只见他尖声道:“区区隔空移物又算得了什么?又怎比的上阁下的碧空刀法呢?”

    老者闻言一惊,心想:“方才我那一掌虽为掌法,却是从碧空刀法中幻化而出。想不到我才一出手便被对方看破,这老贼果然厉害。”暗忖过后,神色间起了一丝波澜。

    汪直见老者沉默不语,接口道:“想不到今日能在这见识到点苍派的碧空刀法,真是出乎我的意料。”顿了顿又道:“想必你就是点苍派的掌门孙傲吧!”

    点苍派本是江湖上的名门大派,素以刀剑扬名,底蕴和江湖上的地位都要胜过五岳剑派,只是这百年来,点苍派受先祖遗训,不得参与武林纷争,更不得随意出山,这才渐渐隐没,据传,点苍派有一镇派刀法,名曰:“碧空刀法”非历代掌门不可修习,此刀法是点苍派开山祖师清月道人所创,共一十八路,一旦练成,刀境人合,如碧海天清般空灵出尘,是以称之为碧空刀法。

    老者见身份已被对方看破,也无意隐瞒,洒脱道:“不错,正是孙某!”

    若仙听了沉吟一阵,过了片刻才低声道:“哦?原来他便是点苍派掌门孙傲啊!”

    张无忆追问:“你认得他?”

    若仙笑言:“倒不认得,只是听爹爹提过,爹爹曾说他碧海刀法已练至大成,青出于蓝,是江湖中数一数二的高手,一直想和他比个高低,只是这人时常隐匿,寻不到机会!”

    张无忆听后用力的点了点头,他方才看他出掌,掌势雄浑,收放自如,确实是个一等一的高手。

    汪直扫了一眼孙傲,捋了捋发梢,阴阳怪气道:“今日你的徒弟对我出手,弄脏了咱家的衣服,孙掌门可有什么要向咱家交代的?”

    孙傲“啐”了一口,厉声道:“阉贼,你勾结玄阴宗邪教,将武林搞的血雨腥风,识相的快授首放人,否则,休怪我赶尽杀绝!”

    汪直听后不怒反笑,说道:“好一个赶尽杀绝,嘿嘿,咱家不妨告诉你,这五人都是玄阴宗的逆贼,他们欺君犯上,企图谋反,是要押解进京问斩的,你此番拦路要人,岂不是要与朝廷作对?”说完,又笑了起来,笑声阴沉,暗含杀机,让人脊背发凉。

    孙傲闻言大怒,破口骂道:“啊呸,你这阉贼,竟然在这里大放厥词,颠倒是非黑白,也就那深宫之中的皇帝老儿信了你的鬼话,想要唬我孙傲,哼哼,你还不够火候!”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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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奇侠记介绍:
【新书《史上最强重生者》已经发布,欢迎各位大佬前来阅读 也可加群696629321 修罗临世 】 玄阴风起,林氏遭劫,留下一双儿女孤苦无依,骨肉分离。幸得上天眷顾,绝境中重生,习得无上武学,二人终究报得血海深仇。 “什么是江湖?” “有人的地方便是江湖” “江湖远吗” “不远” “很近?” “却也不是!” “这是为何?” “远在身,近在心,如此而已……” 听雨楼中听风雨,江湖路前忘江湖。江湖奇侠记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江湖奇侠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江湖奇侠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