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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误道者     玄浑道章txt下载     玄浑道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两百七十四章 清天摄气意

    大殿之内,陈首执看向坐在那里的钟廷执和崇廷执二人,道:“两位推算下来如何?”

    钟廷执站起打一个稽首,道:“回禀首执,虽然初始有些不顺,但是我二人推算下来,天机仍是显现对我等有利的一面,此事依旧大有可为。”

    陈首执颔首,他看向一侧,道:“林廷执,劳烦你出手找寻此人所在。”

    林廷执在座上打一个稽首,意识已是于瞬间转到了那摆放清天星盘的观天台上。

    他拿出一枚牌符,将之掷向下方,台下云海霎时涌动起来。过去不久,就有一方巨大的金色圆盘撞开云雾,自里显露而出,并有一缕缕金色星光向外散逸,

    本来推动此器,需得数名寄虚修道人联手,可如今林廷执已是求全了道法,哪怕只是一缕分身到此,也能轻松将之推动。

    只是在正式启用之前,还需做一件事。

    他坐定台上,推动一缕气意落入了清天星盘之内,随即拨转自身根本道法。

    清天星盘原本星光虽盛,那些金光向外扩散了片刻,便就团聚于一处,显得并不活跃,这是六十载未到,机巧尚难再转,此器进入了半沉眠之中,等到时日一至,才能完全恢复。

    可是在他根本道法拨转之下,道机悄然发生了改变,但又变动不多。这个方法是叫此器认为自己已然恢复了。。

    他是炼器能手,深知任何的宝器承载力度往往是超过其原本所认为的限度的,这是为了能使法器长存,一旦运使的时候接近此限,法器就会入惰,这也是提醒器主及时收手。

    不过到了需要救命时刻,法器在不顾一切推动下,也是由此才可以发挥出远远超过原本的威能来。

    清天星盘也是一样的道理,不是不能强行推运,只是容易损坏,但要看结果值不值得了。

    眼下无疑是值得付出这代价的。

    况且这个宝器就算毁坏了,林廷执自忖也有办法再祭炼出来,只是要费些时日了。

    此前找到的种种线索被他以意念渡入此中,清天星盘只要没有上层力量的干扰,那么所要找寻的目标显露的行迹越多,找出来的越是容易。

    在他“灵机天弦”拨动之下,便见一缕缕经纬图形照显在了星盘盘面之上,随即其中有一点灵光出现在了舆图的某一处,其好像虚浮在那里,闪烁不定,这分明避藏在某一个空域的显示。

    “找到了。”

    他伸出两指,凭空勾画出了一枚符箓,而后一点,化作十余枚,唤了明周道人出来,令其交去玄廷之上,如此每一名廷执手持此符,都可凭此寻去那处所在。便是其人变幻了位置,也一样可以通过清天星盘再度照显。

    被此法器盯上,又没有外力干涉,那么你无可能从此器监察之下脱身。

    张御此刻看向上座,道:“首执,此事由御来处置吧。”

    陈首执颔首道:“张廷执既愿出手,那此事便交由张廷执了,我会令玉素廷执与韦廷执在后配合。”

    张御端坐不动,但是位于守正宫中的命印分身就是自座上起身,往那一个清天星盘所指之地落去。

    他没有用元都玄图,因为去往内层他也只需要片刻功夫,而元都玄图带动他也需要迟延一会儿,那还不如他自己来。

    只是一瞬之间,他就来到了那处好似灵关之所在,并直接撞入进去。

    灵关本身也可以算是活物,本来是容纳不下他这等力量的,可他偏偏就是穿渡进去,没有引发一点波荡。

    这是他道法已至高深之处,虚实之间已无明确界限,故是他虽入此,可对于灵关而言却又等于是不存在的。

    来到灵关之内,他落在了一处坡度平缓的山坳之前,在山壁之上却是有着一个个深深的坑洞,密密麻麻,有若虫巢。

    他目光一扫,发现这竟然是一处复神会早已废弃的地界。

    复神会虽然被歼灭了,但是复神会存在十分长远了,一些据地连复神会自己人都不知道在哪里,他们自也不可能全部搜剿干净。

    现在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利用了这个所在,还是本来就有联系。

    不过复神会所立造的那些陶人与神子十分之相似,除了没有神子那等占据意识之能,身躯却都是从陶土塑造出来的,这里面的技艺很可能就是来源于神子。谷

    复神会的活跃程度远远高于神子,但是出现无疑是在神子之后的,因为圣者族类早在一开始就在尝试塑造承载至高的完全躯壳了。

    张御没有去深入思考这些事,复神会早已灭亡,有的事情现在也是无关紧要了。

    他身上光芒一闪,身影从原地消失,又倏然照入了洞窟之内。

    这个洞窟应当是一个举行仪式的大殿,上方呈现穹顶,石柱呈窄弧型,光芒正好从洞口之外照入进来,将地面和墙壁之上的各种壁画映照在明暗交织之中。

    而在前方尽头,有一个座隆起地面的台基,两边的布幔早已朽烂,只剩下了光秃秃的骨支架。

    有一个人站在那里,穿着十分宽松的天夏长袍,手中托着一枚漂浮着晶蓝色球体,此物悬于掌心之上,在那里闪烁不定。

    见他进来,忽然一阵光亮从那个人身上爆发出来,瞬间将整个仪式大厅都是照亮,原本剥落的壁画恢复了原先的五彩斑斓,朽烂的布帛又再长了出来,变得光洁鲜亮,锈蚀的铜架变得金光灿烂,托着的灯火熠熠生辉,只是一瞬间内,周围的景物从陈腐就变得赏心悦目。

    张御没去留意这些故弄玄虚的东西,拂去朽坏在他们这个层次都是很简单的事,他的目光直接看到那人面上,观其面目,却是与义父邹正一般模样。

    但是他知道,这并不是其人的本来面目,因为邹正是在蜕生之后才成为天夏人的,而在此之前,两个自我便早就分离了。

    另一个我因为信奉旧族那一套,所以自然也不可能选择蜕生,所以这般模样的绝对只是一个躯壳,绝非是其本人。

    而在上层力量被蔽绝之后,清天星盘是不至于出错的,所以这个人定然是正主,那么眼前的情况就显得矛盾了。

    所以极有可能的是,其原来的身躯早就崩毁了,只留下了自身灵性的力量,只是暂且借用了一个躯壳,这也能说得通玉素廷执和韦廷执先前的遭遇了。

    他又望向那人手中的晶球,就算是灵性力量,在浊潮之下也不可能毫无影响,很可能是借助了此物。

    从外观上看,这很可能是邹正所说到的圣者族类的一件神器“阿姆努”。用天夏的意思来言,就是天“空藏仪”,能够寄存收敛一应灵性,最早是用来存藏至高之力了。

    但是后来圣者族类的躯壳在浊潮之中陆续崩散,剩下的灵性意识就都是躲藏在了这里面沉眠,因为落在此中,灵性力量就不会消散,那个正主有极大可能就藏身于此,只是用灵性控制着外间的躯壳。

    这等神器与镇道之宝不同,只要是圣者族类的人就可以使用。因为其中承载的是至高的力量,并不完全是自己的,所以自身不过是一把钥匙罢了。

    这时上面站立着那人开口道:“我的名字是“度诺”,想必你已经知晓了,我也知道你,你是天夏的廷执!”

    张御不意外,神子在天夏内部潜藏了这么久,其中不乏第四章书的玄修,一些不算机密的事情对方应该是知道的。

    但是对方没有说出他的名字,说明对方只能猜测他是廷执,而不知道他的具体身份。

    他淡声道:“既知我的身份,那我到这里目的,尊驾应该也是知晓了。”

    度诺看了看他,露出深沉之色,道:“你是想把我带回去问罪?因为那些神子的事,那么阁下是否能先听我一言呢?”

    张御道:“你说。”

    度诺道:“我知道你们天夏现在正在对抗元夏,从有限的消息看,这应该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强大敌人,有倾覆世宇的能力,我也算得上是这地陆上的一员,我愿意帮助天夏一同对抗元夏。”他看着张御,加重语气道:“我很诚意。”

    张御平静道:“尊驾若是愿意对抗元夏,我们自然是乐于接受的,但是在此之前,你指使神子侵袭天夏一事,却需要先经过天夏律法的裁定。”

    度诺沉声道:“我知道你们的律条很奇怪,再是力量高的人也要受律条束缚,但是我可以作出补偿,这样阁下可以接受么?”

    张御断然拒绝道:“无此可能!”

    度诺奇怪道:“莫非这样不好么?其实你们损失得只是一些无足轻重的人手,对于整个天夏不值一提,可要相信,得到我的帮助,你们得到的却是更多。”

    张御凝视其人,平静道:“所以阁下不是天夏人,若是人人都如阁下一般,可以用这些偿补来替代律条,那拥有偿补力量之人便可以为所欲为了,那么天夏律条又有何用?岂非是形同虚设?”

    度诺沉默了一会儿,他仍然对此不理解,不过他认为对方是对自己的价值认识不足,他缓缓将手中的晶球托起,道:“阁下会改变主意的。”说话之间,一股浓郁至化不开的光华霎时自那里弥散而出。

    ……

    ……

第两百七十五章 倾势收异器

    邹正曾与张御详细说过圣者族类的神器,“空藏仪”中存纳有圣者族类的灵性意识,这些意识在沉眠之中是没有什么用的。可御使者一旦驾驭这个神器,此中意识力量便可汇聚到一处,从而对外部进行干涉。

    圣者族类的意识力量是相当强大的,其通过空藏仪散播出来,则是能够永远的改变某些人的意识,便是涉及同层次的人,也能令其偏转原先的立场。

    且这东西本身因为是上层力量所造,所以这个影响是会长久存在的。

    而没有上层力量庇佑,那么几乎没有办法抵御此物,转瞬之间就可叫你从敌人转变为其人的奴隶,甚至令目标自绝性命,总之你没有办法进行拒绝,反而会视之为理所当然。

    只凭这个,也不愧为“神器”之名。

    度诺并不想拿张御如何,后者既然能够找到自己,那就说明掌握了搜寻到他的方法,那能找到第二次也不用奇怪。

    而先不说他能不能打得过,而就算能够对抗,这样的杀了一个还有一个,他如果没有长者的庇佑,那是不可能胜利的,那么目前和解才是最好的方法,也是对他最有利的。

    方才他说一起对抗元夏,倒也没有胡言,因为他比其他族类看得更远。假设张御这个廷执能够被神器影响到,那么他安全融入天夏的可能就大大增加了。。

    张御此刻淡然站在原地,任凭这光芒照来。神器固然需要重视,可他从邹正那里了解过这个神器的底细,知道该是如何防备。

    别看他今次是一人到来这里,可实际上整个玄廷都站在了他的身后,并且诸廷执将清穹之气自上层源源不断推动至他身上,可说是蔽绝一切外扰,除非对方能将清穹之气先行逐去。否则没可能影响他的认识。

    他这时把手一抬,对着那个“藏空仪”就是一拿,那个躯壳不用多看,关键就在于此物。

    邹正曾言,这等神器是很难被圣者族类之外的人拿取到的,因为对于其他人来说,这东西就是不存在的。

    可那只是因为其他族类的力量达不到这等层次。而这一回,他不是以自身心光去抓,而是以清穹之气去摄夺,对方若是没有足够遮护,那不见得能抵挡得了。

    度诺此刻已然发现张御身上有一层伟力庇佑,藏空仪似是对张御毫无作用,而见张御伸手来拿,心神之中顿时生出一股逃无可逃,躲无可躲之感。

    他立知靠自己的力量没有办法摆脱,于是果断放弃了运使藏空仪,另一只手一抬,手中却是出现了一柄短杖,只是一出现,就将围堵过来的清穹之气挡在了外面。

    张御眸中神光一闪,原来是两件么?

    邹正提醒过他,若是遇到“藏空仪”还好,哪怕没有合适的力量抵御,只要自己心志坚定,并且及时躲避,还有一定可能躲避的。但若是遇到另一件神器就要小心了。

    这一件神器名唤“尼贝”的,天夏文的意思是“秘塔”,其能够剥夺任意一种神异力量。

    圣者族类认为,所有神异力量都是来源于至高,那么他们只要拟化一个出一个虚假的“至高”,那么就能将至高给予的力量给收夺了过来,实际上就是利用高更一层的权柄将之抢夺为己用。

    利用此器,任何族类只要没有出现更上层的力量,那都不可能与他们抗衡。

    不过天夏人修道人运用的并非是神异力量,而是自身观参大道,从而修炼出来的法力心光,伟力归于自身。故是邹正怀疑,另一个自己让这些年让神子进入天夏,很可能就是为了利用这些神子来了解天夏的力量。

    因为圣者族类最重要的是知识,你对这件神器理解到什么程,你对你的对手理解到何种地步,那么就能将之运用到何等地步。

    可是这并没有用处,因为这实际上是上层力量的比拼,只要上层力量足够,那么什么机巧变化都是无用。

    现在度诺一个人对抗整个玄廷,哪怕他再多待几件神器也没有用,清穹之气汹涌而上,就将秘塔权杖的灵光往回逼退。

    而趁着双方力量交缠之际,陈首执朝旁侧示意了一下,武廷执应下,在座上只是一挥袖,就将“离空闪”祭了下去,只是一转之间,好似一道闪光闪过,那一柄权杖就从度诺手中消失不见,却在瞬息间被收了去。

    度诺一惊,这个时候,他做出了一个出乎意料的举动,他忽然放下了手中的藏空仪,并且举手后退了几步,示意自己不再驾驭此物,并道:“阁下,还请罢手,我放弃抵抗了,任凭你们处置。”

    他能认清楚自己,天夏方面能无声无息取走神器,就算自己还有抵抗能力,还没有把所有的筹码都拿出来,可天夏方便既然有办法拿走一件,那么第二件恐怕也保不住。

    更关键的是,长者曾经许诺过,在必要的时候会庇佑他。但是哪怕被取走神器,长者也没有半点回应,这十分不正常。要么就是放弃了他,要么是另一个更可怕的结果,无论哪一个。他继续坚持下去都没有意义了。

    张御看了他一眼,这个人倒是在他遇到的对手中属于能够快速辨清形势的一类,一见无法敌对,就立刻罢手。

    他这一次伸手去捉那藏空仪没有遇到任何阻碍,轻易以清穹之气摄拿到了手中。而在这一刻,对面那一具躯壳仿若失去了操弄一般,直接倒在了地上。

    这是因为度诺躲藏在藏空仪中的灵性意识才是正主,躯壳不过是承载,所以被清穹之气隔绝之外,自然无法驾驭了。

    藏空仪中此刻传来了灵性语声,道:“敢问阁下,会如何处置我?”

    张御平静回应道:“根据天夏律条,似尊驾等这层次,通常不会杀死,而是囚禁起来。”这是这等层次的人毕竟是极少数,而且利用这等人力量所创造的价值,还有对所有天夏人所提供的助力,远比杀死其人来的更大。

    这里也不是无有例外,假设度诺知道的消息或者自身能力达到了能够挽救整个天夏的地步,那么为了所有天夏人的利益考虑,也是允许将功折罪的。

    除此之外,其实还有另外一个选择,不过现在不必说。

    度诺还是有些不解,道:“你们难道不知道,利用我的知识,让我心甘情愿为你们服务,远比处置我来的好么?”

    张御淡声道:“我说过了,天夏自有律条约束,不是靠着所谓的偿补能抵免的。”

    天夏律条本来就是用来约束一些拥有上层力量的人群的。若是上层力量不经受约束,那么就是古夏、神夏之时的模样,亦或是如今的元夏,上层修道人压迫底层修道人,底层修道人再压迫寻常人。

    那么大多数是底层修道人和寻常人将永无出头之日。而且上层修道人寿数无尽,又不喜欢别人来分享权柄,结果就是上层永远是这么几个人。

    当然,修道人毕竟观参大道,也可能意识到了这一点对自己不利,知晓这般下去迟早会受天道变动所破,所以也是会积极做出改变的。最终结果,很可能就是元夏那般,试着夺取终道,以己道代天道,这般就永无变数了。

    度诺倒也不再申辩,只道:“看来我还需要更深入的了解你们。”虽然有可能被囚禁,既然留下了性命,那就还有希望。

    他此刻倒是期望那个元夏强大一点,那么天夏还是有一定可能把他放出来的。

    张御不再多言,将藏空仪往袖内一收,就回往上层。而他气意分身此时还在东庭学宫的宅邸之内,正与邹正对面饮茶,他举杯之手此刻微微一定,对着邹正言道:“义父,义父的另一个自我已然抓到了。”

    邹正怔了怔,他把眼镜扶正,道:“抓到了……”他没想到逼得自己东躲西藏这么多年的另一个自我,这么快就解决了,这才过去多久?

    他道:“那两位长者……”

    张御道:“此人手持两件神器,不过并没有用处。我天夏也自有宝器,也有上层大能,自能加以制束。”

    邹正不有点,道:“那便好啊。”

    张御看了看他,道:“义父可有什么想法么?”

    方才最后一个处置方法,那就是让邹正吞夺了其人的灵性力量,这般不管是诺度所拥有的知识,还有其所拥有的力量,都会归并到邹正身躯之中,因为他们本来就是一个人。

    而且邹正现在毫无疑问是天夏人,他的能力提升,也能更好的帮助到天夏。

    邹正知道他的意思,却是摇头道:“不必了,我是我,他是他。自我蜕生成为天夏人后,早就与过去有了一个了断,不必再有什么牵扯了。

    而且我力量的增长,靠的是知识,并不需要依靠吞夺另一个人去达成这目的。那样只会又回到老路之上。只是小郎……”

    他郑重提醒道:“那另一个我与我分开许久了,他未必不会进行灵性意识的分化,所以你们需要分辨清楚,是否还有流落在外的。”

    张御微微点头,道:“多谢义父提醒,玄廷会有所留意的。”

    ……

    ……

第两百七十六章 伏圣问心魔

    张御正身已至玄廷之上,并将那一枚藏空仪取拿了出来,令明周道人送至陈首执案上。

    陈首执看了一眼,对张御颔首道:“有劳张廷执了。”

    张御道:“各廷执皆有出力,非我一人之功。”

    这也是确实。方才之战,他几乎就没怎么出力,倒是诸廷执给他灌输了不少清穹之气。别看他一人面对度诺,可实际上在外围还有更多守正宫的修道人守御,直接断绝了此人逃亡之可能。

    并且从头到尾,也没有见到圣者族类的长者,不知是因为不曾选择出来还是诸位执摄将此辈拦阻了,总之对现世没有任何搅扰。

    陈首执道:“明周,此行出力的诸修之功可曾记下了么?”

    明周道人回道:“首执,都是记下了。”

    张御言道:“诸多神子是有度诺此人安排,他也愿意交代出来,如此不必等下去,侵入我天夏内的神子可以一并清除。

    只方才邹先生得知度诺被拿下后,曾提醒御,要提防其人还分身在外,御以为,还当继续搜检,不容遗漏。。”

    陈首执道:“是当继续搜检,不过只要我天夏自身无有疏漏破绽,也奈我不得。”

    张御同意此见,圣者族类旧派本就是苟延残喘,度诺已是其中最为活跃的了,余下就算还有意识,还在外面有一些也无大用了。

    最重要一点,存放圣者族类灵性意识的神器已然落到了他们手中,下来根本不用再担心此辈再生祸端了。

    算起来,圣者族类也是拥有两件神器的族类了,从潜力和实力上说,伊帕尔和莫契神族远无法与之比较。可这回却是轻轻松松被剿灭了。

    可不说如今的天夏,乃是与元夏交战后的天夏了,比以前不知强了多少,就算是以往之天夏,一旦动用玄廷上下之力,要灭此辈也是不难。

    诸廷执在将后续的零碎事机也是商议过后,便是散了廷议,各自归去,唯有张御被陈首执单独留了下来。

    陈首执这时将一柄权杖拿了出来,摆在案上,道:“长者之事已然解决,圣者族类也不怕再生事端,这两件神器就交给守正宫来管束吧。”

    之所以将此二物交给张御,是因为这东西玄廷除了张御没人懂的运使。再则张御执掌守正权柄,本来就是负责清剿神异之事,例外搜检的宝器也是同样放在守正宫的,这既合乎规矩,也是合乎情理。

    张御一转念,陈首执将此物给他,且还不怕有什么手尾的样子,看来圣者族类那两名长者也应当有去处了。

    本来视为大敌连波澜也未泛动,就这么无声无息被解决了,圣者族类拥有上层力量既是他们的幸事,也同样是祂们的不幸。

    对此也未推辞,从明周道人那里将两件东西拿了过来,其实再加上邹正交给他的那张舆图,圣者族类三件神器现在都是落到了他手中。

    算起来这三件神器虽然比不上镇道之宝,而且变化近乎至无,但若是能运用得好,也不失为上好助益。

    与陈首执别过之后,他摆袖回了清玄道宫,又将这那“藏空仪”和“秘塔”取出摆在面前,不禁沉思了起来。

    “藏空仪”中存放着诸多圣者族类的意识,而且作用也不过是偏转对方的意识,斗战之时近乎无用,倒是可以用来对付一些死硬之人。

    “秘塔”则可以夺取神异,表面看来也是鸡肋。因为对内部无论用不用神异力量都可克压各族类。

    而他们现在主要需对付的是元夏,修道人修的乃是自身之伟力,心光法力即是自身,夺也夺不走,顶多是用上层力量制压,在斗战之中几乎是用不上的。

    但若说半点用也没有那也不见得,因为这里面蕴藏的是至高之力。

    借助神器,至高的力量可以肆无忌惮的取用,而且无穷无尽,至少他还望不到层限在哪里。

    那么这就等于有了一个白送的力量来源,用在自己这边或许有些后患,但是用在元夏那里却是毫无负担。

    他也想看看,至高之力落在元夏,至高之力若是收不回来,或者被元夏所针对,那至高又会是如何反应?

    这时身边一动,却是妙丹君挨了过来,他伸手一抚,望着那“藏空仪“,此前邹正交给的他两侧密录,其中就是设法将灵性意识投入元夏,以乱其局面。

    有了这东西,还正好给那些待要塑造的灵性意识提供助力,但是手法之上还需要有所改换。谷

    对于灵性意识,诸廷执之中较为擅长的就是长孙廷执了,不过还有一人,其实也深谙此道,那便是韦廷执了。

    韦廷执平时说话都是附从陈首执,一般很少发表自己的主见,所以不会主动出来做什么,但要是陈首执的意思。都会尽力去做好。

    可不意味着自身手段不行。方才那一战,他也是看在眼里,隔空一拜,令敌自己来投,这等牵引神魂心识之神通,让你不自觉听从他的命令,还是从内心深处加以认同,端的是神妙非常。

    或许在此之上可以提出合适的建言。

    他思定下来,就起身出了道宫,乘飞车来至韦廷执的符扶道宫之前,韦廷执知他到来,亲自迎出,将他请入道宫之内,问礼过后,两边端坐下来,张御寒暄几句,便将来意说了,又言道:“御思及此事,或韦廷执这里能得求解。”

    韦廷执想了想,道:“张廷执道行胜韦某太多,韦某也难以说出什么高上妙论,只是张廷执既是开口,那么韦某也只能厚颜说下自己的浅见。”

    张御道:“韦廷执谦言,道法神通,不以高低来论,只谈机巧变化,韦廷执擅长心知驭灵之术,玄廷之中当无出其右。”

    韦廷执摇头道:“韦某不敢卖弄自己所知,有些神通也是能不使便不使,不过有些话却可说,张廷执当知心象心观之术吧?”

    张御道:“知晓。”

    “心象心观”其实是一个大类别,与这类牵扯到一起的,往往是神道。

    天夏是没有神明的,但对于神明的探研运使倒不是没有,比如他在青州就遇到过人为造就的“天煞将军”等物。

    神祇并不是单纯人心信仰所塑,还需要各种引导观想,观想之人若全是寻常人,那几乎是不起什么作用的,通常需要由神异之士主持法仪,长久血祭,再是引导信众观想神灵,便可演造出一尊神祇。

    这类人倒现在还有,比如之前域外那行“养神剥杀”之法的修道人,这一脉也是相关的。

    再如如今地陆之上的信神之流,那些信神灵性本来就是存在的,但要么是前纪历灵性的剩余,要么是一些自然生化来的神异生灵,得了人心意识感染,这才成就异神。

    光凭人心可是汇聚不起来神祇,顶多只是起到了赋予其等一定的认知的作用。倒是其后维持,人心作用才有一些,可即便这样,也还要供奉血祭。

    韦廷执继续道:“如今张廷执手中有圣者族类的两件神器,‘藏空仪’可改认知,‘秘塔’能用灵性,这两件,张廷执不妨以此为渡桥,可以自造灵性,以为离乱元夏之物。”

    张御道:“我也思量过此方面,只是这两种灵性意识皆是借用至高灵性,乃是外来之力,纵然对元夏或有利可图,可终究是外来之物,元夏天序极可能将之屏绝在外,再或是警惕监察,光凭此机,难以达成。”

    韦廷执却是道:“古夏,神夏之前,来有‘化外天魔’之说,张廷执可是有过听闻?”

    张御道:“听说过。”

    这是古夏之时的说法,那时候对道法认知和后来有所不同,而且天机也和如今有些许差别。

    当时修道人认为天地之外有一种化外魔头存在,时不时侵入天地之中,会引发各种灾劫和人心异思,修道人因此所坏,常常坐而自焚,或被消杀于空风之中。

    后来到了神夏才明,这其实是道法修行不足,心性不定,难以调和水火所致,并不存在什么化外魔物,但是这个说法还流传了下来,后来在青阳上洲的魇魔之称,也是因相似而得名。

    韦廷执道:“天夏乃是元夏之演化,与我根脉相同,韦某注意到张廷执带回来的各种典籍,其中也有魔头之说,虽实不存在,可先前既有,元夏天序不会排斥,”说着,他用手一指,“所以我若以化为天魔之法用渡,却易趁隙入内,蛀其根基。”

    张御一思,点了点头,元夏天序分辨不是分辨有异无异,而是对元夏既有规序和一切存在的维护,所以假若其本来就有,那么的确是可以由此掀开一条缝隙的。

    他有些明白韦廷执的意思,可是便有神器在手,魔头又从何而来?终究非是一物。

    韦廷执没有遮藏,却是从袖中拿了一本书卷,摆在案上,道:“此本‘化魔典录’,乃是韦某师门所传,祖师原先附从邪魔之道,后来一朝觉悟,让弟子将自己拿去炼了,以此成全弟子,后传之人又立诸般灭魔之术,还有诸般造魔之术,共上下两卷,皆在此中,张廷执可以一观。”

    张御微觉讶异,道:“造魔之术?”灭魔之术他可以理解,造魔之术闻着却像是邪魔之流了。

    韦廷执伸手一请,道:“其中玄妙,张廷执一观便知。”

    ……

    ……

第两百七十七章 观序照化图

    张御伸手将伏魔典录拿起,不过伸手接触一瞬间,却是有一股惨嚎呼叫之声映入感应之内,不过持续了短短片刻。

    心知此典之中定有玄异,不过这倒是引发了他的兴趣。

    他将此典缓缓展开,姜黄色的底本上书写着一种特殊文字,是一个个魔头受刑的模样,皆是在典中跳跃呼号不已。

    他立时清楚,若是没有一点道行,或是没有定性之持,只看一眼,怕就会堕入邪魔之道中,这录书之人肯定是精通此道之人,不定就是韦廷执的那位祖师。

    似这等道书,涉及诸多道法,更有正反难辨,诡谲莫测,看似前后矛盾之语,是无法匆匆览就的,需得细细琢磨,他现在也只能是看一个大略。

    里面讲的是伏魔卫道之法,以魔书魔,每一笔上都有刀剑相加,越是读下去,越是令人感觉到有一股煌煌正气透页而出,与方才凄厉呼号之感却是判若云泥。

    看过之后,又是拿起下卷,触及之时,却是如闻仙乐,只一打开,却见白绢之地上的字迹却是一个个天女化形,清香淡墨,舞姿妙曼,观看之间,似天音秒谛绕耳不绝。

    这里面明明是怎么讲究各种魔头手段的,可偏偏第一眼看过之人,只会焕发心中正气,愈发磊落,可是再看一会儿,却是阴森诡谲,恶煞汹汹,几欲化作魔头噬咬观书之人。

    这两卷看了下来,他却是发现门道了,正气秽邪并不是对立,用心用意不同,内外变机,正邪自也不同,互化互转,永无定数。

    若是用在灵性意识上,原先有益之物随着时间推移,天地转动,或就会变成有害之物,这是十分高明的法门,正好解决了他此前的一个难题。。

    而在两卷之后,还有一行新添小字,这里面就很直白了,写了诸多心识收用攻袭之法,可以说,哪怕不看这两卷,只要看了这后面的附录,稍加改动,就可以直接拿回去用了。

    他抬头道:“看来韦廷执早有思量。”这是绝不是一时仓促写就,而肯定是寻思良久了。

    韦廷执摇头道:“我虽有心,奈何功行未到,还是要拜托张廷执持拿此卷了。”

    张御听了此言立时明白了,此卷书很可能是与韦廷执后续摘取上乘功果,甚至求全道法有关,今次却是交托给了他。于是他双袖一抬,对着他郑重一礼,道:“韦廷执付出极重。”

    韦廷执立时在座上回有一礼,语声诚恳道:“张廷执不必如此,你我都是为了天夏,这却没有什么,况且韦某要成功行,不知要等何时何日,还不如让张廷执你取拿了去,若能化作攻伐元夏之利器,那方是更有用处。”

    张御微微点头,他没有再客气,与韦廷执再是与之探讨了一番后,就告辞了出来。

    回到清玄道宫之后,他再是拿起那两本典册仔细翻看。

    那上面提到的造魔之法非常之独特,著书之人认为,污秽就在那里,而且无处不在,你要打扫十分不便。而用这个造魔之法,却可这些污秽自己出来聚拢到一起,并还互相吞夺。

    但殊不知,等到它们仅余少数之后,就会被拿去宰割,成为修道人修道之资粮,这样既达到了扫清污秽的目的,又成就了自我,且还兼顾了平衡之道。

    张御不禁点头,想出此道并立下法门的前辈当真不简单,韦廷执所继之传或许就是与一脉上册有关。

    如今天夏各种秘藏他大多数都是看过的,守正宫的典籍中,却没有见到这等秘传,这也正常,一些看家本事,是不可能拿出来的。而且涉及邪魔,没有一定定性之人,也是看不了的。

    他觉得要将合用的灵性意识塑造成传闻之中的“化外魔头”,并不需要将这些法门完全吃透,只需要按照造魔之法所述,再用秘塔和藏空仪祭炼便可。

    不止是两件神器的运用,还有邹正交给他的那一张舆图,道理上他也能用此之中演化元夏的天序,营造出一隅元夏之地。

    而后只需试着将那些营造出来的魔物投入其中,再一遍遍的尝试,假设能在此中成功存驻,那么也是能够在元夏存驻了。

    张御心中有了定计之后,先将那一卷舆图拿至手中,随后意存观想元夏之天序。

    随着意念转动,那一页舆图慢慢发生了改变,同时他感觉,里间的至高力量却是凭空高涨起来,却也不知是从何而来。

    若是完全拟化成元夏天序,那自是不可能的,那并不了解其中之秘,只是凭自身感应所得而化,但他不需要完全与之一般,目前只需要近似便可,魔物先唯有在此间得以存身,那么才能够投至元夏。

    可即便只是变化近似,他也是发现,每时每刻皆有无以计量的至高之力往里涌入进来,似乎为了维持这个界域,每一刻都需渡入了足以造就玄尊的力量进来。

    而哪怕是这般抽取力量,“至高”也没有任何反应,似乎这点力量对其而言也不算什么。

    这看似是正常的,因为“至高”位在上层,只要力量层限没有达及这个层次的,数目是一点也好,许多也罢,都没有意义,正如湖海江流从不会在乎自身少了几滴水。谷

    但是下层力量是不足以拟化出元夏的天序的,所以张御认为,自己能察觉到的力量是这些,说不定还有一些察觉不到的力量在里面,可即便是这样,至高之力却仍是任他予取予求的模样,好似毫不在意。

    张御思索了一下,觉得至高若有自识,那未必是不在意,正如邹正说过,对于至高力量他们只是借用,是暂时落在他们这里的。

    因为他们存续不可能高过至高,迟早返回至高那里。故而只要自己不是上层大能,那做这等事就没有大碍。

    不过至高可曾想过,现在他是到不了层次,可往后可未必,到时候从那处借来的力量却不见得能取拿还回去了。

    而正在他构筑舆图之际,另一边,伊初带着一支五千余人的土著部落来到了那日他和度诺照面湖畔。

    这一次,他准备在再度出发之前,将这支部落之人全数送去东庭府洲的界域之内。

    他身边围着一圈少年和孩童,大的十四五岁,小的只有四五岁的模样,其中有一个孩童好奇问道:“先生说带我们去天夏,怎么去啊?天夏在这片湖里么?”

    一众孩童也看过了,先生说过,到了天夏,天天能吃饱,每天都能一觉睡到天亮,也不会有人拿鞭子抽他们。通过伊初的描述,在他们心中,天夏已经是最美好的地方了,比做梦还要好的地方。

    伊初笑道:“怎么去你们一会儿就知道了,只要在这里等着就好了。”

    有一个少年出声道:“我知道了,天夏一定是个巨人!“

    见其他少年孩童望过来,他大声道:“祭祀不是说大地是在巨人肩头上的么,日月星辰就是巨人的眼睛,说不定天夏也是这样,等到天夏把我们脚下的巨人打败了,我们就到天夏了!”

    他又看向伊初,满含期待道:“先生,是这样么?”

    伊初笑了笑,道:“巨人么?你说得很对。天夏到来之际,就是原来的巨人倒下之时。”

    仅是过去半天之后,伊初感觉衣兜中的玉符微微放光,抬头看去,便见天中一驾又一驾的飞舟出现在了天穹之中,一时间,天壁之上满是一点点银星闪烁,好似代替了原来的漫天繁星。

    他道:“天夏已经来了。只要跟着它们走,睡一觉,你们就在天夏了。”

    有个孩童仰头问道:“先生你呢?”

    伊初抚了抚他的脑袋,道:“我还有事,回头会来看你们。”他等到飞舟泊下,便走上前去,与那些军卒交接了一番,随后便离开了此地。

    这么快离开,那是因为这几日之中,他感觉心中灵性回应忽然高涨了起来,好像有股力量在主动呼唤他一般。

    于是在离了部族之后,他跟着那灵性的指引而行,这一路之上,他发现自己注意力越是集中,感应越是清晰。于是全副心神集中在那灵性上面。

    不知多久之后,他发现自己居然走入了一片一望无际的荒漠之中,不由得停下了脚步,心下也是诧异,暗道:“东庭还有这么一处地方么?”

    要知东庭深处无不是被密林所遮掩,到处都是浊潮,而这里浊潮却是……不对!

    他猛然发现,这里居然没有一丝一毫浊潮的存在,这里,还是东庭么?

    回想此前,却发现自己已然完全记不起是如何来到这个地方的了,他从衣兜之中拿出玉符,发现没有任何回应,于是又将之放了回去。

    他往前张望,见远处是一个往下斜下的深长陷坑,像是荒原之上的一个巨大豁口,时时刻刻有无数流沙顺此往下沉降,落入不见底的深洞之内。

    以他的视界,自能不难辨认出来,那周围的山脉和地陆起伏的形状,正正汇聚出了一个人脸的形状,而他此刻所站立的坑陷之地,恰好就是那巨口所在。

    “有意思。”

    他咧嘴一笑,双拳紧握了下,就往那深洞大步走入进去。

    ……

    ……

第两百七十八章 知见探元机

    伊初一步走了进去,看着流沙从脚下淌过,往里不断流泻而去,受此推送,走得自是极快。这么走了百多里后,依旧不见尽头。

    此刻回望一眼,见上方的光芒虽然依旧照入进来,却唯有那一隙天幕是明亮的,但也仅剩一隙了,周围俱都是暗沉沉一片。

    他转过头,继续前行。

    随着继续深入,他看到了不少生灵留下的骸骨,周围竟是开遍花朵,细细小小,如同鳞片,焕发着幽幽蓝光。

    他忽然想到,这里倒是一处难得的立基之地。

    在离开东庭驻地之前,那些驻地之中的人曾拜托他多多留意,看哪里可以另立驻地,方便他们派驻人手,勘察地理,描摹风物。

    尽管这里表面看着荒凉,但他发现了,其实底下的小型神异生灵十分之多,更深处也有水源,足够撑得起一处驻地所需来。

    因为这里周边一望无际,但只要在高处立一处据点,足以监察整个平原,物资少缺也不要紧,但是一驾运载飞舟的物资足以解决所有的事情,而且也可以慢慢改造。

    他最佩服的就是天夏一直以来都设法在荒芜所在立下据点,然后改造当地水土风物,使得草木及生灵聚集,慢慢从荒凉之地变得适宜人居,教化土著是改变人,而此法却是逐步改造天地。。只要天夏人在,那么总可以一步步改造下去的。

    可惜玉符不能用,若是退走,恐怕下次未必再能来到这里的,所以他决定自己先看个久经,暂时没法将这里的消息告诉上面了。

    他往里持续深入,可不管下行多远,背后总有一缕光芒照进来,此时他心中生出了一种奇怪的感觉,只觉自己是在进入了某个从存在腹中,虽然看上去也好像是如此,此刻深洞深处听到一种莫名的呼唤,灵性悸动阵阵而来。

    灵性的牵引一直存在着,他也是跟随着这个指引往下走。他本来以为是会见到至高,不过越走越感觉不是,至高哪可能来持续关注他。

    莫非是残存的圣者族类么?

    这个族类的事情他也从张御那里知晓了一些,从目前看,是最接近的至高族类了,只是从消息看,圣者族类的长者都有天夏上层盯着,不可能再在外面露面了,那么还有接近至高的存在么?

    是不是有,看一看就知道了。

    念头这一升起,脚下一顿,不知道什么时候,那里出现了一个石像,却是一个不知名生灵的头颅,其口部乃是一个巨大的入口。

    他知道自己要寻的东西或许就在那里,只是这里不能联络外间,到底能不能把所知的带回去,那就要看他自己了。他没有犹豫,再度启行,只是一会儿,身影就被那巨口吞没进去了。

    清玄道宫之内,张御在拟化元夏天序之后,便驾驭藏空仪和秘塔,按照伏魔典录之上所示,演化了一个魔物出来,并将之持在手中。

    这东西表面看去,那是一个秀白灵芝,看着雪润娇嫩,怎么看也是灵枝奇葩,望之令人喜爱,不是那等邪秽之物。

    可是魔物是不能从表面进行分辨的,而从心从情。

    特别按照伏魔典录上的划分,邪祟之物和有益之物根本就是一体两面,没有明显界限,有界限的仅只是生灵的认知。

    若是魔物之中出现一个能侵害自身的魔物来,此便是魔上之魔,那么原本的魔物身份可能会发生改变。这只是单纯之比,实际上更为复杂,盈满则溢,月满则亏,魔头今日能助你惠你,明日便能坏你损你。

    他一挥袖,便将这魔物投入了那一方拟化界域之中。而在此之中,他也是拟化出了一些低辈修道人,此辈并不是真实存在的,只是一具遵从本能的空壳而已,与邹正那些分身大致相同。

    这魔物入内之后,飞快侵入了一具修道人的身躯之中,可谓是无声无息,不曾遭受排斥。

    不过这并不能说明什么,因为魔物不过一个,影响还是太小。

    在修道人中,低辈弟子本来就是良莠不齐,些许人受伤,根本不算什么,放在元夏,只要没有超过损折元夏根基的程度,别说惊动天序,连元夏上层不会在意。

    但此只是第一步,他随后又转化了万千魔头,同样掷入了此中,这回却是有了反应,并且进行了排斥。

    他知道自己的魔头塑造仍是粗浅,故是接下来的时日内,他便是一边尝试,一边加以改进。过程虽是繁复,但却是非常顺利。

    可他清楚,这还差得远,因为自己除非真正完整立造出元夏天序,不然终究是有瑕疵的,唯有真正投入元夏之中,或者比照元夏天序,才能尝试出来。

    这里也不是没有办法。

    他可以让派遣去元夏的使者将这些带回来,再将自己所需的东西传回来。

    现在第一批使者如今已是派遣去了元夏,这次主要是以常旸为主,不过其人是真修,虽然能力突出,但是交流起来并不方便。

    而第二批使者人手正在安排之中,这回主要是以玄修为主,那就可以随时传递消息了,可就算派遣玄修前去,由于目前玄修功行普通不高,也难以描摹元夏天序。

    最好的办法自然是他派遣分身前往,自己亲身观看,那么两边沟通就容易了,元夏明显已经视他为大敌,且不说是否会让他去,真的去了,想必也会对他百般提防,做不了任何事情。故而这是行不通的。

    不过,他还有一个办法。

    他抬起头,对外唤了一声,道:“白果。”

    不一会儿,新得躯壳的白果从外走了进来,一直来到他的身边,对着他一礼,道:“先生有何吩咐?”

    张御道:“这一次有几位同道前往元夏为使,你与他们一同前去。”

    知见真灵通常是离开不主人的,因为他们就是主人的意识映照,所以他人也看不见。

    可是他成就玄尊后,白果也是跟随着发生了一些变化,不再是一个完完全全的意识映照了,某种意义上也可以算是他的分身了。

    上次给他用生土给其塑造了一个躯壳,白果便能自如行动了,而白果乃是他的知见真灵,他所知道的,白果也知道。白果也能通过训天道章传递的消息,故而也便若他亲身去往那里了。

    白果躬身一礼,道:“白果领命,白果一定会帮助先生传递好消息的。”

    张御点点头,他从袖中拿出邹正留下的那一页书,这其中蕴藏有至高之力,可以直接将一个人推到玄尊层次之上。

    白果可以借助训天道章于他联络,但是白果自己也需要拥有一定的自保之力,不然稍微一点波折就可能令其身躯毁销,那么去了也是白去。

    故是他准备将这一页之中存纳的力量用在其上。

    白果自是明白他的意思,他双手一伸,将之接了过去,再是退后几步,将此力引入身躯。

    过了一会儿,他的身上渐渐绽放出一阵五颜六色的奇异光亮,像是彩虹旋绕,而又过了一会儿,整个身躯好似变得通透了起来。

    张御平静目注着白果,他也是第一次见神异力量推动上层境地。

    白果是用生土塑造的身躯,本就能与至高之力能完美相合,所以这个过程没有遇到任何阻碍,片刻之间,就获得了上层力量。

    不过在他看来,这个力量是虚假的。

    因为这是靠着至高之力拔高的,至高之力一旦不在,那么就会跌落凡尘,至高之力未必会主动撤走力量,可是只要不到达至高之境,那么永远就不是属于自己的。

    这样的力量是被扶托上来的,所以也并不会凝聚出集合自身精气神的观想图和元神。

    大多数神异生灵到了这一步,反而有可能会走向两个方向,一个是继续稳固自身的躯体,还有一个纯粹灵性上的强化,然而这两条路其实都很难以再往上走了,除非是道机发生变化。

    他思索了一下,浊潮一直在推动道机变化,这既是将原来的一切破坏损毁,可又何尝不是给予一线机会呢?

    待白果身上力量完全稳定下来后,他对明周道人道:“明周道友,烦你请俞道友到此。”

    俞瑞卿是他安排的去往元夏的第二批主使,派遣其人的原因在于其人善于与人打交道,而且还是浑章修士,可利用训天道章,正好与常旸相互配合。

    明周道人现身在旁,一个稽首之后,便即离去了。

    不久之后,俞瑞卿来至殿上,对着张御一礼,道:“廷执有礼。”

    张御回有一礼,请了他坐下,道:“此行俞道友准备的如何了?”

    俞瑞卿微微一笑,道:“上下都已备妥,能随时去往元夏。”

    张御对着白果道:“这是白果,此番跟随俞道友你们一同前往元夏,你们不必刻刻意关照他,一切以天夏事务为上。”

    俞瑞卿方才就留意到了这个站在张御身边戴着遮帽,只露出白皙下巴的小童,感觉其气机俨然达到了上层,倒又与修道人有所不同,但张御既然不说具体情况,他也不会去多问,便双袖一抬,道:“俞某尊谕。”

    ……

    ……

第两百七十九章 驭魔待机起

    俞瑞卿与张御议定后,他告辞出来,离开清玄道宫,正要乘飞车返回驻地,光芒一闪,明周道人出现一旁,稽首道:“俞玄尊,这是廷执让交给玄尊的。”

    说着,他递过来一幅册卷,“廷执关照过了,此物给予玄尊护身,必要之时可以打开。”

    俞瑞卿接过收好,郑重一礼,道:“多谢明周道友,还请道友代为谢过廷执。”

    明周道人打一个稽首,随后目送俞瑞卿乘坐飞车离去。

    俞瑞卿回到了道宫之后,因为之前出使事宜都已是备妥了,所以他此刻只需向下传递谕令,定下日限,令各方等待出使之人准备出发便就可以了。

    交代好一切后,他通过训天道章,寻到自己徒弟岳萝,道:“徒儿,为师此番要去往元夏为使,前方也和你说过了,为师虽不是正身前往,但是驾驭外身,也需闭关持定,故而下来一段时日内不能教导你功行了,你需认真修持,为师回来要加以检验。”

    岳萝眨了下眼,道:“老师,弟子能和你一起去么?”她对于元夏很好奇,也想去看看,而且和老师一起去,功课什么的,想来不需要做了吧?”

    俞瑞卿倒是不想她提出这个要求,看着她期待目光,缓缓道:“也好,左右也只是外身,而且去个数月也不成问题。”而不等岳萝欣喜,他又道:“你在我身边,我也能督促你的功课了。”

    岳萝呆了一下,问道:“可是老师,外身还能锻炼么?”

    俞瑞卿道:“外身不能修行,但是道理却能听得,道理一明,修行自也不难,不过是一些苦磨功夫,徒儿放心,这回是一个好机会,为师会尽量将一些道理说与你知,让你记下。”

    “好吧……”岳萝不禁微微有些气沮,不过稍候还是振作了一些,毕竟老师给你专门开小灶,那还有什么不好的?

    她与俞瑞卿谈话结束之后,想了想,和一众好友打了声招呼,因为下来她可能“消失”几个月了,不得不提说一声。。

    两天之后,到了出发之日,所有使团陆续乘上了事先备好的金舟。

    岳萝身位俞瑞卿的弟子,这回自也是跟在他的身侧,只是她才入了主舱,向自家老师问过礼后,看着站在不远处的白果,心下好奇,暗道:“这个小童怎么在这里,这是老师新收的师弟嘛?”

    俞瑞卿看到她目光,便道:“这是清玄道宫的同道,你喊白师叔就是。”他觉得白果气息有些奇怪,好像不像修道人,但是毫无疑问与他是处在同一个层次的。

    岳萝哦了一声,上来万福一礼,道:“见过白师叔。”白果虽然是小童模样,可却动作看着老成,而且修道人可不能看外表的年龄,她知道一些前辈,许多就是如此。

    俞瑞卿见所有人都是到齐,再是郑重交代了几句,便是下令启程,飞舟便即缓缓升空,随后化一道金光,射入了都阙仪开辟的两界通道之内。

    张御负袖立在清玄道宫的广台之上,目送飞舟远去,俞瑞卿这一行人乃是第二批使者,下来还有第三批,第四批。

    此前与元夏的接触,俱是上层修道人的交接。哪怕斗战,也是上层修道人之间的斗战,而且全都被挡在了虚空之外,内层没有受到任何冲击,所以低辈修道人对于元夏的了解只是存在于概念之中。

    但是这些人终究是未来抵抗元夏的主力,他们不能只从道听途说中了解元夏,那是十分片面的,也不够直观。

    下来这十年之中,他会设法让下面的修道人让尽快认知元夏,最好的办法就往元夏派遣使者,并进行一批批的轮换,让他们建立起足够认知。而因为是外身,所以不怕有什么问题,同时还可遮掩他往里元夏投放的魔头意识的计划。

    他站了一会儿后,回到了道宫内殿之中。

    韦廷执给予他的“伏魔宝典”,让他对于如何补全灵性意识的缺陷有了新的认识。

    其实所谓的“魔头”,只要压制在一定范围之内,那么对人反而是有益的,前提是你对他们有足够的认知,但若超脱这个限度,那么就有极大危害了,这才是可以投入元夏,并掀动元夏内部祸乱的关键之所在。

    且还他发现,魔头之物千变万化,可是最重要的实际上是根本之寄托。这个寄托也是决定了魔头的上限。

    若是这个寄托足够坚韧,那么就能承载足够多的变数,元夏便是发现端倪,只要这个根本寄托无法破解,那就不可能真正解决掉此物。

    道理上说,以元夏的能力没有什么是不能破解的,要是一旦发现对自己有碍,肯定会下手消逐,所以他本来做好了打算,元夏消逐了旧有的魔物,他就投入新的魔物进去,以此反复对抗,总之要绑住元夏的手脚,令之不能全力顾及天夏。

    可是一通探研下来,他忽然想到,自己未必不能以大道之印为承载,因为魔物之流,其实也在大道变化之内,大道同样可以承载其变化。

    而且大道之印乃是大道之触角,几乎没有破解之可能。

    还有一点,元夏以己道代天道,但是又无法完全隔绝大道,所以若是用大道之印,难得可将触角侵入元夏己序之内,或许连天道都会偏向他这一边。

    不止如此,他或许还可以借此在元夏建立另一套训天道章,令元夏的底层、中层与上层完全割裂开来。

    设想是不错,他也不难研造出来这等魔头,可能否将之顺利送入元夏界域之内,这是一个根本问题。要是不成,以上一切都是空谈了。

    现在只等白果那边去到元夏之中,他便可以开始尝试了。

    俞瑞卿这一边,经过数天穿渡,已然来到了元夏天域之内。

    岳萝看着天上一团团璀璨星云,好奇道:“老师,这就是元夏么?”

    俞瑞卿略带严肃道:“这便是元夏,那一团团星云,便是三十三世道之所在了。”

    岳萝看过去,一时也为元夏世道的底蕴而感到震撼。一处星云之内不知有多少星辰,若是上面皆有修道人和人口,那底蕴真不知有多少深厚,何况这样的世道竟有三十三个之多。

    一时她也有些恍惚,这样的敌人真的是天夏现在能对抗的么?而且在之前的对抗之中,天夏还几度取得了胜利,想想也有些不可思议。

    俞瑞卿肃然道:“元夏虽碍于定誓,无法对我直接下手,但作弄出什么事机都不奇怪,徒儿,你功行不济,记得下来不可离开我太远。”

    岳萝道:“是,师父,徒儿记下了。”

    白果这时一抬小脸,开口道:“俞玄尊,我需先行离开片刻。”

    俞瑞卿知道他不需要自己来关照,道:“好,白道友,若有什么事情,可以随时来寻俞某。”

    白果像模像样的抬袖一礼,就转身离去,旋即身影一晃,瞬时不见。

    岳萝道:“师父,我们现在去哪里?”

    俞瑞卿道:“我现在去见常玄尊,他比为师早来许多,支撑局面不易,为师要尽快与他们见面,与他定议下来之事机,故是你先待在飞舟之中,一切等我回来安排。”

    岳萝道:“是,老师。”

    俞瑞卿待飞舟在天夏使阁落驻下来,他带着几名随行弟子走入了大殿之内,只是方才走近,就听得一阵阵靡靡之音,不觉有些诧异。

    待走入大殿之内,更是心下微怔。

    他原本以为常旸应当是在元夏重重监视之中,哪料入目所见,台殿上方赫然是在演绎一幕盛剧,而竟有不少元夏修士端坐下方,流露出欣赏之色,案上布置着各色仙浆灵茶,馨香四溢,闻之欲醉。

    常旸此刻正与两位元夏修士高谈阔论,见到俞瑞卿进来,施施然起来,来到了其人身前,打一个稽首,道:“俞道友,闻你今日要来,本当迎接,奈何……”他展身示意了一下,道:“道友也是看见了,常某一时脱不开身。”

    俞瑞卿看了几眼,道:“此些都是元夏修道人么?”

    常旸道:“确切的说,乃是诸世道的弟子。”

    他到来此间之后,靠着之前金郅行打下的基础,到处结交各世道之人,他能说会道不说,还另辟蹊径,运送了不少娱玩之物到此。

    元夏虽说外物不缺,可是极端保守秩序之下,上层除了修道便是偶而对弈几局,就没什么娱玩之物了,可以说日常是非常枯燥苦闷的。

    特别是那些诸世道的弟子,许多都是靠着法仪直接推上去的,没什么耐心修持,只是坐等摘取终道,故而他这些东西一搬进来,立时吸引得不少人到此。

    俞瑞卿看了几眼,道:“如此荒嬉之事,元夏不阻止么?”

    常旸道:“元夏目前未曾做出阻拦之举,想来也是有所谋算,且不管他们,反正他们也不能拿常某这里如何。”

    此前天夏与元夏的誓书之上,张御特意立有一条定约,双方使阁之所在,视彼此疆界之所在,不得擅入。只这一点,便保证了他们只要不从此间出去,便不虞危险。

    俞瑞卿来时一番心情,此刻又是另一番心情,他道:“常道友好手段。”

    常旸立刻微微低头,谦虚回应道:“这哪里是常某的功劳,若无廷执之布局,常某也撑不起这般架子也。”

    ……

    ……

第两百八十章 外意侵虚心

    在俞瑞卿等人的飞舟进入天夏驻殿之际,两个元夏修士的身影也是出现在了驻殿的上空,二人身立在一方虚镜平台之上,冷冷望着下方。

    左边那人道:“天夏的人又来了。”

    另一人道:“也好,且看看他们的外身如何,是不是有什么变化,下次或就有破解之法了。”

    左边那人道:“这却不见得能成事,十载之后再战,或许就不是眼前之外身了。“

    先前那人道:“那是诸位司议考虑之事,我们只管把我等看到的报上去就是了。对了……来时兰司议关照过了,让我们设法接触一下他们随行之人,看能不能暗插一下人手,稍候我便安排人下去做此事。”

    左侧那修士点点头,此事也不费什么力气,反正交给下面人去做就好,能成固然是好,不成也无损失。

    另一个修道人道:“下来再是看看,如果天夏这些人没有什么动作,就如实禀告兰司议吧。”

    那些诸世道的弟子他们并不在意,也没有去多看哪怕一眼,因为那是诸世道的事,与他们元上殿无关。

    而且一些用法仪的弟子,恐怕连诸世道本身都不会在意。。

    莫说这些弟子不可能被元夏拉拢过去,就算真成了,那也是削弱诸世道的力量,反而是正可用此来攻击诸世道。

    看了一会儿之后,见此行没有出现什么特别之人,而且很快有弟子来报,说功行最高的俞瑞卿也只是一个寻常真人,并无上真随行,两人也是失了兴趣,在安排好人手盯着出入元夏一众人等的出入后,便即退走了。

    此时此刻,白果则是一个人来到了另一处偏僻殿宇之内,这里除了一些扫洒仆役之外,全是那些世道弟子带来的仆从弟子,此间不但清冷,且也没有茶水招待,与此刻大殿之中的那些风光景致自不能比。

    白果站定之后,就将张御交给他的一枚玉佩拿了出来,这里面收纳着诸多魔物,此刻他便是设法将此魔物试着种到这些仆役弟子的身上。

    因为元夏上下等级分明,这些人就算出了问题,也不会引起上层的关注。

    而且因为当初定誓之故,元夏无法监察到他们内部的情况,无法看到此刻他的动作,这也方便了他的东行。

    其实元夏同样也可以在天夏驻使,问题是那个驻使墩台虽然一直存在着,可是经过几度爆裂,驻使都亡了好几任,再加上天夏有通过外身牵连正身的手段,所以真正的上境修道人就没有几个愿意去那里。提防外人都比提防天夏来的紧要,也就做不成什么事了。

    此刻白果轻轻一晃玉佩,一株玉雪灵芝现在半空之中,他再是一指,此物就化作了一缕轻烟飘散而去,须臾便是不见。

    魔头一经发出,便是无形无影,在转了一圈后,很快进入了在场某一名弟子的气意之中。

    这也不是随意选择的,而是这个弟子神气波荡较大,身上灵性起伏不定,这说明其人思绪比较活跃,正好适合魔物侵入。

    果然,那魔物十分顺利的进入此名弟子的意识之中。

    白果通过那魔物,当即知晓了这个弟子的些许底细,此人名唤常松,乃是明觉世道某裘姓嫡传的仆从。

    明觉世道在三十三世道之中排在中上游,实力有一些,能挡住元上殿的压力,却又不构成对三上世的威胁,又与其余实力相近的世道相互结援,底下诸世道对他们又颇恭敬,算是较为超脱的世道之一了。

    常松此时有些羡慕嫉妒,听说那位天夏的使者也是姓常,都是姓常,可别人却是身位天夏使者,且与各世道的嫡庶子谈笑风生,而自己只能待在这里随时等候吩咐。

    在羡慕同时,又带着急迫的改变命运的想法,幻想着被哪嫡子提携,展露资才,将同侪挤下,能以一朝登道,那时也能坐在这里受那位常真人的宴请了。

    他有这等想法,在一众元夏修道人中是非常少见的,因为反观其他人,不是一副麻木之状,就是平淡若水,一点反应也没有,似乎早就熄灭了心中的热火,亦或是从来就不曾有过。

    张御此刻也是通过训天道章,留意着白果传递回来的消息,这是一次投入自身所炼造的魔物,能否起作用倒还是其次,要看能否存在元夏之中。

    现在看起来,身受魔头没有什么反应,丝毫不曾有所察觉,看去未受任何元夏天序的排斥。

    不过只一个人还看不出什么,况且对方还是一个低辈弟子,看去也只是仆役一流,下来唯有让更多人融入魔物,等受得此等侵染的数目多了起来,那才能有一个准确的判断,所以现在还需要等待。

    白果则是那边动作不停,在侵染了一个人之后,见无任何意外,便继续向外散播魔物,只是一会儿之间,就有十余个低辈弟子在不知不觉中被此物侵入了意识之中。

    不久之后,听得一声风铃响,却见到一位穿着华美道袍的年轻修士外间走了过来,常松立刻跪拜了下来,与他一同跪拜的还有十余名弟子,俱是口呼:“裘少郎。”

    这时一个管事模样的人迎了上去,满脸笑容道:“少郎可还尽兴?”

    裘少郎笑道:“这位天夏的常使者总是能拿出一些新奇之物,确实有趣,不虚此行。”

    那管事道:“那少郎明日还来么?”

    裘少郎有些意动,但还是摇头道:“且过几日吧,再好吃的东西,吃多了也是厌味,过些时日再来,或还能看到一些新鲜有趣的东西。”

    常松顿时心中一阵失望,他虽然没有资格去正殿,可是世道之内十分压抑,他倒宁愿在这里待着,不必与人勾心斗角,也不会被随意使唤。

    那管事道:“少郎说得是。”

    裘少郎道:“走吧,剧已看完,不必在此待着了,改日再来。”说着,往外走去,自有元夏飞舟来接应,身后常松等一众低辈弟子皆是默默跟上,他们只是仆役一流,自然没有插话的资格。

    不过数个时辰之后,众人便回到了明觉世道。

    今日裘少郎心情不错,故是大手一挥袖,也令诸人散去了。

    常松心下可没多少放松,回到了自家庐棚之内,端坐下来,翻看道书,准备抓紧时间修持。

    因为跟随在裘少郎身边都需修为到得一定层次,功行稍低一些的,就要被踢出去,可不管你到底有没有时日修持。

    而无论是那些被踢下去的还是等着上位的弟子,平日也都是在拼命修炼,导致彼此之间拼命竞逐,压力异常之大。

    也就是跟随裘少郎出行不得修行,不然也定然相互较劲。

    本来他坐下就能入定,可是这一回,他方才一开始持坐,却发现哪里有些不对,因为他发现心自己神之中似能观想到一株雪白灵芝。

    他先是惊疑,再是忧虑,随后却是惶恐。

    他第一反应是自己修行出了问题,随后想到可能是天夏方面的手脚,再下来想着要报知上面,可最后却是掐灭了此念。

    因为明觉世道要是知道了这件事,最有可能的是直接将他打灭,这样不管你是走火入魔也好,还是被天夏算计也罢,都是一了百了么,不必去费什么心思。

    所以说不论是不是被算计,一旦此事泄露出去,他的结局都是注定了。

    他顿时心慌意乱起来,好一会儿才是平复下来,思来想去许久,心头却是砰砰跳了起来,因为这又何尝不是一个机会呢?

    他一咬牙,便试着以意念接触了下那个灵芝,却是发现,一瞬间接触到了几个意识,彼此都是呈现虚影,心中不由一惊,而那些虚影似也同样心怀顾忌,亦是不曾说话。

    白果此刻亦在此中,他此行既是奉命散播魔物,也是要设法在元夏建立训天道章,此刻这几人的心绪反应他通过魔物都是看的清清楚楚,知道在元夏这个环境之下,这几人谁都不敢和对方贸然接触。

    他也没有去多说什么,而是直接将不同的功法要诀灌输到了这几人的意念之中。

    得了功法之后,便直接让这几人退回去了。

    常松只觉一个失神,那几个虚影便就不见了,而自己心神之中则是多了一篇功诀,看了几眼,只觉上面所言之法门与自身契合不说,且也十分之高明。

    他顿时犹豫了起来,自己该不该修炼?

    一番迟疑之后,他一狠心,决定先练着试试看。

    因为他清楚,自己得了这东西后,就已然站在了危崖边上,他已经不存在退路了。

    况且那几个虚影之中,有两三人给他的感觉很熟悉,他十分怀疑同样是跟随着裘少郎身边的人。

    要是那些人练了,自己反倒没练,万一有效果,那自己岂不是要被挤出去?

    故是他索性放开一切,专心修炼起来。

    而一番修持,居然非常之顺畅,在坐观结束之后,他愕然发现自己法力增居然长了一截,若是每回都有这个进度,那岂不是……

    他不禁望向心神中的那一株雪白灵芝,此时此刻,尽管心中忧虑未去,可无形中却也是不由得多了一丝期待。

    ……

    ……

第两百八十一章 厚利难弃之

    常松迫不及待的从那雪白灵芝那里获取更多,至于是否有什么后患,他现在哪里顾得了那么多。

    半个多月闷头修行下来后,他自觉法力大有长进。

    这一方面主要是他自身的资才以往未得完全发挥,毕竟能留在世道嫡子身边的仆奴,也是千挑万选出来的。

    另一方面就是白果直接将一些上乘的功法拿了出来,这些不是天夏的功法,而是张御当日从元夏带回来的,也是元上殿赠予他的。

    虽然这些功法对于上层修道人不算什么,可对于下层却是十分少见的法诀了,比如诸世道寻常弟子修行的法诀还要超出一筹去。

    得到好处之后,他自然希望得到更多,下来时日中,他也是频频又进入了那处所在,并不断尝试中从获得更多。

    在此过程中,不免有时候会与那些虚影碰上,但是彼此都很默契的没有开口问询,碰见到了都当作没看见。

    半个月后,常松修炼结束之后,忽然一个恍惚,发现自己来到了那一处所在,与前几次主动来此不同,这一回他是被动进入此间的,就如第一次一样,而周围也是出现了那些虚影,并且感觉数目上比上回所见多了许多。

    这些天来,白果又在许多人身上种下了魔物,并把包括常松在内所有人的情况都是记录下来的,他感觉现在已是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他用一个低沉的声音道:“诸位,难得有缘,聚在一处,之前的好处诸位想必都已是收到了,但想必各位心中也是存有疑虑。。”

    说到这里,他刻意顿了下,才又道:“我亦如此。我们彼此之间想必也难以信任,故我提言,我们不必问他人之来历,也不用多猜测,为了防止有人将此间之事说出去,不妨立下一个誓言,不得此间之事说出去,在不得诸人人可之下,也不得将获得的法门泄露出去。”

    常松是乐意如此的,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守住这个秘密,不被觉明世道的人清除了。

    只他有个疑虑,他道:“道兄之言固然是好,只是受了好处之人今次全数到了么?会不会有所遗漏,还有过去近月,会不会有人已然透露了什么?”

    “诸位不必为此忧心。”

    白果这时又用另一个宏大声音说道:“此前并无人泄露消息,所有那些不愿意接受誓言的,视作自行放弃机缘,我可助其消除忆识,也不虞有人查了出来。”

    众人听了这声音,心中一凛,这意味着有人时时刻刻在盯着他们,这令他们很不舒服。不过他们很快就接受了,因为他们对此其实早就有所猜测了,而且他们也没法拒绝。

    此人能无声无息那个灵芝种在自己心中,显然本事手段高过他们太多,既然不能与之作对,那么只能选择接受,而且目前看来,对他们也是有好处的。

    于是出现在此间之人都是各自立誓。

    这誓言一立,众人彼此之间仿佛去了一层隔阂,也是各自放松下来了,毕竟这里的好处都能看到。

    坏处么,既然要得到好处,那便别指望什么都不付出。而且在元夏,他们这些底层修道人都是朝不保夕,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没了性命,因此也不用去多想了,说不定这番机缘还能改变命运。

    众人谈论了一些道法,各有收获,这时有人提议道:“诸位同道,既然在此聚面,为了方便日后交流,我们不如就各自拿一个方便称呼的名号如何?”

    众人欣然采纳。

    常松则是给自己取了一个“木老”的称呼,在熟悉下来后,发现这里共有一十三个人,不知道将来还会不会更多。

    交流了一番之后,他们又向那个声音请教功法上的难题,那声音主人也是一一个解答。

    待所有人都时问过,常松只觉微微一个恍惚,发现自己如来时一般,意识从中退了出来,这回收获不小,故是他又迫不及待的开始修行。

    只是这时有一个难题摆在了眼前。因为修行除了功法之外,有些时候还需要外物,特别真法修行。你不是天纵奇才,没有补益丹丸自然比不过别人,而且有时候往往只需要一枚丹丸的事,你凭自己,可能就要慢慢苦磨数载。

    “该从哪里去找这些呢?”

    正发愁的时候,忽然有一个声音响起道:“不用担心。”

    常松一惊,不过他很快就冷静了下来,之前接受了许多事,现在接受这个也不是什么特别困难的事,何况他是能在诸多压迫之下还能保持着心灵活跃的人,适应性也是相当强的。

    他试探道:“你是那位前辈?”

    那声音回道:“并不是。确切的说,我便是你所见到的那枚灵芝,我们的意识是相互连接的。我和你是一体的,可以给你提供各种建言,方便你修持。”

    “你能给我建言?”

    常松表示怀疑。

    但等问了几句后,却是发现这个“意识”非常了得,有什么问题能给出妥善且合理的回复,且都是他自己能够做到的,得到回复,有生出一种恍然大悟之感,懊恼自己怎么之前没想到。

    这回答的声音自然就是种入他身体之中的魔物了,其如知见真灵那样只能总结他自身的认知,越是用的多,则越是离不开此物。

    这魔物该给常松吃了一个定心丸,道:“我一切都听从你的安排,如果你不愿意,我可以离开。”

    常松自然不愿意,好不容易有了上进的机会,他是一定要抓住的。

    白果现在所挑选之人都是出身自底层修道人,因为他们有迫切改变自己命运的希望,最重要的是,他们没有退路了,在意他们的死活只有他们自己。

    清玄道宫之内,张御此刻正通过训天道章,了解白果这些时日来的所做之事,目前进展还算顺利。

    因为与元夏约定,双方十载之内不能相互侵犯,所以不能用激进手段,但是单纯给好处的话,那就不能算侵害了。不过事物是会进行变化的,利害之间是会变化的,但那就是之后的事情了。

    这十年之中若他们只是单纯扩大魔物范围,而不做发动引导,那么就没有问题了。

    其实元夏本也不可能留下这么大的漏洞,但是偏偏其没有在定约上提及,这说明其也是在暗中在打天夏的主意,这也算是彼此心照不宣了。

    白果在与他传递消息的时候,也是适时提出了几个意见,全是针对魔物的改进。这也是他将白果放去元夏的原因,身在元夏,能直接观察和接触到元夏的天序。

    张御接受了这些意见,思索之下,又对魔物做了一些改动,后续投放的魔头将会变得更为隐蔽,更能适应元夏天序。

    至于已经投放出去的,则会找寻合适的时机令新的魔物将之替代了。

    又一月后,常松又是跟随着裘少郎出行,来到了天夏使殿之中。一如之前,他被打发到了偏殿之中等候。

    这一次他却是满怀期待,因为他猜测此事是与天夏有关的,这个其实也不难猜出来,毕竟这雪白灵芝是那日天夏使者到来之后才是出现的,很容易就能将两者联系起来。

    在偏殿只是坐了一会儿,他忽然发现,自己意识落入了一片地界之中,而周围多出了一个个的虚影。

    过去这么久时间,这里又是多出来了二十余人,常松如今已是能十分熟练与这些人进行正常的交流了,彼此分享功法心得。

    只是这一次,情形与之前有所不同,发现众人之间出现了一个平台,上面摆放有各种宝药,丹丸。

    他不禁疑问道:“这些东西……”

    那宏大声音响起道:“诚如诸位所见,这些都是修炼宝药,诸位若有需要,可以带了回去。”未等诸人露出惊喜之色,又言:“这一回可以赠予你们,但是下一回,你们需引他入我此中,每拉拢一个人,便可兑得一份丹丸,至于接引之法,我这便告知你等。”

    说着,那声音就将法门告知了他们。

    说起来此法也是非常容易,根本不需要他们自己出面,只需要路过某人身边,运转某个功法就行,但是前提是那个人功法修为不能高过他们,否则是不会起作用的,所以也不用怕暴露。

    常松听得此法,觉得不用自己亲自去为,那试试也无妨,他目光游移了下,从中挑选了一份丹丸,但从意识之中推出来,他发现自己手中多出了一样东西,心下一动,借着调整姿势看了一眼,发现正是那枚丹丸。

    “真的可以?”

    他惊喜万分。

    其实事情也没那么玄妙,白果已然身具玄尊层次的力量,又在这使殿之内,直接将东西送到手里那是一点也不难。

    常松心里却是激动不已,此间能提供各种功法,还能提供修行丹丸,那么自己功行修持暂且就没有什么太大阻碍了。而且功行一旦上去了,在裘少郎身边的地位也会水涨船高,意味着也有更多的自主性。

    他不由暗暗发誓,回去之后一定要想办法接引更多人到此。并且他还忽然想到,那背后之人没有硬性规定接引之人非要是修道人,那么寻常人是不是也可以?

    ……

    ……

第两百八十一章 厚利难弃之

    常松迫不及待的从那雪白灵芝那里获取更多,至于是否有什么后患,他现在哪里顾得了那么多。

    半个多月闷头修行下来后,他自觉法力大有长进。

    这一方面主要是他自身的资才以往未得完全发挥,毕竟能留在世道嫡子身边的仆奴,也是千挑万选出来的。

    另一方面就是白果直接将一些上乘的功法拿了出来,这些不是天夏的功法,而是张御当日从元夏带回来的,也是元上殿赠予他的。

    虽然这些功法对于上层修道人不算什么,可对于下层却是十分少见的法诀了,比如诸世道寻常弟子修行的法诀还要超出一筹去。

    得到好处之后,他自然希望得到更多,下来时日中,他也是频频又进入了那处所在,并不断尝试中从获得更多。

    在此过程中,不免有时候会与那些虚影碰上,但是彼此都很默契的没有开口问询,碰见到了都当作没看见。

    半个月后,常松修炼结束之后,忽然一个恍惚,发现自己来到了那一处所在,与前几次主动来此不同,这一回他是被动进入此间的,就如第一次一样,而周围也是出现了那些虚影,并且感觉数目上比上回所见多了许多。

    这些天来,白果又在许多人身上种下了魔物,并把包括常松在内所有人的情况都是记录下来的,他感觉现在已是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他用一个低沉的声音道:“诸位,难得有缘,聚在一处,之前的好处诸位想必都已是收到了,但想必各位心中也是存有疑虑。。”

    说到这里,他刻意顿了下,才又道:“我亦如此。我们彼此之间想必也难以信任,故我提言,我们不必问他人之来历,也不用多猜测,为了防止有人将此间之事说出去,不妨立下一个誓言,不得此间之事说出去,在不得诸人人可之下,也不得将获得的法门泄露出去。”

    常松是乐意如此的,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守住这个秘密,不被觉明世道的人清除了。

    只他有个疑虑,他道:“道兄之言固然是好,只是受了好处之人今次全数到了么?会不会有所遗漏,还有过去近月,会不会有人已然透露了什么?”

    “诸位不必为此忧心。”

    白果这时又用另一个宏大声音说道:“此前并无人泄露消息,所有那些不愿意接受誓言的,视作自行放弃机缘,我可助其消除忆识,也不虞有人查了出来。”

    众人听了这声音,心中一凛,这意味着有人时时刻刻在盯着他们,这令他们很不舒服。不过他们很快就接受了,因为他们对此其实早就有所猜测了,而且他们也没法拒绝。

    此人能无声无息那个灵芝种在自己心中,显然本事手段高过他们太多,既然不能与之作对,那么只能选择接受,而且目前看来,对他们也是有好处的。

    于是出现在此间之人都是各自立誓。

    这誓言一立,众人彼此之间仿佛去了一层隔阂,也是各自放松下来了,毕竟这里的好处都能看到。

    坏处么,既然要得到好处,那便别指望什么都不付出。而且在元夏,他们这些底层修道人都是朝不保夕,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没了性命,因此也不用去多想了,说不定这番机缘还能改变命运。

    众人谈论了一些道法,各有收获,这时有人提议道:“诸位同道,既然在此聚面,为了方便日后交流,我们不如就各自拿一个方便称呼的名号如何?”

    众人欣然采纳。

    常松则是给自己取了一个“木老”的称呼,在熟悉下来后,发现这里共有一十三个人,不知道将来还会不会更多。

    交流了一番之后,他们又向那个声音请教功法上的难题,那声音主人也是一一个解答。

    待所有人都时问过,常松只觉微微一个恍惚,发现自己如来时一般,意识从中退了出来,这回收获不小,故是他又迫不及待的开始修行。

    只是这时有一个难题摆在了眼前。因为修行除了功法之外,有些时候还需要外物,特别真法修行。你不是天纵奇才,没有补益丹丸自然比不过别人,而且有时候往往只需要一枚丹丸的事,你凭自己,可能就要慢慢苦磨数载。

    “该从哪里去找这些呢?”

    正发愁的时候,忽然有一个声音响起道:“不用担心。”

    常松一惊,不过他很快就冷静了下来,之前接受了许多事,现在接受这个也不是什么特别困难的事,何况他是能在诸多压迫之下还能保持着心灵活跃的人,适应性也是相当强的。

    他试探道:“你是那位前辈?”

    那声音回道:“并不是。确切的说,我便是你所见到的那枚灵芝,我们的意识是相互连接的。我和你是一体的,可以给你提供各种建言,方便你修持。”

    “你能给我建言?”

    常松表示怀疑。

    但等问了几句后,却是发现这个“意识”非常了得,有什么问题能给出妥善且合理的回复,且都是他自己能够做到的,得到回复,有生出一种恍然大悟之感,懊恼自己怎么之前没想到。

    这回答的声音自然就是种入他身体之中的魔物了,其如知见真灵那样只能总结他自身的认知,越是用的多,则越是离不开此物。

    这魔物该给常松吃了一个定心丸,道:“我一切都听从你的安排,如果你不愿意,我可以离开。”

    常松自然不愿意,好不容易有了上进的机会,他是一定要抓住的。

    白果现在所挑选之人都是出身自底层修道人,因为他们有迫切改变自己命运的希望,最重要的是,他们没有退路了,在意他们的死活只有他们自己。

    清玄道宫之内,张御此刻正通过训天道章,了解白果这些时日来的所做之事,目前进展还算顺利。

    因为与元夏约定,双方十载之内不能相互侵犯,所以不能用激进手段,但是单纯给好处的话,那就不能算侵害了。不过事物是会进行变化的,利害之间是会变化的,但那就是之后的事情了。

    这十年之中若他们只是单纯扩大魔物范围,而不做发动引导,那么就没有问题了。

    其实元夏本也不可能留下这么大的漏洞,但是偏偏其没有在定约上提及,这说明其也是在暗中在打天夏的主意,这也算是彼此心照不宣了。

    白果在与他传递消息的时候,也是适时提出了几个意见,全是针对魔物的改进。这也是他将白果放去元夏的原因,身在元夏,能直接观察和接触到元夏的天序。

    张御接受了这些意见,思索之下,又对魔物做了一些改动,后续投放的魔头将会变得更为隐蔽,更能适应元夏天序。

    至于已经投放出去的,则会找寻合适的时机令新的魔物将之替代了。

    又一月后,常松又是跟随着裘少郎出行,来到了天夏使殿之中。一如之前,他被打发到了偏殿之中等候。

    这一次他却是满怀期待,因为他猜测此事是与天夏有关的,这个其实也不难猜出来,毕竟这雪白灵芝是那日天夏使者到来之后才是出现的,很容易就能将两者联系起来。

    在偏殿只是坐了一会儿,他忽然发现,自己意识落入了一片地界之中,而周围多出了一个个的虚影。

    过去这么久时间,这里又是多出来了二十余人,常松如今已是能十分熟练与这些人进行正常的交流了,彼此分享功法心得。

    只是这一次,情形与之前有所不同,发现众人之间出现了一个平台,上面摆放有各种宝药,丹丸。

    他不禁疑问道:“这些东西……”

    那宏大声音响起道:“诚如诸位所见,这些都是修炼宝药,诸位若有需要,可以带了回去。”未等诸人露出惊喜之色,又言:“这一回可以赠予你们,但是下一回,你们需引他入我此中,每拉拢一个人,便可兑得一份丹丸,至于接引之法,我这便告知你等。”

    说着,那声音就将法门告知了他们。

    说起来此法也是非常容易,根本不需要他们自己出面,只需要路过某人身边,运转某个功法就行,但是前提是那个人功法修为不能高过他们,否则是不会起作用的,所以也不用怕暴露。

    常松听得此法,觉得不用自己亲自去为,那试试也无妨,他目光游移了下,从中挑选了一份丹丸,但从意识之中推出来,他发现自己手中多出了一样东西,心下一动,借着调整姿势看了一眼,发现正是那枚丹丸。

    “真的可以?”

    他惊喜万分。

    其实事情也没那么玄妙,白果已然身具玄尊层次的力量,又在这使殿之内,直接将东西送到手里那是一点也不难。

    常松心里却是激动不已,此间能提供各种功法,还能提供修行丹丸,那么自己功行修持暂且就没有什么太大阻碍了。而且功行一旦上去了,在裘少郎身边的地位也会水涨船高,意味着也有更多的自主性。

    他不由暗暗发誓,回去之后一定要想办法接引更多人到此。并且他还忽然想到,那背后之人没有硬性规定接引之人非要是修道人,那么寻常人是不是也可以?

    ……

    ……

第两百八十二章 借信奉神异

    白果注意到,所有弟子都是迫不及待的换取了宝药丹丸。而每一个人的情绪都是通过魔物清清楚楚反应到了他这里。

    几乎所有弟子都是有着变强的渴望,面对这样的选择他们无法拒绝,因为这几乎是他们改变自身命运的唯一机会了。

    这也是元夏外部环境的使然,能被留在那些世道弟子身边的人,已然经过一层筛选了,那些没有上进和激烈逐之心的人早就已然被淘汰了。

    白果通过魔物,能轻易观察到这些元夏弟子的日常,能够看出这些人对元夏没有那么多忠心,有的无非就是畏惧惶恐而已。

    他们身处的环境并不比那些外世人好上多少,大多数还有不如。外世修道人被留下的好歹还有一些利用价值,而这些弟子的生死全在那些世道弟子手中,可他们以往什么都不能做,因为他们反抗不了,也没能力反抗。

    现在的魔物却是给了他们一缕希望,这也是为什么没有一个人选择上告。莫看现在只是数十人牵连,

    等到他放开束缚,这些人不用同道他也能相互联络,那么一定是会相互抱团的,届时只要稍稍引导一下,哪怕不用魔物蛊惑,这些人也会飞快的与元夏中上层割裂开来。

    但要说凭借这些人就能坏去天夏根基,那也是不切实际的。。

    张御有过一个判断,元夏要是一旦发现不对,或许只需通过元夏天序发动一个手段,就可以将所有低辈弟子的忆识给洗上一遍。

    当然要做出这个举动,至少要诸世道和元上殿都是同意,这个可能较小。

    但不排除这个可能。

    所以他的真正的目标,先是在这些低辈弟子身上种下魔物,进而以此为跳板,一步步接触到那些外世修道人,还有一些世道内部怨恨不公的世道修士。

    这些中层才是元夏的真正根基,唯有渗透到这些人之中,那才起到了祸乱元夏内部的作用。

    等到拥有一定势力时,甚至于一些嫡传弟子也不是不能拉拢进来,需知不是每一个嫡子都能当上宗子的。他们也有自己的想法和诉求。

    就如那位裘少郎,说是早早放弃了争夺宗子,可要说他心中绝对没有想法,那也不见得。

    能知悉这些,还多亏了常旸对这些世道弟子的几番试探和刻意结交,这才了解到了这诸多内幕。

    可说这次魔物的投入,表面看着就这一桩事,可实际方方面面牵扯到的事着实有不少,少了一环可能就没什么顺利。

    常松等人在此一待就是一旬,裘少郎这次尽兴而归。

    待回去明觉世道之后,常松蛰伏了几日,随后会便设法运转白果所传之功法,暗暗将魔物种子种到了那些寻常人身上。

    他所能接触的就是一些仆役了,至于修道人,他不准备去尝试。凑巧的是,其余弟子不约而同与他做了一般选择。哪怕有白果的保证不怕被人发现,可既然有寻常人可代替,那又何必冒险去招惹修士呢?

    白果发现了这一点,却也没有去纠正什么,因为随着需要换取丹丸的增多,身边的人被陆续种下魔物后,他们也就不得不接引那些修道人了,这是早晚的事。

    随着魔物陆续到了这些仆役的身躯之中,微妙的改变也是在发生着。

    这些魔物现在不但不会对此辈生出不利,反而会自发帮助他们调整气血流动,助长精神,并且会在这些人睡觉和定静之中慢慢引导他们修持,

    这些举动当然不是无用的,在元夏这个极度保守的地界,他们永远没有出头之日,比那些底层修道人还要不如。可不代表他们没有想法。

    当这些人的想法和欲念累积起来,再加以引导,便可以积蓄出一个种子,进而造就出一尊元夏本土的魔神!

    张御这一次准备利用伏魔宝典和邹正教给他的法门相合,看能不能在元夏造出信神。

    不成也没什么,可要是成了,那就用此魔神做很多事,同时也暂且替那些低辈子弟分担元夏上层的注意力。

    其实他这次投入的魔头并不止这两种,加起来恰好是十二种,他想看看哪一种能够存驻下来,哪一种元夏天序对其的反应最是激烈。

    只是到现在还不曾遇到排斥,看来他们之前的思路是正确的,只要不达至一定数目,或者没有对元夏造成任何损失,那便不算越过那条线。

    明觉世道之内,常松又得了一番空余,他立刻转进时间修持。

    他已经喜欢上了这等每天都有所进步的感觉,同时他还通过做了一番气机上的掩饰,叫人看不出来他的进步。

    好在他只是一个底层弟子,能看破他遮掩的人上层修道人平日根本遇不到。至于裘少郎,则是对底下有什么功行从来是不了解的,是故根本没这等鉴别之能。

    这天他打坐完毕,琢磨着再给几个人种下魔物,才是走出庐棚,忽然有一名弟子迎面走来,朝他看了一眼,道:“常随侍,真是少见,听说有一段时间不去求教老师了?”谷

    常松心中一凛,背后不由冒出了些许冷汗,自己怎么把这个忘了!

    所谓的老师,实际上的一位管事,以教授之名从他们手里搜刮好处,只是随意点拨他们一句,要说作用,也是有一些的,可却抵不过他们的付出。自从得了魔物后,他已然很久不去那里请教了。

    这其实是一个不大不小破绽。

    那弟子见他有些神色不自然,故作关切问道:“常随侍怎么了?”

    常松勉强笑道:“没什么,只是近来一直跟随郎君出入,余下时日都是拿来修行了,你也知道,我们实在没有余暇了。”

    那个弟子看了看左右,道:“我可提醒常随侍你一声,你一直跟在郎君,肯定得了不少好处吧?你却不去老师那里走一圈,去孝敬一些,若是惹得老师不高兴,到时候他人受得点拨上去了,你可就难捱咯。”

    要是以往,常松听得此言,肯定心急如焚,可现在才不在乎,可考虑突然不去怕也惹人起疑,故是道:“是是,罗兄提醒的是。”

    与那人别过之后,他心下暗叹了一声,心道自己为何不是天夏人。

    在天夏驻殿之内,他也是天夏的一些随从弟子交谈过,天夏那边完全不同于元夏,哪怕上层修道人亦不能随意处罚弟子,必须严守天夏规序。

    而此前天夏曾向元夏索要了一批弟子,他听得那些弟子如今都有了自家洞府,再无需受人欺凌,心中却也是十分羡慕那些人。

    连他自己也不曾发觉,似乎受了某种影响,不知不觉间,就对天夏有了向往之心。然而这并不是魔物的作用,却是数次去往天夏使殿,受到了潜移默化的影响。

    晃眼之间,又是过去了三月。

    清玄道宫之内,张御静坐台殿之上,他看了一眼时晷,再有半日,就又是元夏一年轮转之期,了。

    此时可说是元夏戒备最为严密,同时也是漏洞最大的时候。

    而这个时候,元夏界域之内,大约有上千寻常仆役在向着一个心中的神明祈求奉拜,这是魔物于他们心意之中幻化出来的形影。

    尽管声息微弱,可是信念却是凝而不散,这也是他们唯一的信仰了。

    可虽有魔物寄托,但光凭这些人信念是无法生出魔神的,因为这里面还缺少一个足以载承的灵性力量。

    崇信只是助力,灵性力量才是柴薪,两者缺一不可,唯有两者相合,柴薪彻底燃烧起来,才能放出光明,照亮信众。

    而这个灵性力量,他早已是准备好了。

    他见时晷之上将近此期,意念一转,便有一个灿烂华美的星蝉从身上分出,霎时冲入云海之中,借得“都阙仪”之助,只是一闪之间就来到了元夏之外,随后双翅一敛,就化作了他的模样,伸出两指,捻出一道玉雪白气,就往元夏所在一掷。

    而恰在此际,元夏天序与天道碰撞,那轮转之隙由此现出,霎时便被此气给漏了进去。

    那一缕灵性其实较为孱弱,层次亦是不高,因为若是层次过高,那么就会被所元夏内部寻常所察觉,从而剔除。

    而在这时,此灵性借着那千余人的信奉膜拜,便于冥冥之中诞生出了一尊极为微弱魔神,并在一瞬之间潜入了这千余人的心神之内,从原处消失不见。

    而就在其消失后不久,一个道人身影出现在了那里,其人推算了一下,却是皱眉。

    因为一年轮转之期方过,天序方才复归原位,致使此前数息天机混淆,导致什么东西都看不出来。

    可要是有什么足够对元夏造成危害的物事出现,天序自是会进行排斥的,故他不得结果,也没向上禀告的想法,很快就拂袖而去了。

    张御再是等了一会儿,见那魔神没有被排斥出来,不由微微点头,下来就可其能否在元夏长驻下去了。

    现在仅只是埋下一个种子,真正的起作用的时候,当是在十载之后。

    做完此事后,他把注意力从元夏收回,又往东庭那边看了一眼。

    伊初那边已经半载没有与他联络了,他也望不到其人身影,情形有些不同寻常,这个事情他需要过问一下了。

    ……

    ……

第两百八十三章 算机鉴纯灵

    张御心思转定,便是离了清玄道宫,寻到了钟廷执这里。知他到来,钟廷执将他请入殿中,询问来意。

    张御说了伊初之事,又言:“伊道友已有半载不曾与我联络,此事有些不同寻常,故我想请钟廷执设法推算了一下其人下落。”

    钟廷执闻知之后,也是郑重起来。

    在他的想法之中,天夏不应该也不能够存在玄廷无法察觉的地方。

    伊初虽是投效之人,可现在怎么也算是天夏人,便不提这个身份,这样一个身居上层力量的人无缘无故的消失,这里面的事情必须要弄清楚。

    他问道:“张廷执可有与之牵连的物事么?”

    张御道:“此前我给予了伊初道友一张法符,伊初道友应当不会遗落在外,或可凭此找寻。”他伸手入袖,取了一张法符出来,交给钟廷执,“此符与伊道友身上玉符气机相同。”

    钟廷执接了过来,道:“若是如此,那寻起来便容易许多了。”他对着身边弟子吩咐了一声,让其人去把崇廷执唤来,两人合力推算当是更为容易一些。。

    不一会儿,崇廷执到来,听闻这事之后,也是沉声道:“此事我二人当尽全力。”

    两人说定过后,下来摆是在道宫之中摆下法坛,随后坐定阵位之上,借助推算法器全力推演,并且有清穹之气源源不断补充进来。少时,便有一道光华自两人身上升起,如初生之阳,煌煌照下内层。

    不一会儿,便见某处金光一闪,那枚事先摆在案上的玉符也是微微一跳,显是与某处有了一丝牵连。

    钟廷执和崇廷执二人相互配合,飞快将此气机抓摄而来,随后再是一番推算,这才收歇下来。

    两人又商议了一会儿,钟廷执站起,将案上玉符拿过,递去给张御,道:“我等已是寻到那位伊道友所在,凭此法符当能寻得,不过我等也是察觉到,伊道友此刻虽有危险,但亦有一线生机,且若过去,或能寻见结果。”

    崇廷执道:“若是张廷执认为那结果对我天夏更为重要,那么崇某建言,或可让其自行脱困。”

    张御道:“我知晓了,多谢两位了。”

    按照崇廷执的看法,若他此刻不去救,让伊初自行解决事机,那或许就能找到最为接近的答案了。

    可是事机不成,大不了再慢慢找寻机会,可是性命却是经不起损折的,既然伊初有一定可能失机,那他就有必要出手了。哪怕其人不具备上层力量,只是一个天夏人,在明知其有危险的情形下,他也不会坐视不理。

    他从钟廷执处告辞出来,拿起玉符,感应了一会儿,便有一道光亮从上层照落去了下层某处。

    一片幽暗之中,伊初猛然醒觉了过来。他赫然发现,自己被困在了一个巨大的茧子之内,他只记得自己进入了一处坑洞之中,却不想出现在了这里,当中发生了什么,他完全记不起来了。

    他正待施展力量挣脱出去,却是动作一顿。

    透过那朦胧的茧壁,他看到了一个巨大的人脸出现在了那里,似正盯着自己直看,过了一会儿,那人脸居然蠕动了起来,并缓缓往一处挪移过去。

    他马上反应过来,自己看到的并不是什么人脸,而是某个巨大东西的背部,从不完整的轮廓判断,看上去像是某种巨大的蠕虫。

    他方才这么想时,却听到了周围有一种奇怪的声息,像是无数爬虫爬动时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其好像是从心尖上挠过,让人烦躁不安。

    在这个声响之中,他感觉有异,努力侧首一看,见自己的手脚正在慢慢缩短,并且慢慢向某种蠕虫短触的模样所改变。

    他嘿了一声,这是被占了一个先手啊。

    有些东西的神异能力是不讲道理的,你要么早早躲避或是将其消灭,若不如此,一旦进入了那些东西的神异路数之内,那么你就没办法于之抗争了,哪怕你的真实实力超过对手一筹,结果也是一样的。

    很显然,他进入此间就是对方神异发动的先决条件,导致他此刻被动受制。

    可这也是没办法避免的事情,毕竟一路之上至高的灵性指向了这里,使得他不得不往这里来追逐答案。

    他明白此刻妄自挣扎是没用的,要破局,唯有等待机会。

    只要对面的路数有漏洞,那么他就能从中挣脱出来,要是对方从头到尾都不漏破绽,那么他也只好认了。

    他还是比较乐观的,认为这里当是有机会的。谷

    因为神异路数,也是生灵在对抗其他的灵性生灵中逐渐强大并完备的,一次两次的对抗并不会导致补上所有漏洞。

    而他对自己也有自信,像他这样的强大的神异生灵,在过去世上不说少,但也绝不会多,那么被这个神异生灵同化的数目肯定也不会有多少,只要对抗的经验稀缺,那自然就会有瑕疵。

    在这般等待之中,他的身躯却是慢慢变成了某种蠕虫,没多久,就只剩下了头颅和小半边身躯了。

    而这些变化的部分也根本不再受他的控制,而是自己动了起来,并且他还发现,自己的神异力量也是流逝的越来越快,并化作了如同软蜡一般东西流淌出去,并与白色茧融合到了一起。

    再这么下去,用不了多久,哪怕他没有完全变成这等怪物,也没有余力反抗了。

    可是他神情丝毫不变,依旧保持着一定的冷静,只是眼睛微微眯起,内中有光芒酝酿着。

    就他的气息即将沉陷的前一刻,身上的灵性力量像是轰雷一般骤然爆发,那个捆缚身躯的白茧也是被强行撑开,这时仅余的一只手伸了出来,大部分的灵性力量汇聚成一只大手,将前方蠕动的怪虫一把捏住!

    然而这个时候,变故陡生。他那另半边身躯却是剧烈扭动了起来,好像在与他争夺主导权。

    特别下半身和两条腿那部分,本来已是差不多化成了蠕虫下半截的模样,此刻骤然抬起,并倒卷过来,在那最前端,却是骤然撕开了一个满是利齿的巨口,向着他吞咬下来!

    伊初这时嘿了一声,他将脖子一扭,带动着身躯一耸,避开了那变化巨口的一啄,同时他侧过首,张大嘴对着其颈脖一口咬下去,并死死咬住,并令其挣脱不去。

    同时拿住那只蠕虫的灵光大手又是使力狠狠一攥,顿时一声无声惨嘶传出,整个怪虫都是化作漫天白色的细点爆散开来。

    可是伊初并没有因此而放松,他感觉自己那半边身躯挣扎的愈发剧烈了,并且他发现,上面有一张人脸图案在上面缓缓浮现,他暗自嘀咕了一声,“到这里来了。”

    他抬起仅剩的手,一把抓住自己另一边肩头,却是准备将自己半边身躯给撕扯掉,尽管这样可能导致他的力量永远损失一半,而且他也不敢肯定敌人是不是只有一个,可这个时候肯定是顾不了这些了。

    正待他要发力的时候,这个洞坑之内忽有一道灿烂星光落下,像是烈阳融雪一般,这些光华铺开之际,这里所有一切都是消融下去。

    伊初发现,自己的半边身躯也是在星光之中退还回了原来的样子,连带自己的力量也是逐渐恢复了。

    那辉耀星光这时骤然一敛,化成了一个年轻道人的身影。

    伊初站直了身躯,对着前方一拱手,道:“张廷执,多谢了,老伊又欠你一次。”

    张御道:“伊道友言重,你是受我嘱托而来,既然遇到危险,我自当援救,我因事耽搁,已然来的有些晚了。”

    他看向这个坑洞,现在这里已经是变得干干净净,什么都不剩下了。

    伊初道:“这些东西伊某我也从未见过。”

    张御缓缓道:“这或许是在圣者族类之前就出现过的族类,也或许是一直就长久存在的东西,只是我追溯这些至高灵性的时候,才是得以发现。”

    伊初能理解他的话,琢磨了下,道:“这么说起来,以后越是靠近至高,越是会见到一些平日看不到的东西了?”

    张御点首道:“理应是这般。”一般来说现实界域中的物事都是要借托于物的,哪怕有灵性存在,也难以完全脱离于物。

    可若是有一个与物相对,完全依靠灵性的界域存在,那么就与一般意义上的世界脱离开来了,彼此没有影响。这就像是一根线的两端,越是靠近中间,双方越是接近,但是到了另一端,便就相距甚远,几乎没有交际了。

    在过去,凡间物类的顶点,应该就是圣者族类,但灵类还不知道是什么。

    “廷执这话有些道理。”伊初琢磨了,又道:“既然是线的两端,那么纯灵之所在中应该也是有层次较低的灵性生灵,只是我等已然居于上层,所以接触不到。”

    张御道:“是如此,如果说是我们是物类一端,那么我们现在就是自己这一端走到另一端。”这就像是将一根线的两端拿起对接在一起,所以直接见到了灵性上层力量。

    伊初能明白此意,可他又想到一个问题,抬头道:“可若是这样的话,廷执,这分明就是形成了一个闭合,那我们岂不是永远都接触不到至高了么?”

    ……

    ……

第两百八十四章 追源运浊变

    对于伊初所言,张御并未出言反驳,因为正常情形下确然是如此。力量从底层到高层每一层都是有着一个明确界限的,越到高处越难上去。

    若是没有一定的办法,或许只能永远在这个循环之中打转,而见不到至高,因为至高是位于这个灵性物性的圈外的。

    一般来说,你永远难以到达那里,因为你的根基只能支撑你到达这一步。

    可若放在他们修道人的道理上,那就不是这样了。修士乃是参研大道之人,只要还在大道之下,那么道即是我,我即是道,我通过一步步修持,直至道与人合,那终是可以企及大道。

    其实不止是他们,那些过去的圣者族类,也是一直在想着如何突破这一层限。

    圣者族类的族人在成年之后,大多数都能到达玄尊这个层次,而如长者之类,更是无比接近至高。

    到了长者这一步,单纯提升力量是没用的,必须弄清楚灵与物之间的转换,必须了然自身,清明了至高,具体就是通过借取至高的力量来探究。

    所以圣者族类最为强调的就是知识,而不是粗浅的力量提升,他们对于至高力量探研已经到了一个相当深的层次。。关于这些,邹正所了解的都已是传授给了他。

    而他身兼两者之理,对比其他人,对于至高有一个较为准确的认知。

    他伸手出来,在下方凌空画了一个光圈,道:“若我们顺着此路而行,那么我们的确无法见到上层力量,但若是我们能从中跳脱出来,去到此圈之外……”

    他在外面又是划了一个光圈,“那么就当见到新的风景了。我不确定这是否就是圣者族类所言的至高,但应该也是大差不差了。”

    伊初对于涉及这方面事机也是十分感兴趣的,对于再往上走其实也有一定想法,不然当初也不会跟着莫契神族避去了。

    他道:“敢问廷执,又该是如何跳脱呢?”

    张御道:“我天夏有大道之途,但是此法能走通之人,历来少之又少,我至今也只是略微有些感悟,未曾亲行此道,不敢说明白,可不管如何说,终究还算是有路的。然就神异力量而言,一切出自至高之力,想单纯以此去触及至高,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这就像是一般人能够凭借水的浮力上到水面之上,可想凭此继续冲到水面之外,还想不再落了回去,且继续上升,这就很难行得通了。

    伊初有些出神的望着那光圈,问道:“莫非真的无路可行?”

    张御道:“倒也未必,我以为关键是在那大混沌上!”

    伊初不由琢磨道:“大混沌么……”

    张御缓缓道:“大混沌可增加无穷变数,所以若是运用的好,那么就能借此为跳板,便能去到更高上层。”

    伊初想了想,道:“难!”

    或许因为天夏以修道人居多,不用至高之力,所以天夏对于大混沌的探研远在土著之上,他也是看过了一些天夏的论述。

    要是借用大混沌,但不但需要变化足够,还要变化按照自己的想法才能去到上层,可里面的度又如何把握十分讲究,一个不小心,可就是将自己变化成混沌怪物了。

    而按照越是上层的道路越是狭窄来看的道理看,恐怕当中连一丝一毫都错不得,那更是没有可能了。

    这等路看着是有,但等若没有。

    张御道:“道路是人走出来的,后人承继前人之荫庇,但是当前面无路之时,那就需要我们自己去走了。”

    身为玄法开道之人,他若是能第一个走出上境,那么也就能有更多的人跟上来,这条路也就会越来越阔,容纳越来越多的人。

    伊初摇了摇头,若是以往,他或许会蒙头向前,可是他早已过了那个时候了。且与他拥有同样层次神异之能的人几乎没有,靠他自己一个人也做不了此事。便不谈这个,现在他也有了牵挂,若无必要,不会再去胡乱冲闯了。

    他往外看了一下,道:“廷执,这里想必灵性存纳之地了。”

    张御道:“这个坑洞,当本身就是一个灵性生灵。”这不奇怪,似若灵关就是活物,面前这个,也是类似的东西,完全由纯粹的灵性力量所组成。

    伊初点点头,他知道,若是自己在此被转变,或许当也是会变成一个纯粹的灵性生灵。只是这时,他也想起了一个问题,便道:“廷执,伊某这里倒有一疑问,却想请教廷执。”

    张御道:“伊道友请说。”

    伊初道:“似如我等,因为力量来源于至高,固守力量,难免受浊潮之影响,便算是莫契神族,也需在浊潮最盛之际设法避入深层空域之中,可这些东西……”他指了指外间,“莫非不受浊潮的影响么?”

    张御道:“未必不受影响,浊潮与大混沌当是有牵连的,这些灵性生灵要么也是由地方可以躲避,要么眼下所见就已经是变化过的了。

    还有灵性不能用看待物类的方法去看,它们本身就是不稳固的,有些时候不讲我们认识的道理,到了一定层次,他们的过去未来可能是跳跃散碎的、

    它们也或许永远只能待在那个片段之中,没有人进入,也就没有办法出来,对于我等而言,也是不存在的。道友若不曾去追溯灵性,想必这回也是见不到它们的。”

    伊初心下恍然,难怪他进入此间之后就落在了这里,当中好像没有任何过程。

    张御道:“伊初道友,这里情形独特,对于那至高,在未曾了解此间情形之前,你不必再找下去了,还有更多事情需要你去做。”

    伊初也没有坚持,因为他确实对这里不熟悉,过往的经验完全没有用了,那就没必要梗着脖子硬上,等到什么时候把这些弄清楚了,那再继续不迟。

    而且他现在也是怀疑,自己要找的那个至高,真的是至高么?还是至高的映照?或许后一种可能更大一些。

    他一拱手,道:“是,伊某领命。”

    张御一点头,这时身上光芒一闪,却是把玄浑蝉观想图留在了这纯灵之所,他准备对此进行一个探查。

    虽然这里影响不到物类界域,可既然能够直接将伊初接引到那里,那说明双方还是有连通的门户的,这里他需要弄清楚。

    做完此事后,他再是一挥袖,外间那坑洞缓缓消散,再看之时,却已然落在了东庭密林之中了。

    伊初踩了踩脚下,还是外间这等脚踏实地之感让他感到自在一些,他道:“廷执,若无什么交代,那伊某便先回去了,若再有事,可再唤我。”

    张御微微点头,道:“伊道友此番劳苦,我会为伊道友记功的。”

    伊初再是一礼,便转身离开了。

    张御在原地立了片刻,意识便又转回到了正身之上,思索了一下,便持坐入定去了。一连定坐百日之后,他睁开眼眸,先望了一眼青朔、白朢二人那里,再是看向元夏那处。

    自魔神出现之后,随着魔物的散播,底下信众的陆续增加,其神性也是愈发稳固了。

    可目前为止,其仍然非常弱小,可也是他有意为之。

    因为弱小的东西往往代表着存续时间不长,也是如此,哪怕有碍,天序也不会去刻意针对,只有长及千年万年尺度上,会对更多物事造成更为广泛影响的,才会被立刻针对。

    而现在魔神攀附的只是一些练了些呼吸法的寻常人,对于元夏自是不存在任何威胁,莫说是潜流,连小小的浪花都算不上。

    在这个时候,他忽是心有所感,往某个方向望了一眼。

    易常道宫之内,长孙廷执坐在旷阔大殿之内,身前漂浮着两本密卷。

    这些时日来他一直在翻阅着张御带回来的两本密录,此书上面所写种种记述如同道书一般,需要反复观看,而不是记下了就有用的,特别是没有学习过至高之言的修道人,感悟起来更是有着一层隔阂。

    正翻读之际,远处却是传来了一声冷笑。长孙廷执看过去,琉璃壁之后,那个与他一般模样的道人正冷笑看着他。

    他收回目光,却听到那道人道:“看来你伪装的很好,玄廷现在还没识破你,可假的终究是假的。”

    长孙迁淡然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会,依旧看着那两本密册,此物着实是给了他一些启发。

    许久之后,外面却是飞来了一封书信,他接入手中看了看,便站起身来,往偏殿而去,随后便有阵门封闭的动静传来。

    那道人冷冷看着他的身影,知晓其人又去摆弄一些东西了,这等情况,通常十天半月才会再出来。

    而就在长孙廷执入内不久,一名神人值司在殿外言道:“廷执,首执有请。”

    那道人忽然看去过去,道:“进来说话。”

    那神人值司迟疑了一会儿,因为以往长孙迁从来不让他们入殿,不知今次为何如此,但听到吩咐,还是走了进来,见到他坐在琉璃壁后,不由一怔,道:“廷执?”

    那道人道:“可是首执相唤么?”

    那神人值司道:“正是。”

    那道人缓缓道:“你且把首执谕符展于我面前。”

    神人值司不疑有他,将谕符拿了出来,并在他面前打了开来。

    ……

    ……

第两百八十五章 判气辨真虚

    那谕符只一展开,上面就有道箓金光一丝丝泛动出来,琉璃壁后那与长孙廷执一般模样的道人看有一眼,便即起身,而后就着那抹金光伸手一抚,面前的琉璃壁就自行分开了。

    这是因为陈首执的谕令权柄在诸多廷执之上,所以只要他自己也不反对,那么就能借助此谕,从这里解脱出来。

    他迈步走了出来,便从那个神人值司手中拿过谕符,收入了袖中。

    又对内殿看了一眼,有心立刻去寻那名代替自身的长孙廷执去做印证,可是又是想道:“那假物手段不少,我被困之日,不知还布置了什么,此刻不如立刻去见首执,在那假物出来之前说明一切。”

    可再一想,首执虽相召于他,可他去了,却不见得会立刻见他,若是耽搁了一会儿,恐怕事机还有变数,必须另外寻一个稳妥之法。

    于是他又当场拟化了一封书信,交给那神人值司,道:“你去清玄道宫一趟,将此封书信交给张廷执,务必要送到他面前。”

    神人值司接了过来,郑重道了一声“是”,一礼之后,便应命而去了。

    这道人则是快步出了大殿,金光一闪,身影便即不见。

    另一边,那神人值司很快将书信送到了清玄道宫,经由通禀之后,入殿见到了张御,并将书信呈送了上来。

    张御接了书信过来看有一眼,面上不见什么变化,道:“书信我收到了,你且回去吧。。”

    神人值司见他什么交代也没有,却也不敢多问,躬身一礼,便就离去了。

    张御则是坐在玉榻之上,面上若有所思。

    而那道人离了易常道宫,一路来到了云海深处,在外通禀了一下,只是等了一会儿,便被唤入了进去。

    到了里间,见陈首执身着乌袍,立于高台之上,身后云烟飘渺,明暗交错,他上来打一个稽首,道:“见过首执。”

    陈首执回有一礼,道:“方才去书唤长孙廷执前来,是有一事需长孙廷执署理。”

    那道人则是抬头道:“首执,我有一事紧要,需先禀告首执。”

    陈首执看了看他,颌首道:“长孙廷执请言。”

    那道人肃然言道:“长孙要言之事,乃是这些时日以来,与诸位廷执见面之我并非真正我,而是另有其人。”

    陈首执沉声道:“另有其人?”

    那道人道:“不错,长孙这段时日修炼师传功法,又精研寄托外身之术,故是分化了一身躯出来作为尝试,哪知道却自行生出了意识,如同被化外魔物所占据,可此人极会掩饰,又明了我之本事手段,并以此欺瞒了诸位廷执,首执该当立刻将之拿下!”

    陈首执缓缓道:“若真是如此,我又怎知你非是那人呢?”

    那道人斩钉截铁道:“绝然不是。”

    陈首执道:“此等言语,并无法取信于我。”

    那道人道:“首执,长孙来时想过,有一个办法可以判别,首执可把诸位廷执请到此地,再把那人唤来分辨,想来首执与众廷执当能明辨真伪,便是真分辨不出,也请将我二人都是擒下,免得玄廷生乱。”

    陈首执道:“既然你意如此,那便照此施为。”

    那道人稽首道:“多谢首执。”

    陈首执关照道:“明周,你去将张廷执和诸位廷执请来此间。”

    明周道人应下。

    张御一直方才收到书信之后,就差不多已能料到后续之事了,故他一直在殿中等候,得了明周道人告知,便振衣而起,出了大殿,一步之后,便即来到了云穹深处。

    明周道人再是现身,在旁言道:“廷执,首执和两位长孙廷执都在里间了。”

    张御点头,迈步入内,而这个时候,受到通传的诸位廷执也都是先后到来了。

    众人见到两个长孙廷执立在空域广台之上,也都是有些讶异,不过旋即便有猜测,这可能与长孙廷执所修习的道法有关。

    陈首执见众人已是齐至,便说了下方才那道人的说辞,又看向后至的长孙廷执,道:“长孙廷执可有话说?”

    长孙廷执淡淡言道:“我无有什么可说的。”

    陈首执看向诸人,道:“两位长孙廷执皆是认为自己才是正身,我方才看了,并未能够分辨,诸位廷执可有判别之法?”

    诸廷执方才已是看过二人,可无论如何看,发现两人单独分开的话,都可说是长孙廷执本人。

    但要说不同的地方也有,那就是那道人说话神情与平日他们所见到的长孙廷执不太一样,倒是那个话十分少的长孙廷执符合他们的印象。谷

    可凭这一点还没法判别,因为他们所认知的长孙廷执便是真正的长孙廷执了么?这却难说。

    一个人平日对内对外,很可能是两幅面孔,或许那气势凌人之人才是长孙廷执真正的模样呢?

    武廷执看了一会儿,沉声道:“无论正身还是分身,不会完全一般,一定是会有不一样的地方的。”

    他有一个办法可以鉴辨,只是却不能用在同道身上。他知晓陈首执当也是如此,有些手段碍于情面情理,却是无法运用。

    风廷执则是向钟廷执、崇廷执二人,道:“两位廷执推算之能在我天夏当属上乘,不知能否推算出来其中之分别?”

    钟廷执不言,似在推算之中,过了一会儿,才是摇头道:“天机变幻莫测,忽虚忽实,甚难预料。”

    崇廷执也道:“这两位无论如何推算,兆象都是长孙廷执本人,请恕崇某看不出来。”

    邓景笑了笑,道:“两位是真看不出来还是心有顾忌?”

    钟廷执道:“这等事上,钟某自不会胡言。”

    晁焕在旁悠悠言道:“其实这事,说来也是容易。”待诸人看来,他笑了一笑,道:“让这两位长孙廷执打上一场便好。”

    诸廷执相互看了看,这话表面听着感觉十分不妥,好像看热闹不嫌事大,但确实也是一个方法,因为谁对自身道法理解最深,谁自然就是最真实的那个,谁也替代不了。

    韦廷执却是道:“不妥,不妥。两位除非是生死相争,否则又怎能显现出真正手段来?若有别的方法,还不用此法的好。”

    林廷执沉吟片刻,也是暗自摇头。以他的根本道法灵机天弦,也无法看清楚哪个是真,哪个是假,因为两者在他道法之前根本没有区别。

    但这只是法力身躯上的相同,内心意识未必完全一样,这就无法看了,便能看,他也不会如此无礼,毕竟长孙也是廷执,与自己地位一般。

    玉素道人倒是无所谓,在一边看着,面上一派轻松,丝毫没有开口的意思。

    在他看来,无论哪个是长孙廷执,只要都愿意为天夏出力便好,留着两个,便多两个廷执出力,只要不争执,那就是好事,便是争了,留下那个是否是原来那个很重要么?

    此时如他一般不曾开口之人也有几个,似乎竺廷执、戴廷执等人显然也都是不愿说话。

    陈首执看向一侧,道:“张廷执,不知你看下来如何?”

    众人精神一振,也是看了过来,张御的道行功行毋庸置疑,他的话也容易让人信服,众人也想看看他是否有什么手段用以鉴辨。

    张御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对着侍立一边的明周道人道:“明周道友,你以为这两位长孙廷执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众人见他反问明周道人,心中觉得有些意思,但此举确实有可能求到答案的,明周道人乃是清穹之灵,且其分身与一位廷执相处日久,那自便会契合其人的想法气意,故对于每一个人是否是原身应该都是清楚的,至少比他们清楚得多。

    明周道人回道:“廷执为难明周了,诸位廷执无法分辨,明周岂敢越俎代庖?”

    张御道:“那我换一个问题,若是两位皆是吩咐你,然而意愿却是相反,你又愿意听谁人之言呢?”

    他这话一出,长孙廷执和那道人也是目光看来。

    明周道人打一个稽首,道:“诸廷执平日意愿相反的时候甚多,若是意见不一,那么明周自是愿意听首执和其余诸位廷执的意思了。”

    众人看了看明周道人,这番回答倒是圆滑,也不知道此时的明周到底和谁的气意接近。

    张御点点头,也不再问他,看向陈首执,道:“首执先前还指派过林廷执不少事务吧?”

    陈首执道:“确有不少。”

    自从林廷执可以用灵机天弦拨转外身,林廷执这里压力就小了许多,可还是有不少陈首执关照的事情压在其人这里。

    张御看向下方,淡声道:“这些事机既然交给长孙廷执的,那么自然当是由长孙廷执来完成,便看哪一位先是做成吧。”

    玉素道人却是忽然笑了一声,道:“这个办法好,玉素附议!”

    诸廷执也是理解他的意思,其实这与斗战相似,不过是将手段换成了处置事务,若说哪位是真正的长孙廷执,那么自当是为一心为天夏的那位。

    不过这个做法……

    诸廷执心下暗忖,是否有些许压榨长孙廷执之嫌?

    ……

    ……

第两百八十六章 破障需心明

    陈首执听了张御的提议,看向下方二人,道:“两位意下如何?”

    长孙廷执听到这个话,思索了一下,道:“我愿意按此方法行事。”

    另一个道人想了想,道:“此法却有一处不公平。”

    陈首执道:“何处不公?”

    那道人瞥了一眼长孙廷执,道:“此前我被其人束缚之际,其遵照首执的嘱托,却是事先已经做了不少事了,而我若是此刻开始,却也比不过他。”

    顿了下,他指了指长孙廷执,“便是他愿意将先前所为之事告知于我,却也难说没有保留。如此岂非不公?”

    韦廷执道:“首执,不若另行派下一事,令两位廷执从头开始便好,如此也能让人心服口服。”

    陈首执沉声道:“如此,我另择一事,玄修如今有训天道章相互联络,天机院如今也在攻研灵晶,若得突破,也能在虚空之中相互牵。

    可如今真法仅仅依靠过往的传符飞剑,却是显得有些不足了。只是平日还好,但若与元夏对抗,元都玄图不好暴露,这就需另寻他法。

    我此前曾与长孙廷执说过此事,想必那时候还没有两位之争,你们当是思索过此事,我不用你们立时能造出联络交通之物,只需稍候提了一份可行之策上来便好,由此判别高下,两位可是愿意么?”

    长孙廷执思忖一下,神情淡然道:“此事若不是立即要求拿出,自是可以的。”

    另一个道人也言道:“若是如此,当也可以,不过这当中期限为何,还请首执示下。。”

    陈首执缓缓道:“便以两月为期,两位看如何?”

    长孙廷执想了想,同意下来。

    另一个道人也没有异议。因为这只是拿出一份策议而已,并不需要直接去做,两月时间那是绰绰有余了。

    陈首执见他二人不再反对,就道:“武廷执。”

    武廷执打一个稽首,道:“首执,武某在此。”

    陈首执道:“这两月时日便由你来负责监察两位,不令任何一人请他人相助。”

    若是单纯探研法门,那当然是可以出外交流请教的,可是这等比试,纯粹是比较自身本事,看哪一个才是真正的正身,那自然要杜绝这等事了,尽量要显得公平。

    武廷执应下道:“武某领谕。”

    陈首执道:“那么事机到此便算定下,两位若是无事,便且先退下吧。”

    长孙廷执二人打一个稽首,便即离去了。

    事情既毕,诸位廷执同样不再多作停留,也俱是告辞而去。

    张御并没有立刻走,关于发现那纯灵所在之事,他本来想探查一番后再告知廷上,现在陈首执既然在此,那正好与其说上一声。

    待诸廷执离去,便将此事告知了陈首执,后者听了他所言,沉声道:“纯灵之物早便有,但纯灵之所在一直存于推测之中,不想此张廷执回勾连到了此处。”

    张御道:“若在底层,灵、物之属便能相接相存,彼此也难以察觉,可到了力量上层之后,那么彼此碰面的可能便大得多了。

    只是上层纯灵之物,或在过去,或在未来,或游离不定,所以极难发现,但只要其存在,那么终究是会照面的。

    这一次也是凑巧,正好是借了伊初道友之感念去追寻至高,或许触动了某些灵机,方才得此牵系,继而发现了此处。”

    这等地界是十分有用的,因为若是能够利用起来,那么可将某些物事或气意寄托到这些纯灵之所在,譬若寄托到过去,寄托到未来,如此除了自己,谁都发现不了。

    尽管这些未来、过去仅只是一个片段罢了,与现世比较起来只是一个个单独的小水洼,丝毫不会影响现世这条大河流,可若是利用好了,一些手段可以寄托入内,那么一旦需用时再牵连入世,那么足以令对手防不胜防。

    这还只是比较浅薄的一部分运用,若是能将此处开发出来,绝然能给他们提供给多助力。

    陈首执的道行摆在那里,自也能认识到这其中的价值。以前不知道这等所在在哪里可以当做没看见,但是现在既然发现了,那就不能置之不理了。

    且现在为了对抗元夏,若有可以运用的力量当然不能放弃。

    只是纯灵之物虽然不像物类能够形成极度秩序的族类,甚至不一定会有完整的思维,可上层力量就是上层力量,若是对上仍需谨慎。

    他沉声道:“如今张廷执可有什么发现?”谷

    张御道:“纯灵没有固定出入之地,如今我观想图落在那里,勉强有一丝牵系,但是否能够长驻于此,是否能得遇到其他灵性生灵,还需再观。”

    在纯灵之所碰到什么都不奇怪,目前他什么都不曾感应到,这是正常的,因为双方的感念是错开的,也或许碰到了,要等到他把观想图收回来才是知晓,也或许要到了未来某一日才是察觉出来。

    陈首执肃然道:“此间之事还需重视,张廷执如今署理诸多事机,还要看顾此间那却是兼顾太多,稍候我会安排邓廷执与竺廷执两位,设法与张廷执轮替探查此间之事。”

    张御点头道:“便如首执之言。”

    他能领会陈首执派遣邓、竺两位的用意。灵性生灵在过去的古夏、神夏也是同样存在的,并不是只有这方世域独有,只是非常少见罢了。

    那个时候的真修也偶尔需应付此等东西,而这两位师传都可上溯到古夏、神夏之时,不乏与之打交道的经验。

    商妥此事之后,他也是从云海深处退了出来,回到了清玄道宫之内。

    坐定下来后,他朝易常道宫看有一眼,其实方才凭借目印、闻印之能,他认为那位冷言寡语的长孙廷执应该就是以往所见过的长孙迁,这个人当就是正主。

    至于另一个人,其在与陈首执说话的时候,身上出现了各种变化,变得越来越近似正主了,不是相似,而是由假换真。

    他认为恐怕此人只需要他人的认同,或者与外人不断接触,那么就会发生如此变化。

    至于为何他当时不说穿,那是因为他不能凭借自己一言而断其人真伪,这等话说出来后,除了他自己,谁也没法证明他说的是对还是错。

    钟廷执和崇廷执真是算不出来么?即便算不出来,哪一个人是正身的可能大些,那总能算出来的,可他们就是不说,顾虑就是在此。

    排除这些,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这应该是长孙廷执自己道法修行的关障,应该靠自己来解决,而不是靠他们来点破。

    并且他认为,陈首执心中也或许是有数的。

    思索之间,训天道章之内有传讯落至,他见是风廷执,便接了气意过来,道:“风道友何事相唤?”

    风廷执道:“张道友,今天长孙廷执这事,我观诸廷执似都在观望。”

    张御道:“此事当与长孙廷执自身道法有关,想来自有玄妙之处,诸廷执也就不便插手了。”

    风廷执道:“此风某也能明白,其实若分辨不出来,风某还有一个办法。让他们二人试着转入浑章,成为一个浑章修士,我等辨别可能会出现疏漏,但大道浑章绝不会辨错。”

    张御不由点头,这个方法的确是有用的。

    浑章终究是道法,只有一个人能够成功,通常只有正主能成。

    其实大道浑章不是说不会辨别错误,而是让大道之章去辨别,不是由人来做决断,是不会再有后续隐忧的,这就避开了众人的顾忌。

    他道:“风道友此法,也是一个办法,且先看看,若是这两位并无法分出胜负,那么再提此等检验不迟。”

    风廷执道:“其实做玄修也没什么不好,张道友你求全了道法,证明玄法也能攀取上层功果,何玄修况还有训天道章可用,便是长孙廷执探研出了什么法门,也无法与之比较。”

    张御此刻听明白了,其实风廷执是担忧训天道章被取代,他道:“无论是训天道章还是造物的灵晶传讯,亦或是真法未出之法,皆可算是我天夏之术,若他人之法高我,那说明我之法尚有不足,日后再改进就是,得利者终归是天夏众生。何况御自认此法当不会落人于后。”

    风廷执听他这么说,心下笃定下来,道:“是风某多虑了。”

    又说几句之后,两人便是结束了话语,张御又自入定去了。

    两个月时日很快过去。

    到了约定时日,张御便自道宫之中出来,又是到了清穹云海深处,不一会儿,诸廷执也是齐至。

    长孙廷执二人立在了下方,不过经由两月,诸人发现,两人无论是神情、还是言语都是越来越相近了,若说之前好歹还有一点区别,能够认出他们印象中的那一位,那么现在已是真正分辨不出了。

    陈首执看着二人,道:“两位可曾定下策议了么?”

    两名长孙廷执皆言道:“已然备妥。”

    陈首执示意了一下,明周道人便上前,从两人手中将拟好策书接过,递到了陈首执手中,后者看过后,又令明周分散至诸廷执手中,道:“诸位廷执也看下吧。”

    ……

    ……

第两百八十七章 辨道去执妄

    明周道人将策书送到了在座各廷执的手中,张御接了过来,目光一落,须臾之间,就将这两份东西看了下来。

    这两本策书的内容看起来有些相近,但路数却是相反的。

    其中一位的思路,是认为当从生灵本身下手,并且在旁边还罗列了一些其人的师传之法,以证明其之所言并非毫无根由。

    其人认为,生灵天生能就能合同共鸣,一些生灵做不到,那是因为后天舍弃了此能,而如今仍有许多生灵仍然具备此能。

    故他们只要取拿先天有此本事的生灵,以天夏技艺仿造之后稍加改换,并将之携带在身,就能起到相互交通的作用。

    这个方法简单易用,关键就是在找打这种生灵,可行性较强,至少他便知道有生灵可以做到此事。

    缺点也不是没有,这等物事不易变化,也很脆弱,若是在斗战之中,可能第一时间就会被损毁。

    照理说,这两个人系出同源,那么思路应该相近才是,可是另一人的想法却是不一样。

    其人认为真修要想交通联络,应当从气神之中下手,其认为神为先天之主,命为后天之本,应该修炼一法,存命返神,平日以先天之法勾连牵系神气,只要存纳足够,如此到关键时刻便可使用了。

    虽然此法用一点少一点,过后还需再做积蓄,但应付一场斗战已是足够了,至于平日勾连,还是先使用训天道章和造物晶玉为好,不必要想着能去替代。。

    这个方法弊端也有,不是一般修道人能用,只有少数修士能够炼成,而策书对此也理由,斗战本来就是应该让英锐上场,庸碌之辈还是留在后方为好。

    张御此刻倒是觉得,这两策书看着是不同方向,但当中却是有关联,彼此之方法像是对另一人的有效补充,甚至可算作一个想法的两个反面。

    并且看得出来,这等方法都是曾得到他训天道章的启发,只是或多或少罢了。

    训天道章是依靠大道之印,他们无法做到这一点,所以只能用别的手段加以效仿。但训天道章恰恰是证明了这条路是可行的,这就指明了一个方向。

    这也正如天夏修道人,修道不仅是为求自我之超脱,同样是为了给后来之人,给天夏众生指引大道方向。一旦指明之后,那么底下之人就知道该往何处去努力了。

    此刻座上其他廷执也差不多看了下来。

    陈首执道:“诸位廷执既都是看过,那么且说说看各自意见吧。”

    玉素道人看了看那两位长孙廷执,他倒是愈发觉得,留着两个长孙廷执,不用那么快分出胜负其实更好,这样两个人都能为天夏做出贡献。

    邓景笑了笑,在座上言道:“两份策书各有千秋,难分轩轾,恕邓某是看不出来什么。”

    不止是他,在座其他廷执,也都觉得这两份策书各有其所长,要说孰高孰低,一时的确难以分辨清楚。

    风廷执这时开口道:“风某倒是觉得,还是这一份策书更是高明一些。”众人看过去,见他手指之所在,正那一份讲究利用共鸣生灵的策书。

    邓景道:“风廷执为何如此说?可否说下理由?”

    风廷执道:“风某认为,此番评判,除了要看二位之手段,还要看如何能更好为我天夏所用,另一个法门虽然看着更好,更适合我等。但却只有我辈修道人能使,且是需有了一定的法力道行才可。

    而这一个法门,只要知晓了窍门,并且造了出来,那么却是连寻常人都可用得。”

    他正声言道:“我以为利人之举,乃在于利天夏,而利天夏,则在于利天夏之众,天夏之众为何?天夏之利何在?乃在于我天夏亿兆子民!故风某以为,此法当属上乘!”

    此番话不禁令不少廷执心下认同。

    这说法是有道理的,而且别看此手段目前看去是有些粗糙,好像不经大用,可是技艺并不是一成不变的,而是会进步的,等到累积足够,却是有望突破更高的层限。

    钟廷执见诸廷执都在思索,咳了一声,出声道:“风廷执此言是有些理由,可是今日若只论技艺的话,这两者却是不分高下的,若是以风廷执之理而定,未免稍失公允了。”

    玉素道人一挑眉,道:“既如此,那便让二位继续深研此事好了,眼下不过是提出一个策议罢了,尽可以写的漂亮一些,能否打造出来,却也说不定,谁人能造出合用之物,便算那人为胜好了。”

    或许其余廷执获取碍于情面,不肯多言,还尽可能说话委婉,可他并不在意这个,也丝毫不怕得罪人。

    陈首执看向下方,道:“武廷执,两位写议策时可有他人相助?”

    武廷执打一个稽首,道:“回禀首执,这两位写策书时,并没有任何外力相助,也没有与任何道友往来交流。”

    陈首执道:“各位廷执还可有建言么?”

    众人都是不言。谷

    风廷执则是一抬头,下来极可能是再出一题,也可能首执拿出别的路数,不过在此之前,有些话他却是要说的。

    若是玄廷之上能多一个玄修,他是一点也不介意的,故他发声道:“首执,风某有一个提议。”

    陈首执道:“风廷执请言。”

    风廷执便将自己对张御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并道:“只要让这两位转修浑章,如此真伪可由大道之章来决定,真假也是一辨即明。”

    陈首执道:“这也是个办法。”他看向两名长孙廷执,道:“那两位意愿如何?”

    站于左侧那长孙迁淡然言道:“若是能够分辨出真我,我愿意转修浑章,以证自身。”

    而立在右边的那位只是平静说了句:“我不会转修浑章的。”

    陈首执点了点头,并言:“诸位廷执可知谁真谁假了么?”

    诸廷执皆是点首,却是在座上向着右侧那位长孙迁打一个稽首,道:“长孙廷执,恭喜你辨明正身。”

    左侧那长孙迁此刻倒也不慌,只是稍皱眉头,道:“诸位廷执为何如此说?长孙可问下缘由么?”

    陈首执沉声道:“虽然你们两人看着并无二致,可终究由一人分道而出,那一人乃是正身,乃原来之本真,此当无异议。”

    说到这里,两个长孙迁都没反驳,两人自一而生,原来那个“一”自然不可能反驳掉,区别是两个人都认为自己才是原来那人。

    陈首执道:“我辈修道人自修道伊始,便是道从于一,怀此执于心,不然到不了如今之境地。

    长孙廷执分化之身本意当是为了证道,而你却是连自身之道都可舍弃,那么你又何谈你是长孙廷执呢?”

    一个人换了身躯,究竟还是不是原来那人?按照寻常人来说,只要其是本身忆识还在,那自然是可以算的。因为忆识才是一个人留在世上的印痕,若是失去这些,即便身躯未换,那与原来之人也是有所区别了。

    而对于修道人而言,逃脱世外,尘世不束,那么唯有道心一以贯之,才算是真正的根本,

    若是连这个都放弃了,那也非是原来执道的长孙廷执了。

    那长孙迁听了这番话,却是道:“首执,此言我却是不服!”

    陈首执道:“何处不服?”

    这长孙迁望着上方,道:“陈首执,你可是早早便从阵法转修浑章了。”他又看向韦廷执,“韦廷执,你亦是如此。”再是看向晁焕,“晁廷执,你莫非不是?”目光再转向一侧,“还有戴廷执,你也是!”

    他提声道:“你们原来都是真法修道人,可是你们早是转修了玄法浑章,可如今我只是说可转浑修,你们却要以此来指责于我,这道理说不过去吧?”

    韦廷执道:“尊驾这是强辩!当初诸位同道转修浑章是为了实现我天夏之道念,是为了挽回危亡之局面。

    而在此道面前,我等之道自当屈居于后,而我等行此道更是出自本心,而你同意转修,只是为了鉴辨真伪,是为了能过此关,这是为了一己之利,这里区别韦某不信尊驾看不出来。”

    那长孙迁却道:“不然!利己方能利众,长孙身为廷执,若是自身不利,我又如何去利天夏?我方才同意,乃是不愿玄廷因我之事牵扯甚多,耗费诸位精力,只是想着尽快分出真伪,莫非这么做反倒成了罪责了么?”

    陈首执沉声道:“既然你秉持己见,认为玄廷评判不公那,那玄廷愿意给你一个机会,你们可以相斗一场,以定最后之真伪。”

    这长孙迁皱眉道:“诸位廷执不是说我们两人相斗不妥么?罢了,既然给这个机会,那我也愿意一试。”

    说话之间,他转过身来,看向另一个自己,道:“那我们之间就论上一场。”

    诸廷执此刻都没有说话。

    对面那长孙廷执自方才开始便不曾开口,此刻看向他,更是一言不发,那长孙迁冷然道:“怎么,你不愿意么?”

    长孙廷执淡淡言道:“自你愿意舍弃道法,却又想着以道法来证自身时,你便已是输了。”

    对面长孙迁一惊,他猛然觉出不对,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身躯不知何时已是变成了一片通透光影,此刻只得听对面长孙廷执漫念一声,道:“秉正执真,斩邪去妄,今日当执我道矣。”说话之间,长孙廷执踏步上前,瞬时与之合二为一。

    ……

    ……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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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世界经历了六个纪元后,天夏降临了………………玄浑道章书友群:【762873632】玄浑道章造化之界:【526275426】…………玄浑道章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玄浑道章,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玄浑道章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