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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误道者     玄浑道章txt下载     玄浑道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855章 遥空起兆端

    风廷执听得韦廷执这么一说,立刻挺直脊背,对着上首抬袖一礼,发声言道:“风某也是以为,此道衣由张廷执着有一件,极是妥当。”

    竺廷执认可道:“此事竺某亦觉恰当。”

    玉素廷执亦道:“再是合适不过。”

    余下廷执对此也都没有什么意见,俱是出声赞同。

    张御执掌守正权柄,本身就是负责内外斗战的,再说这一位斗战能力在前几次的大战之中诸人有目共睹,由他拿来一件自是最为合适的。

    张御也没有谦让,若有一件镇道之宝作为护身之用,那他就可以执行许多过去无法使用的战术了,他抬袖一礼,道:“那御便授领了。”

    钟廷执起身打一个稽首,道:“首执,诸位廷执,张廷执得有一件道衣合情合理,而钟某认为,这第二件,当是给了正清廷执。”

    陈首执缓缓道:“此倒也是合适。”

    正清道人乃是某位执摄的弟子,道行功行亦是超卓,早在天夏渡来之前就是有名能手了,若不是后来那一次事机,其人或还能和陈首执一争首执之位。

    这位得一件宝衣作为护持,对于下来斗战也是能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的,诸廷执对此也无异议。

    除了张御与正清道人之外,玄廷之上余下也就是武廷执和林廷执这两位求全上尊了,这两位之中,要想挑出一位最合适的倒是有些困难了。

    林廷执这时主动开口道:“诸位,林某以为,武廷执拿此道衣更为合适。”

    他顿了下,道:“林某并非谦让,林某之道法,是需改换自身法器的,若用外来之器,除非是清穹之气这等能做化演之气机,其余反而难以拿捏,有碍运转道法,故此器当得武廷执来运使!”

    武廷执倒也未曾推脱,沉声道:“那武某便接下了。”

    穿上此道衣并不是得有什么好处,而是要冲杀在前的,林廷执的道法更适合支援辅助,不适合正面突杀,的确是他更适合着上此衣。

    陈首执道:“那最后一件道衣,就交托给武廷执。”

    武廷执在座对上方打了一个稽首。

    钟廷执道:“得有三位持拿道衣,我等谋划倒是可以略作改动,而不必像原来那般紧促了。”

    镇道之宝之下,真正能上阵角逐,且分出一隅胜负的,主要还是需依靠求全道法之人。这不是说余下的修士便无用了。

    譬如玄廷之上,余下诸位廷执靠着自身之权柄,可持清穹之气上前斗战,一样可以短暂遮挡敌锋。

    根据玄廷事先对战局的推演来看,这一次的大战,要想像先前那般隐瞒住清穹之气的存在,可能性实在不大。

    元夏所采取的手段,无非是两样,一是同时凿开两条通道,这样压迫力极大,能够一举压制住天夏的力量。一旦创造出了这样的局面,那天夏必将承受前所未有的压力,清穹之气肯定是要顶了上去的。

    还有一个,便是取奇正之道,一条通道先于吸引住天夏的力量,突然杀出,另一条看准时机突入,一举决定胜负。

    两个方法各有利弊,具体要看他们的阻挡之势和元夏此番投入的力量到底有多强,多一分少一分都是可能造成不同的结果。

    但天夏最不愿面对的,无疑就是两条一同倾压过来,使得他们无法逐一对付。

    这样的话,那么就必须集中力量挡住一路,然而集中优势,击退或者歼灭一路,再是设法迫退另一路。

    这是难度非常大的,按照原本天夏所具备的镇道之宝,他们也是妥善做出了一番布置,可是现在有了这宝衣,一时间就宽裕许多了,之前所制定的战术也可以试着调整一番了。

    陈首执道:“三位得了宝衣,需得尽快适应自身道法,元夏攻势随时可至,届时还需要三位出力。”

    张御、正清道人、武廷执皆是应下。

    而此议过后,下来便是商议应对元夏之策。

    这一次玄廷之上多了数位廷执,但有些事情自然不会等到廷执之位增补之后再是关照,早在之前就早已将此事交代过一遍了。

    增补上来的四位,同样也是开始负责起立造天夏天序的事机了。廷议之上,乃是为了防备元夏之突袭,所以例常进行议讨,并且时局一直在变化之中,总有一些细节需要加以调整,譬如这一次的道衣,便是属于意外状况。

    用了一日时间,诸廷执将所有事机都是议毕,磬钟一响,诸廷执对陈首执执有一礼,便各自散去,分头准备。

    张御与风廷执说了几句话后,也是回到了清玄道宫之中。

    他此刻往外望去,因为元夏攻袭将至,整个云海之上氛围都是较为紧张,不少玄尊正匆匆来去,或者加紧时间调整自身,不复以往潇洒从容之态。

    虽然以往数度挫败元夏,建立了不少信心,但是上层修道人却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每一次与元夏的交手,都可视作与一个崭新的敌人斗战,以往的经验不能完全参照,反倒是下层对上层信心十足,并无多少畏惧。

    他观望了一会儿之后,便是在主殿之上坐定下来,身后一青一白两道光气一晃,青朔、白朢二人便出现在了他的左右下首。

    青朔郑重道:“道友,我等可合力运法,尽快使得宝衣适应我等道法。”

    白朢笑了笑,道:“如此宝衣,我等道法配合之下,当可出人意料。”

    虽然他们三人道法不同,但实际上系出同源,而且只要这宝衣只要遮护住张御就是了,因为他们就算被打散,只要张御还在,就能重新再化演出来。

    只是这当中需要一个过程,在战阵之上这等机会是极少的。不过张御若有宝衣,那可进可退,大不了到后方重新运法,将他们再度运化出来。

    张御道:“还要两位道友与我一同炼法。”

    青朔肃然道:“自当配合。”

    白朢微笑道:“助道友亦是助我等尔。”

    张御此刻心意一动,一股漠漠清气弥漫开来,却是将自身道法展开;青朔、白朢二人亦是放出了己身道法。

    因一气同合之故,若非主动,三人气机并不会彼此对抗,而只会**到一处。可现在三人却是使得气机相互碰撞。

    若要快速炼合道衣,这是最为简单的方法,且无需与任何人进行斗战。

    现在张御若是道法完全展开,手段尽出的话,同辈之中能与他交手之人也没有几个。大战之前,更是不宜内耗,还不如自己运炼。

    至于正清道人和武廷执,想必也有自己的办法,用不着自己去多问。

    三人各运法力,便见一缕缕气机也是渗透入这件道衣之内,此衣原本并无固定样式,可渐渐变幻了模样,与张御身上日常穿着的道衣倒是有了几分相似之处。

    用功七日之后,此衣之上的光芒尽数收敛,如人着身,大袖飘飘,悬在了那里,可见表面时不时有一点灵光游走绕旋。

    到此一步,这道衣已然初步运炼完成。

    只是此刻,其还无名字。目前分化出来的三件道衣,每一件一开始都是一般模样的,需要和修道人的道法气机完全合契,才会生出不同来。但这只是经过了初步的炼合,还没有经过真正的斗战洗练。

    这东西毕竟是上层宝器,若没有一定上层力量的刺激,对其本质的影响其实是十分微小的,唯有气机相合后唤动其本来,深入其根本,立成宝名,方能运使出其真正之威能,这就需要在与元夏的对抗之上完成了。

    这几日来,元夏那边却是迟迟没有发动进攻,显得异常之平静。重岸那边也没有任何消息传递过来。

    虽然还有魔神这条暗线,但张御并没有轻易去唤动,这个时候元夏肯定也是张开了天罗地网,等着最好蛰伏不动。

    而且他思索下来,认为这等情况实际上是元夏有意营造的局面,因为在攻势发动之前才是最具压迫性的。这可以让天夏这边时刻保持着紧绷的状态,不得丝毫松懈,随后可再选择合适的时机发动突袭。

    战阵之上,主动进攻的一方自可掌握这等有利条件,天夏处于防守方,那这等压力就是必须承受的了。

    只是元夏根本不会想到,这是因为一段时间沉淀,却是给了他们运炼道衣的机会。

    要是在他们得到道宝衣的时候,元夏突然杀入进来,可能就是另一番局面了,至少他们会陷入非一种尴尬境地之中。

    时日一晃,又是半月过去。

    这一日,原本空寂的虚空世域忽然一阵波荡。

    张御心中顿生感应,眸中泛起神光,往那个方向望了过去,但是那波荡在出现了一会儿之后,又很快消失了。

    他心下一转念,这应该是在试探天夏的天域稳固程度,试看哪一处才是合适的突破点,同时也是为了让他们更为紧张。

    他没有去多理会,只是于训天道章之中传命各方各安其位。该做的一切准备都已是做好了,接下来,以不变应万变即可。

    ……

    ……

第1856章 辟空定虚实

    接下来的半月之中,元夏突破两界的试探不断进行着,这的确让天夏这里不得不全神戒备。

    斗战的最初,天夏这里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固守住两界通道,虽然从得来的消息看,元夏的力量空前强大,但是现如今的天夏,比之十年前得天夏,也是大为不同了。

    天夏的力量每天都在变化着,如果元夏愿意这么试探下去,固然天夏这边压力很大,可情况倒也是天夏乐意看到的。

    张御见元夏的攻势许久不至,也就不再去关注了。

    上面守御自有陈首执和其余廷执负责调配统御,唯有正式打开了通道,敌方杀入进来,才是他上阵之时。

    他留着命印分身继续留意外间的动向,而自己则是转而内顾,将精力放在温养道衣和训天道章的推演之上。

    训天道章与天夏一般,每天都在进行变化,要是他真到了上层境界,或是训天道章近乎完善的那一步,那么整个天夏说不定就能遁入其中。

    清穹云海深处,陈首执站在一片虚空之中,而他的身后,则是那散发出无尽热力的“化劫真阳”,那光芒发散出去,似乎能渡染到虚空每一处角落之中,那些元夏试探过的地界,则是光芒尤甚。

    天夏的镇道之宝“都阙仪”有蔽空截虚之能,此前玄廷用了十载时间,已是营造出了重重并叠的空域出来。

    这些空域能够起到迟滞和阻碍的作用,使得元夏的力量没法一下突入到天夏域内,而现在又有了化劫真阳的配合,那些并叠空域哪怕被破坏,也有了修补回复的可能,这就加大了元夏攻势的难度。

    可以说正面天夏空域的正面厚实无比。若要想顺利突破进来,不耽搁上个数载乃至十数载时间那是没可能的。

    毕竟一处通道的承载力有限,你根本不可能投入多少力量,哪怕你手中握有再多的镇道之宝也是一样,强行施为,只会引发通道的提前崩塌。

    不过还要考虑到一点,他们守御的通路,也是元夏这些年来反复通行,得以凿阔的区域,走这里固然好,可阻碍一成,元夏也未必会朝着这条道路过来。

    玄廷的估计,元夏望见这里守御严实,或许会消耗一些代价,重新开辟道路。而似眼前的这般得景象,应该就是试着找寻试探之中,而后才会拿定真正的进攻方略。

    如果是绕开的话,那也无妨,正常情况下这般侵袭也需要经过一定的准备时间,还需要投入成倍的力量,他们也能及时作出调整,对换下来他们也并不吃亏。

    不过还需考虑到镇道之宝的作用,元夏也有可能会利用宝器进行战术上遮蔽和欺瞒,从而达到突袭的目的。

    这便要看他们的判断了,不可能做到完全的预判,需要根据不同情况随时调整自己的部署,这也是攻防之中的博弈。

    判断或是选择错误,就会导致战局走向的变化不同,有时候一个失误,就有可能导致最为糟糕的情况出现。面对元夏方面所占据的优势,他们可以犯错的机会的是很少的。

    元夏世域之中,一座巨大的墩台仿佛撑起了虚空,上下周围无不是栓系着一座座虚空壁垒,场面壮阔宏大,壁垒之下飘荡着云光银虹,内里可见闪烁破碎星光灿芒,随时演绎生灭之变。

    墩台之巅,元夏此回统御攻伐的上层皆是立于此地。

    三上世凌灵子、虞月、钟甲坐于一端,而万道人、向司议则是坐于另一端,五人聚在一处,身上气息澎湃汹涌,连墩台之外的光气都遮盖不住。

    底下除了求全道法的上真面色如常之外,其余真人不得不稍加远离,以避开他们的法力气机。

    这一次征伐,两殿众司议中,除了大司议和少数作为后备的司议不出面,负责定压后方事机外,底下几乎所有司议都是参与了。

    在远处一座飘悬的墩台之上,黄司议坐在席上,胳膊斜撑在扶手上,托着腮坐在那里,他看着前方,颇事有些不耐烦。

    按照他的想法,以元夏的实力,一股碾压过去就是了,可那上三世的人偏偏还要进行试探,还要示以威压,用此疲惫天夏,在他看来简直是多此一举,天夏要是这般就能被削弱,那等着天夏自我溃乱就成了,还用得着他们去攻打么?

    他道:“这上三世的人真是多事。”

    重岸所化身的无面道人这回跟随他出行,此刻就在他下首,闻言不由看了他一眼。

    黄司议目光移过来,道:“怎么?认为我口不择言?以为上三世的人会因此找我麻烦?”

    重岸按照无面道人的性格实话实说,道:“确实有此顾虑。”

    黄司议嗤了一声,道:“你放心好了,若是不想做大司议,不想做上、下两殿的主持之人,那么任凭你如何骂他们,他们都不会着恼的,迄今也没有哪个人因骂两句而被拿捏。况且现在与天夏对抗的节骨眼上,他们根本不会多事的。”

    重岸心道:“他们未必不会着恼,可能只是记在心里,等着什么时候再和你算账啊。”他口中附和道:“是,是。”

    黄司议嫌弃的一挥袖,身边这个家伙非但没五官,连奉承话都说不好,要不是因为其掌握那条暗线,他都不想带在身边,不过看其一直跟随自己,从未背离,这在元夏太难得了,也就勉为其难留在身边了。

    重岸此刻被留在这里,找不到合适之人,一时也没办法向天夏传递消息。并且他感觉到,似乎有一股力量盘踞在上端,阻隔着内外,这个时候自己若是设法联络,说不定第一时间就会暴露出来。

    只能等待机会了。

    墩台之巅,凌灵子将手中的宝器守了回来。

    万道人问道:“凌灵上真,情形如何了?”

    凌灵子道:“根据我之探查,天夏守备稳固,但并不是没有弱处,可是这些弱处太多,却反可能是天夏故意留下的破绽,我建言不用两处一起发动,而是先从辟开一处通路,再以奇兵袭扰另一端。”

    万道人沉声道:“天夏守备这般稳固么?”

    凌灵子看他一眼,道:“天夏十载经营,已是将自己守御布置的很完备,我们必须小心,纵观过往。仍是两殿自身太过轻敌,无论如何小心都不为过。”

    钟甲道人也道:“两位司议,此次攻袭天夏,我们拿取了不少原来用于镇定天序的镇道之宝,所以我们还必须考虑一年轮转之期,所以最好是能在一年之内覆灭天夏,至少也要消灭天夏反击之力。”

    凌灵子语声肃然道:“若是超过一载之期,压制天道的力量骤然减弱,天道定会对我天序反夺,那所造成的麻烦不是天夏可比的。

    两位,我等最大的敌手从来不是天夏,而是天道,故需谨慎为上,这般有所不对,也能及时撤回力量。”

    向司议笑了一笑,不置可否。

    这方法不能说错,可实际上他认为上三世还是太过保守了,还是被上回天夏侵入域内之事影响到了。

    此辈唯恐一年之间压不住天夏,到时候反而使元夏陷入内外困境之中。

    不过也是,元夏家大业大,肯定事事以稳妥为主,既然两种方法的胜算差不多,那又何必去冒险呢?

    要说先前是过于低估天夏,现在却是把对方看得太重要了。

    他倒是认为天夏上次的进攻就差不多已是透支天夏的潜力了,纵然剩下还有一些手段,但也不会太多。

    不过他没有去多说什么。

    既然走稳妥路数,那也意味着就算吃亏也不会吃大亏,那他也不必去多事了,若是用了激进策略,没有问题还好,要是有什么问题,反而会追究到他的头上。

    凌灵子见万道人和向司议都不说话,心中知悉他们的想法,便又道:“两位司议,倒也不必担忧如此做会耽搁多少时日。”

    他默念几句法诀,就有一只垂着璎珞珠串的五彩罗盖从虚空之中飘荡出来,他道:“此回我带来了此宝,当可无虞。”

    向司议看了一眼,惊异道:“此宝莫非是那‘定真罗’?”

    凌灵子看他一眼,道:“向司议好眼力,正是此宝。”

    “定真罗”乃是元夏天序立成之后,在元夏天序之上蕴炼出来的宝器。

    此物祭出之后,只要元夏投入一定代价能做到的事,并且真实的付出了代价,那么就可以省略其中的一应过程,直达结果。

    譬若不走原先的两界通道,从一边另辟一条新途,那么凿开的动静绝然不小,并需要消耗不少时日,天夏感应到之后,可以提先准备,甚至堵在那里干扰他们。

    可有了这宝器,付出必要的条件和代价之后,就能省却其中过程,瞬间凿开通路,从而起到出其不意的作用。

    这宝器虽不是用来进攻的,这却是足以左右一场战局胜负的重器,且特别适合元夏。元夏其实本来也有类似宝器的,可无论从威能和变化程度来看,都是不及此器。

    万道人沉声道:“未想上三世此回拿出了这等宝器出来。想来凌灵上真胸中已有定算了。”

    凌灵子此刻语声微微提高,道:“方才我已是探明天夏表面之虚实,下来就要请诸位配合,与我一同运使此宝,破其障壁了!”

    ……

    ……

第1857章 挪空陷邪域

    镇道之宝乃是上境宝器,但是宝器与宝器各不相同,除了一些独特的宝器之外,一人执拿与多人执拿其实并无多少区别。

    因为执拿之人通常只是起到一个引导的作用,而下层境界所能牵引出的力量终归是有限的,并不会因此令宝器增加多少威能。

    可是有的宝器不同,本身就是为诸人运使而立,譬若清穹之舟,由各个廷执执掌一部,执掌之人越多,威能越盛。

    但廷执之位并不可滥加,需得自身道行功劳足够,还要有玄廷其余廷执和执摄的承认,尽管后者通常都是默许,可也说明了此位不是能随意处置的。

    凌灵子此刻所用的“定真罗”同样也是如此,唯有执掌之人足够多,才能将此宝之能真正运使了出来。

    此刻不止是凌灵子等五人在运使,随着谕令传下,底下两殿司议及各个元神真人也是一起催发法力,并被牵引灌输入这件宝器之内。

    同一时刻,可见广台内外光芒亮起,并同时有两件镇道之宝与之产生了呼应。

    “定真罗”本身不能直接开辟两界通道,但是只有要先决条件,譬如有有宝器能够做到此事,并且就在身边,那么就能通过这等具备之物,达成确定之结果。

    两殿拥有“负天图”可以直入天夏域内,而为了确保胜算,这次又动用了另一件宝器,便是来自的三上世的‘凿空镜’。

    其与负天图的作用看起来略有冲突,但一则柔、一则刚,实际运使起来各有不同,而且这也是早期留下的宝器。

    元夏攻伐万世,一开始的时候也不是立刻强盛到无可匹敌,特别是那些同样拥有上境大能的世域,也具备守御虚空之能,一件破空的镇道之宝还不见得能起作用,这时候便需要两件了。

    此刻面对天夏,自也是一并拿了出来。

    不过镇道之宝之流,都是上境大能所使,所以真正作用其实并不止这么一点,这些作用也仅只是衍生或者附带的,真实威能也只有上境大能才能催动。

    此刻五人一起运使,随着负天图和凿空镜之上响应,便见虚空之中隐隐有一股先兆出现,随后轰然破开了一个空洞,这空洞于一瞬之间,便就去到了无限之广大。

    天夏世域之内,正沉浸在修持之中张御忽然是察觉到了什么,他不觉睁目望去,而同一时间,玄廷上下的目光也是集中到此。

    见到虚空之中出现了一个微小漩流,但随即好似虚空天幕被刺破了一般,轰然洞破开来!

    他眸中神光一闪,元夏上来所发动的攻势显是没有选择走原来的通路,而是选择重新开辟两界通道。

    并且他凭着大道诸印,隐隐约约察觉到里间有不少强盛气机存在,毫无疑问都是求全道法的上真。

    同时他还发现了,随着两界关门的重新开启,有不少欲毒也是一同渗透进来。

    自从通路上次封闭之后,欲毒源头一断,再加上有了祛毒之法,余下的欲毒自是被他们设法清除了,不过现在,这些挑动人心欲念的东西又是再度进入了天夏域内。好在他们早就知道了这个东西,早是提前做好防备了。

    清穹云海深处,陈首执看着那无限扩大的漩流,虽然通路打开,可是敌众还未曾过来,若要阻挡敌锋,现在倒是可以选择动用“化劫真阳”和“都阙仪”进行封堵。

    只是这么做,势必导致原本那两界通道的守御薄弱,敌众可能见到破绽,趁势从那里发动攻势。

    若是不管,那就只能任凭敌人杀入进来了。

    是阻截还是不作理会?

    这里选择可能会产生深远的影响。

    这一刻,他按在了漂浮在身前的一块晶玉之上,刹那间便与玄廷之上所有的真修、玄修产生了意识上的牵连,并于短短片刻间与之交流了一番。

    诸廷执几乎在瞬间就做出了决断,那便是静观不动!

    玄廷内外各处虽见敌至,可未得上命,亦都是各自收敛,暂时没有丝毫动作。

    而两界通道之后,元夏这处,凌灵子等人也似都是在等待什么。

    可是等了许久,却是不见天夏那边出现任何动静。

    凌灵子此刻有了判断,道:“看来天夏尤为谨慎,不肯轻易破坏原先的布置,这般也罢,我等便先从此间发动攻势好了。”

    稍稍一顿,他又肃声言道:“诸,两界通道已辟,我等这次攻伐集中了我元夏大半武力,容不得半点差错,亦也不能拖延太久,随我一同将这攻伐之台,亿万之众送渡入此间!”

    座上诸人都是点头。

    元夏以往发动跨界攻袭,照理是先投入星雷火雷等轰爆阵器,主要是排挤开对面的各种的阻截和布置,还有对对面的敌众进行某种震慑。

    但是如今情况却是不同,因为此前的试探,证明了这等试探虽然在以往攻伐各处世域中无往而不利,但在对付天夏之上非但没用,反而会给天夏更多准备,平白耗费诸多时日。

    这也是因为元夏以往攻伐界域,几乎很少被人击退,天夏却是两次三番攻打都拿不下,那么过去的经验自然就不适用了。

    而且这一次两殿坚持认为绝不能拖延太久,而是必须要快。

    这是因为他们此回抽调出了大量的镇道之宝,一年轮转之期若至,那对元夏定然是有影响的,一旦拖到那个时候,天夏肯定会利用此进行反击,故要速战速决,以雷霆之势瓦解天夏的反抗力量!

    凌灵子此刻再度祭起“定真罗”,座上诸人也是一起配合。

    少顷,他与在座众人的身躯都是微微一震,随后便见一点光亮从两界通道之中射落,霎时间点亮整个虚域,只是一个恍惚之间,便见一座占据半边虚宇的大台倏然出现在了天夏空域之中!

    借助了定真罗的力量,他们于瞬间穿渡到了天夏这处,虽然整个穿渡的过程省却了,但是此中却是耗费了无数宝材和法力。

    但这其中好就好在不需要考虑敌方的阻碍,只是他们单纯的付出便可,实则世上之事并不是付出就定有回报的,而此宝却是可以实现这一点,但代价也随之到来。

    除了大量事先准备的宝材消失外,大部分参与运法的元夏修士都觉得自身法力骤然一减,好似凭空少去了三四成。

    求全道法之人法力无尽,自然不受此限,可是余下修道人却都免不了受到了这等影响,还有不少人一下变得萎靡不振起来。

    那坐于凌灵子下首的女道虞月这时伸手一拨,却是将一只灯盏拿出了来,此物上三世的镇道之宝“宁奉盏”,她只是举着此盏一晃,上面火苗不起,竟便宝气蒸腾而起,更有玉液金丝如甘霖润下,沐浴周身。

    诸道法力元神受此滋养,竟是精神大振,法力却于几个呼吸之内恢复至全盛之时。

    清穹云海这边,陈首执看着到来广台,还有那万千如星墩台,神情肃穆,他们是与元夏两殿打了数次交道,不说十分熟悉,也能算是大致了解了。

    而现在这个阵势,不管是背后所运使的宝器,而是进攻的风格,都与两殿完全不同,这应该就是有上三世插手之故。

    此刻身前晶玉闪烁光华,其中有各个廷执传讯过来,询问是否对来敌展开攻势。

    陈首执看着虚空方向,语气没有半分迟疑,道:“不动!”

    凌灵子见到诸修都是恢复了法力,不觉满意,只是他看了对面几眼,不觉有些奇怪。

    方才天夏不动,也还罢了。现在他们到了这里,天夏却依旧没有动静,好像对他们到来根本不作回应,这情况自然有些不对劲。

    同一时刻,他心中忽然泛起了一丝不安,出声喝道:“着人立刻清查四周!”

    这一声谕令传下的时候,周围已然开始某种异变,可以见到边缘角落之中,有一些修道人身躯之上竟然产生了某些异化,浑身上下生出了各种异肢和触角,而就是一转目间,竟是见到整個广台被无数长肢所缠绕。

    不止广台之内,就是他脚下地面之上,也充满了一条条湿滑蠕动的肢体,他转首看向坐在一边的女道虞月,大喝道:“虞月道友!”

    虞月会意,立刻将宁奉盏祭起,两指在上一捻,一点青色火苗在灯盏之上亮起,蒙蒙青光放出,所过之处,那些异怪之相像被此光擦去,往外一层层溃退,直至消失无踪。

    广台及周围栓系诸星,此刻俱是笼罩在了青光之内,整个虚域又再一次恢复了平静。

    凌灵子见到虞月轻易解决了这些东西,脸上神情却仍是严肃,因为他心中微微有些不安,总感觉事情没这么简单。

    清玄道宫之内,张御正负袖而立,眸光深湛,他们之所以选择不动,那是因为此刻还不必他们出手。

    元夏这次攻势虽大,但却也不可避免的侵入到了虚空邪神的地界之中。

    若他们只用寻常手段清除虚空邪神也还罢了,动用镇道之宝解决,虽然容易了,那却是极可能也引动邪神背后的上境力量的,故便是天夏,以往也从来没这么做过。

    而现在……

    他这时忽然一抬头,目光望向着虚空深处。

    来了!

    ……

    ……

第1858章 上机显真秽

    元夏这边诸人忽然觉得,面前的茫沉虚空似是陡然变得深邃了许多,看去虽仍是先前那般模样,可总是有什么地方好像不同了,但具体又分辨不出来。

    虽说元夏前几次侵袭,也是撞见了虚空邪神的,可那时候见到邪神的大多数人都是当场死绝了,并未能将消息带了回去。

    纵然后来因为一些受到污秽之人令元夏有了些许发现,可因为天夏一直遮掩虚空邪神的存在,元夏之人后来再也不曾遇到过,故是判断为天夏的某种神通,毕竟通过假身斩杀正身的手段都出现了,其余着实不算什么了。

    他们事先也绝然想不到,这片世域之中,除了天夏上层,居然还另外存在有上境大能。

    他们习惯了以元夏的角度去思考一切,放在元夏这边,那是绝不可能容忍这么一个莫大的威胁存在身边,怎么样也是要集中力量清除掉的。

    其实天夏即便有这个想法也做不到,毕竟天夏败覆上宸天,再到理清内层,左右也不过就这百来年间的事,对于修道人可谓是相当短暂了,而这些事做罢,元夏又来了,哪里抽的出手去做这些事?

    元夏诸人发现异样也只是一瞬间,在他们反应过来后,蓦然发觉,原来可以见到璀璨银河,虚空星辰俱都隐没不见了,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吞去了。

    不但如此,连本来需要侵攻的天夏,此刻似乎也是一并不存在了。

    蒙蒙青光笼罩的偌大广台,此刻仿佛成了一盏青灯,而在浑沉的虚暗之中,似乎是此间剩下的唯一一缕灯火。

    凌灵子看向一边,声音放沉,道:“钟甲道友,劳你出手。”

    钟甲道人点头,从袖中拿出了一枚尺长玉简,持住一端,凝神片刻,对着前方就是一挥,一道骤然亮起的光束霎时撕破虚黯,直抵虚空尽头。

    此宝器名唤“光鉴照”,一旦受到敌方针对,以意御使,祭光照落,无有不中,任何敌方都会被逼得显露本来身形,若是镇道之宝反制,则会被困顿于光中,只能任人宰割。

    此宝器实际上还有其余宝器负责配合,不过如今却需确认敌人在哪里,又需知晓是什么样的敌人,故此只先动用了此器。

    凌灵子认为,只要确认了这些,不管面对的什么,施展的又是什么手段,凭借他们掌握着诸多镇道宝器,也足以将之克压了。

    只是他此刻顺着那光芒望去,出现的异象让他也是忍不住心中一跳。

    只见那光芒之中,却是出现了无数苍白呆滞的巨大人脸,

    这些人脸有些是陌生的,而有些则是他熟悉,有些干脆就是身旁之人,还有一张人脸,赫然就是他自己……

    他凝神看了一会儿,却是冷笑一声,对着旁侧开口道:“虞道……”只是说到一半,语声微微一滞,眼瞳也是为之一缩。

    他忽然发现,下首处所坐之人,在座得几个人全都却是变成了身上堆满了异肢,长满了各种细密眼珠的怪物。

    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在他感应之中,这些人俱是原来那些人,而并不是什么妖邪所化。

    这时似是听到了他的呼喊,下首离他最近那一个,现在转过“头”来,用挤满了眼目和扭纠肢体的部分看向他。

    他脑海里这时忽然冒出来了一个念头,自己在这些人眼中是不是也是这般模样?

    然而恍惚之间,他似乎看到了自己脚下的身影,同样也是在那里挥舞着无数细长肢体。

    他这时目光朝下首那人手中一眼,其虽然那里还是托着“宁奉盏”,可是此刻照出来的再也不是辟邪青光,而好像是混杂着黏液和血块和污秽,整个广台变得灰蒙蒙的一片。

    连上层宝器都……

    不对!

    上层宝器绝不可能被这么轻易克制,这是有上层力量插手了!

    他眼神之中陡然冒出了一股冷峻光芒。

    莫非天夏的上境大能动手?

    不可能。

    他马上推翻了这个猜测。

    身为上三世的求全之人,他很清楚,天夏与元夏上境大能大部分都是同一人,绝无可能亲身下场,而且这么做也没有丝毫意义。

    此前元夏覆灭万世,如今天夏演化万世,这便是涉及到由上往下,再由下往上的大道之争了,现在已然到了最为关键的一步,也即是收尾之时了。

    要是此刻亲身下场,那么就等于是去推翻过去一切之作为了,这里面着实涉及到了太多的东西,他虽然无法言述出来,但是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可他又是想到,虽然大部分上境界大能都是一体,可总有少数上境大能不入此列,有一些天生的异数便是如此。

    现在看来,天夏这片空域就存在着这等异数,不知道为什么天夏不曾清剿。

    而现在的情况,他们应该是落入了这般大能的气息之中了,而并不是这大能亲自出手。

    因为这等大能若要覆灭他们,那么顷刻间便就可以,根本不会给他任何思考的机会的。

    极可能是方才几件镇道之宝的运使,牵引了气机,接触了这位大能的一部分力量,进而才使得此气反侵故来。

    如此情况,莫非这片虚空莫非是这上境大能之领属?可过去侵人天夏之时,为何未曾发生此等事?

    凌灵子心念电转,今次失机,这很可能是因为此次另辟两界通道的缘故,又在此间运使了镇道之宝,这才导致了两者碰撞。

    而天夏也知晓这一点,所以没有趁势压上来,但也由此证明了,这大能与天夏之间应该不是盟友。

    这样的不话,非但不能选择与之对抗,而更是要选择挪转躲避。

    他到底道行深湛,立时想到了关节之上,马上抚平了自身心绪,将定“定真罗”取出,靠着师传秘法,将寄存在宝器之内一丝上境大能的气机唤动,喝道:“执令传法,诸物尽归本来。”

    这气机不能用来攻袭,但遇到额外变数,却能用来解困,而随着他喝声一出,此气随之消失,仿佛是一个幻境破散,这一瞬间,周围一切都是恢复了原本面目,污秽尽数不见,诸人也都是恢复了原来模样。

    可他知道,这是只是靠着定真罗暂时排斥了外来的污秽,不解决根本,稍候依旧会陷入窘境之中。

    他抓紧时机道:“诸位,我等需转挪去了别处。”

    他认为此前有虚空壁垒存在的地界,也即是前几次两界通道落下之所在,应该是安全的,只要挪去了那里,那么应该就能避开这位上境大能的力量。

    说话之间,他看到了钟甲道人一眼,后者立时了然他的意思,拿起“光鉴照”只是一照之间,就寻找到了那一处,但是他肃声道:“一时过不去,那里晦涩无比,似是被天夏封堵住了。”

    凌灵子反而精神一振,封堵住了,反而说明那里是正路,他斩铁截铁道:“就去那里。只要察觉到方位,有‘定真罗’在手,我等便可去到此间!”

    他看向万道人和向司议,严肃道:“诸位,此刻关键时刻,还请两位也是一同出力。”

    向司议撇了他一眼,这人下达命令太过理所当然了,好像真是把他们当作下属了。

    先前因为运使的皆为上三世的镇道之宝,其人主持也是应有之理,所以他们没说什么,现在却是干脆借着这个由头光明正大的发号施令了么?

    两殿可不是上三世的附属,虽然晋升大司议需要上三世支持,可毕竟那是外部的,若是自己功行地位不到,也不可能强抬上去。

    只是他见万道人没什么都没说,从开始到现在,更是一句策略也未提出,他心中一转念,已是其打算,他哂笑一声,这等打算对自己也是有利,所以也是一样不去多作言语。

    见他们都是不作声,凌灵子也能猜到他们心里想什么,倒不是他急着夺取,而是这一次攻袭必须确保万无一失,两殿失败了几次,上三世对于两殿终究有些不放心,所以此回由他来主持方是最好。

    但是这一切都是建立他能把事情办妥的基础上,要是不但没有成功,反而遭受了挫败,那么事情就不同了,故他无论如何也要把此局面应付过去了。

    他郑重道:“两位,此番大局,不必我再多说,诸位也是知晓的,此番局面,唤得任何一人来都需如此。”

    万道人看向他,沉声道:“凌灵上真言重,大事要紧。”向司议笑了笑,道:“我等自会配合的。”

    凌灵子当时再是祭动“定真罗”,这回不再是似他方才他一人施为,而是诸人一同运使,万千法力汇于一处,跟随着“光鉴照”所指出的那一道光芒而去,渡来的偌大广台及周围诸星虚虚闪烁了一下,便就遁走无踪了。

    清玄道宫之中,张御眸中神光隐现,正用目印盯着元夏一干人之所在,也是就他以大道之印观望,若不如此,只是望见邪神形体,察知其气息就会受到侵染。

    只是此前他还能隐隐约约察觉到此辈存在,可是方才那一瞬间,好像又沉入了虚空更深所在了,再也无法感觉到分毫了。

    ……

    ……

第1859章 道争补缺蔽

    原空世道,某处岩台之上,一株苍翠松柏之下,凌灵子身躯微微一震,蓦然醒觉过来,他神情微微一沉。

    这等情形,分明就是自己投入天夏的假身消亡了。

    而且不止是他,所有此次参与攻伐的元夏修道人都是如此下场。

    他寻念追去,想要知悉最后发生了何等事,然而这一追寻,却是感觉沉入了一片晦黯之中,并且听到了许多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

    他不由心中微惊,立时将意识消除,可尽管如此,那声音仍旧就在感应之中徘徊。

    此刻他忽觉不对,将袖袍一拉,目光一凝,见是手臂上出现了大大小小的细密鳞片,并且鳞片缝隙之中还有一丛丛绒毛生出。

    那些污秽,居然也是跟着意念一并传递进来了。

    他立刻拿个一法诀,沟通元夏天序,少顷,感应之中的异响和身躯之上的异状也是逐渐消退了下去,并消失不见。

    可凭此一阵牵连,他也是知悉了,自己假身并非是被那位上境大能的力量克杀的,想想也是如此,有诸多镇道之宝支撑,只要不是上境大能亲身下场,绝然没这么容易败亡。

    这次他们假身尽去,实际上是危劫凌身,牵动了他们另一件随身携带的镇道之宝“索神图”之故。

    为了这一次攻伐顺利,也是为了避过那等通过牵连假身斩杀正身的手段,他们将自己的一缕神气寄托在了这幅索神图上,但凡遇到危险,此图感应察知,那么就会提前将他们的假身杀去,使得他们避免真正的折损。

    索神图此回当是判断出他们陷入困境之中,虽然一时无虞,基本上没可能靠着自我摆脱出来,所以直接将他们断开了这等牵连。

    凌灵子想到这里,虽知索神图的做法是正确的,可是这一次侵攻天夏,却连半个天夏修道人的面都未照见,就被全数覆灭了,心中也是有着一丝憋闷。

    只是遇上上境大能,就是这么不讲道理,若真要针对你,下面之人几乎无力反抗,而这等事,也是超出了他们自身能为之限,同样要交给上境大能来处置了。

    于是他起得身来,行至山岩边缘,对着长空一拜,道:“弟子凌灵,请拜祖师。”

    只是一个恍惚之间,便有一个无比巨大的道人影子映照在了天地之间。尽管面对的是自己的传法师长,可他仍是忍不住心存畏凛,忙是躬身一拜,道:“拜见祖师。”

    那道人身影有隆隆声响传下,但至他感应之中,却又变得清润圆合:“此事合该是你们受难,需知天序不满,大道反侵,则必有此一漏。”

    凌灵子心中一凛。听此言,那是他们挪移了太多的镇道之宝,使得天序不稳,于是遭受天道反制的缘故?

    他道:“敢问祖师,有此大能阻挡前方,我等又当如何侵攻天夏?”

    那道人漠声言道:“我等已是知悉,你等再往,当无此劫,且去吧。”

    说话之间,那隆隆声响也是随之消去,凌灵子再抬头时,已然不见那巨大身影,马上再是一礼,“恭送祖师。”

    而他此刻,不由得摸了下胸口,心下一凛。

    他这才感觉出来,自己自以为用元夏天序削杀了那等污秽,可其实还有极难察觉的一缕寄附在了那里,可随着见过祖师,这才是彻底消失不见。

    他振作了下精神,忖道:“祖师之言,此事当已是解决了。虽是遭受了挫败,可是细想下来,要是和天夏纠缠之际,这等上境力量加入战局,那却是更为麻烦,现在早些解决了,所以这反而是好事。”

    他此刻又祭出了“定罗真”,默运法力,便有一具假身在一座备用的广台之上凝聚出来。

    假身在此立定之后,他持此宝又是凭空一运,便见虞月、钟甲二人亦是出现在此,而此回一同跟随征伐的上三世诸修,亦是一个个重新出现在了此间。

    而几乎是同一时刻,见广台上芒光闪烁,万道人、向司议二人亦是显身而出,再往下去看,两殿诸司议也是陆续化显出来。

    他观察了一下万道人、向司议二人神色,见都是平静镇定,更无污秽在身,显然两人也是请示过两殿背后的上境大能了。

    他开口道:“诸位,适才天机不全,才致我有失,此是必须付出之代价,不过我元夏承受的起。”

    万道人依旧沉默不言。

    向司议只是笑了笑。凌灵子这话,既是在说道理,也是在为自己开脱,告诉他们,方才乃是变数,而非是他之过错。

    但这话也没不算完全不对,他方才也是从上面知悉了一些状况了。

    既然如此,姑且不与其争,左右先前一路动用的,除了他们所付出的法力,大部分都是三上世自己的力量,可要动用两殿的镇道之宝,那却不能这么轻易受其指使了。

    这倒不是他偏要和凌灵子对着来,而是两殿有自己的诉求,两殿上下不会容许一个完全附从上三世的人坐在上面,况且要是此战真打下了天夏,那么终道之功该算谁的?

    凌灵子见两人不言语,心中也不介意,只要这几人能够少许配合,并不碍事就好,他目光一扫,见所有人都是再度归位,便将“定真罗”一祭,再度往两界通道对面遁来。

    天夏这一边,在元夏此回入掠之人完全消失不见后,玄廷上层便意识到,此辈便不是被虚空邪神消亡,也应该是因此牵连而败退了。

    陈首执此刻召集来诸廷执,沉声言道:“我方才问过六位执摄了,言是对面天机补漏,那上境邪神虽未退去,可也是力再难及,至少短时内不会再有出现了。”

    张御心中一动,他虽不明上境大能交锋的具体情况,可他感觉这或许是元夏、天夏两家上层一同施力的缘故。

    因为是两家之道争,一定是要分出结果的,那么任何干扰都要蔽绝。

    说到底都两家大能都是同一人,无论哪边赢了,这些大能自己都不会输,而上境邪神却是落于两者之外了,自然要排挤出去。

    若往更深处想,或许此回正是借了下方之争,引其入局,将之收拾了。

    元夏这次付出的代价可是不小,但以元夏的家底来看,若能以这些换取一个上境大能不再干涉,那这些就根本算不上什么了,称得上是微乎其微。

    不过天夏方面也并不指望能依靠虚空邪神来击退敌手,能消杀一次,也是多消耗了一次元夏的实力。

    并且最重要的是,方才为了对付虚空邪神,元夏方面显露出了诸多镇道之宝,这些他都是通过大道目印看了一个大概,这才是重要的收获。

    他想了想,上三世和两殿所拿出镇道之宝数目未必和两殿相当,但大致应该是差不多的,比之上次斗战,许能多出五六件镇道之宝,而清楚这等镇道之宝具备何等变化,对于天夏下来的战略是十分重要的。

    只是有一个情况不得不注意,照理元夏的镇道之宝不止这么多的,一部分维持天序,一部分用于此回斗战,那么在显露了一次之后,会不会就此更换?

    “御以为是不太可能的。”

    张御将自己想法与玄廷诸廷执讨论了一下,便又说出了自己的判断,“更换宝器,不说必然耗时耗力,可必定要重理天序,那这不是仓促可成了。另外,御观元夏此次进攻,显得颇外急切,似乎想在短时内制我于死地。”

    钟廷执也道:“钟某亦有此感,这应当是元夏不愿将战局拖延长久之故,此辈镇道之宝抽调出来,天序必有不全,一年轮转之期若至,到时候必是天序缺漏,其应当怕我那时候仍有余力,或能趁虚反攻。”

    林廷执赞同道:“有理。林某虽不知道元夏天序如何排布,但是若以宝器堆砌维系,则绝非一朝一夕之功,拿取一件都会抽去一角,涉及天序的话,更不是能随意更易的。”

    玉素道人挑眉言道:“元夏大略上乃是以力压我,不是以奇制胜,这也是正理,可既然力可胜我,又何必取奇用之?所以断不会做此事!”

    这个时候,诸人忽然察觉到了。一齐看向两界通道那里,那等感觉,分明元夏之人又至。

    邓廷执笑了一声,道:“诸位,下来便是硬仗了。”

    虚空之中,一点光亮照开,又一座元夏广台挪入了天夏域内。

    凌灵子等人此刻俱是带着警惕之色往周围巡视了一圈,发现这一次果然没有再遇到任何邪秽污染,上次见到的邪神仿佛不存在了。

    凌灵子这时对道钟甲道人道:“还要有劳道友。”

    钟甲道人应了一声,拿出“光鉴照”,对着虚空一挥,随着光芒照落而下,一团如茧一般的星光出现在了前方。

    此处正是那虚空世域之所在,也是先前一直认定的天夏诸真立足之地。只是元夏上层对此一直有着怀疑。可不管到底天夏上层躲藏何处,只消溯此寻去,逐一消杀,自便能找到正主了。

    ……

    ……

第1860章 冲阵宝光肆

    持拿宝器“光鉴照”的一方,若要搜找什么事物,只要事先前与之接触过,并且确认其是真实存在的,那么这镇道之宝就能准确将之寻到,并不拘此物到底在何方。

    而当中若是没有阻隔,那么光芒必能照中,且一旦被此宝照中,那么就是两者之间建立了牵连,或是可以阻限对面,或是可以转挪而去。

    现在虚空世域这一露面,与元夏这方攻伐广台之间就没有阻碍了,直接就可从广台之上杀奔过去。

    此时台上元夏诸人都是在望着此处。

    纵然他们意图抢在一年之间拿下或重创天夏,可现在已然到了敌方面前,那却也不急这么一时半刻了。

    可以好好观察一下,寻思如何更好破敌。

    虚空世域经过天夏这些年的经营,尽管最初是为了迷惑元夏而立,可实实在在起到了其应该有的作用。

    因为多年前与邪神划分疆界,没有了邪神之侵袭,使得内外得以不受干扰的加固,如今委实已然成了一处重要壁垒,哪怕不及外层数百年的积累,可却也算得上天夏外围的最为重要屏障了。

    凌灵子看了一会儿后,道:“此域守卫森严,与此前报上来的多是一致,规矩森严,且是留有余地,内外皆当有镇道宝器守御。这正是我所期盼,嗯,且先试探一下吧。”

    元夏对于怎么攻打一处世域,一般都有定数,但偏偏天夏是一个例外,按照定例打,很可能难以攻克,这就要临机决断了。

    不过大体策略总还是有脉络的,这次元夏这里方略,就是完全不去理会那些天夏演化的下层,只是盯着正域所在。

    这是因为过去下层少的时候还容易解决,也有可能解决,现在数目多了起来,打掉了一个,天夏还能再演化一个,这等事没完没了,还伤不了天夏的根本,那还不如直指正主,源头没了,干支自然也就干涸了。

    凌灵子说了一句话后,见在场无人出声反对,他就是当默认了,于是他一挥手,当即谕令传讯而下。

    霎时间,整个广台好像一瞬间活了过来,似有一道横迈虚域的星河骤然闪烁而起,那星星点点的光芒委实为无数雷火阵器,此刻皆是顺着光鉴照开辟的通道,如流星一般朝着虚空世域而来。

    虚空之中看着光华流逝甚缓,但实际上这些阵器飞遁疾如电光,只是在还未接近虚空世域的时候,忽然凭空爆裂了起来,在外围形成了一道空隙,仿佛那是一条无法逾越的无形鸿沟。

    凌灵子只是看了一会儿,就对此阵有了判断。

    此禁阵确然异常厚实,看得出天夏用心经营过的。而若是光靠着这些阵器,以眼前的进度来看,那至少要用上三四个月的时间,才能将此外围消磨干净,里面不知道还有什么布置。

    而这一处,可能还不是天夏根本所在。要保证在一载之内攻破天夏守御,那就必须用镇道之宝治之!

    天夏此刻看着不动,当是不愿意一上来就陷入镇道之宝的较量中,他冷笑一声,这岂是躲得过去的?

    天夏不用,他们稍候就逼着天夏用出来!

    他又示意了一下,顿时一根根银色长棒从广台之中飞射出来,只是眨眼之间,就循着那些阵器开辟出来的通道,插入了阵隙之中,被那无形屏障一下就吞没了去。

    这禁制实则相当厉害的,哪怕是玄尊冲入其中,若没有遮护,三两刻就能化作飞灰,而这东西却是坚韧异常,阵力及上,却只是一点点的消磨。

    且此物一入阵中,就能坚定不移的往前而去,任何转挪阻碍都对其都不起作用。

    这是“明机针”,通过这东西的碰撞与冲突,元夏一方就能弄清楚这座阵法的诸般布置了。

    当然,弄清楚并不等于就能破阵了。

    阵势现在是这么变化,可焉知不知天夏有意让外面看到的?或许等到他们自以为这路数对时再进攻之际,那就是另一种模样了,可是了解了这些之后,那就知悉此阵,就能够方便他们运使后续的手段了。

    那些第一批投入进去的“明机针”很快被消磨殆尽,但是消磨之后,很快又是投入了一批进去,如是三次之后,元夏方面已然差不多知悉了其中运转之妙了。

    凌灵子见这阵势不但合度合理,让他也不觉赞赏,且还隐隐有几分元夏阵器的意味在内,心中道:“看来这些年来,对面果是从我元夏借鉴去了不少东西。”

    不过再是布置精妙,终究也是下乘之法,终究无用。

    他对下面弟子吩咐道:“传令下去,推演阵机。”

    诸弟子躬身下去传讯。

    而他这里继续维持着攻势不绝,只是一天之后,那弟子就回来广台之上,躬身递上一枚玉简,道:“上真,推算结果在此。”

    元夏有着诸多推演阵机之士,足以找到这阵法薄弱之处,这玉简之内,就是推算出来的各种破阵之法。

    不过这还不是关键所在。

    凌灵子这时拿出了“定真罗”,明了阵机,又知悉了破阵之法,那么只需要付出破阵的代价,就能轻而易举撕开前面的阵禁了。

    当然破阵不是目的,而是要将天夏的镇道之宝引出来,逼着这些宝器与他们的宝器交锋,并被牵制在此。

    而当天夏多数镇道之宝被抵住之时,另一路攻势就可以发动了,到时候两路前后夹攻,天夏必难抵挡!

    这时他手中宝器一挥,广台之上凭空少去了足够数月所用的阵器,许多修道人的法力霎时少去了半数。

    女道虞月适时一举宁奉盏,将诸人法力精气俱是补足。

    而在此时,随着代价的付出,前方阵机也是层层崩裂,不过虚空世域并没有就此失去屏护,因为解开的只是最外围的一层阵势,里面还有数重大阵。

    可是若无反制手段,元夏就可以重复方才的过程,一层层剥开遮护,直至逼进到最里间。

    清穹云海深处,陈首执按住前方晶玉,传讯至显定道人那里,沉声道:“显定道友,可以出手了。”

    显定道人坐定城台,抓拿起一把金砂,往外一撒,顿时有无数金砂落在下,虚空之中竟变得金灿灿的一片。

    凌灵子看到虚空世域忽然被一层金光包裹,露出不出所料的神色,对着旁边女道虞月示意了下,后者拿起“宁奉盏”就是一照,灯光照去,霎时将这些金砂驱散了开来,青青火光之中,竟然不容一粒金砂存在。

    这看着是此盏压制了金砂,实则不是由上境大能亲自运使的话,就算宝器本身有高下之分,但由底下修道人施展出来,其实也不会拉开台过大的差距,只是宝器性属不同,故是表现不同。

    现在那些金砂虽被阻碍在了外面,可也没有因此而消失,仍是不断往里挤压,与那青火光芒彼此消磨,使得火光看去有些明灭不定,故可算得上是势均力敌。

    凌灵子见此,又是下了一个谕令,趁着金砂被排挤,无数阵器和“明机针”向着第二重阵禁落去。

    不过这一回,却是见到了虚空之中有一根根长枝探了出来,将这些东西轻而易举拨扫消杀在外,根本不容其落至近前。

    凌灵子眉眼一挑,不惊反喜,这样最好,把天夏宝器的一件件的逼出来,再一件件的牵制在此。

    他认为这个宝器,非常了得,能够开辟重重空域,十分难缠,不过他们早有应对。

    他对广台下方某人说了一句什么,看得出来,那人也是一位求全道法之人,只是身份上似是不及他,所以坐在下阶。

    这时此人站了起来,对着下方一甩袖,便见一道匹练似的金色光芒飞射而下去。

    此宝器名为“擒命练”,专以针对那些循空制碍的宝器,此物落至虚空后,化作一条条金色长练,专以往青灵天枝的枝节之上缠绕而去,虚空中每延伸出一条枝节,其便也多出一条匹练。

    虽然仍旧不断有枝节先付后继的延伸出来,可却是一时难以摆脱,被纠缠在了那里。

    玄廷诸廷执一直在观望战局变化,林廷执这时神情略肃道:“赢冲道友他们还是法力差了一筹,尽管功行与天枝契合,可再难做到更好了。”

    陈首执神情沉定,他通过晶玉传讯道:“李道友,准备稍候应付。”

    坐于一处浮空山岳上的李弥真得闻此言,对着上空一个稽首,一拂袖,摆开了一只石匣,内中白赤玄三色气光隐隐欲动。

    其余廷执都是神情较为严肃,上来就是镇道之宝的较量,也在他们预判之中。

    他们必须要有正面对抗乃至压制元夏一路侵攻的力量,若是连一路也挡不住,那么根本不用另一路杀进来,恐怕就先溃散了。

    当然这等最糟糕的情形还不至于,有清穹天舟为后盾,元夏一路侵攻怎么样也是能顶下来的。

    但是他们要做到的不仅是这个,还要以更小的代价或者更少的宝器牵连这边,并尽量拖延时间。

    若能做好这一步,那么下来还有的打,趁势反击也不是不可能,可若是这一步不如人意,那么下就较为艰难了。

    ……

    ……

第1861章 陷阵合命图

    天夏如今的布置分为两部分,镇道之宝也是如此,一部就是落在原先那一条往来频繁的两界通道处。

    那一路那里布下了“都阙仪”和“定界天岁针”,并保持不动。在后方还辅佐以清穹之气,这样当可以守持一段时间,不至于在元夏猛烈攻势下被顷刻被洞穿。

    凌灵子方才祭动了“定真罗”,天夏众人虽然没能看见这宝器的运转,可见其骤然打通两界通道,又于瞬间遁入界中,大略能猜到天夏有件宝器可以由因及果。

    可是这么做不可能没代价,肯定还有诸多限制的,否则直接来到天夏根本重地之前,或者干脆以元夏修道人的性命换取天夏修士的性命该是多么容易?相信有这等交换方法的话,元夏一定是做得出来的。

    所以极可能就是此宝付出代价多倍于其之所求,这也解释了为什么不利用此宝克压天夏这边的镇道之宝,因为那恐怕也需付出定压数件镇道之宝以上的力量。

    这般原来那一路有了两件宝器和清穹之气定住,想要瞬间破坏几乎是没有可能的,所以这边可以暂时安心,

    而余下的绝大多数镇道之宝则是全数拿在了手中,就是准备用来应付元夏如今洞开的这一路的。

    凌灵子见到前方又是呈现对峙之势,站在上方,负袖言道:“刘上真,你可出手了。”

    下阶之上,又有一名道人站起,此人先对着台上诸人执有一个道礼,随后取出一方小印,对着下方一祭。

    此宝一落,虚空出现一道道经纬之线,竟是使得天夏这边的金砂和青灵天枝受到了某种扰动,竟是有退缩之势,而元夏这边两件宝器则是为之一盛,此消彼长之下,竟是隐隐有出现了被压制的局面。

    此宝名唤“镇机印,可镇压敌方宝气,削灭气数,同时长己方之运,是专以用来克压各种镇道之宝的。

    陈首执看得十分清楚,知道自己这边也要立时应对,看清楚宝器之用,他稍作权衡,就向传讯李弥真所在传讯道:“李道友,可以出手了。”

    李弥真接得谕令,神情一肃,伸手一拂,顿时一赤一白两道气光冲了出来。

    上次吞夺元夏宝器,三虫可谓是大补了一番,威能已是不同以往,而他此回还受赐了一缕清穹之气,背后更是能提供源源不断的支持。

    两虫冲入虚空之中,却是微微一滞,却也是不免受到了镇机印的影响,势头竟是微挫,不过受后方力量持续推动,马上又很快稳住,便见其中那道赤光一闪,食阳虫一旋一转之间,已然叮到了镇机印上。

    然而此印一晃,印身之上焕发出一阵灵光,轻易就将食阳虫逼开,这时一道白光飞来,却是吞天虫上来夹攻,可同样是冲不开那一层白光,倒是受此牵扯,先前元夏这一方助长起来的势头又被压了下去。

    李弥真看了看,他本以为自己这神昭三虫得了好处后,若只是对付一件镇道之宝,只“吞天、食阳”二虫就足可应付了,可没想到居然只能斗个势均力敌,诚然这也是对面宝器能为独特之故,可是哪个宝器没有这

    他想了想,此刻不是他一人之事,故决定不作留手,拂袖之间,一道幽光亦是从石匣之中窜起,却是他将那“服幽虫”也祭了出来。

    此虫并没有直接冲到场中,而是在周围不停兜转。

    现在两边交战,到处都是泄露的宝气和破散的灵光,服幽虫一转之间,就将这些都是吸食了进来,随即又将运化出来的力量往两虫之中渡入进去,加上清穹之气的推动,斗战之中的两虫气势霎时暴涨。

    于是又是回到了相持不下的局面内,但是这个局面也没有维持多长,元夏这边立刻又发动反制,就见一道气光从广台之上冲起,托着着一只宝炉上到了高处,此宝名唤“炼妖炉”,

    元夏本域早早没了妖魔异类,也没有异类大能,那是因为被元夏修道人杀了个干净,并斩断了道途。

    而这炼妖炉,则是当日专以用来收拘炼化这些肉身强横的大妖的,而后来开始征伐万世之后,更是用以炼化了各种超拔异类,并转化为宝灵精魄,这等精魄纵然不及当日大妖,还受限于运使之人,到底无法推动此宝去到更高境地,但数目却是不少。

    此刻炉盖一开,自里冲出了数十异兽,直往天夏这边冲来,第二重屏护阵禁竟是呼吸之间就被撕裂开来。

    李弥真见状,眼神一亮,似乎看到了什么机会。

    他却是不待玄廷那边下令,立刻将那一缕清穹之气全数灌入,受此激引,场中一道兜转来去的白气猛然一涨,却是一举将那些精魄笼罩了进来!

    却是他窥准时机,利用吞天虫直接将这些精魄直接一口吞下,若是以往他可不敢这么做,可现在天夏为后盾,他却觉得可以冒险一试。

    陈首执见到了白气冲起的那一刻,已然理解了他的用意,当机立断分拨了更多的清穹之气下来支援于他。

    得此支援,吞天虫气机大盛,包裹着那些精魄死不松口,并且不断化消那些而三虫彼此串联,其余两虫气息都是于瞬间暴涨了一番。

    玄廷这边诸廷执都是看着元夏广台,等着此辈继续出招,然而等了一会儿,却是诧异发现,元夏居然没有更多的宝器祭动出来。

    这个情况有些不同寻常。照理说现在已经进入了镇道之宝相互克压对抗的阶段了,元夏若不继续将宝器祭出,先前的优势就无有意义了,场面只会持续僵持,是元夏另做打算,还是元夏这一路带来的宝器就此用尽了?

    天夏这边并没有因此放松,反而更为警惕,但是这一等,就是数天过去,发现元夏那边的确没有任何动静。

    这时却是想到了一个可能,因为两界通道所能承载的镇道之宝是有限的,若是元夏这一路只能送渡来这些宝器,那么天夏所掌握的镇道之宝比较起来无疑是多于对面。

    且不说“元都玄图、清穹天舟”这等轻易不能显露的宝器,他们手中此刻还有“遁世简”、“真一元瞳”等宝器。

    要知多一件宝器,场面上可就大不一样了。这个时候若是将这几件宝器祭出,似乎就能压住场面,进而将这一路来敌歼灭了。

    这个诱惑不可谓不大。

    陈首执此时不再等,而是意识沟通诸廷执,商议下一步的对策。

    钟廷执道:“钟某虽然推断不出元夏真正情形,但是钟某觉得这一次侵攻元夏志在必得,绝无准备不足之可能,现在突然出现这等状况,我等不能掉以轻心,落入其彀中。”

    林廷执这时稍作思索,道:“诸位廷执,林某以为我等不能只看眼前之敌,此辈乃是以假身到来,方才虚空邪神吞没下去时,此辈乃是提前自我了断的。

    这就应该为了防备张廷执那等斩杀正身之法,不过此法不止用在此间,当是还能用来试探我等。我若以镇道之宝祭出,无疑就是让元夏看到了我等所持之器,这于我不利,而便是镇杀了这些人,他们也还能到此,于他们却并无多少损失。”

    崇廷执道:“林廷执言之有理,元夏能忍,我们当更能忍,此战明明是他们急于求成,那我们何必急着分出胜负?不如就先拖着,他们不祭镇道之宝,我等也是按压不动,不信他们不出招数。”

    玉素廷执出声道:“可我们也不能什么都不做。”他对着陈首执言道:“首执,元夏打了我们这许久,也该是我等出手了。”

    陈首执沉声道:“诸位廷执可以异见?”

    张御这时言道:“御同意玉素廷执之见,既然元夏不动,那我便当我动了,也可看清楚对面会是如何应付。”

    诸廷执对此皆无异议。

    玄廷定计这一下,也是很快做出了反应,便见一驾驾飞舟从虚空世域这边飞射出来,破开一路之上的阵器,直奔着元夏广台而去。

    凌灵子自方才开始,便一直在等天夏方面的回应,此刻望到了只是一些飞舟飞出,神情之中不觉有些遗憾,自语道:“果然谨慎。”

    他方才的确是在等,若是天夏方面贪功冒进,那么说不定他们便能毕其功于一役了。

    自侵攻天夏开始,他们前后祭了出“定真罗”、“凿空镜”、“炼妖炉、“宁奉盏”、“镇机印”、“擒命练”、“索神图”等这七件宝器。

    这七件宝器本属一体,只要一件件运用出来,并皆在场上,那么七聚合一,可汇聚为“定空炼神奉命图”!

    此图可以破杀或重创镇道之宝,只是他们功行无法将此器祭至远空,所以必须等到敌方主动投落宝器,才可勉强运使,当然,若是宝器数目一多,也是拿捏不住的,可天夏绝不至于一下将所有宝器祭出。因此机会还是很大的。

    可现在天夏居然能够忍住不动,他也只好暂时放下想法了,他转过身来,对着万道人和向司议一礼,道:“却要劳动两位于另一边进行布置了。”

    ……

    ……

第1862章 执气暂释过

    万道人坐在下方,见得凌灵子问话,沉声道:“且先不急,先看一看天夏之布置,或许另有手段也还未知。”

    向司议则笑了笑,道:“此刻发动,是否早了些呢?天夏看着尚有力量未被牵制住,一击不胜,反而不美,不如再等等?”

    凌灵子眼睛微眯,目光在两人身上飞速转了个来回,道:“两位说得有理,且先看看吧。”

    他是想要让两人主持两殿之势,从另一边给予天夏一定压力,他不求立刻攻入两界通道,哪怕只是做个样子出来也好。

    这样他们可以慢慢迫压天夏,逼得他们进行反击,最少也能坏去天夏一二宝器,那后面就顺利多了。

    可他知道,两人现在推脱,既有场面上的原因,也有对他一直以来发号施令的不满,还有也是看出完全顺从他,或许只能让上三世得了全功,两殿成了配角。

    此事倒是不能逼迫,可为了摘取终道,此辈终究是要下场的,便先等着好了,能推一次两次,还能三次四次不成?只要自己这里不出纰漏,总能占据主位的。

    “嗯?”

    他有所察觉般向外看去,却见天夏虚空世域之中,正有无数雷珠飞来,与阵器冲击爆裂,而在此后,则是一驾驾飞舟向着他们这里冲来。

    同一时刻,焦尧坐在位于舟队前方的飞舟之中,他暗叹道:“老道我还真是一个劳碌命。”

    这回他被张御点了名,让他带领舟队冲击元夏广台。

    不过抱怨归抱怨,他也是知道此行重要,能肩扛此任,也是玄廷对自己的看重,此刻也只能打起精神看向前方。

    此回天夏每一驾飞舟之中都是乘有一名玄尊,也是此番攻击的主力,大多数也只是初入元神的层次。

    通常来说,镇道之宝对抗若难以分出胜负,那么就需要求全道法的上真上前对抗了。

    这些连寄虚之境都是没有的修道人,似乎在这样的斗战中很难起到作用,最多勉强结阵抵御,主动出击对上求全道法之人那是没有任何胜算的。

    但是这一次不同,他们每一个人,都曾有庄执摄给予玄廷的宝器“真一元瞳”照过。

    这宝器一主生,一主死,玄机变化颇多,玄廷诸人到现在虽还未能完全理清楚,但大致用法已然摸索出了不少。

    其中主死一面有破杀化消之能,而生之一面则又不同,若将一缕宝气寄入人身之中,便可将一人法力拔高少许,并且使得法力生生不绝。

    而因为各人所运使的都是化劫真阳所运化出来的假身,便被打灭了,也能再化演出来,这就好比修道人摘取了上乘功果一般。

    纵然这些人无法与掌握根本道法的上真相抗衡,可对付底下的修道人却是足够了。

    纵然撞上求全之人,那也唯有用根本道法才能以一敌众,而若是此辈将根本道法显露出来,那么对于天夏这边的求全之人来说反是好事,提前知悉对手道法为何,应对起来那就从容多了。

    元夏广台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阵器,能够形成一座巨大壁垒,不然没可能到此来侵压天夏。

    而广台周围栓牵着一座座的星辰,每一个都可形成一个阵元,可以自行结成阵势,现在见得天夏开始反击,自便结成阵势,同时更有阵器冲了出来,像是洪流一样向着那些飞驰过来的冲涌而上。

    只是此刻,那些飞舟的舟身之外浮起一层灵光,许多阵器落了上来,居然直接从舟身上透照了过去。

    这些飞舟看着寻,但实际上却是利用了一些纯灵之所的灵性生灵改造的,所以大异于元夏这边以往见过的任何物事。

    可是元夏攻伐万世,自然各种奇异乃至新奇的手段都是见识过,也懂得在这等情况下该如何应对。

    当即有人将此般情形报知后方,那里诸多负责推算的道人,得知状况后,只是稍加推演,马上知道这里的诸多变化,又是换了几批阵器上去,在接连十数次之后,也终是找到了破解之法。

    这一次阵器火雷冲击下,位于最前方的数驾飞舟轰然爆开了,只是里面的玄尊早有准备,祭出了法器护身,而后方飞舟则立刻放出一圈遮蔽灵光,冒着阵器轰击继续前进。

    这些年来天夏从诸世道弟子那里得不少宝材和技艺,飞舟与修士法力相结合,能生出更为坚固的守御之力。

    而且在镇道之宝气机灌注之下,这些人现在的法力可不止增进了一筹,此间人人都可独当一面。

    只是想冲破位于元夏广台最前面的阻挡并不算太难,飞舟再往前去,就冲入了那一层被“宁奉盏”遮护的光芒之中了。

    面对镇道之宝,寻常法器飞舟自是无可抵挡,可这个时候,舟身之上有一层金光涌现,竟是幽城金砂附着其上,虽然很快就被青火光芒挤压消磨了出去,可又是自舟身底下不停浮现,顶着那一层青光往里深入。

    天夏能做到这一步,也是因为神昭三虫在镇道之宝的对抗上取得了一定优势,场面上属于稍占上风的一面,所以才能有这个空隙可钻。

    这些天夏飞舟如同一道道金火流星般,冲过了一层层阻碍,直达深处,焦尧此时站了起来,看着前方,神情也是无比严肃,此刻距离元夏广台越来越近了,那真正的阻碍就要出现了。

    清穹云海深处,陈首执看着飞舟深入进青光之内,看去十分模糊,现在他只能通过训天道章了解内中情形了。

    这时他身旁金光一闪,明周道人对他打一个稽首,道:“首执,那人第三次递书了。”

    陈首执略作沉思,道:“和张廷执、武廷执他们说了一声,那人第三次呈书,让两位随我一同前去看一看此人。”

    明周道人稽首称是。

    张御这边很快就得了明周通传,得知具体事机后,他意念一转,就有一具分身出现在了镇狱之中。

    武廷执分身一直等候在此。而陈首执的分身此刻也是到了,三人对面一点头,就往镇狱深处来。

    跨过阵门之后,走到了有一根通天彻地的金柱之前,这里清穹之气缠绕其上,中间平台之上正困锁有一人,而以此气相拘,也唯有求全道法之人才有此等待遇。

    武廷执看向下方,沉声道:“方景凛,你想说什么?”

    方景凛抬起头来,看着上方三人,目光在张御身上微微停顿了一下,道:“首执、还有两位,你们都是来了。”

    察觉到身上裹缠略有松脱,现也是试着站了起来,对着三人稽首一礼,并道:“听闻元夏来犯,方某愿意为天夏出力。”

    见上面没有回音,他微微一笑,道:“关押方某还要用清穹之气,但是若放了我出去,方某不但可在前冲驰,也不必多耗宝器了。”

    张御是知道的,这是方景凛想借此机会出来,试图在与元夏对抗中立下功劳,这样至不济也能削刑。

    其实以前在人手不足的时候,也有过这样的先例。只是求全道人不同,以往倒是没有相似的例子。

    方景凛这时又道:“首执,两位,你们也不用怕方某投降元夏,方某好歹也是一个天夏人,纵然不同意玄廷的一些做法,可维护天夏之心从来都未变过。

    他又笑了笑,“玄廷并不对方某隔绝外面的消息,想来也是期望方某能够改过自新,方某道法是改不了了,但是方某在对抗元夏之事上,与玄廷却是一致的。”

    说着,他又展袖示意了下,“至于击退元夏之后,若是觉得不满意,还可以将方某再关押起来么。”

    陈首执道:“两位廷执的意思呢?”

    武廷执道:“功是功,过是过,只要是不违背天夏律法,武某并无意见。”

    张御略作思索,道;“此人仍旧当镇压在此,但是可以给予其一具假身,再对其施以誓力便好。”

    方景凛再怎么样也是罪囚,必要的防备还是要做得,哪怕是一个品行端正之人,也是一样如此。。

    陈首执沉声道:“明周,此事交由了。”明周道人在旁显身,打一个稽首,“明周领命。”

    陈首执又道:“方景凛,机会只给你一次。”

    方景凛神情微肃,对着上方深深揖一個道揖,道:“多谢首执,多谢张廷执、武廷执,多谢两位了。”

    张御此刻再不多看,身影一转,这具分身便是消失,而陈首执、武廷执二人身影亦是消隐而去。

    明周道人这时笑呵呵对着方景凛一个稽首,又引了一张金符飘下,道:“还请方上真在此之上立个誓言。”

    方景凛知道,在明周这个清穹之灵面前,是不可能让他的誓言出现任何纰漏的,而他本来也没想着做什么手脚,他的确了为了削刑而做事,当下接了那金符过来,在上面落下了命印。

    明周道人取回了金符,一挥袖,一具假身出现在了前方,并道:“还请方上真抓紧时机祭炼,不然恐会错过此场斗战,上真一应法器稍候也会送至,”

    方景凛看了看这假身,明白这应该是玄廷用特殊手段祭炼,他抖了抖袖子,呵呵笑了一声,道:“也好,稍候我倒要瞧瞧,这些元夏修士有何等能耐。”

    ……

    ……

第1863章 当取后化还

    方景凛本以为祭炼假身需要不少时候,可是没想到,这一回却是瞬息即成,倒是令他有些诧异了。

    他此前虽从来没有炼过假身,可一法通万法通,自然明白里面的关窍,心思一转,就知这应该是玄廷有什么宝器可达成此用。

    他心下道:“看来我辈关在镇狱中时,外面着实变化了不少。”

    他不是廷执,自然许多事情都不清楚,虽然听闻现在现在增补了四位廷执,可他倒不后悔自己所为,因为这就是他自己所选择的道,只要对得起道,那其他都不算什么了。若是自己的道都是怀疑,那还修个什么?

    借助假身之助,他推开明周道人为他开启的阵门,来到了阵门之外,却发现身处在一驾飞舟之上,只是一眼,他就觉得此舟与往常所见大不一样,想来自己被囚禁这些年里摆弄出来的。

    但这不重要,令他为之注目的是,这里站着四名道人,居然每一人都是求全道法的上尊,这倒是让他极为吃惊了。

    天夏的求全道法之人有多少?如今还在的,怕是根本不出十数。而这里就一次见到四位,且都是还是他不识之人。

    可他心思一转,差不多也是猜到了这几人的来历了。

    他道:“这几位道友是?”

    四人俱是对他一礼,岳清泽站在最前,当先回话道:“我等乃是投拜天夏的元夏修道人,此回准备跟随上真前往攻袭元夏来敌。”

    方景凛点点头,道:“原来是元夏投拜过来的道友,此回你们是奉玄廷之命到此的么?”

    岳清泽叹息道:“我与丰神常道友倒是想着奉命至此,奈何身担罪责,玄廷从不明令,故而只能主动申言出战,想以此将功补过。”

    方景凛嗯了一声,点了点头。玄廷的作派他一向是清楚的,从来没有将投靠过来的人推出去当挡箭牌的意思。

    除了信任方面,那就是这些人还不算是天夏人,跟他们这些原本被拘拿的天夏人有所不同,护卫天夏自然不会让这些人上,除非是这些人自己心甘情愿。

    他道:“你们做的对,若是错过了,那以后可就没什么机会了。”

    他又问了下,才知余下两人名唤缠相、商络,不过他们与岳、丰二人不同,并非是失败被擒,也非阵前投降,而是自身世域被灭,憎恶元夏,故而不计生死,主动来投,那自是待遇有所不同。

    这些年里主要修习道法,还有试图融入天夏之中,尽管他的道念道法与天夏有所差异,但在对付元夏这一点上,却是毫无任何退缩,甚至是敢于为此付出性命。

    方景凛似是随意问道:“这些年里投顺我天夏的,应该不止你们这些人吧?”

    缠相回道:“或还有。”

    纵然是求全道法之人,可不是上层,许多事情自然都不清楚。他们几个人也不会多问。

    方景凛摇了摇头,这就是他和天夏上层的不合之处,在他看来,求全道法之人,或者有能力成为求全之人的大修,那就该是上层,而不是以道念为先。

    不过没什么,他是不会放弃自己的想法,反正他寿数无穷,有的是时日去更易纠正,而且他若是能去到更上层的话,谁说一切不能改变了?

    下来他又问了许多话,同时还谈论了一些道法,这些举动看似无意义,但实际上是在借问之机取得主势,恢复自身道心道法,他之根本道法“权宫天命”就是要占据一个主位。

    在他看来,这四个求全上真听得自身驱驭,那么无疑能恢复的更快。若是能成廷执,甚至首执,那么道法甚至更上层,上境亦是有望。

    不久前他听说玄廷增补了四位廷执,可他对自己所为却并不后悔,因为这是他自己选择的道,只要对得起道,那其他都不算什么了。

    他看向舟外,见那里虚空星光点点,无数阵器和雷珠碰撞激烈,时不时有剧烈光华闪过,他道:“诸位,准备一下吧,下来就该我等上阵了。”

    焦尧诸人飞舟一路冲破诸多阻碍,路途之上遇到的阵禁法器,还有一些处于外围的元夏修道人根本拦不住他们,十分轻松的冲破了外围屏障。

    此中缘由,被“真一元瞳”增强了法力是其一,还有就是舟身之上有着金砂护持,寻常手段几乎没什么用,那些阵法阵器还未能触及金砂,一闪之间就被撕开。

    尽管宁奉盏放出的青火芒光会时不时闪烁一下,将那金砂削去,可青芒一去,底下金砂又是在不断浮现出来,可这等于像是潮水涨落起伏,你压我一头,我再压你一头,彼此互不相扰。

    焦尧心中感叹,镇道之宝占得优势时,果然是无往而不利,哪怕现在仅是占得了一点点优势。

    现在出手之人除非是在消磨去金砂一瞬间将他们击败,不然没可能阻挡住他们的脚步。

    由此想来,若是接下来元夏另一路攻入进域内,投之以倍数以上的镇道之宝,那将是对天夏何等不利?

    一念转过后,他心思又马上回眼前,怎么应付自有玄廷上层想办法,现在不知不觉间他们已是冲到了广台近处了。

    元夏不可能不作回应。

    若不用镇道之宝,那么只可能遣得求全修道人来阻挡他们了。

    故是他出声提醒道:“诸位小心了!”

    他知道,自己这回只是前来探路的,不是为了击败敌人,而是为了试探出敌方之虚实。

    除了他之外,同行还有一些出身浑章玄尊,他们就是负责将这里见到的或是看到的传递到后方,好让玄廷有一个判断。

    其实他们就算是假身到此,冲过来也有一定的危险,因为元夏或也有斩杀假身之法、

    可是焦尧清楚,元夏就算有手段,也不会现在就暴露出来,更不会用在他们这些人身上,要发动也是那在些要紧的关节的上,所以大可以放心,

    这个时候,前方青芒一闪,却是那元夏的镇道之宝再度占据了上风,而就在舟身上的金砂在被削减下去的一瞬间,焦尧心中猛地一跳,却见一名面容冷峻的道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那里。

    这人目光冷淡,只是一扫之间,也不见其如何动作,前面数驾飞舟,包括其中的玄尊忽然就没有了踪影,好似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焦尧这条老龙可谓经验丰富,随时随地都在暗中戒备着,其他玄尊或许觉得飞舟不重要,可他就是躲藏在飞舟里不出来,并每当金砂消失,他便祭出一个阵盘填补守御空白。

    这样的阵盘,他足足准备了上千个!

    这全是他平日积攒下的,因为他知道,因为张廷执太过看重自己,自己可能随时被唤出去调用,这就叫作有备无患!

    在察觉到前方那几名玄尊消失的时候,他立刻又祭出数个阵盘,护持住了法舟和自己。

    他很清楚,就算是根本道法,只要不是专走破杀一流的,想要毫无滞碍的冲破阻碍,将他这个摘取上乘功果的修道人即可杀死,那可能也是极少的。若是真是做到了,那反而也证明了其人道法的偏向了。

    那道人目光一扫,马上察觉到了焦尧这里守备,他略一皱眉,冷笑一声,伴随着他的目注,一道异光闪过,先是焦尧所乘坐的飞舟,再是底下阵盘,最后其本人亦是于顷刻间消失不见。

    而随着他继续往后看去,只是一刹那间,这一整支舟队,包括其中的玄尊和弟子乃至法器,全数消失不见,好像就这么被凭空抹去了。

    他之道法名唤“取应化还”,可以夺法夺气,不说对付一个摘取上乘功果之人,就算面求全道人,若是应对不当,也能被他于顷刻间倾夺了。

    对但是此刻夺了,往后终究是要还的,但还的不是人,还报的乃是天,现夺一物,则日后需奉养一物。

    若是一个求全道法之人被他这根本道法吞夺,那道理上就要从无到有再提拔一个求全道法的修道人出来,方能还报。

    但这也不见得非要让他自己去还,也能让他的弟子门人去还。

    不过此等能为自然不是无限,吞化得越多,所需还报的时日越短,若是届时还不出,自然要他自己乃至弟子的性命来填补。

    不过此法用在斗战之中却是威能不凡,若是他当真不在意,或者打算与敌偕亡,那真是无往而不利。

    而此时此刻,位于后方的张御眸中神光微微一闪,焦尧所遭遇的一切皆是落入眼中。

    尽管那名道人出手的时机很恰当,正好是那青芒绽放之时,也便是得了镇道之宝的遮蔽,可这毕竟不是专以隐遁遮盖的宝器,在他大道目印之下,前后经过看得清清楚楚。

    再是通过其余大道之印的感察,他对此中变化有了一些推断,当即意念一转,拟化了一道金符出来,唤道:“明周道友。”

    明周道人显身出来,稽首道:“廷执有何吩咐?”

    张御一挥袖,那金符飘了过去,道:“将此交给方上真,他知晓该如何做。”

    明周道人称一声是,将此符接了过来,又是一礼,便化光离去了。

    ……

    ……

第1864章 法胜在先权

    方景凛乘在金舟之中,时不时望向前方,不过广台那里因为镇道之宝的遮蔽,这回什么都看不清楚。

    虽然金舟一直在此不动,可玄廷既然让他来到此间,那么想必一到合适时机,自是会让他上前的。

    舟内金光一闪,明周道人这时出现在了他的身侧,向他打一个稽首,道:“方上真。”说话之间,便向着他递上了一枚金符,道:“此是张廷执让明周交给方上真的。”

    方景凛接了过来,意念入内一转,这上面所录,却是对某种根本道法的推断,正思量之间,周明道人这时又道:“前方派遣出去之人,已然全数覆灭了。”

    “是么?”

    方景凛点了点头,立时就明白了,这些派遣出去之人应该就是亡于掌握此等道法修士的手中了。

    他暗道:“我本以为这些人法力平平,就算去了也没什么结果,也无法引动对面求全之人出手,没想到非但引了出来,还探查到了出手之人的道法,这些人倒也不是没用。”

    至于玄廷是怎么探查的,他虽然也是好奇,可知道现在自己就算追问也不可能得到答案。

    他此刻身上法力一激,就将那一枚金符化了去,并对明周道人道:“回去告诉张廷执,方某已是知悉他的意思了,这便动身,往攻元夏。”

    明周道人意思传到,也不再多留,打一个稽首,便即离开。

    而另一边,上层云海某处,焦尧假身被破灭,正身自也是有所察觉,心下不由暗暗可惜。

    假身被毁还罢了,反正总是耗用之物,自己祭炼的那个上千个阵盘可是囤积了许久,这回没能收了回来,想也是一并被销毁了,不过令他欣慰的是,总算完成了这次差事,总算可以休歇一会儿了。

    金光一闪,明周道人出现在一边,他面上方才露出轻松之色却是微微一僵。

    明周道人打个稽首,道:“焦上尊,稍候方上真当会往杀奔元夏广台,玄廷有谕,还需焦上尊在后负责接应。”

    “方上真?”焦尧一转念,“可是方景凛?”

    明周道人道:“正是。”

    焦尧心下了然,随后他露出为难之色,道:“焦某假身不多,这方才用了一具……”

    明周道人笑道:“焦上真的假身三四具是往少里说,五六具总是有的,虽不多,但也不少。”

    焦尧忙道:“非如此,不曾有,休乱说!”

    明周道人只是微笑着看着他。

    焦尧唉了一声,叹气道:“道友不知,方才阵盘损失了不少,那是焦某辛苦祭炼了十载的倚仗啊,少了等若痛失一臂,本来这还不算什么,玄廷有命,焦某岂敢推脱?就怕做不成事,连累了同道……”

    明周道人道:“不打紧。”他从袖中取出一只锦囊,道:“此是玄廷吩咐明周送来的,里间有上千阵盘,不会让焦上真难为的。”

    “这……”

    焦尧闻言,不由连连咳嗽了几声,看着这镜囊,违心道:“玄廷想的真是周到。”他只得起身,行有一礼,道:“既如此,焦某敢不用心。”

    明周道人这里吩咐好后,便告辞离开,回到了清穹道宫之内,向负袖站在那里观望虚空的张御禀告道:“廷执,焦上真已是领命。”

    张御微微点首,道:“知道了。”

    焦尧这老龙,别看老是想着推脱避事,可实际上做事一向稳妥。

    就如方才,其人看着是被对面道法一气灭去了,可实际上由于身上守御之物甚多,与他人被灭是与区别的,虽然仅仅只是稍微延缓了一下对面道法的吞化,可也使得他得以完整看清楚了此中运转。

    这回虽然只是负责接应,可说不定还能带来惊喜。

    方景凛这一边,他立在飞舟舟首,脑海中正在思忖着对策。

    求全上境之人,道法之上固然有高下之分,可斗战之时,若是乍然玉简,主要还是需及时抢占对各自有利条件,因为道法层出不穷,各种变化都有,以弱胜强也不是不可能。

    而先一步知晓了,那就另一回事了。

    不过也可能稍候遇到的是另一人,可这许更是玄廷愿意看到的。但可能性不大,求全之人毕竟属于少数,手段只要暴露了出来,那就意味着有被击败的可能的,能隐藏就会尽量隐藏。

    而方才他所看到的道法,按照金符之上的推断,实际上正好克压他的道法,因为对方道法只要一见面就可起作用,而他的道法却需要拖延足够长的时间才能真正发挥威能。

    虽然他这次非是一个人到来,背后还有几人,照理说当是一股强大的助力,可是他并不看好这几位。

    因为这几人本就是从元夏投过来的,元夏对于他们的道法可是清楚的很,说不定元夏此刻就准备着克压四人的手段,所以这四位不能直接拉上去斗战,而应当是另起作用。

    他寻思了一会儿,有了决断,转过身来,对着四人道:“诸位,我要与你们商议一件事,或许与你等有损。”

    四人相互看了看,岳清泽道:“方上真请说。”

    方景凛也不客气,立刻将自己的想法和打算传声与四人知晓,并道:“四位觉得如何?”

    岳清泽闻言之后,笑了笑,道:“方上真此策可行,岳某自是愿意的。”

    丰神常想了想,道:“丰某也可。”

    缠相,商络二人则是毫不犹豫道:“我二人皆愿遵循此策。’

    而随着他们一语言毕,不觉身躯一震,感觉到自方景凛身上传递来一股无形力量,并压在了他们身上,但又转瞬即逝。

    方景凛听了他们愿意,满意点头,吩咐道:“缠道友,商道友,你们二位与我同行,”又对岳清泽、丰神常二人道:“岳道友、丰道友,你们且在后接应。”

    四人都是肃然应下。

    之所以分成两列,这般也是有用意的,若是元夏也有通过假身斩杀正身之法,那么他们分成两批,以求全修道人的反应速度,便不至于被一网成擒。

    虽然这只是他的猜测,但谨慎一点总不会有错。

    安排好之后,几人立时分开,分乘两飞舟,一前一后拉开距离,向着前方突进。

    有金砂护持,两边又有其余玄尊乘坐飞舟以作遮护,后方更有接应之人,飞舟此番冲驰之下,很快冲破重重禁阵,深入到了方才焦尧等人所至之地。也就是在这里,前面一行人几乎就是在照面之间尽数败亡。

    方景凛隔远就看到了那名道人,他站着不动,负袖道:“两位道友,交给你们了。”

    缠相、商络二人应了一声,立刻自飞舟之内遁飞出来。

    那道人也是神情一沉,虽他是上三世之人,可来时也是做足了准备的,一眼就认出,这两人正是从元夏这里投奔去天夏的缠、商二人。

    商络此人的道法名唤“胜从在先”,其人之道法会使人生出一种感应上的滞后之后,甚至敌手道法发动也会因此慢上一拍。

    这等道法若是还有旁人配合,那对面敌手几乎无有胜算的,因为你每一次发动都会落后其人一步,威胁不可谓不大。

    那道人想到这里,眼神却是深沉了几分,好在这二人都曾经受了元夏的法仪,哪怕现在被天夏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压住了,可现在他做了准备,那么牵扯一瞬间也是可以的。

    故对他商络忽然望有一眼,道法倏然转动,商道人本待发动道法,在其之前先一步克压此人,然而不知道为什么,法力一转,气息陡然乱了一瞬,而就这是慢了这么一拍,整个人就此骤然消失不见。

    缠道人也是一惊,本来他们二人互相配合,两人一齐出手当可立时压下对手,可是方才他气息也是同样乱了一瞬。

    就这么短暂片刻,那道人已然收拾了商道人,此刻转而看向了他。

    缠道人神情肃然,他立定虚空,身上迸发出一股浩荡金光,所过之处,无论阵器雷珠,还是尘埃气光,俱都消失不见。

    那道人面上略带冷嘲,这等强攻道术,若无人配合,又岂能拿捏到他?他往后遁避开来,待得气机平复,道法再是一转,身上异气一阵勃动,缠道人也是由此消失不见。

    短时内接连吞化两名同道,他也是压力不小,因为事后还需要进行还化,好在这一次对付的只是假身,并非真的以道法杀灭了两名同道,所以他也要在随后亲自在一载之内炼化出两具假身便好,这虽然有些短暂,但还能做到。

    这时他看向飞舟方向,他方才就察觉到,应该还有一位求全之人在那里,可是方才始终没有出来。

    其实出来他也不怕,上面自会有人下来阻挡其人。

    而现在看起来,已然是不需要了。

    方景凛站在舟中一直不动,就那么看着两人被吞化,此时他抖了抖袖子,从飞舟之中踏步出来,来至那道人面前。

    那道人谨慎的看着他,到了求全之境,什么道法都有可能出现,其人等着不动,他实在判断不出究竟,可又不可能不出手。

    打量了一会儿后,他身上异气一闪,顿时发动了道法。

    然而令他吃惊的是,那道法过处,方景凛身影只是微微虚化了一下,居然没能将之吞化了下去!

    ……

    ……

第1865章 主命替劫录

    方景凛面对那袭来道法,却似清风拂面,看着对面那道人,他呵呵笑了一声。随即目光深沉了些,方才那两位可不是白白给其人吞杀的。

    自遇到岳清泽四人开始,他便已是展开了自身的根本道法“权宫天命”了。

    此法取取尊取上,据主据阳,斗法时间越长,主位便越稳固。

    但这并不需要与人斗战才可施展。因为他居主位,所以一开始就以道法笼罩岳清泽等四人。下来又通过言语交通,那四人此回也是心甘情愿为他出力。

    而当这四个人答应为他所驱用时,道法便凌驾于四人之上了,他的道法威能也将更盛。

    但这样还不够。他还需要四人为自己主动填坑,只要是道法臣从愿意为他替避道法,并且付诸实施,那么避过之后,对面道法此番就对他再无用处了。

    岳清泽二人且不说,那商、缠二人为了对付元夏却是不惜性命,所以这二人这一次却是替他填了坑。

    另一个,他的道法更在于拖延,只要他展现了道法之后,对面却没能在短时间内将他斗败,那么就会默认他的道法居于上位,对面斗战便不可能胜他了。

    他看向对面那道人,而无论任何人,只要被他在正面击败,那么其人哪怕日后再与他斗战,其根本道法也不会再对他起任何作用了。

    这一战,他虽然还不曾动手,可却已是稳胜不败了。

    对面那道人见道法使出,他却丝毫无有反应,也是心中觉得大为不妙,可他现在能做得,也就是再度试图吞化方景凛,身上接连异气飘起,可最多只是令方景凛身上闪烁了几下,却是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方景凛再是微微一笑,意念一转,自身道法向着对面压去,那道人顿觉一股强横力量到来,并伴随着一股浩大意志降下,要他自绝而亡。

    他大惊之下,试图凝聚心神反抗,但是没有任何用处,似乎那意志方才是真正神我之主宰,全身气意都是不听御使,当下法力逆冲,以无可遏制之势去往身躯各个角落,顷刻间,他整个人化作了一团爆散开来的气光,竟是将身后的广台都是照亮了一瞬。

    方景凛一挥袖,荡开面前气光,面上露出轻蔑之色。权宫在上,尔等不过臣属也。!

    可是轻蔑之后,他又心中可惜,他的道法与权位紧密相合,就是要骤然去到高位,绝不能伏低做小,为人操持,这也是他不肯去往内层坐镇的缘由之一了。

    若他此刻有廷执之位,达到两相契合,道法之威更上一层,那说不定根本用不着之前那等算计了。

    不过现在却有一个机会。

    他望向广台之上,而败得此人之后,那么就可逼出下一个人了,若能再败一二人,连败下去,那么甚至可能推动天机,窥见一丝上境之门。

    此刻广台上方,正有几名道人身影聚在那里,这些人都是求全上真,他们对整个斗战过程看得很清楚,但当中并没有出手干涉。

    一般来说,能有一个人上前对付,他们就不会两个人齐上。

    天夏是想试探出元夏上真的道法为何,元夏这里又何尝不是如此。

    因为现如今两边争斗,即便失败,被灭杀的也只是假身而已,他们若是靠着人数优势杀灭来人,看着是占便宜了,可实际上却是多显露了一人道法,实质上反而是吃亏了。

    毕竟一般人修士看不透道法,但同样身具求全境界的同辈,只要与他们道法一接触,就立可能知悉端倪了。

    此刻有一人看着方景凛,开口道:“这元夏修士的道法,倒似久延取胜之法,莫道友不得先胜,所以败北。”

    另一个人道:“这般的话,我等上前倒不合适,此人倒是正合刘上真祭法破杀。”

    被称为刘上真之人却是摇头,道:“我替上三世执掌一件镇道之宝,此刻正和天夏宝器对抗之中,此刻不宜下场了。”

    诸人一听,有人叹道:“倒也是。”

    还有人道:“诸位且看,那后面似还有人,极可能是我元夏另外两名叛逆,那要小心防备。”

    刘上真道:“这倒无碍,此辈若不上前也还罢了,若是过来,也不过是如缠相、商络二人一般受我法仪所制。”

    “可当前之人必先处断,不然若见我不动,便是不攻上法台,此人也能扫平外围守御了,于我大是不利。”

    就在这时,却有一个方才一直默不作声的道人开口道:“诸位同道,此人不若交予绍某如何?”

    其余人都是露出诧异之色,显然想不到会是这位开口,有人笑道:“看来绍道友这是胸有成竹了。”

    刘上真道:“绍道友前去也无不妥,便是不成,退回就是,他人便是有心,仓促间却也看不出绍道友道法变化所在。”

    诸人都是同意,绍道人便执一个道礼,脚下飘起一团纹理交织的锦云,托着身躯,从上方飘落而下,

    他之道法“成机录命”,乃是以“缚限自身,断算外命”旨。

    这等方法,主要就以天机绳尺,断算人为,再以天机合理杀之。算断越准,那么越是推动道法越是厉害。

    而他有三算之机,一算不成,则是重作录命,且定算次数还会再加数多层,三算不成,则道法反夺,损伤自我,若是三算皆中,那么他会做那最后一算,此算一立,无论他算断何事,都必然会成为现实。

    只是这等道法不适合冲在前方,而适合在后方慢慢处断,关键也能起到奇效。

    然则他若不是亲自在前斗战在前,完全是借助他人之势对抗,那么他本人是得不到任何好处的,而若单独对垒,一旦定算对手,则好处皆为我有,此中玄机,则可不为外人道。

    而面对方景凛,他已然暗中断算了两次。

    一次他认为上来方景凛不会出手,且是在两人败了之后才会显身;又一次他认为己方必输,且是认为不出百息即可解决斗战。

    这两算皆是是完全料准,而这第三次却不能躲在背后,却需当面断算了。

    随着他已是踏动法座,落至下方,他执有一礼,道:“请教道友名讳?”

    方景凛却是笑了笑,没有回应。

    他可不会随意回应对方,谁知道对方掌握了什么道法?或许知悉名姓就能发动,也不一定,那他上来就是吃亏了。

    诸道法之中,强攻道法看来是威能最大的,但短板也很明显,过于直白,躲避起来反而容易。

    反而是那种长于变化的道法其实才是最令人忌惮的,你不知道那会是什么,也不知对方能有手段。

    纵然他身后还有岳清泽、丰神常二人可以用来为自己替避,可能小心的地方他一定会小心,绝不会随意放纵。

    绍道人看到他这反应,心中有数,这一个看去自傲,但实际上城府颇深,谨慎善谋之人,一個修道人得道法与其性情、所修法门、乃至惯常行事风格是息息相关的。

    再结合所展现出来的道法路数,他算断此人当会与他对峙,只要自己不出手,那其人也不会主动出手。

    但是这样还不够,他决定再加一个筹码上去,于是目光一闪,“其人当会在一刻之后,对自己发动攻袭。”

    这样推算,不管是方景凛唯有在他算断的时机上发动,才算符合道法定算,若是早得片刻,或是晚了一会儿,那就不算成功。

    这个时机,也是他之道法冥冥之中给予自身的反馈,若是成了,则有莫大好处,日后断算之数或能三去其一,若是失败,则会对自我道法产生怀疑,则日后愈发不准。

    此刻场中,两人默默站立在那里,看似不动,实际上道法已然开始运转了。

    方景凛的道法,拖得越久,胜算越大,而绍道人则是在等待那个时机,而两边诸人也是在默默的看着,无人上前干扰。

    而在差不多一刻之后,方景凛忽然一抬头,对着前方就是一挥袖,法力狂涌而出。

    绍道人目中异光生出,对面出手时机恰在他道法定算那一刻,这说明他之道法已然定算准确,道法命录点亮,而这个时候,他可以做出最后一算了,也即是定夺其人性命了。

    于是他心中默算,一息之内,此人气机反夺,当场败亡!

    随着他默感玄机,一道金光在他背后闪烁了一下,而同一时刻,似有一股难以违抗的无形之力降下!

    方景凛站在那里依旧未动,须臾间,有金芒从他身躯内部泛起,然而只是一闪便就消失,他完好无损的站在了那里。

    与此同时,位于后方的丰神常,其假身却是骤然爆散开来,凭空消失在了原地。

    方景凛玩味一笑,权宫天命之法,除了自己这个主位之人,其余皆为我之臣属,那么自可代我而去!

    而在此刻,他方才施展的道法也是来到了绍道人这一边,要是方才绍道人方才得手,那么此刻他当是无惧于此。

    可他却偏偏对面相争,却又是一击不中,自己这边自然全盘崩塌,随着一层无形力量从他身躯之上扫过,他神情不由一僵,顿有片刻后,此具身躯便如散碎尘埃一般化去了。

    ……

    ……

第1866章 守拙执赢胜

    广台上的那些元夏道人都是看着,虽然连败两阵,但他们一个个都是表情从容,毕竟今回是假身应对,输了也没什么。

    有道人言道:“这次却是不见天夏动用那等牵连正身的手段了。”

    有人接言道:“这里乃是我元夏广台之下,许是怕我瞧了去吧?更许是知晓我等遇危之时能有断绝假身生机的手段。”

    “有理,应是这般。”

    他们个个有索神图为寄托,真有杀伐之法,还未落下来之前,他们就提前可以断绝了假身回去,没了性命之危,所以显得很是从容了。

    此刻又有人忽然开口道:“此人之道法,极可能是后发制人,拖延越久,法力越盛,虽然此人方才一刻之后方才动手,可料敌从宽,当取其半数,半刻之内胜不得此人,怕就是难赢了,再谨慎些,初见之时便当拿下。”

    又一人接口道:“如此说来,莫道友之道法倒是能够克压此人了?对了,莫道友还不归来么?”

    “莫道友假身俱是在放在了元夏的秘府之中了,他需再现身,则当从元夏赶至此间,还没那般快赶到。”

    凌灵子虽然执掌“定真罗”,可以用此宝器随意塑造假身,可是在场这些人可不是外世修道人,而皆是上三世出身的。

    他们这些人可无有天夏那等对同道无比信任的氛围,而且他们纵都是上三世出来的,可上三世本身就非一家。

    更何况,三世内部还分有不同道脉,彼此除了识得之外,交情并不深厚,自己所需要的假身那是绝不会任由别人主持道宝来祭炼的,否则谁知道会有什么变故?

    毕竟他们可都期待着终道,而终道摘取之后,该是如何分,又是否能分到,还是要看个人实力,要是你受人所制,那到时候恐怕什么都没有。

    此刻有人道:“那底下之人由谁人上前驱杀?”

    诸人之中,有人言道:“慢来,翁道友正在施展道法,且看他手段,若成便不必再遣人去了。”

    方景凛斗败绍道人后,便是负袖等在那里,同时吩咐后面之人分头破除周围阵禁。

    他知道上面之人若不想看到这等局面,是不会让他等太久的,当很快就会又有人敌手下来对付自己的。

    只是他看着现在是连败地元夏两阵,实际上却是以三换二。

    当然,他们也不算吃亏,因为岳清泽等四人的道法元夏都是熟识的,且方才斗战时看,元夏那里的确还有克制之手段,就算上阵对敌也可能受到限制,白白被镇杀,而他的做法现在反而证明是正确的。

    而于他个人来说,也不是没有好处,同辈之中有四人臣从,后又连败二人,以往可从来没有这等机会。他的道法经此历练,无疑变得更为深湛了,此时此刻,也是让他隐隐约约看到了一些更为高上的玄妙变化。

    哪怕他此刻再败,退了回去,此行也算是得有巨大收获。

    嗯?

    想到这里,他忽然警惕了起来。

    他为人高傲,可是从来不想什么败落之时,更不可能待敌之前去考虑有损斗志的事,他争的乃是长远,思虑的乃是万万载之道业,而不是朝夕起落之小争,道成方是大成,其余便是遇到坎坷,也皆为小挫,谈什么失败?

    这么想本身就问题!

    而且这个想法却是顺着他的思路自然而然冒出来的,似乎是毫无痕迹,可是就觉得这里有问题,肯定是有了某种道法的影响!

    他这么一警醒,便是听到了一声叹息,随即似乎什么气机远离了自己,转了转念,面上浮起一丝哂笑,呵了一声。

    而广台之上,一名道人本来站在那里不参与真人谈话,此刻却是忽然开口道:“这人警惕异常,难以动摇。”

    他摇了摇头,他的道法名唤“理空心痕”,可以干涉他人意思,让人心去往自己想要的方向进展,然后不知不觉间落入他的道法之中,只能顺他之意摆动。

    本来他见方景凛连胜两人,气息正炽,盈不可久,故而推上一把,让其由盛极而衰,生出退缩求援之沮意,此意一生,便可顺势按落打压。

    可是他不曾想,方景凛的道法“权宫天命”恰好是取主取上,正是一鼓作气往上攀登,从不肯低回之人,也不需要旁人助抚,只需万物顺从就好,我即是主宰,何须你来多言?这却是天生克压了他的道法。

    当然,他真要下场争斗,用出更多手段来,倒也不是不能一较胜负,但是胜算既小,还可能显露自己的道法,那就无此必要了。

    “翁上真既然不愿出手,那么让平某来试试吧。”不远处传来一个平静的声音。

    在场几人望去,见是一个身着古朴道袍,神情木讷的道人站在那里。

    翁道人道:“原来是平道友,既然平道友有此兴致,那一阵自然是让给平道友了。”

    那道人对诸人执有一礼,就飘身下去了。

    方景凛在感觉到心里那感应退去之后,也是变得警惕了几分,这等侵略心神的道法可是十分难以防备的。

    正警惕之时,察觉到一股气机靠近,却见一名道人从上空落下,对他一个执礼,语声平缓,不疾不徐道:“在下平升之,特来向这位上真请教。”

    方景凛看了他一人,这人遁光平平,足下更无法座相托,若不是他能分辨对方气机,确认乃是一位求全同辈,几以为是一位十分寻常元神修士。

    他并不报上名讳,只是回有一礼。

    平道人这时看向他,神情认真道:“平某不知上真你的道法为何,但平某告知阁下,我之道法为‘拙功守过’,没有什么机巧,只是可让阁下道法暂时落不下来罢了。”

    方景凛略觉意外,他看了看此人,道:“落不下来,恐怕不止如此吧?”

    平道人语调平缓且正,依旧十分认真道:“我之道,不以根本道法而胜,只能摒绝外扰,与道友一战。”

    方景凛琢道:“不以为根本道法为胜,摒绝外扰……”他抬头看去,“莫非平上真想与我来一场神通道术的间较量么?”

    平道人低眉垂眼道:“正是。”

    方景凛笑了起来,道:“好,那我便在此领教了。”

    他能感应出来,这位的确没有胡言,就在说话之间,自己的根本道法居然被遮挡住了,根本落不至此人身上。

    看这模样,唯有抛开根本道法,以其余手段与之一战,才能败得此人。

    他虽占主位,可以让后方岳清泽代替自己去与此人相斗,可此人既然擅长用这等道法,显然对自己斗法之能极有信心的,他对岳清泽不怎么了解,可感觉上未必是此人对手。

    若是败了,还不是一样要轮到他上场,许还可能给敌手增添好处,那还不如直接由他自己来,他也是一路走上来,哪怕不用根本道法,各方面也没有任何短板。

    平道人听他答应,目光亮了起来,同时身上生出一道光亮,将两人俱是罩住,隔绝了内外窥看,同时执有一个道礼,道:“还请道友出招。”

    方景凛看了看,明白这是心相之战,外人是看到内里变化的,他抖了抖袖子,道:“好,那我便不客气了。”

    这心相之战落于心神之中,两人外面看着仍是对面而立,并无动作,似乎只是过了一会儿,方景凛身躯晃了一晃。

    平道人看向,露出赞赏之色道:“这位上真斗战之能确然厉害。”

    方景凛呵了一声,道:“可这一局我还是输了。”他想了想,不禁摇头,这人斗战之能确实了得,自己没可能胜过他,坦承道:“我的确胜不了你。”

    这也没什么不好承认,这人根本道法只能用来遮挡根本道法,除此之外别无他用,甚至连对付低辈弟子都是不能,等于无有。

    然而放弃了这么大的优势,却也使得他的道法获得了近乎于不讲道理的强横,似几乎任何道法能够排斥于外,纯靠寻常斗战来与人较量。而这等专一致道,堪称简单朴素的道法,却反而是将他压了下去。

    他深深看了一眼平道人,似是想到了什么,呵呵一笑,随即身躯若一阵轻雾一般化散了去,在败北的那一刻,他这假身就已然被杀灭了。

    平道人再是一礼,抬目望向后方,直直望到岳清泽所乘坐的飞舟之上。

    岳清泽沉吟一下,既然诸人到来,他也没有一人独回的道理,于是自乘舟飞遁而出。

    平道人静静待其来至面前,随后根本道法一展,一道光芒笼罩过去,待一个呼吸之后,光芒收敛,岳清泽身影一虚,也是随之消散。

    平道人连败二敌,却是一点不见高兴,反而摇了摇头。

    与其他同道不同,他来天夏,只是为了领略更为精彩斗战,为了与更为高明的对手交手。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推动他的道法往高深处去,方才方景凛各方面皆无短板,足够与他过招,但比起来他依旧有所不足,结果还是让他有些失望。他看向天夏方面,希望下来能遇到更为了得的对手吧。

    ……

    ……

第1867章 道问寄斗战

    平道人战罢,便站在那里不动了,似是在等着后一个对手到来。

    至于后方接应的焦尧等人,他根本没兴趣上前料理。

    因为他一眼看出,那些人没有一点争胜之心,并且境界还差了他一层,有什么好理会的?

    他方才与方景凛一战,算是品尝了一道珍馐,自然没兴趣再去喝那寡淡的清粥。

    焦尧看着前方之人尽殁,那前面阻路的道人望过来,也是稍稍心惊,可见其没有动作,他也没有再贸然前进。

    但他也没有后撤。他知晓这应该只是一次交锋,算是一个试探,玄廷那边不会停下,应该很快又有人到来的。

    而在那广台之上,凌灵子自下方收回目光,又是看了万道人、向司议两人一眼。这两人依旧是默不作声。

    他在考虑那另一路进攻的时机。

    天夏虽是被击退一次,但用的却是以往元夏的叛逆,甚至于出现的求全修道人也仅有一个,暴露的东西也是不多,甚至那人的道法到底是什么,目前也没有一个具体的定论。

    这充其量只是一次简单的试探,天夏真正的力量还没有显露出来,所以现在还不用急着发动。

    虽然他们这里显露出来的一些东西,可是天夏那边当能明白这并不是他们的全部力量,下来应该还会派人过来再作试探,是绝不会停下来的。因为在天夏一方看来,眼下这段时间可能是了解他们的唯一机会。

    他看着上方,那七件宝器如今聚合为一,虽不能主动进攻,只能守御,可等到彻底稳固下来,就宝器威能就能有一个不小的提升,这个改变很缓慢,他会遮掩和压低这里的变化。

    不管天夏是否能察觉到,都需要来主动进攻他们,这样他们可以守在这里,并将天夏的力量牢牢牵扯住,那个时候,哪怕不用他主动去提,两殿当也知道怎么做才是正确的选择。

    清穹云海之上,诸廷执把方才方景凛的斗战都是看在眼中,在这其中,张御看得最为清楚,哪怕遮掩,也挡不住他的目、闻二印,前后过程十分清晰。

    其实方才方景凛连败两人的时候,他察觉到其人身上气息膨胀到了一个高度,若是其连败三人,那么无疑会跳过一个门槛,推动着自身道法往上提升。

    不过这仅仅是有利于其人斗战,距离上境尚是遥远,因为往上走,可不光光只是依靠自身道法,内外时机缺一不可。

    除非其人能一直胜下去,并成功转回,方可能消化这次收获。不过其人此战虽败,可接下来未必没有机会。

    方景凛这样的人,道念虽与玄廷不合,可毕竟是天夏的修士,在现在的情况下,任何元夏修士获得益处,那都是有利于天夏的。

    天夏也唯有当前能守住,那才能谈得了过后之事。

    殿中金光一闪,明周道人出现在了他身后,稽首道:“张廷执,方上真来了。”

    张御道:“让他到此。”

    片刻之后,方景凛走了过来,虽然遭遇了一场挫败,可看上去她毫不介意,上来稽首一礼,道:“张廷执,方某回来复命了。”

    张御点首回礼,他抬了下手,便有一枚晶玉飘了过来,一直到了方景凛的面前方才停下。后者只是看了一眼,就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他饶有兴趣道:“这东西有意思,大利于我天夏,这是长孙廷执的手笔吧?”

    张御道:“正是长孙廷执所造。”

    方景凛此刻不禁想到,要是自己当初有这等利器,说不定能串联更多人,不过再是看到张御,不禁暗自摇头。

    修道人归根到底还是看道法之高下,道法比不过人,那说什么都是无用。

    当初他与张御一战之后,后来压入镇狱,曾又推演了几番,仍旧觉得胜算不大,要知当初他与张御一战,这位还不曾求全,现在更是今非昔比,两人之间的差距想必更大了。

    他念头数转后,将这些思绪压下,伸手按住了那一枚晶玉,只一刹那间,就与其余廷执的意识都是牵连上了。

    陈首执的声音响起道:“方上尊,且说一说方才的情形吧。”

    方景凛道一声好,便叙述起此战经过来。他详细描述了一下此战遇到几个元夏上真,又说了下自己对这些人道法的推断,被他斗败那二人自不用说,交手之后,道法压胜一筹,自是能做到一定了解了。

    还有一个就是迷惑他心神之人,这人其实未曾展露出自身的真正手段,但是他凭着经验大致能看出是属于什么路数,也是说了下自己的看法。

    至于败他的平道人,一见他面,就把自己的道法说出来了,故他如实转述就可。

    末了,他又言:“另外么,方某怀疑,其人之道法只能遮挡他人道法片刻,而不是能遮挡许久,否则斗战之术不必要入神一战,以求在顷刻间决出胜负了。”

    此话一出,此间求全道法之人都是微微点首,如此也是合理的。

    道法实际上是有强弱之分,你要说压制长于变化的道法,那尚还可能,你若是连长于强攻的道法也能遮挡于外,那是绝无可能了,你有修行,莫非别人就没有修行了?

    还有若是此人遇到两人以上的敌人,他又岂能同时遮挡两人之道法?但若是道法强横,挡住一瞬还是有可能的。要是如此,那就解释的通了。

    这时崇廷执忽然问了一句,道:“此人所言那根本道法,会否有作伪之处?”

    方景凛回道:“方某以为不会如此,一人之根本道法乃是真正之根本,要么不对外言,若言则必不会作伪,此人道出自我之道法,也是坚定自我道念之举,我即天心,执我就是执道,非是外物可以动摇……嗯?”

    说到这这里,他忽然心中一动,沉吟起来、

    这些事其实根本用不着他来说,崇廷执的修行纵然还未曾到那一步,可修到眼前这个境界,又岂能不明白这个道理?

    现在这個时候却来刻意问他一句,令他不禁想起崇廷执的道法,又感受了一下崇廷执沟通上来的意念,立刻便就明白了,心下道:“原来如此。”

    崇廷执却是借着他大战一场,道法气机往上勃发,有着不少收获,所以借他一句话来推动点化自身么?

    应当是如此了!

    只是他再一想,觉得有些可惜了。

    崇廷执只是问了一句话,而并没有多问,若是多问,在道法上得了更大的推动,那就欠下了他莫大承负,或对他以后有所助益,现在虽也有一些牵扯,可是推动不大,下来修行主要还是靠其自身,所受承负也便不深了。

    钟廷执这时道:“方上尊当是明了了此人道法,若是再战,可还有把握么?”

    方景凛道:“假身斗战,也是如此了,虽然假身之下,我无法动用玄异,但此人也着实了得,即便是我正身与之相斗,或能坚持一二,但依旧赢面不大,而且方某有感觉,此人手段也未尽出。”

    他想了想又道:“此人修道年月当远在我之上,此回未能胜,实是实力道行之差距。”

    钟廷执缓缓道:“方上尊所言,而似这般人,元夏许还有不少。”

    诸廷执听罢,神情都是沉肃。

    元夏攻灭万世,不知多少年的积累,求全道法之人胜过他们极多,而且现在遇到的,当还不是全部,甚至能显露道法的,很可能还不是其中的佼佼者。

    韦廷执道:“方上尊,除此外,你可还有其余什么发现么?”

    “其余发现?”

    方景凛沉吟片刻,点头道:“倒是有一桩,元夏这些人给我之感觉非常之从容。”说着,他看了一眼张御,“玄廷似有通过假身斩杀正身之法,可他们对此好像却是丝毫无惧,说不定他们应对的办法了?”

    林廷执这时道:“的确有此可能,元夏很可能是借托了某件镇道之宝的助力,能够断去自我生机,避开杀招。”

    与元夏之战,张御的“斩诸绝”自也是被玄廷考虑进去的,因为此法可以有效消杀元夏的上层力量。

    别的不说,驾驭宝器的是否是求全之人,相互之间的差别很是大的。还有这等修士往往就是上层,上层少缺,动荡绝然少不了。

    但要是元夏此回根本无惧,那么哪怕将元夏求全之人的道法全数试探出来,那依旧是对他们大为不利。

    张御这时思忖了一下,若真是镇道之宝提前断去生机,将人接引走,这其实不是什么大问题,他能杀对面一次也能杀两次,不外乎是多挥几次剑的事。

    况且他还有大道之印,也能沟通上层力量,若是用得巧合,未必就不能遮挡对面宝器的牵扯,从而斩杀对方。

    他所要考虑的是,此刻是否就要出手,试一试自己的想法?

    要是不能顺利斩杀,那么就要考虑另寻办法了,要是能够证实他的想法,那么下来的谋划仍可顺利执行。

    想到这里之后,他于晶玉之中向着诸廷执言道:“首执,诸位廷执,御有意亲去阵前,会一会那元夏众修!”

    ……

    ……

第1868章 指剑向元台

    张御此言一出,诸廷执都是不觉留意过来,林廷执出声道:“张廷执打算亲去?”

    张御点了下头,道:“御有一个想法,想要验证一番,若是不成,也能尽早进行调整,眼下正是一个机会。”

    廷上诸廷执都是参与制定策略之人,立刻知道他说的是何意。

    玉素道人道:“我觉得此事合适,张廷执长于斗战,又和许多元夏修道人交过手,若有张廷执出面,胜算极大。”

    此刻其余廷执却是在那里沉思。

    过了一会儿,钟廷执开口道:“首执,钟某方才以心感应,总觉元夏那处气机有些异常,而且此前镇道之宝守持不动之举,也很令人怀疑其目的,必须弄明白此中究竟,如此情形下,不下猛药怕是难以看出。”

    待诸人思索之际,他又道:“而张廷执道法修行无一不是精深,且又掌握杀伐手段,此去或可能探明情状。”

    顿了下,他又言:“唯一可虑,那就是张廷执此番若去,道法很可能就显露人前了。”

    诸廷执方才之所以没有发表意见,也正是因为有此顾虑。张御是玄廷方面的重要战力,而先前出战那几名元夏上真,肯定不是元夏的真正上层。

    因为不用多想也知道,此刻能腾出身来斗战的,多半不是元夏方面执掌镇道之宝之人,至少不是执掌主要宝器之人。

    要是让这些人或是背后上层见识到了张御的道法,那是很被动的一件事。就算不是求全之人也知晓,根本道法一暴露,就极易被人克制。

    便不说这个,此回验证斩诸绝,那么元夏在知悉之后,一定会千方百计对张御加以针对,这是异常凶险的。

    张御振声言道:“道法暴露,随着战事进展,也是必然之事,此会之战,也不可能藏掖住道法。只看所得收获是否对我天夏整体有利,眼下为证心中所想,必须由御出面与之一战。”

    他的道法并非长于变化,但是威能强横,简单直接,倒是不怕被显露出来,且他还有青朔、白朢二人,道法之上其实几乎没有短板了,就算对面知道了,也很难克压他。

    况且除却道法之外,他还有大道之印,此相当于又一件镇道之宝,对方若是在他施展出斩诸绝后有所异动,甚至围攻于他,这却是正合他意。而且这是天夏主场,大不了他设法撤走。

    再则,此番他还可以趁此机会祭炼宝衣,若得宝衣宝名出现,那么就可与自身完满契合了。

    陈首执道:“张廷执可去,不过不可一人前往。”

    方景凛这时笑了一笑,道:“方某愿意与张廷执同往。”

    诸廷执想了想,这倒是合适。

    方景凛虽然方才已是上过场,但是其人的道法“权宫天命”由于变化隐晦,光从表面是没那么容易看清楚的,被其人败过之人就不必说了,唯一胜过他之人又是靠纯粹的神通斗法取胜,没暴露根本,确实可以从旁协助。

    另外,哪怕岳清泽四人也可以再次同行。

    这回他们占据主场优势,而且可以直接以“化劫真阳”来变化假身,根本不用他们自己祭炼。

    韦廷执道:“这四位道法自有可取之处,面对元夏修士无有还手之力,据他们自陈,身上当是受了法仪影响,我等或可设法清除。”

    清穹之气只是克压法仪,但是并不能完全消除,但是斗战之中稍微一点影响,那就可能会导致失败。

    正清道人这时开口道:“我可给予他们一张化入根本道法的法符,助他们排斥外扰。”

    法仪影响一瞬间,那么只要在被克压之际能有守御,那道理上就能避过,说不定还能加以反算。虽然这样的手段只要用过一次,元夏就会察觉,可是一次也就足够了。若有机会,下回可以再寻办法。

    玄廷这边商议好之后,便结束了交流,分头进行准备。

    清玄道宫之中,张御让方景凛自行离去,他自己则是定坐下来,少顷,身后一青一白两道光气一闪,却是两把飞剑飞腾出来,并绕着他飞旋了一圈。

    可以见到,飞剑下方如今都是垂下了有若星光璎珞编织的剑穗。

    这是自青朔、白朢二人得有道法之后,他又重新把飞剑祭炼了一番,随后由那剑器之中自行化变出来的。

    因为青朔、白朢二人与他同出一体,所以剑法之上若不曾斩出斩诸绝时,同样也是可以携带两人的道法。

    这种变化是十分厉害的,当你以为应对是一种道法的时候,其实接触的是另外一种,那可能就直接决定胜负了。

    他心意一转,一具假身飘了出来,两柄飞剑在此间回旋数圈后,一剑收入了身躯之中,一剑持在身侧。

    又检视了下自身的宝器,如今他道法已成,“离空紫炁砂”、“玄光天元梭”等宝物其实作用已是不大,不过他仍是携在了身上。

    这时又一道宝光跳跃出了来,却是“空勿劫珠”自行飞出,绕着他连转了十几圈,看去跃跃欲试。

    张御道:“既然你愿意去,那便一同去吧。”

    这件宝器的上限很高,不是一般道法能破,总是一些威慑之能,哪怕不发动进攻也是无大碍,带着便带着了,权当多一个手段。

    殿中金光一闪,明周道人出现在了殿阶之下,对他打一个稽首,道:“廷执,已然都是准备好了。”

    张御抬袖一振,执剑站起,并向往外间走来,到了殿外大台之上,见专为廷执出行准备的飞舟已然泊在了那里。

    明周道人道:“方上尊还有那四位上尊已是先一步出发,在虚空之中等候廷执大驾了。”

    张御点点头,他看了一眼远方虚空,踏步走上了飞舟,大袖飘摆之间,来至主舱之内坐定。天中降下一道金光,元都玄图罩定片刻,他已然出现在了虚空世域之中。

    因为虚空世域才是如今元夏重要攻击之所在,上层不宜暴露,所以他也选择从这面出发前往元夏广台。

    他站定主舱之内,偌大飞舟随意而动,从虚空世域缓缓驶出。

    方景凛和岳清泽等人已经乘坐飞舟等在了那里,并在飞舟之中遥遥对着他行有一礼。

    张御看向他们,言道:“方上真,稍候你随我同行。”又对岳清泽等人道:“诸位稍候跟在我等身后便可,稍候若有事机,我自会吩咐。”

    方景凛稽首一礼,岳清泽四人则是肃然执有一礼,道;“我等遵谕。”

    他们四人眼中隐含振奋,与方景凛不同,张御乃是玄廷廷执,天夏上层,身份之上更具优势,而且也是当日直接负责接受他们投靠之人,他们心中对这位也更为信服。

    张御看了眼那元夏广台所在,便驱驭飞舟向前,很快来到了焦尧等人守持之地。

    焦尧主动从飞舟之中出来迎候,稽首道:“廷执有礼。”心中忖道:“不想这位居然亲身上阵了。”

    张御道:“焦道友,要劳烦你看顾后方了。”

    焦尧应声道:“廷执,焦某定当守好。”

    张御交代过后,便一舟向前驰出,带着浩荡舟队,往元夏广台这边疾行过来。

    元夏广台之上,凌灵子看向对面,见到天夏那处又有飞舟过来,但是这一次,他感觉到了一点些不同。

    当先一驾飞舟堪称威严壮丽,所有飞舟都在紧随在后方,冲阵过来的时候,后方飞舟主动排斥清理周围的阵器和遮挡,根本用不着前方飞舟去做些什么。

    钟甲道人道:“此回所来之人或许大不简单。”

    凌灵子凝视那一驾位于最前方飞舟,眯眼道:“稍微便就知晓了。”

    平道人自斗败方景凛后,便一直等在那里,他相信天夏不会因为一次受挫就停止了试探,稍候定还有人到此。这时见飞舟过来,不由眼前一亮。

    因为他主动将自身的道法揭示出来,那么这等时候到来的修道人,想必就是有把握对付他,或者自认斗战能力胜过他之人,再看对面过来的声势也是与前次不同,这让他如何不振奋?

    若得可堪一战的对手,他必能借此推动自身道法。

    那一驾飞舟往前而行,很快到了近处,后方原本跟随的飞舟则不再上来,此舟也是来至方才斗战之地才是停下。

    张御一手执剑,大修飘飘,身绕星光玉雾,清气漫身,脚踏云芝玉台,自里飘行而出,来至平道人身前顿下。

    在他出来那一刻,万道人和向司议都是神情一动。

    凌灵子看了一眼,目光闪了闪,他是看过张御画影的,道:“两位,这人就是天夏那位张廷执了吧?”

    万道人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正是此人。”

    凌灵子露出玩味之色,是知道两殿此前在这人手中吃了不少亏,更因此人落了不少颜面,不过他没有去揭破这一点,下来还要依靠两殿做事,没必要去多事。

    他往前走了几步,目光向下望去,道:“既然天夏派遣出此人,想必是寄托希望于此人身上,那么且看此人手段吧。”

    ……

    ……

第1869章 斩身绝神气

    虚空之中,广台之前,张御足踏云芝玉台,手持剑器,飘然来至平道人前方停落下来。

    平道人看着他到来,主动对他执有一礼,道:“这位想必就是天夏的张上真了?”

    张御抬起双袖,也是回有一礼,道:“正是。”

    平道人眼中露出毫不掩饰的欣喜之色,道:“我听说张上真斗法之能高明,今日有机会讨教,实乃我之幸也,却不知我之道法,张上真可是知晓么?”

    张御看向他,颔首道:“我正是听闻了尊驾擅长斗战,故是特来领教一番。”

    平道人更为兴奋,他也正是需要一位斗战能手与自己交手,每一次交手,所得成果都是推动他道法往上走的资粮。

    终道离他尚远,抓住眼前方才是紧要。张御从身份实力等各方面来说,无疑都可算得上是一名上好对手。

    他此刻看见张御目光往广台上面移去,却是郑重言道:“张上真不必担心,平某与你之战,乃是公平之战,绝不会有第三人来插手,平某也绝不容许!”

    而此时此刻,元夏、天夏双方上层都是凝注着这场斗战,元夏广台之上还都是面带几分轻松之色,底下还有指指点点,因为他们纵然斗败,有镇道之宝护持,也不会伤及根本,反而对面却会暴露手段来。

    天夏这边则是异常重视。

    张御斗战能力自不消说,尤其是身份,仅次于陈首执的次执,更是玄法开道之人,更不用说训天道章靠其一力维系,其人之安危可谓重要无比。若不是此回在天夏主场,玄廷是不会让他轻易出战的。

    平道人此刻已是有些迫不及待了,他眼中生出光芒,郑重道了一声:“得罪了!”说话之时,他已将自身根本道法展开。

    张御眸中神光一闪,看去其根本道法之上,这位的道法可是一点也不加掩饰的,故他也是看得清清楚楚。

    从眼前来看,这人道法的确如方景凛所言一般,能够遮住他人道法一瞬,甚至连遁变道法都可能逃脱不了,可入神斗战,那么一瞬也是够了。

    但能拦住别人道法,却未必能拦住他的道法,尤其是他除了“正御中天”之法外,还有青朔,白朢二人的道法,便不出其他手段,三法齐下,令其挡无可挡,直接就将之镇杀!

    只是他来此并非是为了斗战,也并非是单纯为了赢过此人,而是为了验证自己是否能够在镇道之宝的遮蔽下斩杀来犯之敌。

    若是能够成功,那么无论是他个人还是天夏,计略都不必要做太多调整,都可围绕着这此术做一些布置。

    若不能成,那就要进行另一番排布了。

    这时随着上方道法展开,也随之一道光芒罩定了他,这是入神入意,与他在神中交战,对方既然愿意如此,那却也好,至少神中之战,外人难见其中到底发生了何事。

    他此刻伸手握住剑器,缓缓拔剑,而这个时候,身后六枚道箓浮现,内有敕文浮现。

    他根本没打算与其做什么神通道术之间的较量,这次是两家之争,并不是公平论战和私斗,他既有手段,那自是不会使自己顺从敌人,将自己拘束在别人道法之中的法力,而是要使用诸般手段将之斩杀。

    平道人在看到那六枚道箓之时,神情不禁一变,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感受到了一股莫大危险袭来。

    同时令他感觉不妥的是,张御的根本道法并未曾出现,也就使得他的道法拦无可拦,虽然这也是他所期望的,可等于蓄势一击落在了空处,总觉得十分不舒服。

    可他不及去想这么多,随着张御的长剑从手中拔出,一股杀伐斩绝之气势从身上勃发而出,锋锐之感几乎直迫眼眉,明明剑器未曾斩出,可他感觉自己已然有一种剑刃加颈之感,

    这种危险感觉,直令他毛骨悚然,背脊泛起凉气似乎冲上了天灵,但这也是刺激的他气机猛然拔升,并大喝了一声,身上诸般法门齐齐发动!

    紧接着,他便看到了张御一剑朝着自己斩来!

    他死死盯着那斩来剑锋,入神之战其实有一桩好处,那就是念动即变,对手那里也不会有什么看不清的举作。

    这样一来,任何迅快道术神通,他都能及时反应并作出反制,毕竟从道理上说,没有什么是能快过心念的。

    这也是他占便宜的地方,若是出神之战,绝没有如此之快,所以比之在外斗战,他的实力在此则更要强盛一两分。

    这一点他是绝不会去与对手去说的,毕竟这就是他的道法,占据优势又有什么不对?

    所以这表面看似公正,实则不公!

    可斗战从来都是无所不用其极的,只要赢了,得了实利,其余一切都算不了什么。

    只是此时此刻却是有些不妙,他发现斩来这一剑疾若流光不说,且隐隐罩定了他,似乎自己避无可避,挡无可挡。

    这一瞬间,他催发运转出了百余种自己所掌握的神通道术,可以说这是他所能做出的极致了。可这一切在斩诸绝之下却似薄纸一样被轻易撕开,连半分阻碍都是没有。

    剑器直直斩下,无论哪一种道术,哪一种神通,在这一道剑光之下如泡影破碎,旋生旋灭,旋起旋落,那种种绚烂之美,宛如烟花,不过是一场梦幻。

    待那一道避无可避的剑光贯穿神意,从他身上一斩而过后,只留下了一缕明灿余光。

    平道人怔在了那里,目光之中微微有些复杂,他是想要一场酣畅淋漓的斗战,然而结果却是对方一剑斩下,诸法破碎,神气俱消。

    而更令他难以接受的是,这一剑不但杀绝了他的生机,亦是斩断了他的道。

    可至到此刻,他仍是不曾见到对方根本道法。

    他是完完全全的败了。

    他盯着张御道:“这一剑叫什么?”

    张御看了他一眼,缓缓道:“斩诸绝。”

    言毕,他手腕一转,还剑归鞘,“锵”的一声,周围笼罩的明光顿时破散,神景崩塌,又回到了现世之中。

    而对面平道人此刻仿佛只剩下了一具空壳,受那剑鸣一激,倏然爆散开来,化为一团璀璨了气光,再是散失在了虚空之中。

    张御立在虚空,袖袍随气光飘荡不止。他仰头看着上方,方才他出剑斩杀平道人的时候,的确有一股力量降落下来,似乎想要将其人生机提前断去,但是着一股力量被他沟通上层力量的六印隔绝在外,未能落下。

    事实证明,只要提前遮挡,他依旧可以执剑斩杀对手!

    而元夏、天夏两边都是在等待结果,见两人对峙一瞬之后,平道人身影骤然爆散,反余张御一人站在那里,天夏这边无不是精神大振。

    相反,元夏这边诸人则是个个神情微肃,平道人的实力他们都是清楚的,道法虽然简单质朴,可实力不容小觑,抛开根本道法,纯论斗战,他们自认也是难胜。

    可现在居然败在了张御之手?

    诸人心下都是警惕了起来,这人实力果是不俗。

    凌灵子也有些诧异,这平升之居然败了?后者可不是一般的善战,虽然因为身份差异,他们没有比斗过,可对其能力却是认可的。

    “这么看来,那张御果然不可小觑,下来……”

    只是这个时候,他忽然察觉到了一丝不妥的地方,猛然向平道人败亡的地方看了去,面色也是一变。

    因为他此刻似是察觉到,平升败落之际,似并不像是被宝器提前蔽绝生机,而倒像是被直接斩灭了。

    他神情不禁一沉,心念电转之间,立刻向着一名弟子传声道:“立刻向后方传讯,给我问清楚平上真的此刻的情形,要快!”

    底下那弟子立时奉命,匆匆而去。

    张御没管广台上面怎么反应,他没想着能够完全遮掩,他也是不会等待上面查清楚原委的,站在那里抬袖示意了一下。

    身后方景凛等五人见他这举动,当下各自分散开来,开始对着广台周围的阵禁和守驻星辰下手。

    前方这处广台乃是诸阵之中,虽然他们杀到了腹地,可实际上若是不将周围的守御清除,那是压根靠上不去的。

    五名上真同时催动自身道法,破坏力可谓极强,本来围绕在广台四周密密麻麻的星辰也是一枚枚熄灭下去。

    张御则是望着大台上端,若是元夏不准备遣人下来,那么他就将周围夷平之后,再是直接杀了上去。

    凌灵子冷眼看着周围的举动,他不确定平道人生死之前,他是绝不会遣人下去的,天夏要破坏,那就随意破坏好了,哪怕广台被破坏,只要人还在,大不了向后往撤。

    有着定真罗在手,有着无数宝材,什么东西都能再运化了出来,可若是正身消亡,那就怎么也无法挽回了。

    台上在沉默之中等了许久之后,那名弟子终是转了回来,并向上禀告道:“上真,已是请人去往平上真修行的秘府之中查看,只是进去之后,却是空无一人,只余下一些散碎之物,经过世道之内确认……”

    他低垂着头,似不敢看上方,道:“平上真,已然形神俱灭了!”

    ……

    ……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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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世界经历了六个纪元后,天夏降临了………………玄浑道章书友群:【762873632】玄浑道章造化之界:【526275426】…………玄浑道章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玄浑道章,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玄浑道章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