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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误道者     玄浑道章txt下载     玄浑道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百三十四章 感机循身负

    张御自请教庄执摄归来后,一直在思索削减承负之事,他要走的,自然不会是什么避世削杀之法,而当是走那还报之路。

    因为他是乘渡上了天夏这驾巨舟,才得以修炼到今时今日这般境界,这里不可避免得了天夏之承负。

    所以削减承负,自然要是落在还报天夏之上。

    简单来说,凡是有利于提升天夏整体实力,或者相助天夏追胜元夏之事,都是有可能削减自身承负的。

    这方面他其实一直以来都在做。他所修的乃是玄法,而玄法本来就是入世之法。随着玄法的兴盛,玄修的增多,天夏的实力也是不断提升着,故这还报其实不知不觉一直在做着。

    只是随着境界的逐渐,所结承负远远不是过往能比的。

    他认为过去修道人功行一高,破开一重境界,所谓过往承负皆去,实际上只是因为自身能为更高,所以过往承负无从纠缠,并不是真的无有。

    而修士每一次提升都是不易,但很少受承负牵扯,这里因为能够获得来自门派、来自同道助力,使得功行较为容易攀升。

    可是到更上一层境界之后,过往的承负得以压下,更多承负却是涌入进来,这就迫使有志于道途之人不得不往上行走。至于停滞不前之人倒也不见得会受天机反算,因为此辈寿数有限,天机杀数还到不了他们身上。

    唯有寿数无尽之人才会受此摧折,所以到了玄尊境界后,就更需讲究这些了。

    可是由玄尊再往上走,当中譬若寄虚和摘取上乘功果倒还好说,总有前人道法和经验可以参照借鉴。求全几乎便只得依靠自身。

    有些大势力或还能加以帮衬,比如天夏以镇道之宝镇定四维。可是再往上境而去,几无人可以相助,亦无法从外借力,所以这里面的承负就需要修道人一人来背负了。

    只是承负纠缠你不知道到底是多少,这里只能靠修道人的自我判断,这里便有些被动了。

    承负通常是无法望见的,因为此中牵扯到了天机纠缠,除非你能望透天机,否则没法知悉具体。

    可天机变化无常,要是真正完全了然,那就是近道之人了,那也用不着在意承负了。

    只是他想着,既然直接观望不可行,那么是否可以换一个方式呢?

    自己掌握着大道之印,不需要去见,只是去感应这点承负对自己能够造成多少妨碍便好,假设感应之中拖缠较大,那就说明需做得还报当是不少,假设拖缠没有想象中那么严重,那于破境就无太大挂碍了。

    唯有需要在意的,自己此举会不会还会牵扯进来承负。可是考虑下来,假设真能有个具体判断,这点付出也是值得的。

    念头转到此处,他也是坐定下来,注意到大道六印之中,入至定静,神气亦是转入高渺之地中,因为每一次去往高渺之地后,都是近道一分,他方便于做出更深层次的感应。

    对待这件事他较为慎重,故是足足坐定有一月之后,他方才试着去感受那无数天机纠缠,他也没有持续观望,而是意念稍触即收。

    过了一会儿,他睁开了双目。

    在那刹那之间,他的确感受到了自己身上诸多负累,似乎那是无数与天机纠缠不清的线索,每一条线延伸出去,都足以触动天机。

    可是令他意外的是,此中负累并没有他想象之中的那么多,甚至可以说是稀少。他本能感觉到,若凭这些,是无法托缠自己的脚步的。

    他于心下寻思了下,眸中神光微动,这里缘由,很可能是因为训天道章!

    他所立造的训天道章,对于整个天夏有着极为深远的影响,不仅仅是当下,也是推动了今后天夏万世之演变。

    他还记得,就在立造训天道章的当日,还惊动了五位执摄出面,这足以说明问题了。

    这样的话,他在破境之前似就无需做得太多了,目前只要能助天夏取得更大优势,再是自身积累足够,当就能一试上境了。

    转念到此,他眼帘低垂,再度入至定中。

    而就在他正身定持闭关之际,天夏上下参与过征伐元夏的众修也一样在修持之中,得上回之获益,他们的实力也在渐次提升之中,所有人都在等待着下一战。

    晃眼之间,就是数月过去,此刻已是过了元夏的一年轮转之期,而各方地陆之上异变从一开始的不绝涌现到现在逐渐减少,这说明就天地真环的运转正在消退。

    有鉴于此,整个天夏再次开始开始征伐准备。

    由于上次元夏给予了大量的人口和资粮。这一次甚至不用抽调天夏本来人力物力,直接动用这些便就足以支撑了下一场斗战了。

    张御与几位廷执都是在廷议之上建言,纵然天地真环转运未绝,可是现在就可以开始进攻了。

    因为元夏由于天机变乱和自身宝器所限的缘故,所以此刻没法对天夏投入多少力量,有极大可能会防备天夏进攻,多半会在两界通道上设法阻拦,此前便可以设法将之凿通。就算元夏没有设限,如此做也可以为下番进攻做好准备。

    玄廷采纳了这些建言,就在廷议结束之后的第三日,开始尝试贯通两界通道,不出所料在此遇到了阻碍。

    当下派遣正清道人、林廷执二人驾驭镇道之宝负责突破阻障。

    元夏这一边,发觉了天夏试图凿开通路,亦是加大了守御,按照两殿的策略,他们是要尽量拖延天夏进入己身空域的脚步,这场斗战暂时看不出胜望,那还不如就这么拖延下去,拖到变机出现。

    向司议的意思,最好是等到张御自求上境而去,毕竟他们这些人都是看出,这人距离也是临门一脚,在此人不去上境之前,避免与之直接冲突。当然也有一部分司议认为此举太过消极,竭力反对此事。

    那些反对之人中,还有一部分上三世的上层,故此事尚还未有确切的定论。

    而两边对抗之际,天夏守正宫中,张御命印分身正望着前方的舆图,图中内外层界诸般详情俱有照显,可以看到上面有着密密麻麻的红芒,那是自天势拨转以来,除却虚空之外,所有出现异变的地界。

    其中大部分已然处置干净,唯有少部分还在清剿之中。

    由于天夏这回准备冲进分,再加上有足够多的上层力量,这一次应对十分得力,异变都是很快被镇压了下去。

    只是越到最后越要小心,他仔细看过,天势拨转的力量虽然在减弱,可是异变的规律却是不是单纯从盛到衰的,而是有一定的起伏的,现在别看地陆之上未起什么太大波澜,可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陡然出现极大变动。

    正打量之际,他心中蓦然有感,不由望向虚空之中,在那一刹那间,他似是感应到了什么,略作思索,下一刻,一道金光落下,持续片刻之后,身影便从殿中消失。

    虚空之中,一名道人在此显现出身影来,观其形貌,赫然是上宸天的天鸿道人,他睁开双目之后,有些诧异望了下虚空。

    他记得很清楚,自己已然自绝而亡了,又怎么会在此间?

    到底曾是执掌上宸天这等道派之人,他寻思一下,便明白这里一定是有上层伟力插手了,否则自己不可能归来。

    而这上层伟力的背后,极可能站着天夏的敌对方。

    他需要快些弄清楚现在的状况。

    他放目望去,并没有看到天夏的外层,只是看到了无数熟悉的星象,可以肯定自己仍是在天夏空域之内。

    正寻思间,忽然感觉到有虚空邪神接近。对这些邪神他是非常熟悉的,道法一展,便已是从此间遁走,并通过心下感应往着虚空世域方向而来。

    上宸天就算覆灭,可是还有一些人使用上宸天的道法的,这些弟子仍旧在天夏,大部分都是在虚空世域,他们彼此之间是有着某种牵引之力的,故他只要朝此而去便可。

    在他走后未久,一道宏盛金光落下,绽开之后,张御身影出现此间,目光一扫,虽然这里不曾留下任何气机,可不等于没有丝毫痕迹存在,尤其是这里的邪神有着异常举动,稍作分辨,便可从中判断方才这里当有修道人存在。

    他往虚空深处看了一眼,虚空那些异动的邪神也是留下了一条路径,对方很可能是往虚空世域方向而去。

    他转了转念,再度乘金光离去,过去片刻之后,他来到了虚空世域之外,准备在此等着此人到来。

    他负袖立在虚空之中,等了没有多久,便有所察觉,见到一缕遁光出现了前方,双目一抬,直接望了过去。

    天鸿道人也是遥遥望见了他的身影,眼瞳一缩,遁光由此停下,当日他也是见过张御的,不过眼前之人,气机之强盛,远远胜过当日,令他也是望去深浅,并且看这模样,分明就是在此等着自己。

    他深深望了张御一眼之后,却是化一道流光遁离了此间。

    ……

    ……

第五百三十五章 截影道时变

    天鸿道人在遁离之际,便有一个个与之一般的遁影落在了原地。

    他之根本道法名唤“命生复观”,乃是一门遁变道法,遁行之后,便可留下数百个与自身法力相当的遁影,能起攻敌避敌之用,无论单斗还是群战都是无惧。

    他一见张御之面就撤走,除了感受到张御的功行不是此前所见可比外,还有就是张御十分从容的站在那里等候他,那么明显天夏实力尚在,尤其这一路过来,想象中使他复归回来的大敌似并没有对上天夏。

    这样他一旦与张御交手,那一定会引得更多的天夏上尊到来。

    他现在还没有搞清楚具体的情况,还不想这么快就与天夏撞上,最好是能找到令他复转的那个上层力量,弄清缘由后,若是允许,再来找天夏麻烦。

    他也是在心中盘算,此前他们三人安排之下,弟子鱼灵璧有一定可能带着青灵天枝脱身离去,若是能将之寻到,并且拿回青灵天枝的权柄,那么借助这宝器的力量,自己就能借此联络三位祖师了。

    虽然上宸天败落,可能三位祖师或许不会理会自己,但是最差也能利用此宝在虚空之中来回遁避。

    以前是一整个上宸天依托在宝器之上,天夏寻起来还较为容易,若是寥寥几人的话,那么很难找到他所在,至少一段时间内是找不到,那他可以利用这段空隙,慢慢找寻那股可能存在势力。

    毕竟重还性命这等手段,足以证明对方也拥有上层力量了。唯有拥有这等力量,才有希望对抗天夏。

    张御站在虚空世域之外,看着天鸿道人离去,他方才一眼便认出了其人之身份,这位显然也是受了天势拨转的牵连,得以重还回来了。

    转念之际,那些个天鸿道人留下的遁影,也是一个个朝着他这里过来。他神情平静,先是以训天道章向着后方传报此一消息,同时将“正御中天”道法一展,霎时间,若倾天汪洋般的宏盛清气向外扩散,那些冲在最前面的遁影顿便支离破碎。

    不过可以看到,开始的遁影破碎之后,后面的遁影都是开始有意识的进行回避,并且位于最后方的遁影更是齐齐对着他一挥袖,便有重重法力倾压而来,只是这些还未近他身,就没入清气之中,消弭的无影无踪。

    张御看着这些遁影,天鸿道人道法确然很是了得,当时他觉得上宸天三位,这位算是最是难以捉摄的,以现在的眼光来看,道法仍属上流,哪怕其人不在,留下来的道法依旧能够起到拖缠对手作用。

    当日之败,其实是大势已去,其人无能为力,只得自裁。

    可是同样,当初的他还未得道法,而现在的他,不但得有了道法,且已然在寻找更上层次的玄妙了。

    天鸿这人擅长遁法之变,而他这一正身,则是不擅长此道。可是他并非是一人,意转之间,背后一道白光一闪,白朢便持拿拂尘,自里显身出来,对他稽首一个,微笑言道:“道友可有吩咐?”

    张御点首道:“劳烦道友替我寻出此人。”

    白朢道人把拂尘一摆,笑了一笑,道:“自当寻出此人。”他当即一运道法,身上有白光隐隐闪动了一下,随后看向一处。

    张御这时也是生出了一股玄妙感应,白朢与他乃是一气同源,白朢之所感,他亦能感得,于是顺此感应,他往前踏出一步,而就是这么一步,却是直接遁落至天鸿道人遁法之尽头上。

    天鸿道人的遁法虽然玄妙,可却不可能无限制遁变下去,其必然有一个尽头的,而落至此间,就能将之截住。

    果不其然,在他落步之际,天鸿道人也是于同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其人在看到张御之后,眼瞳一凝,也是于瞬间反应过来,能在虚空之中准确无比的找到自己,那不是靠着某种道法就是依仗某种宝器。

    这样他就算再次退避,可能依旧会被对方所截住,既然这样,那唯有试着解决对手了,固然他知晓这般做于己不利,可这却是当下最好之选择。

    念头之间,倏然飞遁起来,他绕着张御气机飞旋,所过之处,留下了一个个遁影,这些遁隐也是一个个施展出各种神通道法。

    虽他擅遁法,可也不惧正攻。当初他与正清道人正面对战,也是靠着这门道法与之周旋,一度难分胜败,后来若不是遭受围攻,他自认能坚持更久。

    张御见他四面游遁,他却是稳稳立住不动,只是将清气扩张开来,只是每扩张一分,天鸿道人就往后退却一分,根本不和他的道法进行正面的冲突,而唯有那些留下的遁影则会不断设法阻截清气蔓延。

    那些遁影的法力由于一源而生,故是会积累起来,重重叠叠压上,迫使他的道法在处在不停解化之中,没法一气冲至他的正身之上,这样其便取得了周旋的空隙。

    张御微微点头,这也难怪当日这位和正清道人周旋如此长久,其人之道法不仅有遁,又有变化,化影越少,遁变之力愈强,能避诸般道法及身,当初他道法未成,难以见尽见其理,现在却是得以领略此中玄机。

    但此人终究只是一人,没有后路,更没有任何依仗,他若是引动清穹之气下来,其实抓拿此人并不困难。

    不过他如今并不需要这么做,凝视着此人正身所在,他顿时喝出了一声宏大道音:“敕镇!”

    此此一声道出,他遍布虚空的诸多遁影都是岸滩沙塔,随涌过之浪层层崩塌。

    天鸿道人也只感觉自身气机一阵紊乱,神色一变,察觉到这道法威能,他自觉没有胜算,当下再祭道法,直欲遁离此处。

    然而遁法才展,张御背后有一道白气闪烁了一下,一步跨出,又一次踏在了他的遁法尽头所在,他再是遁走,张御也是再是踏步上来,依旧将他截住。

    接连数次之后,天鸿道人自知躲避不了,心下一狠,待是准备不惜代价用出更为狠辣的手段,可就在这时,忽然有两道金光自虚空落下,武廷执和正清道人先后出现在了近处,各持一股清穹之气,隐隐将他罩定。

    武廷执沉声言道:“天鸿上尊,不必挣扎了,你是走不了的。”

    天鸿道人扫了几人一眼,冷笑一声,也是站住不动了,其实这时候他还可以选择自绝。不过刚是归来,十分想弄清楚情况,不愿就这么再抛却性命了。

    武廷执道:“我奉陈首执之命前来面见天鸿上尊,向尊驾道明一些事机,随后问天鸿上尊问一句话。”

    “陈首执?”

    天鸿道人似想到了什么,一下看过来,凝视着他道:“庄首执……”

    武廷执沉声道:“庄执摄已然成就上境。”

    “上境大能么……”

    天鸿道人呵了一声,默然片刻,他道:“你们想要说什么?我在此听着。”

    武廷执稍运法力,便传了一缕意念过去,天鸿道人接纳过来,只是瞬间,便就明白了元夏与天夏的诸般纠葛,神情不由变化了几次,显然天夏竟是元夏之映照,更想不到自己竟然是如此复生归来的。

    待看罢这些之后,他看向武廷执三人,冷然道:“贵方告知我这些,莫非是想要我投顺天夏么?”

    武廷执并不否认,道:“确有此意。”

    上宸天的道念与天夏是不同的,想着令此人与天夏同心是不可能的,不过一同对抗元夏未必不能。在对抗元夏这一点上,凡是身处此方世域内的所有生灵,都是可以合作的。便是往日有什么矛盾,可以除却元夏后再是解决。

    他又道:“天鸿上尊便不为此方世域,也不为上宸天道脉之传,也需为自身性命着想,唯有我覆灭元夏,尊驾才可得长存。”

    天鸿道人冷然言道:“但在我看来,以元夏之势,亦有可能是天夏被覆灭。”

    武廷执道:“天夏能否赢得此战,还待再看,可天夏若是不在,尊驾也是必然难逃一亡。他们是万不会将尊驾留下的。”

    天鸿道人没有反驳。

    他也是执掌一派道脉之人,在了解过元夏之后,立即知晓,元夏这等由上而下的势力,底下之人不过只是可以利用并随时可以抛却的棋子罢了,什么摘取终道,同享终道,根本就是欺人之言。

    我若能摘取终道,凭何要分给你?

    我平日都对你肆意驱驭,生杀予夺,而最大的果实却愿意与你分享了?这想想也是不可能的。故而他立刻就理解,元夏是没可能合作或亲近的,便是一时被利用,最后结局也不会美妙。

    而他虽然不愿意为天夏效力,可他再次归来,也不愿意轻易抛却性命,想要再等上一等,看看局势再言。

    而且这一切都是天夏告知他的,虽他知道天夏在这一点上不会骗他,可在考虑了一会儿,他却是道:“对于那元夏,我要亲眼看一看,然后再做决定。”

    武廷执沉声道:“可以。再过不多时,我天夏便要再攻元夏,尊驾届时可以随我一同前往。”

    ……

    ……

第五百三十六章 势反寻真回

    在玄廷三名廷执的说服之下,天鸿道人选择暂时屈从,不过他也是提出了一个条件,想要见一见鱼灵璧和赢冲二人。

    陈首执在得知此人要求后,也是允许了此事。

    他能猜到,天鸿道人或是想见到这二人,但真正目的当是想见上宸天三位祖师,从那里获知对待元夏的真正态度。

    可是上宸天这三位在对抗元夏这一点上,已然与天夏站到一处的。而赢冲、鱼灵璧二人如今和天夏配合的也尚算可以,二人也分辨的清楚形势,并不会因为天鸿道人归来而改变立场。

    天鸿道人随后也是得了允准,便是放弃了抵抗,武廷执、正清廷执二人见状,便是施之以镇符,带着其人从此间离开。

    张御并没有跟着一起离去,仍是站在虚空之中。

    天鸿道人归来,无疑证实了他的猜测,在天势拨转接近尾声的时候,却也未必能够完全放松下来。

    而就在数日之前,又陆续有寰阳派留下的法器出现在了虚空及地陆之上。

    外层发现这类的法器,如今加起来差不多有千余件,数目着实不少。

    这些东西但凡有一个被不知情由的修道人寻到,那都会流毒无穷。而若是心志不坚之人,却是根本拒绝不了来自于寰阳派的物事,因为这东西能立刻给他们带来莫大的好处。

    这些法器唯有像上宸天那样的大势力,才有可能加以利用。可即便如此,当初上宸天在虚空驻留时,出于维护自己统御的目的,也是将这些东西尽可能搜集起来,而不是任由底下人得去,从而破坏自身根基。

    他下来尤其要警惕的是寰阳派上层战力跟着一同归来,但凡有见,都要第一时间将之灭杀。

    而反观地陆之上,就相对平稳的多,在诸多异变被清理的同时,东庭地陆之上陆续出现了复苏的远古神明,但是一个个都是镇压了下去。

    正思索之间,一个人影到了他身旁不远处,言道:“道友距离上境只是临门一脚,但这一脚想要迈了过去,并不见得容易。”

    张御澹声道:“历来窥见上层,又哪里有容易的呢?”

    霍衡意味深长道:“若是修道人本来凭着自身本事能够去到上境,那也罢了,但是有时候,决定这些的,其实并不是修道人本身。”

    这话似有深意,然而他似乎并不像在这上面说太多,又是接着言道:“我此回来见道友,只是来提醒一句,不论道友此回是否能顺利渡去上境,混沌之道总是在那里的,大混沌也不受世间任何力量的束缚,只要你资质足够,并愿意投入进来,大混沌便可接纳于你。”

    说完这些之后,他转身而走,身影逐渐澹入虚空,边行边言道:“道友且记下我之言,或便有用到之时。”

    张御依旧是在站在那里思索着,霍衡几乎在每一次他破境之前,都会来寻他,试图让他进入大混沌。

    并且每一次都会说出所会遇到的困阻,这一次也同样如此,并与他所想到的一些可能隐隐有所相合。

    不过他有自己的道可走,是不会选择这一条路。

    或许大混沌可以利用,但也仅仅是利用,正如利至高一般。只是至高的力量不敢说他知悉了全部,可是通过义父邹正,也是较为熟悉了。

    可对于大混沌,他一向是抱有警惕之心,因为大混沌不仅仅是影响到自身,也会影响到其余人乃至整个天夏。

    不过他并不会一味的排斥,混沌之道无疑也是大道的一种,霍衡的存在就意味着这条道路也是存在着,可即便如此,此道也只适合极少数人,而他行的乃是众道,并准备沿此走下去,这在根本上就是与之相悖的。

    转过念头,他再望了一眼远空,就引了一道元都玄图的气机,渡引自身往清穹上层回返。

    虚空深处,乘幽派主殿之内,单道人正在持坐之中。

    虽然乘幽主避世之法,可自从反攻元夏之后,门内上下众修士都觉法力隐隐有所增进,他明白,这是天道钟意加持之故。

    这却是难得的缘法,不能错过了。故举派上下自归来之后,一直沉浸在修持之中。

    这回他待定静结束之后,双目睁开一看,眼神不由凝注前方,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一个道人正背对着他站在前方。

    他道:“师兄?”

    他从座上站了起来,道:“师兄你回来了?”

    那个道人没有第一时间出声,在过了一会儿之后,才是缓缓道:“回来的,不止我一个。”

    并云上洲,灵妙玄境之内。

    一个少年道人站在一个兀立高起笋峰之上,他打量着四周,发现过去往来飞渡频繁的玄境,如今变得异常幽静。

    其实各洲的灵妙玄境如今都是这般,因为大多数真修都是入世承担权责去了,唯是留下一些方才入门的弟子负责打理这里草木殿宇。

    少年道人也是好奇这里的人去了哪里,便是从玄境之中走了出来,身影闪烁了一下之后,已是出现在了并云上洲的古水之畔。

    他惊奇发现,这里也是与自己忆识中的景物大不相同,如今已是夜晚,大河两岸矗立着一座座高低错落的金属色建筑,在夜色下闪烁着的金蓝色的光芒。

    过去千帆竞立的场景似已是消失不见,代替这些的是时不时是起落飞驰的造物飞舟,还有小型造物虫时不时从空中掠过,岸畔那星星点点,似若绵延无尽的灯火,彷佛天上的璀璨银星流淌到了地面上。

    他好奇的看着,觉得这似乎是某种炼器手段,但又与认识中的不太相同,反正他以前从来没有见过。

    他一直在此望着,似乎兴趣不减的样子,就这么站了一夜,直到晨曦露出,金色洒落涌动的大江之上。

    一夜的繁华虽是过去,但是在朝阳之下,在水河激流推动中,整个洲陆却是显得比夜晚更具活力。

    而此时此刻,并云上洲的玄首文峦也自是注意到了这一位,他以往镇守凉川上洲,在俞让迁任为廷执之后,被调了过来担任此洲玄首。

    他的行事中规中矩,从来都是沿着前任的路数走下去,而不会去任意改变,处置十分稳重,所以他是如今在任诸玄首唯一一个担任过三个上洲玄首的修士。

    他在发现这位少年道人后,发现看不透对方深浅,猜测可能是过去哪一位归来,他没有立刻与之接触,而是上报给了玄廷。

    张御命印分身得报之后,也是随之到来,但并没有第一时间上前接触,直到此刻,才是行步到了那少年道人身后不远处。

    文峦上前一礼,道:“这位上尊请了。”

    那少年道人转过身来,见是两名道人站在他的身后,其中一人对他一礼,道:“贫道上洲玄首,不知上尊如何称呼?”

    少年道人啊了一声,连忙也是回礼道:“贫道卫筑,也是天夏修士。”

    “卫筑?”

    张御回忆了一下,他记得清穹之舟上有此人的刻名,如果不是巧合,那么应该就是此人了,能成就上境的,同名同姓几乎没有可能。

    卫筑这时有些好奇的看了看他,他的眸子十分澄澈,没有丝毫杂质,并还隐隐含着一分童趣,他惊叹道:“你好厉害,比我还要厉害。”

    张御看他一眼,道:“卫上尊可还记得自己如何回来的么?”

    卫筑想了想,道:“我好像在求上境,后来就到了这里。”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道:“好像是没能过去,不过没什么关系,有机会再试下就好啦,不过现在看来还不成。”

    张御在这两句话之间,他已知这位是一个派天真,心思纯粹之人,便言道:“卫上尊下来有何打算呢?”

    卫筑唔了一声,道:“我没什么打算……”他眼前一亮,是不是玄廷打算让我做什么?”他用力点头,双袖上下摆了摆,道:“我愿意帮忙的。”

    张御点了点头,道:“那么就请卫上尊和我去一趟上层如何?”

    “好啊好啊。”

    张御问道:“卫上真以前去过上层么?”

    卫筑道:“去过一次,那时候庄首执还在。”

    “哦?”

    张御看他一眼,道:“卫上尊知道庄首执不在了么?”

    卫筑理所当然道:“我感觉就是这样啊。”

    张御微微点头,这位给他的感觉十分特殊,能知这些,很可能其道法特殊的缘故,便道:“那卫上尊便随我去往上层吧。”

    卫筑好像想到什么,道:“那个……”他转过头,指着某一驾造物飞舟,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道:“可以给我一驾么?”

    文玄首道:“那自是可以,我可以送尊驾十驾。”

    卫筑连连摆手,道:“不用不用,一驾就够了。”又道:“我不能白拿你们的东西。”他从袖中取出一只白玉贝壳,道:“这个送给你。”

    文玄首一惊,因为卫筑方才一伸手,那东西就到了自己手里,而再看卫筑模样,小心谨慎的看着他,好像生怕他不肯接受一般,他略作沉吟,收了下来,道:“那就多谢卫上尊了。”

    卫筑见他接受,松了一口气,不过还是有些不放心,道:“一定要留着啊。”随后对张御道:“张廷执,我们走吧。”

    张御又看了他一眼,他记得自己并没有报知自身来历。他一拿法诀,一道金光落下,就将两人都是笼罩住了。

    ……

    ……

第五百三十七章 谋定筑厚基

    一道金光落下,张御与卫筑再次显身时,已然落在了清穹地陆之上。

    此时听得清铃声响,有一驾飞车过来,落在了两人身前,明周道人自上下来,对着两人一个稽首,道:“张廷执、卫上尊,明周奉首执之命前来相迎。”

    卫筑偏了偏头,忽然道:“我们见过的。”

    明周道人眼帘低垂,道:“明周忘记了。”

    卫筑发出一声鼻音,“唔……”似在努力思索什么。

    明周道人这时抬头对张御道:“张廷执,首执正在等着两位。”

    张御点首道:“我等这便过去。”他侧过一步,道:“卫上尊,请吧。”卫筑“哦”了一声,跟着他上了飞车。

    明周道人示意了一下,铃声响动之中,飞车再次腾空飞起,下方洒落团团锦绣云霞。行驶一阵后,卫筑小声道:“他明明是认识我的,偏说不认识。”

    张御回道:“卫上尊认识可能只是过去的明周,而过去是明周,却未必是现在的明周了。”

    卫筑恍然道:“是这样啊。”

    张御看了明周道人一眼,真实情形恐怕不是这样,不过既然明周道人主动回避此事,那么也没必要追究到底。

    飞车在云海行驶过,来至一处法坛之上,徐徐缓落下来。

    陈首执正立在此间,林廷执也在此间,此刻正站在他的右手处。

    他很少在正殿之中接待诸人,平日他做事也不喜欢讲究太多排场礼仪,所以一般议事,如何方便便如何做。除非遇到真正难以决断大事,现在他通常都是利用晶玉和训天道章来与诸廷执交流。

    他此时也是远远看到卫筑。这一位在清穹之舟上不仅仅有名姓,还有来历师承。关键能在舟身上刻名的,多数是以往对天夏有过贡献之人,至少过去也是偏向于天夏的。

    而从天鸿的事可以看出,这些人记忆都是落在了求取上境那一刻前,仍旧是停留在以往的认知之中。所以改换性情立场可能不大。

    张御和卫筑二人此刻下得飞车,往法坛上端来,到了顶端,见了陈首执,两人俱是一礼。

    卫筑则是看着很是高兴道:“陈首执,又见面了,你送了我一枚阵册,我还留着呢。”说着,他从袖子里取出一枚玉简晃了晃,又是怕被拿回去一般很快收了回去。

    陈首执看了一眼,认出的确是自己经手之物,道:“看来我以往与卫上尊也有些许交情,只是卫上尊,你自攀渡之后,我等便再也不记得你了。”

    “哦,是这样么……”

    卫筑不禁有些沮丧,他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的明周道人,可后者却是把目光移开了。

    林廷执笑道:“虽我等难以记得卫上尊,可卫上尊此番能回来,对我天夏无疑是件好事。”

    按照清穹之舟上铭刻,这位感应天机之能十分了得,而且道法也十分独特,只是那个时候,天夏对于求全上真约束并不高。

    毕竟每一个求全上真都可自成一家,除却上境大能,很少再有人给他们多少威胁,就算是同辈,除非是深仇大恨,那也不会无缘无故去对上一位同辈,自然没有人可以逼他们站队。

    然而根据记述,这位当初却是明确站在天夏这边的,对于一位对天机感应十分敏感之人,他的站队,也使得许多人认为天夏有可能最后胜出,这对于天夏起到了一个定的助力,哪怕这位如今什么都不做,他们也愿意将之接纳过来。

    卫筑听了他的话,认同道:“我也觉得天夏很好。”他皱了下鼻子,“我不喜欢上宸天、寰阳派,特别那个寰阳派,非常讨厌!”

    林廷执一笑,道:“卫上真当年求道之前,我两家还未分出胜负之前,已然求取上境,好在而今再度归来,却是能看到寰阳派已然覆灭,上宸天已然归并入我天夏。”

    卫筑嗯嗯点头,道:“我知道我知道。”

    陈首执这时沉声道:“卫上尊可是知晓元夏之事么?”

    卫筑道:“我也知道啊。”

    张御思索了下,卫筑应当是能感知现有存在的一切,自其人归来的那一刻,理所当然的知悉眼下所有一切。

    林廷执道:“既然卫上尊知晓此事,又愿意归附我天夏的话,那么有一事不得不言明。”他神容一正,道:“每一个入我天夏的上尊,其之道法必须禀于天夏知晓,未知卫上尊可能接受否?”

    卫筑不假思索道:“可以啊。”

    陈首执看了一眼明周道人,后者立时朝着卫筑那里送去了一份玉册,道:“上尊可以将道法录于此上。”顿了下,又言:“只是稍加叙述便好,并无需太过详细。”

    卫筑哦了一声,他以指代笔,在上面落下了一行行文字,不过实际上,让他详细写明道法也不可能,因为他的道法连自己也没法说清楚。

    写完之后,他双手献宝一样将玉册往高处一递,“张廷执,你看看。”

    张御也没有推辞,他知第一个给自己看,应该是感知到了自己的权责。

    他看了一眼,心中若有所思,这个道法倒很是奇特。本来他以为这位会偏向推算一流,但实际上并不是如此,根本道法是修士过往一切之汇聚,也是本心之映照,卫筑身上出现这等道法,其实也是颇合道理。

    他将玉册转手递给了明周道人,又道:“卫上尊,我等下来与元夏之战,还需你出力。”

    卫筑不假思索道:“可以啊。”又嗯了一声,仰着头看了看左右,道:“这个,我能回去了么?”

    陈首执道:“自是可以。林廷执,代我送一送卫上尊。”

    林廷执稽首应下。

    陈首执则是看向张御,道:“张廷执暂请留步。”

    待林廷执和卫筑走后。

    陈首执从台上走了下来,招呼了张御一声,一齐走了法坛边沿处,面对着滔滔云海,他道:“张廷执,据你推断,还有多久,那拨转天势就会过去?”

    张御道:“御这些时日陆续观察,眼下推测,还有十余天左右,当就结束了。”

    陈首执沉声问道:“张廷执以为,可还会有上尊归来么?”

    张御道:“御以为,根据那天势涨落来看,或许会有一些不到求全的修道人归来,但求全之人越往后去,出现的可能的越小。”

    陈首执颔首道:“看来归来之上尊,极可能就这几位了。”

    张御也是这么看的,这次归来之人中,南丹道人算是无奈之下被迫同意入得天夏阵中;天鸿道人乃是别有算计,乘幽派的姚道人与这一支道脉上下立场一致,算是友盟;而在这其中,全心全意愿为天夏出力的,也就是卫筑了。

    陈首执此时道:“我天夏之镇道之宝,极可能与天机变化有关,前次我之侵攻,使得元夏天数大变,若能得再取得一方凿开两界宝器,那么此战便就大有胜算了。”

    张御点了点头,若是再开一条同道,就投入更多宝器,现在的情势,哪怕只是多上一两件,便有机会不费多余代价攻破那半觉仙了。

    陈首执继续道:“只是问过几位执摄,却是没有准确回言,恐怕在这回斗战之中是无法可行,仍旧只能用原先的计略的。”

    张御道:“只要我等保持进势,总能找寻机会的。”

    陈首执颔首,他问道:“张廷执,你是准备寻攀上境了么?”

    张御道:“正要与陈首执说此事,此番若能取得胜势,让天夏、元夏强弱之势得以为之改观,那么御当是要尝试闭关破境。”

    两者强弱暂时还是无法扭转的,就算将两殿杀空,还有上三世在背后,不过只要能在大方向上压制住元夏,将战局拖入长时间的拉锯,那么天夏后方会涌现出更多能手。

    而他若能进道功成,开辟玄法之道,对于天夏的意义也将是更大,无疑能再一步提升元夏之实力。

    陈首执道:“我了解张廷执之意了,”顿了下,他又言:“张廷执以为,自我之后,首执当由谁人来继任?”

    张御心念一转,陈首执这当是做好万一之准备了。

    不过这也是应有之义,与元夏的对抗,任何情况都需考虑到。更不用说,陈首执的道行也是精深,不定什么时候也会走向去往上境的那一步。

    而他身为次执,本来是正常情况之下,陈首执无论是去往上境,还是其他原因去位,便当由他来成为首执,不过他既然有意上境,那就不是如此安排了。

    而从玄廷排位上,下来一位自当是武廷执了。

    实际上正清廷执本来也是一个好选择,这位功行修为自不用多言,过去所立下的功绩也不在少数。

    但是其人之前曾被驱逐,虽然现在归来,但过往功绩资历需重作积累,这自然是比不过武廷执的。况且,有此瑕疵,许也是永无可能登上首执之位了。

    故他道:“武廷执当可受此重托。”

    陈首执点头,他道:“张廷执,如今两界通道正重作开辟,若是半月之后天势拨转结束,只待两界通道凿开,那便当再攻元夏!”

    ……

    ……

第五百三十八章 辟空复破域

    并云上洲,天穹之上,一驾银白色的飞舟从云层之中飞速掠过,只在天际之中留下一道细长的银色气光。

    卫筑乘在飞舟主舱之中,左摸摸、又按按,正玩的不亦乐乎。

    有一名道童坐在他旁边,他是文玄首遣至卫筑身侧方便交流传讯,考虑到卫筑心智几如小童一般,所以也找了一个看去表面年纪相彷的小童。

    那道童虽然年纪小,但是以往曾是学习造物的,只是被玄府吸纳进来,这才成了修道人,所以他对造物飞舟是较为熟悉的。此刻他不解问道:“上尊也能自行飞遁,为什么要乘坐飞舟呢?”

    卫筑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不一样,不一样的。这个好玩。”

    那个小道童有些不理解,感觉自己飞起来那才好,那才是他所向往的,卫筑这时拿过一枚糖丸,放在手心里,道:“来,给你吃。”

    “哦!谢谢上尊!”

    道童称谢一声,吃了下去,顿觉浑身暖烘烘的,似乎身体里有了一些变化,但是有什么他也说不出来,毕竟他修道也没有多久。

    卫筑这时道:“它在发抖。”

    那道童知他在说这飞舟,理所当然道:“造物飞舟乃是活物,飞驰久了也会疲累。这是我们并云上洲的天机院打造的飞舟,比不上其他洲。”

    卫筑两眼有光,道:“快说说,其他洲的飞舟。”

    那道童想想,道:“玉京飞舟乃是最稳,青阳上洲的飞舟最为美观,最快的那是东庭府洲的飞舟了,据说和我们的都不一样,不过我没见过。”

    文峦看着那一驾飞舟,虽然玄廷没有限制这一位的举动,可是身为玄首,所有不在玄廷承担权责,并且落在并云上洲的修士,他都需监察。

    只是这几天看了下来,他也是无言,这位上尊平日举动和寻常贪玩孩童几乎一样,并且除了赶路之外,就几乎不动用任何神通道术了。

    他觉得,这很可能是与这位的根本道法相关。根本道法不仅是自己过去一切所得之映照,也有可能会反过来影响自身的。

    他想到这里,不觉默默一叹。

    他也是早便成就寄虚之境,对他而言,摘取上乘功果不难,但是求取根本道法却实在是一道天堑。

    这一步异常之凶险,要不然也不会天夏至今只有寥寥几人了。据他所知,这一次天势拨转,也是归来了两名摘取上乘功果之人,但就算这般人,却也没有把握再道求全。

    不过如今却是有一个机会。

    他看向虚空之中那一团云光气旋,时不时有光芒闪烁而过,如今与元夏之争,使得天夏得受天道之所钟,所以若是继续与元夏抗争下去,并不断取得战果,那么行功求道之时,或能由此得享天道之助。

    与此同时,清穹上层,正清廷执、林廷执二人各自坐于一处法坛之上,正两界通道之内催发镇宝器之力。

    元夏负天图、凿空镜、诸仙渡三物都能来回乘载,而负天图、凿空镜更是一阴一阳,两气交织、互为表里,如旧主要就是这两件宝器在阻碍他们的突破。

    所幸天夏这里的都阙仪、定界天岁针都截空断界之力,且还有化劫真阳及清穹之气在背后支应,所以前方道路正在一点点磨开。

    林廷执照此推算了下,道:“如此下去,大约一月之后,如无更多变数,可以破开这方门户。正清廷执你看如何?”

    正清廷执平静道:“一月足够了。”

    玄廷得悉两人的判断后,又查证了一遍,确认结果也是如此,便是下令,让此次参与征伐的天夏众修在两界通道之前等待两界通道的贯通。

    等待二十七日之后,虚空气漩勐然一闪,前方的天幕勐然被撕裂开来,露出了那一方已然为天夏所熟知的元夏空域。

    这一刻,也意味着通向元夏的通道被再次打开了。

    陈首执看向前方,他示意了下,在各个求全修道人的催运之下,镇道之宝的气机向元夏天域之内推进。

    而与此同时,天夏这里准备了多日的大阵也是运转了起来,如无数繁星聚集起来的气光洪流往对面冲涌而去,那里密密麻麻裹挟着大量的雷珠玄兵。

    而一驾驾飞舟也是化作无数流光,紧随其后往元夏天域之内冲入进去。

    不过与上次不同,这回无论是宝器气机,还是后方的纯灵之气,都是遇到了较为坚固的阻碍,推进很是不易。

    尤道人看了看,传意道:“首执,元夏在通道另一端准备了守御大阵,正试图阻我去路,不过尤某算了下,却是可以设法绕开。”

    陈首执颔首,这也是意料之中的,元夏不可能让他们轻松攻入进来。不过过去的元夏却不屑于如此,因为那时候元夏还是主动进取的一方,天夏只能被动守御,现在却是不同,元夏要提防他们攻打过来了。

    他看着虚空之中各类宝器气机已然纠缠到了一起,便沉声道:“不用急着向前,先破此阵,才言其余。”

    他并不急切,因为现在一年轮转之期已过。他们目的是拖到下一个轮转之期,所以有充裕时间去打破封锁。

    元夏,元上殿内,两殿各司议立在元上顶看着天夏再入界中,俱是神情不一,越是上层,神情越是冷漠平静,反而两殿下层,却是显得焦躁不安。

    这个时候,虚空之中忽然飘起了一道道的霞光,其规模浩大,好似星河散流,望之绚烂多彩。

    然而两殿诸多司议却是不觉得这东西悦目,甚至有些碍眼,因为在元夏,小到一粒尘沙,大到诸天星云,本来全在元夏天序范围之内,所有运转,都该是常恒固守,而不该是出现这等不该出现的景象。

    而在如今突兀的出现这等异象,说明天序没有办法将所有细微之处都是遮蔽到了,而天夏的再次出击,则无疑会使得天序进一步受到搅扰。

    向司议此时看了上座,越司议、过司议、全司议三人正站在一处,三人都是冷漠不言。

    他心中暗自想着,这样的境况,想必也是这几位希望的看到的,天序越是不稳,那么变数就越大。

    他又撇了一眼距离自己不远的莲座,盛筝正坐于其中,只是神情有些沉郁。这一位这回靠着天势拨转,也是一般归来了。

    此番有人归来,也有人不曾归来,这一方是因为天道反压之故,另一方,极可能因为牵涉到了天夏,反而使得变数为之增多。

    几位大司议推断,其实所有人都是有归来机会的,如今不曾见到之人,那是因为其归来之期在变数之下落到千百载后。

    若是天地真环的拨转能持续到那个时候,那必然可以得见其等复生,但事实上无法做到着一点,所以此辈便等于无法归来。

    盛筝似乎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却是丝毫不做理会,这个时候,他出声道:“诸位司议,万不能让天夏轻易立足稳当,当要设法将他们逐退。”

    越司议看了一眼盛筝,道:“哦?盛司议可有把握?”

    盛筝道:“盛某有此信心。”上回与张御一战,固然败北,可他自认也不是没有取胜之机。

    全司议却是出声道:“天夏那张道人神通高明,非是盛司议一人可敌,眼下非是决胜之机,不必急着出战。”他看向越司议,道:“我看,还是再等上一等。”

    过司议缓缓道:“确实不可过急。”

    盛筝见两人不同意此举,也只得收声不言。

    而此刻两殿之后,仇司议却是兴奋莫名,在那里不断试着推算。

    如今愈发紊乱的天序,使得他感觉攀附天机愈发容易,实际上天机在与天序碰撞中也是散乱无比,但以往的天机乃是僵死无变化的,现在却是能够从一团乱麻之中解开头绪的,对于一名擅长推算之人来说,他无疑更喜欢后者。

    而天夏的进攻,也会使得天序不稳继续持续下去,如此他能进一步窥探天机。

    他推算了一阵,心中好似触动了什么,便即起身,从殿中出来,来到了穆司议这里,并兴奋传言道:“穆司议,据我推算,此一回斗战牵扯,极可能就会出现那寻破上境之人,此人若出,则天时要变!”

    穆司议处没有说话,他心里明白,天夏那边不清楚,但是元夏这里,是绝不会允许此事的,哪怕天序崩坏,第一个踏向上境之人,那是一定是会被上境大能打压的。

    他缓声道:“仇司议,不用期待过甚,便有人能至上境,也不见得能改变大势,不定还会合同一道,阻塞上进之道。”

    仇司议一皱眉,却是不服气,他反驳道:“天机变动,连上境大能都未必能够定压,只要有一人能破,那必可顺延出无数变数,机会是一定是有的!”

    穆司议摇摇头,没有与他争辩。

    这时有弟子殿外道:“两位司议,两殿诸司议有请两位过去商议事机。”

    穆司议道:“我便罢了,早已去位之人,两殿之事不便过问。”

    仇司议却是一转念,对着外面大声道:“请回告诸位司议,我稍候便至。”他又对仇司议言:“孰对孰错,静观分晓便是。”说着,就甩袖大步走了出去。

    ……

    ……

第五百三十九章 请算治乱空

    仇司议受了传召,从后殿出来,来到了两殿所在元上顶。

    他看着上方,这个地方自他去位之后,就再也没有正式来过了。然而,如今借着天机妙算之助,他又成功转了回来。

    一如他之前所预料那样,天机破散,就有用得着他们时候。

    固然此后若是天机复回,两殿一定会又会对他们冷遇,甚或对他们进行清算,可真要到了那个时候,一定是元夏将天夏压下去了,终道终将为元夏所有。

    那时候也轮不到他们得享,结局恐怕也不会好到哪里去,那还不如此时就博上一把,说不定就能冲破固束!

    他沿着台阶踏步上行,一路来到了两殿那通天彻地的光幕之下,他抬头看着情于莲花座上的两殿司议,对着坐上所有人执有一礼,道:“见过诸位司议。”

    过司议道:“穆司议何在?”

    仇司议道:“穆司议言说自己本事不济,仇某不才,自认推算这一方面,还要略微胜出穆司议少许。”

    他这么说,不是为了贬低穆司议,而是因为看出后者不愿意趟这趟浑水,而上次穆司议帮了他,所以愿意将此事一力扛下来。

    上面平静了一会儿后,全司议声音才是传下,道:“仇司议也不是外人,也不必站着了,便入座说话吧。”

    仇司议却是站着不动,口中则道:“不敢!仇某自认不是两殿司议了,早已是去位之人,又岂敢再坐上此位?”

    全司议见他不肯接受,也没有再劝,道:“既然仇司议坚持,那便如此。今日请仇司议来此,是想请仇司议推算一番,我等何时出击,方能破击天夏眼前之阵。”

    如今归来的这些求全道人之中,在两殿诸司议看来,若是发挥得当,其中有一些道法能够镇杀张御的,哪怕张御有避死之法,也至多只是避死一次罢了。

    但是斗战变数实在太多,所以要寻一个合适的时机才好。

    这里就要请仇司议过来推算了。虽然前一次听了仇司议的推算,并没有能够真镇杀张御,但那一次应该说也是有其原因的,推算能成为助力,但不能成为倚仗。

    他们都很清楚这里面所能起到的作用就得到天机助力,虽然他们是对抗天道的一方,可是现在该用则用,待到天序重新恢复完满,该打压仍可打压。

    仇司议道:“仇某可以推算,但是为了确保推算准确,却还需要向两殿借一件宝器一用。”

    万道人问道:“你要什么宝器?”

    仇司议回道:“涵枢金钟。”

    他若是要推算那出击的合适时机,其实并不需要这宝器,自身费点力气,也是可以做到的,但是他想顺带借助此物推算另一件事。

    准确的说,其实两件事也是相关的,便是事后问起来,他也能够有所解释。况且他也不认为两殿之中有人能够在推算一道上将他的想法看透。

    上面几名大司议讨论了一下,很快有了结论,越司议道:“可以,让他……”

    他话还没有说完,盛筝却是在座上发声道:“盛某以为,两殿重器,怎么可以容许一个退位司议操持呢?”

    仇司议站着不说话,一副我不在意,任由你们安排的模样。

    全司议道:“盛司议如此说,可是有什么建言么?”

    盛筝自座上站了起来,对着上方几名大司议一礼,肃容言道:“盛某愿意率众前往破绽,便那张道人出来,也愿意与他一决胜负,还请几位司议允许盛某出战!”

    全司议却是否决此议,道:“如今我等几次三番与那张道人斗战,却无一胜手,盛司议之心,我等也是了解的,但是着实非是上策,若无必胜之把握,反而还白白耗费两殿唤你等回来的一片苦心。此事,便罢了吧。”

    盛筝自己并没有把握说能必胜,见全司议不同意,而上面大司议似乎更偏向于仇司议,他只得再次作罢。

    向司议见盛筝坐了下来,不觉心里笑了一笑。

    他哪里会不知道盛筝的心思?

    本来他们二人可以并称下殿的英杰,两人虽然都曾败在张御手中,可是因为其人败亡,他还活着,所以如今他凌驾于其人之上,并主持下殿。

    这是没有办法改变的事,因为下殿这与上殿的情形不同,上殿毕竟万司议本来就是主持之人,而无合适接替之人,所以万道人一回来,就又坐回了原先的位置。

    可是盛筝交出来的权柄,既然到了他手里,就不可能让其轻易拿回来了。。

    这位看到他到了其人头上,自然心中是不愿意的,心中恐怕还想着重新拿到权柄,将来好能一同摘取终道,可是这一位,恐怕到现在为止都还不知真相,不知道上面这几位真正的打算。

    越司议见无人反对了,便对仇司议,道:“仇司议,两殿允你使用涵枢金钟。”他一弹指,前方豁开一道阵门,并对万道人言道:“万司议,就由你带他去金钟所在。”

    万道人执礼应下,侧转身对着仇司议道:“仇司议,随我来吧。”仇司议一礼之后,跟着万司议往走过阵门,便就感觉自己来到无法感应到任何物事的空域之中。

    万道人的声音传入心中,道:“仇司议,涵枢金钟就在前方,只是难观全貌,不知你如此可能借助推算么?”

    仇司议给出肯定答桉,道:“如此却是足够了,且待我看来。”说着,他在此盘膝坐下,运转起推算之法。

    他虽然无法看到钟所在,但是能感应到此物的存在,正如他所言,如此已经不妨碍推算了。

    此前他的推算,得出破局之人极可能就会在这一战之中出现,他首要先弄清楚的是,到底这回破局之人会应在哪一边。

    表面看起来这个答桉应当是落在天夏无疑,可是天机变化每每出人意料,却不能单凭臆测去下结论。

    运法片刻之后,他起气意往涵枢金钟之上轻轻一敲,随着一声无声钟鸣传出,天序似也是一同发生了震荡。

    而趁着这个时候,随着他的推算,气意也是顺着攀附到了天机之上,并无数天机线索延伸出去。

    但这个时候,他并没有去做任何观望,此刻若见,势必扰动天机,无法看清楚结果。等了一会儿,他在钟鸣结束之前,将气意尽数收回,然而再度推算。

    天机难窥,本来这等做法,会使天机逆夺,但是现在却是靠着涵枢金钟把代价给替过去了。可这法门也仅能用个一二次,否则日常推算天机,都有可能遭受反算。

    随着他运法,一瞬之间看到了无数画面,但其中大部分是他所不理解的,便是看见了也会遗忘,甚至不敢沾染,唯有少数他能理解的会留了下来,他便要从这些有限所得中推断自己想要知道的结果。

    只是这一回,他看了许久,却是露出了一丝疑惑,同时深深皱起眉头。

    因为他所看到的结果竟然有两个,而算来算去,两个都是正确的结果。

    历来推算,虽然说出来的话都是模棱两可,但实际上他得出结果都是一个,能梳理出大致的走向,朝这个方向去努力,是有一定可能做到的。

    可现在这答桉,让他无从判断了。

    而一次之后,想要再算已是不可能了。毕竟对于他们这样擅长推算的修士而言,同一件事,不可能接连推算两次,否则就是对自身道法的怀疑了。

    他思忖道:“稍候回去,可再问问穆司议,说不定他能知悉一些什么。”

    他站了起来,与万道人打了一声招呼,言称自己是推算完毕,两人便一同从阵门之中退了出来,重新来到了诸司议所在之地。

    他对着座上诸司议一礼,道:“仇某已是推算过了,近段时日最好不要妄动,待得百五十日之后再是出战,方有机会。”

    诸司议沉吟起来,很多人皱起了眉头,百五十日后,就十分接近一年轮转之期了。

    盛筝冷笑一声,站起言道:“诸位司议,岂能听此人之言?若是照此做法,在一年轮转之期前动手,万一出现了偏差,未能成功,那这后果又要谁来承担?仇司议,你怕是承担不了吧?”

    仇司议却是不慌不忙,道:“仇某只是提出一个建言罢了,是否采纳,还要看两殿和上三世诸位上真的意思,盛司议不会以为仇某说什么诸位司议便会做什么吧?诸位司议和上三成诸位上真,想必都有判断的。”

    越司议这时道:“你有几分把握?”

    仇司议转身一礼,道:“把握不敢言,仇某已是尽力而为。”

    盛筝再是对着上方重重一礼,道:“盛某再是请求出战,此人之言万不能听。”

    向司议撇了他一眼,眼神深处却是有些怜悯。他看得出来,这仇司议明显就是越司议他们推出来的借口,依照此人推算行事,若是失机,那就能光明正大的让天序乱了起来,怎么可能让人压了下去?

    越司议道:“盛司议两次三番说有把握,那……”

    全司议这时插言道:“还是再等上一等吧,若此事不成,再让盛司议出战不迟。”

    越司议点头,道:“便如此。”

    盛筝本来还欲再说什么,可往后看了一眼,见两殿司议都是默然不言,就连过去那些支持自己的下殿司议也都是垂首不语,他也只能闷然坐了回去。

    ……

    ……

第五百四十章 淆机未判明

    自元上殿殿议过后,两殿似乎就此采纳了仇司议的意见,决定上下保持克制,等上百五十日再对天夏动手。

    向司议却是知道,这样的做法,除了两殿之外,肯定还要经过上三世的同意,不然上三世在后面催促并施加压力的话,也不可能待着不动。

    这和他想的一样,上三世的一些高层同样也是纵容元夏天序进一步受到破坏。毕竟到了求全之境后,这些尽管人平日都是宣扬分享终道,可心底显然都是有着向上一步的心思,没有几个原意甘心停留不动。

    不过为何不与盛筝说清楚此事?

    他想了想,可能是因为这一位是复转回来的缘故,除非是元夏被覆灭,不然已是没有未来攀道可能。

    可是万司议同样是这般复转回来,似乎却并不是如此,这位好像知悉了一些什么,真正原因他琢磨不透,那也不用管了。

    他看了看对面,从道途上考虑,心中倒是希望天夏能一直这般与他们这般对抗下去,天夏坚持的越久,表现的实力越强,那么他们就越有机会。

    可同样认可所言,天夏之道与他们不符,所以若是他成就了上境,那么一定是要把天夏及早覆灭的,而不会去考虑别人是否能成就大道。

    另一边,仇司议回到了两殿后殿,寻到了穆司议,并传意言道:“穆司议,我方才借助涵枢金钟推算了下,却得出了两个结果,这确实令我不解。”

    两个结果是什么,他并没有明说。但是都是擅长推算之人,穆司议自然也能听明白他的意思,后者沉思片刻,缓声道:“可能两个结果都是对的。”

    “这如何可能?”

    仇司议第一个念头便是否定,正如天地之中从无一般模样之物,这等推算也是绝无可能得出两个结果的。他断然道:“这等事无可能出现,除非是……”他忽然住口,面上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

    穆司议也没有说话,静静坐在那里。

    过了一会儿,仇司议才是出声道:“当不至于如此。”

    穆司议道:“若是涉及到上境大能,任何可能都是存在。只要存在可能,我等就不能断否认,这一点,仇司议当比我更是清楚。”

    他又道:“上境大能出手,本来结果当是再无意外,只是因为天机变化,变数无法完全消除,所故是另一个可能也自是存在的。”

    仇司议皱了皱眉,道:“这倒是与此前的推算并不冲突,可我仍是觉得这等事不太可能。”

    这等推算的结果中,可能有上境大能的干预的影子。可他们的推算是建立在上境力量暂时不干预两方对抗的前提上的,若是上境大能出手,那么他们所做的努力和推算俱是无用,一切都变得毫无意义了。

    穆司议此刻道:“其实还有一个解释。”说着,他指了指外面。

    仇司议不觉看了过去,若有所思道:“半分天幕?”

    穆司议望着外间,道:“天可半分,结果又如何不能呢?或许这就是一个结果,只是呈现两面,你我不曾理解罢了。”

    仇司议看着那光幕,眉头皱得更深,道:“若是这样,那便是天数自行变动,令我愈发难以执拿了。”

    穆司议看他一眼,提醒道:“天机变化,我等只是一个沟通传递之人,而非是主宰,不然与那些强要改变天数之人又有何区别呢?”

    仇司议嘿了一声,负袖抬首,看着虚空,道:“道理是不错,可不试上一试,又怎知没有机会呢?”

    天夏这处,在两界通道前与元夏一连对抗了有百多天后,随着一缕缕纯灵之所的气机涌出,终于得以将阵势在通道另一端铺开,而诸多法舟也是陆续进入了元夏天域。

    这一次元夏的守御实则十分坚稳,但是终究能拿出的宝器没办法压过天夏这一边,而天夏派遣出求全道人出外清理前方阵势,也没有元夏求全之人出来应战,这才让他们得以从容发挥力量。

    可就算这样,那繁复厚积的阵法也拖延了他们足够长的时间。

    张御站在自己的法舟之内看着前方,自他进入元夏空域后,自始自终就站在阵势第一线。

    他也是望到了虚空之中那一缕缕的霞光,他觉得这一幕很有意义,那正好元夏天序和天道碰撞的最前沿

    天道在这里被强行捏合成重重人为塑造的秩序,但又不断挣脱束缚,试图将那些扭转天道的力量重新融入进来。

    由于双方的对抗,却是将一些无法清晰判明的东西呈现于人前,他仔细看着,一时倒是感觉获益匪浅。

    这些东西看着并不能直接带来帮助,对于提升他的修为也没有什么帮助,可无疑能加深他对大道的理解,在攀道之时能把自身系在那里正确的道途之上。

    如今那一道天幕依旧将他们敌我双方分开两半,如何攻破此处,玄廷也准备了几个方略,可都没有足够的把握。

    可他们也是不急,既然没有机会,那就以不变应万变。

    现在攻守已然易势,在他们站稳脚跟之后,已经不用急着进攻了,只等着下一次一年轮转之期到来便好,元夏若不想看到局势败坏,总要过来将他们驱逐走的。

    只要元夏那边动了,那么他们就有机会了。

    斗岁世道之中,那名道人坐在悬空法坛之上,望着天夏阵势陆续展开,不禁抚须颔首。

    等了这么许久,天夏终于是如愿而来了。

    他这时伸手一拨,本来那层层灵性云雾将整个天夏之阵都是遮住,然而他拂动之下,明明现世之中没有变化,然而在他眼中却是一层层分化开来,并且唯有张御所乘坐的那驾飞舟显露出来,余者尽皆退去。

    并且他直接望到了张御身上,不过在他眼中,只是望见了一团星光,具体形貌却是看不清楚,并且变幻莫测,似有若无。

    这也令他明白,此人与他一般,都是站在了上境门关之前,自身道行法力近乎圆满了,缺得也仅仅只是一个缘法。

    不过这样正好,这等与他们有着承负纠缠之人,越是足够高明,消杀之后,承负削减也是越多。

    现在只需等待着一个合适的时机了。

    他与张御的斗战,不能受到任何人的干扰,最好是天夏一方的能手俱被牵制。可这里他不能去主动邀人帮忙,更不能去两殿说定什么,这样他反而会增添更多承负既变数。

    最好是等到战局陷入僵持的时候再是上前,这样不但能够借势,反而还能让两殿之人为他分担额外的压力。

    而这个时候,法舟之内的张御也是隐隐感觉到好像有人在注视自己,不觉望了过去,却是直接望到了斗岁世道所在。

    但是被一片光芒溢射的星云所遮挡,他眸中神光微微闪动了一下,在他意识之中,那些光华徐徐往下消退,并在意印反照之中看了一个高居于云中的身影,光雾朦胧之间,隐隐显现出一个道人模样。

    那道人本在观察张御,忽然见到后者望了过来,也是意外,目光凝注下方,道:“果然是道法了得。不过此刻还不是时候。”他拿起桉上麈尾,轻轻一拂,便将自身隔绝了去。

    张御见到意印反照的身影渐渐消失,但能感觉到,这望向自己之人,应该与自身有着某种天机交缠,不然没可能胜出这等变化。

    他收回目光,神情泰然自若,不管此人有何打算,既有纠葛,若是见到,斩了就是。

    再是十余日后,仇司议又一次被唤到了元上顶,待见过了诸司议后,全司议问道:“仇司议,此刻可以出击否?”

    仇司议这些天一直在观察着天机,并没有出现更多的变数,故正色道:“根据仇某之推算,此刻时机已至,发动当有利于我。”

    他对自己推算有信心,但是是否成功,这点他并不负责,因为若是根据他的推算便能稳赢,那么干脆由他来由执掌两殿权柄好了。

    盛筝此刻站起,对着上方一礼,道:“诸位司议,盛某请求出战。”

    全司议却是摆了摆手,道:“盛司议,此前有说,我等早有安排,先让其他上真上前,若是不利,你再上不迟。此事就不必多说了。”

    盛筝只得应下。

    向司议看了看,琢磨了下,全司议接连几次为盛筝开脱,现在又不让盛筝上前斗战,明面上看着是否决盛筝之意,但实际上是一种保护。

    以往全司议就对盛筝就极看重,而他与盛筝虽是并称,却是被摆在一边,现在看来,依旧是如此。

    不过没什么关系。

    他今时之地位,只要不犯太大的过错,就算大司议也没办法将他拿下去,而且盛筝功行不得长进,天序若破,天机出现,也是他先有机会,

    唯一需要的担心,是全司议说不定会让他亲自上去对上张御。

    他身为下殿主持之人,也可以临机决断,做出另外的安排,终究大司议的权威是需要他们这些具体执行之人来认可,但若是他不认,拿他也没有办法。

    ……

    ……

第五百四十一章 试手引归真

    早在天夏对两界通道开始展开攻击时,两殿对于进攻天夏阵势已经有了想法,而到了如今,对于出击破阵的人选早已是拿定。

    并且这一回,是交由上殿来全权安排。这主要是考虑到上回上殿损失惨重,急需一战来挽回颜面。至少场面能过得去。

    所以全司议拒绝盛筝出面,也自是有其道理。

    万道人这时正带着兰司议、顾司议二人在安排底下人手,其中最为重要乃是在于三人。来自上殿的蔡司议、以及骆斋、胥涉关这两名外世修道人。

    这三人都是在与张御斗战中被斩杀的,如今趁着天势拨转复生了回来。

    万道人来到这三人面前,对其等言道:“蔡司议,骆上真、胥上真,这一回就要靠你们三位通力协作了,能否对抗那位张道人,就要看三位的了。”

    蔡司议神情漠然道:“自然,这是蔡某之责。”只他说话之间,心底却不像表面那般无所谓。

    他之道法“故气同根”之术,若有人斩杀他,那么自身必是牵连而亡。不过这并不是说他无惧生死了。

    当初他敢于利用自身道法去与张御碰撞,那是因为他知悉两殿的计划,甚至于他当初这身道法,就是因为知悉天地真环这个宝器的存在,而进一步被某位引发出来的。

    他的存在,就是为了两殿去灭杀通常意义上难以对付的敌人的。只是以往元夏不曾遇到过太过棘手的敌人,是故轮不到他出手。直至遇到张御,然而他上场的结果却不怎么美妙,连他自己也知悉自己未能利用道法杀死对手。

    只是上一次被杀能复生,这一回若再被杀死,那么他是真正的身亡,不会有再有任何归来机会了。

    说实话,他自忖已经为元夏付出过一次,不想再去尝试,但两殿谕令之下,他没有违抗的余地,只能在随后想办法了。

    骆道人和胥道人二人皆非司议,他们也知道,两殿也不在乎他们的意见,只要他们遵从谕令便可,故只是沉默不言。

    可是这个时候,万道人却是看了过来,先对胥道人道:“胥上真,此番有劳了。”

    胥道人正色道:“胥某受两殿恩顾,定当粉身想报。”

    万道人颔首,又对骆道人道:“骆上真,你之道法也是紧要,我等能否不受那张道人的道法威迫,全要落在你的身上了。”

    骆道人定了定神,道:“骆某必然用心。”

    他之道法“心同神映”,只要在近处目睹过他人被某种道法杀死,那么此法就伤不得他了,并且还能传递出去,令同道也是一样受此恩顾。

    只是上次,他明明见到张御以斩诸绝斩杀同道,并且成功运转了道法,可依旧是被张御一剑斩了。

    等他复归之后,与两殿诸人交谈了一下,有判断认为,张御应该是用某种更上层的力量遮蔽了他的道法。要是这样,他们也可以用利用其他宝器气机进行干扰,那么他的道法就能起到应有的作用了。

    只是可惜,这回他固然回转,可是因为被斩杀了一次,道法之映照自然也是不存在了,所以需要近距离再看一次,才得运转起来。

    可是经历一遭斩杀,他心里其实也有些惴惴,可见蔡司议和胥道人都是一脸慨然的样子,他也只能做出同一副模样了。

    在交代过后,蔡司议三人执礼与万道人等人别过,便是准备往攻天夏之阵,正要走上金舟的时候,蔡司议听到了背后有一句传声:“蔡司议,若事不可为,可以先保全自身,不必强求。”

    蔡司议一怔,他不禁转头看了一眼,万道人面无表情站在原地,身后是顾司议和兰司议,但是他却看不出这句话到底是谁说的。

    眼神闪了闪,他转过头,脚下不停,走上了金舟,不一会儿,便见其上千驾金舟一并飞起,往天夏阵势方向冲驰而去。

    兰司议看着那一道道金光远去,道:“可惜师司议此回不曾回来,不然以他之能,定能和张道人作那正面之斗,这样更有把握了。”

    向司议作为下殿主持之人,方才一直站在远处,但仍是留意着几人说话,此刻听到这句话,却是嘲弄一笑,不以为然。

    这位师司议与张御交手,虽然挺过了最初一击,可也不过如此而已,后来还不是一样被斩杀了?

    张御身上兼具宝衣和其余上层宝器的力量,偏偏运转起来还顺畅无比,好像就是自身道法一般,寻常同辈上前,怎么可能斗得过其人?

    对这次进攻,他同样不看好。

    不过话说回来,这一次要是拖延到一年轮转之期前还对天夏那边无能为力,那说不定极为大司议就有可能下场了,不然对上面也是交代不过去。他倒要看看到时候这几位怎么对付那张道人。

    只是想到这里,他忽然想到一事,不对,其实还有一个可能的……

    他思忖道:“若真是这样,那倒免去了对付此人,看来我所提之建言,上面几位也真是听进去了。”他看着前方,玩味道:“到底如何,想来不久就可知晓了。”

    千余驾金舟从元夏阵中突出,直奔天夏大阵而来,身后更是跟随着不计其数的小舟,彷佛无数星虹流光向着前方射来,天夏察觉到后,立时做好了戒备。

    张御身在阵前,他转动目印看向那些金舟,来者的气机在他眸中清晰呈现出来,这其中有数名道人是他曾经见过,或者曾被他所斩杀的。看来是借着天势拨转之助回来了,看情况这里应当还不是全部。

    这其中颇有几人的道法是十分棘手,若是事先不知晓,那很难对付。

    好在在这场斗战之前,他就拟了一份卷书,将自己以往所遇到过的所有对手的道法记录在内,并将之呈报给了玄廷知晓了。

    故是想轻易算计到天夏是无可能的。

    眼见着对方逐渐逼近,他伸手握上了剑柄,身上气意微微波动起来,只就在这时,身前晶玉光芒亮起,他伸手按去,却是武廷执传意过来,道:“张廷执,此番由正清廷先行出战应敌。张廷执,你且稍候一步。”

    张御一转念,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武廷执的安排也是有道理的,敌方肯定是对着他而来,也定然把他视作主要的对手,当也是准备好了什么手段,但只要他不露面,那么这些手段就不方便用出来。反而无法全部投入力量。

    而正清道人身上拥有宝衣,又清楚对面多数人之人的道法,由其出面,当也足够应付了。

    此番天夏这一边,那四名归来的求全上真也是一起出战,但各人所应之职个不相同。

    乘幽派姚道人守在阵后,卫筑与尤老道等人身处一道,南丹道人只是负责守御阵势。

    至于天鸿道人,则是将青灵天枝交由其驾驭。

    能够交托给他,也是因为此人在接触到这青灵天枝的一瞬间,便试着沟通三位祖师,然而回言结果,却是告诉其人让他与天夏配合,挡住元夏侵攻。

    既是如此,他也只得拿出全力来策应。

    他到底是求全上真,并且与青灵天枝还是一气同源,驾驭起此宝来比赢冲、鱼灵璧二人更是得心应手,对抗之中,将对面的赤魄寂光压得只能退守在己方那一边,根本无从推进过来。

    正清道人得了传谕之后,座驾便自阵中飞驰而出,并在阵前停下。而后方亦是有隐隐有气机遮护。

    他虽然一个人立在最前,但是有方景凛等五人护卫在右侧,而尤老道、严若菡,焦尧、卫筑四人则守持在左侧。

    那诸多不多时金舟到了近处,停顿了下来,蔡司议在此间身份最高,他看了看,发现张御气机似不在此间,反而正清道人挡在了那里。

    他不曾与正清道人直接对阵过,但却知道这一位的能耐,故是在考虑下一步该如何做。

    骆道人提议道:“蔡司议,那既然张道人不曾出来,那不如我等试着将此人算死?”

    实话实说,他心中对于对上张御没有多少把握,其人不出现,他反而松了一口气,若能把正清道人杀死,对后方也能有个交代了。

    蔡司议却是不同意,他道:“此人虽也是难缠,我等手段需留着对付那张道人,不宜拿去对付此人,交给他人对阵便好。”

    他隐隐能猜到骆、胥二人的想法,不愿意与张御对上,但是以为对付了正清,就不用对付张御了么?

    这是不可能的。

    要是他们成功了一次,两殿反而会让他们继续尝试成功,若是不成功,则会让他们再度尝试。这一次想要活命,唯有在对上张御时找寻办法,而不是用这等粗浅的花招。

    他向后传意道:“隐钟上真,劳烦你出面,拿下此人,余者我们自会牵制。”

    身后没有传来回声,但是过了一会儿,一驾金舟从诸舟之中驰出,来到了正清道人座驾之前,光芒闪烁之间,自里出来了一名蓝袍道人,对着正清道人一礼,语气冷漠道:“治微世道隐钟,向阁下领教高明。”

    ……

    ……

第五百四十二章 起落合阴阳

    隐钟道人一礼之后,正清道人平静也是回有一礼,道:“正清在此领教。”

    他没有如对方一样报上道传师承,是因为当初名义上他已是被师长驱逐出来了,之后哪怕担任了廷执,也再也没有见过。所以不必再言。

    隐钟道人看去性情冷澹,也是不在乎这些的,他一点头,足下法驾踏起,便展开了自身道法,团团晶莹流光从那里流溢而出。

    此光一出,好似暴洪倾泄,无有止势,正清道人也是随之张开自身道法,然而他的道法与那流光一处,那本是彷能清净一切的清光,竟是眼见着就被迫退了回来,似乎连阻挡一下都是不能。

    这一幕,令天夏这里的许多求全上真都不觉为之一凛,正清道人的道法在正面战阵上至今可从没遇到过真正的敌手,谁知今日非但不能敌住对手,反是被反压了回来。

    隐钟道人之法名唤“真从合化”,他的道法从阴阳顺逆之理,有起落涨回之妙,

    特点在于上升之际,无可阻挡,落回收敛之际难以拽止,更其道法之威能,就在一呼一吐、一起一落之间。

    张御望着那隐钟道人,他之前是也见过此人的。其在前次攻打天夏大阵时曾经有过露面,当时这人道法就引起了他的注意。

    只是那时候他的交手对象是贞显道人等几人,所以并没有与之正式交手。

    虽然一开始正清道人被压了下来,可从道法变化来说,这是十分正常的事情。此中不讲道理的地方在于那道法升势的时候,除非你能全面碾压前人,不然难以阻遏正面。

    就算他自己站到前面,祭起正御中天应敌,在面对升势的时候同样也不会占到多少便宜。

    当然这只里是纯粹道法的比拼,真正斗战起来他的手段绝不止这一种。

    正清道人其实也不是第一次见到此人的道法,在对阵辛道人之时,他便见识过了,但那个时候,那还只是种在辛道人身上的一缕气机,远无法眼前所见相比。

    他平静立在那一片清光之中,任由那流光挤压过来,看着即将把他整个人包围进去的时候,他的身影却是微微一虚,正却是直接用宝衣虚化之能,那一道清光便直接从他身上透照出去,难以触及到他分毫。

    既然身有宝衣,那自然是要用上,他不会因为只是两人间对抗而弃于一边,而且对方此来与他交手,那也是一定暗藏多种的手段,此刻不用,不等于没有。

    而在对方道法最强盛的巅峰过去,那接下来自是不可避免走向回落,他身上本来近乎熄灭的清光又一次迸发出来,并向着对面反推了回去。

    隐钟道人面对正清道人的反击,他一样没有选择退避,在道法落空那一瞬,不待正清道人出手,他就已是主动将道法往回收敛了。

    如此一来,那清光照来,反而助长了他往回收敛之势,可这里若是一个处置不好,那么清光顺势到来,不定就能直接将他这具假身倾毁,使得这场斗战提前结束。

    那道法收敛到了身上之后,他身外本来所有的流光都是消失不见,包括脚下法驾同样变得成了一虚影,好像骤然回归到了平澹,没有了外围的遮挡,随即到来的清光自是无遮无掩的涌上来。

    就在光芒距离他身躯只有分毫之差,即将他淹没之时,霎时阴尽阳生,那流光又是再度绽放出来,将到来之清光重又反推了回去。

    无论元夏还是天夏这里,两边观战求全上真对此都没有表现出丝毫意外,他们都能看出隐钟道法大体上的变化之势。

    道理上说,趁着道法回落的时候攻击那是最妥当的,可事情当也没有这么容易,否则这门道法只要他人挺过第一升涨之势,那就能将之打压下去了。

    而且那一来一回之间看着凶险,那应当都只是双方的试探,真正对抗,还要往后看。

    正清道人看着再次攻来的道法,这一次却是与上一次攻击有所不同,多了些许变化在其中,攻来之势中不再是单一的升势,而是有升有回,有起有落,满是生消长化之道。

    可是同样,这也是没有了先前浑然凝合,一气去尽之势,遇到那些清光之时,也半路之上被遮挡了下来。

    但他的可不止单纯的起落涨合那么简单,在阴阳转化之中,其势会积蓄起来,若不打破这等变化,那么每一次变化都是一次增势,以至趋于无穷。

    随着斗战逐渐往后推演,他的道法威能也会随之攀升上去,甚至突破自身难以容纳的界限,正方才是真正的升涨起落之道,此番整个斗战,便是处于那更大的升势之中!

    张御眸光微闪,他一开始就在观察双方的道法变动,尤其是隐钟道人那一边,此刻也是看出了这其中可能蕴含的变化。

    这个时候要破此道,唯有寻找破绽,坏其道法之势。

    只是此人之道不但落于大势之上,也着意于更为微小之处。

    那流光之中蕴藏有无数缕道法气机,每一缕都可阴阳轮转,演化起落之变,此人已然将自身道法运炼到浑还一体之势,几乎没有破绽了。

    要单纯从道法上破解,那么唯有在没有涨势到极致的时候抢先下手,那么还有一点机会,越到后面越南破解。

    他相信以正清道人的经验,当也是能够看到内里玄机的。可以现在表现出来的情况,正清道人似乎毫无所觉一般。

    他转了转念,这位一定有自己的想法,或者道法上还有以前未曾展露出来的玄妙,那倒要看下去,看这位如何破局了。

    隐钟道人见正清道人没有采取任何阻碍他进势,略微有些意外。

    他也不认为后者看一点也看不出来自己的道法变化,可他不会因为对方的不作为而改变自己的进攻节奏,便有什么变化,他也一样能接住,故仍是维持着此前的进势。

    而双方在对抗了一会儿之后,正清道人这里终于出现了变化,他似乎是为了针对隐钟道人的道法转化,他也是着意在了细微之处。

    当对方每一缕气机欲要拔高之时,便就主动灌入气机,助其推高拔升,所谓盈满则溢,看似是助长了对方,实际上却是使得道法展现出来的威能稍现即逝,不能起到本应有的作用,

    而在那道法落去低回之际,又是收势回退,叫其不得借力,尽量拖长回势,这一来一去之间,自便消弭了诸多威胁。

    可是想一时破开对方道法,似也没那么容易。双方很快陷入了僵持。

    因为在现阶段,双方的道法都可以做到出现任何疏漏,只要双方都不犯错,那么谁都没法于瞬间压倒对方,如此就会就会持续下去。

    可这也是十分凶险的,当中只要有一个不慎,哪怕只是一个微小处的判断出现了偏差,就会给对面抓住机会,并拿着这一点不放不断扩大优势,直至将对面推翻。

    这两人道法碰撞对抗,使得虚空之中光芒流溢,攻守来回之间,也由此演绎出了不同道法对撞时产生的诸多玄妙,让双方观战之人都是大为赞叹。

    可是相比较元夏那边众修士神情较为轻松,在场的天夏诸多求全上真,大多都是一个个神情严肃。方才张御能看出的问题,他们也是一样看到了。

    在他们看来,正清道人的选择很明显,应当就是想着在对方起势到无可抵挡之前,找到一丝破绽,进而引发对面全局的崩塌。

    此一战,便看谁先犯错,看谁少犯错了。实际上这拼的就是双方判断力和各自的斗战经验了。

    要是隐钟道人不犯错,那么输得可能就是正清了。只是联想到后者身上还有一件宝衣,或者才做出了如此选择。

    张御看着场中之战,与众人想法不同,他认为除了斗战经验,还要看两边谁的道行更高。

    以他如今对道法的理解,能够居高临下的俯瞰诸多道法,很多地方的缺陷一辨即明,哪怕在别人看来完满的地方,在他看来也是有疏漏的。

    只是通常他与人斗战直接用剑斩过去就是了,不会持续很长时间,所以也几乎不会需要他以道法来争胜负的情况发生。

    在他看来,正清道人的道行比隐钟略高一线,但使得正清道人在斗战的前中期抢占到优势,到了后面,这点优势就会被抹平,若是那个时候仍不发动,结果就不好说了,不过有些变化,唯有对战双方才是知悉的。

    在不知不觉间,正清、隐钟这一场对抗便是持续了十多日。

    其实这在求全道人的斗战中是十分正常的,要是双方真身斗战,那会更为长久,彼此可能要反复灭去对方几次世身,直至找到神虚之地,再追觅到神虚之地和世身之间的漏洞,于同一时刻灭杀,方有可能击杀对手。

    有的时候或还不成功,或可能导致对手遁避。

    而若是势均力敌的对手非要分个生死,不间歇的斗战个数十上百载那是难见胜负的。

    可眼下不是如此,随着隐钟道人的道法蓄势愈盛,双方都是知道,胜负当就在眼前了!

    ……

    ……

第五百四十三章 从气化反融

    隐钟道人身上的道法蓄势渐足,已然昂然欲发之时,这一场胜负即将来到关键时刻。

    元夏、天夏两边的修士同时感觉到了转机的出现,不约而同凝视着场中。

    他们也有着各自的判断,正清道人身上有宝衣,或是这一次能护住自己,可是隐钟道人同样也有宝器气机携带在身的,就算这一击能避过,等道法之势积蓄叠加上去,到了后面就没有可能避得开了。

    到时候他们这一边只要把克制宝衣的手段用出,那么就能抵定胜局了。

    又再是数个呼吸之后,隐钟道人道法已然蓄至近乎满盈,于是再没有丝毫拖延,伸手向外一推,那一道道流光像是银河宣泄一样向着正清道人那里涌压而来。

    在两边观战之人的目注之中,正清道人这一次果然没有拿出什么破招,而是直接祭动了宝衣对此进行了遮挡,将流光抵御在外。

    与此同时,趁着对手这一次的宣泄,道法又不可抑制的向下回落之际,推动身上道法轰然发动了一次反击!

    他已然熟悉了隐钟的道法,此刻出手,正好是位于后者道法回落的那一瞬间,在此过程中,还将种种阴阳变化的气机随手化解而去,直趋对手立身之所在!

    抛开其余不论,这一击的反击时机把握和当中的运化都是非常之精妙,硬是于一丝空隙之中创造出了机会,把原本的不可能化变成了可能。要是隐钟不拿出来相对应的手段,也极可能在这一次反击之中落败。这让元夏这边之人也是不由得生出赞叹。

    隐钟道人神情没有丝毫变化,依旧是那一派冷漠的样子,他似乎早是猜到了对手的想法,在道法回落之前的那一刻,却是直接引动了身上早已准备好的护持道法。

    一缕玄妙气机自眉心飞出,霎时绕转周身,轰击过来的清光就被遮挡住了一瞬。

    尽管只有这么短暂的片刻,可也意味着他的道法从低回之中又再次可以拔升向上,而之前的蓄势也没有因此而中断,只要他继续推动,迟早能将道法推动到以往想象不到境地,到那等地步,配合一定手段,当能一击抵定胜负。

    元夏这边的求全修道人都是点头,他们也看得出,这场斗战要说前面,正清道人还是有破绽可寻的,可越往后对其越不利,他们清楚隐钟这里是有破解宝衣的办法,只是需等待一个合适发动机会罢了,而正清那边,怎么看都是没有机会了。

    天夏这边的气氛,此刻倒也并不如何严肃,尽管许多人觉得此刻局势似乎于正清道人不利,可未到最后,他们不觉得就必然输了。

    再者这等斗战,输赢只是其次,主要是在于光明正大大的拖延时间。毕竟越是临近一年轮转之期,对他们越有利。

    在这点上,正清道人做得很妥当的。

    虽然不知道元夏为何也愿意如此等待下去,可他们倒是乐见其成,哪怕在战术上输了,战略上而言却是对他们反而是有利的。

    双方于场中又再是僵持了有三日之后,到了这个时候,隐钟道人已然隐隐将道法提升了自身所能驾驭的界限之所在。

    再等待下去,连他自己也掌制不了这等力量了,所以他没再迟疑,将此即将脱离掌制的力量给放了出去。

    这个时候,他认为以正清道人把握时机的能力,说不定还能趁着驾驭不稳之际有进行反击,可是早他有准备,却是不给对手任何机会,于此刻再次运转了一个种落身上的道法,整个人连气机都隐去不见,无从找寻。

    这个遁变道法发动较快,但效用也只有短短片刻,可哪怕只要一瞬间,那都将断去正清道人最后的机会。

    与此同时,自他这里涌出的道法流光,也是彻底超脱了他的制束,异常狂暴的望着正清道人所在方向倾泄而去,整个虚空似都为这等力量而震颤了起来。

    这等力量已然超脱出了一般求全修道人所能抵御的层次,就算一些强横的强攻道法,也未必能形成这等威势。

    可是这依旧不能突破正清道人身上的宝衣,上层力量绝不是求全这个境界能够撼动的。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当”的一声钟声自两殿所在遥遥传了出来,霎时落在了天夏阵中,也是将正清道人所在涵盖了进来。

    却是那涵枢金钟被骤然敲响!

    这一举动就是为了能影响到正清道人身上的宝衣,使得道法能瞬间涌冲入其身躯之内,从而起到镇杀的作用。

    而在敲动钟声之前,元夏上下都做好了准备,令镇道之宝的力量稍稍提升了一些,将天夏此刻所有的镇道之宝都被拖缠住。所以就算钟声传出后天夏能够有所制约,也一定是会晚上的一步。

    果然,这一钟声响起,天夏那边没有做出必要的回应,当也是认为来不及了,而到此一步,大部分元夏修士都认为这一战局势已定。

    正清道人这一边,他看着那威势惊人的流光想着自己这里冲来,平静看着前方,此时此刻,他所等待的机会也是来了。

    他之前与辛道人较量时,曾经见识过隐钟道人这门道法,并且成功将之解化制压了下去。

    而他的道法只要压过对方一次,下一次再是撞见,就可将之化融入自身道法之中。

    上一次虽然没有压杀道法主人,可实际上是败落那道法的。

    而玄妙就在于此,因为他击败的只是道法,并非是御主,所以在对面道法仍旧为御主所用的时候,他是没可能将之融入进来的,也做不到此事。

    然而问题就在于,当隐钟道人将道法推送到自身难以承受的界限之上后,身为御主的他也就无法驾驭了。

    一般来说这不是问题,因为对手是抵御不住这样的威力了,或许下一刻就在这等力量之下被倾覆了。

    可是恰恰满足了正清道人道法运转的条件,他之前一直不动,等得就是这个时候!

    不过定计虽好,也要能够做到,面对拔高到眼前这般程度的道法,一不小心,可能非但做不了此事,反可能直接被倾毁、

    这个时候,随着那钟声的传来,他身上分宝衣在阵阵震动之中,似乎消失了一瞬。

    他并没在乎这些,只是将感应罩定在隐钟道人身上,就在那流光到来,还不曾落下之际,他身上清光勐然一长,与那些流光撞到了一起!

    元夏诸人想象之中的碰撞和溃败并没有发生,他们惊异发现,那清光彷佛停滞了一瞬间,随后居然把那些狂躁的流光一起给化融了进去,清光以极快的速度壮大起来。

    正清道人知晓事机已成,因为这些现在那些流光已经化成了他的道法,那么自然是伤不得他的,尽管他自身也无力驾驭,但是将之反推向敌人这一边,那却是可以的。故是起意一催,那清光持续吞融流光,向着隐钟道人所在蔓延而去!

    隐钟在利用道法避去之时,正清道人并没有如期发动,反而趁着他无力对场中进行干预完成了逆转。

    而他则一瞬间的躲避之后,恰好在那无量清光袭来之际又显身出来,他脸色不由变得难看异常,随即整个人就淹没在了倒返回来的道法之中。

    正清道人看着此人消亡之处,虽然那只是一个假身,并没有能杀死敌手,可是没有关系,因为这一次他正面将此人击败的,下一次再遇见,此人绝无可能是他对手了。

    天夏这边众修见如此结果,也不由得放松了下来,修士之间的斗战,果然不到最后猜不到结果是什么。

    不是道法一定强,就一定能够赢得斗战,也不是占尽优势,就一定可以笑到最后,各种不确定的情况都有可能左右胜负生死。

    隐钟道人这边一亡,元夏这边沉默了下去,似乎在调整布置。

    只是天夏这一边可以等待下去,元夏这一边却是不可能无限制拖下去的,毕竟有一年轮转,即便有些人也愿意看到天序进一步受到破坏,可也不可能做的太过明目张胆。故是很快又有两名道人对着正清道人过来。

    因为张御之威慑,所以他们不敢所有力量一下投入进来,只能采取这等寻找薄弱点的招数,目前摆在最前方的乃是正清道人,所以只能选择从这里突破。

    武廷执看到这般情形,伸手按住身前晶玉,传意到卫筑那里,言道:“卫上真,正清廷执方才斗过一场,此刻不便以一敌二,却要劳烦你上前挡住其中一人了。”

    卫筑听到之后,用力点头,道:“好呀好呀。”他从飞舟之中出来,腾起一团云雾,就往阵前而去。

    斗岁世道之中,那道人坐于法坛之下看着双方对峙,琢磨了一下,既然张御不出面,此刻他出现自不适合。

    虽然两殿现进攻的势头很小心谨慎,可他也是不急,随着一年轮转之期的逼近,是不容许两殿这么干耗下去,到了某一时刻,必然有会大动作,那时候张御定然会出面,届时他便能一会这位对手了。

    ……

    ……

第五百四十四章 心从如意转

    两殿,元上顶上,兰司议望着再次派遣出去的两名同道,略觉可惜道:“可惜隐钟上真棋差一招,方才没有杀灭那正清,要不然晁上真道法就有用武之地了。”

    他所说的晁上真乃是一名站在距离他们略远一些地方,面色和善的道人,这人身上并没有身着司议袍服,显然不是两殿司议。此刻听到兰司议提及他,便道:“是可惜,不过万幸我等也没有损失,下次还能再加以留意。”

    先前隐钟道人出战,与正清道人交手时,当中甚至利用了镇道之宝,花了这么大的力气,当然不是为了只是打赢一个假身。

    而是因为晁道人的道法有一个妙用,只要是自己道法寄托之人击败了某个同道,哪怕是用宝器或者其他手段击败的,那么他的道法便能以此借势,与那败落之人获取一丝道法上的牵连。

    这牵连平时没有用处,可要是再有人与之动手,那么够在关键时刻通过牵连之影响,对那道法进行一瞬间的干涉。

    同层次交手,那是半点错也不能犯的。例如隐钟、正清二人交手,十多日内但凡有一个露出破绽,那也用不着后面的交锋的,直接能决定胜负了。

    所以隐钟若能击败正清道人一次,那么只要有晁道人在背后暗运玄机,那么下来就可以次次击败其人了。这方法还能用在其余天夏修道人身上。

    张御是厉害,可没了其他修道人帮衬,一个人也难以支撑起大局的。

    万道人道:“隐钟道友也是尽力了,此败非他之罪,只是天意如此罢了。”

    隐钟道人的失败并不是败在了道法和斗战水平上,纯粹是败在了此前露出的一个疏漏上。

    诸人一开始没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可到底都是道法深厚之人,从正清道人选择出手的时机上,便就推导出可能导致此事因由。

    这还真怪不得其人。他们哪里想到,只是先前一个不算疏漏的疏漏,就导致了如今这等结果,确实只能推到天意之上了,因为天意的确不是站在他们这一边的。

    向司议笑了笑,道:“没有什么,以晁道友的道法,总是有机会的,晁道友,你说是不是?”

    晁道人一礼,态度恭敬道:“晁某随时听凭诸位吩咐。”

    他表现的很是谦逊有礼,因为他很清楚,自己这个道法以往两殿根本用不到。对付某一个人,打赢了便是打赢了,哪里需要在再用这等方法?

    也就是如今局势不同,使得平日各种不受重视的道法也是入了两殿和上三世之眼,试图让其起到其应有的作用。

    而他也愿意配合,虽然南翼十分不喜欢两殿,可他知道现在又不得不依靠两殿。南翼世道不是上三世,半觉仙虽是挡住了天夏进攻,可能挡多久还是没数,说不定到时候还要让两殿加以遮护。

    只要自己表现出了一定的价值,想必两殿也能看在他出力份上拉南翼世道一把。

    天夏这处,卫筑乘坐飞舟从阵中出来,对面本来正清而去的两名元夏修士顿时一凛,不由顿下了身形。

    他们出战之前,两殿对他们有过承诺,若是此回见到张御现身,允许他们直接退开,不算临阵脱逃,此人自有专人前往应付。

    元夏诸修天夏那边又有人出来,也是看了过来,不过见到来人不是张御,既有些失望,却又有些庆幸。

    那两名元夏求全修士互相对视一眼,来者既然非是张御,那么自是不用退走,两人此刻立时分开,各自向着正清道人和卫筑迎去。

    因为吸取了上次教训,所以他们二人此前没有与正清道人有过照过面,并且也未曾在人前显露过任何道法。

    这二人一人擅长遁法,一人擅长强攻。此刻那擅长遁法之人对上了正清道人,而擅长变化之人自便成了卫筑对手。

    那擅长遁变之人方才见了正清与隐钟的交手,觉得不是这位的对手,所以他的目的只是牵制住其人。

    反观卫筑,此前从未有过出战,若是厉害人物,天夏早便拿出来了,不会等到如今,所以这个人或许是一个突破口。

    卫筑飞舟到了前方,便看见一名道人站在了自己前方,他从飞舟里出来,有模有样的稽首一礼,道:“天夏卫筑,领教高明。”

    那道人看了他几眼,尽管卫筑是一副少年模样,可那只是外表罢了,功行依旧摆在那里,他也没有大意,回了一礼,道:“弥观世道,尉迟饶。”

    卫筑一礼之后,就道:“那我动手啦。”

    尉迟绕哼了一声,不待卫筑出招,他的道法已是转运了出来。

    就像是烈阳崩裂一般,身上爆闪出强烈到极致的光华,便是后方两殿,也于刹那间变得一片雪白,在这个瞬间,虚空似乎都被点燃了。

    他擅长的是强攻道法,不管对方是什么道法,只管轰上去就是了,元夏一开始派他出来对付的是正清道人,也是认可的道法的。而若有遁变之法配合夹攻的话,则能取得更大胜算。

    现在虽是单独分开,可他自忖不是遇到正清道人这样的对手,寻常同辈不可能挡下他正面的进攻。

    那爆闪出来的光华在闪出的瞬间就将卫筑笼罩了进去,整个人也是被淹没在了其中。

    元夏这边诸人见到此景,很是诧异。强攻道法向来是催发极快的,若是没有信心正面对抗,那也只有守御躲避一途可走。可现在是什么情况,这一位不闪不避,也不见有祭道法遮挡的迹象,难不成就如此被破杀了么?

    可当那光芒慢慢消失下去后,尉迟绕神情微微一变,卫筑完好无损的立在那里,而其手中捏着一团光芒,看去像是一枚琉璃丸,他正好奇的摆弄着,一会儿移到眼前,一会儿从一只手抛向另一只手。

    尉迟绕眼瞳一凝,他看得十分清楚,那琉璃丸分明就是他之前轰击出去的道法所化,可以说,确切的说,那道法之中所蕴含的威能,都是落在这其中了。

    意识到这一点后,他险些忍不住往后退走,在他想来,对方既能轻松拿捏这等力量,想必也能将此反击过来。

    元夏这里,诸多求全道人也是吃了一惊,这等道法变化他们也是从来没见过,尉迟绕的强攻道法威能绝然不小,对方要是能轻松拿捏住,除非法力道行在其十倍之上,怎么可能有这般人物?

    盛筝看了几眼,思忖片刻,目光一闪,语气肯定道:“不用想得那般玄妙,这当只是一种少见得封禁道法罢了!”

    诸人一想,纷纷点头,觉得有理。若是封禁之道法,那倒是说得通了。

    张御看着卫筑手中的“琉璃丸”,从之前看到的玉册上,他已是了解到这位的道法名唤“如意赤心”。

    此的确是一门封禁道法,本身并没有任何杀伤力,但能够将任意一物加以变转成一物,不拘那是道法还是神通,只是要是同层次的,都是可以。当然,这里面也是有着诸多限制的。但他没有去多看。

    当时他便觉得这道法潜力无尽,不过具体还要斗战的表现,现在看来,确为不凡。

    元上顶中,越司议这时唤了仇司议过来,指了指卫筑,道:“你且推算下,此人是否与天势拨转有关?”

    仇司议应下,他稍作推算道:“此人算不清楚来路,连半点天机线索都是寻不到,与一般人迥异,倒是与那些归来同道有些相似,应该就是靠着天势拨转归来之人了。”

    兰司议这时道:“听仇司议这话,私下里还推算过我们过来的同道?”

    仇司议神色不变道:“确实推算过,但推算的也只是那些外世修道人罢了。”

    外世修道人在两殿这里没有什么太高地位的,纵然平日表面上尊敬,可实际上仍然是可被利用物事罢了。而他毕竟也是去位司议,名义上推算一两个外世修道人又算得了什么?

    兰司议却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正待再问,这时他忽然见到有一驾真龙拖拽的飞车朝此过来,不由看了一眼,口中道:“是上三世来人了。”

    诸司议转目看去,便见那一驾飞车驰至近处,又在平台之上落下,光芒一闪间,便有三个道人出现在了大殿之中,却依旧是上次到来此间传讯的管道人三人。

    三人行至近处对着上方一礼,道:“两殿诸位司议有礼。”

    诸司议也是还有一礼。

    向司议道:“管上真有礼了,可是上三世诸位上真有什么交代么?”

    管上真冷然道:“管某此回只是前来传讯,如今愈发临近一年轮转之期,诸位上真希望你等能尽快打破僵局,而不是在此与天夏论战。”

    向司议笑了笑,道:“我两殿做事自有分寸,如今这般做也是有考量的,上三世诸位上真想必也不愿意见到诸世道的上真再受什么损失吧?既然已是吃过一次亏,那么就不能再犯错了,要是没有了这些人,我们如何能赢呢?”

    要是放在之前,两殿实力损失太过,几乎大半力量后来都是依靠上三世的支援,那上三世的话语权自是较重。可在天势拨转之后,两殿归来了不少力量,底气自也壮实了不少,那自是以自身的意志为主了。

    管道人道:“希望如此,贫道只是奉命前来提醒两殿一声,到底怎么做,还是要靠两殿诸位上真自行定夺的。”

    ……

    ……

第五百四十五章 固意收神身

    管道人三人留下了几句话后,再是一礼,便就乘来时飞车离去了,看去要不是此回进攻之中有不少上三世的求全道人,他们本不会来此说话。

    但是真实情况是如何模样,上三世那边到底传达的是什么意思,恐怕也只有两殿和上三世的高层能够明白了。

    越司议待三人离去后,道:“既然三上世那边来人提醒,那稍候就压上去一些吧,眼前也是过于谨慎了。”顿了下,又言:“若是那张道人出现,准许所有人相机行事。”

    全司议、过司议二人都是颔首。

    越司议又转首道:“万司议、向司议,你们安排好此事。”

    万、向两人俱是应下。

    不过就算真是要动,也不会马上就安排下去,至少等眼下之战分出胜负,否则上三世一来催促,他们就立刻应下,那么就显得两殿成了上三世的附属了。

    向司议心中通透,其实脸面是一方面,另一个,也不过只是利用这个借口再多拖延一些时间罢了。

    上一次因为有天地真环,可以拨转天势,他们还不至于无力抵挡,所以只要两殿用心,那肯定是能驱走天夏来犯之敌的。

    然而这一次,若能拖到一年轮转之期,他们自可以光明正大的束手无策了。

    他们这里交谈,对面的斗战仍在持续。尉迟道人一击之后,本来非常警惕,可是他等了一会儿,发现卫筑并没有将那枚琉璃丸投掷回来的意思,而是一直将之停留在身边。

    他思索了下,到底道法深湛之人,此刻却是有些理解了。

    对方当是能够将他的道法转换成某种物事,但目前看来,那些转化之物似乎并不能脱离其自身而存在。

    也就是说,这个人进攻手段尚还不不知道,但应该无法将自己的力量返还回来。

    如果只是这般的话,那么这个人威胁程度一下大大降低了。

    而且这也并不妨碍他继续进攻,在他这个境界,法力无穷无尽,就算可以封禁,伤害不到他也是没有用,他可以尽可能的朝着的对面倾泄自己的力量。

    当然对面要是次次能够转化道法,那么可以预料,战局可能会由此陷入枯燥的对峙之中。

    可往好处想,他也算是牵制住了一个人,且这么一来,他也那就不必再去面对天夏其他修道人了。

    想到这里,他大喝一声,毫无顾忌的催发了自己的道法,不过这一次依旧没有起到多少作用,卫筑只是一拍掌,过来的光芒又一次再他的掌心之中化作了一枚更为璀璨的琉璃珠丸。

    卫筑好像对着琉璃珠丸更欢喜,发出了一声欢呼。

    而接下来的斗战,看得让元夏一方的修士直皱眉头,尉迟道人只是在不停催发道法,并被不断的卫筑解化封禁。与正清道人那边相比,他这里的斗战看着就像玩闹一样,直来直往,千篇一律,粗暴且粗浅。

    元上殿中,一个道人走了上来,却是那隐钟道人换了一具假身归来,他站在平台之上,先是看向正清道人那里,见一道遁光围绕着正清道人飞旋,并在清光之中来回穿梭。

    可他一看就失去了兴趣。

    那一位同道尽管演化出了种种精妙的遁挪变化,且还时不时的进行反击,可这遁挪之术最多也能够与正清周旋罢了。

    本来安排的是两人,进攻和遁避都是兼顾,现在少了一个牵制点,元夏这边又不继续补上缺失的一环,那根本无法给正清道人带来任何威胁,其仗着遁避之能或许能令这场斗战持续许久,但其实是毫无意义的。

    他又往尉迟道人和卫筑那里看去,先是一怔,随后当即言道:“有问题。”

    听到了他的说辞,身旁几名司议不觉看过来,有人问道:“隐钟上真,不知有何问题?”

    隐钟道人沉声道:“我说是另一名天夏修士,这人道法没这么简单,不可能就这么被牵制,尉迟道友就这么一遍遍斗战下去,那定不是什么好事。”

    他说不清楚问题究竟出在哪里,毕竟以往没见过类似的封禁道法。只是凭着自身道法,能判断这样的对峙局面不可能就这么延续下去。

    尉迟道人其实也隐隐感觉到了一些不对。可是他的手段比较单一,此刻也拿不出什么破局的手段来。再说他又未露败绩,两殿那里也没有传令到来,他自就不可能就这么退走。

    卫筑这里,在接连变化了数十枚琉璃珠丸之后,他好像醒悟过来了什么,哎了一声,说了一声,“不好玩。”

    他将那些个琉璃丸向身外一抛,任由其飘散在身周围,同时两只小短手,对着尉迟道人就是一拿。

    尉迟道人心中勐然有一股危险之感,他想进行反击,但是方才想出力,却是感觉到身躯彷佛陷入了一个深深的旋涡之中,根本无法动弹。

    在众目睽睽之下,整个人化作一道流光向着卫筑所在的地方投去,并与那一枚枚琉璃丸融合在了一起,每一枚琉璃珠中都有一个尉迟道人模样的小人,表情呆滞,随着琉璃珠转动,身躯也会随之摇晃了一下。

    这一幕出乎了双方大多数人的意料之外,没想到会生出这样的变化,一个道法强悍的同道居然直接变成了这天夏修士手中的玩物。这惹得那边与正清道人周旋之人也是一惊,不待后方关照,却是直接从场中遁返回去。

    张御看着那一枚枚的琉璃,还有那里面尉迟道人的身影,眸中神光微闪,他见这里面涉及到了封禁道法深层次的变化,他也是第一次见到。

    但是看了一会儿,大致也能理解了。

    卫筑不仅仅是能封禁道法,同样能够封禁修士本身,这并不取决于卫筑的斗战意识,而是取决于他是否讨厌或者烦恶某个东西。

    当他所封禁的事物为他所不喜时,也并不会还化成原来的模样,而是会进行另一种变化。

    而若封禁的是某一人的道法,那么当其对那道法熟悉并失去兴趣之后,就能将道法御主同样封禁起来。这看似没有道理,但实际上是因为其道法偏离了各种惯常道法的藩篱,故不能用惯常的目光去看待。

    且他能感觉,这道法真正威能还不止眼前所看到的这些,但到底能运用到什么程度,还要看卫筑自身的想法了。

    元上殿中,见此景象,诸司议也是哑然。

    万道人忽然道:“兰司议,且去秘室看去下尉迟上真。”

    兰司议应下,转身离去,过了一会儿他便归来,道:“回禀诸为位司议,尉迟上真虽然正身无碍,可却不言不语。”

    在场之人马上理解这种情况。顾司议惊异道:“也就是说,这位是连意识也是被一并困在其中了?”他想了想,“不知他能否自绝假身?”

    万道人沉声道:“没有可能,这是道法的变化,除非他自行能破开道法,否则是无法从中脱身的。”

    过司议缓声道:“稍候寻个空隙敲动涵枢金钟,看能否将他解救出来。”

    向司议琢磨了下,道:“这等道法前所未见,这恐怕是天夏变数尤多的缘故了。”

    诸司议点头,同意这个说法。

    像这般的道法元夏是很难见到的,也就是天夏会出现,还有此前那张御的剑法,元夏此前也从来没有见过类似的。

    可这也是必然的,无论是卫筑此刻表现的道法,还是张御的斩诸绝,在元夏这里根本成长不到这等境界。

    并且哪怕是斩诸绝剑术,元夏诸修看来也认为有破绽的,也就是张御在运使,才是这般犀利,所以他们认为,其实厉害的乃是张御这个人,而非是剑术本身。

    全司议这时道:“既然两边都是败退,那么也不要让阵前之人在那里坐视了,试着先压上去吧。”

    万司议和向司议听他这么说,便向前方传去令讯。

    在诸多修士收到此讯传,便不再是三两人上前,而是到得前方之人都是一齐放开了自身道法,一道道气机罩定在了正清和卫筑二人身上。

    蔡司议三人此刻也是不由得精神紧绷起来,他们是专以对付张御的,其人一旦现身,就要轮到他们出战了。

    武廷执沉声道:“诸位道友,小心戒备。”

    天夏阵前,原先安排在那里负责接应的求全上真也是同样放出气机,准备随时支援和对上前方大敌。

    由于双方功行境界都是到了世域之顶点,所以即便没有进行道法上的真正交锋,只是气机上的接触碰撞,就使得虚空之中生出了一丝丝飞虹流光,往来闪烁不止,而这则进一步加剧了虚空之中的变机。

    仇司议本来一直冷静站在一边观战,可这时候却是忍不住往前迈了半步,随后暗暗推算了下,眼中泛出异光。

    随后他皱了下眉,十分隐晦的往斗岁世道的方向看了眼,心下惊异道:“奇怪,为何上三世那里亦有缘法落下,此前算机之中并未有过显现。”

    斗岁世道中,那道人也所察觉般回望了一眼,忖道:“哦?是因为此前我利用此人,故而留下了一丝牵扯么?这或许有些妨碍……”想了一会儿,暗道:“罢了,此时不宜动,那张道人才是紧要,此人可回来再是处置。”

    ……

    ……

第五百四十六章 阵战承命数

    元夏、天夏双方的求全道人对峙一段时间之后,不知谁人先引出了自身道法,也顿时引得对面纷纷发动。

    霎时至少二十余求全修道人在虚空之中斗战起来,各种道法灵光闪烁虚空,由于各种道法交错而落,交战之地几乎成了一片吞噬诸物之所在。

    短短片刻之间,任何物事似都无法从这里散逸出去,可是又过片刻,好似有无量光照射出来,如此不断反复。

    双方交战之地亦是产生了某种令人畏惧的变化,彷佛诸般道机在此都是变得破碎混乱,除求全修士之外,似没有物事可以存在,哪怕虚空亦不例外。

    而这般斗战绝非是单人对抗时那般简单了,彼此间距离的似乎也等于不存在,元夏这边的修道人一上来就打算利用人数上的优势,先清剿去天夏这一边一二个修道人。

    假如成功,那将积累起巨大优势,余下之人就好打许多了,哪怕又能另行驾驭假身归来,也有一段时间出现空隙,那说不定能顺势破开此阵。

    天夏这一边则是早就有此防备,利用背靠着阵势的优势,尽量以纯灵之所的气机来遮护自身,一见不对,就立刻往里退入,求全修道人的道法可以轻而易举坏去寻常的阵法,但对于这样来自上层自己变化阵势却也是无能为力。

    所以元夏这边没有能取到想要的战果,而是陷入了攻守之战。

    这里诸多道法交缠在一起,有些针对某一人的道法,往往不等到起到什么作用,就在半途被化消或遮挡了去。这是因为单一的道法,在诸多道法乃至众人求全上真的配合之下,总是能有应对办法的。

    而这等情况不是天夏这里是如此,元夏那边也未好到哪里去,因为天夏这边多少有纯灵之气的遮蔽,可以不必太过顾忌自身,能够防守进攻,所以就算元夏此回出手的人手上几乎是天夏的倍数,也没能占去多少便宜。

    可是这等局面其实并是十分稳妥,因为即便到了眼下,元夏那边依旧有一部分人没有踏入战阵,显是在后寻找机会。

    而元夏那里定然还会利用宝器气机,甚至还有动用宝器来解化阵势,比如方才那涵枢金钟就是如此,只要一个疏忽,或就会被对方找到机会,必须格外小心。

    元上顶上,仇司议看得兴奋异常,这么多求全上真同时斗战,引得天机变化更多了,尽管元夏天序依旧撼动不了半分,但需瞧见,天夏占据了两界通道,这使得属于天夏的道机在源源不断渗透入元夏世域之内。

    这是元夏所厌恶的,以往天序齐整,自是无碍,可现在只能看着其不断增加自身天序的负担,而如今双方在两界通道之前的激战,更是加速了这一过程。

    天夏这一方未曾出手的求全上真,哪怕是那些驾驭镇道之宝的,此刻也都是出现在了阵势后方,并时刻留意着前方的变动。

    如许多数目的求全上真同时动手,并与正面比拼,天夏这边修士此前未曾见过,更是未曾经历过这等事。

    其实不止是他们,甚至元夏方面大多数修道人也是如此、

    这里至少有半数上三世和诸世道修道人,他们往常是不参与斗战的,而不说他们,就算那些两殿修士,过去所遇到的世域又有哪个能够一次拿出双数以上,且实力强劲的求全道人与他们斗战的?在遇到天夏之前可谓一个都没有。

    此刻场中,随着双方交手愈来愈频繁,观战之人尚且感觉战局激烈,而处于第一线斗战之人更是半分不敢有丝毫分心。

    双方都是感觉到敌方的气机跳跃不定,一会儿是面前之人,一会儿又是其他人,他们有种感觉,似是自己下一刻就要应付数道以上的道法。

    这般斗战之中,变化道法倒是表现平平,反而是遁避道法和强攻道法在十分惹人注目。

    遁避道法自不用言,人数多少本也对他们没有什么太大意义,一些变化道法虽能捉摄他们,可在人数众多的对战下,无论是谁都不敢长久盯着某一个人,反而是需要以自保为上。

    而强攻道法则是因为不必去考虑对面是谁,只需要倾力宣泄便就可以了,对面要化解,除非遭遇卫筑那等封镇道法,否则也只能暂避锋芒。

    尽管此刻参与的修道人斗战无一不是假身,可有些道法之中充满玄机,哪怕假身被击破,可能导致不好结果。譬如正清道人可以直接化融他人道法,便是其中一例。

    所以此刻谁都不敢倾尽全力进攻,大多数时候放在了威慑对方和守御自身之上,道法的交换碰撞仅是处于双方之间,都是在避免直接的冲撞,以免自己一个不慎被卷入进去。

    其中元夏虽是属于进攻一方,更其实他们更为谨慎,因为除了上述这些原因之外,他们清楚天夏还没有拿出全部实力来。尤其是张御,这一位不出场,那就等于诸人头上悬凌一把随时可以削夺性命的剑器。

    而在斗战之际,一缕缕虹光落到了天夏阵势之上,这是元夏在解化阵法,天夏一方对此也是一直有着防备,坚持十多日后,天夏众修见自身阵势有被破除的风险,就往更深处退去。

    这近两百多日以来,天夏不断加固阵势,此间足够十数重大阵,而且越到后方,所能提供的支援越多,可以一重重往回撤走,有的是时候与元夏对耗。

    元夏这里见到天夏之人退走,也自是压了上来,现在两殿于后方全力运转镇道之宝,拖住天夏一方诸多宝器,让自己的人数优势得以发挥到了极处。

    张御若不上场,他们无疑可以持续执行眼前的策略,沿着天夏众修退却之路向前缓慢推进,迟早能推至那位于大阵中心的两界通道之下。

    天夏这里又是坚持十多日后,眼见第二阵即将溃散,也不等到那时,继续往后退却,于是又一轮的纠缠。

    而在后方,向司议看了看,意识到这样不妥,因为天夏每次退却,不是真的坚持不住了,而是有意识的向内收缩,在此过程中实力并无损伤、

    而且值得注意的是,那是阵势在没有完全破散的情形下往后退的,这么深入下去,则可能陷入包围之中。

    故是他想了想,提议道:“诸位司议,向某以为那些残留下来的阵势对我也未必无有威胁,诸位上真每回迫敌退却之后,不必急着深入,当是先肃清外围,哪怕为此推进慢一些也是好的,这般更为妥当。”

    上下两殿不少司议都是认可此言,这番话也挑不出什么毛病,虽说放缓推了进的速度,更是胜在稳妥。

    然而有人却是不同意。

    盛筝此刻出声道:“不妥!此刻万万不能停下!”

    他站起身来,对着越司议等人所在一礼,扬声道:“盛某以为,此刻距离一年轮转之期愈发接近了,要是缓顿下来,不但耽搁时日,而且那也是给天夏恢复实力的机会,需知我们能破阵,天夏亦能立阵!”

    他又回头看了看诸人,道:“诸位,我等好不容易取得这番胜势,逼得天夏步步后撤,此刻当是不顾一切奋起而追,而不是纵敌喘息!”

    向司议微微一笑,道:“盛司议,你这话虽也有几分道理,可你却需考虑到,直到此刻,那张道人还没有现身,我们必须要防备……”

    盛筝却是毫不客气的打断他,道:“我们事先让蔡司议三位等在那里,就是为了对付此人的,此人一旦露面,蔡司议三位自会将之缠住,其余同道只需向前便好。”

    他冷笑一声,道:“向司议或许想说,这三位恐怕无法挡住那张道人,可若是这三位无此用处,那么两殿事先又何须派遣他们出去?”

    向司议这下不好说了什么了,用蔡司议三人牵制张御,那是两殿上层共同的决定,这三人能不能做到此事其实并不重要,只要看上去可行便就可以了,这也是两殿上层心照不宣之事。

    可是盛筝拿着这个说话,却让他们无法否认这一点。

    他笑了笑,道:“盛司议,小心一些总是……”

    盛筝却是一点情面也不留,再度打断他道:“两殿既已下令,遇到那张御,可以相机撤退,还想如何小心?”

    向司议叹了一声,道:“这么一说也算有道理,希望如盛司议所言,是向某多虑了。”

    他无需再去的争辩,因为他所考虑的就是几位掌权的司议所考虑的,哪怕盛筝说得再有理也得不到这几位的认可。

    盛筝再对上面一礼,肃声道:“盛某也知此举有些冒险,故而请求出战,若是那张道人出现,愿意与他再决胜负!”

    全司议看了看他,此前他曾数次阻止盛筝出战,是因为一直以来他都是将盛筝视作下一任接替者看待的,只是其人战亡才是让向司议上来顶替。

    他本来想找个合适机会与之言明计略,只是一直没有机会,而现在这个情形,显然是不成了。他道:“既然盛司议此意坚决,那我便成全于你,此请我准了。”

    ……

    ……

第五百四十七章 落阵决死生

    盛筝得了允许后,一刻也不停留,对座上行有一礼后,就出了两殿,乘上一驾便于隐匿的金舟,不带任何随侍,就直接往着天夏大阵所在方位而去。

    金舟飞起后,他站在主舱之中,一瞬不瞬凝视前方。

    他的根本道法“问叩天心”只要运转起来,事机但凡有一点可能达成,那么在道法催动之下就极可能被满足。

    可是上一次他被张御杀败了,他的道法最终没能够将可能化为真实。

    若是他战亡了,那么自也不用去多考虑这些,可是如今他又回来了,那么他将必须设法张御杀死,才能得以证明自身的道法。怕只是杀灭一次假身,都对他有着重要意义。

    换言之,此举不得不为!

    若是低头认输,或者不闻不问,那么他秉持的道法也会由此动摇根基。

    两殿之内,全司议站在青玉莲花座上,看着盛筝乘舟离去,不觉暗自摇头。

    下殿之内,虽然向司议和盛筝并称,功行也是难分轩轾,可是向司议的小心思太多,并不为他所喜,若不是实在没有选择,他是不会让此人上位的,盛筝的归来,他其实是欣然得见的。

    可是盛筝归来之后,自身执念太重,以至于无法宽解,他也阻拦不住,既然如此,倒是只能成全其人了。

    他暗自思忖道:“此回要是真能杀死那张道人,可能结果又有不同,但也可能带来更多变机。”

    没有多久,盛筝便就到了天夏阵前,他站在那被破开的阵势之外,并没有急着入内,也没有与周围的元夏修士打招呼。

    在对阵内冷然看了一会儿后,便暗自运转一个道法,身上气机和整个飞舟都是隐没了起来,准备待张御出现后再是出手。

    其他人他并不在乎了,为了印证自身道法,他的目标只有张御。

    至于两殿的事情,在他心里分量或许占据一些,但根本不及此事,他方才虽然在殿中说得义正辞严,可大部分还是出于私心。说到底,他归来之后,心思已然发生了微妙的转变,更多的是为自身着想了。

    待隐匿好后,他再深深看了眼阵内,“如此,等着便是了。”战局继续推进下去,张御肯定是要出战的,他只要一点点耐心就好。

    天夏这一边,在元夏压迫之下,众修按照既定步骤,继续向后方撤走,不知不觉间,原本设布的阵势已然过了中半。

    只是他们发现,元夏居然没有对外围阵势进行清理,而是置之不理,就这么追着他们直接深入了进来。

    虽不理解元夏为什么这么做,但这个举动显然更符合他们后面的安排。

    两殿这些人中也不是没人觉察到不妥,可是后方没有让他们退的意思,那他们只好继续向前。且这时候若是停下来,前面的战果也就难以保存了。

    多数人则是不以为然,现在他们只要留意张御是否出现便好,只要这一位不在,那么纵然深入进去又如何?遇到什么危险,自绝假身便好。

    而在诸人后方,蔡司议三人因为是为了应付张御而安排的人手,所以他们即便此刻不参与斗战,却也不得不跟了上来。

    他们保持着比那些同辈多上数分的警惕,并且在周围祭出了各种感应阵器,若是张御出现,他们第一时间就要上前阻挡。

    天夏阵后,武廷执站在阵枢之中,观察着元夏方面的每一个举动,仔细记下每一个人的道法特点。

    只是他除了一开始发出了抵御谕令之外,此后便一直没有再说什么,任由天夏这一方的人自行往后撤退。

    现在的情况,几乎每一重阵势他都能坚守十天左右,如今已经退到了七重阵势之后,再下去,也没有多少阵势可供依凭了。

    此刻已经可以执行计略了。

    虽然从策略上看,再把敌方放入进来一点更好,那时候动手说不定能收获更多战果。但是元夏方面虽则眼下配合深入,可真到那个时候会真的会这般顺着他们的心意来么?

    故他伸手按上身前的晶玉,果断下令道:“长孙廷执,诸位廷执,设法合围阵势。”

    长孙廷执和诸廷执都是振声应了下来,齐齐催运法力,与此同时,那些原本破散的灵性云雾于一瞬间似乎又活跃了过来。

    可以看到,中间一部分云雾正徐徐凝聚,而位于最外围的云雾却是以极快的速度收拢连接,像是要把内中之人都是包裹起来。

    纯灵之所的气机本就不容易这么摧毁的,哪怕只有一丝留存下来,也能继续向外蔓延,逐渐恢复旧观。

    方才有一部分灵性云雾的确是被元夏找到方法解化了,可为了快速突破,对于那些大量的残余部分置之不理。

    当然也不是他们不顾一切了,这一次他们是从正面突破的,身后自也是有接应的,也是有人随时留意着各种变化的,这里一动,位于阵外之人立刻就有所察觉了。

    两殿是不可能因为这么一点变化将人唤了出来的,现在阵势对他们的威胁程度还不高,他们也能进行化解,只要阻止阵势重新合拢,那么此阵与没有也没什么两样。

    两殿和上三世上层虽然有自己的打算,可也不会有意抛却属于自己的力量,过、全两名司议示意了下,令讯传到前方,便有诸多修士上前,利用此前准备好含有某种宝器气机的虹光解化这些灵性云雾。

    这种事情就用不着求全上真来做了,只是元神修士便就足够了。

    这方面元夏人力充沛的很,就算这些人被打灭,也能随时再换一批上去,只是此辈在高层次斗战中几乎用不上。

    武廷执此时沉声道:“长孙廷执,可有把握么?”

    长孙廷执道:“武廷执若是需要,随时可以将更多纯灵气机引入进来,使得阵势合拢少时。”

    武廷执颔首,道:“等候我的谕令,随时准备发动。”关照过后,他便继续等待。

    再是一个十天之后,天夏众修退到了第八重阵势之后,如今后面只有四重守御,到现在为止,每退一步都要加以斟酌了。

    武廷执看着前方,认为机会已经到来,可以收网了,这么多元夏上真,全部留下是不可能的,元夏也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如无意外变化的,他有把握取得如上回一般的战果。

    他按住晶玉,传言到张御那里,沉声道:“张廷执,稍候便要劳烦你出手了。”

    张御一直在等候之中,此刻也是回应了一声,随后看着前方,身在后方也不是没有好处,前方斗战的每一个元夏修士的道法他都是仔细观察过了,如此出手也可有的放失。

    再是等了数日之后,他感觉到从两界通道那里涌入了更多纯灵之所的气机,天夏方面布下的这方阵势似受到了催动一股,剧烈涌动着,并急骤弥合以往被撕裂的破口。

    盛筝身在阵外,见到这般阵势,立知天夏想要动手了,他这时没再迟疑,趁着阵势还未合定,立时催动飞舟往里冲入了进去。

    而在阵内,这样的变故也令元夏众修所察觉,所有入阵的求全上真这次不似上回那般一见不妙就分头行事,而是一部分继续进攻,另一部分则是保持着戒备。

    过有片刻,他们忽然察觉到了什么,转首看去,便张御手持剑器,自迷雾重重的阵中踏步出来,他的身影也是逐渐由模湖逐渐转为清晰,他道袍之上飘绕着清气玉雾,脚下云芝玉台宝光湛湛,在他站定之后,背后一道灿若银河的光芒也是随之绽放开来。

    众人见到他的身影,心中都是微微一季,此前张御一直不出现,他们始终怀着高度戒备,现在其人终于出现在了他们,反倒是松了一口气,只是这个时候,他们却是谁都不敢轻易冒前。

    蔡司议三人见到张御出现,这时知道,该是轮到他们上前了。

    按照他们的布置,一定是要有一个人在近距离内被斩杀,这样骆道人的“神气同映”之法才可能在接下来发挥作用。

    而蔡司议就是那个被斩杀之人,假设他的道法成功发动,那就有办法拖着张御一同归入寂灭。

    假若他不成功,则会有胥道人上前继续做此事。因为张御身上便是有替死之法,可用过一次之后,短时间内当用不了第二次了,如此就有一定可能杀死此人,就算如此还不做不到,最少能拖住张御,让骆道人能够顺利回转。

    蔡司议看着张御,虽然他不想就此送命,可此刻容不得他后退,当下自后方乘光而上,同时转运道法,直往张御这边过来。

    张御眸光一转,注视到了蔡司议身上,这人之前未曾见到,应该是用了宝器气机遮掩了去,他此前还猜测是谁人隐藏,现在终是确定了这人身份,也记起了此人的道法为何。

    这人看来也是复生回来,如今再度出现在他面前,当是有了一定的倚仗了,然而他却是没有丝毫的犹疑,把袖一抬,长剑出鞘,对着此人就是横剑一斩!

    ……

    ……

第五百四十八章 引命复斩绝

    蔡司议出击的时候,本来还有些不情不愿,毕竟这是要他去送死,对于一个已经战亡过一次人的来说,这是额外的付出了。

    可是随着他转运道法之后,心中顿时泯灭了一切自我情绪,唯有一个念头占据了上风,那便是即便自己今日在此战亡,只要元夏还在,并最终拿取终道,那么他们这些败亡之人,一定是可以和之前一般再度归来的。

    这个念头越是冒出,便越是确定,最后成了坚定不移的信念,于是挺身而上,坦然迎上了张御这一剑。

    张御这一剑横掠而过,与此同时,他的身上有一个与自身一般身影骤然破散。

    其实这等同归于尽的法门,在提前知悉之后,是有许多破解之法的,比如他的正身以清穹之气遮护,那么层境之下的道法自无法让他正身受损。

    当然,若真这么做,那么他在成就上境之前,也是无可能脱离清穹之气的遮护,这般很难踏入元夏空域之内了。

    现在他则是用最为简单的方法处理,以命印分身为遮挡,这般最是简洁利落。

    一剑挥过之后,他再也没有对蔡司议多看一眼,一振剑刃,直接往下一个人寻去,而其人怔愣片刻后,就化作了一团破散气光,须臾不见。

    而远处隐匿之所在,骆道人见得蔡司议被斩杀后,急忙驾起事先准备好的遁行阵器,往阵势外围突破。

    蔡司议斩杀对他而言实际上是一件好事,他已是将张御的斩诸绝道法映照进来,这样他也算完成了自己的任务,下来他就可以道法送渡给其余人,这般所有元夏修士就不会再太过畏惧张御剑招的杀伤了。

    不过这一切首先要回去,距离张御越远越好。

    骆道人出去才是不远,一个道人陡然出现在他面前,拦阻住了他的去路,他不由一惊,随即认出来人,定了定神,执有一礼,道:“原来盛司议,不知有何关照?”

    盛筝道:“你将映照之道法渡于我!”

    骆道人稍一犹豫,但还是照着他说得做了,伸手一按,一道道法灵光落入了盛筝身躯之中。

    他之所以不愿意现在就做此事,就是因为这等事耗时不少,且还要一个个的施展,这在此间根本不可能顺利完成。

    盛筝则是看向张御所在,这一次他乃是正身到此,因为在张御的剑招面前,无论是正身还是假身被斩中都是一样,反而正身能够发挥出更多实力,

    方才他拦阻住骆道人施展道法,或许会因为耽搁一些时间,导致多一二人败落在这里,可是他已然不在乎这些了,若是能杀死张御,就算败落的人再多上几倍,那付出再多一些的代价也是值得的。

    而要是此回失败,连他都败亡了,哪还管得了他人?

    过了好一会儿,骆道人才是收回了道法,恭敬道:“盛司议,妥当了。”

    盛筝感应了下,点了点头,随即挥袖作驱赶状。骆道人如蒙大赦,赶紧离开了此处,继续往外遁走。

    而这个时候,按照原来的安排,该是胥道人上前阻挡张御了,只是他见到蔡司议当场被斩,张御半分损伤未受,心头不觉一跳。

    他上前心中还抱着某种侥幸,或许蔡司议败落也能将这一位带走,这样就不用他出面了,可事实证明他着实是想多了。

    他吸了口气,自己的“抱宫同命”与敌气机交缠一段时间,而且就算成功,能灭的也只不过是张御世身罢了,他认为自己留下来毫无意义,既然骆道人已然遁走,那自己又何必上前呢?

    可他方才动了想要离开的念头,赫然感觉到了一阵誓力隐隐罩定自己,似乎只要自己真的离开此间,那么立刻就会被此誓力杀死。

    他心中一阵惊疑,自己何时立了誓言?还是说只要借助天地真环归来之人就必须应验承诺?

    而他想着,既然离去就要败亡,那还不如留下一战,就算战死,若是元夏拿到了终道,说不定自己还能回来。

    他不知道,此时这个想法与蔡司议当时所想十分之相近。而有了这说服自己的念头之后,他马上回转,直奔张御而去。

    而在场中,众多元夏上真见到蔡司议被斩杀,骆道人退去,诸人是知晓原委的,明白目的已是到达,都认为既然稍候可以破解张御之剑招,眼下根本不必硬拼,而且两殿也是允许他们见到张御后可以退走的。

    不过深入天夏阵中,若是乱走一气,反而会导致人人无法顺利走脱,所以他们在快速交流了一下意见后,合力催发法力,分出一部分人手抵挡张御和天夏修士,而擅长遁避之人则是带着众人向外退走。

    张御仗剑上前之时,便有各种道法往他这里过来,他身上清光展开,落来之道法与之一触,便纷纷破散解化,“正御中天”正面对拼不亚于强攻道法,在群战之中反而更具优势。

    莫说对面尚且集中不了全力,就算合力攻袭于他,他因为通过之前斗战了解到了每一个人的道法,自也能从容应对。

    倒是那些变化道法十分具有威胁力,有种种不可思议之能,若是沾染,也是麻烦,可随着他对于大道之印的进一步理解,即便落至他身,只要提前有所准备,也能遮蔽在外。

    故是他前进之势并没有因此而停下,脚下一踏,对着一名擅长强攻道法的道人就是一斩!

    这人不闪不避,十分沉稳将自身道法推来,强横道法轰出之际,所引发的剧盛光芒使得大阵为之晃动,然而随着一道剑光闪过,那光芒顿时破散,背后的御主连道法带人一起被斩散。

    张御斩杀此人之后,又是一振衣袖,随时身上清气漫漫,一道道袭来道法齐皆崩散,他又一踏步,身上似有白气一闪,已然出现在另一个修士面前。

    此人擅长遁光,虽惊不乱,看着人在远地,实际上已然遁避远去,神情之中更是微不可察的讥嘲之色。

    张御看着此人,澹然一声,道:“敕镇!”

    霎时间,道法破散,而一道剑光自远空飞来,直追至近前,再从他身躯之上一穿而过,他顿时一僵,一个呼吸之后,凌空爆散成一团明亮气光。

    而这个时候,天夏这边动手的也非张御一人,其余在场求全修士也是一齐放出道法,阻碍元夏诸人退避,并且四周阵势也是翻翻涌涌围拢上来。

    元夏诸人此刻已是无心恋战,发觉没有可能安然离开此处,只好用了一个下策,一个个自绝假身,当场崩散开来。

    他们知晓张御有通过斩杀气机牵扯正身的手段,可短短片刻之内至多只能杀得一人,大多数人却能脱身,至于那一个被张御所斩之人,也只能自承劫难了。

    张御见得诸多气光爆散,目光一转,寻到了一人所在,挥剑斩落在其上,瞬息之间,又将一人生机斩灭。

    可就在他剑光落下来的一瞬间,一道奇异光芒从上落下,直接罩定他身,却是盛筝趁着他斩杀同道之际,转动了自身的“问叩天心”之术。

    盛筝就算得了骆道人之道法映照入身,可也没有莽撞,因为上次即便骆道人自身也一样被斩杀了。所以他一直等到张御斩杀气机手段用出之后才是骤然发动。

    张御身外清气将其人道法流光挡在外间,目光一转之间,已有一道剑光飞斩而去,盛筝未曾躲避,剑光从他身上一闪而过,他却是分毫不损。

    张御眸光不见波澜,这等情况以前不是没有遇到过,一观便知受了某种道法的加持,而这种道法他在意印之中也是见识过多次了,意念一催,剑光再是飞起,对着盛筝斩落。

    盛筝一凛,有骆道人前车之鉴,即便种下骆道人道法,他也不想次次生受张御剑法,故是全力运转道法。

    而因为有道法加持,在这一剑无疑他极大把握躲避,所以在“问叩天心”道法的推动之下,立时便将这一种可能于瞬间放到了极致,身影一闪,已是得以避了过去。

    他这道法越是运转越是强盛,每一次运转成功,在大势之上意味着的胜算在增加,到了后面,他可以将胜算推至顶点,就能将不可能化为可能。

    张御由于在训天道章之中的演练,对于盛筝的道法其实也很是了解,哪怕那只是其人道法的一部分,可大体上是不差的。

    所以他知悉该如何对付其人,这一剑闪过后,又是一道剑光从虚空之中杀出,同时澹声道:“敕镇!”

    盛筝身上顿时有宝器气机闪烁了一下,自身并未受到道印影响,他早就留意到了张御能利用某种道音,故是此来早有准备,仍而不等他庆幸,在此声之后,紧跟着又是一声道音传来:“敕禁!”

    他闻得此声,身躯不禁一震,又是一道气机散开,可在此之后,又有数道道音落下,他再也无可抵挡,道法躲避的可能霎时无限降低,直至归于无有。

    张御此刻伸手一捉剑器,上前一步,祭剑一挥,袍袖荡起之时,剑光也是从他身上一斩而过。

    盛筝神情一僵,他定定看了张御一眼,自嘲道:“我确实不如你。”

    他往两殿方向望了一眼,又回头看了看两界通,道:“只是可惜,不能见到这场争斗到底谁会胜出了。”随着语声落下,整个身躯就化作了一道冲天流焰,虚闪了一下,就自完全消失了。

    ……

    ……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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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世界经历了六个纪元后,天夏降临了………………玄浑道章书友群:【762873632】玄浑道章造化之界:【526275426】…………玄浑道章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玄浑道章,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玄浑道章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