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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误道者     玄浑道章txt下载     玄浑道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十五章 驱敌当除尽

    澄澈光华之中,随着那一剑斩杀落下,凝合气意为之破散,里间三名道人身影也都是随之显身出来,个个相貌俊美,脚踏流火,身负明光。

    虽然在外表之上这三人与寰阳道脉三人几乎一模一样,连道名也是一般,不过其气意与根本道法却是有所不同的,在上境大能眼里,这就是完全不同之人了。

    张御此番战术以抢攻为主,所以一剑破散三人之合势后,下来也不给三人继续催运道法的机会,气意鼓动之下,第二剑随之斩了出来!

    其实斩杀了两名上境大能之后,他等若以两名大能祭剑,剑中威能已然更上一层,斩诸绝之术已然向着深层次迈进了。

    不过他并没有将这等手段用上,此战诸位执摄无疑还在后方观望,所以他此刻展现出来的差不多仍是之前对阵寰阳道脉三人时的水准。

    那三名道人本来是有诸般手段的,可是此刻遇到了与寰阳道脉三人一般的窘境,手中没了镇道之宝,少了屏护之物,仅仅只是应付一柄杀伐剑器还好,可两柄剑器先后斩来,他们也是无可奈何,只得不停催发气意用于遮挡。

    张御此刻倒是发现,这三人并非先前那三人能比,这两剑斩落下来,换了寰阳道脉三人已然是气意破散,无法形成有效守御,可此辈却还是牢牢驻守在那里,不曾乱了章法,看去还能坚守一段时间。

    这倒不是说三人实力更强,其实光从道法和气意上来说,这两者之间相差乃是不大的。

    只是三人所驻之地乃是经营许久之所在,气意更是深深扎入元空之中,不似寰阳道脉三人因为被驱逐了一次,所以后来即便再是驻入元空,也是根基不稳。

    这却没有关系,也不过是多来几剑罢了。

    他气意催动下,两道剑光来回飞驰,接连斩落,每次剑光过处,立时有一层气意被削去,再不复丝毫增进。

    上境大能的气意本来是可以是自行扩张的,就如天道变化一般,只要道法还在,气意便能无限增长。

    然而面对杀伐剑器,被削去的部分便是彻底无有了,除非大能运转道法继续催发,只是三人的道法与张御的道法纠缠在一起,相互对抗,就算抽出余力去催发气意,也赶不上剑器削杀的速度。

    只是在这番对抗之中,张御也是发现,此辈手段其实颇具玄妙,若说寰阳道脉三人的道法在于吞化,那么此辈道法就在于同合了。

    只要是与和他们道法纠缠,哪怕是斗战对抗,只要三人能够坚持下去,那么就逐渐可以将对敌之人之道法同合为己道。

    这固然没有大混沌具备那么近乎无法抵御的侵染之力,可无疑也能同化敌对方之气意,只要守住,最少也能让敌方无功而返。

    他看得清楚,这道法表面看起来好像不是那么极端,可其实不是如此,同合只是手段之一,可以说只是一个表象,其实归根到底仍是要吞夺一切。

    这更是坚定了斩杀此辈的心念。

    若是长久斗战,那么他或许还会找寻破道之法,可一次,就是在于速战速决,要是拖延久了,等不到被此辈道法同合,就会有其他力量前来干涉,阻止双方继续斗战下去。于是他之气意再是拔高了一层,两柄剑器剑气大盛,强行破杀对面气意。

    那三名道人此刻大为惊凛,先前张御与寰阳道脉三人斗战他们不曾见过,因为气意到了那里,就被双方的气意撞散了,只知道是这位冲入了其中,最后驱逐并消杀了三人,现在见到这般威势,他们方才醒悟为何当时这么快就分出了胜负。

    三人也知此刻必须要顶住,不然步上那些映身的后尘了,于是顾不得其他,将深驻地的气意全数鼓动起来,以期能挡过一时,只要能拖延下去,那就拥有更多机会。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又一个身影踏入了双方交战之所在,白朢道人在此间现出身来,看着场中斗战,对着那三人微微一笑,此令那三名道人心下为之一沉。

    其实他此刻哪怕站在原地不动,都对那三人有所威慑。

    可是为求尽快结束战斗,他便没有这么做,而是拂尘一摆,丝丝缕缕的拂丝向下压来,纠缠束缚着那三名道人的每一分气意,使之无法全力加入战局中。

    而这拂尘分明又是一件镇道之宝,出自不同修士之手的镇道宝器同时落在场中,若是道法抵触,或是彼此配合不妥,那么可能是会互相冲撞的。

    可场中这几件宝器非但没有因此冲突,反而相互十分之融洽,剑气过处,没有斩杀到哪怕一缕拂丝,仿佛鱼游入水,再是自然顺畅不过。

    白朢道人除了祭动宝器,更是将道法展开,只见一个个化影幻化而出,也是加入了战局之中。

    这些化影隐含遁变之理,你要是不理会,那么他可能会来攻击你,你要理会,那么可能面对的只是一个空影,这是因为处于变与不变之间,到底以何等状态对敌,如何遁化,完全在于白朢的一念之间。

    张御得了白朢道人的从旁协助,立时变得轻松许多了,倾攻之下,立将对面三人本来稍稍有些起色的守势又被镇压了下去。

    这一次他没有再给此辈任何回复的机会,两柄剑器轮番斩杀,压得三人苦不堪言,哪怕再是深厚的根基,在这样如狂风骤雨一般的犀利攻势下也是坚守不住。

    三人意识到难以抵御,眼前虽只出现了两人,可是谁知后面是不是还有他人?只如今已是如此吃力,若是再来一人,他们恐怕顷刻之间就会被拿下。

    只是他们认为自身不像寰阳道脉三人毫无臂助,他们名义上还是元一天宫之人,所以他们首先传递气意去往元一天宫求援,言称金庭来人攻袭他们,希望天宫施援。

    虽然元一天宫肯定也已是知悉了这里的情况,可是出声求援和不求援完全是两回事,以他们对元一天宫那五位的了解,若是他们不开口,那指不定就在那里不动了。

    与此同时,他们还向其余上境大能传递气意,希望得以援手,此刻哪怕有一个人前来救助,哪怕只是投来一个镇道之宝,都能为他们缓解局势。

    可是气意发出之后,却是如同石沉大海,没有一个人回应他们。

    明眼人都看得出这一次乃是金庭发动的攻势,那他们如何对抗的了?先出头的可能就是受打压的那个。

    最重要的,连元一天宫都没有出手,他们抢着上前做什么?要是元一天宫下令,他们说不定还会出几分力,可是元一天宫要出手的话早就出手了,现在没出手,那当还是在与金庭牵扯之中。

    那三名道人再是苦苦支撑一会儿,却发现没有一人前来相助,也没有宝器投来帮衬,他们没法责怪元一天宫,却是再次向那些上境大能传递去了气意,言语之中意思乃是金庭之人今日来攻我,明日也可来攻你等。

    那些上境大能得到了这等传意,有些只是付之一笑,有些则是不屑于回言,金庭为何要来针对你们,你们心中没有数么?

    若不是你们几次三番鼓动并帮助那些映身,金庭何至于来剿杀你们?谁人之承负,自当由谁人来背,他们何必平白牵扯上?

    张御这回选择的时机非常好,恰好是他们占着道理的时候,寰阳道脉三人及其背后之人数度挑衅,故而所有上境大能都清楚此事不是无缘无故,甚至金庭此前几番容忍,已然算是非常克制了。

    那三名道人见依旧无人回应,意识到无人会来帮助他们,为了避免落到与映身同一下场,他们觉得自己只有撤走一途可以选择了。

    因为元空无从遁避,所有大能都在元空之中,气意一落便能找到你,所以他们决定就此蔽绝自我,躲到浑黯之中。

    这也算是变相的自我放逐了。过去元夏征伐万世之中,有些上境大能敌不过元夏,便选择自我蔽绝,元一天宫也就是将之放过了,毕竟没人相召也就等于消亡了,上去斗战还要掀动天道变化,此事并不值得。

    三人决定下来,当下将气意一收,同时从元空之中撤去,与顷刻之间避开剑锋,退入了浑黯之中。

    张御眸光一闪,三人打的什么主意他岂能看不明白?此辈退去之后,若是他们真的将之放过了,翌日元一天宫相召,还是能够再度转回来的。那么他们今日攻伐岂非白做了?

    再说这三人不亡,元夏下层修道人也无可能上进,唯有打破格局,才能让上下为之交通!所以此回必须赶尽杀绝!

    三人主动蔽绝自己,不是被清穹之气推出去的,没有宝气牵扯,若是追之不及,到了浑黯之中还真有可能让其等走脱。

    可不说他有目印可以盯牢此辈,就连白朢道人的“非殊非妄”道法,亦能追摄敌踪。故而两人同时运转道法,立时便寻到了三人踪迹,身影一闪之间,便已是跃出元空,遁追而去!

    ……

    ……

第五十六章 天障已破隙

    那三名道人进入浑黯之后仍旧不停退避,这里不是元空,气意追寻不到,只要躲入深处,就再难寻觅到他们。

    若是一般情形,退入此中就不至于再来追了,可他们见到了自己映身的下场,并不敢确定张御会不会追摄过来。而藏身回避起来总是没错的。

    张御借得目印之助,目光一直未曾从三人之中脱离开来,在踏入浑黯之中后,自己没有急着追去,白朢将拂尘一摆,由其道法指引带动,往三人处落来。

    不过他仍是记着需速战速决,故是一追至三人所在,当下骈指一点,两道剑光先后自身后斩杀了过去。

    三名道人见是他们依旧追来,且准确找到他们,也是不禁神情微变,他们面对剑器袭杀,不及退避,只得返身对敌。

    而与此同时,元一天宫的太素元圣气意已是落至了金庭之中。

    他与五位执摄见礼之后,道:“此前贵方寻到那三位,我等已作退让,此刻他们既然已去至浑黯,再无扰我之可能,那么为了不使天道变动更多,希望贵方能够约束收手。”

    太素道人直接回道:“元圣这却不用担心,去到了浑黯之中,气意已是与元空脱离,再是斗战,也掀动不了多少变化,更不不妨碍什么。”

    太素元圣道:“追入浑黯斩尽杀绝,那岂不是人人自危?我两家之道争要尽力维持平稳,做这等激进之举,长远来看,于我两家皆是不利。”

    太素道人道:“可若此事无有前因,那我等又岂能有此举动?况且我追缴此辈并未受得誓言所制。足见我等作为乃是合情合理之举。”

    此番道争,两家都是有誓言约束的,并不能肆意妄为。但若是有着充足理由,比如当下情形,那么在一定限制之内还击自也无碍。

    再比如打到一半,见到自己可能会输,直接不认这等事是绝对不会发生的。要是眼见要输的一方就可随意掀棋盘,那也没有道争的必要了。

    实际上,这等作为本身就是承认输了,立刻就会分出道争胜负。所以元一天宫这里至多也就是放任底下之人做些小动作,多得做不了。也是如此,金庭作为也是理直气壮。

    当然,做这等事掀动太多天道变化,道争也势必会因此延长,完道也将更是不易。所以金庭先前很难下此决心。

    太素元圣见金庭坚持,也没有再在这上面纠缠,便道:“既然如此,那便来谈谈另一桩事。”

    浑黯之中,那三名道人眼见自己退到这里张御两人依旧追来,也是看出了来人必灭自身的决心,他们不得回身迎战。好在先一步撤,使得他们有了稍许的喘息机会,将气意重新扩张出来,并且三人再度聚合到一处。

    张御看着那名道人,察觉到对面道法比原先变化更多,也为更为深湛,不过与寰阳道脉三人的手段实际上大同小异,他已经见识过一次了。

    这也没有什么,不过再是斩出几剑的事情,就算他自己一人也能对付,更何况还有白朢道人从旁协助。唯一占点便宜的,就是道法依旧在与他们接触,战局一长,就可能被其同合的危险,不过战局不会拖到那个时候的。

    两柄杀伐剑器轮番斩杀之下,不过须臾之间,那道人身外方才腾升起来的气意再一次被削灭下去。

    与此同时,一个个化影从白朢道人身上飞闪出来,冲向前方,围绕那道人寻找破绽,同时他把拂尘一摆,浑黯之中飘起一缕缕拂丝,像是编织出一张大网,向着其人罩落下来。

    由于已然进入了浑黯,没人可以望见这里的斗战,张御这一次也是放手施为,剑上威能比方才暴增了不止一筹,那道人在剑气冲杀之下,身外光焰如同风中烛火,随时可能熄灭。

    白朢道人眼神一闪,他把拂尘一祭,霎时无数拂丝倏然收笼,在这一刹那间,却是将那道人困束在了里间。

    张御目光凝注那名道人,身上清光流转不息,道法气意倾注入剑器之中,随后抬袖而起,指尖对着其人就是一划!

    剑上生神,斩诸绝!

    这一回,似有一股绝灭之力自浑黯之中溢生出来,那剑光毫无悬念的从那道人身上一穿而过,

    此人浑身一震,气意晃动了一下,似乎想再度分化成三人,然而身上的余焰闪烁了几下,三人形影自那道人身上轮番出现了一次,最后一个个消没了下去。

    下一瞬,道人身躯无声无息的崩散,化作了星星点点的碎光堕入了一个空洞之中。

    而就在三人被斩杀的这一刻,元夏下层所有求全修道人都是感觉到,去往上境的无形枷锁已然斩破了。

    天,变了!

    张御目注三人气意归虚,在斩杀了三人之后,他又一次感觉到自己获得了道法之补益,他对于达大道又有了更深一层的理解,道行无疑再是向前迈进了一步。

    站定片刻后,他收了剑器回来,对白朢道人道:“我们回去。”

    白朢道人一挥拂尘,牵动清穹之气到来,带动着两人往元空回转,随后径直落至金庭之内,并在此显身出来。

    张御在净水之前站定,看向五位执摄,执有一礼,道:“诸位执摄,那三人已是剿除。再不会扰我道争。”

    太始道人言道:“两位执摄辛苦了。”

    张御此刻若有所觉,往某处看了一眼,见邪神童子那里,虽未往元空这处来,金庭却也没有将之逐退。

    太素道人见他目光,便解释道:“清穹之气此前运用了多次。天道变化增生不说,道性也是移上,那污秽之灵既不往此来,那便先维持眼下状况便好,待得道性稍加移下,再做料理。”

    张御微微点头,他问道:“不知那三人留下的镇道宝器,金庭打算如何处置?”

    太初道人道:“方才元一天宫来人说过此事了,此物他们已是索要了回去。”

    张御心下了然,元一天宫见无法阻止那三人被剿杀,也只能过来找补。不过想要收走那三人的宝器也确实很难,毕竟这涉及到元夏天序。

    纵然这三人的镇道之器并不是元夏天序之中最为重要的一环,可无疑也是构筑的一角,本来元夏天序已是不稳,要是这一角再是崩了,那绝不是元夏能够容忍的。

    同时他也是想到了,在元夏天序之中,这些宝器要么不是绝对无法替代的,要么就是另有玄机,否则那些上境大能只要撤去宝器就能坏了道争,这对于元一天宫的威胁极大,那五位肯定是不会容忍的。

    他心下觉得,元一天宫那件还不为他们所知的镇道宝器,可能便与此有些关系。转念之后,他道:“若是此间无事,那我便先告退了。”

    五位执摄都是一礼,态度却是比以往更是郑重了些。

    张御抬袖一礼,自里退了出来。

    庄执摄也是同样告退了出来,气意传递到他这里道:“此番斩却六位上境大能,我天夏且不说,元夏下层必有极大变动。”

    张御道:“不管谁人到上境,都无可能与元夏道念一致,我等等着就是了。”

    因为元夏之道注定是坚守上下层序的,便得摘取道果,同样也是按照上下层序来。就算是天夏最后赢得道争,也必然是五位执摄拿取最多,更别说是元夏了,所以这两者注定是走不到一处的。区别是有无对抗的力量。

    而这里面,就有做文章的机会了。

    元夏,元上殿。

    仇司议忍着心中激动来到了大殿后方,寻到了穆司议,振奋言道:‘天机大变,我等算定天机来了!”

    在他此前推算之中,认为随着两家争端继续,当会出现天地变数,阻碍他们上进的屏障将会为之打破,现在却是当真实现了。

    而此事得以算定,他也是由此功行大进,此时此刻,他也是感受到了从道法之中得来的诸般好处。

    穆司议道:“此的确天机利我。”

    仇司议忍不住道:“道友,那我等是不是……”

    穆司议摇了摇头,道:“所谓利我,那是利诸道,我等此刻上进,却未必能得有好处,且上境之路凶险,也不是必然可成的。”

    仇司议不以为然,道:“道友太过保守了,机会既在眼前,我定要试上一试!”

    在他看来,这等机会不是总是有的,一定要抓住这一线之机。成就上境不成则败,便是输了他也无怨,而若当真成了上境大能,那么自是可以不亡不灭,那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穆司议道:“仇司议既然决定,我也不会阻你,可谓是突破天人极限,我等亦无法可算唯有祝你此去功成了。”

    仇司议看了看他,道:“现在还不成,道友恩义不报,我承负未脱,怎能一走了之呢?”

    穆司议略作思索,道:“如此,我倒的确有一事需仇司议帮衬。”

    仇司议神色一振,道:“道友清说。”

    穆司议传声说了几句,仇司议神情郑重起来,这个要求不简单,不过正是因为不简单,这件事才够得上还报,才足以卸去他身上之承负。

    ……

    ……

第五十七章 旧序已见缺

    仇司议脚步匆匆的离去,他要尽快办妥此事,因为去往上境的机缘不可错过,若是晚上一步,可能就无有机会了。

    故是他要尽快去做成穆司议交托给他的是事。其实对于此事能够成功他心中也无主意,且这里不定要牵扯到一些两殿司议。

    不过……

    他笑了笑,现在元夏的诸多上层应当都被这的天机变化惊动了,怕也没有多少心思来理会他人了吧?

    的确如他所料,这个时候,元夏各世道之中,许多求全道人根本没心思与天夏对抗了,他们此刻所想的是就是设法去到上境。

    明觉世道之中,裘道人可谓欣喜万分,那位天夏大能说让他等待时机,现在时机果然出现了。

    他不知道这件事与那位天夏大能是不是有着直接的关系,可这无关紧要,重要的是他把机会等来了。

    他第一时间就去唤来那些心神之中驻有魔神的弟子,同时利用他们向着供案膜拜张御,不过这一回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虽然不得结果,可他也高亢情绪不减分豪,甚至于这些都不重要了,他剩下唯一的目标,就是设法迈入上层境界。

    他知道这时候除了自己之外,肯定有人试图寻找上进之路,并且可能上三世还会有人来阻碍他,可他顾不得那么多,这个时候谁能上进,谁便是抢占上流。

    他转回了内殿,关照门下所有人,从此刻起他要闭关,不管什么人来都是一律不见。

    元夏两殿及上三世的上层此刻不难察觉到底下心思浮动,若是所有的求全道人都是不顾一切,那么这一场道争根本就没得打,直接就可认输了。

    可也并不是所有求全道人都是如此,至少那些上境大能直传弟子非是如此,他们知晓上面不会认可这等事,还有一些掌握权柄上修则通过两殿及上三世下令谕,召聚诸人前来议事,并所有人不得私自突破境关。

    这里面支持这条谕令最为积极的乃是两殿上层。

    这主要是因为想要上境,必须要削尽承负,可是两殿司议过去受两殿之扶持,必须要有所还报,若是自身所立功果不够,还报不够,那定然也是走不脱的。

    自己走不了,那自也不允许他人走了,以免抢夺了本该属于自己的机缘。这也是他们早就考虑过的,而作为上层,他们也是有这个能力和手段的。

    倒是上三世,有许多人并不参与斗战,也从不参与俗务,长久以来都是把事机推让了出去的,等若是避世修行,相对承负就少,所以有一些如裘道人这般人已然开始有所尝试了。

    此刻元一天宫之中,五位元圣也是对下层的变动有所感应,他们知道是那三位的消亡才是导致如此。

    太极元圣道:“若不种承负,则无应发,此辈肆意妄为,被金庭削夺,才致有这天机之变。”

    太始元圣则道:“天机之变乱我层序,可见一切变数皆为我之大敌。”

    太初元圣道:“下层之变,自有下层诸修应对,上层之路,有我道法笼覆,非是轻易可渡。诸般事机终将归回正道。”

    他们是不可能去干涉下层的,也不会去刻意封锁上层之路,他们只是拿捏住大势便可,在他们看来,只要有天序在这里,有他们的道法定压在这里,元夏便是稍有变动,也很快会被拨转回正道之上的。

    另一边,张御已然回到了清玄道宫,挪变上层格局的第一步算是走成了,当然现在还不是可以得意忘形的时候。

    眼前不过是稍微打开了一点局面,过后还不知道会如何。元一天宫纵然空缺了上层之位出来,可底下之人能否顺利上境还是难说。

    他犹记得自己在往上境来时受到五位执摄的道法阻碍,哪怕不是五位执摄有意如此,因为有可能干涉到道争,道法也会自行来阻。

    放在元夏那里,也是同样的道理,想要通过上境,那么必须要通过道法的阻挡。

    只要意图去往上境之人接连失败几次,想必会是在一定程度阻碍上进的势头,不过想阻止是没可能,以元夏求全道人的数目,这等事只会层出不穷,还有那些摘取上乘功果之人,更是会设法求全,再往上进登攀。

    人身修道人对于道之所求,远不是那些先天之灵可以理解。不过大浪淘沙,能够在这等逆境中登攀之人,才得以真正具备推翻先天之灵的力量。

    其实便抛开这些不说,斩杀那三人,已然是起到了削弱元夏的作用了。

    正思索间,他忽然感觉到了有一股气意传落过来,却是覆象道人寻到了这里,他将之接纳了过来,那气意一转,化显出形影,并往道宫中来,他出外将相迎,见礼之后,便把人迎至殿中。

    待是坐定,覆象道人笑一声,道:“道友先前之谋议,说是要破杀元夏上层,开那进道之门,现在当真是做到了!”

    他是真心佩服,自他们这些先天之灵成道,上层格局可从来没有变成,得享最多的,道行最高的永远是那五位。

    其余人纵然成就,也不过是跟附在后面,只是稍微有点收获罢了,便有好处,也早让那五人得去了。

    休看这回少却的这几人与元一天宫和金庭,可却意味着这五人安排的格局被打破了,不再是原来的一成不变了。而他的道法就是寻求一线之变数,现在他已然看到自己有全道之可能了。

    他道:“自古早以来的格局被一朝打破,元夏接下来当是会出现不少乱局,上下之道如今牵连在一处,一定会出现更多变数。”

    张御平静道:“元夏之道既是由上而下,那么其也必须承担在上层变动之后下层发生动荡的后果。”

    覆象道人笑一声,随即道:“其实元一天宫应当不惜一切代价阻止道友的。”

    张御淡声道:“他们阻止不了。”

    元一天宫要是真的过来阻止,那么他就敢对来人下杀手,到时候金庭为了避免扩大更多的对抗,一定会设法加以阻止的。不说道争的束缚,就说如今的上层,不知道多少人期盼元一天宫和金庭双方斗起来。

    当然也不排除两家联合起来针对他。

    不过这等可能近乎没有。但要真有这等事机出现,他不过是先斩了该斩之人,再带着诸人别立一庭罢了。

    虽然与计划有所不符,但有的时候未必需要太过忍耐。

    尤其他能从大混沌中问对,即便离了元空,也是有退路的,无论金庭还是元一天宫,对于大混沌的忌惮从来未曾少过的。

    覆象道人从张御的话语中听出了信心,他也是振奋不已,连连点头。

    过了一会儿,他才道:“方才过来时,我与其余先圣交流了一番,他们如今俱是在打听金庭的下一步举动,还有在相询道友之事,呵呵,我知道他们的心思,他们既是畏惧道友,又是希望道友能多做一些这等事,好搅乱眼前局面。”

    张御对此不做评价,这些人自己不肯出头,却要他人来替代,说得好听是深谋远虑,明哲保命,说的不好听那就是干大事惜身之辈。

    他从来也没指望此辈能如何,并且还希望他们能一直这么蛰伏下去,他会带着与自己有着一样道念的同道去完成这件事的。

    覆象道人这时又道:“还有一事,这次三人败亡,下层得以上进,我是打算推动我那弟子为我等之同道,故来此来想问一声,此对道友之计略可有妨碍?”

    张御知道覆象道人所说的这弟子应当就是荀师。

    不过荀师只是他的授法老师,并不是道门师传,所教给他的乃是最基础的呼吸法和一些剑术,关系上就好比是学宫的师教一般,故他与覆象道人之间算不上师传关系。

    他对荀师其实知晓的并不多,毕竟师生相处的时间并不长,荀师平日的话也并不多,可他的义父邹正对这位却是了解的,从邹正那里方才了解到了这位不少。而从后来的事情看,这一位也是值得信任的。

    故他道:“道友若是认为可行,我亦不会反对,但却要小心为上。”

    覆象道人得到了这个答案,道了一声好,再说了两句话后,便就告辞离去,气意一转,就落回到了元都玄图之内。

    坐在此间,他琢磨了下,虽然自己受元一天宫的规矩,无法直接干涉到下层,但是教导自己的弟子却是没有问题的。

    他当即传了一缕意念去到荀季那里,暗示后者要把握好机会。

    至于如何攀道,这一点他无法言说,人身修道人和他们先天之灵不同,每一个人所成就的道法都不一样,无法以前人为借鉴,他所能做得只是帮助其坚定心念。

    虽然上境道路看似已经打通,但实际上,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完完全全确定此事的,甚至因为元一天宫诸道法的克压,生出屏障仍在那里的感应。如今得他一念,便就胜过万千传言。

    意念送出后,他也不再刻意关注,只是心下忖道:“我这做师长的也只能帮到这里,成败全看我这弟子自身了。”

    ……

    ……

第五十八章 破固生变转

    上层六名上境大能的消亡,其所牵扯到的远不止元一天宫,对金庭这一边同样是有所影响的。

    五位执摄先前认为张御屡屡提出不同意见,总是不愿意遵从金庭的谕令,所以并不合他们之意,只是经历过此事之后再看,发现这未必见得完全是坏事。

    元夏的变化他们也是能够看到的,上境大能被斩杀,导致下层产生了变动,这无形中增加了天夏道争的胜算。

    同时少了三个搅扰道争的人,此后再也不必担心此辈时不时来侵扰了。

    且好处还不止这一个。虽然这一次斗战导致天道变化剧烈,可是元夏那边,却是实打实的少了三人问对元空,从长远来看,其实反而是有利的。

    出现这样的结果,他们倒是觉得较为能够接受了。

    过往的时候,因为道争所限,他们所奉行的是调和事端的理念,尽量把争斗压下。在这般前提之下,他们是不可能亲身去与人搏杀的,清穹之气更是不能随意动用的,所以多数时候采取的便是容忍策略。

    可是现在,有张御、白朢这些善于斗战的执摄,若是有再度搅扰道争之人,却是可以考虑使用另一种做法了。

    这样也能使得道争更为稳固。

    可以说张御的此番作为,也是令五位执摄改变了原来的一些固有看法,这也是因为他们乃是金庭,上下奉行变化,要是元一天宫的话,可是没这么容易接受改变的,反而会是拼命固守,抗拒这一切变机。

    不过五位执摄也是感觉到,如今他们也并不是掌握完全的话语权了,至少在这件事上,完完全全是出于张御的提议,而庄执摄、青朔、白朢等人俱是站在了张御一边,金庭一定程度上被这位和其余执摄推动的。

    当然,还有一定原因是这里有太素执摄的提议,不然金庭不会这么轻易应下此事。

    五位执摄感觉到,这几人如此抱团,无疑是他们都是从天夏上来的缘故,这既是好事,又是坏事。

    他们本来不在乎底下之人的意见,因为他们掌握了绝对的力量,可是现在因为张御等人表现出来的能力,势必会带来越来越重的话语权,这却是不得不考虑平衡策略了,比如引入那些大能加入金庭,那么或能对张御等人有所制衡。

    他们也不是简单思量,而是在认真思考此事。

    只是拉拢那些上境大能加入金庭,就意味着要分一部分权柄给这些人,甚至需允诺在道争胜利后分享一部分道果给这些人。然而这些人终究与他们不是一个道念,所以他们此刻也是在权衡之中,尚未能做出最后的决定。

    元夏,元都玄图的一缕宝气之内,荀季正端坐于其中。他在天夏是荀季,可在元夏则有着另一个身份,这一切也是由元都派的特性所决定的。

    此刻他通过这一缕宝气,忽然感受到了自上层传递下来的意念,那是覆象道人的传意。这里面具体什么都没有说,甚至连暗示都算不上,大意只是让他好生修持。

    可选择的这个时机却很巧妙,上进的屏障方才出现裂隙,这立刻有传告下来,这分明就是告诉他上境的路当真就在那里。

    正当他思量自己该是如何做时,忽然若有所感,因为他感应到,似是有人踏出那一步。

    这一刻,元夏的诸多求全道人俱是停下了此刻的举动,却都是在等待着这里的结果,猜想着元夏上层是否会多出一位上境大能?

    可是这一等便是许久,久久不见回应到来。诸人虽然没见过上境如何,可是道行到此一步,都清楚若求上层之法,真是成功的绝然不会太久,所以这样看来,这位当是失败了。

    他们没去探询这一位是谁,因为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彻底忘却这一位,好似其从来没有存在过。

    明觉世道中,裘道人神情凝重,其实方才他已然要踏出那一步了,可是临了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所以缓了一缓。

    可这一迟疑,就让别人抢先了一步,本来他有些懊恼,可现在看来,如果不是迟上一步,说不定就失败之人就是自己了。

    他神情变化了几下后,却是又很快坚定了信念。别的他不清楚,能先走一步肯定比晚走一步来的好。

    不过这般情况……

    他抬头看去,很可能是天地枷锁已去,但依旧是有阻碍还是存在于那里。他考虑了一会儿,便就有了结论。

    如无意外,这当是那元夏天序!

    同一时刻,元上殿这里,两殿上层也是一样得出了此等结论。

    全司议对着向司议道:“我元夏有天序在上,所以纵然前方有路,不得大机缘大法力者,仍难一步登天,除非天序进一步崩坏。”

    向司议点头,他可不会莽撞行事,特别是他这样的主持大局之人,身上都有不少承负,没这么容易解脱出去。

    如今元夏天序虽乱,可也只不过是撕开了一角罢了,还不足以让他们顺利渡过。唯有顺着这个破口往下去,设法将之撕扯的越来越大,到时候,他们的机会才是得以出现。

    这是他们与上层于无形之中的较量,首先就要有足够的耐心。既然已经实现了第一步,那么逐步推动之下,终是能达成所愿的。

    他笑了笑,心下暗想着,那些试图现在上行之人,便让他们先去好了,在这般人走后,元夏这里势力减弱,上面反而更会依仗他们,他们过后也能更好的推动自己的布置。

    清玄道宫之内,张御自归来之后,便是一直持坐,梳理消化着此番所得。

    这次对战,对于他自身道法进行了有益的补充。这么看起来,似乎将所有上境大能都是斩杀,就能补完全道?

    但实际上这是不可能的,因为就算所有上层都是融汇于一,也是道之一面,需知下层同样在整个道中,不补上这一环,就没可能完道,不然五位执摄也就不会花这么大力气来进行道争了。

    以五位元圣先期所占据的优势来看,后来成就的那些先天之灵完全不是他们的对手,要做此事非常之容易。

    当然,还有一个可能存在的,那就是五位执摄其实尝试过这一遍这等做法了,现在这批先天之灵已然乃是后来才成就的。

    不过这面涉及的情况太多,且现在去想对于眼下之事也无意义,他只需专注做好好自己的,一步步变得强横起来便是。

    其实与五位执摄之对抗,关键还是在那清穹之舟,只要清穹之舟还是整个天夏的上层根本,那么天夏所尊奉的依旧五位执摄所立的金庭,道亦不会迁变。

    所以过后他若是要设法有所改变,最好要先是使得下层尊奉玄浑蝉,而天夏的之象征恰好就是玄浑蝉,所以到时候用此替代清穹之舟也是有可能做到的……

    他正在思量这些的时候,元空泛动涟漪,有一缕陌生气意传递了过来,分明是有人前来拜访。

    张御看了一下,认出来者乃是幽城背后的那一位上境大能,略作思索,便是将之接纳了进来,并行步到了殿台之上。

    那气意到了清穹道宫之中,落下化为一个身着幽袍,黑发黑须的年轻道人,对着自殿内走出来的张御打一个稽首,道:“弥祖见过清玄上神了,冒昧来访,不知可曾打搅尊驾?”

    张御回有一礼,道:“无妨,弥祖先圣还请入殿说话。”说着,侧步一请,弥祖道人再是一礼,举步上前,随他一同进入殿中。

    两人分主客坐下后,弥祖道人与他叙了一些客套之言,才是感慨道:“清玄上神接连斩却这六位大能,上层为之动荡,我以为这非是结束,乃是开始。”

    张御看了看他,道:“此话如何说?”

    弥祖先圣笑了笑,伸出两指来对着上方一指,道:“不管诸世如何变化,我等这处可从来都是不变的。元一天宫乃奉不变之策,金庭虽奉行的乃是变数为上,可实际上仍然维持上层不变,永远是那五位占据上流。”

    张御认为这很正常,同时也是必然的。五位执摄为了求道,一定是要维护自身的道法和权柄的,否则他们自身就要落于人下了。

    弥祖道人道:“故我以为,上层要么不变,若有一点变化,那便会引动无穷变化。这变化么……”

    他目注着张御,“当就是落在尊驾身上了。”

    张御听明白了,这位当是过来下注了。其实他对于这些上境大能的要求也不高,只要不来干涉他便好,不过若是愿意自己这一边来,他自也是乐于接纳的。

    他道:“弥祖先圣既至,那我等便在此论道一番如何?”

    一个人言语能瞒过人,但是一个人的道法却无法欺瞒。

    譬如寰阳道脉那三位,便是表面上表现的再是平和,也没人会相信他们甘愿一直隐忍下去,因为他们的道法道念决定了他们的作为,这是无论说什么也改变不了的。

    弥祖道人欣然道:“既是来此,自当与道友论道。”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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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昨天失眠没睡好,今天身体有些不适,请个假休息下,今天就一章了。

第五十九章 名心付他取

    张御与弥祖道人谈论了一番道法下来,差不多已是能够看明白,这位不愧是与乘幽派有所牵扯之人,其人之道乃在于固守自身,寻机而上。

    简单来说,其根本道法总体上是偏向于避世的,但不像乘幽派那般极端,而是审时度势,该是靠拢哪一边那就立刻靠拢过去,并以此攀附而成全自身之道。

    也是如此,其人的行事策略,就是要寻一个可得依托的人或势力,从而带动自己一起攀道。而对方此刻来寻他,也是隐隐透露出来想与他结为援引的意愿。

    弥祖道人过去投在五位执摄之下,那是没有选择,可是他在见到张御接连斩杀六名上境大能之后,意识到了上层出现了变数,并且这推动变数之人很可能就是落在了张御之上,故经过慎重思量,他这才找上门来。

    而通过论道展现自己的道法,让对方知晓自己的道是什么,也是为了取得张御的信任。

    张御对此知悉之后,心下一转念,觉得若只是与之结为援引,那达也没什么。为了避免元空变化,五位执摄不会对这些上境大能如何了。

    而他若要针对五位执摄,真人若是真心愿来相助,那就多一位帮手,要是不愿,也不损失什么。故他道:“弥祖先圣之意,我已明白,说不得今后有需借重尊驾之事。”

    弥祖道人一听,不觉欣然,不过他也知,这也是初步接触,彼此也说不上有多信任,不过来日方才,先有了这个由头,往后才好说话。

    故是他也没有多做什么试探,在论道结束后,就告辞离去了。

    金庭之中,五位执摄这里在经过了一番考量后,为了制衡张御等几人,却是有了一番计较,不过这事明面上还需与张御等人商议一下。于是发出气意,相召诸人。

    不多时,张御、庄执摄、青朔、白朢等人的气意落定净水之外,现化出形影来,并与五位执摄见礼。

    五位执摄还礼之后,太始道人便道:“今唤诸位执摄来此,是为议定一事。”

    太初道人继道:“此前寰阳道脉三人屡屡生事,虽被剿除,可是余下先圣也是人人自危,自也与我道争不利,故我商议下来,决定请得一二位先圣入我金庭,同掌权责。”

    太极道人接着说道:“不过此辈毕竟与我道有所异,故职不设常位,若是做得妥当,自当可为我之执摄,若是不妥,则另择人选。”

    张御眸光微动,他看得出来,这分明就是五位执摄为了制衡他们,所以拉其余上境大能加入金庭。

    撇开用意不谈,这其实算是个好主意,这给了其余上境大能一个分享道果、掌握权柄的机会,而且最妙的是,一开始不设常位,那么就可进可退。

    而若是坐在这位置上面的人,为了能坐稳坐稳,那一定能拼命承负起权责。

    而现在又能做什么事?除了能替五位一同借取至上之力,运转清穹之舟外,那就是制衡他们这些人身修道人了。

    他略作思量,道:“五位执摄认为此举有利于金庭,我等自无异议,只是此中有一事却不得不虑。”

    太初道人道:“何事?”

    张御道:“既承权柄,自该执掌清穹之气,只是自与那几位大能一战之后,清穹之舟本来道性上移,正该压下之时,再是请人祭炼,是否会使道性难以沉下呢?”

    一般来说,借取至上之力是不会导致元空变化太多的,不过这个时候天道变化正是激烈,还未得平复,若再是加上一二人,且这些人若与他们道念有异,那的确可能会使得道性落不下去。

    太极道人道:“清玄执摄以为该如何呢?”

    张御知道,五位执摄一定也考虑过这件事,现在却要他主动提出来,却是方便拿捏。

    不过这没什么,放在以往,这等事五位执摄直接就决定了,无论他反对与否都没有用,现在询问他的意见,这恰恰说明这几位认可他的力量和地位已然非同以往。

    他道:“我之意见,那便是开辟更多下界,扶托更多世域上行,让清穹之舟可得更多承载,如此自然道性下移。”

    五位执摄听了,稍作商议,太初道人便出声道:“清玄执摄所言有些道理,不过此事倒不急作一时,倒是可以先定下入庭之人选,诸位执摄可有建言?”

    张御与庄执摄、青朔、白朢几人气意交流了下,便道:“这一点决定就好,我等并无异议。”

    其实只要不是寰阳道脉那三人,其余谁人都是一样。现在三人已亡,也就不必去多费那个心思了。而且他觉得五位执摄虽然想的是很不错,但仍旧是算漏了一件事,这事他不先说,且看后续如何。

    见他不反对,五位执摄也是颔首,此事便就如此定下。

    张御见事机议毕,执有一礼后,随着气意收回,形影也是逐个散去。

    而五位执摄在议事结束之后不久,便即向着各位上境大能所在发出了邀书。

    此书之中准允诸位大能可以入得金庭,并成为不设常位的执摄之一,种种许诺条件之中,既有好处,亦有所需承担的职责,但总体来说,加入进来,若是道争取胜,最后自能分享道果。

    他们挑选的这个时机其实也不差,恰好是在现在道争天夏占上风的时候,且还是消杀六位上境大能,威慑之力足够强盛之际。

    按照五人的想法,有一些人应该是迫切加入进来,好最后与他们一起分享好处,纵然不是所有人都这般想,暂时只需有一二人加入便就可以。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邀书发出去后,居然没有一个人愿意来加入金庭,五人开始以为此辈只是处于观望状态,所以没有在意,可是又过了许久,仍旧没有人有所动作,情况就有人出人意料了。

    不过他们也不是没有办法,太始道人道:“此辈当是在观望,可只需有一人入我金庭,此事便可打破局面。”

    诸位执摄点头。

    道理很简单,只要有一个人加入进来,并且得享了好处,那么余下之人就会想,凭何他有好处,而我没有,如此余下之人自然就会坐不住了,只要竞逐一起来,就可任凭他们拿捏了。

    太初道人问道:“这个人当为谁?”

    太极道人道:“弥祖先圣如何?”

    之所以挑选弥祖道人,那是因为这位平日独来独往,又与其余上境大能交情一般,这样有利于他们掌握,且因为是先天之灵出身,与张御等人身修士走不到一处,等到了金庭之内,也只得依靠他们。

    诸执摄一思,觉得合适。便是决定由太素执摄前往劝说。

    太素道人答应下来,气意一转,就往弥祖道人这边落来。

    弥祖道人与张御见过不久,见金庭现在寻了过来,略觉惊疑,但不说金庭无可能知悉两人私底下的交流,就算知道了没什么,自己乃就是和金庭执摄往来,又非是与元一天宫交通,于是就将气意接引了过来。

    太素道人在他驻宫之内化出形影,与见礼过后,客气几句,道出此行之来意,言称邀其入得金庭为执摄。

    弥祖道人闻听此事,道:“不瞒诸位执摄,此事我亦想过,不过……”

    太素道人道:“有何顾虑?”

    弥祖道人笑了笑,缓缓道:“那容我直言,此刻道争不是胜负未分么?”

    太素道人看了看他,道:“我辈为求全道,若见玄机,若是不取,则永无可能求到,若是取了,纵有危难,却也有了那一线可能。”

    说过这些后,他又道:“自然,弥祖先圣若是不愿,我金庭亦不会勉强。”他自是不会让对方觉得金庭很急迫,所以也不去催促,任其自选。

    弥祖道人想了想,回道:“此事可否容我思量一二。”

    太素道人点头道:“理所应当。弥祖先圣慢慢思量,太素便先告退了。”说完之后,他气意便即散去了。

    等太素道人走后,弥祖道人考虑片刻,便传了一道气意去往张御所在,与后者再度会面,并说了太素道人方才之来意,随后又道:“清玄执摄以为此事该如何回复?”

    张御则回道:“这事既然是金庭找寻尊驾的,当也当由尊驾自行决定才是。”

    弥祖道人心下一动,道:“那不如……”

    他心下想着,不如自己张御言说,称自己表面上答应五位执摄,进入金庭执拿权柄,暗地里答应与张御配合,并传递消息。

    这样既与张御这里交好,又可以在金庭那里得享好处,未来无论两边哪里占据上风,他都能靠得上,如此岂不是两全其美?

    可他方才想这么提议的时候,心却是一悸,他忽然觉得,自己若是真的这么说,恐怕会错失了什么,故他顿了一顿,念头数转之后,还是决定顺从自身之本意,便改口道:“我想着,我与金庭并非一路,此回不如就作罢了吧。”

    张御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朝他望了一眼,点了点头。

    ……

    ……

第六十章 映机亦推变

    弥祖道人说完这番话后,就自张御这里告辞,气意转回到了自己身上。

    这时他想着,既然做出决定站在张御这一边,那就不能再有反复,不然反而落不了好。

    有此思量之后,他决定不再等接下去,于是直接回告太素道人,说自己考虑过了,无论是道争还是道果,都不是自己可以搀和的,所以他并不想加入金庭,只想着安稳修持。

    若是最后天夏胜出,金庭摘取道果,那是最好。要是元一天宫胜出,那也是无奈,此身认输便是,元夏那边依旧有另一我可得延续。

    他口中说得很是委婉客气,但那回绝之意却很坚决。

    太素道人听了有些讶异,开始的话,他见弥祖的确有些意动,没想到这不一会儿,便就坚决回绝了,不过这事也没法勉强。

    他与几位执摄说了下此事,诸位执摄也是觉得无法摆布这一位了,其人连的道果都放弃了,连自己的道途都不在乎了,你还能拿他怎么样?

    只是排除了此人,剩下能寻之人委实不多了。

    太初道人道:“此辈无外乎心存观望,他若不愿,再找他人便可。”

    太始道人道:“不妥,弥祖先圣这里不愿,恐怕不多时其余先圣就会知晓此事,我等若是此刻迫不及待去寻人,那样就显得太过刻意急切,此辈反而越发不会顺从我意。”

    太初道人道:“如此看,此事唯有过后慢慢计较了,下来局势当是平缓一阵,待元夏那边局势更劣,天夏再胜元夏几分,自会有人意动,我等也不必急着去求。”

    太极道人道:“其实我们也不必把目光放在其余大能身上,若是上层寻不到,那么我们可以往下方去寻。”他顿了下,道:“譬若那烛相先圣。其此前曾往下层投落映身,若能提携上来,那么或可为我所用。”

    太初道人道:“哪怕映身修持,也至少两三百载才能登临上境,两三百载,照眼前看,道争恐已是分出胜负了。况且为了天道变化,我等也不该主动干涉下层。”

    太极道人道:“并不需要干涉下层,只需要落下清穹之气,让此世之人得享大道之缘分,他若能见,那便是他的缘法,与我无关。”

    太始道人颔首道:“还有那奉界,那并非我天夏之界域,烛相先圣也是同样投入了映照,那么也可以让其余先圣上神投入映身。”

    太极道人认为可行,道:“此策甚好,可以如此安排。”

    这件事不是让诸位大能加入金庭,相对容易做成。而且这些大能的映身进入奉界之中,假设烛相未曾见得清穹之气,其余人也有可能得此机缘。那至少可以得有一名映身来至上层了。

    在五位执摄统一意见之后,太极道人当下伸手一拂,一道清穹之气就垂落去了奉界之中。

    只是他们方才做完此事,却都是心生感应,抬头一看,却是见到,那正被清穹之气排拒于外的邪神童子此刻忽然动了,并且在元空而来。

    此前为了不使清穹之气催发太过激烈,导致道性上移,又见那邪神童子没有进入元空的意思,所以也就放任其在外面,只是准备等到清穹之气重新积蓄上来,道性下移之后,再是将之彻底蔽绝了去。

    他们也不是没想过邪神可能会提前有所变动,可这时候却是不巧,这也逼得他们不得不再度推动清穹之气,想要将之排挤出去。

    邪神童子这一次过来,却是猛然撞在了清穹之气上,这一点冲击并不能使得他进入元空,但却牵制住了并未完全催动起来的清穹之气一瞬,与此同时,其却是将手中那件宝器一抛,此气倏然撞破阻碍,并且落入到了元空之中。

    不过下一刻,这无人驾驭的宝器就又被排挤了,但就是停顿的那么一瞬间,就有一缕气意落去了奉界之中。

    这个变化让五位执摄也是预料不到。而邪神童子做完这件事后,便就不再往元空来了,任由自身被清穹之气继续推挤在外。

    清玄道宫之内,张御也是看到了这一番变化,他顺着那一缕气意看去,不禁若有所思,似乎想到了一些什么。

    片刻,他收回了目光。

    从五位执摄的举动来看,下来一定是会想办法制衡他们的,不过他也同样在尽量获取对抗这五位的力量。

    这里最主要就是自己的实力了,无论什么时候,实力才是根本。

    他心下一唤,惊霄、蝉鸣两柄剑器出现在了那里,通过斩杀数位大能,带来的不仅是他道法的上补充,还有这两把剑器同样是产生了一些变化,锋芒是又锐利了一分,感觉之上,似乎这两把剑器似也占据了一道。

    这也很正常,斩诸绝本来就是以剑问道之术,区别就是纯粹的剑修是通过剑道攀渡上境,而他是到了上境之后再是运炼剑法。现在看来,以上境大能祭炼使得这剑器有载道之望了。

    若是真达成此事,那他可以驾驭的道法却又多出一个,必然可以在斗战之中占据大便宜,只是如此,就是愈发不能将之投落下层了,下层修士可承受不住剑气反冲。

    他想了想,这些且先不管,既然此间有可进展的方向,那么下来朝此努力便是,尽快获得可得对抗那五位的力量。

    而此刻另一边,烛相道人也是看到了邪神童子的举动,他也是顺着看去,却是发现邪神气意居然进入了奉界,随后不见了影踪,他扫视了几眼,忽然咦了一声,因为他发现,奉界那里居然多了一缕清穹之气。

    因为此世之中有他一个映身,所以他对此处较为关注,他敢肯定,这事定然与自己的映身有关,否则不必要将摆在那里。

    这是何意?

    他并不知晓金庭的事机,想了想,便是朝着张御那里投落气意,问询了一声。张御也是将此番金庭欲图招揽其余大能进入金庭之事告于他知,并言此事许与此有关。

    烛相道人闻得此事后,仔细一想,立时明了了此中前因后果。

    看来金庭是看重了他的映身了。

    他不被允许理会下方之事,同样也不能去干涉映身。金庭那五位恐怕也是因为看明白这一点,所以半点也不怕他知晓。

    他沉吟了一下,摇了摇头,映身如何他管不了,因为那是另一个他了,就算将来上行与张御对抗他也控制不了。好在他在天夏还有另一个映身,所以这具映身无论如何走,他都不至于把映身全部沦陷。

    于是他不再理会,收拾心神,等待下一次问对钟声到来。

    元夏,元上殿,两殿司议站在那里,他们感应到方才又有一人尝试去到上境,这已是近来第三个尝试之人了。

    不过等了一会儿,不曾有什么回应,显然这个人同样失败,未曾得有超脱。

    向司议笑了笑,在此人失败之后,想必诸人当是知晓上面不是那么易行得了。他想了想,对着身边的弟子关照了一声,后者躬身一礼,便就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仇司议来到了座前,揖礼道:“司议可有关照?”

    向司议和颜悦色道:“仇司议,你擅长推算,可能推算出来,我元夏各处还有多少人意图去往上境么?”

    不待仇司议开口,他又说了句,“嗯,此事重要,若是要用宝器,那也是可以的。”

    仇司议心中一动,可他没有顺着向司议的话头说下去,而是道:“此事若不涉及具体之人,则无需宝器,仇某此前尚能感觉到,意图上进的气机此起彼伏,然而现下却是一无所感,想来便有人还做此想,近日当也是不敢行渡了。”

    向司议道:“仇司议在这等事上的推算向来是准的,这我却是信你。”又看了看仇司议,道:“仇司议,你也是求全之人,可曾作过此想么?”

    仇司议叹了一声,道:“仇某初时也曾有过这个念头,只是推算了一番,发现却是没未前路,故也是作罢了。”

    向司议点了点头,道:“仇司议过去曾是两殿司议,虽然去位,可向某明白,此事对你颇为不公,你可愿重归两殿,再为司议么?”

    仇司议听他这么说,这一刻倒是当真有些心动。似在这等擅长推算之人过去颇受排挤,所以坐上了司议之位,就很快又被找了个由头让他去位。

    如今若是能够坐回司议之位,那有助于他达成穆司议的那个交托。可是再一想,他却是忍了下来。此事需等待机会,不能操之过急。

    故他摇头道:“还是罢了,仇某除了推算,斗战之能也委实一般,照理我也该退却不闻世事了,如今能为两殿出力,已然全我心愿,不用再多生事端,阻了他人之路了。”

    向司议看了看他,认为这位是不愿接得承负,看来是还未放弃那上境之想,不过这也很正常,似他也是怀有此念。

    他道:“既然仇司议不愿,那便作罢。不过仇司议什么时候想通了,可来和我说一声,向某不是以往那些量狭之人,如今元夏局面也不是以往了,仇司议你当是明白的。”

    仇司议把目光垂下,对着他俯身一礼。

    ……

    ……

第六十一章 落气为侵附

    向司议对仇司议说完话后,见有一道灵光飞了过来,他拿入手中,意念入内一转,见正是两殿此前按他吩咐去查证的情况。

    上面言称,诸世道的求全道人如今大部分都在闭关之中,并没有一个人去往上层。

    他将灵光一把捏碎,琢磨了一下,两殿更没有一个人去贸然求取上境,那么这说明此次去往上层的三人,全部都是出自上三世了。

    这也是合理的。因为也只有此辈从不露面,避世不出,才能毫无拘束的踏出那一步。

    但是几度失败,想必余下之人也该是收敛了。

    其实他心中有些可惜,他倒是希望有人能够上行而去。这样虽然先去之人占据了上境之位,可是他清楚万事开头难,有了第一个,才能有第二个,第三个……

    就看为了撕裂元夏天序,两殿和上三世的上层为此谋划了多久就可见一斑了。

    此前覆灭万世几乎没有这等机会,直到如今对阵天夏才是勉强打开了一个口子。所以必须要有一个人首先踏出前路。

    这个人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可定然是身负大机缘、大法力的。

    所以他方才对仇司议说的那番话也不完全是试探,若是这位真的能去到上境,那反倒是好事,其人又无斗战之能,推算对于两殿来说也是可有可无,元夏人才不少,少了其人也还有他人代替。

    而去到了上境,却是能为后来人开辟一条前路。

    可现在的情况看来时机还不成熟,他看着天夏阵中,却是唯有等着天夏那里再是侵攻,将元夏的天序再是撕扯开来一些了。

    元都玄图之内,荀季正在默默运行功法,在得了覆象道人的气意传信后,他固然确定了前路,可并没有急着上行。

    元都派的功法都是寻觅一线天机,他现在不曾感觉到那一线天机的出现,所以始终不曾跨上去那一步。

    倒是攀渡上境之气对他而言不是什么问题,似他这般传承之人,只需要攀渡镇道之宝便可。

    可是这也仅仅是有路可走,能不能走通又是另一回事了,他隐隐约约觉得,上面似乎有一股莫大阻碍存着,轻易上去就是堵在了那里,自此进退不得,如先前去到上层的那三人一般下场。

    所以唯有等待那一线天机出现了。

    至于天机何时会至。他看向天夏那一边,或许要等待天夏那里再是有所举动了。

    元空之中,邪神童子的气意落入奉界之内,五位执摄不得不看过去,然而让他们意外的是,这缕气意落去之后,同样化变出来了一个映身,这就超出了五位执摄的预计了。

    奉界不算是天夏的地界,且他们也无法干预下层,这是他们自己立下的规序,包括元夏那边也需要遵守,所以他们无法违背的。

    只是这么一来,也就导致他们无法制束邪神童子的映身在下界的任何行径了,邪神童子可不在道争之中,想要对下层做什么他们都无可阻挡。

    当然,邪神童子被蔽绝在了元空之外,就算气意投落,所形成的映身如今的层次的也不高,只要设法铲除就是了。

    他们自己无法直接出手干预,但却可以加以通过间接手段加以左右,比如通过天夏玄廷,通传奉界小心某些邪祟,就可以达成此目的。

    而邪神也的确是邪祟,天夏的外层界的建立,几乎都是为了防备那些虚空邪神及邪神麾下的神裔。

    因为邪神乃是攀附大混沌而成,所以这件事他们也很是重视,立刻向着玄廷传谕,要求他们设法让奉界防备此事。

    白真山内,云若婴正在修习剑法,自从得了张御的传法之后,她这些时日一直沉浸剑法之中,浑然不觉身外之事。

    这时轻轻铃铛之响自外传来,她缓缓从定静之中退了出来,问询道:“何事?”

    有一名女弟子在外言道:“云玄尊,老师唤你前去。”

    云若婴嗯了一声,道:“我稍候就去。”

    她将剑器收了起来,将闭关所在整理收拾了一下,便就驾云而出,来到了邓廷执所在的主阁之内,通传一声,被请入进去,见邓廷执端坐主座,上来一礼,道:“弟子拜见老师,老师唤弟子来,不知有何吩咐?”

    邓廷执道:“近来剑法修行如何?可有妨碍?”

    云若婴道:“弟子目前尚觉顺利。”

    邓廷执道了声好,又言道:“你的剑法修行我指点不了你,你觉得妥当那便好。今次唤你过来是为一桩与你相关之事。为师方才得到上面通传,可能有邪祟进入了奉界之中,目前奉界还不知晓此事,你是奉界之人,这件事还是告知你一声为好。”

    云若婴道:“邪祟?”她想了下,道:“是天外邪神么?”

    被称为邪祟的东西很多,但是值得天夏重视的却不多,天夏的外层界在防备何物她是十分清楚的,因此猜测事情当与此有关。

    邓廷执道:“是否是此物,为师没有去过奉界,也不好下论断,只是告知你这个消息,不过此刻应该还未造成太大危害,奉界不是天夏辖界,我们不会过多插手,只是出于道义通传你们一声,你既知晓了此事,过后一看便知。”

    云若婴站了起来,执有一礼,道:“弟子这便回去,多谢老师告知此事。”

    邓廷执道:“为师也是得了玄廷告知,为师观你在天夏修持,功行一日千里,乃是难得修道苗子,为师希望你早些解决此事,早些归来,不要耽搁了这一身功行。”

    云若婴再是道:“谨记老师吩咐。”

    她也是雷厉风行,从主阁告辞出来,与相熟之人别过,立刻就往奉界回转,并通过两界通道很快回到了奉界。

    由于天夏与奉界的时序略有不同,还未完全趋一,所以在诸派眼中,她实则已是离去许久了。

    可不管如何,作为奉界第一个突破上境之人,诸派上层都是知晓她的,她依旧还有着一定的影响力。

    她将从天夏带回来的消息带回后,立刻得到了诸派上层的重视。

    由于邪祟很可能是虚空邪神,所以怀疑其很可能会在虚空中出现,因此诸派也集中力量,在虚空之中效仿天夏建立起来了庞大的遮蔽驻垒。

    而就在诸派对着虚空兴师动众之时,地陆之上,有一个少年人拜入了一家即将没落的名唤英遥派的宗门之中。

    这个少年除了个性比较跳脱之外,修习起道法来非常之快,宗门师长对此非常喜欢,把振兴山门的期望全部托付在了这个少年身上。

    如今这个时期,正好是第一批上层修道人出现不久,后续修道人还在如雨后春笋般涌现的时候。

    但这也同样带来了上层力量的剧烈变动,明眼人都是知道,这还只是刚开始,谁能在接下来的数百年乃至千年之中走得更远,这就要看门中有无优秀的后辈弟子,所以各大山门都在不遗余力搜刮找寻年轻的英才。

    这个少年无疑来的很是时候,整个英遥派都是在围绕着他打转,而这少年也是十分争气,只是短短几载之内就将门内的功法都是学全,并且还由此推陈出新,立造了属于自己的功法。

    若是一个拥有传承,并且已然出现上层力量的大派,就就知道这个情况很不正常。

    可是英遥派没有这个经验,只以为是这个少年人天资使然。

    其实就算他们察觉到了也不会说什么,因为没有这样的弟子接替道统,或许数十百年之后门派就消亡了,而有了这等弟子,或许一飞冲天。

    这少年在修习了门中所有道法后,便就告辞出门,出外游历,不过他没有去拜访那些同道宗派,而是离开山门,就像是有目标一般,直奔地陆某一处偏僻角落而去。

    若是五位执摄看到此间,就应该明白,这少年是奔着他们投下的那一缕清穹之气去的。

    五位执摄朝着奉界投落清穹之气,是准备让烛相道人的映身得去此机缘,好能快些来到上层为他们所用。不过此事不好明着告知,所以需他自己去寻。

    按照他们的推断,在只是有烛相道人这么一个映身在此世的情形下,随着其人感应的增进,道行的提升,这位迟早是会寻到此气。

    可他们唯一没有料准的,那就是邪神童子也是朝此投入了气意。

    对于他们的举动,邪神童子却是清楚知道的,且因为邪神童子根本不受拘束,立刻就往清穹之气这里来了。

    清玄道宫之中,张御此前察觉到变化时就留意着界中,他见此举动,立时确定了邪神童子这映身的目的。

    不过他对于邪神童子举动却是乐见,因为奉界之中正落有他的玄浑蝉,虽然受到了元都玄图的遮蔽,但在清穹之气面前恰恰就是难以遮掩的,现在邪神童子去将清穹之气吞化,虽然这仅只是出于其本身之意愿,可在事实上却帮了他一把。

    至于邪神童子的目的,或许五位执摄会认为其谋取那一缕清穹之气,促使映身成长是有什么算计,可他却觉得,邪神童子其实就是单纯见到好东西,所以想去拿过来而已。

    ……

    ……

第六十二章 乘虹攀上流

    清玄道宫之内,随着磬钟之声落下,张御从定中退出,却是又结束了一场元空问对。

    到了上境之后,修道人只需问对元空和大混沌就能修持。

    不过他并没有忘了,六印乃是他自身之根本,更是大道之触角。从玄法的道理上说,顺此攀登,哪怕不用借助元空、大混沌,亦是可以攀上大道的。

    可是纯靠大道六印,其实很难做到,因为道愈向上,愈发宏大,需得不断解化,解化大道之印,需要更为深湛的道行,所以依旧是需要在元空或是大混沌内夺道问对的。

    这就好似在空茫虚空中行路,你知晓最终可以寻去之所在,但当中具体如何行走,还需判明方向,知悉身在何处,而是问对就是如此了。

    而这也恰恰说明了,根本道法只是立足之基,要取至上之力,仍需向外攀附汲取,方可向上而去。这里关键就在于交流了。

    当然,斩杀上境大能同样也是“交流”的一种,只是光靠此刻是成不了大道了。

    现如今随着他问对元空及大混沌,每时每刻都在感觉自身的道行加深之中。说实话,也只有修道人在跨入一个境界的初期,才可能拥有这般强猛的上升之势。可他更是觉得,这般提升似乎是没有止境的。

    想想也是,现在限制他们的不过是天道变化。只是若跟随天道变化去到足够高渺之地,却不曾完道的话,那就永远错过那去到至上之机了。

    所以五位先圣,也是刻意维持压低天道变化,哪怕道行可以无限提升,也是避免那么做,唯有闯过这一关,才能拥有更为广阔的道途。

    元夏那边的看法,削杀一切之变化,那么自能见道。只是无有变数,见道亦是无用,这条路就变成绝路了,所以元夏必须从别的地方找补。这应当就是大混沌了。所以哪怕削杀变数,也不是一气杀绝,而是一个持续过程。

    意图消杀所有之变,然变数却又消灭不尽么?

    他点了点头,这才是真正追逐大道之理。

    不过无论元夏、天夏,都是准备取道而走,甩脱下层的,所以他的道途注定是与他们不同的。

    他心下一唤,再一次将蝉鸣、惊霄两柄剑器唤了出来,继续往深处推演,若能真正承载下那剑上之道,于他帮助绝然不小。

    而与此同时,邪神童子所化的少年经过一载余奔波,来到了地陆偏远地带,这里千年之前曾诞生过有一株妖树,将所有天地精华都是吸取干净,尽管后来被摧毁,导致万里方圆之内尽成荒墟,此地的宗派也全数迁走了。

    这里甚至连生灵都没有多少,算是地陆上少见的荒芜之地,通常也是不会有人来此间的,所以五位执摄才将清穹之气投落在了这里。

    少年道人根本没有寻觅,直接就奔着某一处地窟而去,并找到了那一抹清穹之气。

    见到此气的一瞬间,他便盘膝坐了下来,并在此入至了静定。

    通常来说,境界底下的修道人是无法利用此等气机的,这也正如低辈弟子没有办法运转玄粮一般,可是映身不同,其乃是邪神童子一缕气意所化。本身就是上境力量的映照,修行对他们而言没有任何瓶颈。

    清穹之气此刻所起到的作用,也只是通过上境力量的释放,将其本身所蕴含的根本给激发出来,进一步加快其往上境登攀的速度。

    少年随着运炼,身上的功行在往上坚定不移的攀升着,而清穹之气也是持续消耗之中。

    张御在祭剑之后,也是留意到了这里,并把这一幕都看在了眼里,此时此刻,通过目印的观察,还有这少年的运法,他已然可以看清楚这个邪神映身的根底了。

    如果这邪神的气机危害生灵,哪怕是无意识的,那他的态度都要尽早消灭。他没有办法直接出手,但同样有办法侧面干预。

    不过邪神的映身并不是邪神本身,其主身固然有其污秽混乱的一面,可他看了下来,发现这一个映照完完全全是“干净”的。

    这情况照理说是不可能出现的,因为攀附大混沌,受了大混沌污秽,那就很难再摆脱了,层次越高越难解化。

    除非是……

    他不禁想到了一个可能。

    若真是这样,那么邪神童子此回所立之道倒是立意甚高,不过具体还要看成道之后如何了,是否和他判断的一致了。

    那少年随着行功逐渐运化,那一缕清穹之气在逐渐少失,而他本人的气意也在不停拔高之中,照这么下去,相信用不了太久,这个映身就会得以成就,顺利去到上境。

    张御思索了下,若是奉界之中出现一位上境大能,对于此方世域既是好事,又兼有弊端。

    打通了上境之路,意味着奉界的重要性又大大提升了一层,可这也必然会引起元夏的重视和打击。甚至天夏的五位执摄也会因此作出更多布置,这里很可能成除天夏之外的另一个角逐的所在。

    若是如此,他或可以先做些准备。

    倒是有些遗憾的是,这件事发生之后,他先前向五位执摄提出增扩下界,用以分担清穹之气道性的建言看来是不可能采用了,不过这没有什么,世上诸事时时刻刻都可能产生新的变化,随机应变就是了。

    转念过后,他继续持坐问对。

    待得问对结束之后,再往奉界之中看去,那邪神映身所化的少年人已是在那里坐了一载有余了,这个时候,看他身上的气机,分明已是一举冲入了元神层次,只那一缕清穹之气已是剩下不多。

    得了清穹之气的助力,他一举迈过了需百年时间才能跨过的关卡,现在只差一步就能去到上境了,清穹之气还剩下一点,若是耗尽之前还过不去,那就会失去这次机会。

    不过作为上境气意,终是能过去这一关的,至多晚一些罢了,即便现在不成,百载之内也定会成就。

    那少年道人此刻沉浸在持坐之中,可是气意却是在无限拔高,看去似乎不到尽头不会停下,如此在持续了有半载之后,他忽然站起身来,并带着一丝留恋和不舍之色看了整个天地,随后转身而行,一个虚虚的影子留在了原地,而其气意已是往上层拔升而去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道人走入了地窟之内,他看着那少年离去地方,看着那已然空空荡荡的所在,怔然片刻,这一瞬间,忽然感觉自己好像少缺了什么。

    张御看得很清楚,这道人正是烛相道人的映身,实际上因为这股清穹之气本就是五位执摄是交给其人,所以其人能感受到机缘,并来这里却是一点也不奇怪。

    倒是此刻成就的是非是烛相映身,而是邪神之映身,想必五位执摄也是始料未及。

    他看了一眼元空,邪神童子的映身这一回顺利踏入了上境,也是在元空之中成功驻入了自身之道名,其名曰:“觉霄”。而其道法路数也与他此前判断的一般,既然这样,那就看这位下来会引发怎样的变数了。

    金庭之中,五位执摄此刻对于如何处置这邪神映身,也是有些拿捏不动。究竟是将之消杀,还是将之接纳过来?或者干脆视而不见?

    消杀的话现在不合适,问题并不只是映身本身,还有那邪神童子,此刻好不容易将之再是挡住,要是因此再引发冲突,方才平稳下来的元空又要动荡,这不是他们想看到的。

    若是视而不见,谁知道这邪神映身又会做些什么呢?

    思来想去,似乎唯有先将之安抚笼络下来,等到合适时候再做出处置才是上策。

    只是这件事他们也无法完全拿定,于是传出气意,召来了张御、庄执摄、青朔、白朢等四人,将此事道明,并询问各人之意见。

    庄执摄道:“映照乃是映身,主身为主身,我已是看过,这位所持道法既与污秽之灵不同,那么当不能视作同一人。”

    太始道人道:“元衡执摄所言有一定道理,只是污秽之灵毕竟与大混沌有所牵扯,沾染到大混沌,便是映身也不可能完全摆脱,就算眼下,也一定与主身有着某种牵扯,不得不防。”

    张御微微点头,这实际上说得也有道理,就道法上而言,他的看法与太始道人十分相近,不过其之道法,应该还有更深层次的变化。

    他思索了下,便道:“即便如此,那也是以后之事了,现在既未犯过过错,我等又不可能将之拿下,诸位执摄对其也不放心,那么还不如招揽过来,若其愿意遵循,以后违反金庭规序,那么再做处置也是有理有据。”

    太初道人道:“清玄执摄此言甚合我等意愿,不如这般,我金庭招揽进来为执摄如何?”

    青朔道人一扬眉,肃然道:“此人寸功未立,又非我天夏之人,允为执摄,是不是有所不妥?我不赞同!”

    太极道人看了张御等人一眼,却是缓缓道:“诸位执摄可以放心,便是请为执摄,也非是常设,当无妨碍。”

    ……

    ……

第六十三章 只言剖心意

    张御能够看出来,五位执摄其实还没有放弃制衡他们的策略,眼下有邪神映身冒出来,那么正好利用这一位来打破眼前的局面。

    不过根据他的观察,这位可是与以往的先天之灵有所不同的,立场到底站在哪里,可不见得是五位由说了算的。

    对此他也没必要反对。

    于是他道:“既然五位执摄如此决定,与我也无有害处,那么我等亦不反对。”

    太始道人道:“既然诸位执摄俱是同意,那便如此定下了。”

    张御点点头,执有一礼,告退出来,到了外间。青朔言道:“五位执摄想用这一位来对付我等。”

    白朢微微一笑,道:“是如此,也非是如此。这位乃是邪神之映身,五位执摄其实也不如何看重,扶持其人不过是为了让这邪神做一个示例,试问连邪神映身都可为执摄,那么还有谁不能接受的呢?”

    庄执摄道:“做法不错,但是诸位大能不会这么轻易答应的,他们还会继续观望,因为五位执摄连邪神映身都能接纳,说明五位执摄制衡我等的心思急切,若见此节,那么诸位大能还可再等下去,而不用急着做出什么举动。”

    张御认为庄执摄说得很对,若是放在以往,五位执摄若要招揽谁人入金庭,不说容易,却也没那么复杂。

    可是因为他们这些人身修道人的出现,产生了变局,诸位大能心底之下其实都希望有人能出来对抗五位执摄,现在当还在观望之中,甚至巴不得他们起冲突,又怎么会急着加入进来呢?

    他道:“不管五位执摄做什么,我们只管做好我们的便是。”

    在此交谈完毕,他回到了清玄道宫之内,又往奉界看了一眼,清穹之气的消散,也算是好事,意味着玄浑蝉再无暴露之虞,可以安然在此沉浸下去。

    由于奉界与天夏的沟通,现在玄浑蝉已经不再无时无刻散发各种灵机了。但是地陆本身受到的沐泽,还可以延续下去,并持续很长一段时间,所以此界之人不会感觉到异常。

    本来正常情形下,世域会逐渐走向下坡路,但是一位上境大能的出现,却是拔高了世域,奉界当是下来变数的汇聚处,要格外留意。

    五位执摄这里,在确定了事机,动作也很快,立刻太素道人前往觉霄道人处,说服其人加入金庭。

    太素道人向着觉霄传出气意,后者没有拒绝,将之接纳了进来。随着他进入其人驻立之所在,发现这里如同下界一般,山水田园齐备,依稀能看出几分奉界的模样。

    觉霄仍是那副少年人的模样,此刻正坐在溪边的石头上,双脚在溪水之中摆动着。

    一般来说,映身所能取得的忆识是和主身相差不大的,但他其实没有从邪神童子那里了解到多少,因为后者意识混乱,他也是本能抗拒。

    不过邪神本来是先天之灵,所以他来到了上层后,也是知悉了一些事情,但又不完全,所以心性仍是原来修道时的样子。

    太素道人观察了一下,见其目前的确与邪神无关,也无任何被污秽的迹象,便走了过去,道:“觉霄先圣有礼了。”

    觉霄站了起来,道:“太素先圣有礼。”他睁大着眼,看着太素道人,道:““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么?”

    太素道人便简略说了下上层格局,然后言明想要招揽其人的来意。

    觉霄道人听完之后,却是好奇问道:“元一天宫会如何?”

    他的思绪很跳脱,太素道人却是明白他的意思,便道:“元一天宫保守自固,所聚之人无不是先天之灵的主身,似道友这般映身,自是不可能被接纳的,也只有我金庭愿意如此。”

    觉霄道:“据我所知,如今金庭之中除了五位执摄,并没有其余先天之灵成就之人,为何先在独接纳我?”

    太素道人道:“以往没有,不等于往后没有,尊驾当也知,我金庭不同于元一天宫,推崇变数,如今正是处在变局之机上,故才来招揽尊驾,尊驾只是第一位,往后或许会有更多同道的。”

    觉霄道人唔了一声,道:“可否让我想想?”

    太素道人对此也是理解,道:“这是应当。那我便先告辞了,若是觉霄先圣有什么想法了,可随时与我交通。”说完之后,他执有一礼,气意化散了去。

    觉霄道人见他离开,松出一口长气,双手双脚一张,躺在了大石之上,表情显得十分之苦恼。

    他作为映身,由于成长极快,从底层到成道,几乎没有经历过什么像样的历练,现在一上来就面对如此复杂的局面,哪怕有先天之灵的忆识觉醒,他也觉得十分头大。

    他现在也不知道自己该是拒绝好,还是答应好,只是本能觉得,如果不加入金庭,可能会有不好的事,如果加入,可能麻烦更大。

    好烦啊。

    思想来去之后,找不到解决办法,他干脆不想了,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了。

    五位执摄则是等着他的回应,但是等了许久,都不见有结果,于是再是问询,而得到的回答,则是“知道了,在考虑,再等等,我头疼”种种例如此类之话,他既不答应,也不拒绝,就是硬拖。

    这个态度让他们倒是无法继续催逼了,只能等待其做决定。

    而另一边,张御也是知悉了此事,他倒是能看明白此事,五位执摄基于以往面对先天之灵的经验,认为觉霄自能衡量其中利弊,可问题是邪神童子这个映身有些特殊,其所秉持的想法也不见得是先天之灵的想法。

    既然金庭现在不得结果,他倒是可以试着与之接触下。转过念头之后,他便向着白朢道人传了一意过去,要其去与觉霄见上一面,并道:“此事劳烦道友了。”

    白朢道人微微一笑,道:“无妨,当由我来走一趟。”他当下传了一缕气意,去往觉霄之所在。

    那里一开始没有任何回应,似乎不想与他接触。但他表现的很有耐心,隔着三五日再是拜访,不急不躁,谈不上搅扰,却也是把自己的意思和坚持传递过去了。

    觉霄起初是拒绝的,可是时间长了,也好奇白朢到底找自己什么事,于是某一日,还是将他气意请入进来。

    白朢道人形影在其驻落之地化出,待看到了周围景物,心中已是有数,待见到觉霄之后,便稽首道:“觉霄先圣有礼了。”

    觉霄还了一礼,眼神之中不失提防,道:“你也是来劝我加入金庭的么?”

    白朢道人笑了一笑,道:“非是,贫道到此,反而是想问一句,觉霄先圣可是既不想加入金庭,又怕得罪了金庭么?”

    觉霄含糊道:“唔……”

    白朢道人感叹道:“其实觉霄先圣这步棋,在贫道看来很是高明。”

    觉霄忍不住道:“真的么?”他很开心,他可不好骗,知道白朢是在说好话,可这不妨碍别人夸奖自己时他觉得高兴。

    白朢道人看起来也是语出真诚,道:“那是自然,因为阁下之出身,五位执摄对你是不肯放心的,所以想拉拢进来,这既是监察,同时也希望你能成为他们手中的棋子,尊驾能自抑己身,不入局中,比许多先圣都要精明。”

    觉霄嘿嘿一笑,他从大石之上跳了下来,道:“白朢上神,你觉得我要回绝么?”

    白朢道人摇头,他先说了下金庭如今的局势,最后才道:“如果尊驾拒绝了,那与金庭之间就没有什么好说了,作为一个难以确定的存在,既不受约束,还与那污秽之灵有着如此深的关系,这反而更会使得五位执摄更为敌视你,或者会想办法处理你。”

    觉霄看了看他,道:“那白朢上神觉得我该怎么做呢?”

    白朢道人笑道:“贫道哪里能管到尊驾如何做,只是将此中局势清楚明白告知先圣便是了,无论先圣怎么选择,那都是先圣自己的事情。”

    觉霄道:“按照你所言,金庭拉拢我,是为了针对你们这些人身修士,我如果加入了金庭,你们难道就不担心么?”

    白朢道人再是微微一笑,道:“其实则无论是答应与否,我等都不在意,因为尊驾在此中只是一枚棋子,不论是尊驾,还是他人,总有人来做这枚棋子的,至于是不是尊驾来做,这其实并不重要。”

    觉霄不解道:“既然这样,那你为什么要来告诉我这些呢?”

    白朢道人道:“因为就贫道个人本心而言。还是希望尊驾能站到我们一边。不过我们知晓觉霄先圣自有主意,不是他人可以左右的,所以索性敞开来说。”

    觉霄低着头想了想,又抬头道:“可如果我真的加入金庭呢?”

    白朢道人坦然道:“那么我们自然也想办法破局了,不过这是之后之事,就此刻而言,至少还有几分拉拢尊驾的希望,总比什么都不做来的好。”

    说完了这些之后,他又笑了笑,道:“该说的已是说了,余下觉霄先圣想必自有判断,贫道这便告辞了。”说着,稽首一礼,身影一散,便潇洒离去了。

    ……

    ……

第六十四章 推器拨天机

    白朢道人落回到了清玄道宫之内,道:“我与那位觉霄先圣已是见过面了,与他说了如今金庭之格局,且也是向他释放了善意,至于这位下来靠向哪边,这要看他自己的选择了。”

    张御颔首道:“有劳道友了。”

    白朢道人拂尘一摆,道:“小事而已,倒是五位执摄便没有这位,也能找寻别人,若是这步棋走不通,也还会他们所想要做之事,总是事情总能推动下去的。”

    张御道:“五位执摄只是出于制衡的目的,故便是寻到人,也不会对我等造成太大威胁。

    但我等始终是要与五位执摄对抗的。这里除了招揽更多的同道之外,就是落在玄浑蝉之上了,此宝若能赶上清穹之舟,才具备真正与之较量的能为。”

    白朢道人沉吟道:“玄浑蝉想要赶上清穹之舟,那不知要用去多久,即便是有足够的同道分担借取之力,也需要一段长远的积蓄。”

    张御道:“正常情形下是如此,但也未必不能追赶,我已有一个想法,若能实现,当可有机会追上,只是此事较为困难,而且机会只有一次,需要一步步来。”

    白朢道人点头。

    两人正说话的时候,忽然有所察觉,就见一缕气意落去了金庭之中,分明就是那觉霄道人的气意。过了一会儿,那气意回转,不过去时没有什么变化,金庭那里也没什么反应。

    张御立刻有了判断,道:“看来这位觉霄先圣做出决定了。”

    白朢道人笑了一笑,道:“没想到他如此快就回绝了金庭,倒是果决。”

    觉霄在白朢道人走后,转头就回绝了金庭,不为其他,就因为白朢道人向他坦承了如今局势,并且明明白白告知前因后果。

    而不是像金庭,只是把他当成一个只摆弄的工具。

    至于白朢道人夸他那几句,那是小事,根本不值一提。

    其实他也很清楚,继续维持原来的状况最好,只要他不做出最后的表态,那就意味着事情还有转机,金庭也不至于太过逼迫他。

    可是他是少年人的心性,有时候做事情不是完全按照利益思路来的,我知道我这么做是吃亏的,可我为什么要你听的,这么做我乐意!

    张御这边,在一会儿之后也是确认了觉霄回绝了金庭的消息,他道:“道友,你觉得这位觉霄道友如何?”

    白朢道人知道他的意思,道:“道友是想邀他至我处么?可毕竟是那邪神的映身,也不知是否可可靠,而且他毕竟未曾经受多少历练,很多地方并不可靠。”

    张御道:“是否可靠倒不是他出身,而是看其人之道法,至于道念,至少他同样也是自下层来的。”

    虽然诸先圣映身同样是自下层拔升至上境的,但那不一样,这些先圣多是开道传道之人,本来就是位居上游。而这位却是以下层修道人的身份上进的,尽管所经历年月不长久,但是几乎成了其唯一一段重要的人生经历。

    其实这样更好,要是在下层再长久一些,那么先天之灵根本逐渐觉醒,对其余生灵漠视会逐渐显现出来,反而会与这个身份逐渐脱离。

    白朢道人道:“那是否要将玄浑蝉交托给其人呢?”在他看来,目前还不妥当的时候,该是先观察一阵。

    张御却是果断道:“给他,这是我给他的一助力,他会明白的。”

    白朢道人有些讶异,不过他没多问,在他看来,张御如此决断,那一定是有自己的考量的,笑了一笑,道:“我明白了,我这就与他再见一面。”

    张御点点头,他身边人之中,青朔道人较为耿直,有什么说什么,执行的时候也是一往无前,而白朢道人一点就透,让做什么做什么,并且也能给出有用的建言。所以商量事情,还是与白朢道人更好。

    至于庄执摄,那不用多说什么,这位什么事情都看得通透,尽管不怎么开口表达意见,但是关键时刻总是最靠得住的。

    白朢道人没有耽搁,与张御说过话后,立刻往那里觉霄那里传出气意,要是换成别人,可能会想,我这边拒绝金庭,你就这么快找上来了,你早盼着我回绝了吧?

    可是觉霄不会这么想,他反而很高兴,白朢气意才去,就立刻被接纳进去,而才一显化身形,觉霄就立刻石头蹦跳了起来,道:“你来了?”

    白朢道人微笑执礼,道:“听说觉霄先圣拒绝了五位执摄,我便立刻来了。”

    觉霄先是喜笑颜开,随即小脸一苦,道:“我不喜欢金庭,想和你们站在一起,可是我们挡得住么?”

    白朢道人道:“觉霄先圣,贫道这次来这里,还受了清玄执摄所托,给你带一样东西。”说着,他伸指一点,一点明光飞了出来,并向其人飘了出去。

    觉霄本来还好奇的想问是什么,可是才一将这明光拿到手里,就立刻感觉到,这东西对自己十分重要,重要到怎么形容也不过分,他紧紧抓在手里不放,惊喜仰头道:“给我的?”

    白朢道人依旧保持着方才的和煦微笑,道:“对,是清玄执摄托我转交的。”

    觉霄道:“太好了!这东西对我很有用!嗯……替我谢谢清玄执摄!”

    白朢道人笑道:“我会将此转告清玄执摄的。”

    觉霄挠了挠头,道:“我需要去见他么?”

    白朢道人道:“觉霄先圣既然接下了此物,那么我们便是同道了,便是现在不见,以后也有机会。”

    觉霄顿时开心了起来,加入这一边果然比金庭那边好多了,他最不喜欢别人对他指手画脚,而加入金庭的话,自己就是一件工具而已,而能指望工有自己的意见么?

    白朢道人这一次很有耐心的陪其聊了许多话,才是安抚住觉霄活跃兴奋的情绪,并告辞退了出来,再度回到清玄道宫之内,他说了下过程,并道:“恭喜道友,却又多了一位为我等借取宝器之力的同道了。”

    张御道:“这是好事,不过五位执摄拉拢这位不成,应当还会出招,近日我待闭关,就劳烦道友你多加留意了。”

    白朢道人拂尘一摆,笑道:“贫道自会盯着。”

    元夏空域之内,元上殿后殿。

    仇司议忽然自定中醒来,看向虚空,又是快到一年轮转之期了,下来天机又将变动,而他所等待的时机也是来到了。

    他在原处调息了一下心绪,便是出了此间,来到了两殿之中,通禀过后,他被带到了向司议的面前,见礼过后,他道:“近来仇某忽然心绪不宁,或许是临近一年轮转之期的缘故,或有变数出现,现在不明是利是弊,因实在理不出头绪,故而想借用镇道宝器再是推算一下。”

    向司议道:“哦?”

    他倒也没有立刻回绝,只是这件事他一个人还做不了主,故是他先去与过司议、全司议二人商量了一下,二者都认为借用宝器不是大事,而且推算一下也好,若是没有什么最好,真有什么也能及时防备,故而同意了下来。

    这一次,则是由向司议带着仇司议,一直深入元上殿深处。

    仇司议不是第一回到此,然而这一回他却是思绪波动不已,因为这一回他不是为了推算,而是遵照穆司议的吩咐来此,如能成功,那么自己就能由此甩脱承负了。

    在向司议离开后,他在此定坐下来,有过两次借用此间宝器的经历,他倒已然是不陌生了,镇定心神之后,感应到此宝器,当即一个推动。

    此刻推算当然不是他对向司议所说的那样推算天机,而是直接借此演算上境之路,并从中找出一条合适推算之人行走的道路来。

    穆司议不要求他成功,还对他说,若是感觉到危险,那么就及时收手。

    而开始还好,还算顺畅,随着他的深入推算,可是却是感觉到有一股力量横在前面,怎么也没法突破过去。

    照理说,这个时候他应该听穆司议的忠告就此停下,但是他身上的承负未曾削去,而且这等难得机会,他若是不趁着这个机会尝试下,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而就在他借助宝器推算之际,一阵阵隐晦的钟声也是传了出来。

    明觉世道之中,裘道人坐在秘殿之内,他虽然早就下定了决心,可是始终摸不准门路,没敢贸然迈出那一步,可在这一刻,他却是感觉到前面道途似乎有了一丝空隙,不知道什么原因,导致阻力少去了许多。

    他精神顿时大为振奋,这个时候没有再犹豫,是成是败,在此一朝了,他登时拿一个法诀,身上元神隐隐晃动起来,身上气意持续拔高。

    而另一边,元都玄图之内,正在坐关的荀季也是睁目,他感觉到,自己等待的那一线机缘,已是来到了。

    而不止是他们,还有一些感应敏锐之人似也隐隐察觉到了什么,但是经过了前面的尝试,再加上还有失败的例子摆在前面,所以一时之间,除了裘道人与荀季之外,所有人都是未动。

    ……

    ……

第六十五章 渡岸共上流

    从整个元夏的范围看,在仇司议推动涵枢金钟进行推算开始算,荀季、裘道人二人几乎是在同一时刻迈出了登攀之路。

    这么一来,可谓两个人同往上境进行突破。

    不过两人气机提升之时,也是感觉到了一股无边阻力压了下来,妨碍着他们向着更高处迈进。

    但是两人对此都所准备,很是镇定用自身道法进行解化,并坚定不移向上而去。而两人在彼此不知晓的情形下,却是分担了一部分上方降落下来的压迫之力。

    这里他们主要面对的,其实是元夏天序。

    所幸他们挑选的时候非常合适,恰好是一年周转之期之前,也正好是元夏天序受得天道冲击,动荡最为猛烈的时候,所有的镇道之宝一边需要防备天夏攻势,一边还需要来应对天道压迫,故是难以形成有效的阻碍。

    这就让他们寻到了一线机会。

    并且这些力量本来应该是一人面对的,可是现在却是被两个人分别承担了去,反而相对轻松了一些。

    裘道人知道此回关键当是落在一年周转之期,元夏天序露出破绽的时候,这个时候持续很是短暂,很快元夏天序就回复归,要是过不去,那就真是过不去了,故而是此刻察觉阻碍略小,便是不惜一切代价往上登攀。

    荀季也同样抓住了这个机会,不过他与裘道人不同,一开始可以运用元都玄图之宝气为自身之助力,此宝有转挪遁避之能,故是渡去其实相对容易。

    可这不过是刚刚开始,随着他们气机冲去高处,却是遇到了五位元圣的横阻在那里的道法。

    尽管只是散逸出来的道法,可彼此分担已是完全无用,任你是两人三人,还是十人百人,那都是无有太大区别。

    荀季也是感觉上面气机产生了某种变化,自己除了能感觉元都玄图能为自己攀附之外,却是无法借用其力了。

    他心中已明,到了此间,完全要依靠自身根本道法,他之道法与覆象道人有所同有所不同;覆象道人乃是于茫茫大道之中找寻那一线天机,而他之道法乃是于不可能中找寻可能。

    他认为无论什么道法,都有空隙可寻,所谓“诸道不会用绝,否则必自绝之”,故是每每从那几乎无可能突破的坚壁之中破开一条去路来。

    裘道人这时也同样也有此感觉,他之道法在于破除拘束,这刻也是奋力向上,以己身无比的坚定信念和不惜一切代价的决心推动自身去至上流。

    可尽管如此,他们都没有可能对抗真正的上境道法,对于那庞大浩瀚,几无尽头的道机而言,他们所做的一切努力几是如同蜉蝣撼树。

    但这个时候,他们却是得到了另一个臂助。

    仇司议此刻正在利用涵枢金钟演算上境之路。

    利用宝器推算可不同于一般的推算,要是这一番推动之下,可以直接将突破上境的过程整个演算出来,那么其就有可能立时成道的,所以尽管他还没有真正往上境攀渡,可依然有上境之道来阻。

    不过借助镇道之宝推算,尽管他自身未曾真正去到上端,可触动天机之后,道法压力就全落在了这件镇道之宝上。

    此器却本身又是元夏天序的维护之物,所以道法落于其中后,又会加以收敛,这就导致了在短暂片刻之间陡然出现了一个空隙。

    尽管这个空隙只是存在了一瞬,可是裘道人和荀季俱是道行高深之人,且时时刻刻在找寻可以上去之门路,却是立时将之抓住,并一下越渡了过去!

    随着两道明光照落在二人身上,两人却是先后踏入到了上境之中!

    而一入元空,两人道名也是由此显现出来,荀季道名“抟真”,而裘道人则是道名“丘宫”。

    并且由于两人是一同攀渡的,所以都是感受到了彼此之存在,气意相传之下,两人对视一眼,朝着对方执有一礼。

    不止如此,两人都是心有所感,,此番能够成就,主要因为另有一人在下方动用宝器之助,不对,其实不止一人,确切而言,乃是两个人。

    不管这两人是有意还是无意,事实上他们都够得以突破,都是得了这两人相助。

    荀季道:“既得相助,该当有所还报。”

    裘道人点头道:“该是如此!”

    虽然上境修道人不的干预下层,但是他们现在并未加入元一天宫,也不知道元一天宫的规序,遵守这些也无从说起。

    两人各自一点指,两道气意传递入了元夏世域之内。

    元上殿深处,仇司议这个时候已觉不妙,五位执摄道法透过涵枢金钟反倾过来,他世身竟是开始一点点消失,甚至此还牵连到了神气之中,这是将他彻底从世上抹去。

    眼见自身就要彻底形神俱灭,他叹息一声,可在这个时候,却有一股力量落下,阻碍住了那道法侵夺,而求全道人本是虚实相生,阴阳互济,此力一去,神气再复,世身立刻又是复还回来。

    他惊愕看着自身,不觉一阵恍惚,随即想到了什么,猛然站起身来,对着上空郑重一拜。

    同一时刻,穆司议身前,飘荡有一缕气意,他默默看了一会儿,也是站起一礼,将之收入了袖中。

    元空上层,荀季和裘道人二人虽至此间,可是并没有人与他们来说话,那五位元圣似也没有让他们进入元一天宫的打算,唯有一道宣明天宫规序的气意传来。

    五位元圣从来就没有其余大能看作可以与自己同享道果之人,道果必须是由他们执拿的,天宫规序也永不能变,所以不会让任何外人加入进来,但是必须与他们的意愿保持一致。

    朝两人言明规矩之后,元一天宫便是对他们不闻不问了,只要他们不逾矩,那就不会来管他们,但同样不会对他们有什么承诺。

    不过这两人之中,荀季却是有根脚的,所以只是过了片刻,就有气意来接,他与裘道人打了一声招呼,便跟随覆象道人放来的元都玄图离去了。

    裘道人一个人站在那里,他看着元一天宫所罗列出的种种规序,心中大为不满。

    成就了上境,得有了超脱,他本来是喜悦万分的,可是现在看来,便是得了大神通,却仍旧要受制于诸位大能,他冷笑几声,望向了天夏那边。

    你们这里不能容人,那我自寻天夏去!

    成就了上层之后,他凭着那一份感应,于元空之中看下去,认为当初指点自己之人很有可能就是清玄执摄。

    不过这也是因为张御让他知晓此事,不然他也无从揣测。

    他想了想,当下试着传了一道气意过去,过了一会儿,就被接纳了进去,他精神一振,形影在清玄道宫之中化显出来,只一抬头,便见到张御站在那里,不由心中一震,感觉自己猜测不错,当日那位大能应当就是眼前这一位了。

    他定了定神,走上前去,执礼道:“清玄上神,有礼了。”

    张御还有一礼,道:“丘宫上神有礼,入殿说话吧。”

    裘道人道一声好,跟随着他进入到了殿内,随后不待落座,又道:“还要多谢清玄执摄上回指点,若非清玄执摄告知,裘某怕无今日,请受裘某一礼。”说着,就对着张御深施一礼。

    张御道:“我当初只是对丘宫上神说了可以等待时机,并未对丘宫上神有多少帮助,尊驾能有今日,全是自身的缘法。”

    裘道人摇头道:“缘发缘动,皆有起始。我当日苦求上境之门而不得,若无清玄执摄那等指点,恐怕难以按下心思等待,或会用许多手段来完愿,那可能今日就无法站在此间了。”

    他说完这些之后,再是对着张御一拜,郑重道:“在下裘仲,原是元夏上真,如今到了上层,自问已然洗脱旧身,还请清玄执摄允我入得天夏!”

    他之性情,那是有所决定之后就一定会去做的,既然过去已然反了一次元夏,那也不介意再多反一次。

    他愿意投天夏也不是因为天夏有多好,而是因为元夏之道隔绝上下之路,令他深恶痛绝,尽管他自己走上来了,可仍觉得自己不曾摆脱,那不如索性加入天夏!

    张御看着他,此人道法他此刻看得很清楚,乃在于打破束缚,不拘一格。

    要说道法这在天夏很合适,可在元夏显得格格不入,但是其人本人却是硬生生走通了,要说能至上境,也不是靠着运气,而是有一部分源自于自身的实力。

    而裘道人说得是加入天夏,并非是加入金庭,这里面的潜台词已经很明显,这位愿意投拜的是他。

    至于对方乃是元夏修道人,这点他并不在意,他本来就准备推动两世下层对抗上层,还在金庭之内另立一派,所以根本没有任何顾虑。

    他缓缓道:“丘宫上神,你若想投向天夏,那便必须奉行我天夏之道念,你可是想好了么?”

    裘道人毫不犹豫道:“裘某知晓天夏之法度,更知天夏之道比元夏更能容我存续,故是愿意奉行,若违此誓,愿入寂黯!”

    ……

    ……

    ------题外话------

    PS:今天就一章了。

第六十六章 法异叙道同

    张御看着当场立下誓言的裘道人,也是微微点首。他不指望所有投向天夏之人都在深心之中完完全全奉行天夏之道,可只要愿意行止遵从天夏的道念,并且不有所逾矩,那么就已是足够了。

    况且目前他要联合一切可以联合的力量对抗那五位先圣,所以只要愿意与他们站在一起的,那都可称一声同道,便是彼此之间有什么矛盾,也可留待对抗完那五位之后再行解决。

    他道:“裘道友,不必拘礼。”

    裘道人听他口称道友,就知道对方接纳了自己,不觉大喜,对着张御再是一礼。

    张御颔首道:“裘道友可坐下说话。”

    裘道人谢过,等张御坐定,这才是落座下来。这时他想起来一事,道:“惭愧,不知裘某此举,会否给道友带来麻烦?”

    其实最初他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也做好了张御回绝的打算,毕竟冒着对抗元夏的风险,对面未必会答应,可是方才话说到那里,他本能感觉到张御这里是当真可以为之托拜,所以立时便下定决心立下誓言了。

    而现在既为同道,他也需要为对方考虑自己所带来的麻烦。

    张御道:“裘道友既愿意奉行我天夏之理,那么就是我天夏之人,便有麻烦,自有我与诸位同道一同解决。”

    裘道人点了点头,再度强调道:“是,裘某必遵天夏之规矩!”

    元夏那里他是绝对不想再靠过去了,不给好处也就罢了,反还要他们遵循规序,他又不是此辈之奴仆,凭何一切都听此辈的?

    反而天夏那里推动变数,对于下层来之人更易接纳。他愿意投过来。不过他知道自己出身元夏,金庭难有信任不说,那五位本质上与元夏五位乃是一人,所以他十分干脆的投向了张御。

    张御道:“道友也不必太过担心,元夏求得是不变,现下又是道争关键时刻,两边都在竭力避免元空波荡,故只要你不是主动与这几位起冲突,元一天宫便不会对你如何,哪怕稍微违反一些规序也无大碍。”

    裘道人不觉点头。

    张御这时眉心一闪,一点灵光飘落下来,道:“道友且接好此物。”

    裘道人没有多问,将之接了去,到手一瞬间,立刻察觉到了上面所蕴含的更为上层力量,“这是……”

    他心中顿时明白了,难怪这一位敢言对阵元夏,一点也不怕将他接纳进来,原来是有此依仗!

    他一下振奋了起来,他先前敢于投效至张御处,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知道上境大能无法真正消亡,至多被推入寂黯,而他在下层界时都敢于一搏,何况到了上层?现在却是看到了真正的立足于上层的可能。

    那五位凭何能牢牢把持住元空?不是正是因为掌握了绝对的力量么?那元夏的规矩只一见到,他便得悉了五位元圣背后有着更上层的力量,这是五位故意展现给他们看的,也是对于他们的威慑。

    现在张御分明也是掌握了这个力量,自然就有能与之对抗的可能了。他也清楚目前应该还不具备掀翻上面的五位的实力,可总是有了一种可能,而不是像他方才到了上层见到元夏规序时那般,看不到一丝一毫的突破束缚的可能。

    若是那样,辛辛苦苦突破境界来到上层,也不过是从一个牢笼之中跳到一个更大的牢笼之中,本质也没有区别。

    他收下玄浑蝉之后,道:“道友,下来我当做什么?”

    张御道:“道友可先留在元夏那处,现在什么都不用做,只需先借取至上之力便好,也不用怕泄露天机,如今同道自有为我遮掩。”

    裘道人当即答应了下来,想了想,又道:“裘某虽功行浅薄,却也能够看出,这至上之力应当需要更多同道借取,今次我与另一位同道虽是到了上层,可也能感觉到,自我入至上境之后,上境便愈发狭窄,今后同道怕是极难上行。”

    张御平静道:“现下是如此,”他目光移向下层,“可天道始终在变,我等可往后再观。”

    元夏世域之中,仇司议待身躯完全恢复之后,也是弄清楚发生了何事,他定下了神,对着上空执有一礼,这才是从元上殿深处走了出来。

    向司议此刻正在外间等着他,他来到前者身前,执礼道:“仇某方才经由推算已然知悉,那所出现的感应,当是有人进位上境所致。”

    向司议道:“这事我等也是感应到了,仇司议居然能提前知晓看出端倪,确实功行了得,看来以后还有许多要劳烦仇司议的地方。”

    仇司议见面上表情若有深意,却是低下头,道:“不敢,此回也只是偶有所感,不敢说事事皆能算准。”

    向司议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才是道:“仇司议,你且先回去吧。”

    仇司议再是一礼,便是离开了。

    向司议看着其人背影,他觉得这一回,那两人得以突破上境,或可能与这一位的推算有些关系,甚至面前这位本来可能也是想借此机会冲击上境的。

    他方才也是感受到了涵枢金钟的响声,这分明是此宝器催发到了一定程度,触及到了天道才有可能引发的,要说寻常推算,又何须如此?

    只是这般做搅动天机,极可能把自己搭进去,看那些冲击不成的求全道人是何下场便知晓了。

    倒是仇司议完好无损的出来,令他觉得有些意外,或许当真只是如其所言,只是单纯的推算?只是正巧赶上了有人突破境地?

    他笑了笑,是也不好,不是也罢,他也觉得没必要去深究,如果仇司议真的和那两位上进有关,那么就是与上境大能有牵扯了,自己不必要去做恶人。

    再说有两个下层修道人去到上层又有什么不好呢?

    有了一个起始,那就有更多的可能出现。

    并且他也是清楚的,元夏之道可是自上而下的,哪怕到了上境,也一样是屈居于下层,一样要受人所制,若有更多下层修道人出现,那定然是有所影响的。

    随着他也是回到了元上殿上层,有一名弟子过来,对他一礼,道:“启禀司议,查得情形,不见的求全上真之中,有一位乃是明觉世道的裘……”

    他正要说名字,立刻被向司议阻止了,呵斥道:“慎言。”

    那弟子一凛,道:“是。”他马上改口道:“明觉世道这一位老祖不见了影踪,疑似便是其中一位成就上境之人,不过司议所说的另一位,我等却是无论如何查不到。

    “查不到么?”向司议呵呵一笑,道:“你去吧,我有数了。”

    那弟子道一声是,恭敬退下。

    向司议琢磨了下,查不到其实本身也是一个线索,要么是这一位本来就不录名册,要么就是来自上三世,两殿自然无从知悉了,

    虽然表面看起来上三世的可能较大,可他偏偏感觉前一种可能更大。

    不过他觉得没有必要再去细察了,反正随着时日推移,关于这些人的忆识他们都会消失,弄清楚身份没有太大意义,过问此事,只是因为身为两殿司议,对此事不能不加以知悉罢了。

    仇司议出来之后,来到了后殿之中,他已经完成了对穆司议的承诺,自身的承负也已然完全削去了。

    到此他其实已是可以试着踏入上境了。

    以往他心心念念此事,一直朝此努力,可此刻他却反而冷静了下来。

    通过这一次推算,他也是看到了前方有道阻碍。而那两位能够去往上境,也是因为他在此中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可若是没有他或者这么一个人去承担上境阻力,那两位也是无法成功的。自己唯有继续等待天机变动了。

    元空上层,张御在与裘道人交谈之后,却是感觉到覆象道人气意过来,便引入进来,待其人形影化显出来,便是执礼道:“覆象道友有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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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覆象道人还了一礼,客气两句后,他坐定此间,道:“道友当也知道了,我那位弟子同样是到了上境。”

    张御颔首,他方才也是感觉到,荀师已是功至上层。

    覆象道人道:“我与他已是说了我等之事,他本为天夏之人,自也是愿意加入进来,不过他此刻却是不易显露人前。”

    张御若有所思,道:“可是与道途有关么?”

    覆象道人道:“既与道途有关,也与他如今祭炼功成的镇道之宝有关,只是此中也当取至上之力以为辅助,故是唯有我这师长替他来此,向道友厚颜相求了。”

    张御正声道:“覆象道友说得哪里话来,我在天夏之时,曾得荀师指点,才有后来入道之路,可称他一声老师,如今老师有所需,我这学生自也是不吝相助。”说着,他伸指一点,一点灵光飘了过去。

    覆象道人神情一正,便是收了过来,随后他郑重一礼,道:“那我便代他谢过了。”

    张御摇头道:“哪里话,便是道友不开口,若是荀师有事,我也自当相助。”顿了下,又言:“道友且先莫急着回转,近来又得几位道友入我阵中,道友既然到此,那便不妨在此见上一见。”

    说话之间,他气意传递了出去,不一会儿,就有一缕缕气意落下,并在清玄道宫之中显化出来一个个形影。

    ……

    ……

第六十七章 论空问先天

    不过一会儿,庄执摄、青朔、白朢、真余道人、觉霄、丘宫道人,覆象道人俱是在清玄道宫之中化显出了身形。

    若是再算上因道法所限,此刻还不曾到场荀季,那么如今加入天夏阵中的上境大能,共是八位。若是算上张御自己,乃得九人。

    至于弥祖道人,虽然表示了靠拢之意,只是考虑到双方接触无有几次,还不曾取得足够的信任,张御当日也就没有将玄浑蝉交给其人,所以这位只能算是靠向他们之人,至少到目前为止,还算不得是真正的同道。

    九位大能立于清玄道宫之内,哪怕都只是一缕气意到此,也是显现出了诸般异象,彼此道法交融碰撞,相互激荡。若不是覆象道人事先有所准备,及时祭动了元都玄图用以遮掩,恐怕第一时刻就会被那五位察觉到。

    裘道人此时往左右看了看,见到这许多的上境大能出现在此间,心中既是吃惊,又是振奋,此前他也没想到,居然有如此多的同道。

    并且他还发现,这些人中,并不全是原本属于天夏这边的修道人,也有如他这般的元夏修道人,还有明显是不属于两边的大能。

    这个阵营,所涵盖的范围也比他所想的更大。

    诸人此刻也是彼此打量着,他们有些人也只是在元空之中望见对方道名,如今却是第一次得见,可以说许多人都未想到,不知不觉间,身边居然也有如许多的同道了。

    张御往殿下望了过去,即便他们的力量还是有所不足,可眼前这许多上境大能聚在一处,那已是一股非常强横的力量了。

    他在主位之上抬起双袖,扬声言道:“诸位道友,有礼了。”

    诸人也是俱是神情一肃,一齐朝着主位之上还有一礼,道:“道友有礼。”

    张御放下双袖,看着下方,过了片刻,他才道:“在此的诸位道友,皆可称得上一声同道,我等每一个人虽然根本道法不同,但是所奉道理却是相近。

    大道渺渺,非一法可寻透,非一法可寻到,唯上只有夺,唯下则无正,唯有诸道变转,上下同合,方可补道完道。

    故我天夏之所求,乃为众生皆得有道可寻。而众生得道,则是助我完道,如此上下同欲,便可以生之无限,以求道之无穷!”

    庄执摄道:“这方是大道之理,天夏之理。”

    白朢道人拂尘一摆,道:“当守变寻变,方能推道向前。阖闭固守,削杀变数,不过自欺欺人罢了。”

    青朔道人正容道:“先圣得先天之助,本该泽及众生,先圣才得几位,天下众生又何其之多!只求私己,用寡凌众,以己意代天意,此非正道!”

    真余道人道:“不错,五位先圣只求道,不求理,只奉己,不奉人,此道恕我难以奉取!”

    覆象道人感慨道:“天道有缺有变,自留一线机缘,斩尽机缘,揽尽大道,乃是绝道于众也!”

    觉霄则是大声道:“他既绝我,我亦当绝他!”

    裘道人连连头,道:“束道缚道,虽重划天理。上不容于天,下不容于人,既然我为正道,自当除此歧道!”

    张御此刻心念一催,顿时有缕缕清气落下,并在诸人脚下汇聚,最后升起起一朵朵散发着灿烂星光的宝莲,诸人俱是立于其上,背后一团明光宝气焕发出来。

    他道:“我所持之道念,乃是我天夏之道念,而我等所立之地,便为天夏。此天夏并非金庭,乃是真正之天夏。”他语声平和,并不显得如何激昂,可却清晰传入每一个人的心神之内,使人不觉为之振奋。

    觉霄是少年人的心性,此刻大是激动,道:“我们该是怎么做?”

    张御看向他,又看了看其余大能,道:“无论元夏、天夏,皆是先行一步,皆得至上之力以护道,所以我等亦要有此宝器护持。

    如今有诸位同道手中皆是握有一件至上之宝,可从借取至上之力,我等以此为凭,积蓄力量,便能逐渐拉近与那五位之间的差距。”

    裘道人点头不已,他方至上层,那五位具备何等力量他尚不清楚,可是此前接过玄浑蝉后,他却是从中感觉到了至上力量的宏大,那绝不是眼下他的所能抗衡的。

    可即便如此,从张御的语气看,此还远无法与两家的宝器抗衡,可想见那等宝器是如何了得了。

    在场有些上境大能其实对此感受更为深刻,覆象道人是见过元一天宫五位元圣以至上之宝蔽绝其他大能的,而金庭这五位不久之前还屡次用清穹之舟蔽绝寰阳道脉三人。只是元一天宫用的到底是什么宝器,他到现在都是不知。

    而光是天夏的清穹之舟天看去就能镇压一切不驯,元夏那不知名的宝器,或许还要强于清穹之舟。

    要知道,他们要对付的可不止金庭一家,极可能还要对上元一天宫,所以两家都需要考虑再内。

    这个敌人可是无比强大,眼前几乎看不到取胜的希望。可是在此之前,其实也不觉得张御能聚拢多少同道,但如今看着殿内如此多同道站在一处,却又觉得这个目标也许并非遥不可及。

    他想了想,开口道:“我曾经见过五位元圣出手。哪怕不凭宝器,寻常上境大能也不是他们的对手。”他叹道:“他们成道太久远,在所有人之前,所以获得的好处也是极多。”

    张御道:“我曾经有一个猜想,那五位纵然分出映身,也是在下层生成之后的事,而五位元圣在之前他们就存在了,可如今看起来,他们未必见得是最早的五个先天之灵,而有可能是存生下来的五位。”

    诸位大能听到猜测,都是心中一凛,一瞬间想到了很多。

    张御继续道:“若是照此推断,目前归回的那些先天之灵,已然被覆灭过一次了。”

    覆象道人这时又道:“或许不止一次。”

    诸人不由朝他看来,现在在座诸人,大部分倒并非是先天之灵,对于先天之灵的事其实知晓并不多。

    若是按照覆象道人的说话,那些先天之灵曾经覆灭过不止一次,那么当初的竞逐可能非常激烈残酷。

    覆象道人道:“我之道乃是回避,那为寻找那一线生机,我为何会如此做,这里肯定是有缘由的,只是我也不知晓具体会如此,只能做出一个猜测。我之前身肯定被那五位摧毁过,直至能够回避,还有……”

    他先是先看了看觉霄,再是望向张御,道:“清玄道友可曾想过,那污秽之灵因何而生?若是可以,又有哪个先天之灵会去主动攀附大混沌?”

    张御听懂了他的意思,他与那邪神曾经有过交流,从邪神传递给他的消息看,此前没有任何关于那五位的早前的忆识,如果按照这个推论往下推断,这一位可能被杀死过一次,归来之后避免相同状况,所以不得已攀附上了大混沌。

    借助大混沌是一个好用的方法,虽然致使自身也受得污秽,那五位可是没有办法再对他如何了,甚至避之唯恐不及。

    裘道人这时道:“在下这里有一个疑问,在下虽至上层未久,可也知晓,我辈若被消杀,纵能回来,可与消杀之人将是再也无法得见了,那么是否就与此论有所矛盾呢?”

    覆象道人道:“并不矛盾,因为先天之灵与人身修道人不同,并不是所有先天之灵一开始都是得有自身道法,他们是先有力量,再是寻道的,若是被消杀了,那么只会归回成原先先天之气,等待着下一次继续凝聚。”

    真余道人道:“那要是这样,也难怪那五位如此了得了,因为他们本就是从同类厮杀之中存身下来的最强的五人,而且可能不断消杀同类,并且占据了绝对优势,只是他们发现没有办法依靠自身完道,所以才有了后来的宽容。”

    他一时不禁想到了自己,自己当初会不会也是属于被消杀一部分?

    庄执摄沉声道:“我等当下是要维护好道争,至少表面上需得如此。唯有道争还在,我等才能继续得有借取至上之力的时机,才可让那五位有所顾忌,不做任何多余举动。”

    白朢道人道:“如今元空动荡,下方胜负难分,若我等暂时不动,保守来看,我等至少有百年时间。”

    青朔道人道:“真正要赶上至上之力,百年恐是不够。”

    觉霄此时大声道:“怕什么,很他们拼到底就是了。”

    白朢道人微笑道:“其实我等也不是没有帮手,若是道争真的出了纰漏,若我们先前推断为真,那五位先圣可能选择重洗元空,那或许所有先圣上神都不会留下,这些大能若知如此,可不见得会坐以待毙。”

    诸人听此,顿觉有理。

    张御这时道:“世事并非一成不变,天机亦是如此,有时对我等可能有所利处,有时利处或许落在那五位那里,目前诸位可先静守己道,等待时机,不过若是真是到了不得不为之时,那我等也是不吝与之一战!”

    殿中所有大能都是神情一肃,对他执有一礼,皆道:“愿与道友共开前道!”

    ……

    ……

第六十八章 覆世断灵生

    清玄道宫的议事结束之后,诸大能都是回转自身驻落所在,抓紧时机借取至上之力,所有大能都很清楚,虽然眼前没有直接的冲突,但如此下去,迟早与那五位是有一战的。

    而他们此刻多借取一分力量,未来可能就多得一分助力。

    而这一战不仅是为张御所言的天夏之道,更是为了他们自身之道。虽然他们有些人道法与天夏之道有着相异之所在,可是天夏之道足够宽容,足以容得下他们的道法。

    最最重要的是,只要那五位还高高凌驾于诸位大能之上,那么他们的目标就是一致的。

    覆象道人结束此议后,也是一个人回到了元都玄图之内。

    坐定之后,他将那一点明光取了出来,随后抬起手来,对着前方空无一物所在一指,刹那间,那一点明光便没入了其中,很快消失不见。

    这是交托给了他的弟子荀季。

    现在他与弟子荀季二人正处于互不相见,无法用正常办法交流的状态之中,但却能能从彼此的道法中感受到补益。

    这也是师徒二人有意为之,也是完道的一个路数。

    他的根本道法,是从一线天机之中找寻去路,而弟子荀季的道法则是于不可能中化变出可能来。

    两人的道法可以相互成就,相互依托。

    按照他本来的打算,一旦元夏、天夏道争分出胜负,那么两人最后便一同施展道法,便利用元都玄图借得一丝至上之力,再是遁入混黯之中以求脱劫,待那五人得道之后,他们再是归来继续求道。

    左右那五位成了上道之后,也就没必要再是回来为难他们了。

    当然这种寄期望于他人怜悯的做法是非常不可靠的,可是他自觉是凭借原先那点力量,实则也找不出更好的办法来了。

    然而张御来到上境,这一切却是发生了改变,尤其原来十分难寻的至上之力却是轻易取得了,他们的计划实际上已是提前完成了。

    可这么一来,却也是有了更大的目标。

    他看向那空无一物之所在,语生感慨道:“你当日指点的学生,不想今日能成今日之势,这或许也是天机求存之道了。”

    他帮助自己的弟子,除了师徒情分,还是因为师徒二人的道法可弥补彼此道之不足,可是张御愿意出手,他看得出来,除了相互之间乃是同道,还有就是顾念旧时之情谊了。

    他过往也是关注过下层的,可那只是因为道法的缘故,看到道缘落在下方,并在下层收徒,所以亲近下层。

    可他终究不是人身修道人,人身修道人之间的一些情谊他能够理解,却无法深刻体会,这或许就是先天之灵与人身修士之间的区别了。

    不过这却是好事,因为谁都不希望带领他们的人完全只顾自身,而不顾他人。先天五圣就是因为只顾自己之道,而罔顾他人之道。

    虽然这原本在诸多先圣看来是很正常,可是诸位大能在看到了下层种种之后,态度也是渐渐起了变化了,对此可说是没有一个人满意。

    他认为那五位执摄当也是看到了这点,可是或许道法已然定下,规矩已立,那就绝无可能改变,唯有朝此继续走下去,也或许是他们明了但却并不在乎,因为他们有着足够的底气。

    可他觉得,就是这么一点差别,或许就会导致最后道争的结果生出变数,他看向元一天宫和金庭所在,暗道:“来日谁逐大道,尚未可知。”说完之后,他一转身,金光一闪,便携元都玄图从元空之中隐去不见了。

    元夏世域之中,仇司议自那一场推算之后,便是变得谨慎了许多,不再妄求上境,可对其余来说却不是如此。

    开始因为那三位求全道人的失败,如同对众人泼了一盆冷水,所以刹住了此势,可现在非但有人成功了,而且一次去到了两人,说明上境之路的确在那里,并不是如他们所想的那般被阻住了,而可能未曾找到正确的破境方法。

    故是先前已然平复的势头,又是渐渐复起的迹象。

    元上殿中,全司议则把向司议唤了过来,道:“目前我与天夏对抗,正持势均力敌之势,若是求全之人皆去求上境,那并不妥当,此事需得压一压了。”

    向司议表示赞同,因为唯有与天夏继续对抗下去,元夏才能保全,他们才能继续等待下去,等待更多的上境机会出现。

    而若求全之人一个个去攀上境,无论成败,人都是不在了,那谁来驾驭镇道之宝?谁来与天夏的求全修道人对抗?那肯定是顶不住的。

    不过这只是一方面,还有就是这些人都是有可能成道的,到了上境,都是可能成为他们臂助的,现在能成上境那只是一个假象,上方的阻碍应当还是存在的,白白耗去那也不值的。

    他道:“两殿之内求全修道人倒是无虞,数战下来,本也不多了,况且承负不削,谁人敢贸然求取上境?唯有就是上三世和诸世道那里会有一个人尝试,可那非是我等能够管束的。”

    全司议道:“故此回需你与万司议以两殿主事名义,向上三世进书,让他们与我等一起向诸世道施压。另外,近来收得上谕,要我设法将那奉界倾灭。你设法安排,从两殿之中抽调出一些人手,务必要做成此事。”

    向司议闻言有些诧异,那个奉界他是知晓的,此前曾经派遣人手断绝那处上境之路,后来此事失败,又见天夏可能支援,而这般世域现在着实不少,多一个少一个无碍大局,所以干脆不管了。

    可现在居然有上谕关照,那肯定是涉及到上境层次的力量了,他心念转了转,有了一个模糊的猜测。

    他道:“那世域与天夏毕竟有所往来,若是天夏支援,恐难做成。”

    全司议道:“因是涉及上谕,这一次会有上三世与我等配合行事,你只管去做便是。”

    向司议听了,知道上面决心已下,便不多说,执礼道:“向某奉谕。”

    清玄道宫之内,张御在诸人走后,便继续问对大混沌,并抽隙磨练剑法,想要尽快将这一道取拿入手。

    此道最为方便的就是多设法斩杀一些同辈了,不过目前还没有那个机会,所以他唯有依靠自身磨练了。

    这个时候,他忽有所感,算了一算,便知事机应在何处。应当是元夏准备对奉界有所行动了。

    实际上,当有上境大能从此界之中出来后,他就知道元夏必然会是这么做的,因为元夏不允许此世再出得更多上境大能了。更别说如今金庭还让诸位大能朝此投入映身。元一天宫那边肯定会加以遏制的。

    先前元夏不动,应该是临近一年轮转期,所以没有余暇去理会,现在一年轮转之期已过,已然能抽出手来了。

    他想了一想,气意一转,形影已是落至金庭之中,五位执摄站在净水金莲之上,见他到来,太始道人问道:“清玄执摄何来?”以往总是他们召诸执摄来此议事,但是诸执摄一般却是不会主动来他们此处的。

    张御对着五位执摄一礼,道:“我方才坐关之时,见得几位大能将自身映身投照入了那奉界之中。”

    太初道人道:“清玄执摄对此可是有所异议么?”

    张御道:“如此运用映身,难免会引得元一天宫的注意,其必然会令元夏对奉界掀起征伐,奉界非我天夏辖界,凭一界之力难以抵御元夏,可能会被肢解倾覆,此前投入映身或是难成。故我以为,当下谕令天夏相助。”

    太极道人道:“奉界遭袭,若向天夏求援,天夏自会去救,由得他们自去决心便好,清玄执摄,此皆下层之事,我金庭不要多作关注,以免激荡元空,于我不利。”

    张御抬头看了看五位执摄,已然明了他们的态度,便不再多言,一礼之后,从此间退走。气意回转后,他又传出数缕气意,不一会儿,青朔、白朢、庄执摄三人形影于殿中显现出来。

    见过礼后,他将奉界之事告知三人,又道:“奉界如今已自出得上境大能后,其已能与天夏并立,称得上重要,并且其中还有诸多生灵之内,却是不得不救。”

    青朔道人奇怪道:“若是诸位大能的映身也落在其中,难么几位执摄当是想用此辈成就之后来牵制我等,为何现在反而不同意前往此界施援?这当是对他们有利的。”

    张御平静道:“映身乃大能气意落于一界之所寄,但是成道却未必立于原世之内,我以为五位执摄的打算,若是奉界能自行守御下来那也罢了,可若守不住,那么可让这些映身来我天夏之中成就,由此可占据天夏上进之位。”

    青朔、白朢二人的神情不由严肃起来,大能映身若是真的在天夏成就,那当会使得天夏人身修道人愈难攀道,甚至有可能就此断去上进之路。

    庄执摄神情沉静,显是已然预料到了这一点。

    青朔道人肃声道:“道友准备如何?”

    张御平静道:“五位执摄不让我等理会,莫非我等就真的不理了么?此回不用管他们,我等只管做我等该做之事。”

    ……

    ……

第六十九章 移神动界征

    庄执摄听了张御之言,当即道:“五位执摄若有追究,我等自会与道友共同进退,”

    张御神情从容道:“如今还未到那地步,此事我自有一番计较。不过以金庭如今的大略,就算我等偶有违矩,也不会拿我等如何。”

    金庭除了消杀蔽绝等手段,其实对他们的约束力是极其有限的,他就算违反,也不会上升到这等地步。

    此前就连寰阳道脉三人主身屡次冒犯都能容忍下来,何况这点事?

    庄执摄道:“道友心中有主意便好,若有什么需我等做的,关照一声便是。”

    张御点头,道:“下来的确有劳烦几位道友的地方。”他朝着三人交代了一些事,三人都是应下,随后各自散了去。

    这一番谈话结束,他站定殿中,随后气意放了出去,却是寻到了烛相道人那里。

    不一会儿,烛相道人气意到来,化出形影出现在了清玄道宫之中,笑呵呵执有一礼,道:“不知清玄执摄何事寻我?”

    张御道:“今次却是想要拜托烛相先圣一事。”

    烛相道人笑一声,道:“有什么事,清玄执摄尽管说,只要是烛相力所能及,必定不会推辞。”

    张御道:“却是想请尊驾的映身在奉界做一些事。”他接着说了几句话,道明了自己的意图。

    他方才与庄执摄等人言,要是奉界在元夏侵攻下灭亡,那么诸位大能的映身很可能会选择去往天夏成就。

    或许五位执摄未必是这个打算,可进入奉界的这些映身若是有退路,那定然不会死守奉界的,所以他现在却是要设法堵住这个缺口。

    他不能动手,那么就只能让合适的人来做此事了。

    烛相道人顿时了然,道:“此事简单,交给烛相便是。”

    算来这不是什么大事,反正天夏、元夏本是敌对,且又不是两边的上层力量直接对抗,就算做了,元一天宫一方反而要说他的好,这等事实则连人情都算不上,不过与张御结一个好却是他所愿意见到的。

    前面两次往来他都算占到了一定便宜,这一次也当还报一些了,以后再好继续往来。

    张御道:“那就有劳了。”

    烛相道人执有一礼,便是离去了,待回到了自己的驻落所在,再是琢磨了一下,便是朝着奉界之内的映传去一缕意念。

    因为道争之故,上境力量不能干涉下层,可如今他是与自己映身沟通,那却是说得过去的。况且他那映身修为还并不如何高,在未曾入得上境之前,那也算不得是上层力量了。

    奉界之中,烛相那映身仍在地陆偏荒之处走动,上次被觉霄夺了清穹之气后,他便感觉自己错失了什么重要机缘。

    这一日,他忽然见天边划过流星,心中若有所感,停了下来,入了定静。

    这一番定坐持续良久,在持坐之时,忽觉有一条影子撞入怀中,立时感觉有一个似人似龙的身影正对他说些什么,他待得从定中出来,莫名知晓了许多东西,不觉神情凛然,道:“元夏入掠?还有域外投生之灵?”

    他从此中得悉,元夏过些时日便会入侵奉界,有一些域外之灵也已经先一步进入了地陆之中。

    并且他从中得到了一个消息,连他自己,亦是天外之灵投生至此。

    他得悉此事后,只是皱了下眉,对此倒没觉得太多意外。因为他早就感觉自己与别人有所不同了。

    他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少年模样了,似乎并不是母胎之中而来,而是天地精气所生。

    只是他自有忆识以来,便在奉界之中修行,接触的都是奉界的人和物,对这方天地是有一定情感的,自是不希望奉界出得什么问题。

    他暗道:“我在此界修持,自也当护住此界,这也算是我对此界之还报了。”

    他有了决定后,便离开了这里,想要先将元夏入侵之事报知诸派,同时还要找到那几名天外之灵。可靠他一个人也做不来此事。他只是一个小派弟子,自身没那么大的威望影响力,必须依靠他人。

    思索了下,他倒是想起一个人来。

    那便是神华派玄尊云若婴。

    云若婴乃是奉界之中第一个成就上境之人,在奉界之中名声很大,便不说这个,后来其人还去了天夏游历过一段时日,听闻现在又是回来了,这人见闻广博,不是界域之内一些坐井观天之人可比,自己可以将此事告知于她。

    他自己到底也是到了元神照影的层次了,纵然还不是最为顶尖那一批修道人,可也是有资格见得这一位了。

    想妥之后,当下纵光往地陆中心回返,月余之后,来到了神华派所在,并言称自己有要事想要拜访玄尊云若婴。

    云若婴听说一个小派弟子寻到自己,并且说有要事,这几年来来拜访她的人有很多,许多是慕名而来,只是大多数她都避而不见,不过这时她忽然心下有感,道:“请他进来、”

    烛相映身走了进来,见到云若婴,执礼道:“云玄尊,在下殷胧。有礼了。”

    云若婴道:“请坐吧。”待对方坐下后,她道:“找我是为什么事?”

    殷胧对她再是一礼,肃然道:“在下收得一重要消息,近日元夏极可能会再度来犯。”

    云若婴看向他,目光变得犀利起来,道:“你是从何知悉这些的?”

    殷胧坦然道:“实不相瞒,我乃天外之灵投生此界。”

    云若婴秀眸之中似有剑光闪烁,道:“元夏人?”

    殷胧摇头道:“谈不上。”又道:“我也说不清楚。”说话之间,他看向自己脚下,只见隐隐约约一条龙影显现出来。

    云若婴也是看过了过去,以她的目光,自是立时看清楚了那是什么,她道:“果然不是元夏人。”

    殷胧好奇道:“云玄尊何以如此肯定?”

    云若婴淡淡道:“元夏不容异类。不是贬斥为仆役,便是将之打杀了,阁下能到这里,便不是曾被元夏排挤,也走不到一处去,若你是元夏安排之人,没必要来和我说此事,你也无法从我这里得到多少信任,反而暴露了自己。”

    殷胧诚恳道:“殷某出生在奉界,不希望奉界遭劫。奈何自身地位卑微,就只能来寻云玄尊了。”

    云若婴看他的目光中多出了几分认真,道:“多谢殷道友了。”她站了起来,“还请殷道友在此多住几日,我去处置此事。”

    殷胧也未拒绝,点头应下。

    云若婴走到了外面,立时通过神华派传讯,召聚各派驻使。

    因为她是从天夏归来的,而且据说还拜在了天夏一位廷执门下,故是她的消息对奉界来说相对灵通,故是奉界在神华派都是留有驻使,以便获得上层消息。

    当诸派使者到来后,云若婴便是道明了消息:“元夏不日当会前来侵我奉界,我奉界诸派当是要做好准备。”

    诸派使者听到了这个消息,都是大吃一惊,俱为此消息所震动。

    不过也不没有人提出质疑,说上次云若婴归来后,言称是有邪祟入界,于是诸派听她之言四处搜查,结果防备了多年,却是未曾见到任何邪祟,倒是使得诸派疲敝不堪,而现在又说元夏到来,到底能否确认真假?

    神华派老掌门道:“查不到未等没有。不定是那邪祟了得,躲藏至今。况且我等建立了那许多屏障,也不是没有用,若是那元夏之人当真到来,那当是可以起到一定作用了。”

    但随即又有人道:“上次之事便罢了,可这一次我等却要问个清楚,不知道云玄尊是从何得来的消息?可也是从天夏那里得来么?”

    云若婴道:“并非来自天夏,此消息自有来处,我此刻不便告知。若是诸位使者有意知晓,可让各派掌门亲自来问我。”

    诸人有些诧异,不少人暗暗皱眉。

    有人狐疑道:“既是这等大事,天夏多半也能察知,为何天夏不提前通传我奉界?”

    云若婴淡淡道:“天夏是天夏,奉界是奉界,何况元夏之事天夏也不是全都知晓的。”

    诸派使者总觉得有些古怪,不过这等事并不是可以开玩笑的,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于是只能各自先向向门中回报,请门中定夺。

    诸派收到消息后,有的宗派什么都不问,立刻开始整顿修持,可也有一些宗门防备了多年,总是不见有敌到来,已然厌烦疲惫,也没兴致来问,只是回一声知道了。

    神华派老掌门待得议事结束,私下向云若婴问了几句,弄清楚了消息来源,沉吟道:“若婴你便如此信他么?”

    云若婴道:“我以剑气照过其人,他之所言至少其自身认为是真的,弟子也愿意一试。”

    老掌门叹了一声,道:“如今不同以往,其实你可以与我说,让我来说此事。”

    云若婴没说话。

    老掌门道:‘我知晓你不愿意把为师牵扯进来,不过为师走到这一步已是尽头了,将来能否去到更上层,还是要靠你……”说到一半,他见云若婴忽然望向天中,诧异道:“怎么了?”云若婴目光注视着某处,凝声道:“他们……来了!”

    ……

    ……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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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世界经历了六个纪元后,天夏降临了………………玄浑道章书友群:【762873632】玄浑道章造化之界:【526275426】…………玄浑道章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玄浑道章,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玄浑道章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