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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误道者     玄浑道章txt下载     玄浑道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十章 胜力彻余域

    元夏这一次侵袭奉界,可不是如上回一般只派遣出几人了,而是直接派遣出百余位元神修士,其中还有众多寄虚修士,求全修道人亦有不少。

    如今少缺了张御的斩诸绝震慑众修,以元夏如今所据有的力量,完全不惧与敌对方正面争杀消耗,所以在一边对抗天夏的同时,又能抽调出足够的余力来侵袭奉界。

    要不是为了维持天序,在镇道之宝的较量上不能压倒天夏,甚至还处于劣势,他们早就将天夏来犯之人推回去了。

    此时此刻,奉界之中此前设布的监察也是起到了作用,立刻发现了有人强行破界而来。

    好在元夏的大部分镇道之宝都被天夏牵制住,只能勉力投下一缕宝器气机,所以强行凿开的两界通道并不开阔,只能先将小部分力量投入进来。

    这些年来奉界与天夏有过不少交流往来,也是学到了不少,在虚空和地陆之上修筑起了规模庞大的阵势和壁垒,主要就是为了应对元夏的入侵,现在终于起到了作用。

    这一刻,站在地陆上的诸派可以看到虚空之中亮起了星星点点的光华,像是汇聚起了一道横贯虚空的璀璨星河。

    临时洞开的两界通道之中,兰司议和茗司议站在虚空壁垒之中,二人分别代表上殿和下殿,这一次攻伐奉界,主要由他们二人来主持。

    这时两道灵光飞来,落入了两人身前一座法仪之内,随即照显出两名的道人身影来,他们对着二人一礼,恭敬道:“我等拜见两位司议。”

    这两人就是当日第一次侵袭奉界之时,潜伏在奉界的两个元夏意识,他们本来是奉命阻止奉界出现上层力量的,结果没有成功,还被斩杀了一个,所以他们两个也唯有蛰伏了下来,期间一直小心翼翼,到了如今才是现身。

    兰司议道:“且说下奉界之内的具体情形吧。”

    两人称一声是,他们二人这些年虽然没什么动作,可却是将奉界内部诸派的大致情形摸的非常清楚,当下将这些都是交代了下。

    茗司议听到如今奉界之中境界最高的也不过是寄虚修道人,数目也是寥寥,最多不过三人,且是方才成就没有多久,九这样的实力,还不及他们以往攻打的那些世域,便对兰司议道:“那就早些动手,早些结束为好。”

    兰司议道:“还是要小心天夏那里。”

    在他们眼里,奉界根本不足为虑,若无天夏阻碍,翻掌之间即可覆灭,所以他们带来的大半力量,都是为了防备天夏支援的。

    茗司议朝奉界看了一眼,没见到任何天夏修道人的踪迹,但是没出现的时候反而是最让他们忌惮的,他想了想,道:“那便让莫上真他们先是催发厉气,消磨此世。且看天夏之人是否会出面阻止。”

    兰司议同意,当下拿过两殿所赐的令信,让身边弟子去交给随行的求全道人。

    待谕令传递下去后,此番到来两殿及上三世的求全道人当下一起催运法力,登时有一缕缕厉煞之气向奉界之中传递入内。

    这等厉煞乃是求修道人的恶意和本身气机凝聚而成,若是给予他们足够多的时间,那么以此足以摧毁一界,根本用不着和那些奉界之中的修道人正面对抗。

    其实这也就是欺负奉界没有求全修道人,甚至连寄虚修士也没有几位,否则只需一两位求全道人出面,依托阵法轻而易举就能将之驱散。

    奉界诸派此刻正是如临大敌的时候,突然之间,所有元神修士都是感觉到,似有一股强烈无比的威胁落到了身上。

    他们不及寻思出来这是什么,便就看到似有一股无形力量拂过,布置在虚空之中的屏护阵法居然层层崩散,如被推倒的沙塔一般倒塌下来。

    地陆之上可以明显看到,那璀璨星河似被正被什么东西所吞灭,亿万星辰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熄灭下去。

    诸派修道人大为震惊,不止是阵法,那些布置在阵势之中的修道人也是于瞬间消失无踪,根本未能传出任何音讯来。

    后方之人急忙运转起更多阵法,并加派更多人手上去,然而这一切都没有用处,所有挡在那无形之力前方的物事,不拘是人亦或阵法都是于无声无息间消失不见。

    要是他们也拥有求全修道人,自能设法阻挡,可是现在没有,那么只能被动承受,对此没有任何办法。

    短短半天之内,由虚空宗派建立起来的守御阵法还有最处于前沿的宗派已然全灭,甚至连阻挡延缓一下也做不到,并且此势还在以极快的速度往地陆过来,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整个界域都将变成为一片死地绝地了。

    奉界诸派见情况不对,先天对于守御充满信心之人也是不免惊惶,虚空之中的宗派纷纷往地陆之上退却,其中大部分都是往神华派这里汇聚过来。

    诸派推举出一些人寻到了云若婴这里,并求请道:“云玄尊,值此我奉界危亡关头,还要请你向天夏求援。”

    云若婴看了看诸人,允诺道:“我会尽力而为。”

    她知道这些年来奉界很多上层并不愿意门下和天夏来往过于紧密,这是因为他们意识到了天夏的强大,并且在各个方面都是居于强势地位,因此生怕天夏以潜移默化之法将他们吞并了过去。

    尽管天夏并没有这个心思,但是奉界之人却是不由自主这么想。

    这些年来,甚至有些宗派因为训天道章可以与天夏直接交通的缘故打压玄修,以确保自身能够不受天夏的影响,此举还引发了不少宗派的效仿。

    就连与天夏走得较近她也是暗地里遭人排挤。

    可是诸派若真有能力单独对抗元夏也还罢了,现在还没有那个能力,为什么这么急着排斥天夏呢?

    奉界诸派有不少的确想强硬一回,奈何实力不允许,如今元夏一至,只是出动小部分力量就令他们无从招架,被逼到这等地步,连整个界域都有覆亡之危,他们也只能向着天夏请援了。

    有一人对着云若婴深深一拜,道:“此事拜托云玄尊了,天夏若有什么条件,玄尊可以先答应下来。”

    云若婴摇摇头,天夏不会有什么条件的,便有也是让奉界设法存续下去。那人见此,却是不觉一惊,担忧道:“怎么?云玄尊,可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么?”

    云若婴道:“没什么,我会传信给天夏老师的。”

    诸人闻听,不觉松了口气,都谁都知道,云若婴的天夏老师,乃是执掌天夏上层权势的人之一,要是能说动这一位,那就好办多了。

    于是他们俱是对她一礼,道:“那就拜托云玄尊了。”

    云若婴当下写了一封信,其中大致说了下元夏如今的情形,其实她知道,若是天夏认为能救,那么自会过来救,根本不用自己说,若是不能救,她再写许多书信也没用,这个举动也不过宽诸派之心。

    元夏侵攻奉界之举,天夏这边自也是早早察觉到了。

    陈首执这里早在元夏动作之前,便是收到了上面传谕,要他们设法支援奉界。不过这是张御所传,而不是以五位执摄的名义发出的。

    陈首执是直接与上层接触之人,他立刻意识到,这一次可能是张御绕过五位执摄,直接给他们传递谕令。显然这一次五位执摄的对此可能是不过问亦或是反对的立场。

    那么到底要不要救?

    那肯定要救!

    玄廷并不是上层的傀儡,玄廷可以自我决定需要做什么,不需要做什么。五位执摄为全道之故不好直接干涉下层,所以他们有很大的自主权,因为若是事事按照上层之意行事,那么上层与下层也就没有什么区别了。

    上层对下层所能起到的最主要的作用就是指道向前,指出那最为正确的方向,不论以往还是如今,五位执摄在大方向上都是没有错的,因为为了道争能赢,那么眼下必然是与天夏站在一处的。

    可若是涉及到具体的事机,陈首执自然更是信任自己较为了解的张御、庄执摄等人。

    他这时道:“正清廷执到了么?”

    身边的林廷执回道:“正清廷执已入两界通道,这时当已快与元夏来人照面了,不过没有张执摄那等剑上手段,元夏来人怕是杀之不绝。”

    陈首执道:“没有关系,只要能牵制住元夏的上层力量便好,我们不可能代替奉界同道去做得所有事情的,他们也不会愿意。”

    他们只是牵制元夏的上层力量,这样一来,既可以说是援救奉界,也可以说是为了防备元夏从另一处攻击天夏,五位执摄就算知道了,也无以指责。

    林廷执叹道:“即便如此,元夏若是准备充分,奉界这次恐怕也难以保得完全。”

    陈首执颔首。

    奉界不是天夏下界,他们没法一次投入足够的力量,也没法将镇道之宝投入进去,若只是修士之间对抗,那一定会和元夏打成消耗战,这点上他们不占优势,所以奉界这一次想要保全并不容易,能否抵御住,全看奉界自身了。

    ……

    ……

第七十一章 迁民可渡生

    奉界之内,虚空之中生出一个空洞漩流,随着光芒溢出,正清道人自里走了出来。

    他看着那侵袭到界内的恶气,站着未动,却有一道烁烁清光自身上展开,虚空似是闪烁了一下,却是轻而易举就将那恶气涤荡干净了,随后他顺着那气机来处,看向了元夏的两界通道。

    茗司议站在虚空壁垒之内,看到了正清道人的身影,道:“天夏那里不出预料施展援手了。来人还是那位正清道人,此人战力着实不俗,并非轻易可得压制”

    兰司议道:“请几位上真拖住他便是了。一人不成就两人,两人不成便三人,他便能破散假身,又能破散多少次?便是再来天夏求道之人,亦是如此对付。而其余人继续进袭奉界,奉界若得破毁,他也没有留在此地之必要了。”

    只要不动用镇道之宝较量,单纯的修道人之间的对抗他们是无惧的。输了又如何?假身破散之后,再派遣一个假身上去,看谁根底更厚实。

    当然前提是不遇到那等斩杀正身的手段。不过天夏自张御成就上境后,战阵之上却是再也未曾出现过这等神通了。

    元夏方面对于张御的忆识其实已是相当模糊了,知悉天夏方面似有这等手段,但是运使的是何人,已然无法回想起来了,只是推断其人当是成就上境去了,对于元夏来说,这着实是一桩好事。

    奉界地陆之上,诸派见一轮清光出现之后,那几是要磨灭地陆的恶气骤然为之中断,知晓这应当是天夏出手了,都是大为欣喜,一时只觉得保全诸派有望了。

    然而云若婴却是知道他们高兴的太早了,她对身旁的老掌门,道:“老师,弟子要离开些许时候,快则半月,慢则月余,便当归来。”

    老掌门道:“若婴你去哪里?”

    云若婴道:“我去联络一些他界的同道,请几位过来相助。”

    她在邓廷执门下修持,也着实认识了不少同道,但认识最多的,却是天夏那些下层界的修道人,这些人多是汇聚在玉京。

    因为他与这些人本身都不算天夏本土之人,所以互相之间走得比较近,她要是以私人情谊请这些人出面,想必是能够请得一些人来前来助战的,要知这里面也不乏寄虚修士的。

    老掌门听她这么说,赞道:“好主意,若婴你有什么需用的,可以与为师说,为师尽量给你凑齐了。”

    云若婴没有说什么,只是一礼之后,便就纵光离去了。

    老掌门在她离开之后,转过头来叫来一个亲近弟子,问道:“我让你在天夏布置的驻地可是妥当了?”

    那弟子道:“师父,早已是布置稳妥了。”

    老掌门欣慰道:“好,这就好啊。你带着人门下那些功行最浅的弟子还有依附门中的生民去往天夏,就别管这里事了,也不要回来了。”

    那弟子怔了怔,问道:“师父,你认为奉界守不住么?”

    老掌门叹道:“若是可以守得住,为师也不愿意抛下此界,可是界内对元夏的预估还是太过不足,我看这次……”他摇了摇头。

    那弟子不解道:“师父不和我们一起走么?”

    老掌门道:“前面还在抵挡,我这位于后方之人若就这么走了,那又算什么?人心岂不散乱?”

    那弟子撇嘴道:“他们在前面有什么抵挡的?他人法力过来,人都未见就崩散了,谁人上去不一样?我上去都行。”

    老掌门叹道:“别这么说,我等各派享了这么久的好处,此刻不上前,反而撤离,那又像什么话?”

    那弟子道:“那弟子……”

    老掌门却是一挥手,道:“走吧,你们功行尚浅,留此无益,去往天夏,保留一些种子,将我道统传下去就好,传不下去也无妨,宗门能兴就能灭,没有什么能永存不变的。”

    那弟子仍是不舍,道:“老师……”

    老掌门肃然道:“这是师长之令。”

    那弟子没奈何,只得执了一礼,退了下去安排事机去了。

    天夏,清穹上层。陈首执看着奉界的景象,沉声道:“奉界守不住。”

    天夏倒是能够不断派遣合适人手,但问题是只需要将双方的斗战推到地陆上来,那么那些最为精华的地界是经受不住双方斗战余波的摧残的。

    林廷执思索一下,道:“首执,或可让奉界之民通过两界通道往我天夏撤走。”

    陈首执沉声道:“他们未必愿意,不过还是当试一下,那些生民何辜,该救还当救,这件事就劳烦林廷执你走一趟了。”

    林廷执认真道:“林某领命。”

    他当下转了一个气意化身,去往奉界之中,同时通传也是先一步到了。奉界诸派掌门听说天夏廷执到来,都是大喜,忙是将林廷执请入了诸派掌门驻地之内。

    林廷执与诸人见过之后,便直接道出来意,认为奉界便能守得住,也承受不住太多求全修道人的斗战震荡,持续下去,也是一片残破之地,所以提议将此界在后方的生民和诸派弟子都是一并接去天夏。

    诸人听罢,都是面面相觑,有人忍不住道:“林廷执,天夏能与元夏斗战至如今,实力应该相差不大,贵方若是愿意倾力相救,应该能够挡下元夏来犯之敌吧?”

    林廷执回道:“元夏实力是强于我天夏的,尤其是求全修道人胜我许多,我天夏能与之抗争,乃是靠着少数强横人物,还有那镇道之宝,才能与之周旋。

    而我天夏下层界众多,皆需守御,如今我还与元夏做着正面较量,故而抽调不出太多力量来进行抵御了。现在撤走,方是上策。”

    其实天夏曾经向奉界提出过,帮助奉界布置各种守御阵法,以防备元夏,虽然求全道人不见得可成,可是寄虚修道人入驻此间,却是能够借此以抵挡,然而奉界方面出于某种考虑拒绝了。

    林廷执见众人不说话,便道:“此事诸位可以慎重考虑,两界通道一直在那里,诸位若愿走,我天夏可以给予遮护,只要人保全了,再寻一片地界也是不难,林某会在那里等候回音,不过诸位需要尽快了。”

    说完之后,他打一个稽首,便化一道光气散去了。

    他这一走,诸派上层都是纷纷议论了起来。有人愤愤道:“天夏这是趁人之危,我听说天夏没有宗派,若是我等去了天夏,道传还能延续么?”

    这也正是奉界诸派对天夏较为抵触的原因之一。

    天夏真修众多,但却是早就没有宗派之分了,而在了解到天夏过去之后,奉界诸派则不觉有些心慌,天夏不惜数百年时间,将几能与天夏抗衡的大派尽数覆灭,完成吞并诸派之伟业,这是何等决心?

    那么他们靠过去,天夏会不会也是这样对付他们?

    他们的弟子和天夏接触多了,会否也是秉持这样的想法?

    现在撤去了天夏,那么以后以谁为主呢?

    神华派老掌门此时开口道:“诸位,生死关头,还是性命重要,况且天夏真要如此对我,也用不好这么麻烦,我听说天夏有不少下层界,我等去了那里后可以不选择在天夏,而提议去到那等地界便是,若是不放心,事先定下约书便好,天夏若无此心,想来不会拒绝。”

    众人一想也是如此,实在是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经过一番商议之后,正式派遣了使者去往天夏议谈。

    而在此期间,在元夏修道人和诸多阵器冲击之下,奉界天穹之中的守御阵势也是一座座破散,不过半月时间,地陆之外的屏障几乎被扫平,只剩下了最后薄薄一层守御了。

    十余日后,殷胧看着界内的情形,也是认为奉界肯定守不住了,这样一来,他就有事要做了。

    他需要找到那些域外之灵!

    若是奉界还在,那么这些人应该不会往外去。若是奉界不在,这些人也是会去往天夏的。

    靠他自己是找不出这些人的,好在所有人都要从两界通道之中离去,所以他不是没有办法。思量过后,寻到了方才转回奉界的云若婴,并拜托对方准许自己找寻此辈。

    云若婴问道:“这些人都有是域外投生之灵么?”

    殷胧肃声道:“俱是。我有感应,这些人若是入了天夏,将对天夏有大害,必须拦阻在奉界之外。”

    云若婴考虑片刻,道:“你去办吧,诸派那里我来分说。”

    殷胧郑重执礼道:“多谢云玄尊了。”一礼之后,他便离开了此间。

    他走之后,老掌门转了出来,道:“徒儿,你不怀疑此人么?”

    云若婴道:“只凭他将元夏来犯的事情提前通传那便足够了,他动手的时候只要分辨出来不是我奉界之人,那他说得话就是可信的。”

    老掌门抚了抚须,道:“此事不难,交给为师来安排吧。”

    殷胧离去之后,就停在了两界门关那里,看着不断从此间去往天夏的奉界舟队,头两天他没有见到什么,只是在第三日,他看到了一个年轻修士,顿时从这人身上察觉到了一种十分独特且空渺的气机。

    他立时来至此人所乘的那驾飞舟之上,对着其人道:“道友,还请留步。”

    ……

    ……

第七十二章 坚心逐映真

    当日烛相传递气意,殷胧也是得有了一桩本事,他能够通过鉴辨气机的方式,判断出某人的大致根脚。

    而面前这一位修士,一看便有问题,十有八九就是一个域外之灵。

    那名修士被拦阻下来,不禁有些奇怪,他自问与面前这位从来未有见过,不禁问道:“这位道友唤住我是为何事?”

    殷胧指了指旁处一驾飞舟,道:“可否借一步说话?”

    那修士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其身后站立在此负责看守两界通道的修士,以为其人是派遣这里的负责查验的,略作沉吟,便点了点头。

    殷胧道:“道友且先行一步。”待那修士过去,他则是喊过一名弟子,道:“查一查那人的来路。”

    哪怕这人是域外之灵,可未曾揭穿出来之前,其身份当还是奉界修道人,说不定拜在了哪个势大宗派的门下。其人出了问题,背后宗派若不理解,说不定会来寻他麻烦。

    他不怕这个,但是域外之灵当是不止一个,需他下来一个个去解决,他不能因一个人耽搁了所有,那么其人出身背景不同,当也需采取不同的应对方式。

    那弟子查了一会儿,便知结果,言道:“殷道长,此人姓程,来自天木派,此乃东南之地一处小宗派,上下不过百余人。此人并未与宗门中人同行,而是单独一人至此地,倒是有些可疑。”

    殷胧点了点头,这个事情很合理,域外之灵是不会去加入大宗派的,因为他们修道不需要太多的修道资粮,只要有一个栖身之所便可。

    以他自身为例,他从来没有遇到过个什么瓶颈,只要一路修行,就能不停突破境界。若是去了大派之中,可能受得诸般限制,而在小派之中规矩相对小许多,到时候是去是留都是容易的很。

    了解过这些后,他心中已是有数,转而来至那飞舟之内,道:“程道友来自天木派?”

    程姓修士道:“正是。”他再次问道:“不知道友何事寻我?程某自问不曾犯下什么过错吧?”

    殷胧道:“道友宗门同道何在?为何独自一人来此?”

    程姓修士坦然道:“我与宗门之人不合,算是两看相厌,故我索性先走一步,免得倒时候彼此都是不适。”

    殷胧不置可否,继续问道:“程道友意图去往天夏?”

    “自然。”程姓修士露出了一分诧异之色,道:“莫非这两界通道还有其他的去处不成?”

    殷胧道:“那却要说声抱歉了,道友暂时不能离开奉界,还请暂留此地。”

    程姓修士十分不解,道:“这是为何?莫非是我门中之人与诸派掌门说了什么?”

    殷胧沉声道:“非是如此,而是程道友的道与其余是同道不同的,出于稳妥考虑,却是不能让尊驾先过了。”

    程姓修士怫然不悦,道:“我有何不同?”

    殷胧稍稍抬了抬头,看着他道:“奉界修士当真不知自己来历么?”

    程姓修士皱了下眉,映身是能够知悉自己与众不同的,但是在未曾突破上境之前,若没有上身传意,那也不知道自身真正来历,不过听到殷胧提及这个,他不禁猜测,是不是对方怀疑自己是元夏潜伏之人?

    这一点他是不能承认的。况且他本来便不是。

    他正色道:“是不是道友弄错了什么?我并非是元夏之人,若是不信,可以去书向我门中问询,一查便知。我也可在此立誓,以证清白。”

    殷胧沉声道:“是不是弄错了,我自有判断,只能先委屈道友留在界内了。”

    这个时候,他还有一些失望。他本来想着,这些人与他一样也是域外之灵,可既然也是在奉界之内修成道法的,那么应该与他一般有着些许保全奉界之心的,然而面前这人显然不曾有半点留恋,一心想要自这里走脱。

    这些人恐无法成为他的同道。这样的话,那他只能坚定心思,不令他们通过此处了。

    程姓修士此时眼神有些变化了,他决定不能留在奉界之内,谁都能看出,此界即将覆亡,而且他能感觉到,天夏那里有自身的机缘在,去到了那里,则对自身更为有利。

    谁也不能阻挡他!

    他看了一眼,这里距离两界通道并不远,而且守御也不森严,只要一息时间,他就能去到天夏了。

    他收回目光,道:“好,既然尊驾令我留下,那我便留下,但是这事无法说服我,我会请诸派掌门来主持公道。”

    殷胧对此无所谓道:“请便。”

    程姓修士哼了一声,出了飞舟,看去是往回走,然而这个时候身躯一晃,却是化作一缕青色遁光,直奔两界门关而去。

    如今功行高深之人都在前方,站在两界关门之前修为最高的也只是元神照影,对于程姓修士突如其来的穿渡有些猝不及防。

    殷胧却是早有准备,忖道:“早是提防着你,以为走得脱么?”他拿一个法诀,两界关门所在,一柄有着七个孔洞的龙鳞鞭显现出来,却是当头朝着落下。

    程姓修士敢于行险,同样也有防备,他也是祭出一片青叶,遮在了上方,然而这个时候,那龙鳞鞭上的七个孔洞之中发出一股奇特声响,顿时将其气息搅乱,身躯也是为之一僵,连后一步准备好的策略一时也是没法用出。

    殷胧可是比这些映身早来奉界之中,功行也是高的多,而且此回准备非常充足,并且以自身为参照,差不多也能推测这些域外之灵的手段。

    他知道绝不能给这些域外之灵缠战的机会,否则其会变得越来越强,所以必须速战速决,最好在最短时间内结束斗战,这样可以杜绝一切变故。

    故是在搅乱其人气机的同时一挥袖,又是一件法器罩落下来,将之整个罩住,内中有一股真火翻动,隐隐传出龙吟之声。

    程姓修士大惊,立刻加以反制,其功行在这等生死关头竟是提升之迹象,可是没有用,殷胧乃是以有心算无心,做好了充分准备,目光之中泛出剧盛光华,同时浑身法力升腾,于是火芒一闪之间,就将其人炼化为一团灰烬。

    最后又伸指一点,将余下的一缕气机收入了那法器之中,根本不给其任何机会。

    做完这一切后,他松了一口气,还不忘对那身边负责看守的弟子道:“此人擅闯两界通道。极可能是元夏潜伏之人。”

    那弟子执有一礼,道:“殷道长放心,晚辈会如实向上禀告。”

    殷胧点了下头,准备下一人。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任何一个域外之灵进入天夏!

    同一时刻,元空之中,一株无边广大的巨木之上,上宸天常生、旋恒、空青在正三位祖师驻留于此。

    常生道人此时忽有感应,因为他察觉到自己投落在奉界之内的映身忽然被消除了,这等景象是很少见的。

    因为映身说穿了乃是一缕上境气意,只是因为需从底层再一路修持上来,若是遇到不可抵御之敌,自会激引潜力,以脱劫难,现在这等情况不太寻常。

    他便投落目光看了一眼,道:“我道是谁坏我映身,原来烛相先圣之映身,看他模样,这一次不止要动我一人之映身。”

    旋恒道人也是看了看,道:“烛相先圣一向置身之外,这次出手又为何事?莫非是元一天宫之授意?”

    常生道人道:“却不见得。”

    表面上看去,烛相乃是元夏之人,对那些映身动手乃是配合元夏攻势,正好不令更多映身成为天夏之人,乃是理所应当。

    可是他们都清楚,元一天宫与余下那些上境大能其实是两回事,就算出手,也该是元一天宫那五位之中的一个,而不是他人。

    空青道人道:“据我所知,清玄执摄曾与这位有过往来,也是在其相助之下,才得以映身入天夏。或许入得奉界也有其人之手笔。”

    旋恒道人道:“这么说来,此事极可能清玄执摄之授意了?嗯,这倒也是说得通。毕竟那五位要我之映身入世,未来当是用来制衡清玄执摄这些人身修道人,若做得此事,那么也就是提前斩断此事了。”

    空青道人道:“或许这其中还有其他用意。”

    三人略作思索,却是想到了某一个可能,不觉点头。

    旋恒道人道:“他要消杀就由得他去好了,我等也是无意受那五位的摆布。”

    常生道人道:“话虽如此,可是烛相映身动手,我们若不回敬,却也认为我等好欺。”

    虽然他们不太在意此事,可映身若入上境,虽未必与他们一条心,可无形中也是扩大了他们话语权,不然他们也不会这么干脆的听从谕令了。现在被烛相破坏,他们怎能不作回应?

    至于张御那里,一来他们只是猜测,二来他们也是见到了这位当日斩杀寰阳道脉三人的威势,他们也不想把事情牵扯到这位身上,免得给自己召来麻烦,其实若真的是张御直接动手,他们倒半句话都不会多说了,只会忍着。

    现在既然是烛相道人出手,其本来就是元夏之人,那他们自是不会客气,故是旋恒、空青二人俱是一拂袖,将一缕气机送入了自家映身之内,随后便不再理会了。

    ……

    ……

    ------题外话------

    PS:略卡文,我调整下,今天就一章了。

第七十三章 趁势问旁附

    常生道人三人方才将自家手段送渡去了映身那里,便就生出感应,却见一缕气意往他们这里过来。

    他们看了一眼,发现来者竟是白朢道人。

    虽说这位乃是人身修士成道,可从身份地位上说,其人毕竟也是一位金庭执摄,地位是在他们之上的。

    且不管怎么说,他们实际都是身处于金庭阵营之中的,故而对于这一位的来访,自不能拒之门外,故是三人放开了气意,将之接入进来。

    白朢道人气意一落,形影在青灵天枝之上显露而出,他先是看了看脚下这一株不见首尾两端的巨木,这才看向对面三人,执有一礼,道:“三位先圣有礼了。”

    常生道人三人也站在那里回礼,道:“白朢执摄有礼。”

    其实他们平日与金庭打交道并不多,金庭也不需要他们多事,只要他们能够关键时刻听从金庭调配便就可以,而除了这些之外,金庭对他们几乎就是不闻不问了。

    至于如白朢这般的人身修道人,他们之前也几乎没有正式的接触往来,今日之接触,可算是第一次了。

    见过礼后,三人便将白朢道人请入了位于天枝之上的道宫之内,宾主坐定之后,常生道人先是开口问道:“白朢执摄此来,可是金庭又有什么吩咐么?”

    白朢道人一摆拂尘,笑道:“此回非是奉金庭之命而来,而是贫道欲拜访几位。”

    常生道人道:“那不知白朢执摄有何赐教呢?”

    白朢道人也没有遮遮掩掩,笑了笑,便道:“此前五位执摄让曾诸位先圣降下映身,落在了奉界之中,我观三位先圣也是照做了?”

    常生道人道:“这可是有什么不妥,我等也是遵照金庭之命行事。”

    白朢道人摇摇头,意味深长道:“于金庭而言,倒是没有什么不妥,那些映身一直留在奉界不动,也是无碍,可那些映身若是越渡去往天夏,那便有所妨碍了,贫道此行前来,便是希望三位映身不要越界。”

    常生道人听出了他的意思,这也是他们之前想到烛相道人出手的原因。

    若是他们映身去往天夏,并在那里突破上境,很可能会抢占原本属于天夏之人上进之路,白朢道人此回前来,当就是为了阻止此事。

    他没有说话,旁边的旋恒道人出声道:“白朢执摄,这话未免说得没有道理,若是奉界能够保全下来。那我等映身自是待在其中不动,可如今奉界已是覆灭在即,去往天夏也是理所应当,毕竟映身虽我气意所化,可落在下界时,也与寻常修道人无异,总不会坐以待毙的。”

    白朢道人呵呵一笑,道:“三位想必也是明白的,映身是不是去往天夏,这实则并不重要,可诸位映身若是在天夏成就上境,那便有所妨碍了,故我等以为,此举有所不妥。”

    空青道人问道:“这莫非是金庭的意思么?”

    白朢道人笑着摇头,道:“这非是金庭的意思,而清玄执摄的意思,也是我等的意思。其实不单单是诸位,哪怕其余先圣映身,我等认为也不可如此。”

    三人听到他提及张御,心中都是微微一凛,不管如何说,金庭还没有拿他们如何过,可是张御是当真下手消杀过上境大能的,包括他们在内的诸多上境大能,对其人不无忌惮。

    并且这句话透露出来的意思让他们微微吃惊,这分明就是告诉他们的,这些下层修道人出身的执摄,其意见与金庭并非是一致的。

    白朢道人见他们不开口,话锋一转,道:“自然,我等也是讲情理的。奉界之人到了天夏之后,不会停落在那里,我们会将他们迁徙至此方界域之内。”说着,他向着某一处一指。

    常生道人三人一望,见那是略显荒芜的天地,此也是张御之前开辟出来的一处界域,只是上面没有一个生人存在。如今正好可让奉界之人迁徙过去。

    如此做其实反而能令奉界诸派更为放心,因为他们无需与天夏共处一处了,也无需担心天夏吞并他们了,虽然天夏本也没有这个意思。

    白朢继续道:“三位之映身也可以跟着一同前往,下来再做任何事,我等不会干涉,这般诸位也至于违反上面的交待了。”

    常生道人三人听明白了,平心而论,这点要求倒也不算太苛刻,因为他们的映身成就上境其实并不需要太多外在的条件,只是需要一方世域便可。

    只是他们与白朢道人等人并非主从,后者只是上门一说,他们就顺从而为,这却也太损脸面了。

    常生道人言道:“白朢执摄虽言之语虽是解决之法,可映身之选择,该当其由映身自身做出的,若是全由我等来推动,那就非是我等映身了,而是我等之傀儡了,这也不是五位执摄所能允许的。”

    旋恒道人道:“正是,再说五位执摄也不会容我等随意去干预下层,白朢执摄所言怕是有不妥。”

    白朢道人笑了笑,道:“若说不能干涉,三位先圣方才又做了何事呢?”

    旋恒道人言道:“那只是为了自保而已,我等只是催发了一下映身的潜力罢了,并没有违背金庭的规矩。”

    白朢道人摇头一笑,道:“烛相先圣进入奉界的映身比诸位映身早的许多,除非诸位加大干涉,否则无可能胜过他,因为诸位可以如此做,烛相先圣也可如此做,所以此其实是无用之举。”

    常生道人沉默片刻,才道:“既然如此,那尊驾似乎不必与我来说这些。”

    白朢道人道:“此却不同。贫道来此,只是想告诉诸位,我等与五位执摄有些时候意见不一,今后遇到,诸位不必急着做出决定,否则只是牵累自身有损。

    自然,该是怎么选择还是还在诸位这里,我等出于好意提醒,并不会横加干涉,只是若是互有妨碍,那么却要提前说一声得罪了。”

    说了这些之后,他微微一笑,打一个稽首,道:“贫道来此之言已是言毕,今日搅扰了,就此告辞了。”

    说着,他站起身来,拂尘一摆,就化一道白光离去了

    常生道人三人坐于殿中未动,过了一会儿,空青道人道:“此人所言,也不无道理。其等与金庭相争,我等何必干涉其中?那些人身修士越是强势,那么那五位就越反而要依仗我等,却是对我等有利的。”

    旋恒道人道:“现在的确不宜干涉,那么我等可要收回那些方才渡去的气意么?”

    常生道人略作沉吟,摇头道:“既然已是出手,就不用再去理会了,若是他们解决不了,那是他们自家之事了。”

    空青道人道:“若有此辈能牵制金庭,对我们来说的确是好事,最好是两面能维持平衡,我等才能等来机会。”

    他们当然也是有他们的想法的,但是金庭之强势,使得他们做不了任何事,可现在的情形却好像有些不太一样了。

    旋恒道人想了想,摇头道:“我却不看好这些人身修道人,需知道争终是要分出的,金庭若是被牵制太过,万一……”

    这一场道争乃是元一天宫和金庭两家之事,金庭就算被牵制住了,也不过是便宜了元一天宫。

    说实话,金庭五位执摄做事固然令他们不满,可也并不极端,元一天宫那边却是容不得一丝一毫改变。

    要是金庭胜了,或许他们便没有好处,但或许也无碍自身,可元一天宫笑到了最后,他们恐怕难以保留自身。

    常生道人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道:“为何不能是清玄执摄一边得胜呢?”

    空青道人有些诧异,道:“道友认为清玄执摄一方能胜?”

    常生道人道:“两位道友莫非未曾发觉么,自我成道以来,元空上层从来未有什么变化,可是自这些人身修道人来到了上层,又是出现了多少变化了。”他加重了语气道:“此辈本身,便是变数!”

    说着,他又道:“两位道友可能想到,短短时间内,他们便能令金庭那五位开始寻找制衡之法了,这说明金庭也是感受到他们有些控制不了局面了,不得不从外找补了。

    且是此辈不知一味与金庭对抗会便宜元夏么?他们应当是清楚的,我料他们应当也有办法应对,我等且先坐视便好。”

    白朢道人此时已然回到了清玄道宫之内,而庄执摄、青朔道人此刻也是相继归来。

    庄执摄道:“我已是去过了神昭道脉,见过了神昭道脉的道友,虽是没有明确允诺,可下来我等做事,其当不会插手。”

    张御道:“有劳道友。”他又向青朔道人,后者道:“我已是去了乘幽派,也是见到了那里两位先圣,他们俱是表示对对于下层争斗无有兴趣。

    张御颔首道:“乘幽派的向来就是避世于外,几乎不参与外间争斗,除非是真正面临生死危机,否则不会出面,如这次投落奉界的映身,便无有他们。”

    他又看向白朢道人,“不知道友那里如何?”

    白朢道人笑道:“虽然那几位表现的不情不愿,可贫道能够看得出来,他们心中其实期望我能与金庭那五位互相牵制的。”

    庄执摄道:“五位执摄虽然表面上无甚压迫,可其做法实则早令诸位大能有所不满了。若有能改变局面,他们自是愿意看到的。”

    张御点头道:“让这些先圣站在一边还只是第一步,下来我设法当是将更多权柄拿入手中。

    ……

    ……

第七十四章 沉界人转世

    两界通道之内,兰司议和茗司议看着奉界修道人在他们的攻势之下节节败退,诸派之人更是借助两界通道撤走,知道大局已定。

    茗司议不觉道:“此界定矣!”

    兰司议表示赞同。

    尽管现在他们的上层力量几乎被天夏派遣来的正清道人等人牵制,可是他们有着深厚的根底,不怕任何消耗,便被打散了,可以一次又一次的重复上前。

    可以说,没有了张御的斩诸绝在场上,这一次他们终于能尽可能的发挥出自己的长处了。

    而除了这里,其余地界可以说势如破竹。尽管奉界也还有一些人在抵抗,可都看得出这是为了掩护撤退,确保后路。

    将奉界这些人全部除掉并不是他们的目标,他们想的只是将此方天地覆灭。

    只要这一方天地被摧毁,那么这些奉界之人也就成了无根浮萍,他们的任务也就算完成了。若得如此,这一仗也可算得上是对阵天夏以来少的胜仗了。

    奉界严格来说并不算是天夏的辖界,可同样是因为天夏而开辟出来的世域,再看那两界通道,也同样是去往天夏,这么说赢了天夏也并不无不可。

    而在两界通道之前,殷胧这些时日来一直守在这里,期间遭遇了二次与其余则是之身的对战,他到底入界较早,技高一筹,但是可惜的时候,他未能将两者都是留下,其中一人却是依靠着高明的遁术离开了。

    在此之后,再没有任何一个映身出现。

    他能感觉到,对方并不是放弃了,而是在等待机会,也或许下回此辈到来的时候不会再是单独一人。

    好在他争取到了奉界修道人的信任和支持,尤其开始被他铲除的程姓修士,奉界修道人怎么也查不到其人的根脚来历,这无疑证实了他的说法。

    故是诸派决定,在他下来剿除这些域外之灵的过程中尽可能的为他提供方便,使得他专心应付此辈。

    可与此同时,他能感觉诸派对他隐隐有所防备。

    他明白当是自己也是先天之灵的事,惹的此界修道人对他同样不放心了。

    可他没有放在心上,他做这些事不是为了他人的看法,而是自己觉得正确那才去做,少部分奉界之人怀疑没关系,可是大多数人因此得救那就是好的。

    不过奉界在撤离之中,有一件事惹的他较为不满,那就至今提前转移的,大多数都是修道人,而那些寻常生民却是被放在了后面,可那些毫无斗战之能的生民应当是最早离开奉界的,因为一旦出什么纰漏,这些人可谓毫无抵抗之能。

    他与说了诸派处置此事的修道人提出了这个问题,然而那些修士却是嫌他多事,并回道:“如何撤走人手,诸派掌门,诸位玄尊自有主张,道长做什么我们都愿意配合,就不要过问这些事了吧?”

    殷胧强调他做这些事并非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整个奉界,自己是奉界之人,所以这等事怎么和自己没相关呢?

    可是没有用。他并非是大派掌门,没有根基,所以没有话语权,其实就算是大派掌门,在这等共同决定好的事机上,也没有办法去扭转所有人的决定。

    殷胧见此,立刻找到了神华派这里,想求得云若婴的支持,但是被告知云若婴并不在,其负责抵挡那些冲到地陆上的元夏修道人去了。

    倒是神华派的老掌门得知他找上门,便出来招呼了他,询问详情,才知他的来意。老掌门奇道:“奉界之中许多人都觉得如此安排很合情理,为什么殷道长你偏偏这么想呢?”

    殷胧皱眉道:“做这等事难道不应该么?再说许多人是什么人?莫非那些宗派的修道人是人,那些生民就不是人了么?论及数目,难道他们不才是最多的么?”

    老掌门目光炯炯有神的看着他,问道:“可是你是域外之灵。为什么这么关心奉界之内的生灵呢?”

    殷胧坦然道:“域外之灵只是我的出身,可我接受的道理却是后来所有。”

    老掌门道:“你这等道理与我奉界不同,我瞧着,似乎是从天夏那里得来的吧?”

    殷胧没有否认,道:“我觉得天夏道理是对的,天下生灵皆是由弱变强,那么强者得了他人之供奉,才得以成为强者,那么自当回来扶持弱者以作回报。若是强者用得来好处反过来压迫弱者,那自是不占道理的,我们该当改变这等事。”

    老掌门悠悠道:“可是你当知晓,不管你如何,现在奉界便是如此,如果你想改变,那就要有改变的力量,否则谁人愿意听你的?就算我神华派上下愿意帮你,也就杯水车薪,更何况许也未必所有人都理解你的做法,就算你帮助的那些人,受到威逼之后,也需反还会怨你、恨你,嫌你多事,如此你还愿意这么做么?”

    殷胧坚定道:“当然,我说了,只是我愿意这么做,我做的事是符合道理的是,并非是为了获得所有人的感恩,若是如此,那反而是落了下乘。”

    老掌门道:“你的想法没错,但是你弄错了一点,没有足够的力量,你却想妄图说服所有人,那却是浪费功夫,那终究只是空谈。”

    殷胧沉默了一会儿,道:“尊驾说得是。”

    他承认老掌门说得有道理,没有力量的威慑,这些本来就掌握权柄凭何放弃这些。不过他觉得自己未必没有这个能力来解决此事。

    此前他与那些域外之灵交手之后,不知为什么,每一次对战下来,他都感觉自己的实力比之前更为壮大一分。若是这样下去,那么自己恐怕用不了多久就能提升到以前无法想象的地步。击退元夏做不到,可是扭转一些人的想法却是有可能的。

    接下来的时候,他没再多说什么,而是静静守在了两界通道之前。

    半月之后,一道遁光落在门关之前,云若婴在他面前显现出来,并道:“还有最后三天,界内之人就可以撤走了,你准备什么时候离开此间?”

    殷胧道:“那些域外之灵还未曾剿除掉,不管他们如何做,我会在最后一刻离开。”

    云若婴没再多说,只是持剑站在此间,看着最后几批人陆续离开此界。

    又是两天过去,前方有一名面无表情的修士从云雾之中走了出来。

    殷胧神情一凝,终于来了。

    可还未等他上前迎战,又有一个气机出现了另一侧,或许出了显身的这两个还有其余人在此,显然随着绝大多数人离开了奉界,这些映身也是彼此串联了起来,并联合起来针对他。

    云若婴道:“需要我出手么?”

    殷胧道:“多谢云玄尊了,不过所有的域外之灵都有来历根脚,云玄尊若是出手,恐会沾染更多的承负。还是由我来解决吧,只要云玄尊不让他们有过去的机会便好。”

    云若婴道一声好。

    殷胧吸了口气,便直接踏光迎了上去。

    云若婴站在后方目注着他的身影没入云雾之中,说好不帮忙她便绝对不会帮,哪怕殷胧遇到了性命之危她也是不会动,不过若是那些域外之灵最后得胜,那她不管对方来历是什么,也不管会有什么承负,自会拔剑将此辈斩杀。

    又是一天过去,随着奉界之人乘坐一驾驾巨型飞舟从两界通道陆续通过,门关之前已是变得安静了下来。

    而前方的斗战还在持续之中。

    许久之后,那一团云气缓缓消散,殷胧的身影走中走了出来,显然获得了最后的胜利。

    云若婴看了他几眼,通过剑光映照,她分辨出来其人还是原来之人,也是缓缓松开了握住剑柄的手。

    殷胧到了近前,对她执有一礼,道:“云玄尊,诸敌皆除,我们走吧。”

    云若婴点头道:“好。”

    因为所有人都已是离开,所以两人也不再迟疑,一前一后离开了此间。

    正清道人见到底下再是无人,也就不再多管了,身是化一道清光也是从漩流空洞之中遁离。

    那些原本与他斗战的元夏求全道人也没有上来追截或阻拦,他们最主要的目的已经到达了,就没必要节外生枝,再去招惹这个强敌了。

    而随着奉界之人都是撤走,那一条通向两界通道也是合闭了起来。兰司议见再是无人阻碍,便是一抬手,下达了彻底摧毁此界的谕令。

    另一边,进入天夏的奉界之人都是被安排在了虚空世域之中,只不过奉界诸派并不想在天夏待多久,所以在此沉浸了百余天,做了足够休整之后,便在天夏帮助之下匆匆从这里离开,去往给他们安排好的那一处界域之中落脚。

    殷胧自感事情没有做完,他也准备利用此界与天夏时序相差较大的条件,尽快攀渡去那更高的境界,所以并没有留在天夏,同样是跟随着众人来到了此界之中,在此落脚之后,他便闭关静定。

    这一番闭关,此界之内就是百载过去。期间他也是顺利修炼出了元神。到了此刻,他之只功行俨然已是到了最后一步了。他也未再犹豫,立时推功向上,刹那之间,眼前便有无边金光洒开!

    ……

    ……

第七十五章 明道改旧理

    殷胧看着那一道光芒,此时此刻,他已然成就了上境,现在只需他放出气意,就能元空之中落下道名。

    可是他并没有选择这么做。

    他犹自记得自己之前与老掌门的那番对话。唯有获得足够的力量,才能去改变那一切。

    而此时此刻,他已然得到了这些。

    所以在完成自己的理念之前,他并不准备与元空上层诸位大能进行接触,也不想任何上层的规矩来干涉到自己,随着他如此想时,前方的光芒也是逐渐收敛,待之完全消散之后,他认真看向了那一方新的奉界。

    因为原来的奉界已是覆灭,所以奉界之人重新将此处定名为奉界,这里的生灵较为稀少,生人更是无有,而神异力量也只有零星分布,所以奉界之人一进入此间,就很顺利的在此落下脚跟。

    诸派在地陆和虚空之中各自划分了地盘。虽然当初与元夏交手战殁了不少修道人,但是总体来说数目并不大,所以短短百余年间,便又一次恢复了原貌,看去比原先更为兴盛。

    殷胧看向上空,在他人看不到的地方,一缕清穹之气悬在上空,给予整个世域的生灵以滋养,同时保护他们不被劫力所侵夺。

    当初奉界诸派上层再怎么不愿意,奉界与天夏始终是有所牵连的,所以在世域覆灭之前进入天夏后,他们已然是受了天夏之遮护,算得上是半个天夏之民。

    但是这还不足以消杀劫力,不过有清穹之气遮掩之下,此世之人暂时无虞,而若在此后他们逐渐承认自己为天夏之人,信奉天夏之理,那么劫力会逐渐消散,那时候清穹之气也会彻底化归无有。

    确定了目前此界的情况后,他也是准备践行自身的道理了。

    同一时刻,金庭之中,五位执摄在殷胧成就上境的时候就有所感应了。

    这倒是他们早便希望看到的,早前他们还投下一缕清穹之气,希望能助其能快些进入上层,可是那缕气机被觉霄夺取,导致其人失去了机缘。

    现在这一位通过转入新的奉界,利用百年时间终于修持功成,如今已是可以拉拢其进入金庭,从而成为他们制衡张御等人的帮手了。

    然而下来的发展却是让他们意外,这一位气意驻入元空后,没有放出气意,也不立自身之道名,而是维持己我,不与外通。

    上境大能成就之后,无一不是本能的渴盼更高的境界,气意跟随元空而转,跟上天道之变化,从而避免被天道所甩脱。

    哪里滞留不动的道理?

    滞留不动也还罢了,现在看起来,其似乎还打算以自身的力量来干预并改变下层世域。

    五位执摄是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的,一个大能对下层所能造成的影响实在太了,不知道要增添多少天道变数。

    所以商议过后,当即对着其人降下一道谕令。

    殷胧看着那一方新的奉界,他一念转动之下,所有人的思维想法,所有的人,乃至万世万物运转的轨迹乃至背后所依托之道都是清晰呈现在眼前。

    不仅仅是眼前这个界域,下层所有事,包括天夏、元夏在内,只要不是有镇道之宝遮掩的地方,对他都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这恐怕也是上境大能不在下层久留的原因,因为绝大多数事情对他们来说都无有意义了,一切运转解是呈现于眼前,自然无趣,未有更高的道才是他们的追求。

    然而他却知道,有一个不是他们能掌握的。

    那就是变数!

    在他成就上境的一刹那,他就已是与元空建立了联系,他没有办法一眼望到此世之末,也没有办法知悉所有未来之变数。

    这个变数也是包括他在内的所有上境大能无法预料的。

    也是因为有此变数,他才能觉得可以试着推动自己所尊奉的道理。

    只是以他的法力,只需一念转动,那么顷刻之间,如今面前这一整个天地就可为之改变,就算有变数也可由此不变,这就是上境力量的强横这就是上境力量的强横之处。这恐怕也是元夏之道最根本的出发点。

    可他并没有选择这么做。

    因为如此是以他的意志来替代所有人,以他的力量来代替一切运转。

    不管他的出发点是怎么样的,本质上与那些奉界宗派的所作所为是一样的。所以他要做的,不是强加给这些人什么,而就是给予下层生灵更多的选择,而不是让自己来代替所有生灵做出决定。

    这样无论结果是好是坏,这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当然他会在这里作以一定的指引,而不是决定不加以管束了。

    他已然思考过了,要想改变奉界原有的格局,那就是用天夏那一套,奉行天夏之道念,这也是被证明是成功的。

    不过完全照搬是不行的,每一个界域的生灵都不相同,每一处界域都是有所差异的,这里只需要一个大方向,细节处再慢慢磨合。

    尤其奉界那些宗派上层,肯定不甘心原来的格局被打破,甚至可能还会出现反复,不过有他作为绝对武力在上镇压,也可以将偏离和失序扳转回来。

    而正在他思索的时候,五位执摄的谕令也是来到了这里。

    在收得了这一缕气之后,他便就从中知悉这一道谕令的意思,这是要他放弃眼前之事,就去往金庭。

    此前他得了烛相的传递的气意,提前知悉了金庭和元一天宫,所以对于这一道谕令到来却是丝毫不觉意外。

    无论元一天宫还是金庭,都是会将治下辖界中成就的上境大能招揽过去。

    可是他却是不屑一顾,直接传了一缕气意过去,大意说了下自己滞留在此间的理由,并且言称自己要做什么,自有自家来作主,何须他人来关照?

    这番对话可谓强硬,或许会使那五位执摄感到不满。可他丝毫不惧,从烛相的气意中可以得知,他越是强硬,上层越不敢拿他怎么样。

    说实话,他有他自己的道,若是他的道不得贯彻,那他是不会放手的。就算五位执摄要来与他一战,他也在所不惜。

    而且他也不怕被消杀,打不了躲入浑黯之中,后再设法归来就是了。

    更不用说,他知悉元空方才经历过一场大战,现在正是设法安伏的时候,根本不敢轻易掀起元空动荡,所以只要他不做太多过分之事,并且只要还是在这个世域内不出去,那么对面也不会做出过激举动。

    回了气意之后,他就不再理会外间,开始专注于眼前之事,此刻他一意转过,霎时间,就将奉界所有所功行到达玄尊之境的修道人意识都给牵引了过来。

    并且对他们言说,自今日起,不得压制玄法,亦不得禁绝造物,每一个人无论修为高低,都需尊奉一个规序,同时需积极需天夏往来,而不是将自身封隔在此。

    这些要求并不多,但主要都是为了能让天夏道念能够传递进来,并为如今奉界上下所接受。

    以天夏的影响力,两边一旦建立起紧密的联系,再加上他所坚持的大略,不用去刻意推动,改变自是会一点点发生的。

    那些奉界上层修道人大生震撼的同时,也都是心情糟糕。

    他们根本不曾想到,在天夏时没人对付他们,可是他们到了此间,用了百余年完全复拓了奉界的那一套后,本来打算一直这么延续下去,却反而被人给直接掀翻了。

    可是面对上境伟力的,他们连一点反抗心思都起不了,双方的力量几乎是天地之别。反抗不了,他们也只能选择接受。

    而往好的方面想,殷胧所立下的规矩也把自己包括在内,限制住了自己,只要他们不做违背规序的事,也不用担心被其随手镇杀。

    殷胧目前只是定下大方向,具体执行他不管,要是下面之人阳奉阴违,他自会出手解决,以确保奉界到原来的路数上,他自会出手料理。

    下来沉浸在改造奉界的事机上,对于其余一概不闻不问。

    五位执摄此时收到他送回的气意,上面直接回绝了他们的谕令,而且理由也很充分,我是自成己道,与天夏何干?

    五位执摄一时倒也无言,因为其人从头到尾都在是奉界修行,没有去过天夏,从身份上说并不是天夏之人。

    再则,其人成就的那一方界域虽然本来是天夏的,可是如今已然赠给奉界了,自然也不再归属于天夏。从这里出来的修道人,若是愿意奉他们还罢了,可若是不愿意,那他们也没有道理强令,除非他们用上强硬手段。

    可这反而是他们事实上要避免的。

    但这事情又不能不管。殷胧在成就上境,气意与元空相连之后,不管对下层做什么,难免掀起天道变化,这是不被允许的。

    可若是去锁拿此人,那所造成的后果将会更严重。

    太初道人这时道:“看其人之目的,应该就是为了贯彻自身之道,这样的话,只要不干涉到那方界域之外,所能激引的变数不多,我等可以暂时容忍,不如就等到其人完成此事,再是与其沟通为好。”

    太素道人道:“方才许是我等态度惹其反感,不如由我与此人分说一二,看能否劝诫其人罢手。”

    ……

    ……

第七十六章 退隐为求进

    太素道人之提议立刻为诸位执摄所接受。

    与这一位谈上一谈,明了其人的所求,不定就能将之劝服。

    太素道人当下传出一缕气意,想要与殷胧进行沟通。可是这一回,他方才传去气意,却是一怔,随即摇头不已。

    太初道人问道:“怎么了?”

    太素道人道:“其人蔽绝了我之气意,看来是不愿我交流。”他的人气意方才到那里,就被排拒于外,甚至做出一副不惜崩散气意的意图,态度可谓非常之明确。

    太始道人道:“看来此人对我有些敌意。”

    太极道人道:“其人乃是烛相先圣之映身,若是烛相先圣有过传意,那么有此反应,倒是平常,既然如此,他若不越界,那就暂且不用管他了。稍候他当会知道该如何做才是正确之选择。”

    清玄道宫之内,张御也是见到了殷胧之成就,随后见其人不展气意,不立道名,他略作思索,道:“白朢道友。”

    白朢道人形影现身出来,稽首道:“道友有何关照?”

    张御道:“道友你去见一见这位,提醒他一些事情。”

    身为金庭的执摄,如今己方阵中既然又出现了一位上境大能,那么他们出面过问一下,自也是合情合理的。

    白朢道人稽首一礼,道:“交给贫道就是。”说话之间,他化出一道气意去往殷胧所在。

    殷胧此刻又一次感觉到了气意到来,他本来的打算是如上回一般直接蔽绝在外的,然而对方气意较为平和,充满善意。

    因为他有烛相的忆识,稍作辨别了下,就知悉来人为谁,想到这及位与那五位可能有所不同,那迟疑了一下,还是将之接纳了进来。

    白朢道人进入奉界之中,化出形影,稽首道:“殷道友有礼了。”

    殷胧起身还有一礼,道:“可是白朢执摄么?”

    白朢道人道:“正是贫道。”

    殷胧道:“阁下也是来劝说我加入金庭的么?”

    白朢道人笑道:“听道友如此说,方才金庭当是已与道友接触过了,只是被道友回绝了?”

    殷胧摇头,道:“我未放他进来。”

    白朢道人点了点头,道:“道友未与金庭接触,却知我与金庭之事,想来是烛相先圣对道友有过交代了。”

    殷胧没有否认,道:“是如此。”

    白朢道人道:“那道友也当知道,我等想法那五位并不相同,贫道此回只是受清玄执摄之所托来告诉尊驾一声,道友想要做什么,就尽管去做,金庭那里之事,我等会替道友进行遮挡,不用为此担心。”

    殷胧一怔,随后正容一礼,道:“多谢白朢道友了。”

    白朢道人摇头道:“不过贫道还要提醒道友一声,你回绝了金庭,那意味着你暂时不愿加入金庭,那么元夏极可能来寻你,或许会逼迫你加入元夏。”

    殷胧毫不迟疑道:“我不理会便是。他们不会为了我一人掀动元空动荡的。”

    白朢道人道:“可是道友有没有想过,他们奈何不了你,可此方界域呢?或者逼迫道友之主身烛相先圣,要令你就范呢?”

    殷胧不觉面色严肃起来。

    白朢道人这时笑了笑,道:“道友也不必忧愁,若是届时真遇到此事,只需丢我等说一声,我等自会尽力相助。”

    殷胧一怔,道:“若是元夏来袭,诸位会来相助?”

    白朢道人点头道:“那是自然,道友当是知晓,我等虽是金庭执摄,可行事方式与那五位却不尽相同的。”

    殷胧道:“可那不会因此掀起元空动荡么?”

    白朢道人笑道:“既然连维护道争的元夏都是无惧于此,我等又何须畏惧呢?只要你当真愿意不惜一切,他们反而不敢招惹你,正如道友方才态度强硬之下,天夏不敢来逼迫你一般。”

    殷胧不觉点头。

    白朢道人这时一个稽首,道:“贫道该说的已是说了,就此告辞了。”

    殷胧见他要走,却是喊住他道:“白朢执摄且等一下。”

    白朢道人道:“道友还有何事么?”

    殷胧诚恳道:“我如今方才成就,未得执拿道法,白朢执摄可能与我问对一番么?”

    他现在有自身的道念,他还没有自身的根本之道,先天之灵的根本之道大部分与主身相近,哪怕不去寻,也会逐渐获得。而他原主乃是龙身,与人身修道人一般,却需要自己去确定并寻得的。

    不过他觉得,道念确定,再去寻道才是正确的路数,若是道念不对,那所寻到的根本之道再强也不是正路,正如寰阳道脉三人,尽管道法很是强横,但却不为所有大能所接受。

    当然,这是基于他道念所得的考量,可于大道而言,是没有什么正邪之分的。

    白朢道人微讶,随即笑了一笑,道:“这自是可以。”

    下来两人便对面而坐,在此问对了一番。

    殷胧向着白朢诚心请教下来,颇有所得,他也是做出了一个决定,道:“白朢执摄,我当断开自身元空之牵连。

    如此金庭、元一天宫皆是寻不到我,当不会做出什么举动,而我会留一缕气意在此,用以推动此界之变革。”

    白朢道人理解他的做法,这是这位不愿意将他们牵扯进来,不过他尊重其人之决定,道:“道友决定了么?”

    殷胧认真点头。

    白朢道人倒不担心这位失落于浑黯之中,因为还有烛相道人在那里,只要这两者之间还有气意传递,就有机会归来。

    只是他想了想,道:“道友稍待。”

    他正身此刻对着张御道:“这一位殷胧道友,或可能成为我之同道。”

    张御点了点头,从双方谈话之中可以看出,这位不但信奉天夏之道,而且为了改造一界而宁愿停留在下层执意贯彻自身之道念,这的确可称一声“道友”。

    他伸指一点,一点明光落下,道:“道友将此交给这一位。”

    白朢道人接了过来,而与此同时,他所化形影这一处,把手掌一摊,显露出了一团明光,道:“这是清玄执摄托我交由道友的,或许对道友找寻道法有所裨益。若是到时候没有气意牵连,此物也能助你归来。”

    殷胧怔了怔,他将此收了过来,感受着其中所蕴藏的至上之力,他也是露出了惊叹之色,立时明白了这是何物。

    他将此收了起来,诚心对着白朢道人一礼,道:“多谢白朢执摄,多谢清玄执摄相助。”

    白朢道人笑着一点头,道:“道友自家珍重了。”说完之后,他把拂尘一摆,形影就此散去了。

    殷胧在他离开之后,神情露出坚定之色,将那一团明光收了起来,随后抱守为一,凝聚气意,过了一会儿,便断去了元空之驻,整个人往浑黯退去。

    这也意味着,从此刻起,他之一切都是再不为元一天宫和金庭所察,如此可以最大程度排斥那五位对于自身的干扰,

    而即便他脱离了,他的一缕气意仍旧留在了奉界之中,并会坚定不移的推动他之前定下的改造之策。只是这缕气意会随着他的离开会逐渐消散,但他能是在此之前重新牵连上,便有一定可能借此归来。

    这和当日寰阳道脉三人借助留下的法器归来是一个道理。

    只是这样一来,奉界也就无法与天夏加强牵连,所以他一开始定下的布划肯定是要有所变动的。

    不过这没有关系,这反而证明了他之前认为变数难明之理,他不可能指望万事万物一成不变,而是当根据实际的情况而进行改变。

    此刻元一天宫这边,正如白朢道人所料,五位元圣正准备针对殷胧。

    他们不愿看到有变数干扰道争,既然金庭没有成功招揽,那么他们自当接着处理此事,为此他们将烛相道人唤至近前,准备用其对付殷胧。

    只是这个时候,烛相道人忽然察觉到了映身那里的变化,不觉精神一振,暗道做得好,如此双方都不必为难了。

    他对着座上五位元圣一礼,故作无奈道:“五位元圣想必也是察觉到了,这位已然是退去浑黯,我与他之间并无任何气意勾连,也没有办法找到他。”

    五位执摄看了看他,确定其所言不虚,两者间却是没有气意牵扯。这也是因为殷胧有了玄浑蝉,所以不需要再有这等牵扯了。

    既是如此,他们做这些也就没有意义了。其中一位元圣语声淡漠,道:“烛相先圣,你且去吧。”

    烛相道人也没有在此多待的意思,执有一礼,暗自冷笑几声,便是化光散去了形影。

    奉界之中,转瞬便是过去了两百余年。

    似只是一个恍惚,殷胧的身影再度回到了元空之中,这回所幸有着玄浑蝉的助力,他得以成功牵连上自己的气意,并从浑黯之中归来。

    他看了一眼奉界之内,在这段时日中,已然有一批信奉天夏道念的修道人成长了起来,并与原来那些诸派上层分庭抗礼。

    令他欣慰的是,这些人并没有因为自己成为了上层而改变自身的态度,他们仍旧坚持着原先的信念,只是这般信念也会发生变化,因为世上事物从无长存不变的。

    可在眼下,他已然做到了自己所想做到的。到了这个时候,他觉得自己也当是放手了。

    转念到此,他不再迟疑,收回自身目光,随着眼前金光洒开,也是随之将自身气意放了出来。

    ……

    ……

    ------题外话------

    PS:这两章有所修改。

第七十七章 争言以取位

    殷胧立驻元空,将自身气意放出,随他如此做,他之道名也终是映入了元空之中,并为诸位上境大能所知悉。

    张御此时看了一眼,见其道名唤作“灵瑕”。从此前接触来过,这一位坚守己道的同时不乏仁心,这与烛相道人利己之性却是有所不同。

    这也正常,先天之灵的映身与先天之灵原身的道法大部分情形下是相近的,但是似他们这些以生灵之身成就的,映身则似更为多变,其会是选择何等道路,那事先谁也不知道,也不是主身能够控制的。

    这时他思索了一下,有了一个决定。气意一转,就往金庭落去。

    此时金庭之内,五位执摄也正是在讨论关于殷胧之事。

    太初道人道:“此人自有坚持,看来难以用此人完成我等制衡之策略。”

    太极道人也是道:“此人所持之理,与清玄执摄等人更为靠近,若是接纳,或还会在某些事上反对我等。”

    太初道人却有不同意见,道:“此人之作用并非在其本身,若是将之招揽进来,也可让其与先圣得见,映身也能为我所用,从而入我金庭之中,何况其人也并非人身修道人成就,未必会与清玄执摄他们站在一处。”

    说话之间,五人却是感觉到张御的气意到来,便往前方看去,就见张御形影出现在了那里,一身玉白道袍,身绕湛湛清气,背后是一团灿烂明光,虽未展现圣相,可也是气意高渺,如立云端。

    五位执摄见了其人到来,也是郑重了一些。在他们目注之中,张御也是缓步来至近前,对着他们执有一礼,道:“五位执摄有礼。”

    五位执摄也是还有一礼,道:“清玄执摄有礼。”若是面对其余执摄,他们通常是不会如此礼遇,然而张御却用自身实力及战绩赢得了这等尊重。

    太素道人问道:“清玄执摄来此可是事么?”

    张御抬头看向五人,道:“这一次乃是为殷胧上神而来。”他顿了一下,“我愿以金庭执摄的身份,举荐殷胧上神为金庭执摄。”

    五位执摄有些诧异,他们不曾想到,张御这回来居然是主动举荐他人为执摄的。

    一般来说,新的执摄都是由他们所提拔。这是因为他们本身就是金庭,而且他们掌握了清穹之气真正的权柄,同时他们也是功行最高的五人,名分和力量皆是占据。

    可是张御此刻出言举荐,也不能说不对,因为其身为执摄,名义上与他们五人是平起平坐,那自然也有这个权利。

    并且以人身修道人的抱团,他此回之举荐,肯定也是其余几位执摄的意见了,这的确不能轻易忽视。

    太极道人开口道:“这殷胧上神此前拒绝我等传意,现在我又能怎能入我金庭呢?”

    张御道:“据我所知,殷胧上神拒绝之时金庭并未正式降下谕令,且他所做之事,也是为了完自身之道,并无太大过错。

    而这位虽未在天夏成就,可尊奉天夏之道念,与其余先圣有所不同,再则,其本为烛相先圣之映身,我若不相召,却极可能被元夏唤了过去,这是平白增进元夏实力之事,不该放任。”

    不过他很清楚,按照金庭、元一天宫双方共同维护的道争来说,表面上一方多一些上境大能不碍大局,反正有定约约束,道争结束之前反正不会真的斗战起来。

    可他认为,双方弄出这等近乎均势局面,应该还是有其用意的,或许是为了维持表面上的平衡,也或许是为了给那些大能一些希望,不至于让他们转而投向大混沌。

    可能这里还有他看不透的原因,但不管如何,既然双方表面愿意维持,那他这么说就一点问题也没有。

    五位执摄没有立刻回答他,似是在考量,也似是对于他这个提议并不愿意接受。

    张御看着五人,不待等到这个答复出现,他又抛出了另一个建言,道:“除此之外,我今日也是受元衡、白朢、青朔三位执摄所托而来,向五位执摄提出一事。”

    他稍作停顿,缓缓道:“日后若是五位执摄需要提拔某位上境大能入金庭执摄权柄,还望能事先通传一声,我等既是执摄,决定新任执摄之前,也当是能够提前知悉或是加以决定的。”

    这个提议明面上是合情合理的,身为执摄,凭何不能参与决定此事呢?纵然五位执摄认为不能由除他们之外的人来决定此事,可并不能直接这么说。

    这一次,五位执摄更是陷入沉默之中。过了一会儿,太初执摄开口言道:“清玄执摄方才所言,不令灵瑕上神被元一天宫招揽了去,也确实有几分道理的。”

    太素道人认真道:“我等可以提拔灵瑕上神进入金庭。”

    太始执摄则道:“至于提拔执摄事先定议之事,以后我等若有决定,当会提前通传清玄执摄及诸位执摄一声的。”

    这里说的是通传,而不是商议,其实并不让出权柄,只是明面上看去好像退了一步。

    张御见五人已然同意殷胧之事,算是达成了一个目的,对于后一件事也就没有再继续追着不放。而且他也清楚,目前的情势之下,这个权利实际上他们还争取不到,因为他们的力量还没有达到那等地步。

    此事某种意义决定了金庭的走向,五位执是不会轻易让渡出这些的。

    不过此事可以慢慢来。等到力量足够了,一切都是能够水到渠成的。

    他对五位执摄执有一礼,便就告辞离去了。

    元空之中,殷胧因是贯彻了自身道念上进的缘故,所以此刻道名落下的同时,他也是寻到了自身之道。

    此道为“存纯之道”,此道法在于弥补诸物之漏缺,使之在无尽变化之中得以维系下去。

    不过这一切的前提,是变化仍然存在,天道仍在转动,而不是固守不变,若是如此,那么他的道法也无法伸张。

    其实值此一点,就意味着他绝无可能加入的元夏阵中。

    正在他看向元空之中其余上境大能的道名时,一缕气意过来,却是金庭再度来召。

    这一次他没有再拒绝,而是顺此而去。

    对于加入金庭,也是他必须做的,除了进入金庭后自己才能获得更多元空问对外,还因为他有自身所需维护的东西存在。即便他现在改变了奉界,可若是无法保全成果,那么这一切终究没有意义。

    且他所要做的,不仅仅是要维护一个奉界,而是要使秉持相近道念的世域都是维系下去。维护天夏道念算是他自身之选择,可之所以做此选择,也是他凭借着本能觉得这是最后能胜出的道法,所以他站在了这一边。

    于己有利,于人更有利。

    此刻他跟随着气意指引,落入了金庭之内,待形影显现出来,见到五位执摄正站在净水金莲之上。

    尽管烛相给他的气意已是让他知悉了这五位,可此刻真正见到,心神为之凛然,因为感觉之中,这五位气意无边无际,给他以十足的压迫感。这也可能是因他此前拒绝而给予的回应。

    他稍定心神,上前执礼,道:“灵瑕见过五位执摄。”

    太初执摄问道:“此前我等相召,灵瑕上神为何先前不应?”

    殷胧郑重道:“在下此前曾有过回传气意,若是诸位执摄不曾见到,在下于此重述,因我并非是元夏之人,也非金庭下属,何况自身之道也未得贯彻,自是无心与外勾连,此并非是刻意针对金庭。”

    纵然他想加入金庭,可他的态度并不谄媚,且还带了一点强硬。因为他知道,五位执摄不会太在意这一点,除非自己威胁到道争了。要是到那程度,那说什么都没有用。

    太初道人道:“那么灵瑕上神,现在你受我气意接引来此,可是愿意加入金庭了么?”

    殷胧道:“在下愿意,在下十分不喜元一天宫,如今也唯有金庭可为我容身之所在,但在下也知先前有错在先,若是五位执摄认为在下有所不敬,予以回绝,那也是理所应当,在下心中也无任何怨言。”

    太始道人道:“你之所言,也算有理,只是若入我金庭,自当按我金庭规序行事,不得再有那等违反谕令之事。”

    殷胧见这五位有所松口,便道:“在下自当遵循。”

    只他心中明白,若是金庭要他所做之事违背自身之道念,那么他还是会加以权衡的。不过这种情况应该不会多,因为除了道争结果之外,大部分情况下,天夏和金庭的目标和利益近乎是重合的。

    太素道人道:“既如此,还请灵暇上神收下印信,我金庭允你执拿权柄,并奉道而行。”说话之间,上方光华一闪,有印信飘落过来。

    殷胧神情一肃,伸手将印信接了过来,并道:“谨尊上命。”

    太素道人道:“既得授命,灵暇上神可以离开了。若到需要之时,我等自会下得令谕。”

    殷胧道一声是,再对着五人执有一礼,便是从金庭之中退了出去。

    ……

    ……

    ------题外话------

    PS:今天一章。

第七十八章 论法议夺道

    清玄道宫之内,张御与白朢、青朔二人正在此间论道。

    三人虽是一气同源,可是彼此道法不同,各自问对元空之时也有不同的见解,可他们之间的论道,却更是透彻深入。

    尽管张御心意一转之间,便能知悉两人心思,可他很少如此施为,除了必要的传讯,他几乎没有这么做过。

    正在此时,外间传来了一声磬钟之响,悠悠传入了清玄道宫之中,三人立时得悉了此中因由,知道那殷胧已然成为了金庭执摄了。

    白朢道人对张御言道:“看来道友此前金庭之提请被采纳了,如今我等又得一位同道了。”

    张御微微颔首,多得一位同道当然是好事,在此之后,玄浑蝉得以更多人借取,更增力量,可是他们所需的还不仅仅是这个。

    继续这般下去,迟早有一日他们是会与金庭摊牌的。

    他并不指望玄浑蝉积蓄到拥有足够与清穹之舟抗衡的力量再是发动,这里首先需要的是漫长的时间,可这正是他们所缺少的。

    以目前道争的局势来看,这根本等不及,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天机到来。使得天夏得到了贯通两界的镇道之宝,那就极可能结束此场道争。

    再说玄浑蝉若是真的赶上了清穹之舟的力量,哪怕仅只是接近,那也不是元都玄图能够遮掩的,金庭一定是会提前发现的,金庭也不会容忍另一件至上至宝掌握在他们手里,所以必需做好提前冲突的准备。

    这里有一个办法,那就是用清玄道宫取代金庭,延续与元一天宫的这场道争,最后在双方之间决出道争。

    因为当初五位执摄是以金庭的身份与元一天宫立下的约定,那么他们若是取代了金庭,也就是可以以这个身份完成此争。

    这是最理想的方式。

    可惜这恰恰是最难以实现的,而且其中充满了变数。

    便是压下了金庭,成功了将之替代,元一天宫若是不愿,那么还要与元一天宫再是做过一场,而后再以他们的方式去完道。

    较为糟糕的情况,那就是他们一上来就会面临元一天宫、金庭联手对付,这样的可能反而是最大的。

    因为元一天宫和金庭定约相互维护,这就结成了一张大网,令所有人都投鼠忌器,动弹不得。

    而第二个办法,就是利用某种契机,利用合适的条件,迫得承认这两家承认,清玄道宫也可加入这一场道争之中。

    将原来的两家之争,变作三家之争!

    这倒是有一定可能实现的。因为凭借他们眼下的力量,如果金庭和元一天宫与他们展开一场大战,现在近乎到尾声的道争可能就进行不下去了,以前所有的努力都是化为流水,反而接受了他们,还有可能继续完成这场争斗。

    当然,除却这些之外,还有一个最坏的情况,那就是元一天宫和金庭两家觉得此番道争因为他们的存在已经无法正常分出结果了,所以将会联手破灭所有,再演下层,重新开启新一轮的道争。

    张御想到这里,神色微肃,要想完成计略,那就要让此辈无法破灭诸世,此等结果是必须要设法阻止的。

    好在要做此事并不是没有代价的,而且代价还很大。因为元空天道是不会因为破灭所有而停下的,天道变化反会因此层层拔高上去。

    这意味着下一次的道争将变得更为艰难。

    这一次道争双方还能有限度的干预,可是到了下一次,恐怕他们将是根本无法照见下层,不是他们做不到,而是元空稍有波澜,恐怕天道就会往上去,脱离至无法接触下层的地步。

    下层要是因此出现了剧烈的变化而无人去纠正,那么他们可能就无法全道,所以这等做法肯定也是元一天宫和金庭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施行的。

    思考过后,他就将自己的判断与青朔、白朢二人说了下。

    白朢道人想了想,道:“当先尝试第一条路,试着从内部取代金庭,若是走不通,那么就行第二条路,这也相对最妥当,最不济也当成三家鼎力之势。至于破灭诸物,重立道争,那是最应该阻止和竭力避免的。”

    青朔道人道:“便真是如此,我等也不怕,我等有玄浑蝉,不怕蔽绝,真若打起来,却不信那五位一点损失都没有,他们也未必能顺利重演道争。”

    白朢道人摇头道:“我等不惧浑黯,可那五位拥有至上之宝,当也是无惧,我们就算能击败他们,可因为宝器的存在,也没法彻底灭绝其道。”

    张御略作思索,这看起来是没办法,可其实真正做起来,倒不见得完全如此,只是现在的确还不好说,需要认真筹划。

    他道:“无论走一条路,我等都是必须与那五位一战的,不然没可能让他们认真听我等说话。”

    白朢、青朔都是认同,你若没有力量,凭什么听你讲道理?

    青朔道人道:“现在我们有了殷道友加入进来,他若与我们站在一处,那么我们或可能制衡那五位的决策,我们可以一点点的进行改变。”

    过去金庭上五位执摄人数占据优势,而他们只得四人,许多大事无法决定,但现在有了殷胧,那就是五对五了。

    白朢道人摇头道:“便是有这位新加入进来,也未必见得较那五位占据优势。”

    张御道:“白朢道友此言说得不错,我们力量还有不足。”五人那只是明面上的人数,底层力量的差距仅仅是稍稍拉近了一些,并没有本质上的改变。

    他又道:“但这总是一件好事,我们的力量又壮大了一分,若往后再有道友加入进来,那么就距离我等的目标就又更近一步了。”

    他往外看去,他着眼的地方不仅仅是金庭,也有元一天宫那里,下层若再是上来一位人身修道人,那么局势就有所不同了。

    从此刻开始,每增加一位上境大能,都将推动他们的力量上去一个台阶。

    白朢道人思虑了下,大略定下,那就要具体的执行办法了,想成为能与元一天宫、金庭对峙的第三方力量。不用指望一步达成,需要一步步来。

    他道:“我们若与金庭那五位一战,不能牵扯进元一天宫,所以也不能动用裘道友和覆象道友师徒之力。且若是在金庭斗战,那是那五位的主场,我们并不占优势。”

    想让五位执摄离开金庭那是不可能的,因为是有了这五位才有了金庭,那五位落在哪里,哪里便是金庭。双方本来就是一体的。

    青朔道人想了想,道:“那要能是让这五位分开呢?”

    张御道:“这是唯一的办法。”

    五人连成一势,牢不可破,可是一旦有一个人离开,那么其势便是告破,可问题在于,诸位大能驻落于元空之中,往来都是气意,他们本身是不会动的。

    就算他们自己,去往别处也都是气意罢了,他们也并不和五位执摄落驻在一起,而是自成一地,所以他们名义上是金庭的执摄,实际上只是金庭的外围。

    要破开金庭,除非让其中一位主动离开,或者不得已而分开。

    白朢道人也想到了这一点,道:“这五位分开之后,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无法完整的驾驭清穹之舟,那么玄浑蝉寻到一点,我等就能集中力量各个击破。”

    青朔道人连连点头。在现有的条件下,这是最有可能击败这五位的方式了。他皱眉道:“可我等该是如何做到此事呢?”

    张御道:“办法总是有的,这五位以往不分开,是因为未曾出现过需要分开的情形,实则此前若是没有我等,在面对觉霄道友的主身还有寰阳道脉三人共同侵袭之时,他们就不得不分开应对了,至少驾驭清穹之气时不得不分两面应对。”

    白朢道人道:“还有真余道友,由于对真余道友的忌惮,他们势必还会再分出一部分力量用以防备。”他笑了笑,“假如这等事再来一次,若是没有的我们协助,他们至少要分出三份力量来应对。”

    青朔道人道:“要是再加上我们,那就要同时应对四面之敌。”

    说到这里,他摇了摇头,道:“只是那个时候,我们还不具备那等力量,而且我等也不可能放任寰阳道脉三人进入元空,他们对诸有的威胁更大,哪怕再来一次,我们也必须站在五位这一边。”

    白朢道人把拂尘摆动了一下,笑道:“以前能有这等事,往后也可以有这等事,若能抓住,那就能完成我等之愿了。”

    张御颔首道:“的确是有机会的。”这个时候,他心中其实已经有了一两个办法了,只是还需要筹谋一番,此后便就可试着加以推动。

    这个时候,三人感觉到,有一股气意向着清玄道宫传递了过来。

    白朢道人道:“看来是殷道友来了。”

    张御道:“那一件事不是单靠我等能够做成的,而是需要所有同道一起去推动的,还有更多地方需要详研,可容后再议。”说话之间,他也是将殷胧到来气意接引入内。

    ……

    ……

第七十九章 补策推愿行

    殷胧在得了执摄之位,并从金庭出来之后,第一时间就往清玄道宫这里来,随着他的气意被接纳,也是在清玄道宫之内化出了形影。

    他站在大殿之上,看到张御、青朔、白朢三人都是在此,便是执礼道:“见过三位执摄。”

    白朢道人笑道:“既是同道,又何吝一声道友?”

    殷胧又看了三人一眼,语声认真道:“三位道友有礼。”

    张御三人也是回了一礼,道:“殷道友有礼。”执礼之后,张御道:“殷道友,请入座说话。”

    殷胧看了看四周,发现这里似有许多席座,他能够感觉到,大多数座上似都有主,他若有所思,便走到一边,在一个比较靠后的无主座位之上坐了下来。

    白朢道人微笑道:“道友来的正是合适,我等正在谈论往后如何应对金庭一事。”

    殷胧此前与白朢接触过,知道清玄道宫这里的人与金庭那五位是不一样的,他们乃是真正信奉天夏之道念的,要不然他也不会立刻来这里了。

    他神情认真了些,道:“不知道几位道友是如何打算的?”

    张御道:“殷道友既然去过金庭,就知五位执摄一切所为皆建立在道争之上,只是他们所求与我们所求并不全然相同,我们要持拿天夏之道,必然会与之起冲突,为了使局面不做崩坏,我等商议,决定等之道来代替彼此之道。”

    殷胧道:“敢请教具体如何做?”

    张御便将大略说了一下,又言:“此只是一个初步的构想,具体细节还需填充,待得诸位道友聚集,再详议对应之策。”

    殷胧想了想,抬头道:“若是可以,殷某是说,若是我等真的准备取金庭而待之,或者成了那第三方加入此争之中,那么眼下之道争是否能有所改变?”

    张御道:“道友请言,此回争得并非是我等几人之道,更是诸位之道,而不会像是那五位一般排斥诸道。”

    殷胧认真道:“那殷某便直言了。对于那五位,只是主身映身双方定下了一个约定,道争彼此斗而不破,只要不走极端便就是无事,至少在道争结果出来是这样的,而其中消耗的只是下层的力量,对于他们自身则丝毫无损。”

    他很是不满道:“他们明明是用下层之道来补上层之缺,可却心安理得坐享其成,这并不公平!”

    青朔道人很赞同他所言之语,出声道:“殷道友说得不错,我们必要改变这些事。”

    白朢道人也是点头。

    不过他们都是明白的。现在他们还没有力量做到这些,唯有等到占据主导之权,才可能去进行改变。

    殷胧与张御三人一番谈话之后,他觉得自己是找到了正确的道路,在谈话过后,他气意离开了此间,便就思索该是如何完成这一目标。

    现在他做不了太多,唯一可以帮助的上忙的,就是问对元空,提升自身的实力,再有就是借取至上之力,给这件至上之宝多增加一些威能,好能够在对抗那五位时帮助到他们。

    张御觉得虽然现在还不到立刻与金庭冲突的时候,可自己必须尽可能的做好准备,因为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用上。

    在此期间,他倒也没有一个人独自思量,而是决定去拜访其余同道,以完善这个计略。

    他首先寻到了庄执摄,并将此番谋划告知其人。

    庄执摄听了下来,道:“这番大略我是赞同的,此策也有一定可行之处,可不论如何做,一定是要拥有击倒那五位的力量,且不只是威慑,而是真正具备此等能为。我与其必须要经过一战,才能得到我们想要的东西。

    此中的分化之策,只是能够威胁到金庭那五位之人,目前很难找寻出来,似如今的那些上境大能,多数都失去了与金庭乃至元一天宫正面对敌的勇气,怕是没有一个愿意的。”

    张御点点头,道:“我也知悉这些人靠不住,所以没打算用他们,我有一个想法,如今要说哪一个敌人是五位执摄较为忌惮的,无疑就是上境邪神了,再是延伸一些,那便可以是大混沌。”

    庄执摄肃然道:“道友可有把握么?”邪神还好,可涉及到大混沌,那就不能掉以轻心了。

    张御颔首道:“我有一定把握,但是任何事都有万一,我等有玄浑蝉在手,也可提前做好准备。”

    庄执摄想了想,道:“庄某这里倒有一个提议,曾有一些上境大能被元夏消杀在深处,他们本来永远与我等再是相见,可是要有是至上之力,还是有一定可能牵引归来的,若是以此为条件招引他们,那或可增我之力。”

    张御若有所思,这的确是一个办法,不过能不能做到他现在不确定,而且找回那些人会否引发更多的元空动荡,这也无法确定,需要回头做下尝试了。

    庄执摄又道:“还有一处不能忽略,道友还记得此前推论,认为诸多先天之灵曾经被五位执摄所消杀,还有一些先天之灵曾被夺去机缘么?”

    张御道:“不错,真余道友的前身,很可能就是被截去机缘的先天之气。”

    庄执摄道:“真余道友未必是唯一,他能转了出来,未必不能再有其余先天之灵再转了出来,而这样的人,天生就是金庭的敌人。”

    张御点首,这个办法似乎可行,可是难度也是有的,那些先天之气十分散碎,还被上境邪神侵染了不少,未必再可有先天之灵诞生出来。不过他可以回去尝试下。

    与庄执摄谈过之后,他气意离开此处,转而落到了真余道人这里,并与后者同样谈及了这番计略。

    真余道人听罢之后,想了想,道:“其实如果找不到合适的人,那可由我来充当那个威胁五位的敌人。”

    张御道:“道友的意思是……”

    真余道人语声感慨道:“我哪怕现在以借口躲过了大混沌的追缴,可不知什么时候便会被拿去,而若是在此之前能够做一些对于诸位有用之事,那也是值得的。”

    张御还未说话,他又抢先一步道:“道友请听我言,我等所追逐的,乃是道争之后的道果,若是摘得这道果,那么诸位道友当更上一层,也就无需畏惧大混沌了,那么我也想必也是可以将之拜托了,这不过是为了此番胜利而做出必要的付出。”

    张御知道,若是最后达成愿景,这一点是可能做到的,但也有可能无法做到,因为在成为大混沌一部分,连自身道途都会被扭转为混沌之道,真余道人是在用自己,去押一个无法确定的未来。、

    他愿意看到志同道合的人越来越多,但并不希望见到随意的牺牲,故道:“现在还未到那一步。”

    真余道人道:“在下知道,但是真到那个关头,当可由我来执行这个计略。”他说得十分坦然,也是当真打算这么做的。

    张御看他一眼,没有再劝说,他与每一位上境大能的交谈,不仅仅提前打招呼,完善整个计划,也是确认每一个人的态度。

    若是某一个大能愿意做出重要的配合,还对整个计略有利,并且找不到替代的话,他会尊重其人的意愿。

    从真余道人这里告辞出来,下一个他所找之人乃是觉霄。

    因为在他的计划中,邪神童子也是非常重要的一环,他的打算是通过觉霄沟通邪神童子以完成此事。

    映身与主身是不同的,但是本就是可以有所牵连的。纵然他可以与邪神交流,可那只能谈论一个大概,涉及到深层次的举动,则需要更为细致的表述,这里唯有觉霄和自己一同配合,方才可以做到的。

    觉霄此刻正在自己的驻地内玩耍,在自己的驻地内他做什么都可以,无忧无虑,只是他邀请别的大能一起玩,却是很少有大能回应,张御的到来令他十分高兴。

    而在张御一提到针对五位执摄之事后,就兴奋道:“好啊,好啊,我早就看不惯那五个人了,你们说该怎么做,我便怎么做。”他不关心具体的方略,只要对付那五位的到时候喊上他就可以了。

    张御看他如此,也就没有再细说,道:“好,那就觉霄道友在此等着就是了。”

    觉霄迫不及待道:“那什么时候开始呢?”

    张御看向金庭所在,道:“很快了。”

    动手自然需早一些,因为若是晚了,被金庭事先发觉了玄浑蝉的存在,那么极可能会先发制人,那时候他们就是失去了主动优势了。

    接下来他未再去往别处,而是回到了清玄道宫之内。

    他决定先试着找寻那些曾被消杀的大能,这些人绝然是存在的,且与那五位有着抹不开仇恨,只是是否能寻到,能否答应他们的条件,还要有所接触之后再说。

    在主殿之上坐定之后,他眉心一闪,玄浑蝉飞了出来,他则是手掌一托,将之借住,待得气意沉浸此之中,再是轻轻一送,这一道灵光便离开了元空,先是越去浑黯,随后再是往更深处探去。

    ……

    ……

第八十章 纯明非可持

    张御借着玄浑蝉之助,气意持续往天道变化的下游深处沉落下去。

    做这等事情需要耐心,稍有激进,这缕气意可能就脱离出去,那么就要重头再来一遍。

    这一次找寻那些曾被消杀的大能,他也不确定自己能否准确找到自己所需要的人。

    因为寰阳道脉那三人及其主身也同样是被消杀了,道理上他们也是落在此中,并与他们接触的天道远远分隔开来了。

    要是这回遇上,他自是不会带动此辈回转的。就算元夏的杀削诸变之道,都比这等消夺吞化诸有之道来的好。

    只是有一点,他并不清楚过去被消杀的那些上境大能到底秉持的是什么样的道法。

    固然元一天宫对于抵抗自己的人可谓毫不容情,一心要削灭变数,可是通常来说,为了避免元空动荡,大可以采取笼络其至元一天宫之中的做法,或者干脆蔽绝入浑黯之中。

    而不惜激引出更多天道变化的代价也要将之消杀,甚至连金庭都没有加以阻止,那么这里就很值得深思了。

    肯定是有其要这么做的道理的。

    所以他会进行仔细分辨,若是所接触到人的确有害于世间,那么他会慎重考虑这件事。不过也不排除有些人因为特殊情况才被消杀的,那么或可以试着给其一个被拽回的机会,这些都需要接触之后才知道了。

    只是持续运使玄浑蝉,已然激引起了不少天道变化,故是他从中退了出来,问对大混沌,以削减天道之变数。

    幸好五位执摄也只是在固定的时候问对元空,所以其他时候元空便有些许波荡,只要不是太过剧烈,他们都是不会留意到的。

    而他也只会在白朢、青朔乃至庄执摄等人问对的时候才会采取行动,这样可以最大限度的防止暴露。

    其实上境大能越多,每一个人轮转问对的相对间隔就越短暂,不过因为之前消杀了寰阳道脉主身映身六人,大体上也算是有涨有消,所以这里的差别如今还并不是能特别明显的感觉出来。

    因为他有意为之,这一次在一番问对之后,天道变化明显下降了一些,而他也是在算准了间隔之后,继续沉入天道下游探询。

    这回他仍然不曾寻到什么,他并不气沮,退出之后经过一番问对,再继续深入,在重复了大约十余次之后,他终是感觉到了一个不一样的东西,那是一个迫切无比且又堪称凌乱破碎的念头。

    其意乃是:“带我回转,带我回转,带我回转……”且是在那里不停重复。

    张御心神一动,知是寻到了一个目标,便试着与之接触,但所传回无不是混乱之念,来来回回都是那几个意思。

    此时他却是明白了,所接触的并非本人,这应当是对方往天道下游一路沉落下去时留下的气意,其本身应当还是处在更为深更远的地方。

    只是有些可惜,玄浑蝉运使这许久后,再一次提高了天道变化,他若继续往里深入,那却有暴露的风险,故而他没再继续,而是从里退出,问对大混沌,随后寻机再入。

    好在有了上一回的接触,利用玄浑蝉很是轻易找到那些气意,并且顺着其源头寻去。

    可随着接近,他发现对方那气意变得愈来愈是狂躁,甚至打算顺着玄浑蝉的力量回到浑黯之中,并进一步驻入元空之中,张御果断将这点牵连断开,尽管还没有与正主交流,但他可以肯定,这一位并不是自己所要找寻之人。

    于是他果断断了牵连,另外再去找寻新的目标。

    下来时日内,他除了问对,便是重复做得做得此事,绝大多数时候都是一无所获,直到两月之后,却是接触到了一缕相对平和温善的气意,其人没有立刻攀附上来,而是问道:“不知是哪一位先圣气意到此?”

    对方不清楚张御的真正身份,当初其是被元夏那五位元圣所消杀,所在站在其之角度,现在找到他的,绝不可能是五位元圣。

    而除却这五位,还掌握有沟通天道上下游的力量,那么只可能是掌握此等宝器的其他先圣了,只是他也不清楚哪一位有这般的能为,因为他被消杀之时,并不清楚天夏的存在,所以也猜不到金庭身上。

    张御此刻正在凭借着玄浑蝉观察对面那大能,他发现对方并不完整,形似破散的先天之气,只是残存下来最后一团气意。

    等到这气意彻底被磨散,那么才有可能再度归来,不过那时候其与原先除了根本道法一致,其余就完全不同了。且与打灭其人的元一天宫也永远无法再是见得。倒是他此刻若是利用玄浑蝉之力牵引,还是能够带了回来的。

    他这时传意道:“你之道为何,你又尊奉何等道念?”

    他首先要了解的是对方的道,其次还有对方之道念,他不怕对方隐瞒,他接触的是其人之气意,又是以玄浑蝉发问,对方的道法是什么他没法直接知悉,但是对方所言若并非是自身之道,那么他是能够立刻判断出来的。

    实际上隐瞒本身就是有问题的,若是这样,他会果断将之放弃,转而去另一个人。

    那人感得张御打听自身的道法,却是传递一股振奋情绪,毫不遮掩道:“我之道,乃为‘纯明之道’。此道乃是至诚至善之道,此道蔽绝诸秽,纯澈己我,若得修持,则可于世之污秽中浮托而出,直至与天道相合……”

    在说完这些之后,他不待催问,又继续交代自身所尊奉的道念,其言:“世上诸道变化,神心扰动,方才有了纷争对抗,才有了忧虑疑思,才有了生杀夺灭。而若是汇诸灵融于一身,使众生共执一念,万神同于一念,则可见道矣。”

    说到这里,他语气略显遗憾,“只是当初我行此道,却是遭遇到了元一天宫倾轧,也是大道之扰所致,若是诸道归一,那么便无此纷争了。”

    张御此刻已是听明白了,这个人道法乃是洗脱一切污秽,如此可还于先天,以纯澈融天道,此中需要持道人之心诚秉善。而其之道念,则是要将所有道法都是并容进来,化诸道为一道,不容许任何歧异出现。

    他道:“若是有人不愿?”

    那人奇怪道:“怎么会有人不愿呢?世上之灵,生来都是心神纯澈,不染外污的,此为至善,若是其不奉此道,那定是心中有了后天污秽,才致如此,而只要我与同道帮助他将污秽祛除,那便没有妨碍了,他定然是会见得神中之善的。”

    张御听了这番对言之后,感受着其理所当然之语,也是明了为何此人在此了。

    寰阳道脉的道念乃在于吞灭一切,而此人之道念,则是则要求所有道法尽归于一,与自己一同化为至善至纯之道。虽然表面上看去一个是为了存物,一个是为了消夺万物,可实际上两者都是存在着“非同必异”之念,同样都是走得极端路数。

    这位是这么想,想必也是这么做的,也难怪绝不见容于元一天宫,甚至任何有了根本道法的上境大能都是难以容忍此道。

    尽管大混沌也是并吞诸道,可大混沌至少还给人以选择,你若不是去主动借取其力。那么大混沌就不会先来主动侵染你的。

    他思索了一下,道:“我之道与你不同,也不认同你之道念,只是今日寻你,是要用你牵制几位先圣,所以打算将你拖至天道上游,但我可明确告知于你,不管我等谁赢,最后会再度蔽绝你,如此你可能接受么?”

    那人毫不犹豫回道:“我自是愿意。我知道友此刻不理解我之道法,可那只是道友未曾蔽绝心中之恶,道友哪怕只给我一线出去的机会,我亦是感激道友。”说着,他又十分诚恳道:“道友心中千万不要有所负累,我若得出去,定会助道友化解这分恶秽的。”

    张御听得他的话语中还包含着对自己的无比同情,而且听得出来是真心实意这么说,并非是为了这一线机会所言讨好之语,不觉摇了摇头。

    这位是真正信奉自身之道的,但这等道法是万难为他人所接受的,尊奉了此法,就是放弃了自我之识,只剩下那最终的所谓的至善至纯存在了。

    这位应该是某个先天之灵的映身,不过现在还弄不清楚是谁人之映照。

    他想了想,在所知的那些先圣上神中,倒是没有想到哪个是与之近似的。

    一般来说,先天之灵的映身都与主身相差不远,可也有例外,当初元夏化演万世,许多上境大能都有映照入内,虽然只有少数世域能承载映身并得以成就上境大能,那其中出现一些独特的变化也不奇怪。

    他与那人沟通结束后,没有许诺什么,就这么退走了。

    若要牵制住金庭那五位,只是这么一个人还是不够,因为其人脱离了天道许久,早已跟不上天道的变化,单独一人,对于那五位来说根本谈不上威胁,或许翻掌之间就能镇压,所以至少还需再寻得一二人才能将此事推动下去。

    ……

    ……

第八十一章 全略可用缺

    倏忽间半载转过。

    张御这段时日内继续往天道下游寻觅那些曾被消杀的上境大能。除了此前两位外,他又是接触到了一位。

    这一位他认为倒是可以引为援手。

    其人之所以是被元一天宫所消杀,乃是因为这位的道法乃在于“用恒用存,只求今名”,就是将己身之名全数落在现世之内,并存驻不去。

    这等路数等于是放弃了追寻大道之路,而立足于现世。也就是说,虽然他也是可以跟上天道变化,可再无可能再往更上层超脱了。

    可也是因为这样,使得他就算被排挤到了浑黯之中,也依旧能够靠着自己寻回来,因为其已然驻落于眼前,不去上也不移下,也就不存在被蔽绝的可能了。

    所造成的结果是,每每被蔽绝了一段时日后,他就再次归来。

    元一天宫可能对此感到不耐烦了,因为其人数度归转,导致元空天道变化愈加频繁,所以索性一劳永逸,将他消杀了去,算是杜绝了后患。

    张御觉得此人这等道法很可能是为了对抗元夏而后天改换的,尤其这人在听到他提到对付元夏后一口就答应了下来,并且气意之中仍然残留着对元一天宫的刻骨仇恨。

    此人之力不但可以借用,而且若是当真赢了金庭,还可以试着将之唤了回来的,而且因为其道法恒驻,只要一回元空,就能拥有本应有的战力,的确是一大助力。

    他与其人约定之后,他又一次退出,随后进入深思之中。

    目前他前后一共接触过三个被消杀的大能,除了最初那一位,余下两人都可倚重。可是接下来任凭再是搜寻,却是怎么也找不到第四人了。

    而且还有一个令他感觉十分诧异的地方,虽然他多次在天道下游搜寻,可是寰阳道脉那三人和其主身却始终未曾有过撞见。

    照理说,连早被消杀的那几人都能接触,为何这方才沉落至下游的六人却是寻不到呢?

    他思来想去,最后觉得,极可能是问题当是应在斩诸绝之上!

    目前找到的这三位,虽是被元一天宫所消杀,可无不是有残余破散的气意留下来的。

    可是斩诸绝之下,此辈的气意早被消杀的干干净净了,可说是没有一丝留存,所以此辈就算根本道法还在,却已然绝了归来之途了,与他再无有可能有任何交集了。就算有至上之宝牵连,也需等到其重生气意,不过那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因为估量着下面再难有收获,所以他思定之后,就传了一缕气意来至庄执摄,寻到其人后,他就将自己的成果与这位说了下。

    庄执摄道:“道友待准备如何用这几位?”

    张御道:“我前后接触的这三人,唯有后两位可用,那一位求的恒存道友若有机会,可放的其得归来,而另一人其道法过于极端,只能令之存于浑黯之内,过后才方便打落回去。”

    一旦与金庭动手,他就会将这两人拖回浑黯之中,这样其只要稍一勾动,就能造成其往元空回转之势,从而吸引住金庭的注意力,同时还不至于引发元空之波荡。

    庄执摄道:“如此,我却是要提一个建言。”

    张御道:“道友请说。”他与庄执摄和诸多同道商议,本来就是为了弥补计略中的不周之处,现在正好一闻。

    庄执摄道:“道友这次寻到了三人,道友出于谨慎,将那第一人摒绝在外,这也算是正确选择,因此此人之道暴虐,极可能坏事,不过道友可曾想过,发动之前,定然是不能让金庭知悉此事是我们所为的。

    否则金庭一定会先针对我等,待处置完毕之后再是去针对那几位,如此非但不可能达成分散金庭势的目的,反还陷我等于被动。也是如此,我建言那一位也当用之,将其人拖入进此战之中方能遮掩我辈。”

    张御细想了下,点头道:“道友此言有理。”

    五位执摄对于主身曾经消杀了哪些人,应当是清清楚楚的,一旦那两位转了回来,其等一定会想,既然引动回来了两人,为什么不引动回来更多?

    如果不是能力达不到,那就可能是余下之人不便相召,那是谁做此事还要考虑这么做?

    这五位只要一想,就可能怀疑他们这些秉持天夏道念的人身上,因为只有他们会不喜这等人物。

    这些念头转过后,他接受了这个提议,道:“如此,我当将此人同样牵引回来。”

    庄执摄道:“不错,不必担心此人之能为,其越是强横对我越有利,若能压倒五位执摄,还怕应付不了此人么?”

    张御颔首道:“庄道友说得是,这样的话,我们其实还需要一个足以挑起事端之人,让金庭不至于第一时间想到我们身上。”

    庄执摄道:“同时还需要稳住元一天宫,不能让他们插手我等争斗。”

    张御再是点头。这件事下决定容易,但是真正安排起来,却感觉困难极多,但这又是他们必须要去做的,这些困难也是需要逐一克服的。

    庄执摄道:“关于那挑起事端之人,既然真余道友愿意,那么我以为,但是将此事拜托给真余道友。”

    张御略作思量,这件事的确由真余道人牵头最为妥当,因为其本来就被五位执摄视作为敌手,从来没有放松过警惕,甚至直到现在仍是在让青朔道人监察着其一举一动。

    其若是待得那几位归来时一起发动,五位执摄一定会认定此事是由其操弄出来的,并怀疑其是借了大混沌之力才有此能为,这样的话,有些他们理应无法做成的事情也就有解释了。

    他道:“稍候我会去和真余道友说此事的。”

    庄执摄道:“还有一事。”他看着张御,缓声道:“既然道友见到了那三位被消杀的同道,道友可曾问过元一天宫用是何物蔽绝他们,又是如何消杀他们的?”

    张御道:“我也问过此事,或许是气意太过残破,也可能那元一天宫有意为之,问及那宝器时,这几位无一例外都说不知,因为他们从没见过,好像只是瞬息间就被蔽绝出去了,便是那位被多次蔽绝的先圣也是如此。”

    庄执摄缓缓道:“此事终究能搞清楚的,我们主要要对付的,还是金庭。”

    张御道:“此番定要速战速决,一旦发动,就不能让元一天宫也插手进来,否则局面便是对我大不利。”

    就在两个人说话的时候,他神情微微一动,却是察觉到觉霄气意寻到了自己,于是他这里与庄执摄说话,同时又传了一道气意去往觉霄那处。

    觉霄在张御让他与邪神童子交通后,却是一刻也等不了,直接就与主身沟通上了。

    只是那些污秽就算他是映身也避免不了,好在他有玄浑蝉作以遮蔽,所以落不到身上。就是他与邪神童子的沟通需要较长时间,因为想要邪神童子完全理解他的意思并照做那并不容易。

    虽然他看着跳脱,但在这件事上却是十分认真的,知道此事不止涉及到自己,还涉及所有同道,既然张御信任自己,那么他就一点错都不能犯,所有这段时日反复与邪神童子对照此事。

    而直到方才,他才是确定邪神童子完全明白了,便就兴冲冲向张御发来了通传。

    张御气意到来,便落下了形影,觉霄迫不及待上来邀功,但却又将自己的辛苦说得轻描淡写,好像十分容易就办妥了。

    张御点首道:“这番辛苦道友了。”

    觉霄故作淡然,挥了挥手,道:“小事罢了。”

    张御道:“我需与这位再做沟通,并不是不信道友,而是我需给其一些回报。”

    以他过去与邪神童子打交道的经验,只要提出要求,多半是会照做的,可是他也需给予回报,

    这倒不是邪神童子只认好处,而是他琢磨出来,这样给予回报的做法才是邪神童子认为的理所应当的方式。你若是没给,他或许会以为事情没做好,会给你更多,或去多做一些什么事,这样恐怕反而会坏事。

    觉霄道:“这也容易。”说着,他引了一道气意过来,并示意张御把气意附着其上。

    张御能够蔽绝污秽,若只是与邪神童子简单沟通,其实不用觉霄帮忙,这时倒不便拒绝其好意,不过他很快发现,相附到觉霄气意之上,双方沟通起来的确顺畅了许多,也更能理解邪神童子所想表达的意思。

    他当下传了一些关于大混沌的理解过去,这应当对其实有所帮助的。

    觉霄也是察觉到了这点,他却是忽然有些不放心,道:“要是他变得更强,将来会不会对我们有所威胁啊?”

    尽管邪神童子是主身,可他一样是对其有着提防着。毕竟主身、映身相互攻杀不是什么稀罕之事。

    张御道:“我只是将他注定会知悉的东西提前告知他,此无碍大局,便有,我亦可设法扳转回来,道友放心就是。”

    “哦!”

    觉霄挠了挠头,他较为信任张御,既然张御觉得没问题,那应该就没有问题,真的有了再解决就是了。

    ……

    ……

第八十二章 合气使同一

    张御丝毫不怕邪神做大,因为邪神的本质决定了其只能是一个邪神,而不至于完全倒向大混沌,否则就是成了混沌生灵了。

    当然大混沌是来者不拒,任你秉持什么道法,其都能吞下。甚至一直以来大混沌与元空之间的相互影响,都可以看作一个吞夺但又无法完全吞夺的过程,并也是由此造成了诸多变化。

    其实根据他的观察,每一处道法都会有人去占据,只要有位置在那里,空缺就是暂时的,就算没有眼前这个邪神童子,只要终道不显,那也会有新的邪神出现。

    这一次他把气意传递过去之后,邪神却没有如往常一般传递什么回来。

    他能感觉出来,这是邪神在消化他传回去对于大混沌的理解,而且邪神也明白自己的所求是什么,也知道要如何如何回报,所以现在没有急着传回什么。

    这说明觉霄做得很好,完全交代清楚了事机。

    他对觉霄道:“道友辛苦了。”

    觉霄嘿嘿一声。

    张御道:“若是有什么变故,就要劳烦道友告知了。”

    觉霄拍着胸脯道:“放心吧,交给我尽可放心。”

    张御点了下头,与觉霄辞别之后,气意就从这里退出去,此时他与庄执摄的交谈也差不多结束,也是从那里撤出,但没有回转,下来直接找到了真余道人这里。

    他需要尽量抓紧可以利用的时间,因为他能感觉到,这方计略从推进一开始,便就无法停下来了,并且要尽快去完成,因为变数已经开始推动了,现在是元都玄图遮掩,可是越往后去,越有可能被那五位察觉。

    与真余道人见面之后,他就将方才与庄执摄所探讨的策略告于其人知晓,并道:“此事道友可是愿意否?”

    真余道人毫不犹豫应下,道:“由我做此事,金庭定然对此深信不疑,该当由我来做。”他顿了下,又言道:“那五位不是老是提防我么?那么我就索性做给他们看看。”

    张御看着他,道:“到时候我会尽量配合道友。不会让道友孤身应敌。”

    真余道人若是真的去拿取大混沌的力量,那么是能对五位执摄造成威胁的,可是如此一来,这位也就没有退路了,事后除了极可能就此被大混沌所吞,好在这里他可以设法牵引一部分大混沌的力量加以掩饰。

    真余道人神情认真道:“我信得过道友。不过万事以完成我等大略为准,若是不妥当,道友当断则断。如我上回之言,我早是做好准备了。”

    张御没有再多说什么,抬袖而起,对他一礼。

    这里也交代结束后,他便与真余告辞,气意回了清玄道宫。

    他站在广台之上,看着元空之中诸多气意,现在他们差不多有三路人,邪神童子算是一路,有了他传递过去的一些对于大混沌的理解,当是得以加强不少。按照上回对战时的反应,五位执摄必然要分出一部分力量排挤这位的,

    真余道人那里自不用说,是五位执摄始终不放心的一环,肯定也会分开应付。

    但是是混沌归来的那三位,却是三路中最为薄弱的一点,他们所能带来的威胁远无法与寰阳道脉那三人相比。这样到时候或许还要想办法对他们有所加强,才能迫使五位执摄重视起来。

    他目光一转,看向元空之中某处,现在剩下唯一的变数,就是元一天宫那里了,若是那里五位为了维护约定而插手,那局面就复杂了,对他们很是不利。这里可能就需要覆象道人、裘道人等人的配合了。

    虽然这两位在元一天宫处并不占据任何权位,对元一天宫影响力相对有限。

    可也因为如此,其余诸位大能与元一天宫之间是并不存在信任,并彼此心存芥蒂的。

    假设这两位能串联一些人,甚至不需要如此,只要在金庭受到冲击的时候营造出诸位大能试图联手,趁势对付元一天宫的意图来,哪怕仅仅只是一个迹象,也能将元一天宫稍加牵制。

    思考过后,他传出气意,寻到了覆象道人,并且还把裘道人一同唤上,这个时候也差不多该是与两位交个底了。之所以一开始不言,那是因为元一天宫的存在,他们并不打算把这两位计入此番针对金庭的攻势中,同时也是避免更大变数。

    两人到来道宫之中,一番交谈后,也是得悉了整个谋划。

    裘道人听完之后,精神大振,道:“道友需要我等做什么?”

    他是一上来就打算跟着张御走的,看出这个时候很关键,正是他们需要出力的时候。假设这个时候张御让他直接去冲击元一天宫,他也敢做!

    如果天夏这边不胜,那么所有人都是一个下场,没什么好说的,要是张御能胜。有至上宝器在,也能将他从浑黯之中拖拽了出来。

    所以不外是孤注一掷,他的道法和历来的行事风格也是让他觉得就该这么做!

    张御道:“我等意思,是想两位牵制住元一天宫,不过还是要听下两位的意见。”

    覆象道人抚须深思,过了一会儿,道:“道友想的是防备元一天宫插手,但我觉得,其实倒不必太过担心。”

    张御目光投过来,等着其人下文。

    覆象道人继续道:“我对元一天宫和金庭都是较为了解,过去从来都是他们压着别人,而没有别人反乱他们的,这是为何?就是因为他们力量最强,且各自掌握着一部分至上之宝。

    所以金庭便是内部生乱,元一天宫至多诧异一下,第一时间也是不会有什么反应的,因为在他们的想法中,没有人能从内部掀翻他们。

    退一步说,金庭纵然想元一天宫帮忙,元一天宫可能也不会动。因为现在的道争对于金庭是有利的。

    此前元一天宫放任那三位行事,实际上就是任由他们搅乱金庭,好进而影响到下层。只是他们自己没有下场,不算违背规矩,所以金庭若自行乱了起来,我以为这反而是他们愿意见到的。”

    张御点了点头,他开始也有相类似判断的,不过双方到底会如何反应,他无法完全确定,毕竟他对双方并不算太了解,只能从大势上着手推导,但现在听了覆象道人的判断,心中却是有底了。

    裘道人这时道:“道友,裘某也说一句,以我等的实力,不可能同时应付金庭和元一天宫两家,那么只能朝一面压上全部的力量,另一面完全不用去管,非赢即输,如此而已!”

    他语声之中透着一股狠意。

    自他成就以来,都是这么不惜一切代价过来的,且每回都是涉险过关了,所以他也想着与其分力防备,还不如集中力量,奋力一搏!

    对于裘道人的话,张御倒也是部分认同,他很清楚己方优劣,他们要是有同时对付两家的力量,那直接逐个击破了,用不着这么多谋划。

    既然对比下来处于劣势,那就只能集中所有的力量压倒必须压倒的一角,所以对阵金庭,是丝毫不能有所留手的。

    原来的计划看来要有所调整了,覆象道人他们不是不能出手,而要选择在最合适的时候发动。

    既然两人当面,他也是将自己考虑说了下。

    覆象道人道:“假设我等出手,元一天宫不会第一时间做什么,因为他必须要确定,这是针对金庭一家的斗战,还是针对此场道争的反乱。

    那时元一天宫不外两个选择,一是进一步放任,任由金庭生变。其二就是压制所有人,杜绝一切隐患。可不管怎么选择,元一天宫都是会将维护自身放在第一位,短时内是不会对金庭施以任何援手的。”

    张御点了点头,记下了此事。覆象道人所言对他很有帮助,不过元一天宫那五位具体到底怎想的,与金庭在危机时刻是不是还有协定,这还不好说,这只能到时候随机应变。

    覆象道人道:“此战若是我等败了,不用多言,不过退避浑黯罢了,假设此战可胜,道友待准备如何对待那几位?”

    张御立刻回道:“那五位掌握多少手段,我等并不清楚,这一场对抗胜负难料,唯有先看此战结果,再做定夺了。”

    这也是上层的特殊性,你没可能去弄清楚那五位的根底的,只能在斗战中去试探了解。当然,若是能一次性消杀这五位,代替金庭完成元一天宫,那是最好不过。可事情应当没这么容易。

    他认为此回能逼得金庭承认他们作为第三方加入道争,那就已然达成了一半目标了。

    覆象道人听了他的解释,沉吟道:“若是这样,其实也不过只是暂时休战。下来还将一战。”

    张御神情平静道:“自然,无论元一天宫还是金庭,那五位本是一体,自是不愿有外人来分享他们早已看好的道果的,就算一时妥协,也肯定会设法反夺,不过我等也需要更多时间来调整壮大,若真能达成此目的,那就算是赢下第一局了。”

    ……

    ……

第八十三章 落世捉宝光

    在与覆象道人二人商议好计略后,张御收敛了气意回来,并在主殿之上端坐下来。

    计略做得再好,终究还是要有决定胜负的力量在背后做支撑。

    可以说所有的一切都是建立在这上面的。

    所以接下来该做的,当就是磨砺自身剑法,尽快追逐到剑上之道了。而只要这剑道一成,那么就是他真正动手的时候了。

    他估算下来,当也用不了太久。因为他此前一直在精研此道,而剑上这一道又是早就有了坚实的根基在,也就是一个往上推动的过程,当中不存在什么需要突破的关隘。

    在其中,他还运用玄浑蝉相助自身加快推动,此前修炼之时他就运用过这等手段,这等至上之宝对他的帮助其实是非常大的。

    可他同时也是想到,那五位得了清穹之舟如此之久,能够得到的助力想必也就更大。但有一点,因为彼此问对元空都是处于同一天道变化之中,所以纵使有差距,也不会相差到无可接近的地步。若真是那样,那五位也不会留下其余大能了,这也算一个侧面的佐证。

    转念下来后,他想着,在正式闭关之前,有些事筹谋已久的事当是可以先铺垫起来了。

    比如以玄浑蝉替代清穹之气一事,此刻便就可以开始做了。

    实际上,随着借取玄浑蝉之力的人越多,这宝器也愈发强盛,元都玄图未必再能遮掩的住他们的举动,那还不如再主动些,等一直延到与金庭那五位对上的时候,那根本不用在乎这些了。

    他一挥袖,点点灵光洒入了天夏下层,连带着奉界亦是未有落下。

    在做完此事后,他再看有一眼,便就心神沉定下来,而待得下一次出关之际,那就是发动之时了。

    数月之后,奉界。

    随着两界通道的旋流洞开,一驾硕大的天夏飞舟自里传出,在穿渡虚空之后,落在了地陆上一座泊舟天台之上。

    飞舟舱门旋开之后,班岚、姚贞君二人带着一众天夏修道人自里走了出来。

    这处新生的奉界在下灵瑕道人的推动之下,比原来改变了许多,此界重新与天夏建立起来了牵连。

    只是对于天夏而言,奉界之人从天夏离开也不过短短大半年,可在奉界之中,却已是过去两百余载了。

    这一次重新建立两界的牵连,也是上层先有了谕令下来,天夏这才主动与联系。这一回,他们是也是奉命前来奉界签立攻守盟约的。

    云若婴此刻正站在泊台之上相迎,她的法力比以往更为强盛,剑意也是更为犀利,此刻见到班岚、姚贞君一行人过来,她上来一礼,道:“两位道友有礼。”

    班岚含笑微微,整个人看着温和文雅,他还礼道:“云道友有礼。”

    姚贞君好奇的打量了下云若涵,她早就听说这位云玄尊与她一般也是一位剑修,只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这次却是对面相见了,她还礼之后,十分自然的问道:“云道友,我们稍候切磋一下如何?”

    云若婴看了她一眼,十分简洁的回答道:“好!”

    班岚见两个人自顾自的交谈,似乎忽略了他的存在,笑了一笑,也不介意。他明白剑修之间的交流不是一般修士能理解的。

    云若婴说话的时候,似有所察觉般,目光往某一侧瞥了下。

    尽管她的动作很细微,可还是被班岚敏锐捕捉到了,他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见云若婴目光落处所在,正是那刻印在飞舟舟身上的玄浑蝉蝉翼纹。

    他有些诧异,对方是来过天夏的人,应该是认识这个堪称天夏象征的徽记的。

    姚贞君也是感觉到了什么,她却是很好奇的看了一眼后方,又转过头来,道:“云道友,可是有什么问题么?”

    云若婴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班岚表面上笑了一笑,只是将此事暗暗记在了心里。

    奉界诸派现在对天夏的态度远比之前好的多,对天夏来访的一行人摆出了隆重且盛大的礼数,在一场迎客饮宴过后,诸人便被安排进了使阁之内。

    班岚在自己驻舍内坐下来后,先是调息运法,随后念头一动,观想图飞了出来,隐匿去了行迹,往外遁走,片刻之后,就来到了那一座飞舟旁侧,他往那玄浑蝉翼纹看,但这一眼之间,观玄图却是倏然从泊台之上消失无踪了。

    班岚只是感觉一个恍惚,发现自己似是来到了虚空之中,上方有灿烂明光照落下来,他抬头看去,见似有一团骄阳悬凌顶上。

    然而他仔细分辨,却发现那并不是什么日星,而是一只无比巨大的玄浑蝉,双翼张开若银河横空,而其腹下则是幽气飘绕,似与虚空相接。

    站在玄浑蝉的下方看着此物,他心中不自觉升起一阵震撼之感,同时有一种奇异的感觉,自己似乎回到了清穹上层,沉浸在了上层充溢着滋养气机的空域之内。

    这个时候,忽然有丝丝缕缕光带飘落下来,来到下方之后化散成了无数星屑。

    他心下一动,当即盘膝端坐于地,默默吐纳起来,便见那一点点星屑飘升起来,并在他身周围旋绕,然而逐渐渗透入身躯之内。

    等到他从定中出来,感受着自身体内那充沛的气息和高昂的神气,这分明就是过去以玄粮修持之后的感觉。

    他伸手一捞,将那些星屑捧了起来,便见这些在手掌之中飘散旋绕,此刻再看,此物与玄粮也是极为相似。

    他再度抬头,这么说来,面前这个玄浑蝉,确切的说,应当是这些星屑有着与玄粮有着相同的作用了?而这玄浑蝉,就是与清穹之舟一般,是一件镇道之宝了?

    念头方才转到这里,忽又是一个恍惚,周围景物忽然破散,他发现自己仍是好端端的坐在内室之中,若不是身上充沛的气机,他或会怀疑方才是经历了一场幻境。

    他琢磨了一下,方才那等模样,与沉浸在了训天道章之中有些相似,而从玄浑蝉的模样,还有其所带来的好处来看,这应该是天夏的宝器无疑了。

    可他仍是存有几分警惕,要知这里可是奉界,而不是有着天夏清穹之舟庇佑所在,若这是元夏摆弄什么手段……

    可再是一想,他摇了摇头。

    元夏即便将镇道之宝用到这里,也首先要通过两界通道,而能够做到这等事,也就没必要在他身上浪费功夫了。他有自知之明,自己一个寻常玄尊,在元夏上层眼里几乎是毫无价值的。

    琢磨了一会儿,他决定去问一问姚贞君和云若婴,这件事显然是因为昨日看到了那玄浑蝉翼纹而引发。云、姚也是一样看到了,说不定昨日也是见到了这等奇景,得到了此中好处,自己不妨去问上一问。

    他抖袖站了起来,出了舍门,一路来到了姚贞君休息之所,在外道:“姚道友可是在么?”

    门前阵禁一阵变幻,里面有声传出,道:“班道友请进。”

    班岚走入进去,见面前由阵法演化出了一片清澈湖泊,姚贞君站在伫立于湖中的一座石峰之上,手中持剑,衣袂飘飞不已。

    他看了看,周围有着凌厉剑意劈斩过的痕迹,道:“昨日那位云玄尊来拜访过姚道友?”

    姚贞君道:“对啊,我们两个切磋了一下,她的剑法很高妙,也很独特。嗯,下回再寻她比斗一番。”

    班岚看了看,道:“昨天姚道友可曾感受到什么异状么?”

    “班道友是说玄浑蝉么?我看到啦。”姚贞君却是对自己的经历一点也没有遮掩,又道:“嗯,云道友也看到了。”

    班岚心道果然,他又道:“关于那玄浑蝉的来历,道友可有想过么?”

    姚贞君摇头道:“没想过,也不用去想。”她将手中的剑器一抬,“因为我们两个人的剑告诉我们,此物不是我们能够勘透的,我们可以选择接受,也可以选择不接受。既然如此,那又为什么为此烦恼呢?”

    班岚暗自点头,这话是有道理,这应该与上层有关,可是为什么采取这样的方式,而不是采用正常的途径呢?

    还偏偏是在奉界这个天夏力量暂且涉及不到的地方?

    他是一个很有城府的人,并且以往作为一个潜间,往往会多想一些东西,照理说,这样的好处没有什么可遮掩,那也免得自己胡乱推断,所以背后定然有这么做的理由。

    他立刻意识到,这里面说不定涉及上层的一些纷争,既然这样,那么这件事暂时不能向外宣扬了。于是他传声道:“姚道友,此物当是一件镇道之宝,却是突兀为我等所感知,这件事的背后可能较为复杂,还有可能涉及上境大能……”

    姚贞君认真道:“我不会说出去的。”

    班岚道:“昨日那位云玄尊……”他话未说完,这时一个平淡声音从一侧传来,“我也不会说出去的。”

    班岚转首看去,见云若婴站在不远处,看那所站在之地,恰是在与云若婴对峙的位置上,他方才竟然不曾发现,除了这里阵禁的作用,应当还在于其人剑法独特的缘故。

    他笑了笑,道:“两位不必如此谨慎,既然涉及到上境大能,若是真要遮掩,两位是没有办法泄露半分的。班某想说的是,既然我等见到了此物,那便是我等机缘,两位千万抓住这机会了,但是世上从无无缘无故之事……”

    他抬起头,看着上方,道:“不准什么时候天就变了。”

    ……

    ……

第八十四章 沉星沐桃源

    天夏域内,伊洛上洲某处深谷之内。

    此间矗立着一座清水环绕的秀丽丘峰,内里有着各种生灵形状的法器,其外表看着与生灵一般无二,便是活动起来,也是依循着生灵固有的模样,但实则每一件都是可以拿来为修士所运使的。

    尽管这些法器威能可能不大,但在诸多擅长炼器的修士看来,祭炼这些法器的御主已经隐隐然走在了一条致道之路上了。

    而在丘峰深处,一条蜿蜒曲折,潺潺流淌的溪水一路劈开碎石裂隙,一直去到内部一座桃花纷飞的桃源之内。

    这里地势开阔,四季如春,风光秀绝。廊桥岸畔之上,有着不少修道人在此,三五成群聚在一处,或是论道对弈,或是烹茶煮酒,或是垂钓养心;但也有一些来去匆匆,便是旁人打招呼也只是点首权当回礼。

    那些主动招呼之人也不觉奇怪,这里别看是一片世外桃源,实际上是伊洛上洲最大的一处炼器道场所在,今日只是恰逢他们休沐,难得放松一日,待得今日过后,也要如这些同僚一般繁忙起来。

    而在桃源最上端,则有一个冒着云雾,像是巨大火口一般的丘坑,那一圈边沿所在,却是用白玉砌筑着阔达十余丈的环形平台。

    桃定符此刻正负手站在这里,看着坑中飘荡着的黑红色熔浆,在那其中,某一个物事正浮沉不定,每一次都一丝丝金色宝光自显露出来的外表上溢出。

    这无疑是某一件法器的宝胎已然祭炼到了极为关键时刻,而他弟子丹扶也是在旁一眨不眨的看着,生怕错过了什么。

    可是正当那光芒逐渐亮了起来的时候,桃定符却在其快要臻至巅峰的时候反掌一压,将之沉落下去,并道:“好了,今天就到此处吧。”

    丹扶一怔,道:“老师?”

    桃定符摇头道:“今次没可能成功,还是留待下次吧。”

    丹扶有些不甘心,他可是知道,这件法器与老师的修行有关,要是此物能成功祭炼出来,那么老师的功行也会因此得到一个较大的提升。不仅如此,或还能走出一条与众不同的道路来。

    可是前面屡次失败,这已是第三次卡在这里了。若不是这方地坑独特,再加上的阵力之加固,那可能已是维系不去了。

    即便再是能够维系,也是有其极限的,再有一次,恐怕就彻底失败了,老师这条路可能就走不通了。而方才明明已是快要成功了。他忍不住道:“老师,方才或许可以……”

    桃定符却是神色轻松自然,道:“不用急,慢慢来。”他挥了下手,“你先劳累了多日,下去休息吧。”

    丹扶无奈,躬身一礼道:“是,老师。”

    桃定符待他离去之后,使了一个法诀,将此处以阵力封闭起来,便从里走了出来,他步履轻松,好像对此事之成败丝毫不萦于怀。

    方才走到外间,便有许多蜂虫一般的法器围拢上来,感觉到是他,便又散了开来,去到了别处巡弋。

    这些法器乃是他参照一些造物而炼造的,算是练手之作。

    造物最早的时候,有一些地方是参考了炼器,而现在炼器之祭炼也是反过来参照了一些造物,彼此相互影响着。

    他觉得这样也挺不错的。

    从山巅上下来之后,他走到了一处位于半山腰的凉亭之中,在此迎着微风,看着下方景物。

    天夏如今和元夏的对抗,每一段时间下来都要消耗海量的法器,这就需要几乎所有擅长炼器的修道人参与进来。

    他因为有着卓绝的炼器手段,上层每次需要大规模祭炼法器时,都会召他加入。而在同时,域内修道人的日常所需也不能中断,这样的需求,使得他愈发在炼器这条道路上奔忙了。

    不止如此,玄廷还要求他带出更多擅长炼器的弟子。

    他其实是个较为懒撒的人,非常怕麻烦,若是为熟人打造法器也还罢了,这些额外增添的事情,着实令他头疼。

    好在他还有弟子,可以为他分担一些琐碎之事,不然他稍许有了一些悠闲。

    不过这两年以来,玄廷上层倒是催促的不那么急切,既是因为有着大量下层界的擅长炼器的修士加入进来,还有天夏还有造物也可以补充空白。

    造物这些年可是日新月异,时时有新的突破,特别是玉京和东庭两方面,两方面的造物探研方向不同,可以说是各有所长,上面也乐意见到这样的竞逐。

    桃定符这时从袖中拿出了一捆玉简,拿在手中阅览了起来。这是林廷执赠与他的,里面附录了不少林廷执以往祭器时候的心得。

    因为擅长祭炼法器的玄尊稀少的缘故,现在几乎所有的这类修道人都与林廷执保持着较为频繁的往来。林廷执也是乐意提携后辈,更希望诸人能够早已独当一面,所以将自己的心得经验毫不掩饰的传授下去。

    桃定符也是不禁感慨,要知道这里面除了祭炼之法,自然而然连带着有不少修道秘法的,毕竟炼器的根底还在修士自身修为和道行。

    换在过去,这样的珍贵的修道经验是很难获取的,不是一个宗门的核心弟子根本不用多想,可是现在,却是敞开来让他们修习,还生怕他们学不会。

    这等事,也就只有在天夏才会发生,无论古夏、神夏,还是现如今的元夏,这些修道之秘都是全数把持在上层手中的,绝不会轻易外泄。

    可正是因为天夏的这等大略,近来天夏也是逐渐涌现出了一批英才,天夏整体实力提升的也愈发快了。自展开对元夏的反攻以来,又有许多人成就了玄尊。

    根据玄廷的推断,在大约一百年后,天夏的实力将会达到一个崭新的顶峰,并且随后会持续提升,并在接下来的一百年内到达另一个高峰。

    与此不同的是,元夏消耗的完全是之前吞并万世的底蕴,即便有所提升,也是十分有限,此长彼消之下,当能胜压元夏。但元夏肯定不会坐以待毙,所以玄廷已是在筹谋着提前与元夏决战准备了。

    桃定符思忖着,要想加入这场决战,势必要把修为提升上去。

    他曾经在林廷执主御之下配合祭炼过大量的法器,这也让他更为细致的看到了根本道法的了得之处。

    说实话,掌握了根本道法的修道人已然站在了通向上层的门槛上,与寻常的玄尊完全不是一个层次的人物了。

    他如今用炼器来磨练自己的法力神通,配合一般的修持,比一般的修行进步更快,但是要去到求全道法,却还有很长一段时间要走。

    以真修惯常的修行,即便以天夏如今不惜代价的提升他们的实力,或许他也要两三百年才能到此地步,所幸无论是配合祭炼法器,还是以假身出外协助对抗元夏,上面都有玄粮赐下,可以稍稍提升一些修炼速度。

    可是那样仍是不够。

    现在几乎每一个玄尊,但是送到手里的玄粮毕竟是有限的,就算是玄廷廷执,除了立下大功,所能得到的玄粮亦只够自身修行,更不用说下面之人了。

    正在他这么想的时候,面上露出了诧异之色,因为他感觉某个地方对他露出了强烈的吸引力。他将玉简收起,迈步来到旁侧一座高有三十丈的偌大洞窟之中。

    此间摆放着存放着他为一些同道专以打造的数驾法器飞舟,大部分已是完成了,正拜托之人上门取走。而他看向其中一驾飞舟,吸引他的东西就在那里,随着目注过去,他看到那上面的玄浑蝉翼纹仿佛活了过来,正透着一股玄妙之感。

    他走了过去,随着这纹饰闪烁了一下,不觉恍惚了一下,发现自己好像穿透一层薄雾,并进入了一处虚空之内。他抬头一看,一只巨大且华美玄浑蝉出现在了那里,占据了整个视野,同时有星尘自上洒落下来。

    他诧异的看了几下,旋即若有所思,

    进入此间后,他发现这里所涌现出现来的气机类似与身处上层,他能直观的感到自己的气机变得异常活跃,当下笑了一笑,盘膝坐了下来。

    相较班岚那里的疑虑,他此刻表现的可是轻松不少,毕竟这里可是天夏,况且他知道张御的观想图就是玄浑蝉,差不多就是眼前这等模样,这多半就是自己那位师弟给予自己的好处了。

    他心神稍作收束,便入至静定。

    一日之后,他从定中醒来,面前景物破散开来。随后惊讶发现,自己修为道行也是小幅度的提升,这几乎与运用玄粮运炼几乎相差无几了。

    若得每回修持都是如此,他何愁功行不成?

    只是这时再观那玄浑蝉翼纹,却无什么动静了。他想了想,站起身来,一路回到了自己的密室,伸指一点,便在玉壁再度拟化出来一个玄浑蝉翼纹。随他凝注上去,身外景物忽变,却又一次进入了方才那形似虚空之地。

    他笑了一笑,果然如此。随即又是一阵感慨,无奈道:“师弟,不想你赠下如此好处,为兄我也舍不得往外推啊,罢了,这好处我便先收下了,且待来日再还吧。”

    ……

    ……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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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世界经历了六个纪元后,天夏降临了………………玄浑道章书友群:【762873632】玄浑道章造化之界:【526275426】…………玄浑道章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玄浑道章,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玄浑道章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