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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御炎     贞观攻略txt下载     贞观攻略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七百三十九 非常情况(下)

    虽然事发突然,但是不能自乱阵脚,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只是要多做一些防范才是,苏宁遍地撒网,将身边可以派出去的人手全部派出去,并且暗中知会了冯盎,冯盎得知此事以后也是大惊失色,连夜和苏宁商量对策,最后决定和苏宁做同样的事情——按兵不动,仔细侦查。

    现在就要找出突破口,必须要找到突破口才可以行事,苏宁就觉得最大的突破口一定是在钱仓内部,把伪纸币拿到外面去购买物品然后花掉,肯定不如拿到钱仓直接兑换钱财来得容易,不过这段时期内兑换铜钱的人不多,倒是把铜钱存入钱仓使用纸币的人大大增加,所以来兑换铜钱的人反而比较显眼一些,尤其是实拿着大笔纸币前来兑换铜钱的人。

    不过那群地下分子既然可以想出这样一招釜底抽薪的恶毒计策,就难免不会做出些对应的事情,很有可能两路分兵前进,一路以小额纸币在钱仓兑换铜钱,另外一路也极有可能加入到了海上贸易中去,以假造纸钞购买香料,现在海边贸易使用纸币的概率已经上升到百分之八十多,基本上使用铜钱的人已经看不到了,就是绢布也是很少有人使用的。

    很有可能,那些家伙最开始的下手地区就是港口地区,利用那里的混乱和纸币一直以来的良好名声,在那里以大额纸币的支付来换取大量的昂贵香料,以此简介获取金钱。扰乱市场,致使假造纸钞大量流通,他们抽身走人了,但是假造纸钞却还留在当地使用,不知不觉间,假造纸钞的数量已经严重干扰到了整个市场的运营。

    相信如果放任不管,很快此事就会爆发,不论是有人故意捣乱还是想自己一样偶然发现,苏宁觉得自己的运气实在是太好,居然这么偶然的发现了这个情况。而且社会上并没有发现有假造纸钞的消息。

    苏宁开始将大量人手布置在海港地区和钱仓内部兑换钱财的地方。派了大量士兵穿着便衣蹲点,一旦发现什么不太好的情况,要立刻上报给自己,或者直接捉拿也可以。反正当地的税务部门都已经打好招呼了。专门负责收取海商赋税的审计司被张无悔打好了招呼。收取了税收之后,要立刻检查那到底是不是假造纸钞,然后问出来源。

    安排好了一系列的对策。苏宁就开始了焦急地等待,同时也知会了薛仁贵和广州刺史赵渊,让此二人做好准备,当然只有他们两个人可以知道这件事情,其余人就算是亲生老娘也不能告知,否则后果会很严重。

    终于,两天以后,张无悔拿着厚厚一沓子纸币来到了苏宁府上,把这沓子纸币递给了苏宁,面容严肃的说道:“苏侯,整整一万贯,全部都是假造纸钞,现在情况已经想当严重了,那群贼人的胆子越来越大了,一名海商缴纳的赋税五十贯钱居然全部都是假造纸钞,但是显然那名海商不是贼人,他的钱全部都是从一名陆商手中交易得来的。

    但是经查阅之后,那名陆商被我以偷税之罪名关入牢房,审查他所有的钱货之后,发现并不都是假造纸钞,而有相当一部分都是真币,若是专门想来行骗的假造纸钞贼人,那么身上就不会带着那么多真币和铜钱绢布之类的,他的身份也得到了核实,第一批前来广州做生意的长安商人,有长安县府和长安审计司的证明,并非贼人。

    如此一来,属下便询问了他这些纸币是从何而来,他南下之时是否就带着这些纸币,来到广州的时候,除了在海边做生意,是否还有过其他的一些交易,询问过后,属下得知,他这些纸币都是在长安城兑换的,一路过来也在广州买了不少吃食和酒水,用的都是纸币,其他地发给纸币不方便用,但是一进了广州到处都是可以用纸币的。

    所以他根本记不起他和多少人有过交易,也不知道手上的纸币有了多少次转手,反正按照属下看来,从他一个人身上根本无法得到太多的消息和线索,但是可以明白的是,目前为止,长安等地也有不少假造纸钞开始流通,咱们发现的还是有些晚了,根本就不知道假造纸钞从何而来。”

    苏宁沉吟一会儿,询问道:“那个商人你是如何处理的?”

    张无悔说道:“过梅岭古道之时不慎跌落山崖坠地身亡,梅岭驻军已经通报官府,由官府去处理此事。”

    苏宁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说道:“为何一定要这样做?他就算不死,也是可以的。”

    张无悔俯下身子说道:“如果侯爷要治罪,属下没有任何怨言,属下只是认为这些商人断然不可信,一旦将实际情况透露,此人必然会心念自家财产,而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若是不给他一个解释,又恐他心生疑惑,回到长安后胡言乱语,扰乱剿贼大业,既如此,唯有让他坠崖身亡,才是最好的解决之法。”

    苏宁叹了口气,深深地看着张无悔说道:“无悔,你变了。”

    张无悔没有直起身子,依旧淡漠的说道:“侯爷过誉了。”

    苏宁站起身子,冷冷地说道:“我不是在赞扬你,是在警告你,有些事情我们必须要付出些代价,流点血也未尝不可,但是为将不过三代之言你也该明白,杀戮过盛,有伤天和,古人皆以杀人为不祥之事,不得已而为之,此事明明有更加有利的做法,比如将他强行纳入血滴子之类的,虽然他知道了这些事情,但是血滴子商队并没有进入广州和长安之间的贸易之中,我们需要这样的血滴子,你可明白?”

    张无悔愣了一下。随后说道:“属下明白。”

    苏宁摆摆手,说道:“那你就去吧,明白了就好,今后遇到这种事情,不要妄开杀戒,有些事情你无论做的多隐秘都会被人知道,而且这些事情还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被人知道对你绝对没有好处,以后的行动中免不得要接触很多商人,难道你都要杀掉?能纳入血滴子的尽量纳入血滴子。纳入不了的。随便安个罪名收缴他的一些财产也可以。”

    张无悔也不知想了些什么,最后默默点头:“属下明白。”接着缓缓退去,留下苏宁一直看着张无悔离开的背影,总觉得经过那两个月之后张无悔有了些变化。这种变化无疑是非常符合一个血滴子的身份的。但是对于一个被苏宁认为前途无量的官员而言。似乎有些太过于冷血。

    想到这儿,苏宁也有些自嘲起来,战场上自己明明是连妇女和小孩儿都不会放过的屠夫。当初的灵州之役直接间接死在自己手上的异族人何止数万?现在居然在劝阻手下不要杀人,呵呵,时间真是可以改变很多东西啊……

    只是那是战场,那是异族,不是自己人,战场上心软可是寻死之路,可是现在……

    或许对于张无悔而言,什么都是不必要的心软,青史留名的从来都不是真正的圣人,成为最高权力者的人一定是枭雄,算了,反正自己从来也不是圣人,也没想过做英雄,又有什么资格去要求张无悔做这做那。

    但愿他可以把握住这个度就好了。

    接下来的几天,除了和杜如晦通了一次信,了解了一些杜如晦所了解到的信息,但是还是没什么太大的用处,目前看来除了回收所有旧纸币发行最新纸币以外,没有其他解决问题的办法,如果莫名其妙的把纸币给废除了,那才叫大事情,肯定会让那伙贼人做出出人意料的事情,隐藏得更深,更难对付而已。

    而且就算废除了纸币,损失财富的也是商人和老百姓,绝对不是那群贼人,如果想让那群贼人吃瘪的话,就要做出些其他的事情,让他们觉得有机可乘,其实这是一个圈套,而且一定要让他们无法察觉,顺带着露出蛛丝马迹,好让遍布江南的血滴子们找到他们,然后狠狠的收拾他们,把这群混蛋给彻底铲除。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件事情会越来越不好做,而且预定的前往江东等地和当地的大士族大地主们商量购买土地的事情,这件事情宜早不宜迟,迟则生变,谁知道又会冒出什么事情来?可是假造纸钞的事情自己是一点儿都脱不开身,真是分身乏术啊!苏宁现在觉得要是崔孝义还在自己身边的话就好了,让他来处理这里的事情,自己去江东和那些人商量去。

    对啊,为什么不这样做呢?

    崔孝义总是放在家里面又有什么用?长安城有这个时代大唐最精英的一群人,崔孝义待在那儿待着没什么太大的用处,但是岭南这儿自己确实没有任何根基,也谈不上有什么心腹,张无悔还不能承担这样的重任,更何况他现在还在做别的事情,苏宁决定修书一封去三原县自己家中让崔孝义尽快南下广州帮助自己。

    信件送出去了,苏宁现在要做的就是按兵不动,静观其变了,这几日在钱仓内部蹲点的人秘密拘捕了三个带着大量假造纸钞前来兑换铜钱的人,但是审查之后一一排除了他们的嫌疑,他们带着的假造纸钞中,也有真币,而且纸币的来源也是正确的,所以他们也不是罪魁祸首,这却叫苏宁非常郁闷,这件事情发展到如今,已经是很长一段时间了。

    到底那些混蛋在哪里呢?

    眼看着眼前的假造纸钞堆积的越来越高,苏宁都忍不住想要提前回收旧纸币的行动乃至于直接废除纸币,但是这样做无异于饮鸩止渴,只要还有一丝可以捣毁这群地下恐怖分子的可能,自己就必须要忍耐,必须要忍耐,付出一点点代价,可以将这群混蛋一网打尽,绝对是值得的。

    而在苏宁即将忍耐不住就要爆发之前,老天终于给了苏宁一点慰藉,让苏宁觉得自己之前所作出的忍耐都不是白费的,都是值得的,张无悔终于来报告,事情有了突破性的进展,他们终于抓住了一个浑身上下都是假造纸钞的家伙,这家伙拿着这些假造纸钞想要换钱,结果全部都是假造纸钞,工作人员假装询问他为什么要换取那么多铜钱的时候,这人支支吾吾不知所云,立刻就让蹲点的血滴子提高了警惕。

    然后就是很简单的极速秘密抓捕,然后一通严厉审问,这人一开始还竭力反抗,说自己是冤枉的,结果他所说的钱币的来源和交易的场所一个都对不上号儿,张无悔黑着脸直接削断他一根手指头,这家伙终于按耐不住,招供了。

七百四十 翻盘的机会

    “这是你最后的机会,再不说的话,你就可以和你的家人在阴曹地府里面相见了,去那里再过一家人的好日子吧,你们可以在那里吃肉喝酒。”张无悔脸上带着根本看不出深浅的淡淡笑容,可是看在苏宁的眼睛里面却显得尤为可怖,更别提那个已经被打得奄奄一息的贼人了,早已经被吓得失去了任何反抗的意志。

    贼人一听到张无悔提及家人,最后一丝丝侥幸的心理都没有了,只能浑身颤抖的说道:“别,别,郎君,莫要伤害我家人,我,我只是一时糊涂,我只是想让家里面人过上好日子,我,我真的不是有意这样做的!”

    张无悔的脸上还是那样的笑容:“我说了,你要是再不说出来,你就可以和你的家人在阴曹地府里面见面了,无论是你的父亲,还是你的母亲,还有你的妻子,还有你的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我看到他们了,长得很可人啊!”

    那贼人瞪大了眼睛,身体的颤抖越来越剧烈,虽然整个身子被绑得严严实实的,但是带动着粗大的木桩一起抖动了起来,颤声道:“我,我说,我都说,我都说!是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男人,大概三十多岁,脸上没有胡须,是他让我做的,我母亲当时重病,没钱买药治病,我,我急得什么办法都没有,然后,然后那个男人就出现了。

    他给了我一百贯钱的纸币,我记得。是十张十贯钱的纸币,他告诉我,让我拿其中的一张,十贯钱,去给我母亲买药请大夫,然后剩下的九张就去港口买一批香料回来,我当时觉得怎么会有这样好的事情,他就说看到我哭得很伤心,认为我是一个孝子,所以才帮我一把。我也以为他是个好人。

    结果没过多久。他就又来了,这一次他给了我一千贯钱的纸币,我都还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事情,他只告诉我还是像以前那样。拿这些钱去买香料。然后可以从里面抽出五十贯钱让我去市面上买一些生活用品之类的。我还是以为他是个好人,没别的,真没别的。后来直到他给了我一千贯钱让我去钱仓换钱的时候我才觉得不对。

    他告诉我口号是天日昭昭,然后让我去拿钱,拿完钱之后就跟着运钱的人直接把钱运回我们见面的地方,就是我的家里面,然后他会离开,临走的时候还会给我一些钱,我当时真的不知道这是假造纸钞,真的,但是我真的觉得很不安心,很害怕,我就告诉他说以后我不会再这样做了,为什么总要这样做呢?

    他就翻脸了,然后威胁我说交给我用来换钱的纸币都是假造纸钞,只要他报告了官府,官府一查,我全家就会人头落地,我吓得要死,然后他又说只要他不说,我不说,家人就能过上很好的日子,有肉吃,有酒喝,什么都不用愁,我,我就,我就……”

    这人没说完,张无悔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接着他的话询问道:“你就答应了是吧?为了保命,为了家人可以过得很好,就是这样对吧?”

    贼人只能点头,然后小心翼翼的询问道:“郎君,我都说了,那我和我的家人……”

    张无悔突然又笑了一下,然后说道:“你的情况很特殊啊,让我不得不仔细的考虑了一下,考虑来考虑去,我总想着你这样做的确是出于无奈啊,为了家人,没有错,我们这些男儿在外面闯荡,为的不就是家人可以吃饱饭,穿暖衣吗?所以,来人,把他的绳子松开,推出去,斩了!”

    贼人听到最后那句把身子松开的时候,松了一口气,但是,最后面几个字,彻底的把他给弄呆住了,以至于他都没有反应过来,一直到两个人把那贼人押出去准备斩首的时候,苏宁也只听到了一个简短而凄厉的字:“为……”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很显然,那个人想说的应该是为什么……

    “好了,给我一个理由吧,为什么,这个人也要杀掉呢?明明只要严惩就可以了,罪不至死啊,我们要知道的也都知道了,贞观四年一年全国范围内仅仅处死二十九个罪大恶极之人,陛下亲自下令确定一个人的死刑之前需要三次上奏确定才可以,而你这才来了多久?私刑,总是不好的啊……”苏宁坐在靠背椅上,双手抱在胸前,看着张无悔询问道。

    张无悔说道:“苏侯,此人至死也不知道他这样做的确是让他一家人过上了一段时间的好日子,但是他所做的事情一旦全面爆发,则岭南长安不知多少百姓和小富家庭将损失掉所有的钱财,损失最惨中的不会是大家族,而恰恰是那些小家族,他的家人过上好日子了,但是不知道又要有数千数万的家庭因为他而家破人亡,苏侯,您觉得,我是否应该斩了他!”

    苏宁半晌无语,不得不承认张无悔所说的的确是对的,假造纸钞事件一旦爆发,损失最惨中的绝对不会是大家族,绝对不会是冯盎,反而是那些因为相信纸币相信朝廷而大量是用纸币的民间家庭和小富之家,纸币一旦报废,他们的损失会是倾家荡产级别的,不亚于一次金融危机。

    因为股市证券之类的而跳楼的人很少吗?英国金融危机,美国经济危机,东南亚金融危机,那一个个金融巨鳄们,躲在背后操纵着看不见摸不着的金融武器,可以打垮一个甚至数个国家,将他们数十年积累的财富瞬间掠夺掉三分之一还多,自己赚的盆满钵满,却丝毫不会去关注那些损失最为惨重的底层百姓。

    如果那样的事情爆发了,自己也会是帮凶之一,因为自己没有及时的阻止这件事情。所以自己也是这件事情所造成的危害的元凶之一,而张无悔,只是在除掉一个并不知道自己犯下大错的人,从他的罪行所会引发的连锁反应来说,将他杀掉,并不过分。

    但是……

    苏宁站起身子,对张无悔说道:“你所做的事情,我不反对,因为我必须承认我站在你的位置上做的不会比你更好,但是。我还是那句话。将不过三代,不是没有道理的,你必须要清楚,你现在种下的因。会在将来的某个时刻。变成果。我想你明白,不要后悔,更不要把事情做绝。那个人的家人,我希望你可以妥善的安排。”

    张无悔并没有丝毫的停顿便接话道:“属下一定会妥善安排他的家人,只要他的家人什么都不知道。”

    苏宁似乎明白了一些什么,但是终究,苏宁没有说什么,冷场了一会儿,苏宁说道:“那个人已经交代了会有人在他的家附近和他接头,一直都是黑衣服的没有胡须的男子,现在时间还不算晚,你立刻带着人找到他的家,给我在最短的时间把那个黑衣男子给抓起来,一定要抓活的,他是我们最大的线索来源!”

    张无悔点头领命:“属下遵命!”

    看着张无悔离开以后,苏宁离开了这里,回到自己的府上,又找人把张无悔的副手马援喊了过来,一个二十岁的年轻小伙子,很有能力,很强干,所以当时被任命为张无悔的副手,代替张无悔做事情的两个月里面,也把事情做得井井有条,并无什么差错之处,而且他的名字和东汉名将马援是一样,同样的,马援最大的功绩是平定南部叛乱,而这个小马援现在也在做同样的事情。

    马援很恭敬的向苏宁行礼:“苏侯,请问有什么事情需要属下做吗?”

    苏宁点点头,对马援说道:“马援,假造纸钞之事,你也知道了吧?”

    苏宁让人在带着马援前来的途中把有贼人假造纸钞的事情告诉马援,让他做好一定的思想准备,饶是如此,马援依旧感到震惊无比,并且不知道苏宁找他来需要做些什么。

    “苏侯,属下已经得知,但是,苏侯唤属下前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做吗?”马援忐忑不安的询问道。

    苏宁很严肃的说道:“方才本侯得到线报,钱仓内部金主们存款所使用的口号已经泄露,钱仓内部很可能潜藏着一些暗中与我们作对之徒,凡是可以得知金主存放钱款时所使用的口号之人,都是由七个家族联合推选出来的理财能手,一共十个人,其中也有本侯安排的两名血滴子在里面,本侯需要你立刻去和那两名血滴子联系,把内鬼用最快的速度给本侯揪出来!”

    马援闻讯大惊失色,急忙说道:“苏侯的意思是,您怀疑那七个家族里面有和贼人暗通款曲之人?”

    苏宁点点头,拿出一份名单交给马援:“这是名单,还有他们所属于的家族,本侯不知道是哪个家族,但是,冯家是可以排除的,除此之外,六个家族,需要你联合那两名血滴子仔细排查,不要打草惊蛇,要暗中行动,千万不要被发现了咱们的意图,因为此事事关重大,本侯不得不多问一句,你可能做到此事?”

    马援心中震惊,沉默良久,才咬着牙说道:“蒙侯爷不弃,赋予重任,马援必全力而为,一定完成侯爷交付之任务,不成功,便成仁!”

    苏宁笑了笑,缓和了一下气氛,说道:“没那么严重,不需要你成仁,你还年轻,很多事情上不需要做的那么绝,你还有很好的未来,只要你尽心尽力做事,纵横部总有你的一个位置,你可明白?”

    马援有些不明所以,但是还是老实的点点头,在纵横部待了那么久了,他知道这位和他一样大的年纪但是权力却天差地别的苏侯爷不是那种喜欢摆架子的官僚,他很随和,平时很平易近人,虽然办起正事儿来总是一板一眼,特别严格,要求极为精细,但是大家都认为这是纵横部从一个无人关注的小小司门成为今日和六部并列的当朝第七部门的最大原因。

    这位苏侯爷才是这一切的奠基人,没有苏侯爷,就没有今日权势滔天的纵横部,也就没有大唐如今的辉煌,纵横部内部的一些消息,他还是明白,他也是血滴子的一员,掌握了很多重要的机密,苏侯爷喜欢启用年轻人,尤其是纵横司扩充为纵横部之后,所需要的官员数量急剧上升,官员平均年龄更趋年轻化,如今好几个二十多岁的甚至还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在纵横部担任要职。

    大家都很崇拜这位同样年轻的左侍郎,实际上的主要负责人,这一点上马援也是一样的,只是,苏侯爷现在对自己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呢?

七百四十一 接班人

    “看到了吗?”张无悔很安稳地坐在一张椅子上,向面前的部下发问。

    半跪在地的血滴子很恭敬的回答道:“是的,部长,就在那个贼人所说的地方,我们已经看到了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人,好像在等着什么东西,没有动,虽然隔得比较远,但是一看就知道不是正常人,应该就是他了,部长,属下请求立刻实施抓捕!”

    张无悔想了一下,摇摇头道:“不对,那不是我们要抓的那个人,你再去看看,盯着看,一瞬的间隙都不要有,应该过不了多久,我们要抓的人才会出现。”

    半跪在地的血滴子虽然心中疑惑,但是还是很恭敬的接下了命令,起身离开,不久之前出任了血滴子江南分部部长的张无悔在血滴子的群体中拥有很高的权威和名望,这还不算他的另外一个秘密身份——前血花吐蕃分组、现血花第七组组长,血滴子江南分部总部也就是审计司设立之后,张无悔一直都是最高领导人。

    在这里,如果现在的苏宁不在广州,那么所有的血滴子和绝大部分血花成员都要听从他的命令,不过虽然现在苏宁在广州,不过苏宁一向不喜欢专权,很喜欢把权力交给很多属下去使用,而自己只抓一个大范围的标准,除此之外的一切事情都交给属下去做,张无悔就是其中获得权力最大的人。

    不过他也的确很有才华就是了,几乎是凭着一己之力让吐蕃翻江倒海。然后为朝廷击灭吐蕃立下了汗马功劳,这才获得了这样的权利和名位,大家都很服从他,虽然之前出了一点儿小差错,但是这并不妨碍他的威望和权力。

    果然,没过多久,之前的血滴子又一次回到了张无悔身前,带着惊喜的口气说道:“部长神机妙算,果然,之前那个黑衣人只是一个稻草人。后来的那个男人才是真的人。把那个稻草人藏起来了之后自己换上了黑衣服,应该就是我们要抓的那个人了。”

    张无悔微微笑了一下,抬头看了看天色,环视一下身边的血滴子下属们。询问道:“之前那贼人说的他们接头的规矩和时间都记得吗?”

    身边的血滴子们齐声低喝道:“记得!”

    张无悔点点头。挥挥手:“去吧!抓活的。把活的贼人带到我这儿来。”

    血滴子们领命出发,带着早就准备好的道具快速消失,张无悔闭上了眼睛。养神,他知道,下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那个黑色衣服的男人一定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接下来,就该立功了。

    当然,这样的人肯定不止他一个,但是,能抓住一个,也好有个突破口,这些贼人一定还不知道假造纸钞的事情已经被发现了,虽然有一定的戒备心,可是那么多次了,那个贼人说了,他们之间的交易已经有二十多次了,也该放松一些警惕了,自然而然的,抓捕行动就会轻松不少。

    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张无悔看见了自己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嘴巴被牢牢堵住,满脸惊恐绝望的黑衣男人,张无悔有些不满意的皱着眉头道:“为何要将他的嘴巴堵住?堵住了我还如何问话?”

    血滴子们互相看了看,担任队长的血滴子上前一步道:“部长,不是我等可以如此,实在是我等担心此人的口中藏有毒药之类的,我等一抓捕他就咬碎毒药自尽,之前的抓捕行动中,也没有少发生过这样的事情,这种人都是知道自己挨不过严刑拷打不想受苦的,所以才有这样的招式。”

    张无悔摇摇头,说道:“把堵着的布拿出来吧,这人没有那种胆量,贪生怕死之人而已,用这种人做事情,也难怪他们会被发现,哼!”

    血滴子队长鞠了一躬,把堵着黑衣男子嘴巴的布拿了出来,刚拿下,那黑衣男子就来不及的求饶:“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只是个跑腿的,我只是个跑腿的,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啊!不要杀我……”

    张无悔“噌”的一下拔出腰刀,刀锋横在黑衣男人的脖子上,冷冷说道:“再不停止你的废话我现在就杀了你!”

    黑衣男人立刻闭嘴了,但是浑身发抖不止,看得张无悔一阵无语,这得是多么废柴的一个人啊,很多人和很多事情都是这样,看上去很可怕,其实就是纸老虎,一捅就破,完全没有威胁,于是乎,张无悔可以顺利地进行询问:“姓名。”

    黑衣男人立刻说道:“吴忠。”

    张无悔饶有兴趣的稍微多问了一句:“什么无?什么忠?”

    吴忠颤声道:“吴越的吴,忠心的忠。”

    张无悔笑了一声:“哈哈,还真是无忠啊,果然不知道什么是忠心,我告诉你啊,要是我没有忠心的话,现在也不会在这里审你了,你可算是好运气,碰到我了,我呢,是不会随便杀人的,只要你把你所知道的都告诉我,我是不会随便杀人的,当然,如果你敢骗我,你一定会后悔你爹妈把你生下来。”

    吴忠又抖了一下,颤声道:“我,小人,小人,小人什么都不知道啊,是,是有人让小人这么做的,小人,小人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张无悔拿刀身拍了拍吴忠的脸,冷笑道:“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的人还知道弄一个稻草人来保护自己,我还真是觉得很奇怪啊,你们那些头头脑脑对于你们的训练也太好了一点儿啊,要是这种训练我们这些人也能接受的话,那可就太好了啊,呵呵,是不是史皓辰交给你们的?!”

    张无悔突然声色俱厉的大吼一句,把所有人都给吓了一跳。包括吴忠,吴忠一副悚然大惊的神色,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知道……知……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张无悔冷冷的笑了起来:“哈哈哈哈,你要是什么都不知道的话,怎么又对史皓辰这个名字有这么大的反应呢?我不过是随口这么一说,露出马脚了吧?哈哈哈,看来史皓辰对你们做的训练还是不到位啊,不过这也给我们提了个醒儿,以后你们都不要听到我的名字就大惊失色,知不知道?”

    所有的血滴子都笑了起来。只有吴忠一个人想哭……主要是不敢死……

    “好了。吴忠,你把你所知道的都给说出来,还有关于你所知道的史皓辰的一切,刚才我还不太确定是不是他们。现在这一说。我可就明白了。几年前被苏侯杀了多少人,还不知道悔改,还想着东山再起?那也要跟对主子啊。跟错了主子,那可就糟糕咯,你可要明白啊,丢了性命没关系,但是全家人的性命都给丢了,那才叫糟糕啊!”张无悔冷冷地说道。

    吴忠低着头,浑身颤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张无悔也不着急,有一次坐了下去,很平静的说道:“吴忠啊,看在你会提供给我一个很重要的消息的份儿上,只要你说出一些对我很重要的消息,我就可以考虑,不杀你,你就可以得到活着的机会,这个买卖,你觉得划不划算?反正我觉得挺划算的,而且是非常划算,你可一定要知道,这样的机会,不多。”

    张无悔愣愣地看着吴忠,所有人也都看着吴忠,吴忠浑身发抖,眼神飘忽,他正在做一个关乎他命运的抉择……

    马援也正在做一个抉择,这个抉择的提供者是他面前的苏宁,而这个抉择的难度同样巨大,不得不说,苏宁要做出这样的选择其实也不是原本想要这样的,实在是因为目前的问题有些严肃,不得不这样做以防不测,苏宁很看好马援,同样也相信马援会做出让他满意的选择。

    马援终于选择了“接受”这个选项,权力的诱惑是很厉害的,古往今来,没几个人可以抵制住这样的诱惑,庄子算一个,随后的话,还就真的少了,苏宁虽然不专权,但是对权柄看得也很重,而且苏宁虽然喜欢放权给下面的人自由发挥,但是在很多事情上,想要瞒着苏宁做出些什么不正当的举措,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就好像刘邦一样,韩信就当面说过刘邦不善于打仗,不善于统兵征战,所以每一次带兵和项羽正面对战的时候,刘邦总是大败而逃,哪怕是以四十万军队的优势兵力对抗项羽的三万疲兵依然惨败,这足以体现出刘邦没有用兵的才能,这一点和他的忠实信徒兼不知道多少代的后裔刘备很像,不过他的运气比较好而已,刘备的运气不太好。

    刘邦完全没有统兵征战的能耐,但是他有统御将领和谋士的能耐,他一个人就能让叱诧风云的英雄人物为他所用,一个人统帅多少豪杰为他统兵,为他征战天下,虽然这家伙不怎么相信人,不厚道,但是也不能否认他的能耐,他至少开创了大汉王朝不是?韩信不也补充了这位仁兄不善于统兵却善于统将的特点吗?

    马援觉得这一点上苏宁和刘邦有一点相似,那就是苏宁虽然放权,虽然不恋权,但是遇到真正重要的事情,他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候把权力集中在手上,然后合理的运用权力,把那些应该铲除的都铲除,应该解决的都解决,纵横部创立到如今,除了名义上的首领杜如晦,苏宁始终都是真正的灵魂人物,没人可以动摇他的地位。

    自己不行,张无悔也不行。

    即使他总是笑眯眯地看着旁人,温言和他人商议,并不因为自己的地位高崇而轻视他人,也不会因为自己是创始人是最高权力者而盛气凌人,对他人颐指气使,甚至并不怎么关注纵横部的日常工作和具体运营,可是无论何时,只要他一声令下,谁反对都没有用,这是苏宁创立的纵横司所发展而来的纵横部,没有他,什么都是虚的。

    马援不由自主地想到了王元,想到了周志望,想到了徐治,想到了刘仁轨,想到了张无悔,然后是自己,苏宁所看重的所发展的,至今为止,都初见成效,最关键的是,并没有巨大的势力能够阻止这种成长,在朝廷中,在看不见硝烟的战场上,这种政治实力是多么的难得,这一点,连他马援也清楚,没有什么比这种关系更重要……

    既然如此,何乐而不为呢?接班人?挺有意思的不是吗?

七百四十二 可怕的猜想

    “小人第一次见到史统领……不,史皓辰,是在三年前,那个时候,小人犯了偷窃罪,被官兵追捕,一路逃到城池外边儿,不小心给发现了,眼瞅着就要给官差抓住了,结果史皓辰就突然出现了,手下还有三个人,个个武艺惊人,还没等小人喘口气的功夫,七八个官差就死了,全给杀了,小人当时吓得是六神无主,脑子里面一片空白。

    然后史皓辰就说话了,他说如今我已经犯下了死罪,如果我不跟着他们走,他们就会立刻离开,然后后面跟上来的官差就会看到眼前的这一幕,自然而然的我就会被判死罪,原本只是一个偷窃,最多罚点儿钱打几板子,然后关一段时间就放出来了,还能吃皇粮,之前我真的觉得跑不动了就被抓了算了,反正也死不了。

    结果看到一地的尸体,小人就知道不走不行了,不走的话不仅仅自己要死,一家子人也逃不开关系,杀了七八个官差,那是要命的事情,绝对逃不走,所以小人无可奈何之下,就跟着史皓辰走了,小人一开始只觉得他们是刀口舔血的江洋大盗,所以才杀人不眨眼,但是,但是后来才发现,他们不仅仅只是江洋大盗。

    小人地位低微,不知道太多的事情,至今为止也只知道这是一个很大很大的组织,到底多大也不知道,就知道一个史皓辰,还有一个史皓辰告诉我们的首领,叫做二郎。什么名字我们都不知道,就知道叫二郎,史皓辰说只要我们向二郎效忠就可以了,没有别的,然后在庐江有一个聚会的地方,其他的我也就不知道了。”

    听完吴忠断断续续结结巴巴的诉说,张无悔皱了皱眉头,问道:“你还知道些什么,比如那些聚会的人的长相和他们的身份之类的,你可不要隐藏不报啊!”

    吴忠连忙说道:“小人怎敢隐瞒不报?小人说的都是实话。绝对都是实话。不敢隐瞒,真的不敢隐瞒,小人每一次参加聚会的时候,大家伙而不是蒙着脸就是戴着面具。史皓辰说这是规矩。所有给二郎办事的人都要相互隐瞒身份。绝对不能被旁人哪怕是同伴知道身份,大家都不知道各自的身份,聚会也就是碰个头然后就各奔东西。

    每一次参加会议的时候都有大概一百多个人的样子。主办的人不是史皓辰,小人就在最初两三个月还见过史皓辰,最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了,所以小人觉得自己的地位很低,根本不值得史皓辰那样的人亲自来训练,而且听一些老前辈说,史皓辰的地位很高,以前在长安城里面住过好一阵子之类的,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了!”

    张无悔眉头紧锁,开始思考,史皓辰,蒙面,以前在长安城居住过,三年前,庐江,这些线索串在一起,大概就有一个脉络了,按照纵横部的机密资料记录,五年前的那一场行动中剿灭了叛逆近万人,将叛贼杀了个血流成河,但是主要罪魁祸首却没有几个人落网,就算落网的也都是没说什么的人,苏侯得到的部分信件里面也只提到了史皓辰和二郎这两个关键人物,其他人一概没有提起。

    只是苏侯似乎注意到了些什么,把目标转向了南方,不久之后创立了纵横司,接着就创立了血滴子,再接着是血花,然后紧接着就是对江南地区的血滴子派遣,整个过程没有超过一年,也就是说,在血滴子们对江南开始监察和搜索的时候,这个家伙还没有加入这个组织,但是在那之后一年,这个家伙才因为犯罪被迫加入了这个组织,一直到如今。

    史皓辰以前还在长安城居住过,贞观元年以后到贞观四年以前长安城没有大的动乱,一直到贞观五年才发生了那场事件,但是如今听起来,史皓辰这个关键的神秘人物的身份似乎值得推敲,在长安城居住过,这不是什么可以一笔带过的消息,在长安城里面居住过的叛徒,似乎,只有是那群人里面才有可能出现。

    那群人里面,应该不是被完全扑杀了,陛下夺取皇位之后,的确杀了不少人,但是也放过了不少人,就算不是那群被放过的人其中的一个,但是有一点似乎可以确定,陛下所认定的杀掉的人里面,肯定有漏网之鱼,兵荒马乱的时期,漏网并不是太难,只要懂得躲藏,这一点张无悔非常有心得,全靠会躲藏,自己才能活命到现在。

    照这样的思路来想,似乎可以想出一些很可怕的事情,这件事情看来已经不仅仅是伪造纸币的事情了,还很有可能牵扯到其他的一些很重要的事情,这些事情不能外传,只能让苏侯爷知道。

    张无悔自己也不打算知道太多,于是接着询问道:“把这次你们用伪造的纸钞扰乱朝廷发布纸币一事老老实实的交代,不许遗漏,否则就斩了你!”

    吴忠连忙说道:“这,这绝对不是我做的,不关我的事,我只是服从命令而已,两个月以前,我们在庐江召开了一次会议,会议上,那个主持会议的人就拿出了很多很多的那种纸币告诉我们,朝廷正在发行纸币,让我们那这种纸币到岭南来把这些废纸换成香料带回来,数量不用太多,因为人手足够,可以分很多次带回来。”

    张无悔问道:“你知道是什么人制作的纸币吗?如何印制的那些人可有说明?”

    吴忠摇摇头,说道:“不知道,完全不知道,只是把这些纸币分成好多分交给了我们,小人拿了三万贯,一开始小人根本不知道这种纸片片有什么用处,到了岭南找人打听过后才知道这种纸币现在在岭南特别风行,可以拿来代替铜钱和绢布这种东西。但是小人就特别的震惊,然后就是兴奋。

    小人用那些纸币买了不少东西,也吃了不少东西,但是还不知道怎么用它换香料,后来看到了那些商人雇佣好多人搬运货物,小人才想起来,或许可以找人代替小人做,而小人根本就不用出面,找一个需要钱而且很老实的人,这样的人岭南有很多哦。根本不用担心。结果,没想到,还是……”

    张无悔思考了一会儿,出言道:“那些口号是谁告诉你的?”

    吴忠说道:“小人一开始根本不知道口号是干什么的。后来去了钱仓里面假装存钱才知道。那个口号是小人出发之前和专门负责传递消息的人约定好的。在确定的地方留下纸条告诉小人,把一切需要告诉小人的都告诉小人,咱们内部也有这种专门四处传递消息和指令的人。”

    张无悔立刻追问道:“那个地方在哪里?多长时间联系一次?那个人长什么样子?下一次联系是在什么时候?最后一次的指令是什么?”

    吴忠犹豫了一下。仅仅是一下,张无悔就削断了他一根手指头,没等他惨叫出来,就是一团破布塞进了他的嘴巴里面,让他嚎也嚎不出来,只能浑身打摆子,过了好一会儿,等吴忠已经嚎的没有劲儿了,张无悔才下令把他嘴里的布拔出来,再一次询问道:“那个地方在哪里?多长时间联系一次?那个人长什么样子?下一次联系是在什么时候?最后一次的指令是什么?”

    吴忠还是没说,张无悔一挥手,嘴巴堵住的同时又是两根手指被削断,吴忠剧烈的抖动起来,被破布堵住的声音虽然很低沉,却依旧可以感受到那撕心裂肺的疼痛,十指连心啊……一下子没了三指……

    “最后一次,那个地方在哪里?多长时间联系一次?那个人长什么样子?下一次联系是在什么时候?最后一次的指令是什么?再不说,我就命人用钢针刺进你的指甲盖儿里,还有你手上的伤口里,保证让你满意。”张无悔的话里面不带一丝感情。

    吴忠哆嗦着说道:“在……在广州城里面……桂兰坊……最东北角的那颗树底下……半个月联系一次……下一次联系是明天……亥时二刻……最后的指令……是……是加快速度把手上的纸币用完……又有新任务……见面都是蒙面……不知道长什么样子……”

    张无悔把刀收了起来,重新做回了椅子上,仔细思考了一下子,最后点头道:“这还是挺有用的,嗯,看来突破口就在那个人和那份信件上了,要是找到的话,应该还可以,对了,你们都用纸张吗?什么样的纸?多不多?”

    吴忠极其虚弱的说道:“原来不多……后……后来多了……都是……都是白纸……”

    张无悔可以确定苏侯爷视若珍宝的活字印刷术还有造纸术都已经被这伙人所窃取了,之所以秘而不宣大概就是考虑到一旦被发现了就会遭遇灭顶之灾,但是私底下的交易估计不会少,现在长安城里面想要得到造纸术和活字印刷术的外族人不知道有多少,苏侯爷一直都对外族人非常戒备和厌恶,要是这些技术被外族人知道了,估计苏侯爷会发疯的。

    可是如今又不能确定这些是否是被外族人所得到,但是几乎可以确认的就是朝中的确有这伙人的眼线,帮着这伙人做事情,而且做得很隐秘,连血滴子和血花都不知道,李二陛下自己的私人监察部队也不知道,那应该是很受宠或者被皇帝非常信任的人才可以做到,权力大不大倒不是最重要的,那些王爷没有权力,但是照样……

    等等!

    张无悔的脑海中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这个想法让如今心如铁石的张无悔也感到一阵后怕,这种事情如果真的发生了,那大概就绝对不是自己可以插手的,估计连苏侯爷都要退避三舍,只顾查案子,不管最后处理结果,估计连以后问都不会问起来,只能将此事封闭在陈年旧事的档案之中。

    可是越是不希望它发生,它就越有可能发生,张无悔越来越觉得这种可能的可能性非常之大,如果不是因为那样,那么这群人何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得到造纸术和活字印刷术而没有被朝廷发现?造纸术和活字印刷术可是最高机密,没有皇帝的允许脸太子都不能随意接触,但是如果得到了皇帝的旨意,那就是随便看。

    这种事情,可千万不要是真的啊……如果是真的……那就太要命了……

七百四十三 后发制人

    放下手上的报告,苏宁有些烦恼的揉了揉太阳穴,叹了口气,向面前的张无悔询问道:“也就是说,其他事情姑且的不论,现在我所改良的造纸术和活字印刷术已经被对方窃取了并且运用到印刷伪造纸币是吗?而且可以做到这一切的一定是朝中深得陛下信任和喜爱之人所做的?”

    张无悔很恭敬的回答道:“是的,侯爷,属下所做的推测就是如此,情况非常严重,苏侯,属下以为,此事应该立刻通报朝廷,刻不容缓。”

    苏宁深吸一口气,吐了出来,缓缓点点头:“在通报朝廷的同时,还有一件事情你要去给本侯做好了,通知全长安以及周边的血滴子队伍和血花队伍,严密监视全长安所有外族人的动向,全天十二个时辰一刻都不能放松,还有其他四个城市,都给我看牢了,绝不不允许有丝毫的放松!

    北平港口和扬州港口都给我严密查看,不允许有任何外族人离开大唐港口,给陛下的通报里面也要请求陛下下令各边关严密检查每一个外族人的随身行李有没有特殊的东西,一旦发现,立刻拘捕,目前绝对不能让印刷术和造纸术离开大唐本土一步!要是出了什么岔子,就让长安和其他四个城市的血花和血滴子的负责人提头来见!”

    张无悔一愣,继而吃惊道:“难道苏侯怀疑已经有外族人通过那些人得到了造纸术和活字印刷术?”

    苏宁点点头:“基本上不是怀疑了,而是一定了。这些人怎么会知道造纸术和活字印刷术对于我大唐的重要性?而且为了造反,他们肯定需要大量的资金,虽然外族人不知道他们的存在,但是他们就不会主动联系外族人吗?外族人渴求大唐技艺和文化的事情又不是秘密?人尽皆知了,我之所以推动朝廷立法限制外族人就是在预防这一点!

    千防万防,防得住外族人防不住自己人,不对,不是自己人,是想要造反的自己人,这群混蛋!自毁长城!高句丽。新罗。百济,倭国,这四个国家不灭掉,大唐东方沿海就永不太平。而且这些地区自古以来就和我华夏之地多有来往。高句丽之地在汉时更为我神州土地。为高句丽所窃取,当地文化本就与我中原多有相似之处!

    我华夏对抗外族最有利之武器就是文化与技艺,若是失去这两样制胜法宝。还不知道要损耗多少人力物力才能消灭那些混蛋!该杀!该杀!无论是谁泄露了造纸术和活字印刷术,都该杀!为一己私利而至国家民族于不顾,此等做法,与国贼何异!甚至比国贼更可恶,更可恨!更该杀!”

    苏宁恶狠狠的怒吼,把张无悔看得一愣一愣的,今时今日,张无悔突然发现自己一直以来都有些误解了眼前的这位年轻侯爷,他一直以为苏宁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不仅仅可以为自己谋取这样大的权力和这样高的地位,从一个白身穷小子变成如今名满全大唐的大人物,而且还让整个家族随他一起升天,苏氏在如今的大唐贵族里面也是排得上号儿的。

    除此之外,张无悔还真没有感觉到什么,甚至他认为苏宁弄出那么多大动作,利国利民,但是获利最大的还是他自己,他还认为如今皇帝陛下是那么的看重苏宁,那么的离不开苏宁,几乎所有新推出的政策都是从苏宁的嘴巴里面掏出来的,苏宁虽然不是宰相,但是胜似宰相,可以对整个国家的国策产生很大的影响力。

    而且他的聪明不仅仅体现于此,还体现在不贪权,懂得放权的层面上,懂得点到为止,什么事情都正大光明的摆在明面上做,不管是给自己赚好处的还是给国家赚好处的,第一点肯定是请示皇帝,得到皇帝的认同和允许之后再去做,这无疑给了皇帝非常好的观感,皇帝会认为苏宁非常尊重他,非常忠心于他,就会非常信任他,他所请示的事情几乎每一件都能得到批准,他并没有失去什么。

    可是这就比起其他的臣子更容易让皇帝开心,无论什么时候,他所做的事情就算被弹劾,有人上报给皇帝,皇帝也会知道,这件事情是他请示过的,皇帝允许的,这里面就有一个连带关系出现,皇帝就会支持他把这件事情继续做下去,而且事到如今,他所建议的事情和提出的做法基本上没有失误的。

    就算是有失误,也会由他亲自解决,比如这一次的江南事件,现在也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如果没有那群混蛋闹出的这一次特殊事件,基本上张无悔自己都很看好纸币的发展,实在是太方便了,很便利,而且还有保密措施也做得很好,唯一的失误就是没想到会有内鬼。

    但是谁能想到呢?在知道内幕之前,张无悔自己也不会想到居然有人会做这种自绝于天下的事情,岭南本土家族居然会做出这种损害大家利益的事情,一旦事发,这个家族在岭南还有容身之地吗?苏宁之所以会认同七个家族连同广州刺史府联合组织的十人管理委员会,就是因为信任岭南人不会做对不起岭南的事情。

    但是这个事情偏偏就发生了,张无悔相信一旦事发,这个家族连种都留不下来,而且不用苏宁动手,肯定会有人帮着清理门户,因为你损害的是大家的利益,为了你自己的利益,这一点,你已经把岭南所有上层大家族给得罪了个遍,找死!就是张无悔当初大开杀戒的时候,也没有杀冯家的人,不是不想,而是连他也不敢!

    这下好了,整个岭南都会为此愤怒,据说冯盎已经非常恼怒,下达了必杀令。不仅仅苏宁在调查此事,而且冯盎自己也在调查此事,又因为苏宁把怀疑范围放在了十人委员会里面,所以目前此事只有苏宁和冯盎以及赵渊这三个头脑人物知道,其余人都被蒙在鼓里面,不过一旦知道居然有人窝里反,估计也会大开杀戒的吧?

    话又说回来,苏宁说的这些话,的确让张无悔好一阵惊讶,他是真没有想到。苏宁的心里面除了他自己的家族以外。还真的有大唐这个国家,他是真的会为大唐考虑事情,而不是仅仅为了自己的权力和未来的发展,他是真的心怀天下之人。

    想到这里。张无悔突然觉得自己对苏宁的忠诚和崇拜之心更上一层楼了……

    于是张无悔毫不犹豫的接下了苏宁下达的命令:“苏侯放心。属下绝对不会允许印刷术和造纸术离开大唐本土一步!”

    苏宁点点头。接着说道:“那么,在那些贼人接头的地方你得到了什么东西?”

    张无悔从怀里面掏出了一张纸,递给了苏宁。苏宁接过来,一看,疑惑道:“为何这上面全部都是被水沾湿的痕迹?还有些血迹?字迹也模糊不清,还有缺损?这是什么情况?那个传递情报之人呢?”

    张无悔冷声道:“侯爷,属下无能,此人一经发现我等向他动手之后,立刻就把情报放进了嘴巴里面试图咬碎咽下,属下立刻命人一箭射中其脖梗,将其射杀之后才得到了这张纸,但是……”

    苏宁摇摇头:“算了,也不能说是你的错,不过,你为何要杀了他?那个人的价值,很显然一定要高过这张纸条。”

    张无悔说道:“一开始只是情急,不过后来撬开此人嘴巴才发现他的嘴巴里面藏了一颗毒药,就算不杀他,他也会自己服毒自尽,他的嘴巴里面只有一大半纸条,还有一小半属下认为是被他吞下下肚,于是下令剖开其胃以寻找纸条,虽然找到了,但是也已经残缺不全了,所以,属下没能办好此事,线索断了,请侯爷责罚。”

    苏宁想了想,摇摇头,说道:“你也是尽力了,也不能全怪罪你,但是,也不能不惩罚你,虽然你立下大功,但血滴子中从没有功过相抵这一说,功就是功,要赏,过就是过,要罚,所以,罚你三月俸禄,你可有异议?”

    张无悔摇头:“没有!”

    苏宁点点头,叹了口气:“那你先回去做事吧,此时虽然影响不大,但是少了一条直通贼人老巢的线索,失去了一击毙敌命的机遇啊!可惜,可惜!”

    张无悔有些惭愧,正要转身离开,却突然想起了什么:“苏侯,属下依稀记得之前被我等逮捕的那黑衣男子曾说过,这个组织在庐江有过不少次的聚会,虽然他们互相不知道各自的身份,但是庐江的聚会场所也有一百多人聚集,史皓辰也在庐江出现过,属下认为,虽然这条线索断了,但是如果可以去一趟庐江,或许会有所得。”

    苏宁皱了皱眉头,看了看手上的报告,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看来现在我们所持有的所有线索都指向了庐江啊,之前冯盎说要赠送给我的三万亩土地也在庐江,庐江也是古之名城,东吴名将周瑜之家乡,乃是江南数一数二之大城,看来,我也是非去不可了啊!”

    张无悔一愣,随后大惊道:“苏侯,您怎可轻动?事情紧急,这庐江还是让属下去一趟吧!”

    苏宁摇摇头,说道:“此事定要让我去才可以,我也很关注此事,况且之前的打算就是最多在岭南停留三个月时间,然后就要北上召集江南各大世家和大地主们开一次会议,把岭南的模式在江南也推动一下,现在在岭南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要是再不去的话,估计会引发一些不必要的事情。

    更何况既然庐江如此有趣,我哪有不去的道理?一次性的把事情都办完了,我就不用岭南庐江两地跑了,也就可以尽快赶回长安了,和家人分别已久,甚是想念,我那一双儿女更是年幼,我也是担忧的很啊,不得不去,不得不去,对了,无悔,这都贞观十年了,你那媳妇儿也给你生了个胖小子吧?”

    张无悔愣了愣,然后露出了一点点笑容:“多谢苏侯挂怀,拙荆已为属下诞下一子,身体健康,属下为小儿取名张瑜,便是周瑜的瑜字。”

    苏宁笑了笑,点点头:“张瑜,好名,好名啊,等这一次的事情办完了,我亲自替你向陛下请求为你荫子,虽然你的职位还不足以荫子,但是,你的功劳足够了。”

    张无悔对着苏宁行了一礼:“属下多谢苏侯大恩!”

七百四十四 不用多久,就可以

    十人委员会里面的内鬼没那么容易查出来,而且为了不让他们有太多的怀疑,十人委员会的工作依旧,只不过新币计划启动的消息也放了出去,估计可以延缓一下他们的行动,而且这一次行动他们损失了三个人,虽然没那么快被发现,但是迟早会被发现,也会导致地下反抗集团做出些对策,影响到案子的侦查。

    这也是无奈的对策,正是因为此事,苏宁不得已不亲自前往庐江,准备亲自解决此次的事件,同时准备调动江南一半的血滴子和血花千万庐江蹲点,也将薛仁贵的两千肉食军带上,以保证自己的安全,有了这两千人,就算贼人动用两万人的兵力,苏宁也可以保证自己的安全,五百破三万,八千破二十万的事迹可不是传说。

    打仗打到现在,苏宁越来越觉得自己在以少胜多这方面的心得很是精粹,而且想法层出不穷,大唐如今的总兵力虽然有不下八十万,但是可以出征在外的军队最多也就六十万,六十万的军队想要消灭七八个国家绝对是捉襟见肘,兵力上的不足需要武器和战术来弥补,否则万一碰上一个领土很大的国家,那就要跪了。

    当初拿破仑带着六十万大军也打不下一个俄罗斯,虽然打下了莫斯科,但是终究被俄罗斯人拖垮了,没办法,领土太大,战略纵深太大,这一点和当初的抗日战争差不多,也是丢了首都。丢了三分之一的领土,但是就是因为国土太广大,所以,侵略者无法消灭吞并一个大国。

    此去庐江,苏宁有充分的使用军队作战的心理准备,苏宁也通知了薛仁贵,让他整备好自己的肉食军,好好儿的吃肉,好好儿的准备作战,这一次的作战要是成功了。那可就真的是天大的功劳。保证你们就算不用冲锋在前,也天天有肉吃!

    薛仁贵和肉食军欣喜若狂,没想到来一趟广州也有仗可以打,整天呆在广州城外的军营里面实在是很无聊。非常无聊。

    苏宁也把自己准备去一趟庐江的事情秘密告知了冯盎。并且打算在自己离开之后把这里所有的主持工作都托付给冯盎。希望冯盎可以主导这一次的行动。

    “冯公,此事就拜托给您了。”苏宁向冯盎行了一礼。

    冯盎显得有些犹豫:“广州和岭南自然不用你说,老夫肯定会尽心尽力。但是,你当真打算去庐江?虽然说老夫在那里有三万亩土地,但是看管的人手连带着老弱病残也不过两百多号人,给不了你什么帮助啊,而且在当地老夫也没什么朋友可以帮助你,你去了那里可就是两眼一摸瞎,人生地不熟,不好办事啊!”

    苏宁笑道:“当初在下初来岭南之时,不也是两眼一抹瞎,人生地不熟吗?可是如今,冯公不一样愿意与在下精诚合作?在下去庐江就是顶着钦差大臣的名号去做和在岭南做的事情一样的事情,他们没有理由拒绝在下的合作意向,而且既然合作了,收取了好处,也就自然而然的有了合作伙伴,也就熟络了,怎么能说是人生地不熟,两眼一抹瞎呢?”

    冯盎愣了一下,对苏宁说道:“你也知道此次你若是去了庐江,那么要做的事情肯定不仅仅是和那些江南世家打交道,你如何知道那些江南世家就没有和那些贼人勾结在一起的?他们不会串通好了一起来对付你?你的名声可不好,山东士族几乎就是毁在你手上,你觉得江南那些士族会对你有什么好感?”

    苏宁说道:“山东士族妄图窃取大唐最高权柄,堵死平民百姓走向朝堂之路,妄图将大唐带回两晋时代,重新实行九品中正官人法,以士族垄断官员职位,两晋乃是华夏最为危险和耻辱的时期,世家大族只知道享受,宣扬什么魏晋风骨,却不曾想到汉人几近亡族之危,每到此时,无一不是寒门子弟挺身而出挽狂澜于既倒,扶华夏之将倾,士族有何作用?

    无论是武悼天王冉闵,还是北府军统帅刘牢之,或者是击灭侯景之陈霸先,无一不是寒门子弟,士族子弟中,除晋室南渡之初一批名士之后,可还有何建树?宋齐梁陈四代,士族子弟有何建树?那些人妄图将华夏再一次拖入无底深渊,在下怎能容忍!必除之而后快!但是也仅仅止于此,江南士族只要没有那种想法,不去那样做事情,在下又何苦费心费力除掉他们?”

    冯盎也没办法反对苏宁的话,说的也就是这个理儿,他冯家虽然现在显赫,但是显贵不过三代而已,还属于暴发户一类的,虽然权力大地位高,但是江南那些延续了不知多久的久远世家根本连看都不看冯家一眼,从这一点上来说,冯家和苏宁的苏家是统一战线的,根本不算是世家,只能算贵族。

    寒门子弟打拼出来的新贵族和士族子弟延续下来的旧世家,这是完全无法调和利益的两个团体,而且听着苏宁的意思,似乎有那么点儿味道在里面,冯盎试探着问道:“小子,你此去庐江,怕是又要大开杀戒吧?”

    苏宁笑了笑,耸耸肩膀:“我不想杀伯仁,但是伯仁却逼着我杀了他,没办法的事儿,我也不想多做杀戮,可是,有些事情,不下杀手的话,就是解决不了,江南和岭南不同,岭南那是彻彻底底的蛮荒之地,就算是冯公家族在此经营数十年,却也改不了岭南蛮荒之地的印象,可是江南士族,尤其是江东之地,绝非蛮荒之地啊!

    不说楚霸王出生于江东之地,江东子弟多才俊,丹阳强兵早就名震天下,吴越之地也集齐于此,吴越二国接连称霸。可都是靠着江东之地,东吴孙家的小霸王们凭江东之地抗衡强魏强晋数十年,若不是孙皓昏招迭出,东吴其实可以不亡,拥兵三十万死守长江,坐看晋室永嘉之乱,或许可以改变华夏历史也说不定。

    冯公,整个江南,只有蜀地和江东是例外,蜀地我已经清扫了一遍。脏东西已经被清扫干净了。剩下一个干干净净的天府之国,可以尽情的发展,剩下就是江东之地,潜力巨大。临近海边。还有金陵港口。冯公,岭南可以靠广州港口发家致富,江东也可以靠着金陵港口成为鱼米之乡。前提就是,把脏东西洗干净。”

    冯盎听完以后沉默了许久才开口说道:“苏宁,苏三明,你可不要把江东弄得面目全非啊!”

    苏宁笑了一下,点头道:“冯公的话,在下铭记于心!”

    数日之后,苏宁带着张无悔还有薛仁贵的二千肉食军离开了岭南,北上庐江,给庐州刺史和庐江县令都发去了通报,和岭南的友人们依依惜别,留下了马援统领审计司和市舶司继续工作,掌管海运和贸易诸事,并且随时和苏宁保持联络,共商破敌之策。

    与此同时的长安城,李二陛下接到了苏宁的密奏之后,也开始暗中部署起来,尤其是针对苏宁重点提出的严密监视在长安所有外族人的动向的事情,还有宫中内鬼之事,李二陛下直接下了死命令给纵横部,要求下属血滴子无论采用什么方法,任何一个外族人哪怕是内裤是什么颜色的都要弄清楚,特别是行踪和接触了什么人。

    内鬼的话,李二陛下觉得自己解决比较好……

    苏宁建议李二陛下着重监视高句丽、新罗、百济、倭国四个国家,其中最需要重点监视的,倭国第一、高句丽第二、新罗和百济可以放在最后,倭国和高句丽那些混蛋一定要严密监视,说梦话也要知道!还要赶快找翻译,把他们说的一切都给记录下来,监视起来,这一点都做不到,血滴子就不要继续存在了!

    李二陛下对苏宁把倭国放在第一位而把高句丽放在第二位表示不解,因为在李二陛下的心里面,高句丽是一个必须要消灭的国家,不说它所占据的领土是前汉故地,也是大唐一统八荒的最后一荒,而且高句丽因为种种原因曾经挫败了前隋的三次进攻,数十万前隋军人葬身高句丽,更有消息称高句丽将前隋将士的头颅全部砍下做成京观!

    这一点让李二陛下上火上的很严重,李二陛下也曾经试图用非战争手段要求高句丽听从命令把京观毁掉,把阵亡将士遗骨送回大唐,不过高句丽的王似乎并不怎么鸟大唐,李二陛下当时忙于背面东西二突厥和薛延陀,再之后忙碌于吐谷浑、西域和吐蕃。

    现在北面和西面都收拾完毕了,只要苏宁把江南给理顺了,免去后顾之忧,同时大唐彻底收拾西突厥和薛延陀,不用一年,就能结束任务,然后集结重兵,从北平出兵,沿着东北向击灭高句丽,一雪国耻,一统八荒,成为独一无二的圣君,这将会成为李世民远比杨坚杨广更强大更伟大的标志!

    那个时候,大唐才是真正的盛世降临,高句丽和新罗百济等国的大量人口将成为大唐彻底实行劳动改造废除徭役的不二劳动力之选,大唐的民众就可以成为一等民众,只用生产生活接受教育和服兵役,其他的都不用他们管,甚至税收都可以降低,因为很多粗活重活根本不用朝廷支出费用了。

    那个时候,才是真正的盛世啊!

    李二陛下很渴望那一天的到来,所以,为了那一天的到来,无论任何人,都不能成为阻碍者,谁阻碍,谁死,这些外族人居然敢勾结叛徒,窃取华夏技艺,简直就是找死!大唐早就颁布施行了保密法令,外族人不可以解除大唐的核心技术,只有大唐子民才可以接触,就算是有大唐国籍的外族人也要第二代第三代人才可以学习核心技术。

    可是,现在,极有可能,宝贵的技艺就已经被外族人所窃取,或许其他的技艺李二陛下不是很在意,但是炼钢炼铁之术,制造火药之术,以及改良造纸术和活字印刷术,这四种最重要的技术,李二陛下在看得非常重,他很清楚这四个技术给大唐带来了什么,以及这四种技术一旦被将来会成为敌国的国家掌握,那会是什么样的灾难。

    高句丽,新罗,百济,倭国,这四个国家简直是在找死啊!西突厥已经奄奄一息,薛延陀已经乱像丛生,大唐的商团在草原上面到处“肆虐”,拼命的搅乱已经到了极限的草原人的忍耐之心,不用多久,不用多久……

    朕就腾出手来收拾你们!哼!

七百四十五 苏侯碑

    苏宁离开岭南北上庐江的消息传到了庐江,整个江东之地都被震动了,大家有事儿的没事儿的统统都开始四处运作起来,不为别的,就因为这位钦差大臣三原县侯纵横部左侍郎苏宁实在是让他们深为忌惮。

    苏宁在民间的名声还是不错的,因为他所主导的一系列的改革行动都让最基层的百姓们得到了不少实惠和好处,大家都很满意,自然也对苏宁有好感,但是作为这场改革运动中最大的输家——世家大族,那是对苏宁恨之入骨也不为过,谁都不会对自己的仇人有好感,哪怕这是个非常有才华的仇人。

    山东士族这庞然大物轰然崩塌之后,仅剩的士族代表江南士族就觉得唇亡齿寒了,江南士族在大唐而言并没有山东士族那么显赫,因为无论是隋唐都是以北方为基业继而南征打下江南之地一统天下的王朝,他们的根本都在北方。

    而南北朝分裂之后,随着晋室南渡南下的一批中原士族又在历次政治军事行动中被扫平,不是死了就是被北方异族掠到了北方洛阳之类的城市为奴为婢,到了陈朝,随着晋室南渡的那批衣冠士族已经没有了往日的风光,“魏晋风骨”也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扎根于北方山东之地经受住了异族肆虐的悲惨时代,迎来少数民族不断汉化,从而不得不依靠汉族治理地方时代而蓬勃发展的山东文化集团和关陇军事集团。

    而南方的士族经历了宋齐梁陈四代之后,原本的谢家万家桓家之类叱诧风云的大士族都已经灰飞烟灭。不是被北军南侵杀掉抓走就是在侯景之乱中被斩草除根,江南士族力量大为衰退,而如今存在的士族都是从东汉时期就一直居住于江南的本土士族,融合了中原文化,扎根于江东之地的士族,虽然不喜欢士族的理念和高傲,但是苏宁还是要赋予他们一个光彩的称谓——汉文化顽强的守卫者与传承者。

    也正是因为那场悲剧的侯景之乱,随着羯族这个和汉族有着血海深仇的野蛮民族的最后一支军事力量被陈霸先消灭,羯族也随之被灭族,然而江南本土士族也损失惨重。力量不复以往。虽然地位依旧,可是实力上财力上政治力量上都已经远远不如山东士族和关陇军事集团,只能屈居二等贵族行列,并没有实际上和如今消灭了山东士族集团的关陇军事集团相抗衡的实力。

    所以苏宁并不担心那些江南士族能翻起什么大风大浪来。他们应该知道。他们若是反抗。下场只会比山东士族更惨,更别提再来一次侯景之乱,最高门第的谢王两家几乎被灭族。其余士族也是损失惨重,早就没了魏晋时代垄断政治军事经济地位的绝强实力,士族与庶族之间的斗争,永远是庶族获胜,然后士族与庶族之间的界限消失,再无士庶之分。

    可是行走在江东大地上,苏宁总觉得有种悲凉的心情挥之不去,这和当初从襄阳南下经过长沙等地直达岭南的时候不一样,江东之地,东吴故地,乃是侯景之乱中损失最为惨重的地区,而襄阳这些原荆州地区所遭受的摧残相对较少,晋室南渡之后中原文化也主要是在江东扎根,东晋时期繁荣一时的江东之地,现在,却是无尽的荒凉。

    侯景带着那群未被冉闵剿灭干净的羯人余孽在江东之地犯下了滔天大罪,不说屠戮江东士族使之十不存二三,宋齐梁陈四代都城建康,也就是南京城,十二万汉人到侯景被陈霸先消灭之后只剩二千余活人,仅是建康一地就是十一万八千汉人被侯景屠戮一空,长江下游地区“千里绝烟,人迹罕见,白骨成聚,如丘陇焉”。

    当初支撑起吴越二国霸业的江东之地,支撑起楚霸王霸业的八千江东子弟故乡,支撑起东吴力抗强魏强晋数十年的江东之地,东晋宋齐梁陈数百年之间汉文化最后的栖身之所,到现在,却成了这副模样,千里不见人烟,苏宁所挑选的路线是从岭南往东北部行走,打算从柴桑会稽之地再往北走,感受一下这里曾经的辉煌。

    这里曾经有吴越二国争锋的古战场,曾经有大秦五十万大军南下征服岭南的步伐,曾经有楚霸王誓师反秦的豪气,曾经有孙策的金戈铁马,曾经有周瑜悠扬的丝竹之声,曾经有东吴主将征伐山越的往事,也能看到衣冠士族登山望远畅谈千古兴衰之兰亭,还能依稀望见王羲之挥毫时的潇洒身姿……

    可是,如今的江南,却是让人无法正视的荒凉,见惯了长安的繁荣,也见识到了岭南的快速发展,到处都是人,举目望去都是人,可是,江南,江东,为何却看不到人烟?

    一路上,苏宁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抑,就算当初北上灵州之时,也从未感受到如此的压抑,无论是几百年前,还是几百年后,江南都不是这样的荒凉,但是如今,江南就是这样的荒凉,就是这样的千里不见人烟。

    这里曾经的人呢?

    薛仁贵就这样惊讶地询问苏宁,就算是当时顺着苏宁的脚步南下广州的时候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一幅荒凉的景色,和荆州故地的荒凉还不相同,荆州故地的荒凉更带着的自然之色,并没有悲怆的感觉,可是在这里,随处都能感受到距离今时今日时间并不久远的战乱遗迹,现在,距离那场浩劫,也就是八十年吧……

    荆州的荒凉是自然的,荆南四郡更是如此,尚可言之为美景,从长沙往南走更是如此,可是这里,这片土地,却像是被凶残的野兽蹂躏过后的惨况,苏宁甚至可以感受到当初在这片土地上被杀死的人们的绝望,苏宁询问薛仁贵是否知道梁朝末期的侯景之乱。薛仁贵说他没有听说过此事,张无悔说只是依稀记得似乎和梁武帝的死有关。

    薛仁贵则是兵家,喜欢读兵书,限于家庭条件,他也只能读兵书,至于张无悔则是沉迷于鬼谷子,对于史书的兴趣不大,他们尚且如此,就更不用提那两千肉食军了,苏宁深深叹了口气。开口道:“那个时候很乱。非常乱,侯景之乱,聚离咱们现在,也就八十余年。当年。梁武帝暮年。北朝鲜卑魏东西二分,侯景原为东魏将领,羯人后代。就是当初在洛阳建立伪赵的石勒族人。

    冉闵干掉了绝大部分羯族人,但是还是有一支羯族人逃走了,冉闵死后,胡族重回中原,一段时间的混战之后,鲜卑魏统治了如今关中和山东等地,北方总算是平静了一阵子,鲜卑魏分裂为东西二魏之后,东魏大将侯景南下投降梁武帝,后来在战争中梁宗室被东魏俘获,梁武帝打算用侯景交换回宗室子弟,侯景大怒,随之造反。

    惨啊,惨啊,梁武帝早先还是英明的,梁也曾经强大过一阵子,但是越到后来,梁武帝越来越迷信佛家,数次出家要求朝臣筹钱把他赎回去,以此来为佛家筹钱,一个人这样搞无所谓,可是一个皇帝这样弄,岂不是找死?梁就这样慢慢衰落,侯景的军队都是凶残的羯人,造反之后势如破竹,一路打到梁首府建康,就是如今的金陵城。

    打了一阵子,打下来了,侯景进去了,侯景的兵也进去了,杀吧,杀,杀,杀,十二万汉人给杀的救剩两千多活人,嗯,和咱们如今差不多,就是咱们这样数量的人活到了侯景被干掉,十二万呐,还不止如此啊,侯景造反之前还向王谢二家求婚,王,王导王敦王羲之王献之的王家,谢,谢安谢逸谢道韫的谢家,那在当时可就像之前的崔卢郑王一样,高不可攀,侯景一个羯人,哪有资格娶我汉家女儿?

    当然就没成,侯景造反之后,就拿王谢二家开刀,近乎灭族,繁盛一时,却终究免不了灭族之火,连带着宋齐梁的繁华江山,毁于一旦,江东之地被侯景肆虐的血流成河尸积成山,最后,侯景自然是被杀了,善恶终有报,陈霸先建立了陈,但是,江东故地再也没有当初的繁华似锦了。

    如今我们所看到的,基本上就是当年的惨迹,前隋灭陈之时没费太大的力气,大唐南平萧铣之时也没费什么力气,打不到这儿来,这些,都是当初侯景做的孽啊!当年,多少人死于此乱之中啊!”

    一番话说的薛仁贵和张无悔都沉默不语,苏宁也不想把气氛弄得如此低沉,于是笑了笑,说道:“所以,我此次北上庐江才会如此轻松,因为江南士族经过连番打击之后,早就没了当初的势力,远不及山东士族,山东士族尚且被我大唐铲除,更何况是江南士族?三千越甲可吞吴,如今我们虽然只有两千人,可是我便不信这两千肉食军之战力比不上那三千越甲!仁贵,你说呢?!”

    苏宁高声询问薛仁贵,薛仁贵顿时一扫阴霾,豪情万丈的高呼道:“弟兄们,我等比之三千越甲何如?!”

    两千肉食军齐声高呼:“强!强!强!”

    苏宁微笑着看了看两千肉食军的状态,心下一片安慰,虽然过去无法改变,但是我们可以改变未来,有了这些强悍的军队,至少可以保证当初的惨剧不会再一次重演,江南不会在一次遭遇屠戮之殇,没有苏宁的时空中,江南还是遭到屠戮了,但是如今,苏宁早就发誓,一定要让历史的车轮在大唐时代改变方向,原先的历史,成灰去吧!

    第一次见到人烟之后,苏宁知道即将进入人类世界了,为了表达对那些冤魂的哀思,苏宁就让薛仁贵充做壮劳力,打磨了一块石碑,拿着匕首在上面硬生生刻下了苏宁亲自书写的一段文字,立了一块碑,在让张无悔拿着墨汁一点点的染色,虽然不知道可以存在多久,可是,至少这是一片心意。

    离开之前,苏宁带着两千军队再此处最后一次祭奠惨死的先人,撒上一杯水酒,愿他们安息。

    了却一段心事,苏宁带着两千兵马北上庐江去了,至于这块后来被称为“苏侯碑”的石碑,却成了一段佳话,因为这是华夏历史上真正意义上第一块为惨死的无辜百姓立下的石碑,不是为了任何帝王将相,而是一位大唐重臣为了一群惨死在异族手下的百姓所立下的石碑。

七百四十六 庐江怀古

    庐江,击败曹操奠定三分天下之局面的周瑜的故乡,就是在这儿,周瑜认识了发小孙策,两个孩子结下了影响他们一辈子的深厚的友谊,在这儿,未来两个威震江东的年轻人度过了无数个日日夜夜。

    孙策二十一岁的时候离开了袁术,开始自己创业,从一千多人的部曲开始,一路发展壮大,直到占据了整个江东之地,所用的时间也不过三四年,成为江东之主,千里之地的王者之时,他才二十四岁,同样的周瑜也才二十四岁,两个年轻的不像话的人,却可以主宰一方生灵,成为一方统帅。

    孙策在二十五岁的时候离开了人世,死于一个谁也说不清楚的阴谋里面,究竟是谁杀了孙策,谁也说不出个究竟,三国志含糊其辞,后世的诸多正史野记杂文众说纷纭,有说是曹操手下郭嘉的谋划,证据就是郭嘉曾经说过孙策必然死于小人刺客之手;也有人说就是死于许贡的门客之手;最具讽刺性的猜测就是孙策死于孙权之手。

    可是无论事情的真相是如何的,对于现在而言都是没有意义的,孙策死后,周瑜没有固执的追究孙策究竟是死于谁之手,而是坚定地将孙策的遗愿坚持了下去,一直到十年之后,赤壁之战的两年之后,周瑜死于一支毒箭之下。

    一切都是那么让人觉得唏嘘,正应了那句千古喟叹: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久久地跪坐在周瑜墓之前。苏宁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一直跪坐在这里,一开始只是好奇,从没见过,但是到了现在,苏宁却觉得心中一片宁静,从岭南到达庐江这一路上的心情全部都化为了宁静,觉得这天地间只剩下自己和面前的周瑜墓碑。

    恍惚间,苏宁觉得自己看到了那位风度翩翩惊才绝艳的江左周郎,他正在抚琴,行军打仗之余。周瑜喜欢抚琴。他喜欢音律,喜欢山水,喜欢一切本不该是一名军事统帅所喜欢的东西,或许他不喜欢战场。不喜欢打打杀杀。不喜欢血流成河。不喜欢尸积如山,或许正应了梁朝伟的演绎:“上过一次战场后,我就不想再有第二次了。”

    苏宁也感同身受。上了一次战场之后,就真的不想再上第二次,可是这一切都是可以自己做主的吗?苏宁觉得应该不是,历史选择了周瑜,选择了周郎,要让他在赤壁的大火中完成他一生中最辉煌的事业,然后,如彗星般陨落,再也追寻不到一丝丝的痕迹,曲有误,周郎顾,也只能是一个永远的传说,再也无法重现于这个世界上。

    华夏,只有一个周瑜。

    可惜,他并不没有在对外战场上展现他的才能,他是个名将,惊才绝艳,可他不是英雄,不是枭雄,他的贡献甚至可以从某种意义上转换为他所犯下的过错,如果不是他所主导的战争击败了最有可能一统天下的曹操,那么中国的历史还会像原来那样让人遗憾吗?苏宁可以怀疑,如果曹操一统天下了,中国的历史会如何发展?

    如果周瑜和孙权没有选择抵抗,而是选择了投降,那会如何呢?

    历史不容假设,更没有如果,但是此时此刻,在周瑜的坟墓之前,苏宁真的很想问一句,如果真的有那种可能,你会选择投降吗?公瑾先生?知道了后来的一切,知道了无数的遗憾,你会选择投降吗?或许这是不忠不义之举,但是,曹孟德的雄才大略,的确是最适合华夏的君主人选,没有之一!

    刘备的迂腐,孙权的嫉贤妒能,都是他们性格中无法弥补的致命缺陷,如果刘备一统天下,那么汉朝还是那个汉朝,用不了多久,还是世家大族的天下;如果孙权统一了天下,不用说,也还是世家大族的天下,但是会不会大杀功臣就不一定了,唯有曹孟德,干预和世家大族作斗争,敢于下达唯才是举令,虽然他曾经屠戮了徐州,犯下无法弥补的罪行,可他却是三国历史中唯一一个敢于唯才是举的君主。

    或许,公瑾先生,在我看来,你们都是错的,可是我又不能说你们错,刘备和孙权都不是愿意相信天命的人,你让他们投降,还不如死了开心,你为了东吴,诸葛武侯为了蜀汉,你们各为其主,谁也不能说谁是错的,抵抗,是正当的,可是你们打来打去,最后做了大一统皇帝的,却不是你们中的任何一个。

    时也?命也?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你们选择了投降,放弃了抵抗,曹孟德应该会把孙权和刘备软禁起来,给个闲职养起来,他们是没有什么前途了,但是,诸葛亮,关羽,张飞,赵云,你,鲁肃,吕蒙,陆逊,张昭,甘宁,太史慈,你们,或许都会在不一样的地方继续你们的辉煌。

    如果三国英豪可以共居于一位英主的统帅之下,建立一个前所未有的盛世帝国,那会是何等光景?那,应该又是另外一个历史了,至少,五胡乱华应该不会出现了,那么剩下的故事呢?你们会如何走呢?你们可以开创另外一个巅峰吗?

    谁都说不好吧?

    但是,公瑾先生,我还是要敬你一杯酒,那一仗,打得很漂亮,曹孟德总是喜欢得意忘形,总是容易在年轻人手上吃瘪,在张绣手上吃瘪了,在你和孙权手上吃瘪了,在马超手上吃瘪了,你给了他一个很深刻的教训,似乎在那之后,曹孟德就很少得意忘形了,你用劣势兵力击溃了曹操十万大军,这是一个值得你永远骄傲的战绩,这一杯,我敬你!

    公瑾先生,虽然我也打了不少胜仗,可是我至今为止还没有单独统帅过一支军队单独应付一群敌人,我现在快二十一岁了。而你在二十一岁的时候已经可以统帅军队打江东了,你和孙策两个人,都那么年轻,那么有朝气,真是让我羡慕,我觉得,我一定要等到自己也单独统帅一支军队打败十万敌军的之后,再来和你喝一顿酒,那个时候我才能畅饮。

    还有,公瑾先生。我也挺羡慕你的艳福。羡慕你的才气,要是可以的话,真想知道小乔和我家那几位娇妻美妾谁更有姿色,没办法啊。战绩上比不上你。才气上也比不上你。诗词双绝还是山寨来的,字法一绝也是学来的,不是自创的。连我这个人都不是原包装的,而是穿越来的,没办法,人比人气死人是不是?

    不过还有一点我一定要超过你,你的寿命太短了,才三十六岁,你要是可以活到六十六岁,不,就像诸葛亮那样,活到五十四岁,我觉得那历史也不会是这样发展的了,至少你比诸葛亮能打仗多了,东吴要真的和蜀汉打起来,蜀汉不是东吴的对手,反正我是这样认为的,你比诸葛亮能打,就算是内政,你也不见得就比诸葛亮差到哪儿去!

    可惜啊,可惜啊!你们都没有为整个华夏做出贡献,反而是加剧了分裂程度……你别怪我说话直啊,你也别弄出什么东西让我肚子疼啊,我是实话实说,你说,曹孟德他好歹把乌桓给灭了,北方的民族都给曹孟德收拾的服服帖帖的,让他把蔡文姬还回来,匈奴人屁都不敢放一个就把蔡文姬还回来了,可你呢?

    打自己人不算本事,真不算本事,你说诸葛亮好歹还打了一次南蛮不是?你呢?山越?您老人家好像没打过山越吧?再说了你们也没能让山越臣服啊,年年造反不是?最后不还是陆逊全琮凌统他们收拾的山越吗?

    所以啊,你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狠狠的收拾外族人一顿,你把荆州人和曹操的北方军团打了个落花流水,可是那些军队可都是可以用在收拾外族人身上的,你说你们离着北方边境十万八千里,总不见得横穿曹操领地去北方打异族吧?就像董卓吕布丁原那种冢中枯骨都狠狠的收拾过外族人,你这一个大才子却没有,不觉得可惜吗?

    要是你能投胎转世该多好啊,再弄出一个美周郎出来,这一回,你就该到我手下来,咱们就一起去对付外族人去,别管他什么突厥人什么铁勒人什么罗马波斯人什么棒子什么倭人的,来着皆杀之!我好歹也是消灭突厥吐蕃和僚人的大功臣好不好,阴山一战我一把火烧掉了三万突厥兵,这还算是一个拿得出手的战绩吧?蜀中一战又是一把火灭掉了三万僚人,抓了二十万僚人,战绩还算是不错的吧?

    呵呵,说的太多了,也喝的太多了,你别嫌我烦,我觉得啊,那么久都没人陪你说话了,我就想陪你说说话儿,要是你也能说话该多好啊,你还能和我辩论辩论,不对,辩论这个事儿应该去找诸葛亮,不该找你,改天我去武侯祠找武侯喝一顿酒去,虽然后人怀疑你是被他给气死的,不过我知道,你们根本就没什么来往和交情的,别放在心上,罗贯中那么写你们,我可不会,我可是很公平的,否则你肯定要从棺材里面爬出来收拾我不是?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苏宁仰天大笑……

    在苏宁身后站了很久的张无悔和薛仁贵互相看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疑惑和不解,苏侯爷怎么就笑得那么开心,还喝了那么多酒?嘀嘀咕咕的说些什么呢?不会是在和周瑜说话吧?不至于吧?

    倒是站在张无悔身边的庐州刺史陈绍抚着胡须摇头晃脑好像听到仙乐一样的赞叹道:“苏侯果然是名传天下的才子,当初周公瑾也是江左第一才子,苏侯乃是我大唐第一才子,两位才子,横跨数百年之交谈,若是付诸史书,岂不为一桩美谈?妙哉!妙哉!吴县令,你可要找一个文化人,好好儿的把今天的事情给记录下来,苏侯这般与古人神交,绝对是佳话啊!”

    张无悔翻了翻白眼儿,没搭理他,倒是他身后的一群马屁精一个接一个的“妙哉妙哉”,听的张无悔只想呕吐,这家伙可比赵渊差远了,好大喜功之人,反正不是个好官,自我感觉良好,觉得苏侯爷在这里召开江东会议是在赞许他的政绩,觉得他马上就要飞黄腾达了,赶忙的给苏宁拍马屁!

    不过苏宁似乎不是很喜欢别人给他拍马屁,而且对于拍马屁之人都很关注考察他的业绩,纵横司时期就有两个喜欢拍马屁的人被苏宁审查之后毫不犹豫的赶出了纵横司,纵横部以来也有两三个人被赶走了,无一不是喜欢溜须拍马之人……

    这家伙,可算是拍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了……

七百四十七 江南门阀

    对于苏宁的到来,江东的主人们的心情还是有些复杂的,为何复杂呢?首先吧,苏宁是世家大族的死敌,他自己出身寒门不说,却还撺掇着满朝文武把山东士族给灭掉了,还是弄了个难以对抗的死局放在哪儿,山东士族崩塌了,崩塌的那样迅速,那样彻底,山东大地为之一空,再也见不到风度翩翩的佳公子。

    被世家大族们称为屠夫、世界上最邪恶载体的苏宁,却偏偏又是一个极具才华之人,甚至江南的老人们都认为如果苏宁不站在皇帝那儿,而是站在世家大族一边,那么极有可能现在唐皇室已经被控制住了,唐皇就会成为一个傀儡,这天下还是世家大族的天下,九品中正官人法将会重现人间,什么科举之类的都将被废除。

    这天下还是世家大族的乐园。

    但是苏宁没有这样做,义无反顾地追随了皇帝,出谋划策,把山东士族至于万劫不复之地,大士族如山一样崩塌了,崔卢郑王消失了,这姑且可以看作是政治斗争,山东士族还在,这一点是最关键的,朝廷还是需要大世家大士族提供充沛的人才为皇帝治理国家,寒门里面有几个人才?

    以前都是这样的,灭了一个权势滔天的大世家,却还会产生另外一个大世家,皇帝需要世家子弟来治理国家,寒门子弟不足以承担起治理国家的重任,曹操为何颁布唯才是举令?一方面的确是胆气十足,一方面未尝不是被世家大族逼到墙角了。没有人才来投奔他,手下几个顶级智囊总不能运用到地方治理上去吧?

    基层人才很重要,而世家大族就掐着王朝的基层人才供应生命线,从而达到皇族和士族共同治理天下的目的,皇族离不开士族,士族却可以随时随地的另投明主,以求飞黄腾达,这也是多少年来世家大族存在的根本原因。

    可是这一次不仅仅是山东顶尖士族崔卢郑王没有了,就连其他士族存在的根本意义也快没有了,苏宁这个屠夫恶魔居然改良了造纸术。发明了活字印刷术。使得原先千金难求的一本书现在居然只要五文钱到十文钱左右就可以贩卖出去了,连最普通的贩夫走卒哪怕是个乞丐,都有办法买一本书,虽然不知道识不识字。可是。可是这已经很糟糕了啊!

    文化垄断被打破了。朝廷掌握了这个技术,然后把书本向全天下大肆售卖,用不了多久。全天下都会充斥着儒家经典、道家之术、法家奥义、兵家法门,文化的垄断是做不到了,那么最后一道防线!老师!这是一道非常重要的防线,有了书还不算,这年头一千个人里面也就两三个人可以识字写字,没有老师教那些不识字的人识字,就算有了书本那也就和擦屁屁的纸是一样,就是个摆设。

    可是呢,苏宁还有第三招儿,把崔卢郑王旁系子弟全部纳入了教育系统内,以大儒、孔门嫡传孔颖达为第一教授的师范学校被设立起来,专门把这些犯了错误但是罪不至死的旁系子弟给送进去,还有一些被强迫把族中旁系子弟送给朝廷的山东中小士族,他们聚在一起凑了一个相当庞大的识字群体,送给孔颖达,把脑子洗洗干净,然后送到地方开始普及教育!

    普及教育!这小子居然要普及教育,一千个乡一千个乡的普及教育,只要愿意识字愿意学习的人,哪怕是五六七十岁的老家伙们也能抱着本书去蒙学堂学习识字,然后把那个什么《三字经》,改良版的《千字文》,还有什么《龙文鞭影》,族中老者们诵读了一遍,顿时惊为天人,无论是韵脚还是读音,都对于识字有很大的帮助。

    目前整个关中已经普及了百分之八十,华北普及了百分之四十,山东之地普及了百分之四十,蜀中普及了百分之六十,江南之地目前只有襄阳和金陵二地获得了普及的资格,多少家庭欢欣鼓舞的要把孩子送过去读书识字?还有,还有配套措施,科举考试大改革,把朝廷需要征召的职位列举出来,然后去考,达到了那个职位的标准之后,就可以获得被录取的资格,然后等待朝廷寻找该职位在某地的空缺,就可以按照考试最终名次去当地上任。

    而且还不止,一年一次小考核,三年一次大考核,无论是小考核还是大考核,遍地出巡的御史都有免除昏官贪官酷吏的权力,先斩后奏,为民伸冤,虽然大唐律法不允许以民告官以下犯上之举,但是百姓可以通过御史把自己的冤屈说出来,御史代为告官,那就是合法的,可以被受理的。

    最可恶的是那些御史根本不按常理出牌,规定是一年一次小考核就可以了,但是皇帝故意没有给御史们划定出巡的范围和时间,也就是说一年一次出巡变成了实际上的一年n次出巡,没有限制了,跑到哪儿就是哪儿,谁也不知道御史的身份和样貌以及他们下一站会出现在什么地方,各地官员战战兢兢,生怕被这些品级低但是权力大的御史给揪住不放。

    原本只限于长安地区横行霸道的御史已经渐渐有巡查天下的样子了,而且御史这个职位也是对外征召的,最底层的百姓也可以选择报考御史的职位,经过严格考察之后成为一名合格的御史,就可以开始惩治贪官污吏,为民伸冤了。

    一套组合拳,别说山东士族了,就算是江南士族联合山东士族蜀中士族也不是对手,民智一旦开启,人数上占据绝对优势的民众是绝对会立刻就把士族吞的连渣子都不剩的,民众占据了大唐人口数量的百分之九十五,仅剩的百分之五的士族原本依靠文化力量可以保持地位。可是文化垄断被打破,皇帝会从哪里征召人才?又会打压谁?

    这根本就不用质疑,不用考虑,所以山东士族已经彻底废了,大士族灰飞烟灭,中小士族人人自危,有的干脆自废武功,举家加入到师范学校里面,愿意成为一名受人尊敬的人民教师,那也好过被套上一个罪名囚禁一两年再放出来戴罪立功做教员的好。

    大唐的教育人员有独立于政治系统和军事系统的自己的编制。称为教员编制。最低一等级就是教员,接着是中等级的教师,再往上就是教授了,孔颖达是孔门嫡传。如今还是师范学校和大唐政法大学两所学校的校长。所以被李二陛下御赐第一教授的称号。赠送“桃李满天下”牌匾,高兴的老泪横流,几天没缓过劲儿来。

    大唐的教育制度下。最开始的蒙学和小学里面的老师就要由最低级的教员担任,中学里面的老师就是由更高一级的教师担任,大学里面的老师只能由最高级的教授担任,成为教授,万人敬仰,桃李满天下,绝对是文人士子最心仪的等级,可是要是犯了罪再出来担任老师的话,那么基本上只能是教员,充其量不过教师,永远别想作最高级的教授,所以这个消息被有意无意地透露出来之后,山东士族的最后抵抗瞬间瓦解。

    苏宁的计策毒啊,辣啊,狠啊!又毒又辣又狠,简直就是千年难得一见的毒计,别说什么贾诩是毒士了,面对苏宁的毒计,贾诩也要甘拜下风啊!

    两所顶级大学——大唐陆军军事大学和大唐政法大学的设立,还有一所专门培养老师的最高学府——大唐师范学校的设立,已经基本上确立了全民教育体制的建立形成,接下来就是随着时间流逝,满满的改正改进现有的教育体制,使之成为一套行之有效的培养人才的体制,为大唐朝廷运送源源不断的人才,使得大唐的人才储备可以充分的运用到大唐如今猛烈拓边的战略国策之中。

    在苏宁还没有抵达庐江之前,江南的士族们就聚集在了德高望重的吴郡顾氏之家一同商讨此次苏宁南下的事情,还有他们应当如何应对的事情。

    在江南的问题上有一点苏宁理解的不够全面,那就是江南士族虽然在侯景之乱中遭受沉重打击,但是绝大部分真正衰退的时期还是唐末时期,侯景并没能灭掉所有的江南士族八大姓,所消灭掉的不过是谢氏、朱氏,王氏遭受重创,可还有一支血脉流传,如今江南八姓还有六姓尚且具有势力,王氏最为衰微,其余五姓里面,以南兰陵萧氏为最顶级士族。

    那个现在还活着的妖孽倔强老头儿萧瑀就是出自这一家,原本是住在山东兰陵的大士族,在晋朝大乱时期举家过江避难,为延续门阀,遂称为南兰陵萧氏,由于萧氏为齐梁帝室之胄,所以在地位上更为高崇,是江南士族里面唯一可以与山东士族相抗衡的顶级士族,另外吴郡顾氏是江南的教育士族,多创私学,江南很多文人士子都接受过顾氏的教育。

    苏宁一直到祭拜完周瑜之后才接到了血滴子的情报,从而重新彻查了一次神机上的资料,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误,不过幸亏发现的时间比较早,没有闹出笑话来,要是真的把萧氏和顾氏这样的家族当作是已经衰微的王氏那样来看,肯定会闹出笑话的,那个老头子萧瑀肯定不会给自己好脸色看,苏宁预估着过几天就会收到在朝中为官的江南士族子弟的信件。

    不过正如同苏宁之前所准备的,来江南不是来打压江南士族的,相反,是来妥协的,岭南已经和朝廷订立了一个游戏规则,现在虽然出了一点儿小毛病,但是不妨碍合作的继续和游戏规则的维持,岭南既然可以,那么拥有金陵港口的江东之地乃至于整个江南都也是可以的,而且大家都同朝为官,苏宁也不会和他们撕破脸皮不是吗?对自己有什么好处呢?

    大扫除的时候,江南士族的官员没有被扫掉,虽然一直不受重用没有什么太大的权力,萧瑀这个老家伙为了避嫌也退居二线了,可是他们的官位还在,只要把这个游戏规则给确立了,大家还是可以一起愉快的玩耍的嘛!当然了,前提就是,你们这些家伙里面没有和那群混有勾结,如果有的话,可绝对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正式的会议定在了五天之后,江南各大家族和地主豪强都会派人来庐江参加会议,这个会议,将会决定将来很长一段时间里面的江南走势。

七百四十八 必须除掉!

    对于此次的会议,苏宁是打算专门分成两次来办的,第一次自然就是全员参加,全员参与关于土地改革的事情,朝廷出钱购买你的一部分土地,然后把高产作物的种子授予你,你就可以种植梦寐以求的高产作物种子,所需要付出的就是一定数量的土地和一定数量的佃户,将他们转让给朝廷,朝廷会付相应的钱财。

    这些纯粹是经济利益,不包含任何的政治因素,这个事情办完了,江南的大地主大土豪们就可以放心的过他们的日子了,不久之后就会有钱送给他们,然后拿走他们的地契和佃户或者是部曲,他们的事情就完结了,过自己的小日子去,以前怎么做现在还是怎么做,当然了,约法三章也是少不了的,虽然不是异族人,可是遵守法律听从朝廷调令也是应该做的。

    在此之后,才是真正的重头戏,和江南新老大士族们的核心小范围会议,他们才是如今江南地区的真正掌控者,权力在他们手上,苏宁要做的不仅仅是买走他们一部分土地和佃户部曲,更需要拿走他们一部分的权力,作为交换,他们可以获得更多的好处,总而言之,苏宁是来妥协的,是来制定游戏规则的,不是来镇压他们的。

    这个意向,会在一开始就说明,免得他们人人自危以为自己又要来收拾他们了,折腾他们了,把山东士族折腾没了以后,天下士族肯定都对苏宁忌惮三分。恐惧中带着恨意,正是所谓又恨又怕,因为他们相信,崔卢郑王李办不到的事情,他们同样办不到,但是如果苏宁要来硬的,怕也是没那么容易。

    当然,苏宁不会来硬的,摧毁了山东士族之后,文官力量大为衰弱。以至于军方力量一度失控。这种情况如果再出现了一次,苏宁就不敢保证军方还可以被控制住,军方需要文官去制约,文官同样需要军方去约束。目前军政分开尚且处于初期。参谋总部还不能很好的完成军政分开的使命。所以,军方的力量和文官的力量必须要平衡。

    江东士族是大唐国土范围内最后一支成规模的文人士族力量,这支力量现在必须存在。直到在科举制度下第一批成熟的文人力量产生为止,到那个时候,江东士族必然会随着庶族力量的增强而逐步被庶族吞并,士族不复存在,只剩下文人,再也没有士族了,那个时候,一定会更好。

    所以,如今,这些江东士族更需要存在,甚至需要扶持,需要他们出任部分官职,将不少武将蠢蠢欲动的心给压制住,侯君集被免职、海军的设立,已经给军方提了一个醒儿,之前苏宁也给程咬金还有尉迟恭提了个醒儿,军方应该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应该停止索取,目前得到的已经很多了,不可以再把目光放在朝政上了。

    否则,百骑司一旦建立起来,那可就不是很简单的事情了,那必然会产生很严重的君臣对立,皇帝的权力集中,群臣震恐,必将会为如今如火如荼的贞观革新行动留下一个阴影,这是苏宁作为臣子恨不愿意看到的事情,正因为不愿意看到,所以才要尽可能地避免,苏宁知道自己回到长安以后恐怕会遭受军方大将们的集体攻讦,但是没办法,这是必需的。

    另外一个方面,关于李建成地下反抗集团的追踪行动,血滴子们尚且没有新的收获,但是苏宁觉得,自己抵达庐江,江东各大士族力量也抵达庐江,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无论对于自己或者是地下反抗集团,都是一个很好的机会,自己想干掉他们,他们当然也想干掉自己,这是相对的。

    可是他们到现在为止还没有现身,甚至没有在庐江找到什么蛛丝马迹,这就很让苏宁觉得不安,那些人在暗处,自己在明处,对于自己而言,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情,敌知我而我不知敌,万一这群混蛋给自己下毒怎么办?对付一个人的方法还有很多,如果只是想要杀了一个人,更容易。

    苏宁觉得自己需要随时关注一下自己的饮食问题了,不能什么东西都吃了,吃之前起码也需要弄一只狗来试试毒,不,小老鼠就可以,体型越小发作越快,自己也就越安全,其实真要被投毒了也是个机会,可以顺藤摸瓜找到投毒之人继而抓住机会收拾那群混蛋,要总是藏在暗处,自己也找不到他们不是?

    还有,这次来的大士族里面,会不会有和那群混蛋联合在一起的不臣之人?岭南大家族里面已经有一个内鬼了,那个内鬼不知道出卖了多少纸钞序列号和提钱口号,以至于纸钞混乱,目前已经放出了新币换旧币的消息,内鬼也该停止行动了,这段时间就是自己最后的机会,找到那个团伙,狠狠的收拾他们,接着,还有,那些外族!

    苏宁有自己的打算,士族们也有自己的打算,地下反抗集团自然也有他们的打算,和苏宁斗了那么多次,史皓辰也逐渐摸清楚了苏宁的能耐,他自认自己远不如苏宁,唯一的优势就是自己总是藏在暗处,而苏宁总是在明处,只要苏宁发现不了自己,那么自己就可以躲在暗处使劲儿的放冷箭,而且自己这个组织到底有多少暗线,苏宁是不知道的。

    就算苏宁知道了,面对那些暗线,他也要退避三舍,就连皇帝都不一定下得了手,按照皇帝标榜忠孝节义的样子来看,要真是出了那样的事情,真被发现了,估计皇帝也要痛心疾首,整个李唐皇室也要震一震,然后才能解决此事,毕竟,这是他李世民自己造的孽,他造的孽,自然要他自己去还,否则。还有天理吗?

    这个事情,苏宁如果是个聪明人,就不会参与,可他要是不参与的话,又谈何解决呢?皇家的事情,是那么好解决的吗?那是人家家事,你莫名其妙的凑进来,还以为是在做好事?其实只要你什么也不做,老老实实的待着做你自己的事情,你立了那么多利国利民的。山河光复之后。也少不了你的好处,你说你这是何苦呢?

    非要和二郎结下生死之仇,李世民现在是风光,可是他一死。谁给你这小子做后台?你以为朝中想要你的命的人很少吗?都是憋着不说而已!史皓辰每每想到这里就觉得很开心。窝里斗是最有意思的。尤其是看着敌人窝里斗,更有意思,以为自己娶了一个皇族女人就安全了吗?

    涉及到皇位。谁是不能下手的?你可明白皇帝二字代表着什么?

    史皓辰不无讽刺的笑了笑,对着面前请示下一步行动的手下说道:“苏宁要举办会议就让他举办,向商量什么就让他商量什么,咱们的打算是干掉苏宁,苏宁身边有两千人,还有个薛礼,咱们打不过他们,就要借别人的手来除掉苏宁,最好的办法就是捣乱他的布置,把他的纸币给彻底摧毁,让海运崩溃,让岭南怨声载道,那就是最好的方式。

    咱们从中获取经费,组建人马,等时机一到立刻起兵光复山河,为二郎做事,那咱们就都是开国功臣了,封妻荫子,公侯万代,你知不知道?别总想着现在就把苏宁干掉,苏宁一死,李世民肯定大怒,一查到底,对咱们来说也不是好事,只有苏宁犯下大错不得不死,我们才是安全的,皇帝才不会追究到江南这里来,你可明白?”

    半跪在地上的手下不无担忧的说道:“统领,话虽然是这样说的,但是苏宁哪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咱们派去岭南的人里面有两个没有回来,联系也联系不上,不是出了意外,就是被苏宁发现了,而属下认为更有可能的就是被苏宁发现了,苏宁奸诈狡猾,发现了咱们在暗中做的手脚,估计也不是难事。”

    史皓辰皱眉道:“咱们可是联合了越家,从他们内部的来的消息,有了越家的帮衬,一时半会儿,苏宁怎么也发现不了,等到他发现的时候,定然手忙脚乱,这里面巨大的亏空,他如何填补?这才是问题的关键所在,而且,就算他现在发现了,又如何?他人在庐江,还能越过那么远的路途遥控指挥岭南不成?

    苏宁的确是有大才之人,但是,一个人的才能,他也是有限度的,苏宁已经弄出了那么多东西,又是打仗又是理政又是弄钱币,你真当苏宁是个三头六臂无所不能之人?人也是有限度的,苏宁同样也是有限度的,而且他还那么年轻,李世民是太习惯于苏宁提出建议的正确,每一次都成功,所以才肆意任用苏宁,迟早有一天,苏宁会一败涂地,然后,李世民想不杀他都不行了。”

    史皓辰虽然如此说,但是手下还是有所疑虑:“那,那两个失踪之人?”

    史皓辰想了一下,说道:“派人在岭南打听打听,这种事情如果真的是苏宁做的肯定会留下蛛丝马迹,如果不是的话,那么就有可能是意外死掉甚至是被沿途的山贼给杀了,这一南一北的来来往往也不安全,总而言之,不要总认为苏宁就是那么神鬼莫测,记着,他还是个人!”

    手下没再说什么,说了一句“属下明白”,就离开了史皓辰的屋子。

    属下离开之后,史皓辰自己却陷入了沉思,虽然可以让属下不要担忧,要有自信,因为此时做得非常隐秘,没有丝毫的差池,那个内线也活得好好儿的,时时刻刻都能传递消息,但是五年前那场大浩劫里面,自己死里逃生的惊险之处就不用多提了,苏宁那小子虽然年轻,可是他的脑袋实在是太恐怖了。

    多少人啊,多少年的谋划啊,一个晚上就灰飞烟灭了,根本没办法重新组织起来,如果不是对方主动来接洽的话,估计二郎也会一筹莫展,根本找不到时机重新打入李唐皇室的皇宫里面,获取更多的情报,就更不用提获得活字印刷术了,造纸术的技术那个家伙始终是不愿意放出来,只是说他来制造,然后廉价贩卖给二郎,很明显是留了一手的。

    至于那些倭人和高句丽人,哼哼,要不是出的价钱高,为何要帮他们?不过,只有活字印刷而没有造纸术,他们得到了又能如何?照样用不起来!苏宁那小子,布局环环相扣,少了一环其他的就没有办法连接在一起,实在是非常的狡猾。

    但是,也仅限于此了,这一回,一定要把这个家伙给除掉!

七百四十九 游戏规则(上)

    这世上的很多事情就像是一个游戏,行政也好,经商也好,打仗也好,都有一个规则放在那里,什么叫做赢,什么叫做输,什么叫做平局,这都是有规则的,违反这个规则的人不是死了就是打破旧规则订立了新规则,接着还是一个规则,人类的历史就在确立规则和打破规则中不管前行,不断死人,不断进步。

    苏宁知道自己今天所订立的规则肯定是跟不上时代发展的,但是在没有一个足够优秀的人把这个规则改善或者彻底破而后立之前,自己需要订立一个在当前状态下绝对可以支持大唐帝国发展下去的游戏规则,把江南给理顺了,方便大唐的官员南下建设江南,把江南打造成大唐出征天下四面八方开战最坚实的后盾。

    凭江南的土壤和气候,开发起来以后,在这个时期的生产力状况下,可以支持大唐政府在如今的状态下再养兵至少五十万,江南土地是多么丰饶啊,鱼米之乡,苏杭熟天下足,那是何等的丰饶肥沃之土壤?这样的土壤所产出的粮食,无论是稻米还是土豆或者是其他的什么,绝对足以让大唐的百万兵马吃饱。

    第一步就是把江南给理顺了,收回人口,收回土地,派遣官员,安排好春种秋收,扶持农业发展,劝课农桑,与此同时发展养殖业,推广教育,把放在关中之地大获成功的部分政策在江南顺着这样的发展就推广起来,两三年的科举考试所储备的大约五百人左右的官员人才正好可以在这个时候派上用场。

    庐江第一次经济会议很快就召开了。在苏宁宣布了朝廷的政策以及朝廷此项政策在岭南的成功经验之后,这些事情自然不是多么困难的事情,岭南的大地主大土豪们所经历的问题,江东之地只会更加严重,他们更加迫不及待地想要得到那些种子粮,至于其余的情况,什么佃户和售卖土地什么的,都属于必须要付出的代价一类的。

    此事既然在岭南已经有了先例,那么他们也就明白了此事一定是对他们有利的,苏宁以朝廷信誉作为担保。向他们保证此事一定是朝廷说到做到的。所以这些事情也就没什么难度的办下来了,江南如今的五大领头羊家族——萧氏、顾氏、陆氏、袁氏、张氏或许是为了表达其友好态度,为之后更重要的小范围会议打下一个良好的基础,他们给苏宁送了一份礼。

    五个家族。以萧氏为最。售卖五万亩土地和一千户佃户部曲给朝廷。随后的顾陆袁张则是分别售卖四万亩到三万亩不等的土地数目,以及各自八百户七百户六百户这个数目的佃户和部曲,算是给了苏宁一份大礼。以五大士族带头,其余的中小士族也就跟着吐出了很多的土地和佃户部曲,满足了苏宁的同时,苏宁也满足了他们。

    一天的会议和饭局下来,苏宁点了点手上土地的数目,不算那些本来就没人要只是为了好看的荒山野岭之类的地方,就是江南偏北部那些已经开发了部分的平原土地,朝廷就收下了二百六十余万亩的土地数量,再往南部那些连这些士族和地主们自己都无法开发的荒地,则有三百五十万亩左右的数量,也就是说,这一次下来,在整个江南,苏宁和平购买了六百一十万亩的土地,超过岭南之地总共获取的土地三倍数量。

    至于佃户和人口数目,这些家族则连头带尾的吐出来了五万多人将近六万人的数目,其中有多少青壮年劳动力苏宁不知道,但是苏宁知道的是,这一次的购买协议只是一个开始,苏宁相信他们所持有的土地和人口数量远远超过他们明面上展示出来的这些,岭南的例子就很好的表现出来了这一点。

    岭南的土地会议结束之后到纸币颁布之前的这段时间里面,以及后来纸币颁布以后的繁荣时期里面,这些大中小家族又变着法儿的弄出一部分数量相当庞大的土地和人口要赠送给朝廷,说是赠送,其实他们也知道苏宁肯定会付钱的,毕竟数量那么大不是?那些土地又是一百万亩,大部分都是没人种植的荒地,可是开发起来以后肯定是良田。

    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所以整个岭南总共收获的土壤数量是二百一十万亩,户数九千六百七十三户,合计人口三万零一百五十六口,是江南地区第一轮贡献的二分之一,而苏宁相信,这些江南的大地主大士族们所拥有的土地数量和作为回报的赠送绝对不仅只有六百万亩,也就是六万顷的数量。

    史书上形容一些巨富之家一次性获得赏赐或者是一次性购置的土地都是万顷、二万顷、五万顷之类的,那可真是一大片土地啊,从太空往下看都能标识出来一片土地,那就是一个人的家产,李二陛下在关中规定的赏赐给功臣们的土地数量仅仅是对于关中而言,和地广人稀的江南地区一比,那简直就是不够看的,苏宁自己都想在江南购置一片土地了。

    当然了,在岭南的那片一万亩地的甘蔗庄园也是苏宁的家产了……

    萧氏,兰陵萧氏,在大唐可算是顶级豪门了,九代人十个宰相,何其辉煌也,占据个一两万顷两三万顷土地很稀奇吗?如今已经式微的王氏尚且吐出来了一万亩土地,更何况那些根本没怎么损失的大士族,五大领头羊?江南的萧顾陆袁张五氏,那就是江南的山东五大豪门崔卢李郑王。

    如今山东五大顶级豪族只剩下李氏还在苟延残喘,那还是因为李二陛下之前为了对抗山东士族恬不知耻的把自己的家族归类为陇西李氏的原因,现在根本不需要了。一套组合拳连消带打,陇西李氏和赵郡李氏被迫着吐出了百分之六十的旁支子弟给大唐,送到了师范学校里面接受孔颖达的再教育,现在是在也不愿意回归陇西和赵郡了。

    饶是如此,他们的田产还是多的让人发指,李二陛下并没有动他们的田产,据官方不完全统计,陇西李氏和赵郡李氏加在一块儿估计拥有超过八万顷的土地,就是之前主动献给朝廷一部分讨饶之后还是有那么多,以小观大。这江东士族所占据的土地数量又是多少?更不用长江中下游的平原面积和华南地区的平原面积。那基本上都是他们占据的。

    一个家族占据的土地基本上可以比拟春秋战国时期好几十个小国家的领地总和了,他们的实力该有多强大,该有多骇人,苏宁觉得。把这些事情谈妥了之后。至少还有一个六百万亩入账。又可以“解放”一大批人,即使他们自己可能还不愿意被“解放”,不过呢。种植了高产作物之后,一百亩土地应该是可以养活他们的。

    接下来就是在江南兴修水利,利用江南充沛的水利资源,好好儿的给整合一下,虽然这个时代搞不出什么南水北调,苏宁也没打算弄什么南水北调,有水就利用水,多发展农业,没水就少利用水,多发展商业工业,硬是要打破自然平衡搞什么翻天覆地的大动作,必然会造成严重的后果。

    海运开始以后,京杭大运河的存在几乎就成了鸡肋,海上是天然的水道,从金陵港口出发北上到北平港口下来,然后运往内地,和使用京杭大运河基本上差不了多少,而且大运河时时刻刻都需要疏通需要护理,弄出来就是一个吞钱的无底洞,一段时间荒废那就废了,河道几乎无法行使船只,还在后来出现了一个什么“漕帮”,闹出很多不好的事情。

    苏宁对于江南的建设建议就是顺应自然规律,少去弄些改变地貌的大动作,以为人定胜天,但是周围地貌形成以来多少万年了,周边的生态系统基本上就是确定的,你改动一点点就会引发蝴蝶效应,然后带来各种灾难,生态系统被破坏,瘫痪,毁灭,人类还能重建生态系统吗?

    以自然生态为代价发展经济和国力那是得不偿失的,你得到的迟早都要还回去,还要倒贴不少,那都不一定能恢复的过来;走过的弯路,就不要走了,经历过的错误,就不要再犯了,这是个人人都明白的道理,不过,人类总是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犯错误,走不出来。

    不过,现在或许可以尝试一下的。

    第一次会议召开的三天之后,大体上把事情都确定完全了,让整个江南的土豪们都安心了之后,苏宁才秘密的邀请五大领头羊士族一共五个人在自己的目前的住所里面吃饭,吃的都是苏家美食,五大领头羊当代族长欣然前往。

    事情就是这样,大多数人的命运,往往是由少数人的会议决定的,并且根本就没有关心过那些大多数人的想法,苏宁相信这些大家族肯定和底下的中小家族商量过一些关乎于他们自身利益的事情,不过现如今的情况下,这五大领头羊肯定是关心他们自己的,没看到现在还存在着的但是势力大衰的王氏根本本连出席的资格都没有吗?

    王氏因为王敦王导的作乱以及侯景之乱的屠杀,已经式微,根本翻不起什么风浪了这一次听说本来是很想和苏宁苏侯爷做一次会面,然后说一些关乎王氏的重要事情,结果被五大领头羊给按了下去,没让他来,牵头的就是袁氏,这个袁氏的来头可不小,当初隋军南下灭陈的时候,陈后主身边只剩下一个官员,那就是袁家人,被誉为忠良满门。

    王氏由于出了几个造反的和几个变节的,袁氏这个家学渊源以“忠烈”为家学门风的家族最瞧不起的就是王氏,这一次王氏也主要就是被袁氏打压,没能和苏宁见面,自然也谈不上什么王氏复兴了,苏宁对王氏的印象仅仅局限于王羲之一个人,什么王敦王导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对于王羲之也仅仅喜欢他的字画而已。

    你们已经显赫过了太久太久了,东晋初年全靠王氏掌管政务谢氏掌管军务来稳定东晋局面,这才有了一个“王与马共天下”的民谣,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你们已经显赫太久了,以前归你们的现在都被其余家族瓜分了,你王氏提出要求不就是意味着要苏宁像五大家族伸手吗?是不理不睬还是冒着得罪五大家族使得大好局面毁于一旦,是个人都分得清楚。

    我是来妥协谈判的,不是来斗争的,大家都打算互相妥协,你一个人在那儿要求斗争,谁理你?洗洗睡吧!

七百五十 游戏规则(中)

    五个家族的家主,每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苏宁一直认为顶级豪门之所以可以流传至今,和家族的传承模式是分不开的,姑且不论这些豪门士族对于平民百姓的看法和他们的高傲,他们自身的文化素质是很高的,不管到底是不是纨绔子弟,平民子弟里面也有很多没用的人,那被称作无赖。

    一个家族可以传承至今,绝对是有它的不平凡之处,比如早在东汉时期就传承至今的陆氏和顾氏张氏三大家族,汉末三国时期江东本土四大姓朱陆顾张,现在只有朱氏因为在侯景之乱时期被屠族而消失,其余三个家族却一直延续至今,他们的底蕴,他们的能量,都是以正常手段所难以抗衡的。

    陆家出过陆逊陆抗陆机陆云这样的大才,陆逊是什么样的才能也就不用多说了,陆抗作为陆逊的儿子也是不逊于乃父,在东吴后期,尤其是蜀汉灭亡之后,他就是东吴的擎天柱,一直到他死了,晋国才敢发动灭吴战役;至于陆机和陆云就不用说了,东晋时期极为有名的文化人,天下闻名的名士。

    顾氏最有名的人物莫过于当初孙权的丞相顾雍,名动江东的人物之一;张氏稍微差一点儿,但是祖上也是担任过东汉蜀郡太守和庐江太守的人物,在江东也是大家族;这三个家族延续至今,不能不说他们是侥幸,有道是“道德传家,十代以上,耕读传家次之,诗书传家又次之,富贵传家,不过三代”,这些家族传承至今。何止十代?

    他们不富吗?不贵吗?

    唯一的解释,就是在富贵的同时,他们同样坚持了道德传家的理念,但是这种道德和现代人们所理解的道德不同,乃是古代贵族的道德,但是也符合当时的社会情况,所以他们才会一直传承下去,他们失去传承的最主要原因不是因为他们自身的失德,而是时代大潮浩浩汤汤,顺之者昌逆之者亡。

    江左袁氏不是江南本土士族。也是随着东晋大乱避祸江东的侨姓之一。这个袁氏的来头可就大了,先祖和袁绍袁术这一支袁氏那可是沾亲带故的,袁绍袁术是完蛋了,但是袁家哪那么容易完蛋?这一支袁氏就流传下来。还曾经出仕过曹操。虽然如今的实力大不如南北朝时期。可也是不可小视的一支势力。

    至于剩下的萧氏,那就不提了,终唐一代都是鼎鼎大名的家族。如今的大唐除了那有名无实的陇西李氏和赵郡李氏以外,这兰陵萧氏就可以算作是第三大郡望了,而要是把战战兢兢已经失去了自主权的陇西李氏和赵郡李氏剔除出去,那么兰陵萧氏就是如今大唐的第一大门阀势力。

    和苏宁猜测的一样,会议开始第一天的晚上,苏宁就收到了萧瑀那个老家伙的信件,这老家伙在大唐也是个风云人物,五起五落,五次做宰相五次被罢黜,始终不改其刚正不阿的性格,李二陛下虽然很喜欢他,但是他和魏征还有些不同,魏征在真正的核心问题上不和李二陛下唱反调,这老家伙不论什么问题只要他觉得不对,肯定和李二陛下唱反调。

    这老家伙和苏宁也有些过节,贞观四年,苏宁初临大唐就参与了李靖阴山破突厥之役,是役苏宁率军大破阴山三万突厥兵,在那之后生擒了突厥王室上上下下近千人,其中因为颉利的正妻义成公主是隋皇室,遂为李靖所斩,而那个没被杀掉的鼎鼎大名的萧皇后就是萧瑀的姐姐,同为皇室出身,见到姐姐以泪洗面,萧瑀当时是宰相职位,上书弹劾了李靖。

    苏宁当然很不爽,立刻写了奏折托李世绩带给皇帝陛下为李靖辩护,正巧又有不知道是谁也同时上书弹劾萧瑀,估计是因为萧瑀平时得罪人太多了,李靖又正巧有大功,风头正盛,李二陛下怎么可能因为一个女人而对大功臣下手?于是萧瑀被迁怒,第三次罢相,没错,说起来,萧瑀第三次罢相和苏宁还有点儿关系。

    当然了,第四次这个家伙的罢相就更有关系了,第四次萧瑀被起用为“特进”,参与朝议,虽不是左右仆射的职位,但也属于宰相,当时正逢贞观革新运动如火如荼地展开,萧瑀因为觉得某些计划推动的太快了与国于民不利,于是上书反对某些计划的实施,和苏宁唱反调,和苏宁唱反调不要紧,苏宁根本没有空搭理他,忙着自己的革新计划设计,萧瑀这一吵,惹怒的不是苏宁,是李二陛下。

    满朝都在轰轰烈烈展开大革新运动的时候,如此朝气蓬勃的样子正是李二陛下梦中的场景,人人都忙碌碌的,连饭都顾不上吃,就更别提政治斗争了,当时恰逢山东士族被干掉之初,大量的权力真空需要一些时间去填补,填补者自然是李二陛下自己指定,而不能被任何一个集团所控制,以免诞生一个新的强力反对派,这个时期正是最好的时机,李二陛下怎么可能允许萧瑀阻止?

    萧瑀被第四次罢相了,正式打破了我朝太宗三起三落的记录,这一次更狠,还被赶到外面去担任岐州刺史,大概就是今天的湖北地区担任职位,现在还在那里带着,他下一次回到长安估计是贞观十七年,原本是因为李承乾的造反导致李二陛下需要靠得住的臣子稳定局面,但是这个时空中,是否会有这样的机会还不一定。

    这老家伙无论遭遇怎样的挫折,无论遇到什么样的灾难,他的性子始终不改,永远都是一副臭脾气的样子,这家伙其实可以弄个廉政公署给他去折腾,他不怕折腾,不怕得罪人,那就把这个最容易得罪人的事情交给他去做就行了,他绝对是罪恶克星。一辈子认死理的他,绝对是一个贪官污吏为之胆怯的人物。

    他的这封信里面也是直来直去的,丝毫不掩饰他的最终目的,说他是被家族中人烦的是在没办法了才写这封信给苏宁,如果不是因为苏宁过去的名声太差,他也不至于都在养老了还要放下自己这张面皮来求情,没错,老子就是来求情的,这辈子就这一次,不会再有下一次了。你小子愿意就接着。不愿意就当我在放屁,咱们后会有期!

    苏宁当时那个冏啊,古往今来,谁求情都求得那么霸气十足?谁能把求情信件写成这副德行?那还真是个人才了。苏宁无奈的摇摇头。把信件烧了……本来也没打算动萧家。不过,既然你这么多此一举了,我自然也要给你留点儿面子。顺便让你欠我一个人情,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按照这老家伙的性子,万一认为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而导致苏宁放过了萧家一马,那绝对是如鲠在喉,绝对是想着法儿的也要把这个人情还了,否则这老家伙绝对吃不好睡不安稳,那就有戏了,虽然这老家伙不是什么明事理的人,但是威望还在,数朝元老,精英人物,在大唐政界有着相当的话语权,即使现在是岐州刺史,不过苏宁隐约觉得他这一生总还是要五起五落才算是完整。

    那就看着他五起五落呗!到时候要能把廉政公署给折腾出来,这老家伙是铁定的廉政专员人选,多么牛叉的人物啊,这种得罪人的事情,也就他去做是最好不过的,别人还真不敢做,你真要魏征去做?那估计魏征是不愿意的,人家虽然黑脸,但人家脑子还是灵光的,这种事情要是做了,后代子孙怎么办?

    萧瑀就不用担心了,兰陵萧氏没怎么损失,势力大得很,朝中除了军方势力,还没有一支政治势力可以单独吞掉兰陵萧氏的势力,他怕什么?

    五位大佬坐定在了位置上,苏宁也出场了,一阵寒暄过后,苏宁笑眯眯的举起酒杯,说道:“在下行伍出身,性子比较直,说话不怎么喜欢拐弯抹角,今日请诸位前来赴宴,到还是想和各位商量商量一些事情,然后再吃饭,否则这饭在下吃不香,诸位也吃不安稳,是不是这个理儿?哈哈哈哈哈哈!”

    苏宁一口把酒喝完,示意自己先干为敬,五位大佬也纷纷把酒杯中的酒喝干,作为牵头人,兰陵萧氏家主萧勤开口说道:“岂是我等也知道今日过来赴宴,却是没那么简单的,这事情要是谈不拢,这饭也就没法儿吃了,听说苏侯爷在岭南也是这样做的,那么,不知苏侯有何见教呢?”

    苏宁哈哈一笑:“哈哈,萧先生就是个明白人,好啊,好啊,在下最喜欢和明白人说话,不费劲儿,也不用想着法儿的借古讽今,在下要说的呢,其实也很简单,在岭南啊,在下也是和那里的冯公等人商量过了,很简单啊,诸位都知道,这孩童聚在一起玩耍,总喜欢做个游戏,这游戏呢,又要有一个大家都会认可并且遵守的规则。

    也正如同咱们这些大人喝酒的时候喜欢投壶,这投壶也有投壶的规矩,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在下虽然年轻,但也明白这个道理,以小见大,这国事自然也有国事的规则,咱们都要按照这个规则做事情,不然,不就是造反吗?显然啊,大唐之前的规则,诸位可能不太喜欢,所以在江南之地,这规则,好像基本上看不到了,是不是啊?”

    苏宁笑眯眯的把目光投向了萧勤,萧勤也淡淡的笑了笑,说道:“苏侯所言差矣,我等虽然远居江南,但是朝廷的规矩我等还是遵守的,否则,不早就被朝廷惩戒了吗?那些不守规矩的,苏侯不也都惩戒过了吗?难不成苏侯以为,我等也是不守规矩的人?”

    陆氏家主陆追随声说道:“萧先生此言有理,苏侯,我等虽然是豪门大族,但是,这该守的法度可还都守着,一点儿也不敢逾越,否则,何须朝廷动手?族中老人就要动家法,清理门户了不是?我等可都是明白人,过去那么混乱,要是不放着明白一点儿,和王谢又有什么不同呢?”

    陆追的话得到了其余四位大佬的支持,纷纷点头称是,苏宁也随之点头,笑道:“这一点在下自然也是明白的,诸位都是奉公守法之人,这一点毫无异议,在下是绝对认同的,只不过这江南之地如此广大,过去朝廷又抽不开身子,没办法好好儿的管制江南,导致各位不得已才帮助朝廷管制江南,这一点啊,是朝廷的不对,所以这不就让在下过来向诸位道歉来了吗!”

七百五十一 游戏规则(下)

    五个人精立刻就听出了苏宁话里面这些不太对劲的话语,就这一句话,似乎就有着把过去的一切不愉快的地方一笔勾销的意味在里面,或者说,是什么别的意思?五个人顿时都有些摸不清苏宁的意思到底是什么,不过到底还是老狐狸,城府很深,当下也不动声色,顾氏家主顾城开口道:“不知苏侯所言到底是何意思呢?”

    苏宁笑道:“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就是说呢,本侯这一次南下啊,诸位大可以放心,本侯绝对不是来找诸位算账要钱的,绝对不是,本侯之所以要对付山东,那是因为那群人太不知好歹,竟然妄图篡取皇权,图谋造反,这种行为如果放在各位身上,各位可以忍受吗?想来是不能的吧?

    所以,在下只是做了一件很平常的事情,造反者,杀无赦,就是这样;但是诸位又不是山东那一群人,诸位可是奉公守法之人,在下甚为敬佩,所以此次南下,不是为了别的,正是为了来和各位一起商量一下,订立一个咱们大家伙儿都能接受的游戏规则,当时在岭南,在下也是和那里的奉公守法之人订立了一个规则。

    这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大家也都认同,所以呢,过去的那一套规则啊,朝廷现在不怎么喜欢了,诸位想必也不喜欢,江南百姓估计也不喜欢,所以呢,朝廷就委托在下过来和诸位一起商议一下,商议出来一个诸位愿意接受,愿意遵守。朝廷也愿意接受,愿意遵守的规矩。”

    五位大佬相互看了看。一时间都安静下来了,过了一会儿。萧勤最先开口道:“仅仅是如此?朝廷愿意与我等协商?”

    苏宁点头道:“当然是如此,要不然本侯为何南下?岭南又是如何理顺的呢?这天下的确是朝廷的天下,是陛下的天下,可是呢,咱们也生活在这个天下之下,咱们也希望这天下越来越好是不是?这天下越来越好,那咱们就都有好处可以拿,这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事儿,既然如此。那咱们为什么不能一起商量商量,拿一个大家都可以接受的方案出来呢?”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要是那些家伙还不明白的话,就可以拖出去宰掉了,这点儿能耐还做什么家主?肯定是要害死全家的节奏啊!

    所以呢,这群很称职的家主终于明白了苏宁过来这里不是因为别的原因,就是为了和他们做生意,或者说通过相互的妥协来确定一下江东或者说是整个江南未来的行事准则,朝廷不管制江南已经很久了。现在皇帝打算把江南的所有权力都收回去,但是顾忌到他们这些人,所以顺带着就要苏宁商量商量他们可以接受的底线。

    总而言之,不流血。大家相互妥协,你退一步,我也退一步。中间空出来的就都好商量,你也不退。我也不退,那就没得商量了。我走了,下一步来的就是军队了,大家都是明白人,把这个事情挑明了说,自然更加轻松一些不是吗?

    当然了,苏宁还特意给萧勤使了个眼色,萧勤立刻就会意了,认为之所以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就是因为萧瑀给苏宁写的那封信奏效了,他觉得苏宁的意思就是不要忘了他的好处,当然,苏宁虽然不打算要什么金银珠宝的,但是呢,有必要让这个事情被萧瑀知道,然后这个人情可就欠下来了,将来说不定就有大用。

    接下来整个宴会的气氛就宽松了许多了,大家畅所欲言,你想要什么我想要什么他又想要什么那都可以拿出来谈论的,苏宁直接把三条底线,也就是和岭南的约法三章给讲了出来,这是最基础的约法三章,没得谈,无论如何都要接受,这是朝廷的底线,在此之下,咱们慢慢谈,在此之上,没得谈。

    你要做官?可以啊,但是只能是副职,不能做正职……不是说瞧不起你们,那是朝廷的科举考试规定的,考出来的都是正职,你们没有经过科举考试就给你们授官当然是副职了!不乐意?那你去和孔颖达商量去,这是孔颖达和吏部善良的,你们去找孔颖达,别找我,我不管吏部的事儿。

    一抬出孔颖达这尊大佛,这些家伙们就都老实了,没办法的事儿,人的名儿树的影,这都是道理是不是,各人办各人的事情,总有些事情是我们没办法插手的,什么事情都要管,你是皇帝还是宰相?这都是个理儿不是吗?当官只能当副职,而且关键问题上你们可别犯错误,后果很严重知不知道?

    我可以容忍你们,官府也可以适当的给些照顾,但是那些御史可不是好惹的,每年那些御史都到处跑,谁都不知道那些御史什么时候会跑到什么地方,反正你们要是被御史逮着了,那我也救不了你们,别说救你们,我都自身难保,那些御史一个个就跟疯狗一样,我都被咬了好几口,更何况你们?

    什么?不至于?我告诉你们,知道味仙居不?味仙居,就因为味仙居,几乎每个月他们都能给我整出个逃税漏税的事情来,一查那都是计算错误,也有被查实的,那都是下面人自己做的手脚,好几十家味仙居,都不在一个地儿,我根本就不知道,结果罚的不还是我吗?我有什么办法?

    满长安的勋贵哪一个没有你们狠?见到御史就跟见到瘟神一样,没命的跑!谁都不敢和御史打交道,三句话不离贪污,五句话不离拼了这顶乌纱!长孙家知道不?皇后的娘家,长孙顺德知道不?战功赫赫的猛人

    那老人家跟我没什么交情,我也没必要参合他的事儿,他自己跟人家做生意,有点儿贪财,做生意了不交税。给一个御史逮着了,一查到底。查出了多少事儿啊,一揪出来那就是连根拔起。什么压榨劳工啊,什么欺压当地百姓啊,当地官府什么狼狈为奸啊,整的整个长孙家鸡犬不宁。

    最后怎么着你可知道?当地县令被下狱,长孙顺德给罢黜职位,降爵三级,好端端的二等公爵一下子掉到了一等侯爵上,所有生意充公,罚款一万贯钱。罚俸三年,禁足半年,你瞅瞅,你瞅瞅,你说我敢吗我?皇后在那儿罩着都不顶用,长孙无忌多大的功臣?闭门不见客,直接就给避嫌了!

    御史多大的官儿啊,八品,七品。芝麻粒儿大的官,长孙顺德几品官?二品大员,一品公爵,现在呢?嗯?知道了吧。谁敢和御史过不去啊,一个比一个狠,专门找勋贵豪门的不痛快。看到勋贵就恨的牙痒痒,恨不得上去就给撕了。我官儿小,不敢和他们斗。你们要是觉得你们的命比较大,尽管弄,等我一回去,御史就来了,你们就可以,呵呵呵……

    苏宁这话绝对不是骗人的,最近那些御史是越来越嚣张了,仗着李二陛下做后台,赐给御史一些特殊的护身权力,以至于一品大员见到了那些御史都是怕得跟什么似的,根本不敢和他们有什么交集,生怕自己家的财产被这些御史给盯上了,这些御史专找大人物的茬儿,小人物的家产他们还看不上眼,就想着打一只大老虎来名留青史。

    苏宁很不幸的被归类为了大老虎一类,被那群呼天喊地要为民请命的青天大老爷们定位成了必杀目标,连同这一众军方大佬,包括西突厥商团和薛延陀商团以及西域商团的所有商人们,都成为了青天大老爷集团的必杀目标,盯的那个紧啊!记得那个时候李靖都被逼得受不了了来了三原县苏宁府上避风头,说家里面的商队被缠的很紧,自己不在场还好,要是一在场,那些御史真是……

    唉……

    苏宁也无可奈何,这很明显是李二陛下因为军方势力过强采取的反制措施,这想必只是初级阶段,皇帝也是需要安全感的,没有安全感,皇帝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这种事情比起后来的百骑司实在是太小儿科了,至少还是打着反腐的旗号出发的,至于百骑司,那直接就是特工组织了。

    苏宁的一番警告把这些人给弄得心有戚戚,不过他们并不觉得苏宁是在骗他们,这没有必要不是吗?但是话又说回来,要真的是在这一亩三分地上,他们也未必就怕了那些御史,离着京城十万八千里,强龙还压不了地头蛇呢,更何况这些家伙并不是强龙,自己这些人也不是地头蛇可以比拟的。

    讨价还价大会接着展开,就各种权力方面,双方展开了激烈的较量,苏宁是坚持底线不肯放松,而他们则是竭尽全力想要从苏宁的底线里面获取一些利益,无外乎政治经济上的利益,尤其是在科举制度大行其道的如今,他们想要保住他们的地位,不至于被完全泯灭,失去了最重要的传承。

    苏宁则表示你们这种传承实在是太狭隘了,全天下只要你们几家就可以是吗?整个华夏数千万人里面只有你们这几家子得到传承就可以了?你们这几家子可以传承整个华夏的技艺?不说别的,纵横家你们传承得了吗?兵家你们传承得了吗?墨家你们传承得了吗?如今这三家可都是大唐朝廷上不可或缺的,儒家若想再一次来个罢黜百家,怕是不那么容易吧?

    既然已经复兴了,那就要竭尽全力的保住现在的所得,三家的联合压力之下,实力大损的儒家可以再一次掌握天下最高权力吗?儒家的失误就是搞文化垄断,现在全天下只有一千分之一的人可以学习儒学,寻常百姓学不到儒学,那我把纵横家墨家和兵家搞起来之后,他们当然争先恐后的过来了,你们的人数现在已经不占优势了,还想什么呢?

    吵吵闹闹拍桌子砸板凳大概有两三个时辰,天都黑了以后,大家才气喘吁吁的在约定的纸张上签字画押,一共六个名字,代表朝廷的一个苏宁,代表江东的五个大姓家主,什么?其他人?那不重要,根本没有他们的份儿……

    签完字的第二天,五大姓联合宣布主动捐献二十万亩土地给大唐朝廷,不要钱,而且原本卖给大唐的土地也只需要八成的价钱就可以了,以示江东士绅之心诚;朝廷代表苏宁感动的眼泪横流,表示接受,为大唐有这样深明大义的士绅感到万分的高兴。

    然后,整个江东的其他中小家族就明白了,游戏规则已经决定好了,又到了大出血的时候了……

七百五十二 必杀之(一)

    “苏侯,末将把军队都带走了,这一来一回至少需要一个月,末将害怕末将离开的这段时间里面,这里会有一些无法预料的事情发生,这样吧,末将把事情托付给副将,末将率领五百士兵留下来保护苏侯,直到苏侯北返长安,毕竟末将的任务也有一项是保护苏侯,一旦那些贼人突然发难,而末将不在苏侯身边,那可就是末将的大罪了。”薛仁贵面露担忧之色。

    苏宁摇摇头,对薛仁贵说道:“你要知道,这一次我们在整个江南购买的良田有足足八百多万亩,户口近两万户,这笔钱的数目很大,而且很重要,国库里面掏出那么多钱也不容易,虽然我们的所得非常巨大,但是,这笔钱万一出了什么事情,朝廷的威信何在?我在江东所做的努力都将付诸流水。

    朝廷如今抽不出更多的兵马南下,陛下已经给了我调动梅岭驻军三千人的权力,我已经派人送信给梅岭驻军总帅,让他派人过来帮我,我打算调集五百人过来保护我,那就够了,我手下也还有其他二百多人可以保护我,江东的那些士绅也不想看到我在江东出事,他们也会保护我,仁贵,你放心的把军队带走,然后把钱财全数带来,一分都不能少。”

    薛仁贵还是有所担忧:“苏侯,话虽然这么说,但是,但是属下还是担心,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情,这,要不然属下把副将留下。留下五百兵马,然后属下率军回去。以最快速度赶回来,苏侯您看这样可好?”

    苏宁皱了皱眉头。还是摇了摇头:“仁贵,我现在宁愿我自己出事都不愿意那笔钱出事,那是朝廷的信誉,是朝廷取信于天下的重要一步,绝对不能出事,至于我自己,江东之地的那些地头蛇们会很好的保护我,你的确不用担心,你只要做好你最重要的事情就可以了。正好,你也很久没有回长安了,看看你的家人去,顺便帮我送封信给我家里面,让他们放心,事情顺利的话,我四月份就可以回去了。”

    薛仁贵犹豫了很久,还是决定按照苏宁的意思去做,但是他执意留下了一百名精锐士兵保护苏宁。给他们下了死命令,如果苏宁不能完好无损的回到长安城,他们活一个就斩一个,除非苏宁活着。否则他们就别想活着回去见家人,这是肉食军的宿命!

    一百名精选出来的死士大吼着答应了薛仁贵的命令,算上那一百名玄甲军和自己府上的一百名护卫。现在苏宁有三百人可以保护自己,这就够了。苏宁觉得有三百人保护自己还不够吗?而且一百玄甲军一百肉食军精锐,还剩下一百跟了自己五六年的死士队伍。三百人足以保证自己的安全。

    另外,千里迢迢赶过来的崔孝义也在两天前赶到了,一赶来就立刻投入了对李建成地下反抗集团的侦破工作当中,并且很快就带给了自己一个极具震撼性的消息——李建成地下反抗集团曾经主动和山东士族接触过,以复位之后的大量政治优待作为报酬,希望可以和山东士族联手,不过当时这件事情引起了很大的争议。

    崔孝义当时还是有一点儿话语权的,在内部会议当中,只有三十个人参加的会议里面,他得知了这个消息,但是知道的也不多,也就知道是一个打着李建成旗号的造反团体;当时他的意见是李建成死了多久了都?还有用吗?为什么要参合这种事情?让李世民他们自己去斗,咱们坐收渔翁之利不就好了?

    但是当时崔孝礼却觉得此事可以做很多文章,虽然山东士族从来都瞧不起有胡人血统的李唐皇室,但是对于关乎到政治利益上的事情,他们还是愿意“摒弃”成见,精诚合作,大大削弱关陇贵族集团的力量之后,然后问鼎最高权力,架空唐皇,成为国家实际上的主人,让唐皇落得个连晋皇都不如的地步,让他嚣张!

    不过,在山东士族集团整体统一意见之前,苏宁就对他们下手了,整个过程很快,快到了他们根本就没有人反应过来,加上崔孝义的里应外合,山东士族用一种无法预料的速度崩溃了,合作也就不了了之,再也没有被提起过,但是无论如何,这个情况很重要,而且崔孝义还说他见到了史皓辰的模样!

    当初为了表示诚意,是崔孝义跟着崔孝礼一起和史皓辰会面的,虽然不知道这个家伙到底是不是真的,但是他就是自称史皓辰,是全权代表过来和我们商议合作细节的,是个男人,三十多岁的样子,没有胡须,三角眼,一看就不是一个好对付的狠人,对于这一特点的描述,苏宁表示很重要,很高兴,这是第一个突破点。

    虽然不知道他的身份和来历,只是知道一个名字,可是这也很重要了,更特别的就是,崔孝义无意间说了一句话让苏宁觉得获益匪浅:“那史皓辰看起来的确是个三十多岁的男子,但是无论是声音还是举止行事都让老奴觉得他像个阉人,不像个实实在在的男儿,阉人我们都见过,感觉就是那个样儿,更何况三十多岁了还不留胡须,也不像常人。”

    可是就是这个时候,苏宁开始大胆的猜测,如果说,崔孝义的直觉是正常的,是有效的,那么也就是说,这个史皓辰是个太监?还是个李建成身边的太监?李承乾身边的确有一个伺候他起居饮食的太监,两个少监,十个内侍,如果说他是李建成身边的人的话,朝廷里面的行文记录应该有一些关于李建成身边太监的记录才是。

    如果按照这样的思路来考虑的话,或许可以找到这个家伙的身份也说不定,李建成身边的人不多。尤其是伺候的人,皇帝一般都会比较严格的控制。李建成为人也不是喜欢享受的人,所以一定不会很注重个人生活。那么一来,他身边的太监应该会更少才是。

    不管这个史皓辰是太监还是少监还是内侍,找到武德九年的宫廷记录,或许会有所得也不一定!

    苏宁决定立刻把这个情报添油加醋的告诉杜如晦,然后请杜如晦入宫让李二陛下开放皇家内库,以便杜如晦查阅武德九年的内宫人事安排,如果可以找到的话,或许就可以确定这个家伙的真实身份了,虽然这家伙很有可能改名换姓。可是从那些此后李建成的人的下落里面来说,估计也能找到些蛛丝马迹。

    那可就太重要了啊……

    一天以后,薛仁贵率军离开了,与此同时,作为李建成地下反抗集团大统领的史皓辰也得到了一些很重要的消息,筛选之后,他发现最重要的情报有两条,第一条是苏宁身边最让他们忌惮的两千肉食军和那个著名大将薛仁贵离开了,具体去做什么还不太清楚。但是离开的方向是关中,甚至是长安城,那么就应该可以认定是回去运钱了。

    这个时候史皓辰还觉得钱仓真是方便,如果长安城和庐江城之间也有钱仓互相设立的话。直接就可以从庐江城把钱拿出来支付给那些卖地的地主们了,那该多方便?的确啊,苏宁这小子实在是才气惊人。让他想出来的主意都是些前人没有想过,但是现在人们发现非常便利的事情。不过唯一的缺点就是容易被钻空子,比如自己这些人。从里面得了多少好处了?

    第二个消息就是从广州城内线那里传来的消息,广州钱仓和长安钱仓联合宣布,第一阶段纸币的实验成果非常好,所以他们决定继续下去,不过由于第一版纸币仓促印刷,所以多有损毁,朝廷已经下令颁布第二版纸币,更加新,更加好用,面值不变,请所有持有纸币的人,在三个月内把纸币全数交换到广州钱仓和长安钱仓处登记,然后领取钱财,等新纸币印刷完毕之后,就可以获取最新纸币。

    这个消息让史皓辰有些惊讶,也有些郁闷,这就意味着刚刚印刷好的新一批纸币不能再用了,再用的话也是无用的,而且这些纸币一旦被回收回去来一个大检查,那么伪造纸币的事情就一定会东窗事发,且不管现在苏宁他们是不是已经发现了伪造纸币的事情,单说这个旧币换新币,史皓辰就觉得这是一个需要思考的环节。

    只是可惜了那些纸张了,那该死的混蛋,要价还不低啊!

    用旧纸币换取新纸币,然后把旧纸币焚毁,发行最新纸币,这好像是一种应对策略啊,试想一下,如果说要以旧币换新币的话,何须多一个拿回钱财再换取新纸币的环节?直接换取新纸币不就行了?干什么非要用旧纸币换回钱财然后再换取新纸币?这不是多此一举吗?按照这样的思路来看……

    难道他们已经发现了伪造纸币的事情,然后采取了反制策略?借着这个空档把钱财的损失降到最低,然后借着这个空档查找伪造纸币之人?这个策略似乎有些厉害啊!好厉害的反制措施啊!

    苏宁,苏宁,肯定是苏宁,肯定是他,除了他,还有谁可以做到这一点?他一定是发现了伪造纸币的事情,不过,他还没有发现那个藏在里面的内鬼,那是最重要的,内鬼不被发现,以后就还有机可乘,如果内鬼被端掉了,那可就不好动手了,那一整个家族都会被废掉的,谈何合作?

    这个家族可不能丢掉啊,想做皇帝的岳丈想疯了,不顾一切的加入了地下反抗集团,许了他几个不着边际的太子太师,太子少师之类的,就死心塌地了,还有那个丑女人,那么想做皇后?母仪天下?

    想想史皓辰都想笑,等二郎复位之后,肯定要选秀充实内宫,那个时候,还轮得到这个家族什么事情?苏宁不查出来,咱们都要把他给爆出来,然后等着岭南其余家族狠狠的收拾他吧!

    不过,话虽如此说,苏宁这个人实在是不好对付,他既然已经发现了伪造纸币的事情,那么他的对策很可能不止这一个,连带着之前的莫名其妙有人失踪的事情,史皓辰觉得苏宁出现在庐江可能不是那么简单的原因,就是要和那些大家族商量什么事情,或许,苏宁出现在这里,是因为他已经把目标锁定在了庐江!

    他是怎么想到的呢?

    史皓辰怎么也想不通,苏宁是怎么想到他们的重要据点,就在庐江呢?

七百五十三 必杀之(二)

    从各种层面上来说,史皓辰都觉得苏宁是一个很不好对付的人,一直以来都是一个很强大的对手,五年前长安城的那一场大溃败就是由他所导致的,这个小子虽然年轻,但是非常聪明,等级非常高,不是一般人可以应付得了的,五年前他没有自己的势力的时候尚且是如此,更别提五年后,他已经有了足够的势力。

    血滴子这个组织名称史皓辰也不是第一次听到了,最早开始听到的还是来自于下属的报告,一个死里逃生的下属从一个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的监狱中逃了出来,精神几近崩溃,找到组织之后就留下三个字就死了,这三个字就是血滴子。

    就好象苏宁对这个李建成地下反抗组织的了解一样,史皓辰对于血滴子的了解也是云里雾里,根本搞不清楚这到底是什么组织,双方都不知道对方的底牌有多少,但是却都知道对方针对着自己,这就很要命了,大家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生不该发生的事情。

    这种情况真是好郁闷啊……

    隐隐约约的,从那个时候开始,史皓辰就觉得这个血滴子是专门针对自己这些人的,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也没有任何的依据,就是这样的感觉,后面的事情印证了这个猜测的正确性,接二连三的有下属出事,虽然情报没什么泄漏的,估计也是这个血滴子组织无意间做成的,可是这也足以证明血滴子正在关注着自己这些人。

    无可否认的,在皇帝的支持下。整合了全国的资源而设立的强大间谍组织血滴子的实力已经稳稳地超过了反抗组织,这五年里面。史皓辰可以很轻易的感受到来自于血滴子的压迫感,这种压迫感是那么的真实而又强烈。虽然受创的都是些外围组织,可是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谁都不愿意被人家盯上。

    史皓辰一直都在安慰着心中不安的主人二郎,也在安慰着自己,觉得苏宁就算再有才华也是有限度的,一个人的才华不可能是无限度的,只要他是有限度的有才华,那么他就是一个可以打败的人,这个层面上无法和他较量。那就换到另外一个层面上接着较量就是了,总而言之,无论如何,可以打败他!

    可是现如今,随着情况的发展,史皓辰渐渐推翻了自己最初的设想,苏宁不是大敌,是天敌,是难以对抗的天敌。是根本无法想象他有多强大的天敌,这么些年来,暗中收集到的资料上所显示的,苏宁有几次失败?有几次被打败过?虽然在二郎面前发下誓言肯定可以击败苏宁。让他死无葬身之地,可是,这又谈何容易?

    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好办法。以为可以神不知鬼不觉让苏宁背黑锅,从而被朝中内应发动力量把苏宁扳倒。结果事情还没办成,有让苏宁拿下了一个大功劳。地位更加稳固不说,自己这边儿更有随时被发现的风险,因为史皓辰从来都相信一个真理,越危险的地方,就是越安全的地方。

    他所认为的最危险的地方,恰恰就是敌人心中最安全的地方,反而不会去注意,所以为了保证自己的安全和组织的灵光,史皓辰决定要做一些别人所不敢做也绝对想不到的事情,他把自己的指挥部设立在了距离苏宁很近的位置上,而且是几乎不会让苏宁注意到的地方,所有的行动都在地下完成,这是长安留下的教训。

    随着苏宁抵达庐江,召集五大姓家主联合商议,达成了某些不可告人的协议之后,史皓辰突然发现自己的活动受到了不少限制,原本暗中有所联络的一些中小家族都纷纷切断了和自己的联络,原本就不怎么受欢迎的势力到现在为止更加孤立,苏宁这一招实在是狠,居然可以一口气在江东之地拿下八百万亩土地。

    而且还允许了五大家族各占据一个南海岛屿,以便他们获得更多的财富,相对应的,他们自然而然的就赠送了一批土地给了朝廷,还带头只收取八成的费用,其余中小家族不明所以,但是依仗着五大家族生存的这些中小家族,也没有办法,只好跟着捐献一部分土地,然后收取八成费用,以示江东诚意。

    是否有诚意史皓辰看不出来,但是在目前的情况下,苏宁已经使用利益链条把江东和朝廷联络在了一起,这样下去的话,随着朝廷在江东实力的慢慢稳固,自己的实力将会遭到极其严重的威胁,这几乎是无法接受的威胁,江东没了,蜀中没了,岭南也没了,那要去哪儿?离开中原?

    对策自然而然的就浮现了——捣毁朝廷和江东的这次协议。

    在岭南有薛仁贵的二千肉食军保护,他们无法下手,但是这一次,苏宁居然自大的把薛仁贵的军队遣回去,自己一个人留在这里,薛仁贵的军队应该是回去运送钱财再回来的,那至少需要一个月的时间,也就是说,有一个月的时间可以布置,让苏宁死在江东,这样的话,皇帝一怒,江东一慌,得利的就是自己的势力。

    到时候直接撺掇着江东个大家族联合起兵反抗暴政,打着故太子殿下的旗帜,起兵讨伐某朝篡位的李世民,天下一定大乱,天下越乱,对于自己而言就越有利,对于二郎的大业就越有利!

    史皓辰立刻开始策划了,如何对付苏宁,如何对付薛仁贵的军队回援,如何在江东家族没有办法救援的时间段里面彻底除掉苏宁这个心腹大患,这是需要时间去设计的,也需要时间调集足够的人手,准备足够的兵器,准备行动时间和撤退的时机,保证苏宁必死无疑的武器或者是毒药。

    苏宁这个可恶的婚但是必须要死的,一定要死的,他不死。我心不安!

    而就在史皓辰决定要设计一个杀死苏宁的方案的时候,一个人找到了他。来者是王氏的家主,这让史皓辰觉得有些意外。这个王氏现在虽然已经衰败的不成样子了,但是却依旧抱着他们那颗几百年前的骄傲的心,无视所有的嘲讽,依旧想要争取回王谢门第的地位,不过似乎没有人希望看到那一幕的出现。

    据内幕消息,这一次庐江会议里面,王氏是带了很多的礼物,准备倾尽家财满足苏宁然后争取朝廷的政策支持,以达到让王氏恢复祖宗荣光的目的。王氏家主亲自出马,准备好了一切的财富和地契,还有数不尽的金银珠宝,那都是王氏历经摧残之后被一些族中老人死命保存下来的珍贵宝物。

    不少家族都在眼馋着王氏的这最后一批起家宝物,尤其是听说还有不少王羲之和王献之的字画,更加珍贵;王氏是倾尽血本了,但是,很显然,他们连苏宁的面都没有见到。第二次会议是一次小范围的会议,参加者只有苏宁和五大家族的族长,已经衰微的王氏根本就没有参与的资格,想以王羲之和王献之的字画打动号称才子的苏侯爷的心。以图获取参加会议的资格,可是被五大家族联手压制,他们根本得不到见苏宁的机会。

    据说是以“你们要是敢私自会见苏宁。那么不用等朝廷的命令下来,你们王氏就会彻底消失”作为威胁。严重警告,王氏家主咬着牙退回去了。

    这几天曾经有和反抗组织联络经历的家族纷纷切断和反抗组织的联系。试图达到一切都不存在的最高境界,不过这个一开始并没有和自己的组织有任何联络的王氏,怎么会有自己的地址呢?从哪儿得到的?

    他们的目的,史皓辰已经猜出来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的位置,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是如何被他们知道的,这很重要!万一他们反水,直接就能把这个地方告诉苏宁,然后把自己擒获,一锅端了反抗组织,史皓辰也相信,如果王氏家主没有平安回去的话,很快,明天早上,估计这里就会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围困起来,结果就是不言而喻的。

    还没有说话,就已经开始威胁了,好手段啊!真不愧是个敢于拿着一且换取重回辉煌的主儿,有气魄!

    “王先生,您来这里的目的,我想我已经知道了,那么,就请您表现出您的诚意吧,您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史皓辰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中年男子说道。

    王师真同样以冰冷的视线看着史皓辰,说道:“这个才是体现你们诚意的地方,我自己出现在这里,就是最大的诚意了,你还想要什么?我且告诉你,若不是被逼到了无可奈何的份儿上,我也不会选择来你这里,但是既然我来了,我就不会后悔。”

    史皓辰带着一丝玩味的笑容看着王师真说道:“王先生,我很好奇,您如果想要振兴家族的话,为什么不去找苏宁,而来找我呢?如果您已经知道了我在什么地方,那么您一定会知道我们这些人都是干什么的吧?”

    王师真点点头:“当然知道,而且我还知道你们现在非常危险,非常紧张,你也一定在策划着如何把苏宁杀掉对吧?我说了,不是被逼无奈,我不会来找你,但是既然我来了,你就放心,我会跟你合作,你们需要什么,我就能提供什么,同理,我需要什么,你们也要提供什么,共同的前提就是,都是我们可以做的到的。”

    史皓辰面色一整:“这未免有些太快了吧,虽然您说您自己在这里就是最大的诚意,但是,没有见到更明显的诚意之前,我是不会认为这就是最大的诚意的,您需要我们的帮助,肯定不简单,肯定风险很大,那么为什么,我们要提供给您这样的帮助呢?”

    王师真拿出一张纸递给史皓辰:“苏宁身边现在只有三百人在保护他,一百人从长安跟来的军队,一百人薛仁贵留下来的军队,一百人他自己的亲卫军,三支人马轮番守卫他的安全,驻地离他的住处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若想除掉苏宁,那就需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打垮他府上的驻扎军队,然后在一炷香的时间内除掉苏宁,他自己的武艺也不低。”

    史皓辰这下子是真的惊讶了,接过纸张,面色惊疑不定:“你是从哪儿得来的这些消息?这些消息我的人尚且得不到,你又是如何得来的?连他的军队组成你都知道?你在他的身边安插了内线?为何?你是怎么做到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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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闭眼,一睁眼,沧海桑田,却是横越千年时空,来到了贞观四年。 人总归是要活下去的,苏宁也不例外,如此,便只有费尽心力,攻略贞观! 所需之物,不用很多。 穿越神机一只,助我知晓天下之事;三寸舌头一条,助我纵横庙堂之高;铁石心肠一副,助我驰骋万里山河;极厚脸皮一张,助我蔑视悠悠青史!贞观攻略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贞观攻略,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贞观攻略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