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不惜代价
迎着夕阳地平线。
那尊形似中世纪西欧骑士的常规神托举的那枚晶石，湛耀出不可言喻的崇高光芒，折射出七彩缤纷。
绝对的精致，绝对的圣洁，唐鸿目光不禁被吸引了过去。
如同天地间宝物。
几近于盖过黄昏。
“那是……”
唐鸿心头思绪开始了疯狂打转，只觉得咯噔一下：“难道那就是方南洵所说的异空间结晶？”
与此同时。
李光磊也从后视镜看到了这一幕。
“不可能！”
他大吃一惊，脸上相继浮现出惊骇之色、狂怒之色。
按照神祇的习惯，异空间结晶通常由最强者持有。西边天空那边的危险神好似一条彩虹，横跨低空，恐怖绝伦。
怎么可能。
怎么会有这等事。
刹那间，心力消耗巨大，李光磊脑门甚至渗出一层细汗。
“两枚！”
“总部的情报错了！”
居然是两枚异空间结晶一起出现。
李光磊只觉得心头揪起来，打破极限的意志扫清了所有畏惧，那双眼睛流露出萧杀之意。
那黝黑脸庞线条都硬朗了起来。
仿佛从温文尔雅、平易近人的营地教官一下子变成杀伐决断的战士。
力量鼓荡！
他双眼泛着精芒！
标准超凡者特征之一：目生电光！
就在这时，挂在中巴车前排空调出风口的对讲机猛然发声，正是一名女教官低吼传讯，震得对讲机喇叭都在发颤，声音略微尖锐，紧迫到了极点：
“所有超凡！全部下车！后面还有一枚异空间结晶！”
“再重复一遍！”
“超凡者全部下车，优先毁掉那枚异空间结晶！”
女子音调都变形，显得凄厉而又万分的焦急，这声音传到一辆辆中巴车的对讲机，好似引爆器，令众多教官震骇。
怎么还有一枚异空间结晶。
车上的超凡，基本都是特训营的教官。而即使是总教官，也多为顶级超凡，牛贺川属于特殊情况……其信念正好契合特训营的意义，任职四年总教官，从顶级超凡一路晋为先驱超凡。
此时车上没一个顶级超凡者。
因为顶级都去协助参战，不在撤离名单内。
“学员怎么办？”
“别管了！”
“下车！下车！下车！”
有人扯脖子狂喊，直接从车窗跳了下去。
有人深深吸口气，打开滑门，回头扫了眼坐在车厢、安静的众多学员、以及营地的工作人员。
紧跟着扑出车窗。
对讲机传出哗啦哗啦的风声，似有人再次拿起对讲机，先前发令的女子早已经跃出车外。
换了个青年声音，稚嫩，焦急：
“我们会自行撤离！”
“我们会自行撤离！”
青年声音透露出惊恐，但却不断重复这一句。他作为黄河组织正式成员深深明白异空间结晶所代表的意义。
现在是刻不容缓。
那东西，必须毁掉，不惜一切代价！
“唐鸿。”
摇开车窗的李光磊扭头凝视唐鸿那平静脸庞：“你，来不来？”
唐鸿脸色沉静，坦然道：“现在的我有资格参加吗。”
“你堪比标准超凡……毁掉异空间结晶，我们不惜一切代价！”李光磊说完几句好似不敢扭头看，便见他低着脑袋没等唐鸿回答，直接扑出车外只有一句话飘在风中。
“来不来？”
“来！”
唐鸿心念电转，再无半点迟疑，五指发力，身躯腾空，他右手搭在窗框边缘就跳了出去。
七八十公里时速的车子，普通人跳出车外必然重伤，而唐鸿拳术大成，甚至触碰到上限，力道把控很精妙。
整个人悬在半空，右掌一推，将自身推离车体。
双腿弯曲，身体前倾如猎豹。
力量只是次要的。
主要是柔韧要素、大成拳术，给予唐鸿安然下车的资本。
蓬！
打破极限的柔韧，瞬间扛住了来自腿部的冲击力道，由腿至腰，只见唐鸿抖了抖两侧肩膀，后退两三步，轻而易举化解了从车上跳下来的冲击力。
这股冲击力，由腿部到腰部，最后在肩头散去。
又借着这股力道，腰部反弹，刹那间迈出步伐，加速到极限，他感到八月份黄昏微风吹过耳畔。
置于前方的李光磊回头瞄了眼。
又愧疚又感动又自豪，他稍微等了等唐鸿跟上：“你和我一组，记住五个人一组，跟我们同进同退。”
这些天，他把能教的东西，全都教给了唐鸿。
“恩！”
唐鸿闭口点点头。
而李光磊则是隔空喊来营地内的三位教官，组成五人。只不过较为分散，相隔约有十余米。
前进方向却相同。
急速狂奔，五人渐渐地靠近，从分散到汇拢。
好像是截然不同的线条轨迹终于汇合到一起，两人在前，三人在后。
‘唐鸿……’
‘唐鸿怎么也来了……’
除了李光磊，三人都侧目，狠狠吃了一惊。
还没有打破人体极限，就具备超凡战力，这种人搁在全国范围也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震惊归震惊，却无人开口，根本没时间多想。
唯有惊诧的情绪在心底拂过，几个人都振奋了一些，士气如虹。
毁掉异空间结晶。
为了一切活着的。
“准备！”
李光磊忽然开口：“准备闭气！”
距离那尊托举异空间结晶的常规神还有六十米，在其周边，又冒出第二尊常规神。
六十米的距离，到警戒线只需两秒多些。
其他三人都不用李光磊提醒，早已深呼吸两次，留着最后一次喘息时机把人体含氧量推升到最高点。
“好像快了些……”
唐鸿心间闪过一个微妙的念头。
但小心无大错，他可不想一意孤行害自己，心念一动，抿着嘴做了整整三次深呼吸，隐隐感到体内充满着氧分子。
蓄势待发。
运起拳术。
闭气完毕的瞬间，唐鸿便冲进了警戒线范围之内，他顿时意识到自己估算出岔子。
目测距离没错。
但人在狂奔之时，空气流动剧烈导致喘气有点难，唐鸿暗暗想着幸亏自己听了李光磊的提示。
刹那后。
所有复杂的想法，被意志力清空。
耳边、脑海、思维意识最深处仿佛听见了神圣的低语呢喃，整个人置身于神息浪潮，这是神祇的领域！
唐鸿清晰感觉到无孔不入的神息波动居然是如此真实。
右脚一跺，立刻变向，他斜着冲刺到李光磊左边，抬起左手便是一拳劈出去！
蓬！
十余吨的拳力好似打散了闷热空气与狂风！
蓬！蓬！蓬！
唐鸿屈膝在左侧，拦住这尊近似中世纪西欧骑士的常规神，拳头轰在祂所持拿的护盾之上，肌肤接触神力，如遇明火灼烧。
更有无穷诱惑，沿着体表，侵入内心。
“散！”
意志力轰然升起，一丝不漏的扛住莫名诱惑。
祂拿着异空间结晶，没法闪躲，硬生生扛着五人合围的攻势，金色光芒微微削弱了一点，微不可查。
刹那后。
通过力量速度的对比，祂就判断出五人之间薄弱处在哪儿，最薄弱的一面应该是这边。
这尊常规神没有眼睛，那高达两米的金色巨盾好像就是祂的感官。
顿时转过来……
正面朝着一个人……
薄弱之处，最佳突破的方向，这尊常规神顷刻间巨盾撞击，凌空撞向唐鸿所在的位置，试图击退唐鸿。
‘唐鸿！’
围住这尊常规神的其余三人脸色都微微一变。
‘别怕！’
‘千万别后退！’
畏而后退更危险，李光磊在心底暗叫起来。
同时。
唐鸿往前半步，举起拳。
心跳如擂鼓，筋骨在齐鸣，血液流速宛若汨汨长河，流荡不息，这一刻汹涌澎湃！
意志力攀升，汇聚于拳面，他擎着无坚不摧的力量！
破空声骤然响起！
这一拳打出，不是大成拳术，而是货真价实的上限拳术；
这一拳打出，消耗大量氧气，力量柔韧混合一起的爆发；
这一拳打出，已然超凡之力，恰今日推开这门，拳意穿空，从此非凡！
咚！
沉闷如雷的巨响！
唐鸿一人与其僵持在地上，顶住常规神去势！
第十一章 有生以来第一战
彷如山上有山石滚落，山下有人影暴起，出拳破空如雷动，硬生生顶住巨石，乃至于空气混杂着尘埃泥土都在向外纷飞了起来。
唐鸿竟是以一己之力硬生生挡住常规神巨盾冲击。
这一拳，这一击，初入门槛超凡者恐怕都做不到。
生猛到了极点。
铁索横江一般。
地面留下两个深深的脚印。
堪比百公里时速车子撞击在一起的可怕劲力席卷到唐鸿体内。
‘哼！’
唐鸿闷哼一声，含氧量即将耗尽。
又一拳！
再爆发！
硬碰硬！
他力量全数涌出，磅礴意志力震荡！
拳术上限，好似裹挟着人体，把浑身上下凝成一股劲，汇聚拳面，干脆利落的收回右拳再悍然劈出左拳，甚至唐鸿脚尖已经离开了泥土地面，整个人略微腾空。
腾空而起！
斜着甩出第二拳！
拦截这尊常规神的再次冲击！
蓬！
此拳刚接触神力，唐鸿就感到气血翻涌差点一口血吐出，胸腔腹部全都在剧烈颤抖，化解着神力余波，他不禁向后跌去。
眼睛却盯着前方。
他拦截成功，四人都跟上，将其困在包围圈之内，紧跟着无比熟练的向后撤出包围圈，就有配合默契的另外五人围过去。
唐鸿意识震荡了一会儿……
他在想为什么第二击的效果不如第一击……
是因为意志力消耗过大，所造成伤害没有第一击那么明显？
恍惚间唐鸿明白，附加意志力的打击才能对神祇造成有效伤害。然而意志力有限，一旦缺少意志力的加持，力量再大也空谈。
“换气！”
李光磊扯着唐鸿跳到安全区域。
此起彼伏的喘息声音，回荡在略微茫然的唐鸿耳边。这些日子的训练已经让他初步产生了应激反应，虽然还没有标准超凡的本能习惯那么敏捷，但也差不了多少。
按照往日习惯，唐鸿大口吸气，茫然目光又一次聚焦起来。
“还行么？”
李光磊扶起唐鸿，面色肃然。
不行就不能勉强，这时候勉强作战不止会害了自己，也会坑了共同作战的这些超凡。
“行！”
唐鸿咬紧牙关，双臂一抖，造诣高深的拳术就驱散了酸软。
包括侵入体内的神力余波，如同实化反震力的细微侵蚀，被拳术劲道拂过也很快褪去，消散的无影无踪，他开始搬运气血。
气力，血液，都在上涌。
面色血红，又恢复正常脸色，唐鸿这才站起身。
他看向约有五十米之外的混战区域。
“现在做什么？”
“等机会。”
李光磊那黝黑脸庞流露出罕见的凶猛之色：“夺过异空间结晶，交给先驱超凡者让其毁掉。”
先驱超凡者、也就是顾问级别的人物才具备粉碎结晶的能耐。
唐鸿早已知悉这一点。
稳定了一下情绪。
不远处的战况愈加激烈，唐鸿紧盯着不漏过一个细节，激荡起来的心脏加速跳动。
两尊常规神被众多超凡包围，无论横挪移动，还是挣扎跳跃，尽皆被超凡合力打回那处包围圈，看起来眼花缭乱，但却没有一丝一毫的乱象。
乱中有序，超凡们互相配合。
忽然有人抓出手，尝试着抢夺那枚异空间结晶。
她捏住了结晶！
没等众人大喜，形如持盾骑士的常规神骤然转动，巨盾边缘显化出令人齿冷的锋锐锯齿，当空一划，直接划断那位女子的手臂，连着肘部筋骨齐齐断裂。
鲜红的血液洒出。
顿时有人拉住她肩头，往后一甩。
远远望着，说不出的默契，几个人接力一般将女子抛出包围圈。
“啊！”
女子这时才发出再也压抑不住的惨叫。
娇躯绷紧，蜷缩起来，利用超凡战法封住断臂的血流，咬牙撕掉衣襟下摆直接裹在断臂处，厉声道：“结晶还没有启动，顶级超凡者亦可将其毁掉！”
无人回应。
闭口不言是作战的基本常识。
“唐鸿！”
“该我们上了！”李光磊直指混战的边侧区域：“注意观察，接替那边，他们做出了换气手势。”
一边说着，一边深呼吸，唐鸿也大口大口吸入新鲜的空气。
普通人无氧昏迷。
超凡者无氧虚弱，气力变弱，弱就会死。
“准备。”
李光磊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同时还有啸啸而过的风声。
五个人再次汇拢，冲进包围圈，替代向后撤离包围圈的另外五位超凡者。
吼！
神的吼叫！
这尊持拿着异空间结晶的常规神疯狂冲向唐鸿五人，为数不多的机会，祂要冲出封锁圈！
‘拳术上限……’
‘以我的耐力体力，最多最多只能打三拳。’
三拳后，要么体力不够，要么含氧量不够。
唐鸿略微思索，从旁协助李光磊同时撞击，右脚仿似树木扎根的扎入泥土地面。
李光磊则是左脚陷入地面。
两个人同时一撞！
以肩部，背部，轰然撞击这尊常规神巨盾！
这一刻两人合力将近二十多吨的冲击力，双脚陷入黑色泥土，愣是把常规神留在封锁圈之内。
唰啦！
巨盾亮起光华，凸起针尖，瞬间戳穿了李光磊左肩之处，血流如注，唐鸿则是惊险万分的躲过神力刺穿。
单凭他自己，反应不过来，根本没这个意识。
而是李光磊侧身撞击之时，察觉到不对劲儿，撑开右臂，指尖弹动，轻轻点了唐鸿一下子。
他点在唐鸿肩头。
这一记推力，使唐鸿险之又险的错开神力突刺。
嗤啦！
那神力组成的尖刺，居然布满荆棘倒钩，拽动李光磊身躯。
拎起来。
无视其余三人的竭力攻击。
那巨盾边缘显化锯齿又一次切割过去。
唐鸿只觉得一股热血涌上头，他隐隐明白超凡信念是什么，沸腾起来的情绪加上意志力便是信念。
心脏停止了跳动！
仿佛抽光了血液、气力、所有思维和意识！
周边的天地世界离他远去，宛若慢动作画面，唐鸿举起拳，担心焦急愤怒的难言情绪注入意志力之内，点燃情绪，意志却平静如水。
冰火两重的配合！
绝对的理智冷静！
打破极限的意志终于在这一刻露出峥嵘！
‘劈！’
‘劈！’‘劈！’‘劈！’
迈半步，右拳至胸前，近距离劈出寸拳。
无蓄力，无迟疑，短频快寸拳三击相差不到半秒，全数落在巨盾表面，隐隐打出了神力紊乱的涟漪！
三拳劈出，如同敲门，轻轻地敲击上去……
到最后炸开劲道……
唐鸿感觉到拳面骨头好像扭曲了歪斜了渗出鲜血！
嗤啦！
被唐鸿打歪了的巨盾锯齿划过李光磊脸前，划过前额的头发，断裂的短发飘飞。
后撤！
体力又空荡，含氧量不够的唐鸿当机立断向后方退去。
同时。
被神力尖刺挑起的李光磊左肩往后一甩，那神力尖刺挂着一缕缕血肉被他甩出了肩头，仿佛把一条荆棘硬生生拔出体内。
凭借这股力，左肩往后，右肩则撞向前方。
李光磊身在半空，扭转腰部，推动着染血右手往前抓去。
狠狠抓过去！
他不惜一切代价！
抓住了，抓住了，李光磊拼命抢过那枚异空间结晶！
手腕往回一勾，腕力爆发，李光磊勾动着异空间结晶往后面抛了过去。
时间仿佛凝固了。
这枚闪耀着七彩缤纷的异空间结晶划出一条笔直轨迹，直直落向另一边。
此时唐鸿正在退出封锁圈。
他准备撤出换气。
万万没想到，他这边后退，另一边则是划过异空间结晶。
啪嗒。
异空间结晶落在地上，落在黑色的泥土，继续闪耀着光泽。
距离自己……
只有二十米左右……
根本来不及犹豫，意志力扫空了所有胆怯，唐鸿心头发狠，整个人直接扑了过去，扑进泥土，抓起这枚异空间结晶！
激烈混乱的战场！
所有目光聚焦于他一人之身！
“跑！”
跌在远处的断臂女子发出凄厉尖叫。
“跑！”
唐鸿顾不得回头，拔腿狂飙。
第十二章 看好了，这才是劈拳
迎着夕阳西下。
映入眼帘的是一条黄昏地平线，唐鸿拼了命拔腿狂奔。
后方是一片混乱的封锁圈，那两尊常规神彻底发狂，低吼着难以听清的神祇之语，顷刻间神力回荡，透体而出。
一个个超凡者无力跌飞。
祂们要追上唐鸿拿回异空间结晶。
‘战！’
十几个超凡跌飞，就有十几个超凡围上去，不给祂们机会。尽管封锁圈移动了一些，距离唐鸿却很远。
又一轮无声搏杀，血肉翻飞，血腥之气在弥漫。
众人根本挡不住祂们的疯狂挣扎。
事实上，除了李光磊，以及黄河组织特训营的几个教官，没人知道拿起异空间结晶的并不是标准超凡，仅仅是具备超凡战力的特训营当期学员，他的名字是唐鸿。
没几个认识唐鸿。
但在这一刻，众人无条件信任。
相信唐鸿一定会做到，把那枚异空间结晶交给一位顶级超凡者让其毁掉。而众人要做的能做的必须做的，将这两尊常规神，钉死封锁圈之内。
‘战！’‘战！’
又有超凡者接替，死守封锁圈。
还是挡不住，祂们的神力爆发，还想要追上唐鸿。
‘战！’‘战！’‘战！’
悄无声息的默契，一个个扑上去。
此地氛围顷刻间变得无比惨烈，彷如玉石俱焚的情绪狂潮随着打破极限的意志回荡在天地之间。
跌飞的超凡退出警戒线，大口大口喘着气。
迎上去的超凡继续死战，不惜一切代价，拦截两尊常规神。
有人流血，有人重伤昏迷，八月的黄昏时分异常安静，只有激烈难言的碰撞声音频频响起，偶尔有吃痛闷哼，偶尔有血肉撕裂的声音令人头皮都发麻。
常规神……
听起来好像普通，平平无奇很寻常的样子……
但想要一口气一个人将其击毙，先驱超凡才能做得到。在场的超凡者全都从刚才那些中巴车跳下来，都是营地的教官，都是标准超凡者。
没有顶级超凡者的带头。
这是一场苦战，不可能不流血。
习惯了生死阻击的李光磊等人再次冲进去，却见金色的巨盾横亘，一圈圈若隐若现的金色神力形成了浪潮，附加在锯齿边缘之上，仅仅一个横扫，就迫退众多超凡。
‘神术！’
‘祂启用神术，神力很快就枯竭！’
此处是地球，是华国境内，附近区域又没有神之祭台，常规神施放神术得不到补充，很快就会虚弱。
为了拿回异空间结晶……
祂们也拼命！
避开这一记神术的超凡者向四周扩散而去，躲开神术横扫。
紧跟着，也不换气，超凡们立刻杀了回去，第二尊常规神施展出近似巨网的奇异神术，神力上升又下落，蔓延出神力神息全部激荡的神圣区域。
竟把十几位超凡困在此间。
短短四五秒，那尊持拿巨盾一般的常规神冲出封锁，祂锁定了已有百米之遥的唐鸿。
标准超凡者，速度没那么快，无法逃过常规神的追击。
更何况唐鸿还不是标准超凡。
“你……”
“过不去。”
瘫坐在不远处的断臂女子止住了伤口流血，脸色苍白，那双眸子闪耀着一往无前的意志。
意志力闪耀光泽。
颤颤巍巍站起身。
所有的意志，所有的力气，撑着她往前扑去，只剩一侧的肩膀推动手臂拦在祂面前，五指紧扣，拽着这尊常规神。
直到指甲撕开，五指崩开，乃至于肩头关节彻底裂开，她发不出半点声音也没法抬起手臂，意志力忽略剧痛，身躯本能却使人疼的眼眶流出泪水。
‘为一切活着的……’
她双臂空荡荡，就蹭着地面，拿血肉之躯挡住祂的去路。
眼角余光看到唐鸿远去，奔向夕阳地平线，她笑了起来。
好比走路时遇到蚂蚁，没人会刻意绕开……人有情尚且如此，更何况神祇无情，金色巨盾好似不耐烦往下一砸。
嗤！
左脚误入满是雨水的泥坑，唐鸿狠狠摔在黑色泥土上，那张脸依然平静却沾满泥土草屑，污浊不堪，身体也涌出疲惫。
他耐力要素不行，终究是比不了标准超凡。
好像速度也不够，才跑出一百多米的距离。
但……
那双眸子却前所未有的闪亮！
血在涌，风在吼，唐鸿拿着异空间结晶朝天狂啸：“结晶在此！求助顶级超凡者！”
他尝试用尽全力，根本捏不碎这枚湛耀着神圣光泽的神圣结晶。
不敢回头看。
唐鸿望向千米之外的低空。
那是先驱超凡、顶级超凡的战场。
踉踉跄跄继续往前跑，摆在眼前的路，只有这一条，唐鸿又恐惧又胆怯又焦急又慌乱无助的情绪在心底滋生，意志力瞬间镇压。
“结晶！”
“顶级！”
唐鸿几近于声嘶力竭的吼出这两个关键词。
结晶不毁掉，逃到哪里都没用。
而且他时刻谨记着李光磊的严厉教导与忠告：千万不要试图靠近先驱超凡的战场。
非顶级不能参战。
一丁点泄露出来的余波余浪，就会掀飞击晕标准超凡者。
‘快啊！’
‘快过来一个顶级啊啊！’
无数个念头翻腾，就在下一刻，唐鸿的脸色凝固。
大脑一片空白。
浑身上下僵硬。
在他左方，不到两百米，神圣崇高的光芒破土而出。
人在极度惊恐之下，会有怎样的反应，唐鸿不得而知。他只知自己的酸软双腿重新注入强劲力量，好像是肾上腺素的大量分泌，好像是心脏窒息的挤压器官。
他冷静到了极点！
转过身，迈开双脚，唐鸿一个人亡命狂奔！
【叮咚！】
【初次体验一个人被神仆追杀，一人值加十】
系统界面信息流闪过眼前，唐鸿无心观察，忘却了一切情绪，闷头闯进先驱超凡的战场范围，距离一千二百米。
身后有着一尊常规神不断接近，不知形状。
他隐隐感觉到神息波动的接近，没回头看。
距离先驱的战场，一千一百五十米……一千米……九百五十米……唐鸿实在跑不动，快要枯竭，快要绝望，后方那尊不知形状的常规神越来越近了，他只好开始闭气。
一个人面对常规神会有什么感觉？
没感觉。
没恐惧。
只有无尽的孤独，徘徊心头。
正当唐鸿决定回身一战的时候，天边炸出一圈圈白色气浪，一身布衣方南洵破空而至。
衣角翻动，他落在远处地面，又一次身躯加速冲向唐鸿这边。
两秒不到。
方南洵的身影映入眼帘。
那急切，那惊异，那震撼，那副好像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精彩纷呈的脸色令唐鸿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视野内看到方南洵的出现。
唐鸿不再紧张。
可以说除了父母，唐鸿最信任的人就是方南洵，如兄如师的感情。
一袭布衣的熟悉身影，给人一股无比放心的底气，脚踏实地，唐鸿抡圆了右臂往前方扔出结晶，扔给方南洵。
顶级超凡者都能毁掉……
先驱肯定更容易……
但，方南洵会怎么做，怎么毁掉这枚异空间结晶？
唐鸿心生好奇的下一秒，就瞪圆了眼睛——方南洵弹指之间，当场弹炸了异空间结晶，似光雨，似花海，凋零的结晶碎片泛着七彩光芒向四周洒落而去。
“看好了。”
方南洵人还未至，声先达。
“这才是劈拳。”
方南洵与唐鸿擦肩而过，肩头微微撞了一下唐鸿，轻柔力道将唐鸿撞到侧边。
凌空一步踏出！
右拳抵在眉心！
好似有意志力从脑海咆哮着怒号着沸腾而出！
大巧不工这一拳当空砸落，宛若波澜不惊谪仙人抚掌灭山，数不清的震劲压迫着周边空气，生成一圈圈尘埃泥土所组成的圆圈波浪，立在方南洵面前。
圆圈波浪向外侧慢慢翻腾……
匪夷所思的力道似乎牵动着四方空气劈杀危险神……
轰！
一拳劈挂，劈过了圆圈浪花！
轰！
一层层震劲叠加，波涛汹涌，极致的意志力附加着极致的超凡之力产生了一座隐隐绰绰之天门的高妙景观！
轰！
超凡者之师、方南洵至强一击！
宛若巨型炮弹出膛之际的泛白余波映衬着这一拳穿空而过，天工之拳，正面硬憾危险神！
唐鸿却不知，还以为这是一头常规神。
霎时间气浪滚滚，波澜乍起，平地一声声惊雷的震荡余波眨眼间掀翻了虚弱无力的唐鸿。
在地上翻滚了二十多圈。
他一头撞在树上，撞得碧绿树叶哗哗直落，遮在脸庞。
透过树叶缝隙，夕阳黄昏，唐鸿模模糊糊看到方南洵整个人膨胀两圈，如庞古巨人苏醒，一拳劈出百重浪！
再然后。
滚滚余浪扑脸而至，唐鸿又翻飞起来，撞在树上昏过去。
第十三章 战后
八月中旬，微热，入夜。
蝉鸣的声音响起，皎月如玉盘，约有四十辆中巴车子停在一起。
车内坐满人，但却静悄悄，一个个屏息沉默仿佛等待着什么。
超凡者跳车后立即参战，反而吸引了神祇，让四十辆中巴车井然有序的撤离，所以毫无伤亡，所以无人开口。
过了一会儿。
不远处就出现几个人影飞快靠近。
好比草上腾飞的惊人速度，引起不大不小的动静，众人望过去顿时认出来者身份：
那几人都是营地的超凡者教官。
“赢了。”
黄河组织特训营的女教官于黎穿过丛林，毫不拖泥带水，直接高声宣布这一个爆炸性震撼消息。
从迷茫到了然……
从错愕到狂喜……
从激动到失声……
四十辆车，一千多人，此时竟全部失语。
‘赢了。’
‘我们赢了。’
只有这一个念头回荡众人心间。
场面异常的安静，唯有一千多双闪耀着情绪浪潮的目光，望向于黎，望向于黎旁边的几位超凡者，投以最高的敬意。
超凡者阻击神祇，太艰难了，少数人通过中巴车后视镜看到了阻击神祇的部分场面。
月光仍在洒落。
安静仍在持续。
看起来好像是漫天遍野的千余人如同雕塑站在夜空之下，没一个动弹。
于黎还以为自己声音太小，大家没听清，清了清嗓子高声道：“特训营突发事件已解决，按照各自的营地，现在集合！”
“集合！”
“集合！”
不知谁先开口喊了一句。
接着便是整齐划一的嗓音，有男音的宏阔，有女音的英气，短短三分钟不到的时间，千余人集合完毕。
分成大大小小十余组。
以黄河组织的人最多。
于黎跟其余几个营地的超凡者教官商量了一番，就让人依次上车，按照入营第一日的模式，锁上门窗，令人看不到外面的道路景象。
“其实没必要。”
“异空间结晶选址，肯定是祂们早已确定好的地址，我觉得跟营地位置没什么直接关系。”
高高在上的神祇，从不针对人类。
曾有人推论：假如异空间神祇有三六九等，最高等级的神祇应该是慈悲善良的存在……
“够了！”
于黎眉尖一挑，斜睨了一眼坐在副驾驶位置的正式成员：“你说祂们慈悲你上啊？”
“我不行，不行的。”那人干笑着摆手。他还没打破意志力极限，也不想打破。
他属于办公类型的文职成员，勉勉强强金红色，怎敢去阻拦神祇。
让他点评两三句还可以，让他参加神战，那就是送死，毕竟理论跟实战截然不同，参战时需要考虑的因素太多了。超凡者只能凭着理智思维，做出下意识的最佳选择。
况且。
超凡者意志太高，时时刻刻维持着理智状态，一旦理智被打断就会失控。
据说国外有一位先驱超凡者仅仅失控三分钟，居然制造出一场绵延几十英里的龙卷风。
这人坐在于黎旁边，也担心血战过后的于黎是否会失控。不过料想他敲打键盘战斗这些年，运气一向很好，不会如此倒霉。
很快。
月亮还没爬上最高处，四十辆中巴车就抵达了特训营备用地址。
备用地址较小，但也是分开的。黄河组织独占左边的长方区域，跟其他营地之间，隔着一道金属网格的护栏。
众人排队进入，效率很高。
可以预见，此次突发事件后，必有一批人由金色晋为金红色。
“于教官。”
黑夜笼罩，蒋璐璐和几个女学员偷偷找到于黎：“苏教官呢。”
几个女学员问的是苏姓女教官。
蒋璐璐则是问的唐鸿，她跟苏教官不熟，平时跟于黎特训。
于黎抿了抿嘴角：“苏教官为了掩护唐鸿，伤势极重，战后已送去某处超凡疗养院……这几天由我负责你们，快回去好好休息。”
她送走这几个无声泪流的女学员又看向蒋璐璐：“唐鸿昏迷不醒，战后已送去医院。”
蒋璐璐松了口气。
她是金红色，了解的内情比其他人多一些。
对超凡者而言，送去医院其实是好消息，证明短时间即可痊愈。而送去超凡疗养院的，十之四五扛不住。
“不过。”
于黎停顿了一下，说道：“唐鸿不会再参加特训营，他已有超凡战力，将由总部顾问办公处管理。”
蒋璐璐瞪大眼睛：“唐鸿真的超凡啦？”
于黎摇头又点头：“他还不是超凡者，但实战水准比初入门槛的超凡者还要强出一线。”
蒋璐璐顿时懵了。
既为他开心高兴，唧唧喝彩，又有一点小难过。
她叹了口气，唐鸿出去过上美滋滋小日子倒是极好的，只可怜她以后没零食吃了呀。
“这孩子。”
于黎目送蒋璐璐蹦蹦跳跳的离开。
她叹了口气，有点想笑又笑不出来只好扯了扯嘴角，因为于黎每次看到蒋璐璐就好像看到了超凡者阻击神祇的意义所在：
为一切活着的。
……
黑夜笼罩的战场。
血迹斑斑，弥漫着血腥之气，李光磊目光扫过，隐约看见断臂，看见激战所导致的泥土巨坑。
他负责善后事项，清理，打扫。
身旁传过来两三个标准超凡者的惊叹声音：“云海那位方顾问太强了，正面硬憾危险神一步没退？”
“一步没退，劈得大地裂开，硬是把那尊危险神钉死在原地。据说方顾问是为了护住那位送过去异空间结晶的年轻超凡，我倒感觉不值得。”
“是啊，他疯狂爆发，拼了命一般。”
在场几人都听到，也看到，现在还不能平静。
彼时那身影，如铜墙铁壁，如同天堑立于此，死命挡住危险神，每一拳都有惊天动地的超凡伟力。
低空白云都震退。
可想而知，方南洵之强，隐隐超过了正常的顾问级别：“还记得方顾问那门拳术广传天下的时候，很多人不稀罕练，就认为免费无偿赠予的超凡练法一定不好有问题……结果呢，人家就凭这拳术，差点屠了危险神。”
“只可惜神息太克制我们了。”
“如果不需要换气，以方顾问的惊人实力，定能劈杀危险神。”
几个人顿时沉默，良久后，才挤出一些笑意：“那个年轻超凡很幸运，被危险神追杀还能活下来，也够不容易。”
说完。
他们继续清理这一片区域，其中一人扭头看向李光磊：“光磊你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李光磊沉声道：“我们五个特训营约有三十位标准超凡，一头常规神没击毙还有什么好说的。”
那人叹口气：“以后我们多交流。”
此前，各大民间机构的特训营并不互通。
众人根本不认识，甚至没见过，临战之际的配合只能算一般默契。
李光磊抿了抿嘴：“抱歉，我只是。”
沉默少顷又开口。
“你们说……”
“好歹是顾问级别，先驱超凡，换几口气应该没问题的啊？”
说到最后一个字，李光磊音调上扬明显变形，嗓音隐隐地发颤。
迎着月光。
这个不善言辞的男人抬起泛红的眼睛，仿佛乞求着，征询着这个问题。
第十四章 苏醒
黄河组织国家级绝密档案：特训营神之祭台（该事件为特训营外出遇袭事件的后续，两者互为补充，已合并）
危机程度：危险级。
相关人员：帝都顾问莫修生、帝都顾问卢昱岷、帝都顾问余茗、帝都顾问孟鈞、帝都顾问徐苏泽简、云海顾问方南洵、北河顾问甄袖、北河顾问齐语、顶级超凡者彭明等。（另附参战名单）
顾问人士：大功。（莫修生、方南洵增记特等功）
顶级超凡：中功。（彭明增记大功）
标准超凡：小功。（唐鸿增记大功、李光磊增记中功）
事件简述：异空间结晶出现，一前一后共两枚，另出现三尊危险神、四尊常规神以及五个信徒。目前已全部击毙，成功阻止两枚异空间结晶生根发芽。
处理人员：莫修生、方南洵。
伤亡人员：莫修生、卢昱岷、徐苏泽简、孟鈞、方南洵、齐语等。（已送往六号超凡疗养院）
后续记录：暂无。
后续补充：顶级超凡者齐语不死即为先驱超凡者；黄河组织特训营此届学员唐鸿尚未打破人体极限，堪比标准超凡者。
——
八月中旬暴风雨，风吹雨打，哗哗直响。
黄豆般雨点儿往下砸落，天地间雷霆浩荡，雨帘遮住了视线，时而一道道电光划破苍穹，几近于地动山摇的大自然大气势。
大雨下了小半日。
堪堪减弱，化为细雨绵绵。
从窗外照进来的第一束清朗日光落在唐鸿的侧脸，映衬着雨过天晴的朵朵白云飘浮，映衬着无菌病房的白色床单枕套。
病房之外，传过来窃窃低语的声音。
隐约还能听见楼上楼下的声音，一些鸟儿啼叫的清脆之音，以及病房内医疗仪器发出的嘀嘀声音。
“好晕，怎么晕沉沉的。”
“脑袋有点疼，这是怎么了……我这是在哪儿。”
这一刻唐鸿意识渐渐苏醒。
他勉强睁开眼睛，便看到乳白色的天花板，吊着一个大风扇，整个病房闷热到了极点，竟然没空调。
临时征用的病房？
唐鸿偏过头。
便看到一张堆满了热烈笑容的黝黑脸庞。
“我……”
唐鸿眼角跳了跳，认出李光磊。
他思绪有点懵，身体各处传来一阵阵微弱痛感，尤以腰部为主。
“你……”
唐鸿对身躯感知何等精细，没感到针扎点滴，就撑着白色病床铁架子边缘一点点坐起身，视野开阔，这间不大不小的房间还躺着五六个超凡者。
阳光照入房间，洒落光斑，清新洁净的空气吹过房间。
看到唐鸿苏醒，刹那间一个个看了过来。
或点头。
或微笑。
或静静注视唐鸿。
激战过后，回归平淡，异常难得的宁静。
这些人目光泛着欣赏之色，都只是轻轻颔首，一时间无人开口。
“超凡，神祇，异空间结晶！”
唐鸿坐起身，晃了晃肩膀，瞬间回忆起昏迷之前的混乱场面。
一圈圈气浪浮空。
一重重劲道如雷海肆虐大地。
唐鸿印象很深刻，他拿着异空间结晶一路狂奔，前来接应的方南洵弹指打碎异空间结晶，与自己擦肩而过，凌空一拳劈出百重浪往外扩散，洲际导弹怕也不过如此了。
再往后。
他就昏过去，什么都不知道了。
“赢了？”
“我们赢了吗？”唐鸿看向李光磊压低声音问道。
“出去说。”
李光磊微微一笑，看起来心情很不错。
他指了指门外，大步流星到门外等着唐鸿。
门外是一条长长通道，通道塑料座椅上坐着几个护士装的女子正在低声闲聊着什么。
出了房间，唐鸿才扩展身躯。
便有一连串细碎的筋骨鸣响，噼里啪啦如同春节的鞭炮，唐鸿又原地起跳试了几次，险些撞到棚顶，脸上浮现笑意。
生死之间有凶险，有危机，也有实力的长进。
“是神物。”
李光磊看着唐鸿说道。
唐鸿怔了怔，摸不着头脑，难道昏迷期间被人喂了标准神物？
可是生病期间、昏迷期间，禁止服用神物。
“我们服用过的标准神物有少许残留体内。”李光磊解释起来：“激烈搏杀会激发人体潜力，激发出身躯深处的潜在养分，再一次进行消化。”
标准神物的残留，融入身体，自然有一些优化。
至于破而后立，无中生有，这种事听听就好，千万别当真，李光磊搓了搓黝黑脸庞：“我们标准超凡者依然是血肉之躯，意志力或许会破而后立，身体却不可能。”
血肉之躯，破而后立，怎么可能会有这等好事儿。
唐鸿若有所思道：“人体是相对脆弱的，意志却无限。”
“对。”
李光磊一脸认真：“身体破了就必须及时修补，尽快治疗养伤。别指望我们超凡者的自愈能力，实在太弱了，不信你瞧我肩头这处伤口……”
李光磊拽起短衫袖口，指了指肩窝处那个已经很浅、眼看着就要愈合的狰狞伤疤。
“瞧。”
“这都二十多个小时了，我这伤口刚刚结疤你敢信？”
李光磊好像对自己很不满意的样子。
唐鸿：“……”
伤筋动骨一百天，二十多小时就想愈合？
咋不上天啊。
这等伤势换成普通人少说也得几个月能好，唐鸿嘴角抽动着：“你是认真的吗。”
“没伤到骨头。”李光磊言下之意便是没伤到骨头，不应该愈合的如此之慢。
唐鸿感觉不能让李光磊再说下去了。
这家伙跟方南洵大同小异，简直聊天终结者：“我们赢了是吧？”
“赢了。”李光磊捂住肩膀，褪下短衫袖口：“两枚异空间结晶全都碎裂，莫修生捏碎了一个，方……他也弹碎了一个，说起来这次多亏你啊，总部决定给你记一次大功。”
“大功？”
“大功可兑换高级神物。”李光磊脸色变幻了几次，仿佛回忆起不堪回首的往事，欲言却止：“相关资料你自己去总部问吧。”
唐鸿正待开口。
那边坐在塑料椅的几个护士停止了闲聊，看见唐鸿就急忙跑了过来。
她们瞪了瞪充满不可思议之色的茫然眸子。
“你怎么下床了？”
“你怎么做到的？”
“你怎么下的床？”
三个人异口同声一般地发出参差不齐的低呼。
看见唐鸿若无其事的样子，居然还能跟人乐呵呵聊天，她们狠狠吃了一惊。
李光磊附耳说道：“这是帝都郊区的三甲医院，注意别张扬咱们超凡者身份……”
唐鸿眨了眨眼睛。
看来这回又要拿出看家本领了。
“哎呀我的腰。”
“腰啊腰。”
唐鸿假装犯愁的捂着腰一瘸一拐跟着李光磊走向电梯。
身后。
三个小护士下巴都快砸在地上了。
“我记得……”
“这个人……”
“伤势最严重的地方是颈椎吧。”
第十五章 感动
“啥玩意？”
“我骨裂？”
听到李光磊说出骨裂两个字，唐鸿就想到骨头、裂开。
顿时皱皱眉，他有点发愁了，感觉这个情况应该很严重。
“没事的，没大碍的。”李光磊大概完美继承了方南洵特别喜欢吓唬人的优秀习惯。
骨裂在医学上称为裂纹骨折，是一种骨折类型。
骨裂原因：一个是积累性劳损造成骨裂，一个是间接暴力造成骨裂。通常来讲轻度骨裂只需要几周就能愈合，没那么可怕，当然唐鸿的伤势相对于普通人来讲绝对是严重创伤。
普通人完全康复的几率并不大。
而唐鸿堪比超凡，柔韧要素的天分最高又突破一次极限，骨骼痊愈很快的。
甚至用不了一周。
“三四天吧。”
李光磊估算了一下，他是速度作为主要素的标准超凡者，对柔韧渴望已久。
现实却让人无奈，他柔韧天分较差。
唐鸿耸耸肩：“下次能不能一次性把话说完，骨裂听起来怪吓人的啊。”
“这有什么的。”李光磊慢悠悠走出医院门口，看着车水马龙，看着商贩们叫卖食品饮料：“咱们遇上好年头，以神躯养人体的医疗技术已经在实验阶段。”
“别说骨裂。”
“就是你五肢全都断了，肠子都被掏空，只要信念还在坚持清醒就有生还的可能。”
五肢全断？唐鸿听得后背发凉。
“那玩意还能接上。”唐鸿一脸正气的感叹，为了防止某些人多想又补充了两句：“科技真发达，肠子都能续接了吗。”
李光磊眯起眼睛，抬着脑袋，望向高空烈日：“牛老大就是最佳例子，按照以前的医疗技术，他根本救不回来……那天三尊常规神被信徒引来，为了验证营地的防卫力量，有多少位超凡，祂们在为异空间结晶萌芽做准备，所以呢，严格来讲，那一次外出遇袭也不算是无妄之灾。”
“假如祂们那天没出现。”
“也就意味着，昨天的所有危机将会由我们自行处理。”
唐鸿闻言怔了怔。
原来上个月最后一日发生的特训营外出遇袭，是昨天异空间结晶出现的前兆。
幸亏有了这苗头，总部才查到，及时派遣先驱超凡者驰援。
“我们可处理不了。”
唐鸿摇摇头，深感昨日凶险，那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战。
“是的，处理不了，单凭我们只能等死。”李光磊挪位置，站在树荫下继续说道：“营地学员无伤亡，仅有几个傻子太慌乱自己磕破了脑袋。超凡伤亡也不多，没几个牺牲的，方……他绝境爆发挡住了一尊危险神，其余几位顾问击毙了另外两尊危险神。”
什么！？
唐鸿大吃一惊道：“居然出现了三尊危险神！？”
“对。”李光磊扭头，眼底闪过一丝冰冷之色：“你持拿结晶之后，有一尊危险神破土而出追杀你，没人护，你必死，祂不会放过持拿异空间结晶的人。”
唐鸿失声：“我以为那是一尊常规神。”
李光磊只当唐鸿心生后怕，却不知唐鸿真正胆寒之处在于系统界面的提示。
常规神，是神仆，尚可理解。
而……
唐鸿喘了两口气：“一位顾问只能单独击毙一尊常规神吧？”
危险神，远远凌驾常规神之上的危险存在。
“顾问级别，也有强弱。”李光磊收起冷色才回头，认真说道：“昨天换成任何一位顾问，不可能为你死守死战危险神，那可是危险神啊，寻常顾问两三个都得死，他不让我说。可是我觉得，你应该知道这些。”
“假如不死守。”
“以他的实力完全能找到合适的换气时机。”
闻言。
唐鸿抿了抿嘴：“他换气了？换了几口？”
“十口。”
李光磊又扭头，他也知道这一切不怪唐鸿。要没有唐鸿，毁不掉那枚异空间结晶，只会有更多人为此牺牲。
按照李光磊以往的理性观念，尊重不认同即可，就像对待牛贺川。
但事情真的发生在自己头上，才懂得痛楚，才懂得愤怒。
为了个唐鸿，他差点阵亡，李光磊越想越怒，强自克制着恼火，笑容有一点僵硬：“他现在没事，你不用过分担心。”
唐鸿张张嘴，轻声道：“我记得总教官牛贺川说过先驱超凡者换几口气没关系。”
标准超凡者，换一口气就重伤，三口气必死无疑。
标准之上是顶级。
顶级之上才是先驱超凡者。
但都是说着容易做着难，李光磊摇摇头：“牛老大是指常规神的神息。”
唐鸿沉声道：“他人在哪儿？”
“他现在没事。”
李光磊笑了笑，没再多说，掐灭手里烟头，隔着五米远，把熄灭的烟头扔向路边垃圾箱的灭烟口。
划过一条抛物线……
很稳……
很准……
简简单单，毫无花哨，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扔进去了。旁边路过三四个染着红黄蓝发色的青年叼着烟，全都一脸懵。
因为垃圾箱在路边，李光磊也站在路边。
两者平行，倾斜角很小，这也太精准了。
待到李光磊唐鸿离开，几个人嘻嘻哈哈试了几次都失败，只留垃圾箱旁边的一地烟头。
“……”
唐鸿回头瞥了眼，皱皱眉。
“别管那么多，收收心，超凡者最忌讳的就是出名。正所谓人怕出名猪怕壮，超凡出了名，比猪壮还惨。”
李光磊提醒道。
唐鸿愕然：“为什么。”
李光磊撇撇嘴：“据说跟神物有关，具体我也不清楚。反正曾有超凡者不甘心籍籍无名，在那什么音发了个搞怪视频，第二天就被抓去中央研究所。”
“好了。”
“你先回病房休息，明天一起去总部。”
——
病房内。
想到明天就能出院去总部的唐鸿唤出系统界面。
他回忆起方南洵的笑容，只觉得心头沉重。怪不得李光磊对于方南洵总是避而不谈，这份情谊太重了，而如今还没找到第一信念的李光磊怕是没脸去见方南洵。
‘方南洵的样子。’
‘完全颠覆了我对强者的认知。’
唐鸿看着月光洒入房内，腰部背部的伤势一点点愈合消失，感到内心深处有一股名为感动的情绪缓缓升腾。
唐鸿闭上眼。
尽快突破炉火境，下次见面也好给方南洵一个惊喜。
凡人：弱小的生物
意志：125%
力量：124%
境界：0.00
一人值：21
他开始增加力量百分比数值。
正常来讲，唐鸿更倾向于每天增加一点点。但一人值突然增多与其留着还不如尽快变强。
124%……126%……128%直到体内的骨骼微微作响，唐鸿才停止，力量达到百分之一百三十五！
望窗外。
恰月光如玉。
唐鸿微微笑起来。
咚咚。
倏然间手机振动了一下，是白色博美发过来的QQ消息，昨天参战昏迷，唐鸿一直没回复她的QQ消息，她好像有些担心。
尽管这些天都是白色博美发消息没话找话，唐鸿有时回有时不回。
唐鸿解释：“昨天睡得很沉，没听见。”
“哦。”
白色博美：“你不回消息的时候我就觉得你一定在和某个雌性生物深入地交流感情！！”
唐鸿顿时汗颜道：“你这妄想症有点严重啊，今儿没吃药？”
白色博美发了个博美犬张牙舞爪呲着牙的自制表情：“你还剩两分钟撤回上一条消息……”
“哟。”
唐鸿眼睛亮了：“这个白色小博美的表情包真漂亮，我拿走了谢谢哈。”
“不谢。”白色博美好像心情很不错的得意道：“她叫贝贝栗，超可爱，每天跟我一起睡觉超级乖。”
唐鸿了然：“你的？给我瞧瞧。”
白色博美更得意：“求我呀，求求我就给你看。”
“那算了。”
唐鸿扔开手机，躺在床上，考虑着人生大事：
那么多超凡积分，是否要换钱，换了钱又如何拿给爸妈？彩票中奖，合伙开公司之类的低端理由恐怕瞒不过老爸唐闻君，更别说也是华国高校大学生的弟弟唐钧。
另外。
超凡神祇的信息，是否要提醒一下老爸老妈呢，是否要尝试着把弟弟唐钧也引入超凡世界？
唐鸿闭目沉思着。
“这条路……”
“太危险了，我一人参战就够了。”
第十六章 总部
第二日。
李光磊站在医院门口，骑着小黄车等待唐鸿一起前往黄河组织的总部。
结果骑了四个小时，整整骑行了几十公里，两人才抵达一个占地面积极为广阔的不知名工业厂区。
看起来荒凉无人。
唐鸿眨眨眼，这景观跟他想象的大相径庭。
“这就是黄河组织的总部？”
按照正常人思维，国内最大超凡机构的总部所在地，即使不金碧辉煌，也该迥异于正常风格的建筑，能让人眼前一亮。
“地方大就够了。”
李光磊耸耸肩，淡淡道：“原本那次外出就准备带你们过来参观一圈的。现在也不迟，先领取那份大功，再处理后续事宜，因为总部顾问办公处的相关指示，你不必留在营地。”
还不是超凡，就有超凡之力，让唐鸿继续留在特训营是对人才的极大浪费。
说着。
两人走向大门口。
顺便把小黄车放在门旁的自行车辆停放处，唐鸿扫了眼，竟有十几辆小黄车整整齐齐的停放：“这地方这么偏，共享单车没法回收的吧？”
“不会啊。”李光磊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总部很多人都骑行上下班。”
骑行十几公里甚至是几十公里可以有效地锻炼身体。
唐鸿恍然大悟：“锻炼耐力要素？”
“对。”
李光磊拿出正式成员通行证，给门口接待人员看了眼。
那人戴着深绿色帽子，约有五六十岁的年纪，他盯着唐鸿：“这就是那位不入超凡，却有超凡者之力的唐鸿？”
李光磊点点头，示意唐鸿拿出正式成员通行证。
随后。
两人进入大门，映入眼帘的是一条极为宽阔的空地，空地两边则是类似于仓库厂房的区域。
估计跟营地相同，总部在地下。
唐鸿暗暗想着，果不其然，李光磊领着唐鸿步入左边侧门口，沿着漆黑通道一路直行，到了一处停车场。
停着各种各样的车子，以及超凡者专用的设备仪器。
这些仪器都用塑料布盖上。没见过的人，压根猜不到这些仪器的真正用途。
“那个。”
李光磊拿出一把车钥匙：“今天早上我去看望牛老大他们……他说，你特别喜欢车子。这次进入总部，估计你要在帝都这边住一阵，没车不方便。”
闻听此言。
唐鸿下意识以为这是总教官牛贺川的意思，牛贺川借车给他。
他愣了一下：“能开口讲话，清醒着？”
李光磊点头：“你以后有机会去了六号超凡疗养院就知道了。”
唐鸿想到牛贺川重伤之余，还有心思考虑这些事儿，伤势应该不严重。至少绝对脱离了生命危险，这让他如释重负。
下一刻。
极限之上的意志，使人冷静，使人思维敏锐，唐鸿能察觉到被自己忽略的关键之处，顿时皱起眉。
他与牛贺川的接触时间总共不到一个月，都在营地内。
而且牛贺川性情粗犷没这么周到细心。
‘李光磊去了超凡疗养院，确实看望了总教官牛贺川。’
‘但。’
‘借车给我的另有其人。’
唐鸿稍微一想，心头一颤，是方南洵！
方南洵也在六号超凡疗养院。
怪不得这一路上，他问了好几次方南洵在哪儿，李光磊避而不答的转移话题。
唐鸿问道：“方南洵伤的重吗。”
“还行。”
既然唐鸿猜出来，李光磊也懒得再隐瞒：“幸亏以神躯养人体的技术问世，不然昨天那一战，怕要牺牲九位先驱超凡者。”
除了黄河组织的几位顾问，其余民间机构也增派了几位顾问到场。
总共十六位顾问！
阻击神祇，不惜代价，唐鸿这时才明白超凡者毁掉异空间结晶的决然态度。
而且。
参照系统界面闪过的信息流，危险神只是神仆。
‘危险神是神仆！’
“系统如何知道！”
‘超凡世界知道这个情况吗！’
唐鸿越来越怀疑一人之力辅助系统突然间冒出来的主要原因，就是迫使他参加这场神战。
不然，为何有意志数值？
恰巧意志最为克制神祇？
假如系统的出现，是为了神战，这系统又是什么。
唐鸿看向信息界面，思绪万千：
凡人：弱小的生物
意志：125%
力量：135%
境界：0.00
一人值：12
唐鸿深深吸了口气，接住李光磊扔过来的车钥匙，迷迷糊糊地跟着李光磊来到这辆车停放位置。
李光磊站在车前，拿着从车里翻出来的说明书，介绍起来。
一辆进口电动suv汽车，好像叫什么特斯拉，唐鸿也没关注过。而此时看到停在眼前的天蓝色高大车身，漆面折射出又高档又美观的光泽，顿时深深吸引他。
按了按车钥匙，车门打开，竟是海鸥式车门。
太帅了。
唐鸿眼睛闪烁着一丝跃跃欲试的精芒。
“满意不？”
左手搭在后视镜，李光磊笑呵呵看着唐鸿，他以为唐鸿现在就想开车体验一番。
“不错，不错。”
唐鸿低下头，拿手机上网查了一下这个特斯拉车型，车身重量高达两千三百千克。
再装点东西，两点五吨！
够了！
一个人被车碾压，必有一人值，唐鸿看向李光磊：“不着急吧？等会再坐电梯到地下一层的总部。”
李光磊点头：“试车没问题，别出大门口。”
“不……”
“我的意思是……”
唐鸿搓了搓手掌，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能不能帮个小忙。”
紧跟着提出一个小请求，不等李光磊犹豫，唐鸿已经躺在了停车场水泥地面。
恩。
有点凉。
唐鸿微微偏过头，催着李光磊尽快拿钥匙上车：“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快点吧。”
……
【叮咚！】
【初次体验一个人被一辆车从正面碾压，一人值加二】
【叮咚！】
【初次体验一个人被一辆车从背面碾压，一人值加二】
——
凡人：弱小的生物
意志：125%
力量：135%
境界：0.00
一人值：16
唐鸿看着系统界面一点点消失在视野左下角。
旁边。
李光磊脸色古怪极了，想起刚才的事儿，就觉得牙龈发酸。
尽管唐鸿提出的荒唐要求，并不太稀奇。
超凡者时时刻刻维持理智，再加上情绪浓烈，很多标准超凡者心智状态不正常，寻找到第一信念，情况会好些。
李光磊只希望唐鸿尽快成为顶级超凡者。
因为躺在地上被车压过去，李光磊表示尚可勉强理解，可是压过去一次还不够还要从背面再压第二次是怎么回事。
“唉。”
李光磊有点心累。
唐鸿心情却很好，进入科技感异常浓厚的银白色电梯之内，两人都拿出正式成员通行证，刷了一下，电梯门缓缓关闭。
紧跟着。
一道道显眼红线，从上往下，扫过两人的身躯：嘀，身份确认！
“是人工审核。”
李光磊简单介绍了两句。
黄河组织的总部，共分三层。
第一层是公共区域，所有正式成员皆可自由出入；地下第二层则是超凡的专属区域，非超凡不可入内。
至于第三层：
作战指挥室；总部顾问办公处；超凡功勋办公处！
唐鸿恍然道：“我们现在要去的就是超凡功勋办公处。”
“对。”
坐电梯到第一层，又经过长长的环形通道，绕了好几圈，通过四次安检才到了第三层，唐鸿顿时惊到了。
简直是别有洞天。
他站在第三层唯一的出入口，眼前是三条通道。
每条通道都泛着银白光芒，地面也一片银色，如同人间仙境。通道与通道之间是实心的水泥钢筋，通道内壁则是镶嵌着钢化玻璃，内部流淌水银，雅观到了极点。
那流淌着的水银，勾勒出一个个千奇百怪的图案、符号。
神秘玄奇又大气。
玲珑剔透，匠心独运，唐鸿感觉自己像是走进了未来世界科幻片的拍摄现场。
黄河组织的总部，地下三层，总共有三条通道依次对应着：
作战指挥室；
总部顾问办公处；
超凡功勋登记处。
唐鸿扫了眼，超凡功勋登记处在最左侧的通道。
通道上面挂着圆形LED屏幕，滑动着一行行文字，显示着办公状态。
旁侧。
李光磊笑而不语，指指通道，走了进去。
唐鸿连忙跟上，这条通道约有三十多米的长度，两人走到尽头处，便看见合金制成的椭圆形巨门，中间有一条微不可查的空隙。
‘嘀！’
‘验证通过！’
从唐鸿进入总部，这已是第五次验证手续。可见其防范意识何其严格，没有正式通行证，根本混不进来。
哗啦。
椭圆形合金巨门缓缓开启，上半端往上，下半端往下。
唐鸿跟李光磊通过合金门，进入超凡功勋登记处——将近两百四五十平米的办公区域，左边是登记窗口，近似于银行窗口，窗口前有着凳子，还有糖果之类的零食。
中间是休息区、等候区，摆放着沙发皮椅。
右侧则是贵宾人员接待处，标注着顾问专享.
唐鸿顿时愕然：“超凡世界也这么与时俱进，这不就是银行的VIP通道吗。”
“你不稀罕？完全可以跟我一起取号排队。”李光磊斜着瞥了眼唐鸿。
获得大功的人员，无论级别，享有优先服务。
所以……
唐鸿笑笑不说话。
第十七章 大功不易
总部。
超凡功勋登记处。
两人分道扬镳，各走各路，李光磊取号等着左边窗口。而唐鸿直接走向右侧的贵宾人员接待处，拿出那张通行证。
这张卡，等同身份证，记录着唐鸿的个人信息。
VIP接待处坐着四个人，两个画着淡妆的年轻女子，以及两个身穿正装的年轻男士，脸庞俊朗，仪表不凡。
四人见唐鸿都微笑起身。
其中一名年轻女子笑意盈盈开口询问道：“您好，请问要办理什么事务呢。”
四人皆正式成员，属于顾问级别的专属接待员。
可是，接待顾问，不代表就有了顾问级别的地位。就比如银行工作人员不会因为看到客户卡内的大额存款就以为自己也很有钱，那是错觉，也是无知无脑的浅薄表现。
尽管唐鸿看起来不像是一位先驱超凡者、或者大功获得者。
但……
凡是进入此地的，最差也是一位标准超凡者，轮不到几个接待人员去轻视。
唐鸿有点小遗憾。
说好的打脸在哪。
影视剧那些人前显圣的情节，人人都喜闻乐见，当然也包括唐鸿。可惜地方选错了，这可是黄河组织的总部。
若是性格有问题，且不说能否成为正式成员，四人根本拿不到这份接待顾问人士的办公职务。
那画着淡妆的女子双手接过唐鸿的蔚蓝颜色通行证，在机器上刷了下，精致妆容明显浮现出一丝惊愕，朱唇轻启，比起刚刚的公式化标准微笑……
她笑意更加浓烈，真挚：“尊敬的唐鸿先生，我查询到您有一份大功还没有完成登记，这边先帮您记录。”
唐鸿问道：“大功怎么领取。”
只见她双手递还通行证：“大功可兑换一份高级神物，通常是标准超凡者冲击顶级超凡者再服用。我这边看到您还没有超凡编号，建议您先登记，以后再领取。”
“现在领取不行吗。”唐鸿问道。
“可以呀，您想何时领取高级神物都可以的。”年轻女子挽了下耳边秀发低声说道：“但高级神物有时效性的，需要封存设备，否则三日就过期。”
唐鸿了然：“那先登记吧。”
女子这才低下头，敲击触摸屏，处理完毕抬头道：“无论是否立功，超凡者每次参战都记录一次小功，三次小功换中功，三次中功换大功，您还有一次小功。”
一次小功，可兑换五十积分，亦可兑换一瓶标准神物。
唐鸿想了想：“先登记，存着。”
“好。”
女子又轻挽秀发，保养极好的手指涂着淡色指甲油，指了指VIP接待台面的一张塑封二维码：“这是超凡者APP，您下载以后，可以用超凡积分自行兑换资源。另外下一个版本的APP即将发布，提供自助发布任务的选项。”
唐鸿点头，扫了一下二维码。
超凡者APP界面太简洁了，只有个人信息、积分兑换、任务记录这三个选项。
他低头熟悉APP。
短短两分钟，一次大功和一次小功全都登记完毕，四人微笑着目送唐鸿转身离去。
除了帮唐鸿登记的年轻女子，其余三人都在心头犯嘀咕……还以为这是一位不熟悉此间流程的超凡者，又或是一位比较任性的超凡，没想到唐鸿真的有大功。
“顶级？”
另一名年轻女子张张嘴，只是对了对口型，没出声。
超凡者听力惊人，她可不敢在背后妄自议论。
接待唐鸿的女子摇摇头，伸出手指在同事掌心写了几个字：还不是超凡。
确实，唐鸿堪比超凡者，但没有华国超凡的注册编号。
所以四人都狠狠吃了一惊。
“老天爷。”
四人面面相觑，刹那失语。
这是超凡功勋登记处，不参战，哪来的功勋。
标准超凡者，顶级超凡者，先驱超凡者，每一个级别之间都有着霄壤之别的鸿沟，四人想不通尚未超凡的唐鸿如何能获取大功。
“刚才那位的身份注册时间……”
待到唐鸿身影消失在超凡功勋登记处，那年轻女子低语：“时间是今年五月份。”
另外三人更震撼，纷纷呆滞。
年轻女子又说道：“算起来他应该是特训营这届学员？”
其余三人都急了，略显慌乱，捂住女子嘴巴：“别说了别说了，肯定是绝密信息。”
“级别不够却知晓绝密档案，后果相当严重，我们可不想被清洗记忆。”
“其实当个普通人也还行，没这么大的压力。”
四人换了个话题，闲聊起来。
事实上。
以目前的局势，全民超凡是最好的选择。
“全民超凡不可能。”那名年轻女子任由秀发搭落耳边：“别看网上那些人说的好听，参战自豪又骄傲，就喜欢那身颜色……敲敲键盘的事儿，谁都会说，真那么喜欢，怎么不放弃一切去参军呀，还有时间在网上发评论呢？”
“没上战场，没见神祇，都感觉自己很行。”
“包括我也这么想。”
全民超凡看起来很美好。
可只是梦幻泡沫。
一戳就破了。
超凡者禁止出名，那将会引起体内神物的不可预知之异化，会朝着神祇转化。而全民超凡，就避免不了很多超凡者站在网络热议的聚光灯底下，想不出名都困难，发出警告又怎样，大多数网民可不管超凡者出名会有如何凄惨的下场。
更何况神物稀少，无从分配，全民超凡只会拖延当前超凡者阻击神祇入侵的步伐。
若有一日，消息公开，那只能证明：
超凡凋零，神战失败，人类社会到了最终的时刻。
……
同一时刻。
离开超凡功勋登记处的两人又一次站在地下三层出入口。
“这边。”
李光磊指了指三条通道最中间的那个：“有位总部顾问想见你，假如你不介意的话。”
唐鸿自无不可，便进入通道上方挂着‘总部顾问办公处’几个大字的通道。
此时。
恰好有人从这条通道走出。
“恩？”
“李光磊？”
那人身材健壮，约有一米九，浓眉大眼高鼻梁。他每跨出一步，都好似精细测量的直尺，正正好好一米远。
他俯视着李光磊，晒然一笑，幽幽问道：“三年多了吧，凑到几个大功了？”
李光磊脸色难看：“跟你无关。”
名为冯图的顶级超凡者闻言就微微一笑：“说真的，别凑大功了，每一瓶高级神物都是得之不易的珍贵资源，我们不应该浪费，你认为呢。”
李光磊冷冷道：“不劳你费心。”
冯图嘿嘿一乐，指指唐鸿，慢条斯理的说道：“我听说前天那一战的具体情况，就问你一句，你是不是认为方顾问不该为了护住这位年轻超凡而死守拼命？顾问的命更值钱，对吧。”
李光磊脸色微微变化了几次，青红交加，欲言却止。
冯图察言观色，不用李光磊说出口也知道李光磊怎么想的：“冷血无情，还妄想铸造信念，你就做好一辈子困在标准范畴的准备。”
太理性，就失去感性的力量。
这种人永远成不了顶级超凡。
因为充分的情感，是第一信念的核心根基。尽管每位顶级超凡者的第一信念都不同。
冯图冷笑，又看向唐鸿，咧开嘴一脸热情：“唐鸿，了不起，顶级对你而言也就是一两年的事儿。”
说着说着。
他伸出左手跟唐鸿握了一下。
冯图怕唐鸿误会，解释道：“我跟李光磊属于私人纠纷，别在意。希望有一天我们能并肩作战。”
超凡世界的最高赞誉是什么？不是实力多么强，不是功勋多么高。
是并肩作战。
简简单单四个字，道尽了一切。
第十八章 最高规格的合同
“那是冯图。”
“总部的顶级超凡。”
等到冯图背影消失在视野内，李光磊低声说道：“六年前，他跟我一起进的黄河组织特训营，后来我比他更快一些晋为标准超凡者。”
唐鸿点点头。
他接触的超凡者，无论高高在上的顾问级别，亦或是只差一步之遥即可成为超凡者的预备级张景，预备级范妤，全都没有显露出过多的负面情绪。
看不见愤世嫉俗，看不见抱怨，只有蓬勃上进心，阳光般的朝气，给人以正面引导。
悲观消沉，低落沮丧，也依然心怀希望。
而这已经充分证明了意志力越强大越理智越清醒的核心法则。
“那……”
唐鸿忍不住问道：“冯图因为以前不如你，现在针对你？”
现实生活，这种事比较常见。
但在超凡的世界，不合理，唐鸿感觉顶级超凡者冯图也不像小气的人。
李光磊大大方方说出来：“那一年高级神物的产量很稀少，需要争一争。最后情况发展到我和冯图争夺同一个配额，方南洵做主，把高级神物给我。”
“方认为我更有希望突破顶级。”
“很遗憾，我没找到信念，就这么卡在顶级超凡的门前。”
“三年多了。”
“我没放弃。”
“前前后后使用了三瓶高级神物想要借用神力神息的侵染，压迫意志力从而在一念之间，寻找信念。”
“全部失败。”
“也许……”李光磊忽地闭口又自嘲一笑：“也许冯图说得对，人若无感动，又何来信念。”
唐鸿若有所思，结合冯图那几句似嘲讽似叹息，他隐隐明白李光磊为何不是顶级超凡者。
李光磊摇头：“可是金红色的命就是高于普通学员的命，超凡者的命就是高于普通人，客观数据表明一位顾问不值得为拯救少量普通人而牺牲。”
“牛贺川就是错了，错的离谱。”
“如果神战失败了，刚刚好好就只差一位顾问级别的力量，牛贺川是不是千古罪人？”
唐鸿侧头打量着通道墙壁，不知说什么是好。
李光磊面无表情：“世间万物包括亲情爱情友情全都是明码标价的商品。”
“爱情亲情有价位？”唐鸿终于忍不住开口。
老爸老妈就是最佳的爱情示范：两人皆初恋，相识相知相爱已有二十多年。
现有两个儿子。
作为长子的唐鸿一直把老爸老妈视为模范榜样，相信人间有真情，同时也相信的确有部分爱情，明码标价，物质色彩很浓厚。
但不能一巴掌全部拍扁。
再说亲情怎么也有价码？
唐鸿疑惑起来：“你跟家里关系不好么。”
“我……”
李光磊低下脑袋：“我是单亲家庭。”
没再多讲，李光磊摆摆手终结了这个话题，领着唐鸿进入总部顾问办公处。
办公处空间很大，近似于商业写字楼的办公区域，只不过没有窗户。
有人低头敲击着键盘，有人拿着杯子装热水，泡枸杞。
井然有序，安静又稍显严肃。
看见李光磊唐鸿进入办公处，一位前台接待员迎了过来。
他微微一笑询问：“请问两位找谁。”
“找余顾问，有预约。”李光磊说明来意，准确而言，是余茗邀请他带着唐鸿过来。
前台接待员连忙递过来两杯泡着枸杞的热水：“麻烦两位稍等，余顾问的办公间有客人，我用内部电话问一下。”
“又是枸杞。”李光磊接过一次性滚烫杯子，晃了晃枸杞热水。
“枸杞好啊。”
唐鸿也接过杯子，坐在旁边，抿了一小口。
这玩意补肾。
现在用不到无妨，以后总有机会。
“呵呵。”李光磊一口喝光将近七十摄氏度的枸杞水：“唯一对超凡者有用的就是神物。别说枸杞，天天吃人参都没用。”
唐鸿怔了怔：“不烫吗？”
李光磊淡淡道：“尽快适应超凡者的世界吧。”
细微之处，得见真功。超凡者的强大不止破坏力，不止意志力，也体现在生活的方方面面。
片刻后。
两人坐了一会儿，便见到一个面色惨白的中年人快步走出余茗的顾问办公间。
“唐鸿！”
那办公间的门口，出现一位浅棕色干练短发的中年女子，朝着唐鸿招招手。
“那就是余茗顾问，你快去，我在这等着。”李光磊低声催道，他竟然不跟唐鸿一起进去。
“你……”
唐鸿瞪了瞪眼睛，站起身，走进那间办公室。
办公室的布置很有品味，墙壁贴着一层浅色墙纸，还有几幅不知谁人书写的简装字画，字画下面，摆着一排排正在盛开的鲜艳花朵。
满室花香，大抵如此。
余茗打量着唐鸿：“花草字画有利于缓解负面压力，你坐。这次找你过来呢，主要两个事儿。第一件事情，由于你还没有全面打破人体极限，拿不到超凡编号，总部决定暂时禁止你参加神战，第二个事儿，是超凡任务。”
“总部将会委托你执行一些有关超凡的任务。”
“不然……”
“什么都不做，依然有神物，可能会引起部分超凡者的不满。”
余茗的语气态度实在不像位高权重的人物，反而跟唐鸿商量起来，生怕唐鸿不满意。
余茗递过一杯凉开水：“你的表现很惊人，经过商讨，总部决定把你打造成黄河组织年轻一代超凡者的典范人物，并给予次级天才的待遇，重签合同。”
唐鸿眉毛一挑：“次级天才的待遇？”
余茗：“想要什么，想做什么，尽管开口，总部尽可能提供帮助，只要能让你念头通达，心性澄透，增益意志，总部办不到的事，由官府出面协助。次级天才的合同期限是两年，合同限制是：禁止移民。”
两年？
大概不够吧。
余茗打印着次级天才的合同，讲解合同事项……欣赏归欣赏，她仍然觉得方南洵把唐鸿描述的太夸张了，天才没这么容易。
二十亿人口。
近万名超凡。
仅仅只有六个人，称得上天才。
而且超凡天才的明显特征：成才之时，无人低于三十岁。
“那么。”
余茗看着唐鸿在合同下方签字，每一页都按指印：“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唐鸿道：“我想知道方南洵牛贺川都在哪儿，有什么我能帮得上的。”
余茗目光一闪，挑剔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格外认可与欣慰：“方顾问、牛顾问都在六号超凡疗养院，你愿去的话，正好有一份任务，任务内容是协助疗养院的日常工作，为期一个月。”
……
八月份艳阳高照，空气很闷热。
一辆天蓝色车子行驶在国道上。
空调冷风，徐徐吹出，李光磊慢条斯理掏出一根香烟：“烧个烟，介意不？”
“随意。”
唐鸿目视前方，双手离开方向盘好像脱离了束缚的鸟儿翱翔天空。
T3级别的自动驾驶还可以，但刚刚拿到特斯拉就尝试自动驾驶的唐鸿让李光磊有点担心：“你还是扶着点方向盘，万一撞车了，又得回医院。”
“好的。”
唐鸿退出自动驾驶模式。
李光磊舒舒服服的坐在副驾驶，很安心的样子：“余茗顾问找你什么事？要是绝密信息，不用说。”
“没什么。”唐鸿眯起眼睛，点击车辆中控台的屏幕切换歌曲：“就委托一个任务，前去六号超凡疗养院协助工作，能拿到三十个超凡积分。任务为期一个月，从后天开始。”
李光磊吐了口烟雾：“三十积分蛮高了，这任务不错。”
据传闻，六号超凡疗养院配置了大型对撞机，镇压一尊危险神。
虽有神力对撞机，但日常维护工作必须打破意志力极限才可以。
“看来……”
李光磊若有所思：“总部有重点栽培你的意思，可得好好把握，争取签订那一份最高规格的合同。要签了那份合同，超凡之路必然是坦坦荡荡，无人敢阻碍阻挠，甚至不到顶级，都不让你参战。”
嘶。
李光磊深深吸了口香烟。
沉吟了一下，他担心唐鸿太年轻好高骛远，又补充说道：“其实你现在做的已经很不错，重签合同，指日可待。”
“现在着急也没用。”
“知道吗，近几年，特训营很多人才都喜欢低调藏拙，却不懂做事就该高调的道理，自鸣得意的藏拙，自个儿还偷着乐，殊不知藏着藏着就真的藏下去了。”
本为猛虎却扮猪，久而久之，真的变成一头猪。
说完。
李光磊摇头不语，望向窗外，看着一片生机的田野风景后退而去。
“啊。”
他听到唐鸿应了声，轻描淡写，还有一点点茫然：“你说的是次级天才的补充合同吗，刚签过了啊。”
第十九章 突破
车内。
寂静。
坐在副驾驶的李光磊仍然扭头望着车窗之外，香烟叼在嘴边，一时间忘了吸气。
‘恩。’
‘唐鸿刚刚说什么。’
他脑海闪过第一个莫名其妙的迷惑念头。
‘哦。’
“那份协议唐鸿已经签过了。”
李光磊无意识打开车窗，弹了弹小半截燃烧殆尽的烟灰，没扭头，没动弹，就这么愣愣地看着窗外风景仿佛着了魔。
整个人几如雕塑。
他凝固在副驾驶。
但那脸色却渐渐扭曲了起来，一格一格转过头，惊骇欲绝的目光看得唐鸿不由得心生忐忑。
要知道，次级天才，即为最高规格的合同。
至于真正的超凡者当代天才，不是区区合同能够束缚的，每一位不世天才都有着冠绝无双的意志。
次级天才，顾名思义，有机会冲击天才的候选人物！
据李光磊所知：
黄河组织签订了次级合同的人物只有两位，唐鸿是第三位！
李光磊目光闪烁，吸口烟，尽可能平静下来：“可以啊，这么快就签了那份最高规格的合同。”
唐鸿点点头。
其实他不介意李光磊如何看待那一战的事儿。总不能因为李光磊观念理性，就与其断绝来往。
一边握着方向盘，一边拿起矿泉水喝了口，唐鸿问道：“你等会儿直接回特训营吗？还是跟我一起，咱吃火锅去？”
李光磊没吭声。
他脸色目光全都复杂至极，略显忧伤地端详唐鸿面庞，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的表情，简直没办法形容。
李光磊只觉得内心深处……
有万马齐喑……
有电闪雷鸣……
强忍着抓狂跳车的冲动，李光磊语气如常：“吃吃吃，就知道吃，你认为我这种人会稀罕吃火锅？”
两个小时后。
帝都东四环某处、大龙燚火锅。
“我都说了去吃海底捞。”
唐鸿摇摇头：“光是排队就排了一个多小时，至于吗。”
两人一路闲谈，却忘了在网上提前排号。
等到了火锅店才发现排号的人相当之多。
“为了吃一顿正宗火锅……”
“区区排队算什么？”
李光磊自顾自离座起身，一脸正色配调料。
旁边几个配调料的人都下意识离李光磊远些。
超凡的气势，即使不刻意展露，也令人潜意识生畏。
唐鸿低头玩手机，跟白色博美在QQ上互发表情，他发现用表情包聊天更生动更形象。
比如他现在发了个狠狠捶打玩具熊的表情。
白色博美吓了一小跳：“你居然要打我？”
唐鸿：“什么，表示激动啊。”
白色博美哼唧道：“我身材超级好的，力气特别大，谁打谁可还说不准呢。”
“有多大？”
唐鸿发了个双目跳动着红心的巨型表情。
难道这个莫名其妙认识的不知身份的白色博美也是一位超凡者。
“哇！”
白色博美有点气：“你这人怎么总是想歪呀……”
唐鸿很无辜：“就问问你卧推多少怎么想歪了。”
白色博美：“卧推都是你们男生练的东西呀，我没试过。估计四五十左右？”
唐鸿：“50KG还行吧。”
白色博美：“哎呀，我说的是四五十斤。”
唐鸿想了想，回道：“你可真是弱。”
“Õ_Õ…”
白色博美一时间没有回复，好像被打击到了。
唐鸿有点小失望，看来屏幕另一侧这个网友的确是普通人，跟超凡世界无关。
不过这也好。
要是跟超凡做朋友，指不定哪天就失联，然后收到对方被送去超凡疗养院的坏消息。
唐鸿收起手机，抬起目光。
面前。
热气腾腾的巴蜀红锅翻滚着猪脑兔腰，这都是李光磊最爱吃的，唐鸿没尝过。
“古人说吃啥补啥，唐鸿你多吃点猪脑，兔腰。”李光磊往碗里倒了一小罐香油，巴适得很。
唐鸿咽了口唾沫：“好像有点辣。”
李光磊摇头：“火锅不吃特辣，那还叫火锅吗？”
李光磊面前的调料碟，满登登红辣椒冒着尖儿，看的唐鸿眼角微跳。
确认过眼神，这是个狠人。
李光磊对此也引以为豪。
他虽是注册标准超凡者，可也有生活乐趣。
李光磊得意道：“这么多年了大江南北我都去过，就没遇见哪个人比我能吃辣！”
此言一出，唐鸿愣了一下，只觉得李光磊更接地气，念头一转，嘴角也浮出灿烂的笑意：“你喝饮品不。”
“喝了我是狗。”
李光磊微微一笑。
从始至终，确实没喝饮品，一脸热汗通红的李光磊晃悠悠骑着小黄车回总部。
他坐总部的专车，前往特训营备用地址。
而喝了两扎金桔柠檬茶的唐鸿则是一个人站在路边，昏黄路灯映出了一个个过往行人，此时已经十一点，帝都东四环区域依旧热闹的样子。
时而有出租车鸣笛催促。
时而有年轻的男男女女放浪形骸。
“那边……是酒吧一条街？”
看着一双双雪白大腿，唐鸿擦了擦额头细汗。
后天才执行任务。
他现在就像一个左顾右盼总算是等到暑假的小学生，闷热空气，弥漫着自由的芬香。
还记得。
入营之前的总结：一个人住酒店可以增加一人值。
所以，执行任务之前，唐鸿要尽可能触发一些一人值。住酒店是必选项，他为此拒绝了总部提供的免费住宿。
“那时候住五星级酒店触发三点一人值，就不知我现在很有钱，住六星级七星级会有几点一人值。”
“应该还是三点吧。”
唐鸿默默祈祷着，坐进特斯拉，百度地图目的地是帝都东三环区域的某处六星级酒店。
看着网上的介绍，哪里都挺好，唯一的缺点就是价格有点贵。
唐鸿没心疼，要是一千多华国币就能买到三点一人值，那就发达了。
“先兑换一点钱。”
唐鸿登入超凡者APP，点击了两下，进入自助界面兑换了一个超凡积分。
一个超凡积分等于十万华国币。
兑换完毕，还不到十分钟，唐鸿就收到银行卡余额增加的提示短信。
说实话。
他这辈子第一次用六位数密码守护着六位余额。
“我是有钱人。”
唐鸿默默地告诉自己。
“我真是有钱人。”
唐鸿重复了两遍，开车前往那座六星级酒店，昂首挺胸走进去。意志力强大并不代表见多识广，至少在入住五星级酒店之前，唐鸿都不知道这世上还有六星级七星级的酒店。
酒店门面装修确实豪华。
前台三个小姐姐也漂亮。
沉吟了一下，掏出小蓝瓶，唐鸿趁着身旁有人在，服用标准神物，避免【孤独无双】的触发。
前台小姐姐也没在意，偷摸服用小蓝片的人都不算罕见。
很快。
乘坐电梯，上了二十层，唐鸿拿着房卡找到订好的套房。
空间很大。
可以练拳。
至于六星级酒店套房的装修布局有多么经典高雅？别闹了，方南洵借给他那套房子不是白借的。
唐鸿关了灯，打开窗户，任由闷热空气一点点流入室内。
他扫视两圈，又仔细感应，并无隐藏摄像头之类的设备。
“很好……”
“今夜突破炉火境！”
唐鸿迈开步伐，浑身抖擞，施施然一拳劈出。
嘭！
强横至极的劲道卷起了微热空气！
第二十章 境界的变化
唐鸿在房间内练起拳术，就如同一尊上古时期的蛮荒凶兽盘踞在一个小格子里面，这很考验掌控力。
五指回扣。
含而不发。
他把所有力量控制在身体之内。
稍有不慎，打烂房间是小事，可能会直接打穿酒店上下两层楼。
毕竟……
纯力半吨多，加上拳术上限，唐鸿一拳冲击力至少十几吨：“有限制才有压迫有动力，对我而言，把压力化为动力很容易。”
打破意志力极限之前，压力只会白白损耗有限的意志力。
而一旦打破极限，压力消耗了多少意志力，相应的就会产生多少动力朝气上进心。
超凡者，身心有无限动力，可不是随便说说。
“意志是个好东西。”
“随心所欲的调配——绝对理智与绝对感性的结合，太强了！”
唐鸿挪开脚，转过身，这一拳直达上限。
又因为收而不发，流转体内，并没有浪费力气。正常来讲唐鸿只能爆发三次的拳术上限，现在则是每一拳尽皆上限。
此乃发力技巧的最佳状态，调动了所有肌肉。
普通人的身体素质完全扛不住。只怕拳头没挥出，身体就已经崩溃。
而唐鸿的柔韧要素突破极限，耐力要素也还行，调动全部肌肉力量的一拳冲击力高达十几吨——这代表唐鸿随便跺跺脚，水泥地面会崩塌。
这就是拳术上限，调动全部肌肉。
上限之上的炉火境，挖掘人体内部的潜在力量，好比是物尽其用。
“炉火境不止调动肌肉。”
“兼具筋骨、血液、乃至于隐藏在血肉之躯最深处的力量。”唐鸿一个人练拳的修习效率，堪称一日千里。
寻常超凡者苦修好几年也碰不到炉火境之奥妙，他稍微琢磨，就领悟三分奥妙。
假如说，拳术上限是不管不顾的爆发。
那么到了炉火境，便是协同人体每一个部位，化解力量后遗症，把肌肉的负担转移到血脉血管、骨骼骨髓，既能让人施展出更为恐怖的劲道，又可以防护自身，锻炼内脏。
“最重要的是……”
“以拳术上限催动的全力一击可能会弄伤手腕，但以炉火境奥妙，完全可以化解大量反震力。”
唐鸿下意识调节呼吸频率，细细体会人体内部的奥妙，当流淌不息的血液提供力道，当筋脉骨骼提供力道，仿佛整个人化为一台能量传输器。
随着时间推移。
唐鸿对炉火境奥妙有了六七分领悟。
刚接触拳术上限没几天，就悟出炉火境的奥妙所在，开创此门拳术的方南洵怕也做不到。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唐鸿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好似闪耀着精芒：“九分奥妙！”
他不再站着打拳。
大概觉得有点累。
轻轻拖过旁边的浅木大床，唐鸿坐在床边，握着拳，纹丝不动，体表肌肤却愈加红润了起来。
那是血气在翻腾，劲道在凝练。
浑身上下无有一处不在发力的玄奇技巧。
“十分。”
唐鸿深深吸口气，站起身，一拳送出去。
轰隆！
室内如雷鸣云涌。
八月的闷热空气剧烈颤抖，轰鸣之音回荡着，旁侧办公桌上的酒店宣传介绍图册哗啦啦直响，不断翻动，直至掉在地毯上。
似有猛虎下山林的玄妙气势笼罩着房间内部。
炉火纯青的拳术！
霎时间成型！
脑海的思维意识变得清明，唐鸿感知着井然有序的劲力在体内打着转儿，终于突破炉火境！
这种感觉，纯熟而又玄妙，他实力迎来暴涨。
拳术上限，调动全部肌肉力量是十几吨级。
而到炉火境，整合身躯各部位，全力一击怕有三十吨量级。
“不止如此。”
唐鸿闭上眼用心思考：“炉火境跟我推测的一致，这是近似于日常单身的状态。”
单身，是感情、心灵方面的状态。
炉火境则是身体状态，比单身强出很多。毕竟这世上单身的人千万万，达到炉火境的人，却寥寥无几。
至少黄河组织特训营那几位超凡教官都没达到炉火境。
【叮咚！】
【一个人突破境界，一人值加五】
眼前闪过信息流，唐鸿皱起眉，唤出系统界面：
凡人：弱小的生物
意志：125%
力量：135%
境界：0.01
一人值：21
唐鸿内心生出一丝丝疑惑：“居然会有这等事，系统界面的境界数值指的是拳术境界？”
不应该是超凡者的境界才对吗。
再或者，按照那些影视剧幻想文学的设定，境界是生命阶层。
唐鸿有点懵：“炉火境大概属于发力技巧的高妙层次，貌似称之为境界也没什么不对。”
况且炉火境之上，还有更高妙层次。
唐鸿隐隐有预感，随着拳术造诣的提高，是否能感悟更奇妙的层面……比如分子层面，又或者安培力洛伦兹力之类的微观层面。
但。
他仍觉得怪怪的。
对于系统，唐鸿有了一些极为大胆的推测：“莫不是未来时间的超凡者输了这场神战，通过科学机器，把制造好的系统送给过去的我？”
超凡者仅仅诞生十几年罢了。
再过十几年，甚至上百年，超凡者只会越来越强大。前提是异空间神祇仍在入侵，否则失去了外力介入的辅助奇效，打破人体极限等同死亡。
但真如此，又出现几个问题：
一、若能逆转时间，没理由打不过异空间神祇入侵。
二、假如系统是人造，为什么交给自己，交给那些先驱超凡者更加合理。还有系统开篇启动失败的两个系统，全知全能者之力与至高生命体之力。
现在回想起来，全知全能者之力的进化路线，不会就是参照异空间神祇吧。
学习敌人，借鉴敌人，即使敌人不是人。
这很符合华国的作风。
唐鸿冷静下来又思索：“意志，力量，境界，系统的界面信息，除了一人值都跟神战有关系。”
无论怎么看，系统出现都是为神战服务。
“或许。”
“我选择苟活隐藏，就不配得到这个系统？”唐鸿心念电转：“可要是人造系统也说不通啊，搞出一人值，显然想要逼疯我。”
使人越孤独越强大的系统，无论怎么看，都具有难以言喻的恶意。
唐鸿沉吟，不再多想：“好在意志力能够克制一人值的诱惑。”
唐鸿觉得他为了一人值已经有点丧心病狂的征兆。
好在还有底线，恪守原则。
譬如这一刻……
唐鸿看向窗外的帝都夜景，五光十色的灯光，并没立刻爬出去。
这可是酒店！
他在二十多层高的窗外爬来爬去怎么解释得清楚！
很多人外出入住酒店没有拉窗帘的习惯，他看到什么不该看的，或者被人看到发到网上去，一旦出名了，唐鸿会很惨。
很可能天还没亮。
响起敲门声，
全副武装的超凡站在门外要把他送去中央研究所。
“停停停。”
唐鸿调动意志，清空杂念，一点点理清思绪。
系统界面境界数值的变化，由零点零零到零点零一，这是一个历史性关键性的里程碑。
虽然唐鸿试了下，境界数值，依旧无法使用一人值提升。
但无妨。
相信总会有用处。
当前最关键的是提升实力，尽快成为超凡，领取注册编号。
“睡觉。”
唐鸿理清心绪，便把浅木大床抬回原位，一头睡过去。
翌日。
清晨正好，唐鸿睁眼，浮出晴朗的笑容。
【叮咚！】
【体验一个人生活，一人值加一】
【叮咚！】
【沉浸在炉火境界，一人值加二】
【叮咚！】
【初次体验一个人住在六星级酒店，一人值加三】
第二十一章 百米高楼望风景（上）
清晨时分。
酒店套房的窗前。
空气清新，光线极佳，唐鸿想抒发一下内心的喜悦之情。
但……
他想了一会儿。
文化底蕴不够的问题，这一刻展现出来。
正常人表达震撼，通常是简简单单两个字。而郭泊君呢，张口就吟诗，偏偏还描述的八九不离十。
这点唐鸿做不到。
他学的会计，总不能说什么资产等于负债加上所有者权益吧。
“算了。”
“一个人开心也好。”唐鸿体会徘徊在心头的愉悦之意。
静静站了一个多小时，感到心灵的宁静，他唤出系统界面。
凡人：弱小的生物
意志：136%
力量：139%
境界：0.01
一人值：12
唐鸿想了想，力量凑个整，提升到140%。
意志暂时没动。
一人值存量只剩十一点，唐鸿任重而道远。
而感应自身，炉火纯青的拳术充分运行所有力量，如今他全力爆发远远不止三十吨！
三十多吨，且身体撑得住，即使打在钻石上也不会伤到自己。
何其恐怖的实力！
这一刻唐鸿深深意识到超凡入圣的概念。
“三十多吨级……”
初入门槛的超凡是十吨级；
初入顶级的超凡是六十吨级；
先驱超凡者的信息他暂时不知，这属于绝密信息，不可能轻易获悉。
唐鸿沉吟了一会儿。
一夜之间的实力大幅度变强，主要因为炉火境充分利用人体的潜在力量，这使得唐鸿战力由线性增长变成了曲线增长。
再往后。
从三十吨级，提升到顶级门槛的六十吨级，得花费很长时间。
唐鸿略做估算，暗叹道：“顶级超凡的门槛太高了，便以我天纵之资，也得两个月。”
超凡者之路，分为两大块：意志力和身体。身体极限又分为五大要素，力量仅仅是其中一个要素。
力量要素领先其余四大要素倒不算什么。
但若是领先意志力过多，只会沦为无用功，对常规神危险神造成不了太高伤害。
“常规神……暂时不知。”
“危险神竟是神仆的惊天秘闻怎么处理。”
唐鸿稍显迟疑，就有了决定，他得找机会将这个震撼性消息传递给超凡世界。
这时候再想着自私自利自己那点小利益，安敢为人，安敢超凡？
一撇一捺，顶天立地，才是人。
当然，最好别暴露自己，因为唐鸿有一个野望：“待到举世无敌之日，召集全球范围科学家，集合众人力，助我开发这系统，事后再把那些人清除记忆。”
这个计划，或有漏洞，但完全不是问题。
他可以在实施计划之前，找几位逻辑专家进行分析，事后给予补偿再清洗记忆。
记忆清除器真是个好产品。
“那么在执行任务之前。”
“先按照计划，触发那几个有把握的一人值事件。”
唐鸿一边琢磨，一边收拾东西。
中午退了房，又提前在网上订了个七星级酒店，开始帝都一日游。
一个人爬长城，逛故宫，并无一人值收获。
又试着挤了挤帝都地铁。
【叮咚！】
【初次体验一个人坐地铁，一人值加一】
站了两个多小时的唐鸿一脸木然离开五号线地铁站，真的恐怖。幸亏他随时随地运起炉火境拳术，不然会很累，说不得还会流汗。
至于坐公交，在云海时早已经触发过了。
唐鸿继续一人值寻找之旅，总部任务的报到时间是明天下午三点之前。
时间一点点过去……
唐鸿等着红绿灯……
扫了眼微信，看到班级微信群的火热氛围。
快到开学的日子，唐鸿上学期没参加期末考试，这次得参加补考。
补考？
再往后延一延吧。
比起学分，唐鸿更在意方南洵牛贺川的如今情况怎么样。
咚咚。
就在这时舍友伍杰发出两张拍自己肱二头肌的精修照片：“今年暑期，我健身长进很大！”
宿舍群聊，他艾特唐鸿，又顺道艾特曾黎。
曾黎发了个语音，语音内容：简短至极的冷笑。
伍杰：“？？？”
曾黎：“人比人得死。我估计唐鸿卧推都有一百四五十了吧。”
唐鸿见状发语音：“嗯嗯，问题不大。”
他还年轻，心态不老，自然有炫耀心思。
只不过再炫耀卧推什么的，实在太欺负伍杰……单论卧推，凭借炉火境拳术的高妙境界，卧推一吨没问题。
全力爆发更可怕。
抬抬手，跺跺脚，三十多吨的冲击力立刻产生，让伍杰知道，恐怕会怀疑人生。
所以唐鸿决定换一个炫耀类型。
咔嚓。
拍了张方向盘，发到群聊，顿时炸出了一直潜水的韩世斌：“我最喜欢的特斯拉，海鸥车门的那款！！！”
“唐鸿这是你的车？？”
“真的假的啊？？”
伍杰也悄无声息撤回刚刚发出的两张健身自拍照，放下哑铃，拿背心擦了擦脑门汗水：“这，这是真的车钥匙。”
这是方向盘照片。
提到车钥匙三个字，是因为伍杰没忘记那一夜在唐鸿床铺上发现的奥迪R8车钥匙。
伍杰以为那是唐鸿在淘宝买的假钥匙，怕影响舍友之间的感情，一直没说也没问。
现在终于问出口：“你是不是还有一辆R8啊？”
“啊。”
“那个开腻了，底盘太低了，还是这辆车视野开阔。”唐鸿乐滋滋点击车内大屏幕，换了个古风歌曲，拍了个小视频。
他觉得明天得抓紧问问方南洵什么时候有时间去过户。
此时。
微信屏幕。
伍杰沉默了一下：“亲，缺儿子吗！”
“不缺。”
唐鸿笑呵呵坐在车里吹着空调小风儿。
伍杰：“亲亲，孙子呢！”
曾黎：“大佬，真大佬！”
韩世斌：“我的梦想之车啊，唐鸿这辆车你开学开不开过来啊。”
“嘿嘿。”
唐鸿笑意灿烂，露出一口白牙，驱车前往帝都西二环某处。
他打算一个人玩一玩密室逃生，应该会有一人值。
至于炸了锅的微信群聊，也渐渐变得安静。
只是私底下，伍杰一口气给曾黎发了好几条语音消息，激动地不行。
至于韩世斌的情绪波动更强烈。
“我搜。”
“我再搜。”
“帝都那么大，肯定有的。”
整整搜索半小时，韩世斌捧着手机终于在美团上搜到了特斯拉小时出租的租车业务。
下方的引流推荐，还有超跑时租。
也不知为了什么，韩世斌松口气。
“租一辆超跑才五百？”
韩世斌压根没看页面介绍，心情由阴转晴，笑起来，将手机扔到旁边，继续跟小姐姐打游戏去了。
……
与此同时。
帝都西二环某处密室逃脱的青年老板一脸茫然地看着面前这位提出奇怪要求的顾客。
“你，你要一个人玩？”
青年男子有点懵：“咱家这个辐射逃脱最少三个人，最多十人，你一个人怎么玩？要不再等等，帮你拼几个妹子。”
他经营密室逃脱，也有一年多，见识过各式顾客。
可是。
单独一个人来玩的，全都是妹子。
因为现代生活压力大部分压在男人肩头，相同的收入水准，女性的生活水平比男性高出很多：“兄弟，你的确买了十人份的订单，你要自己玩当然没问题。但是吧，你稍微等等，我这边叫几个妹子人多不是更热闹。”
他同情唐鸿。
真的，心灵多强大，才能做出一个人来玩密室逃脱的决定。
旁边还在排队的几个妹子也都凑过来，打量了两眼唐鸿：“拼一下？”
至于费用是否均摊，是否AA制？
这还用说嘛。
请客应该的才对。
“是啊。”
青年老板也劝道：“你们五个一起进去玩，给你算五人份，退一半费用。”
这已经很良心了。
唐鸿点头：“不用了，我就喜欢一个人密室逃脱。”
朝着几个妹子，唐鸿点头微笑。
很快。
进入代号辐射的密室房间，唐鸿背着手逛了一圈，刚开始还放不开，逛了十多分钟，他终究出手。
“奇怪。”
“这门怎么打不开。”唐鸿若有所思地端着下巴：“明明找到密码，绝对是这个电子门的密码，莫不是这门坏了。”
他觉得很可能这门生锈。
稍微用了点力气。
嘭！嘭！
密码锁依旧没开，只是整扇门被唐鸿拽了下来。
门栓上面的生锈螺丝，轻轻地落在昏暗无光的地面滚了几圈，发出清脆响音。
“我就说……”
“门栓确实生锈了。”
第二十二章 百米高楼望风景（下）
密室逃脱，洗浴汗蒸，皆有一人值收获。
到了夜晚九点多。
唐鸿又收获三点一人值。
对于一人值触发机制，他有了更全面的总结：困难程度不达标，时间心情也弥补不了落差。
比方说一个人在路边吃烤冷面，足足吃了十几份，也没增加一人值。
“今天收获还可以。”
唐鸿轻踏刹车，跟随帝都北三环的车流，一点点蹭着行进：“密室逃脱那个老板人真好，我把那门拽下来，他第一时间关心的不是电子门而是人有没有受伤。”
这是人间真善美。
人人如此，便是人人如龙凤的盛世。
他还请唐鸿喝了一杯加奥利奥加仙草的奶茶，拒绝唐鸿赔偿。无奈的唐鸿只好帮忙把那扇电子门重新装上并充值会员当做赔偿金。
“唉。”
“世上还是好人多。”
唐鸿把车停在酒店地下停车场。
办理完房卡，没立刻入住，唐鸿慢悠悠走出酒店继续寻找触发一人值的机会。
微风吹过。
路灯昏黄。
夜晚十一点的帝都北三环依旧喧嚣热闹，唐鸿路过一片烧烤店家，店外摆着桌子，全都坐满了人，或吃或喝或聊天。
嗤嗤啦~
烧烤店的烧烤摊，烧烤着烧烤。
八月炎热天，可却不闷沉，时而有啤酒盖掉在地上的声响，映衬着一个个欢声笑语，弥漫着星期五自由气息。
不远处。
唐鸿在路灯之下，一动不动，望向充满烟火气息的烧烤区域。
那边的热闹景象，明明只隔了二十多米，却好似隔着一道鸿沟，却好似不在同一个世界，给人一股难以接近的感觉。
或许这才是生活吧。
看了一会儿，唐鸿转身离去。
街道往来者，大多数结伴而行，少有独行的人。
‘以前觉得单身孤独就变强，很好笑很有趣。’
‘现在看起来……’
‘其实……’
还是蛮有意思的。
终于找到一栋不太显眼的高层商业写字楼。
进入楼内，进入楼梯间，一口气爬了四十多层楼的唐鸿站在写字楼天台边缘。
楼顶天台，四十多层，约有一百七八十米的高度。
伫立在此，视野极佳，四面八方的帝都夜景这一刻尽收眼底。
周边高楼灯光却仿佛点缀漫天黑夜的花儿，唐鸿登高眺望了少顷，开始做正事。
一个人在天台边缘静坐……
一个人在天台边缘倒立……
一个人在天台边缘、只用食指，引体向上……
皆无一人值收获。
唐鸿摇摇头，只好往下伸出手，轻轻贴在天台边缘的表面。
“不错。”
“炉火纯青的发力，使我可以在玻璃表面任意横行。”唐鸿把兜里东西掏出来放在角落，顺着角落，悄悄地爬了下去。
左掌还拿着一条浅灰色长款毛巾。
毛巾正面绣着几个唐鸿也不认识的卡通人物。
“为人民服务！”
唐鸿抱着光伟正的情怀，开始一个人百米高楼擦玻璃。
所过之处，将近两百米高楼的外边窗户全都变得干干净净。
很整洁的样子。
大概用了二十多分钟。
高楼之外，明亮的玻璃表面，映照出满脸认真的唐鸿。
【叮咚！】
【初次体验一个人在百米高楼表面擦玻璃，一人值加二】
才加二？
感觉挺困难的啊。
唐鸿把毛巾系在腰部，高空抛物可实在不文明，他试着翻了个身，右掌心搁在背后，贴在玻璃表面。
昂起头，
恰八月中旬，月明星稀，赏月的好日子。
远远望着，便是一个人背靠高楼表面玻璃窗，俨然一位略显忧郁的文艺青年靠着墙，酝酿孤独，再悄悄戴上在路边摊买的蓝牙耳机。
有风吹过，
有光闪耀，
全世界寂静下来，仿佛只剩唐鸿一个人听着歌，赏着月。
‘明月几时有~’
‘把酒问青天~’
刚好耳机响起水调歌头的歌声。
好不畅快，好不自由，唐鸿差点忍不住一跃而起。
念在自己还不是先驱超凡者从高楼跳下去可能会重伤，他最终放弃了这个丧心病狂的想法。
【叮咚！】
【初次体验一个人在高楼之外望风景，一人值加二】
耗时：四十三分钟。
心情：尚可。
唐鸿准备撤回酒店睡觉，明天还得去总部，前往超凡疗养院。
就在这时。
脑海内乍现灵光。
一个人百米高楼望风景，相当于往外看去，可以触发一人值。
那，
要是往里看呢？
……
今天星期五。
作为某知名网站的小编，王女士正在加班编稿子。
编不出来也得编，编的好不好，总会有人看：“加班加班，万恶的资本主义周五还让我加班。”
同组的其余小编，都下班了。
为什么只有王女士还在加班？
因为只有她会编……编辑着一个国内网剧硬生生把聊斋拍成科学理论科普剧的吐槽文章：“世上无幽灵，仙神佛魔之说，都是骗流量的东西。”
她对此深信不疑。
直到下一刻。
摆在工位桌角的小圆镜，照出她背后打开一小半的玻璃窗，缝隙处忽然冒出一双好像在暗中观察的明亮眼睛。
王女士瞄了一眼，又瞄了一眼，不敢置信的收回惊恐目光。
她脑海思维空白仿佛有百万锣鼓齐齐轰鸣。
瞬间。
头皮一炸，身心战栗，小心脏彻底窒息，整个人险些跳起来疯狂尖叫，这可是四十五层啊，将近两百米高度！
周五夜晚十二点！
月明星稀的日子！
窗外，
有一双眼睛，
观察着王女士所在的办公区域。
“我这是？？”
“遇到什么了啊啊？？”
王女士欲哭无泪，害怕的不行，颤颤巍巍的眼角尽量不去看工位桌角小圆镜。
倘若眼对眼，确认过目光，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她努力控制情绪，控制自己。
她努力沉迷工作，沉迷加班。
紧跟着。
她看见屏幕上的帖子内容：敲键盘往死里黑，再好的作品遇到带节奏带的飞起也吃不消。
王女士好像明白了什么。
这是特意过来警告自己不要再胡编乱造：“我错了，我再也不编了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良心作品！
墙裂推荐！
男人不看后悔，女人不看流泪，劝您正版观赏体验更佳哦！
……
【叮咚！】
【初次体验一个人在百米高楼之外观察楼内布置，一人值加二】
只是爬个楼，居然收获六点一人值。
唐鸿一觉睡过去。
殊不知，王女士第二日提出拒绝加班的要求，被领导拒绝。
再然后递交辞职申请。
辞职理由：我真的遇见了……
第二十三章 超凡任务
凡人：弱小的生物
意志：140%
力量：150%
境界：0.01
一人值：10
离开七星级酒店的唐鸿并没有觉得酒店套房多么好，比来比去，还是云海那处小房子住的更舒服。
接下来。
他将要执行总部委托的任务：协助六号超凡疗养院的日常维护工作。
方南洵就在那里。
正好商量一下什么时候去过户。
还有特训营的总教官牛贺川也在那儿。
嘀嘀！
后方响起出租车鸣笛声，唐鸿望了眼前方，很堵，很堵，地图显示通行此路段还需要十五分钟。
至于终点，地图显示是一处偏僻的郊区街道，并无任何标记。
但。
这是黄河组织的总部所在。
总部，地下三层，顾问办公处标着余茗二字的办公间之内。
唰！
余茗豁然站起身，她那双冷锐眸子弥漫出惊奇之色。
“唐鸿你这是……”
“炉火纯青，炉火境超凡战法！”
力量增强，意志增强，这些是内在变化。因为唐鸿的力量意志全都打破了一次极限，再提升，没先前那么明显。
炉火境却不同。
根本掩饰不住。
前两天，跟唐鸿重签合同，余茗没看到炉火纯青的造诣。而现在却好比黑暗时刻夜明珠，光彩夺目，亮的吓人。
短短两天的时间，唐鸿突破炉火境！
余茗吃惊，暗暗道：“每一门超凡练法不论什么类型，归根结底，都是劲道的掌控。”
超凡练法的上限，便是调动所有的肌肉力量，静坐冥想也如此。
练到上限的超凡练法可用在实战之中，又称为超凡战法。
再往上。
炉火纯青的境界，充分挖掘人体的潜在力量，乃是超凡者专属。
别说唐鸿还不是标准超凡，即使寻找到第一信念的顶级超凡，具备炉火境界也只有半数多些。
“难怪方南洵那么推崇你。”
余茗绕着唐鸿，来回打量，脸庞有一点古怪：“力量柔韧远远超过初入门槛的超凡，凭此撑起炉火境？说实话，你配得上次级天才的合同，我要为先前的轻慢道歉。”
轻慢？
哪里轻慢了？
而且堂堂一位顾问级别的人物，向自己道歉？
唐鸿连忙摆手道：“我开始修习超凡练法的时间确实短暂了一些，但却加倍地刻苦用功钻研，别人都成双入对，我一个人忍耐孤独和寂寞，一个人默默练拳，遇到困难，克服困难，遇到坎坷，克服坎坷，遇到不懂的地方……”
“别说了。”
余茗听不下去了。
她也明白这是唐鸿的谦词，可怎么听起来这么古怪。
唐鸿认真道：“可能孤独到了一定的心理阈值，使人修行更投入。”
余茗眯起眼睛，不动声色地暗暗记住这个宝贵经验。
“不错。”
余茗开口道：“或许你在顶级时就能领悟登峰境，取自登峰造极的登峰境。”
即使她余茗，打破第三次人体极限的先驱超凡者，也只有两门战法攀登到了登峰境。
余茗没过多解释，说道：“由于你第一次执行超凡任务，由我讲解此次任务的详细内容。下次再执行任务，会有短信息提示，自己打开APP查阅即可。”
唐鸿问道：“这任务是安全级？”
“对。”余茗道：“超凡世界根据危险程度划分出三个级别，安全级，常规级，危险级，安全级超凡任务不需要参战，几乎没生命危险。”
余茗用了几乎这个词。
因为，阻击神祇，从没有绝对的安全。
片刻之后。
尘埃落定。
感知着唐鸿气息消失在地下三层的范围，余茗转过身，指尖划过办公室之内的娇艳花儿。
她微微沉思起来。
每一位签订次级天才合同的人物都有望顾问级别，其修习心得，对余茗而言也值得借鉴参考。
“一个人修习战法……”
余茗心动了，又犯愁：“总不能让我跟老公离婚吧？罢了罢了，没家庭我会失去理智的。”
她是一个小女子。
参加神战，只是为了这个家。看到女儿能考上省一级小学，看到老公在国企升职加薪，便是她全部寄托。
黄河组织安全级超凡任务：疗养院日常维护。
任务时间：即日起，为期一个月。
任务内容：搬运、近距离查看某些机器是否照常运转。
任务奖励：三十超凡积分。
任务地点：华国帝都、六号超凡疗养院。
……
哗！
车门拉开！
一栋约有五层高、外表泛着暗银色大概是墙面刷固态水银的医疗大楼映入唐鸿眼帘！
这就是超凡世界的医院。
与正常医院不同，此处很冷清，大门内外，空无一人，四周望去都是翠绿的树林、六号超凡疗养院建立在群山之间。
空气环境更清新。
也因为……易守难攻，有紧急避险的安全通道。
旁边。
同行的还有几个预备级超凡名单上的人员。她们近似于云海市阗生组织的张景，都是金红色，甚至人体极限快要全方面突破，只差意志力不够。
曾有人问，血肉之躯，凭什么阻击伟大神祇的入侵。
超凡以实战表明：
人类的意志！
对于打破意志力极限的唐鸿，几个即将任职六号疗养院护士的女孩们或多或少都有一点点好感：“你今年多大了呀。”
“你是怎么打破意志力极限的呢。”
“打破极限的时候，唐鸿你有什么感觉？”
一路上，妹子们唧唧喳喳，如同清晨睡懒觉窗外却有鸟儿啼鸣的莫名吵闹。
唐鸿只好淡淡道：“那一夜我感到无尽黑暗与绝望的死亡幻觉，再也不想体验了。”
黑暗绝望、死亡幻觉，最为强烈的神经错觉信号。
神经信号越强烈，失败率越高。
甚至间接代表着一个人意志方面的天分。
等唐鸿说完，路程后半段，安静的出奇。直到这一刻车门打开，众人才对视几眼。
她们倒不是嫌弃唐鸿意志力天分不高，金红色轻视超凡得多蠢？
而是唐鸿这么说，明显托词，不希望众人打扰。
“到了到了。”
“我们一起进去吧。”
众人走向大门口，到近处，玻璃门自动开启。
‘老方……’
‘我来看你了。’
唐鸿大步流星通过水银玻璃门。
第二十四章 值得
六号超凡疗养院。
第二层，病房之内，浑身散发出耀金色神圣光芒的方南洵躺在融入水银的病床之上。
他侧过身躯。
好像有点不舒服。
便看到大量透明输液管，深深扎入方南洵体表肌肤，输液管流淌着崇高而又圣洁的神力，注入残破的身躯，修复着内脏伤势。
面对危险神，换了十口气，寻常顾问当场就要毙命，根本撑不到六号超凡医疗处，即使撑到了这里，意志也扛不住死亡边缘的沦陷。
但……
方南洵号称超凡者之师——超凡的范畴，他堪称无敌。
所以能把那头危险神死死钉在原地。
所以在重伤之时，维持清醒，拖延到以神躯养人体的设备启动方南洵才昏睡过去。
“以神躯养人体。”
方南洵感知着体内变化，眼底闪过一丝忧愁之色：“有些东西，太好了反而不好，会有一些风险。”
以神躯养人体的先进设备，目前只有这一台。
这么一台设备，治疗着十三位顾问级别、九位顶级超凡者以及五位标准超凡者。标准超凡者的伤员并不多。因为参战之时，重伤的标准超凡基本上宣判了死亡。
而这台设备，哪怕只剩一丁点微弱气息的超凡者也能救活。
不止救活。
包括身躯的残缺、所有伤势，都会愈合。
这正是方南洵担心之处。
他不担心超凡者，即使没找到第一信念的标准超凡，意志力也能轻易摆脱神力的神圣诱惑。
假如是普通人呢。
位高权重，身份尊贵，一旦被这部分人知晓以神躯养人体的先进设备，难免产生一些想法，难免多出一些事端。
虽不能延长寿命。
修复残躯，治疗伤势，已经是相当诱人。
自古宝物动人心，方南洵只希望这台设备的秘密，瞒的久一些：“据说云海那边正在建造第二台设备，前期准备已完成。”
念及此处。
方南洵脑海闪过唐鸿的名字，幸亏前期准备阶段邀请他前去协助。
“唐鸿是天生的超凡。”
无论到哪里，遇到什么人，方南洵都这么说。
包括病床旁边、架起的超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显示一张略微粗犷的壮汉脸庞。
正是黄河组织特训营的总教官牛贺川。
牛贺川在另一间病房，瞪着铜铃般眼睛：“听说你独自硬憾危险神，看来你那门拳术，已经巧夺天工了？”
方南洵淡淡笑道：“去年才突破。”
牛贺川一脸震撼：“我认识的顾问也有十几位，多数处在登峰境。”
两人在不同病房，通过病床旁边的笔记本电脑进行交流。
“对了。”
牛贺川忽然问道：“你就那么看好唐鸿？单独特训一个月，我并不觉得唐鸿必然是天才，只是胆魄更强些，敢做敢为。”
“这还不够吗。”方南洵从牛贺川那边得知了特训营初次考验，被狼追的唐鸿一怒而回头：“单论这一点，就该唐鸿是天才。现在的网络时代，歪风邪气太重了，自私自利，牙尖嘴利，不信你把这事儿编成故事发到网上，定有人鄙夷不屑。”
不知从何时开始。
本应该敬佩尊重别人做到了常人不敢做的事儿，却变成嘲讽，却变成站在旁观者视角就尽情鄙视以此彰显看似更高的智慧。
那一刻，毫无准备，唐鸿要面对的是没有征兆的突发情况。
稚嫩了一点，也傻了一点，但又有什么不好。
真要说傻子。
超凡者才是这世上最傻的群体。
以血肉之躯，打破极限的意志，阻击神祇的入侵……可是方南洵明白，牛贺川也都明白，高高在上的神祇有多么神圣崇高，从来都没有刻意针对人类，祂们要的，只是这世界罢了。
“值得吗。”
牛贺川轻轻问道：“前几天那一战赢得再慢些你可能会死，那么拼命值得吗。”
方南洵笑的平静：“我不仅仅是护住一个人，我守护的，是千百个不惜性命的超凡……要让天下人皆知，参加神战的超凡，没有高低贵贱，每一个人，都是希望。”
值得吗？
这是超凡世界最常见的问题，没有固定的答案。
方南洵与牛贺川隔着屏幕对视，却似无声胜有声，两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答案。
所以两人都是先驱超凡者。
失去双臂和左脚、由金色神力虚构而出的牛贺川面色虚弱，但那发颤的笑意却淋漓尽致：“见面远胜闻名，超凡者之师，方顾问当之无愧！”
就在这时。
病房门悄悄推开。
门缝处，挤进来一个脑袋，赫然是唐鸿：“问一下，商业互吹完了吗，没完的话我等会再问一遍。”
方南洵面露愕然。
另一侧。
牛贺川猛地大吼如雷，嗓门还是那么响亮，震得病房直颤抖：“你小子怎么不先看望我，不地道，这事儿做的太不地道！”
“我先认识的老方啊。”
“伤心欲绝！俺要自杀！方南洵唐鸿你们别拦着我啊！”牛贺川声音仍然是震耳欲聋，但语气比起营地之时，多了些随心随意。
方南洵：“……”
唐鸿：“……”
最怕空气静悄悄。
唐鸿没拦，方南洵也没拦，牛贺川沉默了一会儿。
咚咚~
牛贺川汇聚意志，敲击键盘，主动挂断了视频。
自杀什么的，当他没说过。
病房内。
方南洵勉强侧过头，露出熟悉的微笑：“你来了。”
“恩。”
“我来看看你。”
唐鸿终于看清楚方南洵的样子。
这位总是笑呵呵、喜欢吓唬人、又儒雅又随和又有一点点腹黑的云海分部的顾问人物、先驱超凡方南洵，身上插满输液管，透过泛着金色的体表肌肤，隐隐约约见内脏，神力修补着人体，这是比化疗更煎熬的治愈过程。
因为这副身体破损的乱糟糟。
骨骼碎裂，筋脉崩断，甚至心脏边缘大概是炸了一角。
一拳劈出百重浪，凌空而至，正面硬憾危险神的绝对强者……
就这么躺在床上……
脸色苍白，笑意依旧，仿佛什么事情都不曾发生过。
方南洵想坐起身。
坐不起来。
唐鸿连忙过去扶住他，情不自禁地眨了眨眼睛，只觉得这间病房沙子真多。
“治疗过程要多久。”
“半个月。”
方南洵浑然不在意的乐呵呵说道。
唐鸿重重地点头，扶着方南洵，诉说起拳术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