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人值
‘一起来吧……’
‘心存信仰……’
‘你在等待一列火车，那列火车将载你远去，你了然自己心向何方，却不知自己会被载往何处，但这不重要，因为我们在一起……’
唐鸿低头看手机。
这是他在咸鱼网精心挑选，然后才下单购买的崭新二手机，全屏尺寸特别大。
再配合爱奇艺VIP尊贵会员的蓝光版本，戴上九块九包邮的黑色耳机，开启杜比环绕声——他感觉到达了人生巅峰，一览众山小。
此时此刻。
整列车很安静。
仿佛只剩唐鸿一个人。
“恩。”
“飞荔浦耳机不错。”唐鸿摸了摸右侧的耳边表面，虽然他也不知道磨砂表面到底有什么好的，摸起来，有点滑，应该就是磨砂吧。
反正九块九包邮，能用就行呗。
至于更贵的耳机，多功能蓝牙无线人体工学等等一系列高端功能，他感觉没什么用。再说也买不起，大几百好几千一个耳机，家里有矿吗？
“要是有矿就好了。”
唐鸿翻了翻眼睛，继续看片。观影体验极佳，他也全神贯注，沉浸在这部电影，1.5倍速看完，将手机揣进兜里。
又抓起耳机，揉成一团，也揣入兜里。
再然后……
唐鸿很想正襟危坐，目不斜视的享受这一次动车之旅……
可是在他旁边，坐着一对情侣，卿卿我我，两个脑袋好似是沾了胶水，贴在一起，也在看电影。
他瞄了一眼，居然是动画片。
他又偷偷瞄了眼，那女孩套着黑色薄毛衣，肩上披着也不知什么料子的橘粉色长款大衣，画淡妆，银耳坠，脸蛋红彤彤的让人想要咬一口。
这与学生风、校园风，截然不同。
看起来高贵极了。
虽然他认识这个大一学妹，但只是点头之交，恰巧同车厢而已。唐鸿不敢继续看，收回目光，怔怔坐着，有点小尴尬的眼睛只能望向华国动车的窗外，那是一大片绿色的、生机勃勃的树林。
“春天到了……”
唐鸿调整了一下目光、坐姿，不具名的压力，笼罩身心，他渐渐感到不适。
“万物复苏的季节……”
他又调整了一番坐姿，依然不舒服。
“还是玩手机吧。”
于是唐鸿拿出深灰色运动服左侧口袋的崭新手机，低头看了眼，电量还有百分之二十九，右上角电池图标已经变成了黄色。
看电影，很耗电，他决定听歌。
听了两首歌，很喧嚣，他决定浏览新闻。
也不知过了过久，耳边响起回荡在整个车厢的广告声音，大概意思是华国动车技术处于国际领先地位，事故率基本为零，日渐成为华国制造的代表和国际名片：“北欧盟求助我们华国建动车？”
先是惊愕，诧异，随后的民族自豪感取代了一切心思。
唐鸿抬头观望着悬挂在车厢尾部的液晶屏幕，华国动车的发展历程化为一幕幕图片，映入他那双眼帘。
‘等等！’
‘怎么回事！’
‘好像，好像混进来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跟动车完全不搭边……’
唐鸿心头一跳，坐的溜直。
他试着转头，闭目，但那些突然冒出来的符号数字仍然存在，并且跟随着视野挪动而挪动，如影随形，无可忽视。
那是五边形的发光框框。
大量的电影、小说、动漫以及游戏的神奇设定闪过唐鸿的脑海，他愣了一会儿，整理心绪，定睛一瞧。
瞬间。
玄之又玄的信息，浮出眼前，浮出心灵。
叮咚！
【全知全能者之力】辅助系统正在启动……匹配率为零……不可能之事。
启动失败……
系统崩溃……
“？？？”
唐鸿失语，满脑子问号，下意识挠了挠前额头皮。难道他不是一个正常人，而是一位隐藏了二十载的精神病人。
下一刻。
奇妙信息流再次浮出视野与心底。
叮咚！
【至高生命体之力】辅助系统正在启动……匹配率为零……不可能之事。
启动失败……
系统崩溃……
“全知全能者，至高生命体，听名字就很厉害。”唐鸿眼睛一亮，继而又感到绝望：“怎么全都启动失败了，这不科学！”
什么匹配率为零！
明明很合适！
唐鸿一怒，敲击脑门，家里的台式电脑每次出现死机问题，都是被他老爸敲好的，电脑人脑都是脑，应该差不多。
“全知全能者之力！”
“至高生命体之力！”
“别想跑。两个我都要，一个也不能少！”
唐鸿眼前一黑，正准备激动，就听到、看到、也察觉到信息流的巨大变化。
叮咚！
【一人之力】辅助系统正在启动……匹配率约等于零……验证数据库失败。
尝试启动……
融合成功……
叮咚！
一人之力，亦可超脱，一切皆有可能。
请接收【一人之力】辅助系统的开篇指引，尽快修炼，尽快变强。
“一人之力？”
唐鸿的脆弱内心开始了翻江倒海。
如同过山车，一上一下。参照各式各类的电影情节，唐鸿意识到这是不可思议的奇遇，足以改变人生。
只可惜人生变得太快，怅然若失的唐鸿陷入沉默。全知全能，至高生命，瞧瞧这两个名字多么的威武霸气，怎么轮到自己，相继启动失败。
“算了，算了。”唐鸿认为做人不能太贪心，有系统，总比没有好。
“要是修炼成功了，说不定我会成为全球唯一的超凡生命，到时候要什么有什么。”
唐鸿面露微笑，就准备静心接收【一人之力】辅助系统的初始引导。
毕竟体验过现实残酷、社会鞭打，他真的不贪。
然而，好事多磨，奇妙信息流的异常变化令唐鸿一脸无语，嘴角噙着的笑意登时凝固，整个人几如雕塑。
叮咚！
【一人之力】辅助系统出现一个故障问题（智能机制逃逸了）
疑难解答（请点击此处）
重启系统（请点击此处）
“我……”
唐鸿一口气憋在嗓子，差点原地爆炸。
“过分了啊！”
“我点击疑难解答！”
“怎么没反应……点了重启系统也完全没动静的啊……天可怜见我唐鸿。”
点击了很多次，专心致志，一心不苟。
良久后。
唐鸿感到了不可描述的深沉孤独。
叮咚！
【一人之力】辅助系统启动，一人之力，亦可超凡！
当前状态：
凡人：无比弱小的生物
意志：33%
力量：27%
境界：0.00
一人值：1
“一人值？”
“这都什么意思啊。”唐鸿满脸无奈的习惯性拿出手机，就听到动车进站的提示声音：各位旅客，列车已经到达云海站，请拿好您的行李和贵重物品，从列车前进方向右侧车门下车，下车时请注意列车与站台之间的间隙。
身旁。
那对腻歪了一路的情侣终于离座站起身，那女孩侧过头，对唐鸿摆了摆手：“我们先走了。学长，拜拜。”
“恩。”
唐鸿点点头。
他坐在原位没动，依旧沉浸在获得系统的惊奇、愕然、震撼，还有一些无可言喻的茫然。
谁能告诉我……
智能机制为什么逃逸了啊……
劳动节即将结束，坐动车回学校的唐鸿只能站起身，跟着两侧座位中间的空隙通道，跟着拥挤的人流，准备下车。
然后。
目光微动，透过车窗，唐鸿远远望到刚才那个穿着打扮很潮流的女孩儿脑袋倚在男朋友左肩。
“不累么。”
唐鸿发自内心的疑惑。
【叮咚！】
一段信息流，闪烁着跳动着，浮现在唐鸿眼前：【初次体验一个人的动车之旅，一人值加一】
第二章 每天起床第一句
一人值加一？
唐鸿双手插兜，有些发怔的擦了擦手机屏幕，若有所思的样子。
‘首次体验。’
这是一个关键词。首次体验说明这东西不可重复，多次体验的收益会降低，亦或者干脆没有。
‘一个人的动车之旅。’
唐鸿将其视为一个完整的、简单的特定事件。
而现在他获得一点‘一人值’。
一人值什么意思，又有什么用。
力量百分比……
意志百分比……
他望向窗外人潮汹涌，心头轻跳。
一人之力一人值，顾名思义，这系统不会是让自己一人到老注孤生吧！他就想问问那位跑了的智能机制能不能回来一下，换个系统行不行。
“还有！”
“一人值，好奇怪的名词，起名也太随意了吧！”
“要是一个人的特定行为、特定事件可能会增涨一人值，那也应该叫孤独值才对吧！”
完全没有逻辑嘛。
不过唐鸿又想到这个辅助系统的突然出现本身就是最没逻辑的事情。
……
随着黑压压人潮，沿着云海站的出站方向，唐鸿登上了有些老旧的云海地铁二号线。
系统智能逃逸了。
他很悲伤。
但这也没什么，唐鸿想到：“我只好凭借自身的渊博学识，人生智慧，一个人研究出辅助系统的功效。”
“以及这些名词的真正涵义。”
一边想着，一边观察系统界面的各项数据，唐鸿思绪飞转。
凡人：无比弱小的生物
意志：33%
力量：27%
境界：0.00
一人值：2
唐鸿认真想了想，一人值那栏的数值发生闪烁，由二减为一。
同时，力量那栏的百分比数值也开始闪烁，由百分之二十七增加到百分之二十八。宛若呼吸的本能，毫无阻碍。
“唔。”
“我变强了吗。”唐鸿紧盯着握在掌心的塑料扶手。朝他这面的塑料内部还有一幅广告，大约是什么男科医院的宣传广告。
唐鸿当然没心思在意这个。
他在用力，很用力，攥紧了塑料扶手。
“怎么不碎……”
“不应该啊……”
唐鸿继续用力，低着脑袋，免得别人发现他的异常。
再加力量。
唐鸿心头一动，力量百分比数值再次提高了百分之一：“我又变强了。”
很清晰、很真实的感觉，力气的确变大了一些。
但还是捏不碎塑料扶手。
“好吧。”
“也是合情合理的。”他轻轻舒了口气，饭得一口一口吃。仅仅增加了百分之二的力量数值，发生巨大增幅才是不科学，于是唐鸿松开了紧握着塑料扶手的左掌。
坐了七站，唐鸿又坐上云海地铁九号线，这条线路直达他目前所在的云海财经大学。
今天是五月三号。
人不多，可也不算少，左右两边看不到一个空位，他就站在地铁车厢连接处，嘎吱嘎吱的声音并不能打断沉思。
“假设。”
“百分百力量数值代表着一个区间的极限。”
也许当前的数值，象征着他的力气相当于人体极限标准数值的百分之二十九。
总归是浸淫小说电影很多年的现代人，网络信息大爆炸，拓宽想象力。所以唐鸿这一路显得特别冷静，翻来覆去的调出信息界面进行查看，这不是幻觉，更不是假象，他想出一个验证力量的简便方式。
到站了……
目光四处游动，搜寻到一个自助饮料贩卖机……
拿出手机，打开微信，购买一瓶玻璃铁盖类型的不知名饮料……没摇晃直接抓住瓶盖，拧了两下，唐鸿竟然拧开了！
力量真的变大了。
他对此深信不疑。
“不过。”
唐鸿盯着信息界面，虚无缥缈的意志代表什么，从始至终都是零的境界指标又是什么东西。
随着稀疏的人流，出了地铁站。
外面正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正值五月初旬的云海市属于亚热带季风气候，已经较为炎热，空气闷闷沉沉，这场小雨让人感到一丝丝凉意，仿佛街道也变得清朗整洁。
哗哗~
地铁站C口站着一堆人，以女性为主，学生气较重。
“雨什么时候停啊。”
“我也没带伞。”
几个穿着清凉的女孩儿挤在上行电梯的侧方，嘀嘀咕咕着什么，商量等会儿去哪吃。
一脸沉吟的唐鸿终于抬起头，观察了一下雨量，就走了出去。
不到二十分钟，云海财经大学的侧门口映入眼帘。这是华国教育部直属的以经济管理为主、经、管、法、文、理、哲等等多学科协调发展的研究型重点大学，是华国‘211工程’重点建设高校。
看着学校侧门，唐鸿忽然愣了愣。
‘不对啊。’
‘按照电影小说的普遍设定，主角都是三流大学出身的，要么就是智商妖孽的顶级学霸。’唐鸿暗暗嘀咕，脑子有点乱糟。
他瞥了眼左右，停在侧门的电动车不少，多是送外卖的。
但财大校园禁止外卖电动车驶入。
这些念头，一晃而过，唐鸿背着双肩灰色书包，慢悠悠回到宿舍，四人一间上下铺，空间较大，独立卫生间，只是没淋浴。
咔嚓。
拿钥匙开门，将书包扔在空空如也的书桌，唐鸿又转了一圈：“他们三个还不回？明天就上课了啊。”
被子整齐，垃圾桶没有杂物，显然宿舍无人回。
唐鸿打开微信，翻了翻，给舍友韩志斌发了个哈士奇问号表情：“你几点回，晚上吃米线去啊？”
消息发出，宛如石沉大海，唐鸿摇摇头拉出凳子。
索性无事，他调出信息界面。
凡人：无比弱小的生物
意志：33%
力量：29%
境界：0.00
一人值：0
唐鸿端着下巴，一人独享空荡荡的四人寝室，窗外偶尔有鸟鸣，他现在就感到孤独清冷，可是不知为什么，独自坐了两个多小时也没有增加一人值。
那么，到底是客观事实，造成一人值增加；还是情绪变化，触发一人值增加？
若是前者，那就对行为、事件本身有着一些隐性要求，比如时间达标，比如困难程度。
若是后者，那就有很多漏洞，甚至可以卡BUG。
“唯心主义，就没有衡量标准，根据心情变动从而增加一人值。我完全可以迫使自己患上抑郁症孤独症，病的越重，我就越强。或者找个大医院，注入激素，使自己感到孤独。”
“再不济，自我催眠，花钱找心理医生。”
唐鸿回忆了一下，他获得的第一点一人值是动车到站、观望那对情侣的背影。
“咦？”
“不不不，我记得，初始界面就有一个一人值。”唐鸿有点懵，初始一点一人值是赠送的吗。
智能机制逃跑了，他满心疑惑，也无处发问。
咚咚~
一声脆亮的微信消息提示音打破了寝室静谧，唐鸿吐了口气，他差点以为这是系统提示音。
叮咚、咚咚，这两个有点相似。
只不过前者是响彻身心，后者是传入耳边，唐鸿看了眼微信，是舍友韩志斌的消息，一个乖巧猫咪翻身卖萌的表情：“嘿嘿嘿嘿嘿，我们三个还没回云海呢，刚说好，体验一晚大宝剑，明天或后天回去。曾总请客，长长见识。”
“…”
唐鸿无言以对。
咚咚。
韩志斌有点激动的一口气发过来三条消息。
“先前叫你一起，谁让你偏要回家！”
“要不，你现在订票过来，我们就在杭城，五星级酒店套房！”
“明天四号，补周三的课，反正没有专业课……你怕啥子嘛，快过来，是兄弟就一起嘿嘿嘿！”韩志斌斜躺沙发，极力诱惑着唐鸿。
唐鸿犹豫了：“我跟曾黎又不熟。”
“曾总很大气，他说了这都是小钱而已。”韩志斌努力劝说：“咱俩没必要像伍杰那么舔他，你就说几句好话，大家玩的都开心。”
唐鸿平时不跟曾黎一起玩。
他犹豫了一会儿，正义拒绝：“没意思，我还是去图书馆学习吧……你们这是违法的！”
“呵呵。”
“我们好心好意为祖国经济建设贡献一份力……”韩志斌有些遗憾的收起手机，没再劝说。
他不想学习，潜意识也不想唐鸿去学习，只是韩志斌自己也没察觉这个微妙的心思。
……
夜晚十点，图书馆门口，迎面而来的凉风让唐鸿打了个哆嗦。
回寝室？
刚想到寝室无人，他将要独自一人过完这漫漫长夜，就有一段信息流闪烁浮现。
【叮咚！】
【你品尝一个人自习的快乐，感到轻微的孤独，一人值加一】
唐鸿又惊又喜。
这次一人值增加的信息提示跟上次有些区别，多了些情感因素。
“‘一个人自习’比‘一人的动车之旅’更简单更容易，所以直到我离开图书馆也达不到相应标准，始终差了点……而我的心情，弥补了这点差距？”
唐鸿一怔，继而大喜：“是了！”
既有客观事实，也有心情因素的影响，但哪个占据主导地位还有待继续验证。
唐鸿低着头，一路沉吟。中午坐那列动车约有两个小时多些，再加上从家出发、回到寝室的时间，少说五个小时。自习耗费时间，不到两个小时吧。
至于哪个更困难，要因人而异。
唐鸿很热爱学习，对他来讲，自习比坐动车更加简单。
他回到寝室，飞速洗漱爬上床，盖上被子。
摆在书桌角落的台灯散发着不刺眼的偏黄光芒，略显幽暗的寝室，空无一人的床位……对铺舍友韩世斌书桌上的绿色闹钟，发出嘀嗒嘀嗒的秒针挪动的声响……唐鸿猛然坐起身，怅然若失，慨然叹息：“漫漫异地求学路，我想回家，我感觉特别孤独！”
寂静。
没有信息流提示。
唐鸿躺下去，又坐起来，尝试着擦拭眼角那根本不存在的泪水：“一个人睡觉好怕啊呜呜呜呜呜，太可怕了。”
寝室内落针可闻，死一般的寂静。
‘怎么回事。’
‘怕不是又坏了吧。’
‘可也完全找不到重启系统的地方啊。’
不知不觉，折腾了一个小时，唐鸿总算睡过去。
……
漆黑的天空点亮，东方地平线似有一轮火团，凌晨微凉，宿舍门外时而有着脚步声，交谈声，基本都是晨跑的。也有习惯了晨起，参加口语练习的学生。
直到上午九点，阳光照耀寝室地面泛着光，唐鸿翻了个身。
他睡醒了。
他睁开眼。
瞬间，一段信息流，闪烁着跳动着浮现心头：【体验一个人的生活，一人值加一】
“这……”
每天起床第一句，一人值加一？
唐鸿清醒了，坐起身，立刻想通了那一点初始一人值的真正源头。
“算起来。”
“已经两个多月了。”唐鸿抱着被子，盯着信息界面，喃喃自语道：“咱们商量一下呗，增加六十点就可以了。”
没反应。
唐鸿咳嗽了两声：“再不济十点也行！”
依旧没反应。
他叹了口气，内心也松了口气。真有智能辅助，唐鸿反倒不自在，现代人注重隐私，不喜窥视，他可不想做什么都有一个智能机制在旁边监控记录。
尽管缺少智能机制的引导，他不想守株待兔，贪安好逸。总不能躺床等着每天睡醒第一句，一人值自动加一，简直是暴殄天物。
作为一个标准的现代人，好奇心、求知欲都在催化着唐鸿的思维念头。
假如力量无上限，自己是否能不断变强，甚至变成超人？
一拳打炸教学楼？
一脚碾碎小树林？
假如意志无上限，唐鸿暂时不了解意志百分比数值的涵义。
“莫非是指自制力？”
“美色贴身，金钱当前，仍然能云淡风轻？”唐鸿不可遏制的发散思维，随手拿起枕头旁边的手机，登入浏览器，搜索意志力名词，以及训练方法。
意志力是心理学的概念，指的是一个人自觉地确立目标，并为之调动自己的行动，克服重重困难，最终达成小目标的宝贵品质。
“说白了就是定力嘛。”
唐鸿翻了翻网页，又想到依据现有的概念涵义，去阐述一个无法用科学解释的辅助系统的名词意思，就好比坐井观天，自以为是。
意志数值，可能有深层含义。
譬如：逻辑思维能力，亦或者智力情商、悟性天赋、存在于电影小说的念动力，乃至于修仙资质，不排除这些可能。
“一人值……”
正所谓财不露白，深藏若虚，自古宝物动人心。
他想了很久，力量增加，是直观易懂的。单论外在变化，力量增加应该比意志更显眼。
因此。
使用一人值的首选项，是意志，绝不是力量：“昨天我已经浪费了两个一人值增加力量，再往后，优先增加意志。”
“慢慢来。”
“不能急。”
念及此处，唐鸿静坐片刻，又拿起手机搜索一个人是什么体验。
唐鸿耐着性子看下去，愈加失望。现在这年头，互联网一大堆垃圾信息，他又翻到第二页，眼前一亮，找到几个关键字：孤独等级。
“还有这东西。”
唐鸿急忙搜索，找出孤独等级表。
第三章 神祇（上）
拿起天蓝色枕头，垫在背后，唐鸿点开孤独等级表。
‘第一级：一个人逛超市’
‘第二级：一个人去餐厅’
‘第三级：一个人喝咖啡’
‘第四级：一个人看电影’
‘第五级：一个人吃火锅’
‘第六级：一个人去唱ktv’
‘第七级：一个人去看海’
‘第八级：一个人去游乐园’
‘第九级：一个人搬家’
‘第十级：一个人做手术’
……
这么简单！唐鸿激动了！急匆匆下床穿衣，洗脸洗头又刷牙，他揣着校园卡冲出这栋宿舍楼。
最近的校内超市，他进去逛了一圈。
没提示。
唐鸿不甘心，又逛了一圈，整整五分钟过去了，甚至有两个女生他已经擦肩而过至少三次，还是没提示。
“我推论错了？”
“不科学！”唐鸿思来想去只能得出一个结论，一个人逛超市太简单了，远远不够触发一人值增加的最低标准。
当然，也可能因为时间阈值不够。
唐鸿犯愁了。总不能逛超市逛一两个小时吧，这是校内超市，总共就那么几列货架，不过他可以尝试调动自身情绪，暗暗念叨着自己很孤独很寂寞很空虚。也许一个人独处的剧烈心情，更易增加一人值。
他一门心思试验，看起来却像是左右摇摆，很纠结的样子，隐约听到相隔一个货架的打趣儿：“椰子你魅力真大，好可怕鸭。”
“别闹。”
“只是因为多看了你一眼，再也没能忘掉你容颜……”两个女孩的打闹声音传入唐鸿耳边，被他自动过滤。
女朋友有什么用？
单身才是至高无上的尊贵！
实在不行……唐鸿正想着，一记脆响回荡身心内外。
【叮咚！】
【你感到生理需求的神经信号，激发孤掌难鸣，荷尔蒙冻结！】
“……”
莫名其妙的发虚是怎么回事。
唐鸿咽了咽唾沫，仿佛进入了贤者时间，一切都索然无味，只有淡淡的孤独，萦绕心头。
好在他心智坚定，低着头，又逛了二十分钟。
一人值没有增加。
去食堂。
他点了个麻辣香锅，吃了四十多分钟，米饭都凉了，他垂着头，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却毫无烦躁。
每逢大事有静气，不信今时无古贤。越是遇到惊天动地之事，越应该心静如水，沉着应对。
思绪一动，唐鸿调出信息界面：
凡人：无比弱小的生物
意志：33%
力量：29%
境界：0.00
一人值：2
唐鸿摆弄着筷子，轻轻插着一粒粒白米：“一人值加一的最低标准绝不是一个人坐动车。”
他回忆起来：初次体验一个人的动车之旅，一人值加一。
显然。
只有第一次有效，以后再坐，很可能就没用了。
初次无价，唐鸿一乐，就看向那张被他设置为锁屏壁纸的孤独等级表，从最高等级那行，往下看，今天能够实现的最高等级的孤独：
独自去逛游乐园。
“游乐园？”
唐鸿不由得皱眉。他依稀记得，上一次去游乐园还是小学生时期。
这东西……
没记错的话……只有小孩子才会去的吧？
唐鸿转念一想，既然一个人去游乐园能够上榜，就说明很多成年人也会去游乐园。
小孩子可不具备网络话语权。
他点开美团APP，破天荒点击休闲娱乐的图标，随手一翻，就看见异常火爆的迪士尼乐园，正在云海市。唐鸿又定睛一瞧。
“嘶。”
这么昂贵的门票：四百华国币！
唐鸿咬咬牙，他每个月生活费堪堪两千五华国币。今年三月初，没了前女友，每月都能攒出九百华国币左右：“贵是贵了点，但我没去过迪士尼，初次游玩，再加上心情因素，可以说成功率百分之百，甚至有可能得到两个以上一人值。”
刹那间，他有了决定。
“太贵了太贵了。”唐鸿一边念叨一边下单，订单生成，他刚想微信付款又鬼使神差的退出美团，点开淘宝，搜索迪士尼门票，再点击价格降序。
果不其然！
有半日票！
仅需二百一十八华国币！
美团美团，又黑又绿，唐鸿撇了撇嘴角：“半日票不错，正好上完专业课再过去。往返路程加起来，坐地铁需要三个小时，晚上十一点之前回宿舍应该没问题。”
……
下午四点多些，唐鸿终于抵达云海市迪士尼乐园。
出了地铁站，四周都是绿意葱葱的树林、小湖、喷泉，空气也更加清新。
一眼望去，很干净。
沿着标识，他走过长长的桥，桥上很多人，儿童比较多，前进方向大多是迪士尼乐园入口。唐鸿扫了眼，少有离园的游客。
到了检票口，还在排着队。唐鸿打量了两眼，以情侣、家庭为主。
“这个点了，还是这么多人啊。”
他着实有点惊诧，平时习惯了独来独往，虽在云海市上学，但很少出去游玩，懒得动弹，另外也穷。
没钱，是主要原因。
“唉。”
凉风吹过脸庞，唐鸿想起在两个月之前、渐渐告终的初恋。
没什么奇葩原因，只是到了大三下学期，两人开始找实习，一点点疏远生分直到正常分手，她去了帝都。
刚开始唐鸿还很开心，俨然挣脱了樊笼的鸟儿飞上蓝天，无事一身轻，那是自由的芬香，那是无垠的世界。
可过了一周，他就有点难过了。
过了一个月，他越来越怀念了。
到如今。
一个人通过检票口，一个人四处闲逛，一个人排队项目，唐鸿就感到又愉悦又悲伤又落寞，说不出这是什么心态。
‘排队就排队吧，你们别嘴对嘴啊！’
‘不行！’
‘这项目人太多了，我得退出去换一个。’
‘有没有人少的项目啊？’
‘这么一大堆人都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啊？’
唐鸿面色如常，内心活动却相当剧烈。网络查的孤独等级表，乍一看就是玩笑之言，可当他切身体验，不得不说，很有道理。
太虐了！
一人值怎么还不增加！
唐鸿远远望到一座很有先进科技感的建筑物，行至近处：“创极速光轮——明日世界。”
好像挺有意思的。
两百华国币不能白花吧，进都进来了，总要体验个项目。但唐鸿看着创极速光轮的入口围栏，一圈套一圈，宛若贪吃蛇，密密麻麻都是人，简直是丧心病狂。
“疯了。”
“你们都疯了。”唐鸿有点望而却步的心情，紧跟着，他眼角余光瞥到入口处的工作台，上面标着几个字：单人通道取票点。
惊喜！
唐鸿赶紧过去领票！
他来此，既是为了验证一人值增加的前提条件，也为了犒劳自己！
谁说一个人不能去游乐园，不能吃火锅，不能够到处享乐，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孤独不是压抑，是静谧，是安宁。
心念的转变，令唐鸿脸色也流露出一股轻松惬意。
抱着游玩的心思，跟抱着体验孤独的心思，这是截然不同的……尽管唐鸿再惬意也改变不了苦等半小时的事实，长龙一般的队伍一点点蹭着蹭着，往前移动……终于到了入口处，唐鸿没发现单人通道有什么好处。
但。
下一刻。
他进入门口，离开围栏，亲眼目睹了真正的长龙队伍！
入口外，九曲十八弯的围栏队伍已经让他皱眉。而入口之内，弯弯绕绕的一层层宽敞通道，挤满了人，实在可怕，唐鸿脸色都变了。
“上千人！？”
昏暗的通道，令他一脸懵。
幸好有单人通道，使唐鸿越过黑压压的队伍，直接站在准备区。每次创极速光轮都有固定人数，又因为游客多是几个人一起的，玩项目也在一起，这就导致创极速光轮的固定人数每次都凑不够。
“原来如此。”
等了两分钟，就轮到唐鸿。
霎时间，一束束神色各异的目光聚焦在唐鸿身上，有羡慕，有同情，有冷漠。这些人基本都排了两个小时以上，油光满面似得。
【叮咚！】
【你品尝特立独行的好处，感到轻微的孤独，一人值加一】
唐鸿吐了口气，暗暗期待，继续溜达了几圈。按照他的推测，初次体验游乐园，理应也能增加一人值。
问题是……
这玩意能叠加么……
唐鸿总觉得自己在孤独边缘疯狂试探……
天色渐黑，人却不见少，唐鸿有点饿了，他没舍得在园区买东西吃，买了瓶可口可乐，咕咚咕咚，喝了几口。
冰凉凉可乐入喉，唐鸿眼睛一瞪。
【叮咚！】
【初次体验一个人去游乐园，一人值加一】
……
夜风习习，很是凉快，唐鸿离开景区，低头看了眼手机，现在是七点五十。
坐地铁回去？
有点不甘心。
他已经攒到了四点一人值，验证了辅助系统的真实，迫切的渴望更多。
年少精力多，胆子心也细，唐鸿觉得步行回到学校应该是一个不错的思路。
一个人的夜路，自由自在，多好啊。
然而，查了下地图，步行需要七个小时左右。地铁需要一个小时三十多分钟，骑行则是两个小时多点。
唐鸿收起手机：“还是骑行吧。”
云海是国际金融大都市，治安管理极好，唐鸿不担心遇到抢劫什么的。那都是电影情节，正常人正常生活，可能一辈子都碰不到犯罪的事儿。
更何况这片土地，纵观全球，犯罪率最低！
要是女孩儿，的确得谨慎，唐鸿看了看路线，找到一个小黄车，晃悠悠开始了这场骑行。
经过景区侧方……
经过磁悬浮，外环高速，两侧景观变得荒凉了一些……但唐鸿骑行的这条道路，来往车辆仍不少……骑了约有十分钟，五月的清凉晚风吹动他的运动服外套，路灯昏暗，左右两边已然看不清，大约是废弃厂区。
就在这时。
正在慢悠悠骑车的唐鸿眼角余光好似扫到了一点绚烂光芒。
“那是什么！？”
他怔了怔，心头狂跳，那是绝对的神圣。
‘来吧。’
‘来吧。’
‘奉献你的一切。’
下一刻，浩如雷霆的不具名低语呢喃，穿透四方空气，携着不可抗拒、不容违逆的命令，炸响在唐鸿脑海！
新书期每天两更，12:15第一更，18:00第二更，希望读者老爷们多多支持可怜弱小无助老天爸爸也不爱的扑街崽呜呜呜，感谢感谢~
第四章 神祇（下）
车辆较少的路边，微风吹拂，唐鸿那双明亮眸子顷刻间变得迷茫，似在挣扎，似在抵抗。
“奉献我的一切。”
“有病吧。”
付出和收获，两者差不多，才是交易的真谛。而现在，没头没脑的两三句奇怪声音就想让唐鸿奉献一切？
不可能！
搁在前几天，要是开出年薪够高的实习工作，别说奉献一切了，千万别把咱当人，奉献一切，好说好说。但得到一人之力辅助系统的唐鸿内心理想已经不限于工资够高，有车有房。
他想试一试。
他能否具有超越凡俗的力量，毕竟全知全能者之力，至高生命体之力，听起来让人震撼，拓宽他的想象力。
乱糟糟的思绪，一闪而逝，唐鸿目光变化了。
嘭。
扔开小黄车。
他那张脸庞写满了诚心朝圣的愉悦之意，仿佛有一股不可名状的圣洁信仰在心底瞬间扎根，瞬间发芽，顷刻间填满了唐鸿心智，似有一尊无尽高贵的存在，就在前方。
传唤……
命令……
祂的旨意不可抗……
祂的神圣，祂的国度，引领着唐鸿仰头，步步前进，笃信无疑，绕了七个弯，他到了废弃厂区的露天式闲置区域。
四周有围墙，高约几十米，也不知什么用途。
‘来吧。’
‘来吧。’
高贵神圣的声音，虚弱了一些，却继续引动失去自主意识的唐鸿一步步找到围墙入口。
砰！
他脑袋撞着铁门，进不去。
砰！
他狠狠敲击铁门，毫无成效。
铁门刷着红漆，很厚很厚，他推不开，也撞不开，但却能清晰听见铁门之内的嘈杂声音。
像是破空声，像是有人在打斗。
漆面赤红的铁门，竟无空隙，彻底封死。唐鸿后退了一步，迎着皎洁的月光，发现一个小洞。
那一点绚烂光芒，或许就由这小洞泄露出来。
他凑过去……
踮起脚尖……
贴着洞，瞪大了左眼……若有旁人在此，定会毛骨卓立，深感骇然……此时此地的唐鸿，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陌生人。
【叮咚！】
【初次体验众人皆清醒，唯有我一人彷徨的浅层迷惑，你感到浓烈孤独，一人值加五】
信息流的闪烁，跳动，瞬间惊醒了唐鸿。
“什么鬼！？”
唐鸿脸色煞白，他还记得前一秒的心理状态，还记得前一刻的异常行为，如同升入天堂，得享极乐。
心甘情愿！
奉献一切！
但那些念头，那些想法，压根不是唐鸿的。
源自前方的低语、圣洁呢喃，依旧传入耳边……唐鸿瞪圆了眼睛，不止是眼睛贴在洞口，身体也贴靠铁门……他意识清醒得很，隐隐意识到系统界面的骤然浮现，令他产生抗性。
凭此无视那些诡异的圣洁低语！
然后。
唐鸿陷入了窒息。
铁门之内，宽敞空地正中央摆放着一个散发彩色的科幻器械，幅散出一圈又一圈的空气涟漪，这也没什么，以当前科技，制造这么一个仪器应该不困难。
关键在于那台器械的左边，悬浮一个大光团！
几如一个小太阳，熊熊燃烧着金光满堂的烈焰，这就是神圣低语的源头！
“修仙啊？”
唐鸿无意识张了张嘴，铁门漆面凉凉的，又急忙闭上。
没等他再想。
唰！
撕裂空气的低沉声音，络绎不绝的响起，风声啸啸，人影闪动，一堆人冲向那团燃烧烈焰的暗金光团。
没声音……
准确而言，是没人开口说话……
穿着统一的服装，深色衣襟，戴着拳套……洞口太小了，使得唐鸿不确定这些人戴的是不是拳套。再者，也因为这些人移动太快，如同狂风过境，他完全看不清楚，无可聚焦。
应该是人吧。
也很可能不是人。
跑的这么快，怎么不去参加奥运会，唐鸿脑海空白。他只能愣愣看着这些人杀向光团，出拳，出脚。
无对峙，无谈判，见面即要分生死的惨烈气势，映入唐鸿眼里，令他背后渗出冷汗：“真，真的假的。”
这场无声的打架，恩，或者用血战描述，更合适一些，因为那一团烈焰金光绝对是凌驾现实的超凡之力，焕发金焰，威严如狱。
相比之下，围杀烈焰金光的这些人就显得特别朴素，单调，羸弱，平平无奇。
唐鸿完全找不到超越凡俗的任何特征。
心底咯噔一下，他暗道不妙，看过无数特效炸裂的IMAX巨制，哪边气势更猛，哪方更有胜算，小孩子都能分辨。
唐鸿只看了一眼，仿佛心灵坠入深沉泥潭：“打不过的吧。”
没有光，
没有子弹炮火之类的热武器，
只有血肉之躯，只有惨烈战意，只见那金焰光团微微一扫，直接烧退了四五个人，鲜血在喷溅，煮熟的肉香蔓延。
随后又有五个人顶上去。
嘭嘭嘭！
以身体碰撞金色烈焰！
扑面而至的壮烈让唐鸿心脏都停止了跳动似得。
五人又五人，无人开口无人退，最令人迷惑的是这些人好像不需要呼吸，听不见喘气声音，而瞬息之间的战斗已经让空地染血，无声无息的默契血战令唐鸿眼角僵硬。
咔！
金焰一绕，丝线浮出，锋锐的横切面往四周疯狂射出，只听几人闷哼，沉重的坠地声音让唐鸿头皮一炸。
竟是一截截断臂，砸在地面！
“啊！”
“快止血！”
几声压着的惨叫，大口喘气声，残臂落地，月光挥洒，鲜红的血液就好比迪士尼乐园的几处喷泉，一前一后的对比尤为明显。
唐鸿茫然而惊恐的目睹这一切。
“会不会死人啊！？”
唐鸿猛然警醒，咬紧牙关，双臂下意识抬起，一步步往后退去，直到退了百米远，拎起小黄车就是一顿蹬。
糟了……
我该怎么办……
看到这么诡异的事儿，会有什么影响且不提，唐鸿就担心自己会不会遭到杀人灭口。
还有。
那些人明显弱于那团金焰，到最后，谁输输赢？
还有。
那团金色烈焰是什么东西，外星生物吗？
心念电转之间，冷汗打湿短袖，唐鸿已经忘却了试验一人值的最初打算。
溅起的血水，低沉的惨叫，时而闪过他脑海。
见到分生死的惨烈战斗，原来单身孤独只是不值一晒的小事。
脑海一团乱麻，唐鸿用颤抖的指尖，从口袋揪出手机，手在颤抖，浑身也都在惊骇，他用了两分钟才打开约车APP并且下单，又等了七八分钟，他已然望眼欲穿，总算等到了姗姗来迟的网约车。
唰啦。
深色车辆停在他身旁。
抬脚上车，飞速关门，就引起网约车司机的余光打量。
“您是手机尾号XXXX吧？”
“对对。”
唐鸿点点头，正想催促网约车司机抓紧开车，话到嘴边，又觉不妥，就改为瑟瑟发抖的颤声：“太冷了，昨天下完雨今天大降温啊。”
“是吧，冷了。怎么不多穿点衣服。”网约车司机笑道，松开刹车。
“刚去迪斯尼来着。”唐鸿吸了口气又补充说道：“还想骑车回去呢，没想到云海郊区这么冷，早知道多穿点……”
迪斯尼？
网约车司机愣了一下：“先生您是说迪士尼乐园吧。”
“啊。”
唐鸿点点头，不明白这位司机怎么这么问，他说的就是迪士尼啊。
“您是一个人去的啊。”网约车司机又说道：“这地方，可以跟同学一起去嘛。”
恩？
跟同学一起？
唐鸿闻言挑了挑眉毛，轻声问道：“怎么看出我是学生的呢。”
“哈哈，订单行程的终点就是财大南门。你是财大学生吧。”网约车司机一副艳羡的口吻，感慨道。
“好学校啊。”
“我女儿就想考财大。”
虽说现在大学生满地都是，已经不值钱。但云海财经大学不在其列，首屈一指的财经类重点大学，含金量极高。
唐鸿冷静了一下，笑问道：“有多高。”
“很高很高。”
网约车司机说道。
唐鸿动动嘴，又陷入沉默。
君不见多数人努力工作仍然坐不上领导位置。
君不见全国大学生平均工资是多少，就算是毕业五年的平均收入，月入过万也不多。
想到工作实习，转而又想到刚刚的血战场景，没钱，穷一点，好像没那么可怕。
直到这一刻，唐鸿依旧维持着调出系统界面的状态。他担心那神圣低语呢喃是否还有后续影响，一人之力辅助系统的浮现，令他产生无视低语的抗性。
凡人：无比弱小的生物
意志：33%
力量：29%
境界：0.00
一人值：9
网约车行驶在云海中环高架路，唐鸿将车窗打开一丝缝隙，吹着凉快的夜风，混淆慌乱的大脑，渐渐镇定。
他望向车窗之外，一座座灯火辉煌的高楼大厦，诉说着云海繁华。通过高楼的灯光，唐鸿甚至望到一架直升机穿行云间，消失在前方天边。
收回目光，唐鸿垂眸：“先试试意志增涨会发生什么变化。”
他注视系统界面，狠狠心，一人值瞬间归零，意志百分比数值则是闪烁了几次，由百分之三十三提升到百分之四十二。
霎时间，头痛欲裂，唐鸿死死咬着牙。
好在这一股剧痛，来得快，去得也快，眨眼间如潮退去，他捏着眉心寻找自身的变化。
智商大增？
脑海清明？
悟性暴涨？
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网约车行驶声音传入耳边，唐鸿睁开眼睛，只感觉内心思绪更缜密更坚定，残留的慌乱，彻底消散了。
“照照镜子。”
“自拍也不清楚啊。我这眼睛是不是变亮了。”
……
回到学校，九点二十，校内人少却并不显得冷清。
唐鸿从南门进去，一路直行，经过一栋栋即将熄灯的教学楼，不知怎么的心头狠狠一沉，全身发麻，汗毛乍起。
难以诉说的恐慌！
他抬头，
一个面如刀削的冷峻严酷中年人站在三米之外。
“你都看到了。”
略显低沉的声音，中年人开口，凝视着唐鸿。
萧然杀机，似要割裂空气，唐鸿整个人骤然清醒了很多，想起刚才坐车时的各式推测，就准备开口。
“……”
唐鸿想说自己没看到。
可是，在这人面前，言语争辩已然是苍白无力。宛若一尊杀伐酷烈的沙场将军直视他，说不出的压力，说不出的紧张。
“别杀我。”
口吻平静，好似熟人聊天。唐鸿认为自己应该很害怕很慌张才对劲儿，但在这一刻，紧绷的思维意识化为一股劲似得，异常冷静，唯有心脏咚咚跳动着。
莫不是意志百分比数值增加的缘故吧……
唐鸿面无表情，也做不出表情。中年人却迈两步，站在一米之外的位置，盯着唐鸿的眼睛，越是沉默，越是压抑，好似暴风雨来临之前的死寂前兆。
“你不说。那我说。”
唐鸿与之对视，咬咬牙，避开那锋锐目光。
左手插兜，摩擦着手机背面，他继续说道：“这里是财大，云海财经大学。”
中年人皱了皱眉，没吭声。
唿唿。
微风吹过，窃窃低语，旁边有学生路过。唐鸿目光微动，又低垂，心里却想着面前这人莫非是官府人员，既然如此，自己就不会有生命危险。
一字一顿低声道：“我可以加入你们。”
“好。”
中年人眉开眼笑，一脸喜色。
第五章 记忆清除器
“我是方南洵。”
“方块的方，南方的南，洵然的洵。”
刚刚还满脸冷酷的中年人，顷刻间人设崩塌，宛若冰融雪化，春暖花开，他温声道：“你叫唐鸿是吧，这儿的大三学生……先说声抱歉，调查资料是加入我们的必经环节，希望你不要介意。”
惊吓之后的唐鸿一脸茫然。
‘麻烦先暂停一下。’
‘难道我是想多了。’
该死的，都怪网络太发达，现代人谁还没个迫害妄想症呢……唐鸿很想问问他能否收回上一句，他就想努力学习，做个普通老百姓。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方南洵站在一米之外，声音压得很低：“那是一头危险神，比起常规神强出很多很多。刚刚的诱捕实验出了点状况，造成神息泄露，也就是你听到的神祇圣音。”
闻言。
唐鸿头皮一炸：“诱捕？在云海市内诱捕那么一个东西？”
方南洵晒然一笑，欲言又止，拽着唐鸿进入停在不远处的车内。他坐在驾驶位，掏出一根中华烟，递给唐鸿。
“我不吸烟。”
唐鸿摇头拒绝。
方南洵拿起打火机，瞥了眼坐在副驾驶的唐鸿，摩挲了两下又把打火机跟香烟搁在一旁：“行动结束后，我看了监控。你分明陷入迷失，居然能够在短时间内独立摆脱，这是我们华国超凡者的标准之一。”
“你是……”唐鸿张张嘴。
“我不是官府军方的人。”方南洵摆摆手，言语简练：“异空间在几年前突然出现，一头头神祇显化，从开始的炮火轰炸，生化武器，到现在，超凡者取代热武器，成为阻挡神祇的主力战线。”
“具体情况，我不能说。你加入我们之后才有资格知晓。”
“现在我录制视频，你要正面正脸对着摄像头，请眨眼，扭扭头，亲口说出唐鸿你自愿加入……”
“停停。”唐鸿连道：“你不是官府军方的人？”
方南洵微微一笑，不答反问：“假设你正常毕业，有两份offer。一份是薪酬丰厚但经常加班加点的私企工作，一份是薪酬尚可但贵在稳定严格的国企工作，你会选哪个。”
“那要看工资多少，差了多少。”
“至少五倍。”
“现在能拿到多少？”
方南洵略有惊讶，没想到唐鸿如此冷静，这时候还能反问，说明唐鸿思路很清晰，没被自己吓到，又或者是因为钱。
很喜欢物质么，方南洵搓着香烟吸嘴，稍微松了口气。
他说道：“你加入我们在帝都建立的特训营之前，我可以提供月入过万的券商实习，当然这个实习只是挂名，你的时间很宝贵，不能浪费工作上，我们也绝不同意……券商的核心岗位，你是财大的学生，应该知道这份带薪实习代表着什么。”
“恩恩。我听说，清北级别的应届本科生都别想进去。”唐鸿心动了，随后又豁然警醒。
月入过万的实习，还不用工作，一个月一万？
很多吗？
这他么的是买命钱吧！
“不够。”
唐鸿面无表情道。倘若方南洵一脸冷峻，他吃不准此人心思，不答应也得答应，但瞧着方南洵一脸喜色，他想试探试探。
方南洵微微一笑：“两万。”
唐鸿喉结似乎动了动，声音比刚刚低沉了一些：“其实我……”
“三万！”
方南洵依旧微笑。
“再加点。”唐鸿补充道：“我的命，没这么便宜。”
方南洵愕然，眨了眨眼睛，忍不住笑出了声：“你以为这是买命钱？想哪去了啊！你进了特训营，达到毕业标准，才算是正式加入我们，才能够参加阻击，才有死亡的危险。”
“万一我达不到毕业标准？”唐鸿问道。
“不可能。”
方南洵的语气不容置疑。
“当然。”
“要是真的达不到……”方南洵轻声说道：“我们会启用记忆清除器，让你回归正常生活。记忆清除器，由军方统一分配，是参照神祇神息的构造，仿制出来的机器，对人体几乎无害。”
唐鸿大吃一惊。
好端端的新世纪现代社会，怎么有点科幻风：“我还想问问为什么神祇的计量单位是‘头’？”
“我乐意。”
“有人说一尊神祇，一位神祇，我就说一头神祇有问题？”方南洵有点不耐烦似得，唐鸿在观察他，他也在观察唐鸿。
“我想……再考虑考虑。”
“要多久。”
“明天，明天上午可以么。”唐鸿现在只想回寝室好好睡一觉。
“可以，我等你。”方南洵侧头看向车窗之外。
“各方面待遇其实跟我们差不多。”
“只不过，现在的年轻人看了几个视频就想去，真去试试？阻击神祇，担子很重很重，死亡率高的很，不准擅自回家，有钱都没处花，你吃得了这份苦？无论在哪边，有什么区别吗？”
“要让我重选......”
“但你跟我不同，一个还没毕业的大学生能适应吗，你自己好好考虑。”
车内氛围很严肃，方南洵好像在追忆往事，好像说了一大堆掏心窝子的真心劝言。
嘭。
唐鸿直接下了车，心情很复杂。
‘听他这么讲，我怎么觉得......’
‘问题是怎么加入。’
‘要不我先报个警，就说财大校内有一个持枪杀人犯，那辆车藏着两具尸体都是我们财大的今年优秀应届生？’唐鸿犯愁了，回到宿舍。
宿舍没人，唐鸿摇摇头，看来韩世斌他们明天才会回来。
这时。
窗外响起汽车发动机熄火的细微声音。
唐鸿关了灯，透过窗帘缝隙，就望到方南洵的那辆车停在楼下：“他准备在这儿一直等到明天上午？丧心病狂啊这人！”
“照这么看来……”
“我成为超凡者的希望很大，大到方南洵眼热，一心想拉我入伙……”
唐鸿一脸愁容的回到书桌旁边。
他难以入睡。
他其实不想参战。有一人之力辅助系统的奇遇，再过几个月，没准儿就是标标准准的超凡者。假如力量数值没上限，再过几年，一拳打碎一座山都有可能。
“况且。”
“无论怎么考虑，还是官府军方更值得我信赖啊。”唐鸿很相信这个养育了无数人的伟大国家。
有国才有家，有国才有他，所以唐鸿并不是很相信这个方南洵。
但这货赖着不走！
他也没办法！
……
晕晕沉沉，迷迷糊糊，唐鸿睡了过去。
当他再睁眼，已经是次日上午，一段信息流浮现：【体验一个人的生活，一人值加一】
唐鸿打了个激灵，昨日之事，如梦如幻不真实，他急忙下床跑到窗口拉开陈旧的窗帘。唐鸿住在宿舍楼第四层，远远地往下一瞧。
此时。
车门打开。
那张熟悉的面孔，遥望着他，微笑示意。
“苍天在上！”
“这个人是魔鬼吧！”
唐鸿愣了一会儿，退回寝室内。
车门开的时间那么巧，方南洵隔空凝视，难不成这个人坐在车里却能够察觉到自己在寝室睡醒？
——
——
说明一下哈：民间机构不可能肆无忌惮的乱杀无辜呀，只是吓唬一下，为了抢人才，最多清除一下记忆。
第六章 黄河组织
超凡者……
那是怎样的层面……
越想越心惊，越想越胆颤，对于未知的事物，人总是将其夸张化，或是美化，或是丑化。
“我又想多了。”
唐鸿拍拍左脸，暗暗道：“就昨天那场血战来讲，参战的应该都是方南洵所说的超凡者吧，可也没发光、没什么风火雷电、斗气法力之类的奇怪东西。”
也可能，是因为凡胎肉眼看不到真相吧。
要不然，以拳脚，阻击异空间神祇？这个伤亡率，怕是不亚于冷兵器对抗热武器。
咚咚~
突然响起敲门声。
“恩？”
“韩世斌他们回了？应该是三个人一起回的吧。”唐鸿心里一喜，莫名感到安心，不再那么无助。
但转念一想。
时间对不上。
“唐鸿。”
“快给我开门。”
颇有磁性的低沉声音穿透了寝室铁门。
敲门的是方南洵！
‘他着急了。’
‘他在等我的答复’
唐鸿一惊，略显无奈的开门，将他迎入宿舍：“我考虑好了。我自愿加入。”
“我可没有强迫你。”方南洵似笑非笑的看了眼唐鸿，炯炯有神的眼睛扫视这间四人寝：“很干净，出乎意料，我还以为大学寝室都是乱糟糟的样子。”
“过几天，你再来，肯定不会惊奇的。”
“啊？”
方南洵有点懵了。
“哦。”
五一假期，人都出去浪了，寝室自然干净，方南洵有些羡慕的坐了下来，感慨道：“我也想上大学。”
“呵呵，大学生活好。”唐鸿不置可否。
“大学生活，确实好。”方南洵唏嘘着点头认同，他特别后悔自己当年没能上大学，引以为憾。当时再用功一点，说不定就能考上。
眼见着方南洵郑重其事，唐鸿哭笑不得道：“我们之间有代沟。”
“是啊，我老了。”
方南洵低头叹息。
“多大了？”
“比你大多了。”
唐鸿沉默，没法接话，这人分明是故意把天聊死啊。
“行吧。”
“我就问一句。”
唐鸿吐了口气，收起笑意，方南洵也抬头等着发问，略显严肃，只听唐鸿认真道：“就问你，可得长生否？”
方南洵：“……”
——
一辆普通牌照的车子驶出校园。
唐鸿坐在副驾驶，说道：“视频也录完了，现在是去做什么，签合同？”
“对，签个意向书。说实话，以你昨天的表现，逃也逃不了。”方南洵熟练打着方向盘，驶入高架路。昨天他临时起意，看了眼实验基地的周边监控，才发现唐鸿的异常之处。
自主摆脱神祇圣音的迷惑，是意志力极强的外在表现。
那可是神祇！
方南洵目光忽黯。
一旦进入神祇的神息范围，就化为祂的仆人。
最初的阻击战争，不知多少参战者因为神祇圣音而沦落，临战迷失，残杀战友，导致死亡率极高。
唐鸿忽然问道：“什么是超凡者。”
“等你进入特训营，那些特聘教授会给你详细讲述。”方南洵不想再透露过多信息。
事实上。
昨天私自找唐鸿，并告知异空间神祇的事儿，已经违背了条例。按照正常的流程，他应该启用记忆清除器才对。
但是……
从未接触超凡者，从未接触异空间神祇，第一次听到圣音就能摆脱的人在全球范围也是凤毛麟角
很可能是个天才。
虽然这年头，天才像是个烂大街的词汇，但超凡者的天才标准极高极高。
截止目前，整个华国仅仅只有六个天才而已：“即使唐鸿不是天才，也属于优秀范畴，不可小觑。军方那边人才济济，我们的确比不了。”
“可是。”
“除去各国官府，黄河机构在全球那都是数一数二的。”方南洵暗暗琢磨。
车子驶入高架桥，一路往南，经过了跨江大桥。
唐鸿道：“这是去哪儿？迪士尼乐园的方向吧？”
“别多心，不是那个实验室。我们黄河机构在云海市设有办事处，马上就到了。不过黄河机构的总部在帝都，所以特训营也在那边。”方南洵一直开到江边的景观路，右侧是一座座商业大厦，左侧则是风格各异的餐厅。
餐厅就在江边，因此客流量极大。
这也导致整条路比较拥挤，车流行驶很慢，唐鸿望着前方，目光就被一辆橘黄色跑车吸引，不禁多看了两眼。
“保时捷718Cayman。”
唐鸿侧过头，目送这辆车过去，才收回目光。
“喜欢啊？”
“恩。”
“其实我也有辆小跑，平时不怎么用，喜欢就拿去耍嘛。”方南洵淡淡说道，他今年三十多岁，对车子的热情已经被岁月跟生死血战磨光。他昨天查过唐鸿的资料，知道唐鸿有驾驶证。
唐鸿瞪了瞪眼睛：“什么车型啊。”
方南洵看起来衣装普通，跟自己差不多。
但转念又想到方南洵的超凡者神秘身份，怕是富得流油，唐鸿心生好奇。
“嗨。”方南洵发出一声难以启齿的叹息：“我年纪大了，不喜张扬，做人还是低调点……就一辆奥迪R8，也不贵。”
你可能对低调有什么误解！
唐鸿感觉自己变成了柠檬！
“到了。”
方南洵却不在意，往右一拐，停在路边，指着一座外观高档的商业写字楼：“咱们黄河机构的云海办事处就在第五层，一起上去吧。”
……
两人进入写字楼，坐电梯到五层。
“没有黄河机构？”
唐鸿左右望了眼，棕色地毯，高大上的装修风格。他有点不敢动弹，这辈子也没来过这么高档的地方。
“黄河机构是超凡世界的称谓。”
“往左看，墨言集团，四个金晃晃大字看见了没。”方南洵拉着唐鸿推开标注着墨言集团的玻璃门，映入眼帘的是极为空旷的正厅，摆着几个沙发。
旁侧。
前台小姐姐起身，噙着笑容。
她见到方南洵的侧颜，眼睛仿佛在冒光：“方顾问。”
“恩，你忙你的。”
方南洵点点头，继续拉着唐鸿，直接进入正厅侧边的会议室。巨大落地窗映衬着正午日光，一张长桌，会议室门口这侧摆着一个椅子，另一侧坐着两人。
那两人都在闭目休憩。
方南洵推门进来，两人才睁眼，审视着唐鸿：“我们每年只有二十个特训营推荐名额，你确定了吗？”
“立刻签。”
方南洵语气强硬。
“好。”
两人也不多问，指尖在桌面划动了几下，落地窗骤然黯淡，一张巨幕垂落，上面刻着‘黄河机构’四个字，若有若无的压力倾注在唐鸿身心。
两人对视一眼，看起来较为年轻的青年女子问了几个问题。
唐鸿瞥了眼站在长桌侧方的方南洵。这些问题，方南洵在车上全都跟他讲过了。
公式化询问罢了。
凡是到这儿的人，多数都是自愿加入黄河机构。
况且比起多数人，唐鸿至少得知一些内幕消息，比如那是异空间的神祇，不可名状的生物，热武器杀伤效果极其微弱。
“签字吧。”
听到唐鸿的肯定答复，那女子指尖弹动，两张合同就由长桌那侧落到唐鸿面前，白纸黑字，相当简洁，只是列出了唐鸿需要承担的责任、义务。
唐鸿低头看去。
这是一张黄河机构特训营申请表，甲方是黄河机构，乙方就是他唐鸿。
1、甲方为乙方提供至少六个月的特训营参加资格。（六月下旬、或者十二月下旬）
2、甲方为乙方提供资金、必要的资源支持。（乙方享有使用权，不具所有权）
3、乙方在特训营正式结业，加入黄河机构。（若无法结业，乙方将资金、资源全部退还）
“粗糙，太粗糙。”
唐鸿虽是财务专业，面对这么简陋的合同也不忍直视。
不过仔细想想，倒也正常。
“唉。”
唐鸿执笔签字，龙飞凤舞，铁画银钩。
第七章 焦晓瑜
唐鸿签了字。
房间内凝重氛围顷刻间一扫而空。
那女子收起两张合同，朝着方南洵嫣然一笑，起身离开会议室。另外一人则是凝视着唐鸿眼睛，漠然离去，偌大会议室只有方南洵跟唐鸿两人。
“呃。”
“那合同不给我一张的么。”唐鸿悄声说道。
方南洵笑呵呵道：“一份留存，一份递交给官府。”
唐鸿喃喃道：“我总觉得亏了啊。”
“血亏？”方南洵冷笑一声，掏兜扔出两把钥匙：“车子钥匙，多层洋房的钥匙，你现在有房有车还亏不亏了。”
啪！
唐鸿豁然站起身：“这不好吧，我不能收。”
他一边说着，一边揣起钥匙。方南洵哑然失笑：“阻击神祇，只要活下去，这些东西少不了。那些牺牲的参战者，按照条例，仅有小部分资产可以留给家人。其余的，进入再分配环节。”
“另外。”
“特训营不会死亡，但会有伤残。这段时间，计划着锻炼体能，别太弱不禁风了。”
唐鸿一怔，面色肃然：“我愿意舍己为人，把六月份的名额让出去，到十二月再参加特训营。”
这可不是开玩笑，他真的希望等到十二月再去参加特训营。毕竟刚得到一人之力辅助系统，一人值和特训营，唐鸿倾向于先搞清楚前者的触发机制。
“呵呵。”
方南洵心情不错，摆摆手：“特训营批复什么时间就是什么时间，这个我也改不了……恩，尽量吧，我会帮你说说的。”
唐鸿正色道：“我的确希望十二月底入营。”
方南洵目光一动，颔首道：“我会尽力而为。你这边，也别有抵触情绪，你的天赋已展露，就算我们不收，也会有官府征召。另外特训营入营测试会依据成绩排名，前三名都有奖励。”
“什么奖励？”唐鸿眼睛亮了。
“上届特训营入营测试第一名的奖励是三百积分，外加一份出自中央研究所的炼制神物……奖励积分由黄河组织负责兑换，一个积分可换取十万华国币。”方南洵看到唐鸿那双眼睛好像探照灯开启。
疯了一般！
方南洵哭笑不得：“冷静点。”
距离六月底，只剩五十多天，临战磨枪根本没意义，别人都是提前拿到特训营名额，针对性训练了大半年甚至一年有余。
唐鸿拿什么跟那些人竞争？
这是完全不对等的比拼，注定了徒劳无功。
所以他对唐鸿的期望，放在结业之时，而不是入营测验。
“什么测试。”
唐鸿没发现自己嗓子都沙哑。
“每年测试项目，都在调整，特训营也得与时俱进嘛。具体的测试项目，我回头翻翻，微信发给你。”
入营测试，他真的不抱希望，可也不好打消唐鸿的积极性。
年轻人有朝气有上进心，是好事。
方南洵实在扛不住唐鸿那炽烈如火的灼热眼神，嘱咐了两句，他把唐鸿送出去。
送出了墨言集团所在的高档写字楼。
“你不送我回去的？”
“自己打车。”
“没钱啊。”唐鸿目光复杂，心情则更为复杂。
过河拆桥，用完就扔，签完合同就变了。
呵，黄河机构。
方南洵又好气又好笑的掏出一叠华国币递给唐鸿：“真是个戏精。”
“穷孩子念书不易，且行且珍惜吧。”唐鸿施施然接过一叠华国币，强忍住当场数钱的欲望，露出礼貌的笑意。
方南洵脸色漆黑：“真当我不知道你家境？”
“我家有矿！？”
唐鸿瞪圆了眼睛，难道爸妈一直在隐瞒，其实他是富二代。老爸不止可以帮自己拿快递，还能拿块地，这就很魔幻。
“没矿，可也不算穷！”方南洵感到一口闷气憋在胸口，他强行忍耐，不想伤到唐鸿。
“唐鸿你别说话了……”
“走走走……”
方南洵目送唐鸿打车离开，脸色变幻了几次，掏出手机，编辑短信：墨总长我在云海这边挖掘出一位能够独自摆脱神音的普通人。
编辑好了，指尖游动在发送图标的上空，方南洵有些犹豫。
想到墨总长的性子，方南洵退出短信界面。
“先不讲。”
“等到了年底，再看看这小子能在特训营取得怎样的成绩。”
无论如何，唐鸿能否通过特训营的结业考核，他方南洵都不亏。
只是一套房子一辆车的短期使用权罢了。
想到这儿，他徐徐吐了口气，从兜里又掏出四五把钥匙。
哗啦啦的钥匙撞击在一起的清脆声音。
方南洵一脸惋惜，白借了，他没料到唐鸿这么容易满足。而且，现在年轻人不是都喜欢单手开法拉利吗。
“老咯。”
他仰望高悬天穹的那轮大日。
——
凡人：无比弱小的生物
意志：42%
力量：29%
境界：0.00
一人值：1
出租车穿行在车流之间，唐鸿闭目小憩。看似休息，其实在整理思路，他试图整理出一人值增加的共通点。
唐鸿认为，大概就是一个人做事。
独自完成一件事、特定行为，便有机会增加一人值。这是比较客观的获得途径，很可靠，有迹可循。
还有第二条途径，时间太少，唐鸿也不太确定：一个人感到孤独，亦或者耗费大量时间，一人值的触发标准会暂时降低。
“孤独感……”
“还有时间阈值……”
“困难程度是主要因素的话。心情，时间都属于次要因素。”唐鸿大胆猜测，假如该事件的困难程度不达标，孤独感可以弥补，花费大量时间，也可以弥补。
他望向窗外，略显熟悉的街景映入眼帘，快到学校了。
那么。
一个人坐动车可以触发，一个人坐出租车、坐网约车……唐鸿想起昨晚他从迪士尼乐园打网约车回学校，系统并没有提示。
“太简单？”
“应该能用时间弥补吧。”
唐鸿搓了搓指尖，睁开眼睛，瞥了眼出租车的计价器。
不到四十华国币。
他想延长时间，就得去个远点的地方。
“去机场。”唐鸿有心探索，再加上方南洵给他的一大叠现金，就没再心疼这点打车钱：“那个，我现在要去机场。”
那出租车司机一愣：“啊？不去财大了是吧？”
“对对，改去机场，迪士尼乐园那边的机场。”唐鸿说道，他知道云海市作为国际金融大都市有两个机场。
出租车司机当然不会拒绝，掉头准备上高架。
去机场的话，全程都是高速，不用担心堵车，出租车司机把车窗开的小了点，瞄了眼后视镜：“接人去啊。”
“啊。”
唐鸿道了声，没再多说。
要是问他，哪个航班，这也没法回答。他在摸索辅助系统的规则，去机场只是为了消耗时间。
至于更远的，总不能打车出城吧。
其实，绕着中环开，应该是最佳选择。但唐鸿对出租车观感不太好。网约车提要求没问题，出租车还是算了。
唿唿~
将近正午的日光照入车内，配着从车窗狂涌进来的五月的风，唐鸿只觉得心静，懒洋洋的，右侧景观缓缓移动，一座座高大建筑向后退去，渐渐地，都市景观变成了空气清新的绿化丛林。
一路直行。
没有红绿灯。
高架路特别通畅。
唐鸿低头，翻动微信列表，就找到那个难以忘却的名字。
她的微信名叫芍芍鱼，还有个后缀表情，点进去，朋友圈一片空白，下方标注着：朋友仅展示最近三天的朋友圈。
“呸。”
唐鸿深深吸口气，点进去发消息的编辑界面。
‘最近在帝都过的怎么样啊/呲牙’
‘什么时候回校啊’
这两句，打出来。又被唐鸿依次删掉。
他盯着那明明很熟悉却显得异常陌生的头像。初恋最刻骨铭心，也最让人难以忘怀，分开以后，他一直想向她证明什么，但具体证明什么，唐鸿也没想清楚。
超凡者……
不可思议的系统……
就譬如一个孩子得到世间珍宝的惊喜，亢奋，激动，可却又无处诉说，于是有多少喜悦，就产生多少苦闷。
唐鸿发了条微信：“意气五月起絮天。”
他既想表达内心激动喜悦，又不想过于直白，流于世俗。
没多久。
那边回复道：“？”
跟着发了张散弹金属枪口指着猫咪脖子的图片，标注三个字：说人话。
唐鸿又道：“春风得意马蹄疾，来日看尽长安花。”
他原想借用上一句：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意为过去的穷困愁绪已经不值一提了，今天是多么愉悦，前途无量的畅快。
但此时此刻，更多的是期待，对来日的憧憬。
他心跳开始加速。
耐心等着。
按照正常的情节发展，她应该会问自己怎么了，正是他炫耀时机……然而焦晓瑜好似看透了唐鸿一切心思，她只是淡淡祝贺。
“恭喜。”
“祝你越来越好。”
第八章 以假乱真
狂风从车窗涌入，裹挟凉意，狠狠吹打在唐鸿脸颊。
‘好什么好！’
‘你根本不知道我现在什么情况！’
与他所想象的回答，大相径庭。
唐鸿原以为她会多问几句，认识到那时候离开自己是一个错误的选择。
再由他说出永不相见，过去就永远过去的决绝之言。
既证明自己，也画上一个句号。从此把这段感情，彻底切割，念头通达。
可是她那么淡然，平静，仿佛根本不在意。唐鸿也无话可说，最难过的不是被焦晓瑜拉黑删除，而是静静躺在微信列表里，他再也无法引起她的注意，那还能说什么呢。
就是不甘心而已。
他输了，那谁又赢了，两个人谁都没赢。
“恩。”
唐鸿回了一个字。
“谢谢。”
他又回复道。
这一刻，所有炫耀、喜悦、或得意的情绪浪潮眨眼间消失不见，唯有深沉的空虚，茫然，填满了唐鸿胸腔：“我怎么这么幼稚，证明什么呢。”
那些心思，戛然而止，唐鸿收起手机。
【叮咚！】
【初次体验一个人坐出租车，一人值加一】
他勉强扯动嘴角，收获一人值的喜悦也掩盖不了此时此刻的怅然。
“快到了。”
“在哪个航站楼啊。”出租车司机瞄了眼后视镜。
唐鸿轻声道：“我记错日期了，再开回去吧，回财大。”
“啊？”
出租车司机一脸茫然，忍不住回头，看了看唐鸿。
他撇撇嘴，抱怨道：“航班日期你还能记错，怎么搞的嘛，这不耽误我时间吗？”
“钱我照付。”唐鸿有点累，索性闭上眼睛。
听到唐鸿这句话，出租车司机就放心了，他主要怕唐鸿不付钱。毕竟世界这么大，什么人都有……他没再多嘴，正常开车，通过后视镜偷偷观察着唐鸿……看起来面色疲惫，沉默寡言，出租车司机顿时脑补出了一系列狗血状况。
绞尽脑汁的回忆。
女儿经常提到的那个词怎么说的来着？
他思索了很久，清凉的风儿终于唤醒了他的记忆。
“舔狗！”
“对对对，就是舔狗！”这一刻他跟女儿的想法，不谋而合，舔狗的钱真好赚。
离开云海市机场的限速区域。每小时六十公里让他很着急，对于出租车，时间即金钱。
狠狠踩了脚油门。
隆！
四人寝宿舍的防盗门被韩世斌一把撞开，他拎着两个袋子，直接扔向旁边就冲向洗手间。疑是银河落九天，随后又响起哗哗冲水的声音。
韩世斌一脸舒适。
“唐鸿！”
“唐鸿！”
大呼小叫的声音，回荡在寝室之外的小客厅，但却无人应答。
他……
又去图书馆自习了么……
韩世斌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拿起刚刚被他扔到一旁的两个袋子，推开宿舍的木门，准备跳上他的床：“我日！唐鸿！你在干嘛呢！”
映入他眼帘的是一个弥漫着孤单落寞的熟悉背影正在一声不吭、一动不动的趴在桌子上。
死一般的孤寂。
黄昏余晖，微风吹过，整个寝室静悄悄。
韩世斌有点惊吓：“喂？唐鸿？”
“恩？”
那背影倏然起身，扭过头，正是努力孤独的唐鸿：“你们回来了？行了别打扰我啊。”
说着说着，唐鸿翻了个白眼，历经三个小时，好不容易才酝酿出来的那么点孤独感，一下子消失殆尽，颇有些前功尽弃。
而这也验证了他的想法：一个人在宿舍趴着发呆，太简单。
即使心情再浓厚，也难以弥补。
他想得到一人值，必须得做一些比较困难的事情，反正不能太容易。
“你买什么了。”唐鸿盯着韩世斌手里拎着的袋子，伸了个懒腰。
“鼠标，键盘，名牌的！”韩世斌挺挺胸膛：“我们在专卖店打折买的，一套一千多。”
唐鸿笑了笑：“有钱人。”
韩世斌耸耸肩，说道：“别闹了，我可穷的一比啊。这些都是曾总掏的钱。”
曾黎家里条件极好，是同学们公认的事实。据说刚上大学他妈妈就要给他买辆宝马小跑作为代步车，后来还是曾黎觉得太张扬太高调，愣是没要，拉着他妈妈去二手车市场买了辆奥迪A4L。
“唐鸿。”
韩世斌晃了晃手里拎着的两个袋子：“拿着，也有你一份。你这次可别再说不要，曾总都给你买回来了，收着吧。”
啪。
把一个袋子搁在唐鸿书桌。
“给我的？”
唐鸿感到困惑，随之是抗拒，但又有一点感动。
他不想平白无故的收着曾黎买的鼠标键盘，一千多华国币呢，不太好。但想到曾黎他们在外地玩儿，还不忘自己，一声不响买了套鼠标键盘并且让韩世斌给他送回来……
这份情，不收也得收。
“我去战斗了。”
韩世斌嘿嘿一乐，转身开柜，拿出笔记本电脑，插上电源就开机，显然他已经迫不及待的使用这套外设。
他没回头，又低声道：“我跟伍杰都有的。”
“了解。”
唐鸿拨开袋子，看了眼崭新精致的鼠标键盘，嘴角不由得勾勒一丝笑意。
到如今，大学寝室很少有排资论辈拜兄弟。
即使有，大部分也是塑料兄弟。毕竟有谁愿意管一个刚认识不久、仅仅年龄比自己大的人叫什么大哥二哥，心甘情愿当个弟弟呢。
唐鸿所在的寝室，比较正常。
偶尔也会有吵架，有点小摩擦，基本出去聚个餐就没事了。
再不行就一起去网咖包夜，尽管唐鸿一直不明白网咖跟网吧到底有什么区别。
“这鼠标……”
唐鸿拆开鼠标的塑封，湛蓝颜色的鼠标表面摸起来相当不错。
“原来这才是磨砂。”
唐鸿顿时汗颜，他后知后觉的想起那个九块九淘宝包邮的黑色磨砂耳机居然有点滑，貌似不对劲儿吧。
一边想着，一边拿出键盘，唐鸿看了眼袋子底部，空空如也，并没有收银小票。
估计曾黎给扔了。
不得不说，有钱也就罢了，曾黎还特别会做人：“那个。韩世斌，你们这次去杭城花了多少啊。”
唐鸿忍不住好奇。
韩世斌对着电脑屏幕，登录英雄联盟TGP：“我不知道花多少，反正曾总他花了两万左右吧。”
“我是说那个消费。”唐鸿欲言又止又问道。
“哪个啊？”
韩世斌正要扭头，立即秒懂，嘿嘿直乐却不说。
“不可说，不可说，隔墙有耳有风险。”韩世斌很懂得祸从口出的道理，没再搭理唐鸿，戴上耳机去找小姐姐打排位了。
收起鼠标键盘，唐鸿拍了拍韩世斌肩膀：“曾黎呢？”
韩世斌没回头：“他跟伍杰去盛园食堂了。”
“盛园？”
唐鸿疑惑道。
学校里面没这个名字的食堂吧。
“盛环跟新园啊，明明在一栋楼就是楼层不同，偏要取两个名字。”韩世斌嘀咕了两句，狂点鼠标，他正在进行一场无比激烈的一级团战。
唐鸿催道：“别玩了，吃点东西去。”
“你先去！我要赢！”韩世斌死死盯着屏幕左下角的聊天框，他差点就拿五杀，只差三个人头而已。
即便如此，也很肥了，韩世斌美滋滋回家出装备。
“唉。”
唐鸿摇摇头，穿上运动服外套，出门吃晚饭。
一人之力辅助系统的出现，如何触发一人值……异空间神祇入侵的秘闻，超凡者，黄河组织……短短两天不到，仿佛面纱揭开，这个世界呈现出与往常截然不同的光怪陆离。
要不是意志大涨，正常人都会胡思乱想。甚至失去正常思考的定力。
‘冷静沉稳了一些。’
“比起以前更专注。”
‘除此以外，暂时还没有发现意志增涨的更多作用。’
唐鸿思索着意志提升的变化。
他认为优先增加意志百分比数值的思路应该没错，毕竟心态最重要。
刚吃完就回宿舍，容易犯困，还不如溜达溜达，还能助消化。他掏出左侧裤兜的耳机，已经是乱成线团。
唐鸿也不急，慢慢整理，沿着绿荫操场的边缘散步。
“系统。”
唐鸿念头一动，唤出信息界面。
系统界面以及那些信息流提示也许是神经信号。否则怎么会不见一丝一毫的卡顿，流畅到极点。
当然。
也可能是更高端的东西。
唐鸿盯着一人值：“才两点，要不要加呢。”
凡人：无比弱小的生物
意志：42%
力量：29%
境界：0.00
一人值：2
唐鸿暗暗想着使用一人值提升境界。
没动静。
他也不失望，这两天尝试多次，境界0.00仿佛一项毫无意义的数值。既不增加，也不减少。
‘那就提升意志吧。’
意志百分比数值开始闪烁，很快就变成百分之四十四。
五月初旬的夜风，空气清新，树叶哗哗直响，唐鸿就站在操场出口的绿树下方，仿佛发生了什么，又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
只感到脑门微凉。
“降温了？”
唐鸿打了个寒颤，他穿的是短袖。
没再继续闲逛，听着轻音乐，他飞快回到宿舍。
刚到门口，就听到杠铃一般的浮夸大笑，那是伍杰的声音：“你们看，瞧瞧我发现了什么，以假乱真车钥匙！”
“真逼真啊！”
“夜店泡妞仙器啊！”
紧跟着。
温文尔雅的声音，隐隐响起，大概是曾黎在说话：“伍杰，放回去。”
“哦。”
伍杰不以为然的笑了笑。他的床位跟唐鸿恰好挨着，眼角余光就扫到露出一角的钥匙。
搁在平时，他不会乱动，好奇心没那么重。
总归是个大学生，情商不低。
但，那钥匙的边角，他莫名觉得熟悉。
跟曾黎的车钥匙极其相似，所以伍杰才偷偷瞄了眼：“曾哥，跟你那副车钥匙特别像啊，就是背面多了两个字……”
“没这两个字，我恐怕都以为这是真的车钥匙。”伍杰缩了缩脑袋，把钥匙塞了回去，顺便帮唐鸿抚平枕头的褶皱。
他不说还好。
这么一说，韩世斌摘了耳机，正好在排队期间：“哪两个字啊，madeinchina？”
“那是一串字母好吧。”
长相俊朗的曾黎登时乐了，看向伍杰。
好奇心，人人都有，曾黎也不例外。
伍杰道：“你们猜。”
韩世斌哼唧一声：“那就别说，我继续打游戏了。”
伍杰搓搓手：“R8，背面刻着R8。”
“那是什么？”韩世斌一脸茫然的看向曾黎，曾黎脸色很诧异，张了张嘴。
没说话。
韩世斌追问：“什么情况？”
“那是车的型号。”曾黎说一句又补充道：“那型号很贵。”
“哦。”
韩世斌撇撇嘴，毫不在意，继续戴上耳机打游戏。
伍杰则是跳下床，去洗漱。直到这时，寝室门才被推开，唐鸿神色如常的回到宿舍。
“去自习了啊。”
坐在床边的曾黎，笑呵呵说道。
他身材挺拔，双腿修长，身高超出一米八。长相也不差，只穿一身背心短裤亦显得十分耀眼，标标准准的高富帅。唯一的问题就是喜欢大宝剑，自从大二上学期就说要一起体验，建立起兄弟情谊。
“唐鸿，又去自习了？”他看到唐鸿戴着耳机，音量提高，若有所思的样子。
“没，吃点东西。”唐鸿摘了耳机又说道：“你们玩的怎么样。”
曾黎点点头：“还行吧，就是没你很可惜，少了一个人。下次有空一起呗，自己在寝室猫着肯定无聊啊。”
“下次再说吧，你们也知道我刚失恋没多久。”唐鸿拿出手机插上充电线。
曾黎瞪了瞪眼睛：“都特么两个月了吧，你懵谁呢。”
“唉，时间是相对的。”唐鸿摇摇头。
“戏精。”曾黎翻了个白眼。
两人聊着聊着，肩上搭着毛巾的伍杰拿着一副白色牙筒回来了，笑嘻嘻盯着唐鸿：“老唐，微经作业能借我看看吗。”
唐鸿回身在书桌翻找出微观经济学的作业：“随便看，明早记得还给我。”
“OK。”
伍杰没再说什么，只是装作不经意的扫了眼唐鸿床位。
曾黎看着唐鸿，欲言又止，扭过身打开优酷app看电影。
只有韩世斌仍在没心没肺的戴耳机打游戏，耳机另一侧，是一位少萝音的小姐姐：“奶我，奶我，快用力！”
唐鸿：“……”
他暗暗松了口气。
毕竟，方南洵给的钥匙，还不知真的假的：“多层洋房在哪儿，那货也没告诉我啊，明天微信他问问！”
“还有入营测试！”
“绝不是为了那点奖金！是为了养家糊口！第一名我拿定了！”
昏暗的宿舍角落。
瞄着唐鸿似有激动的脸色，伍杰欲言又止，他有点担心这个舍友该不会遇到什么打击了吧。
一夜无话。
翌日清晨。
唐鸿翻来覆去的坐起身，三番五次的睁开眼，他很错愕，说好的每天起床第一句，一人值加一，怎么突然消失了。
第九章 批复
‘吼！’
‘谁偷了我的一人值！’
唐鸿满脸郁闷，心情极差，他从清晨七点等到了上午九点，阳光都照入宿舍，一人值增加的提示信息始终没出现。
瓜子再小也有蛋白质。
以及不饱和脂肪、铁、锌、钾、镁等微量元素。具有安定情绪、治疗失眠、增强记忆力、防止细胞衰老的大量好处。
更且遑论一人值。
既能增强力量，又能增加意志，这可是无价之宝。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不会又是系统故障吧，明明没有谈恋爱。我是单身，我是单身，我是单身啊啊啊。”
唐鸿躺了回去，盖上被子，又坐起身。
下一刻。
对铺响起韩世斌那充满忧伤悲愤的吼叫：“唐鸿你都折腾一上午还不消停！”
……
上午的图书馆，人不多，空位不少。
写字的沙沙声响，敲击笔记本键盘的细微声音，轻轻回荡在耳边，唐鸿低头看着《金融与财务法规》，旁边还摆着一本红色封面的《证券投资学》。
“一人值。”
“即要一个人做事，或是特定行为。”
昨天上午，他跟着方南洵去黄河组织签订合同，中午回校，下午就一直在寝室酝酿孤独……唐鸿回忆着，不漏过任何一个细节。
忽然。
他脸色微变：“难道是由于韩世斌曾黎伍杰他们三个人回寝室住的原因？”
他脑海闪过每天起床第一句的信息提示：体验一个人的生活，一人值加一。
没有‘首次’的前缀，这证明重复进行多次都可以获得一人值。
正所谓细水长流。
每日晨起第一句，绝对是相对稳定的长期收益，唐鸿不愿意就此放弃。
现在是探索阶段，失败也无妨，就当积累经验。
“只能出去住了。”
唐鸿轻轻吸口气，无意识翻动书页。
今天出去住，看看第二天清晨能否激发一人值。
“订个房。”
唐鸿轻车熟路的点开微信，找到一个民俗小程序。
这些房源都是个人出租的，比酒店宾馆便宜，而且同等价位的民宿面积要远远大于宾馆房间。
更别说很多民宿的装修布置更温馨更全面。
翻了一圈，二百华国币左右就能找到不错的，唐鸿又稍作挑选。
除去单间民宿，除去太贵的，可供选项有很多。
但唐鸿收起手机：“现在才上午十点。”
等过了正午十二点，绝大多数民宿都会有优惠折扣。过了下午六点，甚至是八九点钟，还会大甩卖：“过了十二点再订。”
正午是最佳时机。
傍晚再订，的确便宜，然而高分房子基本找不到。
省钱，也不是这个省法。
他收起手机，顺势离座站起身。到时间了，再不去食堂，等会人多很挤的。
吃过午饭，刚好十二点多些。
唐鸿没回宿舍，直接找到下午前两堂课的教室，坐了进去。订完民宿，他正准备午睡，兜里响起一声微信提示音。
教室特别安静，提示音也特别明显。
“恩？”
“我没调静音模式？”唐鸿这才想起自己吃饭时看了个电影开头，好像取消了静音。
他急忙设置静音，打开微信，是方南洵的消息。
方南洵：“那边批复了/微笑”
一个微笑的表情，唐鸿心头狠狠一跳，出意外了么。
“怎么了？”
他连忙打字问道。
方南洵说道：“时间定了，是六月底这一届。我提出延期入营的要求可惜被拒了。”
这届特训营准备扩招，多出一百个名额，分配到各个分部。
云海分部办事处，必须想办法再凑出五个名额。
“凑不到？”唐鸿追问道。
“那倒不至于，很简单……主要是入营名额有点贵，我怕这么点时间，没人买得起。”方南洵略微解释。
唐鸿却哑然无语：“很贵么，这可是云海。”
方南洵解释道：“背景审查，资格审批，入营流程很繁琐，除了有钱，还得有资格。再说这东西没法强迫，必须是自愿加入，这么点时间，还得出任务，我上哪儿找人去。”
“没法强迫，必须自愿？”
唐鸿低垂脑袋，凝视手机屏幕，看不清脸色变幻。
“你不同。我说过，唐鸿你跟别人不同的。”
方南洵耐心解释：“官府那边有人找到询问你的情况。若不是那份合同，我们根本留不住你的档案，过不了今天，你就得离开校园，加入超凡者部门。”
“现在呢。”
“你至少还有将近两个月的自由时间。”
方南洵一脸无奈。
事实上，他希望越快越好。
但黄河组织的资源较为有限，每年只招收两届特训营，现在让唐鸿进去，一方面担心唐鸿跟不上训练节奏，拖延节奏。
另一方面他也怕打击唐鸿信心，影响意志力锤炼。
“行吧。”唐鸿发个了柯基犬耿直微笑的表情：“你就告诉我，那栋洋房在哪啊。”
方南洵也回了个经典流汗表情。
“忘告诉你了……”
“这个是小区地址……”他发了条微信定位：“没记错的话，小区门卡就搁在鞋柜上面。车库密码是六个六加#号，行驶证应该也在车内，你自己找找看吧。”
车库密码？
这么高级？
唐鸿眨了眨眼睛，有点心动，但随之而来的是满心困惑：“怎么对我这么好，收之有愧啊！”
方南洵：“借你用几天而已，没什么的。”
唐鸿震惊了：“什么！？我正想问你哪天有空去过户的！”
方南洵：“……”
方南洵握着鼠标，找了很久，笨拙拽着一个压缩包，通过电脑微信，发给唐鸿：“这是上一届的入营测试项目，先拿去看看。”
“好。”
唐鸿打开压缩包。
身体测试的评分标准包括五方面：
力量素质、速度素质、耐力素质、灵敏素质、柔韧素质。
其次是意志测试。
唐鸿点进去，仅有几个小字：绝密信息。
又回头翻看身体素质的测试，也都是简简单单几行字，唐鸿顿时犯愁了。
打开微信，唐鸿问道：“身体测试跟意志测试哪个更重要？”
方南洵：“当然意志最重要，但锻炼意志，得有够强的体格。你想争取，就在入营前把卧推练到一百公斤的标准，其余的不用考虑。”
过于基础的东西，他懒得讲。
有点效用的东西，又不太适合现在的唐鸿……所以他觉得没什么好说的，进了特训营才是唐鸿踏上超凡者之路的真正开端，特训营的训练方式更正规更有效。
好比植树，刚埋进土里，就想着扎根发芽，没两天就要长成苍天大树，那都是魔幻电影。
唐鸿却继续追问：“达到标准然后呢。”
方南洵：“年轻人别太好奇，没什么用。”
他都不急，唐鸿反倒是着急。
“你等着！”
唐鸿瞥了眼信息界面的一人值，发了个巨型微笑表情。
“呵呵。”
方南洵不置可否。
这孩子，不吃点苦头挫折，还真以为自己是超凡天才。
不过，方南洵也给予理解。他年轻的时候，比唐鸿还要狂，短短一年就成为超凡者，恨不得在胸口挂个巨幕，要让所有人知道。
直到他参加阻击。
渐渐认清异空间神祇入侵的真实情况。
那是希望，也是绝望。
第十章 民宿
卧推一倍自身体重……
很难吗？
唐鸿虽有疑惑，却没问，如今是互联网信息爆炸的科技时代，别管多么稀有的名词，去网上搜索，多数都会有。
他尝试搜索，输入关键词：超凡者、意志、身体素质。
没看见有效信息。
他继续搜索：卧推，自身体重。
便看到一个论坛帖子：‘卧推重量与体重比例，达到一倍才合格。’
唐鸿瞬间明白了。
继续看下去，他却摇头不语，这个合格标准太高了。
正常人练习卧推只是为了锻炼身体而已，在校内健身房，卧推自身重量应该不多见。
舍友伍杰是健身房常客，因此唐鸿对健身也略知一二。
“咦。”
唐鸿心念一动。
或许这个帖子是一位超凡者随手发布的。对超凡者来讲，卧推自身重量应该连入门都不算吧。
索性点进去浏览了一番，唐鸿没什么发现，有点小遗憾。
“卧推……”
唐鸿犹豫了一下，点开微信，咨询伍杰。
专业的事，要么咨询专业人士，要么交给专业人士去处理。这是他前女友焦晓瑜奉为真理的观念，也影响到了唐鸿。
身边的朋友同学，称得上健身爱好者、又熟识的人好像只有伍杰。
“什么？”
伍杰回了个目瞪狗呆的表情：“你说你想要在一个月之内，卧推达到自身体重，甚至是一百公斤？你以前没练过吧，没可能的，没可能的。”
连续强调了两遍。
要知道伍杰在健身房泡了一年也才堪堪做到卧推自身体重，并且每次卧推必须有人扶着点，不然很危险。
杠铃落下去，自然没问题。
关键在于能否推起来，一旦胳膊发酸，或者发力歪了，怎么也推不上去，很容易砸下来：“唐鸿你是初学者，先推空杆，一点点增加重量。”
“要是特别想速成……”
“可以买点肌酸、蛋白质粉，我推荐后者。肌酸尽量少吃，那东西伤身伤肾，必须维持较大运动量。另外饮食对健身很有效果，香蕉鸡蛋牛肉，吃这些就行，初学者别吃什么健身餐，全都是骗你钱的。”
伍杰讲的很详细，没有丝毫隐瞒。
固然。
他跟唐鸿韩世斌的交情一般，他更喜欢跟曾黎一起玩。
可都是一个宿舍的，抬头不见低头见，坑人的事，伍杰不做。
唐鸿认真想了想：“蛋白质粉怎么买。”
“你真要练！？”
伍杰有点吃惊了，他说这么多，好像完全没用处。
“我想试试，一起呗。”唐鸿连道。
“行吧。”
伍杰没再劝说：“我前天练了一下午还有点累，今天先不去。要不明天下午一起？或者你直接去健身中心找我。”
……
当夜，唐鸿入住民宿，一个人背着书包跑出来独住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
这是一间公寓类型的房子，同楼层至少有几十个房子，共享这一条忽明忽暗的公共通道：“灯坏了么，怪吓人的。”
他嘀咕了一句。
输入密码‘396555#’，便急忙进入房间。
嘭。
侧身关上防盗门，唐鸿扭了扭防盗门内侧把手的下方按钮，居然没有用。
他微微一惊。
防盗门不能反锁。
转念一想，公寓类型的楼层，应该比个人家更安全吧。唐鸿扫视着这间民宿的摆设，拎过来一个塑料椅子，挡在门缝处。
尽管此举无意义。
但，万一有人闯进来，他至少不会死的不明不白：“差评，我要差评。”
差评也只是说说。
现在这年头，谁敢给差评。订个外卖给差评，都要被一堆键盘圣母喷的生活不能自理，乃至于怀疑人生，也不知从何时起，好评变成了义务，差评变成了罪恶。
“再看看。”
唐鸿逛了起来。
房间不大，还有阳台，厨房。小客厅摆着电视，是那种可以投屏的网络电视。卧室跟客厅打通，没有门，仅有一个承重柱立在中间。
“我的天。”
不得不说，双人床相当的矮，离地只有十多厘米。
习惯了住在学校宿舍四人寝、上床下桌的唐鸿顿时感到了源自现实生活的满满恶意。
这与网上的民宿介绍图片，差得不是一星半点啊，唐鸿愣住了。
坑爹啊！
PS美颜大仙术，用在人身上也就罢了，房图居然也能用！
“合法吗。”
唐鸿生无可恋的躺在床上。
咚咚。
微信收到了一条未读消息，是韩世斌发的：“阿姨查房了，吃完你去哪了啊，真不回宿舍住了？”
“真的！”
“不要打扰我！”
唐鸿回了个哈士奇斜睨微笑的图片。
韩世斌瞬间惊了，难道这个沉浸在失去初恋数月之久的舍友终于找到了新的女朋友。
他想问又不敢问，默默祝福，默默打游戏去了。
——
黄河组织云海分部办事处。
此时的办公区域、空无一人，清晨日光照耀的正厅金碧辉煌。
正门旁边接待台，站着一位画着淡妆的年轻女子，纯白正装搭配着浅色衬衫，没戴耳环，也没有任何饰品。
她噙着嫣然笑意，视线垂落，不知在看些什么。
前台接待，也属于黄河组织的正式成员。
像范妤这样的人在黄河组织还有很多。
由于各式各类的原因，无从进入特训营，自身又略有天赋，意志力尚可，经过多重考验，就能以普通人身份继续留在黄河组织。
等待机会。
没错，成为超凡者的机会。
“方顾问。”
她听到会议室开门声响，急忙抬头看过去，就见到面无表情的方南洵捧着手机，那指尖几如幻影，飞速敲字，仿佛两倍速播放的视频。
范妤也见怪不怪。
即使在全国范围，顾问级别的人物依然是一等一的强者，完全有能力扛起一座地级城市的阻击任务。
“小妤。”
方南洵微微一笑。云海分部办事处的前台妹子范妤长得很漂亮，再加上平时热情会说话，不忙的时候，他也不介意聊聊。
聊完人生聊理想。
聊完理想聊超凡。
超凡者之路，异常艰难。
但能够对抗神祇的奇妙力量，自从异空间出现，直到现在，仅仅发现了这么一条路而已。
华国古代修真、祭祀封神、妖魔鬼怪，乃至于国外的巫师战士、魔法信仰、吸血鬼驱魔者等等一系列传说故事，统统不存在，找也找不到，更别说真正修炼。
最初，人们将希望寄托于漫天神佛与真仙，战争主流方式是炮火齐鸣热武器。
后来，人们终于意识到，人必须依靠自己，无坚不摧的意志是抵抗神祇的有力武器。
不求仙，不拜佛，假如说第一位超凡者的诞生是微弱曙光。
那么超凡者体系的初步建立便是一切的希望。
作为黄河组织、普通人身份的正式成员，范妤很想成为超凡者，尽管伤亡率高的吓人，她搭话：“方顾问，您推荐的那位年轻人，今天上午柳顾问和岑顾问都翻过他资料……”
“我晓得。”方南洵淡笑着点了点头。
“他，他是哪家的公子？”范妤怎么也想不通。
一个尚未进入特训营的年轻人如何能引起三位顾问的重视，怕不是家世通天。
要想进入黄河组织特训营只有两个方式：
一个是捐名自荐，拿出大量资源买名额。另一个则是由超凡者自主推荐，在茫茫人海之中，发掘出‘可能成为超凡者’的人。
前者，多为家世优渥的非嫡子，男女皆可。
后者，各行各业都有，甚至有国外的民间组织还会招揽罪犯。
方南洵看着范妤，暗暗点头。这丫头眼神明亮，不卑不亢，没准儿以后有机会成为超凡者。
他慢条斯理说道：“他是人才，入的是推荐渠道。”
签合同那天，另外两个坐镇云海分部办事处的超凡顾问并没有看出唐鸿有什么特殊之处，还以为方南洵照例收钱给的名额。
而官方突然询查，才引起除了方南洵以外的那两位分部顾问的好奇。
看过监控记录，两人都诧异。当时的情况连标准超凡者都要屏息，稍有不慎，便会失去意识。
第十一章 有钱能使鬼推磨
清晨时分。
云海市某处民宿。
总算收到每天起床第一句的唐鸿脸上挂满了笑容。
【叮咚！】
【体验一个人的生活，一人值加一】
【叮咚！】
【初次体验一个人的民宿夜晚，一人值加一】
孤零零一个人躺在床上，唐鸿望着天花板，一动不动。
他嘴角勾勒的，是幸福。
恍恍惚惚的唐鸿又睡了过去，再睁眼已是中午，错过两堂选修课。他感到有点懊悔，急匆匆收拾离开，没再久留。
民宿的退房时间，都是十二点。
回学校的路上，唐鸿点开微信，没给差评。
他心情特别晴朗，哪怕上午天气突然变化，淅沥沥的五月连绵细雨散发着阴冷温度：“住一次民宿，收获两点一人值，性价比真高！”
首先是验证了每天起床第一句的消失原因：
与唐鸿推测相同，必须是一个人睡觉。
学校寝室，怕是不能再住了，韩世斌曾黎伍杰三个人住在宿舍，他就难以触发每天晨起第一句，这可是源源不绝的长期收益。
若能持之以恒，必有大量一人值。
其次。
唐鸿发现了一人值触发机制的另一个关键点：“一人值的增加可以叠加！”
叠加的一人值，不会相互抵消！
前几天，他去迪士尼乐园就察觉了这点，只不过没法确认。
到今天，经过初步总结，唐鸿暗暗沉吟：“初次事件或行为，最易触发一人值。”
心情、时间，作为补充要素。
下一步。
他打算验证这些增加一人值的初次事件能不能重复触发，能不能通过二刷三刷得到一人值。
唐鸿决定再住一天民宿，又简单又实惠。
初次事件理应具有共通性。
假设民宿可以刷新一人值，想必动车出租车网约车都可以。
“今天换一个民宿。”
同一个房间，成功几率太小，唐鸿订了一间评分高达4.9的民宿房间。
然后去云海财经大学的健身中心。
这是去年刚建好的健身活动馆，有篮球场、排球场、羽毛球场以及游泳池等等一系列设施。
唐鸿没来过，他以为会很贵，今天还是第一次到这儿。
“唐鸿！”
只穿背心的伍杰，满头大汗，把唐鸿迎进健身中心之内。
“我跟你讲嘞，万一你练了几天又不想练，蛋白质粉白买了。你先用我的吧，我年初买了两罐还没吃完。”
“还有。”
“在这儿健身，千万别赤膊。”伍杰絮絮叨叨的宛若一个老奶奶。
唐鸿却感到安心，默默看了眼伍杰。
他问道：“赤膊不可以，你还穿背心。”
伍杰低声笑道：“很多人都以为赤膊是光着胳膊，不不不，赤膊指的是光着上半身。健身中心经常有女同学，毕竟是校内健身房，真想赤膊炫耀去外面得瑟。”
“你懂得真多。”唐鸿了然道。
“别，别，我是小蚂蚁。”伍杰拉着唐鸿手臂，边走边说，经过健身中心的篮球场、游泳池，然后是健身区域。
各式各类的器械，摆放整齐。
有戴着耳机坐在椅子上的，用哑铃锻炼肱二头肌；有扛着杠铃的，练习深蹲，旁边有人给护着；还有人聚在一起高谈阔论。
走着走着，绊了一脚，唐鸿低头看到一个哑铃片摆在地上。
“小心点，别伤着脚趾。”
伍杰又暗骂一句，无论在哪儿，都有素质低的人。
他拿起侧面标注‘2.5KG’哑铃片，轻轻搁在旁边的哑铃架上。
这时。
一个穿着紫色短袖、脚穿凉鞋的高个子走了过来，笑嘻嘻说道：“这不是咱们班的鸿钧老祖嘛，什么情况，觉醒前世记忆了开始修仙？”
鸿钧老祖还是大一时的外号，唐鸿扭过头，认出紫衣凉鞋高个子正是班级的体育委员宣立争。
这名字特别好记，不仅是因为宣姓较少，也是宣立争这名字的历史故事。
宣立争他爸想起的名字是宣立铮。
那一年，乡村级别的官府还不是电脑录入，就给弄错了，这些年习惯了，一直没有改名。
唐鸿摆手微笑道：“随便练练。”
“恩。”
宣立争看向伍杰：“帮我护一下。”
“走吧。”
宣立争准备做做卧推，伍杰过去护着顺便叫上了唐鸿。
两人开始加重，两边各加二十公斤。
“唐鸿。”
伍杰一边护着，一边用目光示意这根泛着银白色金属光泽的笔直杠铃杆：“这是20KG的标准奥杠，宣立争推完，唐鸿你试试空杆。”
片刻后。
宣立争眯着眼睛，轻喘着气，站在杠铃旁边。
唐鸿躺过去，伍杰在旁边纠正他的发力姿势，说道：“杠铃落下的时候尽量慢点，有利于刺激肌肉。”
唐鸿试着往上一推：“有点轻。”
“再加点？”
“好。”
两边各加十公斤，唐鸿推起来就感到有些吃力，摇摇晃晃，一个不慎就会砸下来似得。
幸好有伍杰双手护着，不必担心。
宣立争惊讶了：“第一次直接推四十公斤？有点猛。”
四十公斤还不错。
但也仅此而已了。
他平时练习用的是六十公斤，而极限水准已经到了八十五公斤，是唐鸿的两倍多。
校内健身房，基本都是大学生。宣立争已经算是财大健身活动馆的高级水平。
练了一会儿，唐鸿擦擦汗，起身感谢道：“在外面等你，请你吃大餐，叫上韩世斌他们？”
“行。”
伍杰笑着点点头，跟宣立争继续去练别的器械了，做完最后两组就撤退。
他并不看好唐鸿。伍杰眼尖，观察到唐鸿胳膊微微颤抖，就明白这是唐鸿目前的极限水准。一个月卧推自身体重，几乎不可能。
至于100KG的卧推，他跟宣立争练了两年都不敢想，根本做不到。
另一边。
唐鸿却信心百倍：“我原本不想增加力量百分比数值，只想做一个低调的人。”
“先定个小目标吧。”
“五月份做到卧推100KG。”
他就稍微吃点苦。
力量一点点提升而不是暴涨，别那么惊世骇俗，便不是问题。
他打算过几天增加力量，再验证卧推水准具体提高了多少，从而做到循序渐进达成卧推小目标的短期计划。
至于意志测验。
唐鸿不担心，相信到那时，意志力绝对是他最强之处。
他今天继续入住民宿。
又是一个人睡了一夜。
遗憾的是，唐鸿第二天睡醒，仅仅得到每日晨起第一句。
索性调出系统的信息界面，唐鸿看向一人值。
凡人：无比弱小的生物
意志：44%
力量：29%
境界：0.00
一人值：3
他陷入沉吟，久久不能语，忽然间眼睛一亮。
‘初次民宿能增加一人值。’
“初次居住酒店呢。”
民宿不分级别，酒店却有着不同星级的划分。
要是三星级酒店能够激发一点一人值，那么四星级，五星级，乃至六星级酒店是否会增加更多一人值。
与其心动，不如行动。
这一刻唐鸿深深意识到有钱能使鬼推磨的正确性。
第十二章 初次无价
‘经多日验证。’
‘云海市扬子区经济型酒店锦江之星酒店装修不好。’
‘云海市扬子区三星级酒店湖苑酒店装修有一点好。’
‘云海市江汇区四星级酒店茗树亚朵酒店有一点好。’
‘云海市扬子区五星级酒店皇冠设计酒店有两点好。’唐鸿低头看着这张写满了莫名意思的白纸黑字。
假如有旁人看到，只会以为唐鸿在胡言乱语，不明其意。
唐鸿挠挠耳朵，又提笔写了几个名词：初次无价、时间心情、困难程度。
唰唰。
他给‘初次无价’的名词画了个红色圆圈。事实证明，初次事件或行为不可以二次触发。
“住在五星级酒店……”
“一人值加二！”
这才是至为关键的发现，重中之重。
唐鸿暗暗思索：“初次体验五星级酒店，使得一人值加二；那一夜我听到神祇圣音，因为信息界面浮现而恢复清醒，触发一人值加五。”
照这么看来，愈加困难的事件或行为就会触发愈多一人值。
但。
住进五星级酒店，很难么？
唐鸿皱皱眉，即使难，那也是相对现有人类社会的经济阶层。若是参照茫茫宇宙的能量守恒定律，睡在五星级酒店跟普通民宿没什么区别，仅仅是睡觉而已。
人类社会的金钱，竟然与一人值触发机制的困难标准相互对应。
“除非……”
“金钱，地位，身份，名声，也可以视为资源……获取资源的难度，自然有三六九等……但也可能是别的缘故。”唐鸿沉思良久，无从知晓。
不管怎么说，对他来讲，这是好事。
参照他遇见的第一个超凡者、黄河组织方南洵简直是野生土豪。这说明超凡者普遍收入较高。
“先不想这些。”
唐鸿目光又一次落在摆在面前的纸张。
初次无价，不能够二次触发。然而一个人可以有很多初次，世界之大，可能之多，哪怕唐鸿意志强大也感到晕乎乎的，无比巨大的惊喜！
初次一人坐动车……
初次一人去游乐园……
他原先着眼于孤独等级表，现在却发现更加广阔的天地，隐藏着无数机会。
“寻找初次事件，列为优先目标。”
“次要目标是弄清楚困难程度、时间阈值、心情变化的三个要素。”
“然后是一人之力辅助系统，境界该如何提升。意志百分比数值又是否存在深层含义。力量一点点增加，重要性次于意志。”
相比于力量暴涨，意志更隐蔽，不引人注意。而且在接触方南洵的过程之中，唐鸿已经感觉到意志强大的好处，无法用言语描述。
再说。
他现在是大学生，又不上战场，又不去擂台比武，力量再大有何用，当个莽夫去健身房秀肌肉炫耀大力？
很多时候，大力不会出奇迹，只会出问题。
要不是为了这届特训营入营测试的前三名奖励，唐鸿才不会提升力量百分比数值。
他调出系统界面：
凡人：无比弱小的生物
意志：44%
力量：29%
境界：0.00
一人值：12
五天的独自睡觉，再加上其余收获以及先前的累积，已有整整十二点一人值。
他先加了六点力量。
然后全部加在意志。
只感到体表肌肤、血液骨骼以及思维意识仿佛炸开了。
力量百分比数值提升到百分之三十五，意志百分比数值则是闪烁提升到百分之五十！
轰隆！
图书馆窗外响起一声闷雷，惹得一片低呼，以女生为主。
唐鸿揉了揉眉心，脑海清明，又拿起笔。
写了几行字。
第一行：动车，民宿，四星级以下酒店。
第二行：五星级酒店。
第三行第四行都是问号，第五行则是摆脱。
根据一人值增量，他暂时划分出五个档次。
由于参考较少，这份一人值增量等级表显得很空洞，但随着以后一点点添加参考对象，回头再看，或有发现。
轰隆。
窗外回荡着雷音，一闪而逝的闪电似乎划破天穹，照亮图书馆室内众人的脸庞。
“咦。”
唐鸿猛然一怔。
想了想，他收拾书本，紧紧攥着那张纸，迈步走出图书馆，那道充满孤独落寞与坚毅的深色背影就映入门口水面，也落入站在图书馆门口的众多学生眼里。
多数人都在等着雨停。少数人呼朋唤友，等着雨伞。
这么大的雷雨天气，没人敢不打伞就走出去。
唐鸿是个例外。
“那人……”
“看起来好可怜鸭。”
“你不是有伞嘛，给他送一把去。”
这些都是女生之间的交流，男生们则是一脸了然又同情，唏嘘着感慨着眺望着这个遭遇情伤的可怜人消失在浩大雨幕。
湿透了。
那张纸也湿了。
‘骗子！’
“该死！”
“初次一个人淋雨竟然没能触发一人值增加！”唐鸿从图书馆跑进一栋教学楼，进入洗手间，头发滴着雨水，脱了短袖，拧了两下又穿上，最后拿出攥在掌心的那张纸。
他要烧了这张纸。
就算有超凡者监视自己，有科技仪器监控，唐鸿也不担心。明显神智不正常的乱糟糟字迹，没人会在意。
屋漏偏逢连夜雨！
湿了的纸点不着！
就很气，他逛了圈教学楼，等纸张干了又去洗手间烧干净。
其实离开图书馆也有这个原因。图书馆禁止明火，禁止吸烟。即使在洗手间点火没人知道，唐鸿也恪守底线。
而现在……
他低头看了眼孤独登记表……
“没钱了。”
唐鸿面无表情的打开微信给方南洵发消息：“呜呜呜呜呜我穷的三天三夜没吃东西了，现在饿得头晕，眼花，胸疼，腰酸，脚麻，很难过，可能没法参加下个月的特训营了吧！”
……
墨言集团，前台接待处，范妤添加了唐鸿的微信好友。
“你好，我是范妤，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找我。”范妤撩起搭落耳边的乌黑秀发，就想到方顾问脸黑如碳的面部表情。
范妤对唐鸿的印象是在校学生、推荐渠道的人才、三个顾问都特意翻过资料。
念及此处。
她对唐鸿很恭敬：“方顾问说您要找一份实习，我们由衷不建议您把时间浪费在实习工作，要不我给您申请一份经济补助，您看可行么。”
“也行吧。”
唐鸿又若有所思的说道：“你们不提供资金？”
“抱歉。”范妤回复道：“在您从特训营结业之前，我们原则上不会提供任何形式的生活支持。”
看见范妤的回复，唐鸿立刻明白现在是方南洵私人帮他，而不是黄河组织的标配待遇。
他顿时有点惭愧。
先前以为是黄河组织的待遇，当然不要白不要，现在情况却不同。
没等唐鸿回复，范妤将他拉入一个名为‘六月帝都见、白首太玄经’的微信群聊。
“哇！”
“有萌新入群！”
“爆音爆照拜山头，请自觉发红包！”
微信群聊顿时弹出几个消息，但都是一个人发的，不到半分钟，又有四五个人冒泡了，或调侃，或是看热闹。
唐鸿：“一块红包行不行。”
“找死(╰_╯)#”
“@唐僧混下不去的，自己退群吧！”
“主动点！”
群聊共有十三人，由范妤建立，大概都是拿到六月底这届特训营名额的人。
有男有女，头像清晰，用的都是本人照。
看着热闹起来的微信群聊，范妤犹豫了一下，说道：“唐鸿是顾问们重点关注的人，你们要多多交流。下个月去了帝都记得要互相照顾哦。”
顿时。
微信群聊寂静了。
第十三章 听说
范妤很少参与微信群聊的聊天。
但唐鸿可是方顾问提签的人，另外两位顾问好像也特别关注唐鸿。
顾问人物的分量，范妤很清楚。要是任由微信群聊里面的这些人打闹惹恼了唐鸿，她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只好隐晦说一句，让这些人安分点，别太肆无忌惮了。
“唉。”
范妤扫了眼微信群聊的头像列表。
八名男性，五名女性，百分之七十都是出身显赫，普通家庭出身的人比较少，相对沉默，极少发言。
发掘人才很困难，只是一方面因素。
另一方面，是因为家境较好、享受更好的教育、见过更多的风景、体验过多姿多彩的生活，意志力相对杰出的可能性更高。
有些人出生就生在终点，可不是说说而已。
范妤不甘心也好，不服气也罢，她改变不了事实。
“说好的苦难是福，磨难是化了妆的财富呢。”
自从正式加入黄河组织，范妤才知道苦难就是苦难，那东西不是福气，反倒有一些祸患，心底埋着怨恨的人即使意志力强大，也难以无视神息。
更深层的原因，范妤不得而知。
而此时的群聊仿佛坠入冰窟，没人吭声，异常寂静。
普通家庭出身的人，不明顾问是何意。
那些家世显赫的人却都吓到了，表面不说话，暗地却私聊：“顾问级别的人物？我听我爷爷说，那是超凡世界的绝对强者，能跟云海市顶层领导平起平坐。咱们云海市虽是国际金融大都市，可也没几个顾问坐镇。”
“其实我们都见过。每个特训营名额都得经过三位顾问的审批。或许那个叫唐鸿的，有什么特殊之处，才引起顾问的重视。”
“资质？”
“天赋？”
“听说超凡者不论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几个人微信私聊，推断出唐鸿出身应该一般。毕竟家世好的，又在云海范围的，相互之间都会有点印象，再不济，找人打听，也能得到点消息。
除非是云海市顶级领导那个层面的推荐。
但那个层面的人，又怎么会加入黄河机构，早已被官府军方抢去了。
一名穿着睡衣的红发女子趴在自家床上，发了个撇嘴表情：“哼哼哼，我就不懂超凡者再强大又能如何，扛得住一发狙击枪吗？”
“据传闻，国外有一些隐秘机构专门猎杀超凡者，别说狙击枪，就算是普通步枪命中了超凡者……没错，超凡者也会毙命，只是临死反扑很恐怖。”
“这些话，别在群聊讲，让范姐听到不好。”
“我当然知道，就奇怪，凭什么超凡者地位那么高。”
群聊的古怪氛围，并没有影响唐鸿心情。他只是诧异，无论怎么看，方南洵实在不像一位超凡强者。
哪有强者冷着脸故意吓唬他这么个普通人……
哪有强者坐车里，丧心病狂，蹲守宿舍楼旁边堵他堵了一整夜就为了让他自愿签订合同……
太真实了吧！
比起自己的感觉，唐鸿更愿意相信微信群聊的众人反应。
他试着点击发言比较嚣张的那些人微信头像，点进去一瞧。有的提示加好友，有的可以浏览朋友圈，陌生人最多浏览十张图。
‘碧海蓝天，白色的鸟，这是个小岛吧。’
‘露天游泳池，还是建在楼顶的？’
‘敞开式酒店套房，看这建筑风格大概是欧洲那边……’
唐鸿瞬间震撼了。
看着看着，肃然起敬，一股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要知道，他不算完全自愿，虽然没有方南洵也会有官府的人征召他。
但，
瞧瞧这些人，
生活档次这么高，堆金积玉，可以说是以前唐鸿想都不敢想的人生，这些人却不留恋，一点也不沉迷荣华富贵，自愿加入阻击神祇的黄河组织。
这得有多么高尚的品格！
这得有多么感人的胆魄！
“了不起。”
唐鸿吸了口气，论道德方面，他的确远远不如这些人。
他加入黄河组织，主要还是因为钱。
“那就发个红包吧。”
“聊表敬意。”
指尖掠过红包按钮，唐鸿又迟疑了一下。对这些人来讲，红包再大也不大，说不定还会让人误解他的意思。
况且。
他这个月生活费只有一千多了。方南洵给的现金，都用在酒店住宿，现已经所剩无几，唐鸿狠狠心，就发个十块钱的微信红包。
不多不少，恰到好处，他发完红包又随手抢了一下。
恩。
抢到了八毛，还不错，唐鸿便退出微信，注视手机屏幕，那张孤独等级表。
那两个最高的孤独等级，是一个人做手术、一个人搬家。
不在考虑范围内。
再往下，是去游乐园，再然后依次是：看海，唱KTV，吃火锅。
“那就看海吧。”
云海市濒临东海，只不过唐鸿所在的扬子区，距离海边较远，一个人去很折腾很累的，但这正合他意。
顺便叫个网约车。
还能增加一点一人值。这几天有时间地铁公交都可以尝试一下。
叫车时，他才注意到上次的网约车订单尚未支付。
“唔。”
唐鸿发现微信零钱不够了，索性用支付宝花呗付款，先欠着，下个月再还。
他不想再找方南洵帮忙。帮他是情分，并不是义务，自己怎么能厚颜无耻的继续索要，不到万不得已，唐鸿想尽量坚持这份底线。
所以先前的计划略微调整，类似五星级酒店的高消费地方暂时不去，以后再说。
“要不要，管家里要点钱？”
这念头一晃而过，瞬间消失，他深知爸妈劳累，负债较多，存款几无。另外供两个孩子同时上大学，每月生活费，再加上学费路费之类的花销，压力很大，普通家庭都可能不堪重负。
“恩……”
“帝都那边的大学生日常开销不比云海低吧，还是不开口了。”唐鸿又摇头否决。
过了一会儿。
他叫的网约车抵达校门口。
……
【叮咚！】
【初次体验一个人坐网约车，一人值加一】
……
【叮咚！】
【初次体验一个人去海边，一人值加一】
……
两点一人值，整整浪费了唐鸿一天时间，他甚至为此旷课，感到痛不欲生，罪大恶极。
“不行。”
“我得回去看书。”唐鸿想起经济法又不禁叹了口气，听说经济法这门科目是注册会计师考试最简单的一门。
他怎么觉得很难。
一定是错觉。
咚咚。
伍杰的一条微信打断了唐鸿准备去图书馆自习的念头：“这几天你都没练了吧？”
“其实我怕吓到你，一个人偷偷练习卧推。”唐鸿当然不会说自己这几天忙着触发一人值差点忘了卧推的事儿。
“呵呵。”
伍杰笑了笑，避而不谈：“宣立争也在这边。有空的话，过来练练。”
唐鸿道：“现在就过去。你们做好大吃一惊的准备，记得戴上口罩，别把下巴吓掉了。当然吓掉也没事，我会帮你们买两份受益人是我的保险。”
伍杰：“……”
在他旁边。
宣立争仍是紫色短袖外加凉鞋，一副了然的笑意：“我之前说过，唐鸿他是三分钟热血，不会再来的。”
“呃。”
伍杰脸色古怪扭过头。
“那个。”
“唐鸿说立刻过来。他还说这几天偷偷锻炼，进步很大。”
伍杰压低了声音，擦了擦细汗，左手拿起10KG的哑铃继续做单臂练习。
“哦。”
宣立争晃晃手腕，他笑了。
第十四章 贝雷帽
云海市财经大学、健身活动馆。
唐鸿拿出学生证，缴纳一次费用就匆匆跑到健身区域，还是那天第一次练习卧推的地方。伍杰坐着擦汗，宣立争抱着双臂。
“他来了。”
宣立争眼睛一亮。
“唐鸿。”
伍杰站起身，打了个招呼，只是脸色有点怪。
“呵呵。”
“居然不信我……”唐鸿面色淡然的轻松推完上次练习的重量，脸不红气不喘胳膊也不颤抖。
唐鸿坐直淡淡道：“太轻了。”
伍杰跟宣立争两人面面相觑，一时间没了词儿，这么大进步幅度，他们都惊讶，初学者第一次做完卧推肯定会肌肉发酸，少说两三天才会恢复。
宣立争忍不住问道：“你准备加多少。”
高处不胜寒，唐鸿叹口气：“再加二十公斤吧。”
那就是两边各加十公斤，没等伍杰动手。宣立争跳到旁边，用最快速度配好杠铃片，加到两侧，往里面推了推，使其难以脱落。
他盯着唐鸿：“注意安全，伍杰你帮他护着。”
当一切就绪……
唐鸿双掌摊开，撑住杠铃，使用斗牛士握法……
他任由杠铃重量压迫在掌心偏下的位置与手腕垂直。
哗！
轻而易举！
唐鸿眼角不自觉的跳动，力量百分比数值增加六点，所代表的卧推增值绝对不止二十公斤！
“嘶！”
宣立争眼睛一瞪，无言以对。
他记得，大一时，学校还没有健身中心。他经常去外面健身房，从最开始的二十公斤到六十公斤，花费了整整半年。
“这不科学。”
他凝视着唐鸿的肱二头肌，一个古怪的猜测浮现而出，这人该不会真的是鸿钧转世吧。
“厉害！！”
同一时刻，给唐鸿护着杠铃的伍杰也倒吸凉气。他压根没用力，唐鸿独自撑起六十公斤的杠铃，而且起起落落很流畅。
唐鸿做了七八组。
咔！
撑起杠铃，搁在架子上，唐鸿好像很失望的摇头说道：“我回去再练练，下次再过来争取挑战八十公斤。”
“大佬大佬。”
宣立争笑的很僵硬。
目送唐鸿离开，宣立争扭头看向伍杰：“伍杰你老实交代，你这位舍友以前真的没练过。”
“应该没……练过吧。”伍杰也惊疑不定。
“萌新装大佬？”
宣立争翻了个白眼：“估计不用两个月，唐鸿他就能推起八十公斤。”
……
夜凉。
自习教室。
唐鸿打了个寒冷，感觉特别冷。
又淋雨又折腾那么老远去海边然后又练习卧推的唐鸿有点感冒了，摸摸额头，好像还有点发烧。
“好困啊。”
“要不，干脆睡在教室，一个人睡教室也能增加一人值吧。”
唐鸿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临睡前瞄了眼系统界面。
凡人：无比弱小的生物
意志：50%
力量：35%
境界：0.00
一人值：2
‘我都感冒了。’
‘这些数值怎么没变化，还以为力量百分比数值会暂时性的削弱。’
似睡非睡，晕晕沉沉，也不知过了多久。
唐鸿做了一个梦。
梦到他站在白云之上，俯瞰着世间百态，一人独立云霄，一人值也在永无止境的暴涨，天地苍穹入眼帘。
倏然间。
九重云霄之上，层层雾气破开，在那无尽黑暗的外太空悬浮着一轮烈日！
神焰汹汹！
金光普照！
那是一尊屹立在遥远天边的伟大神祇！
可怕的金色烈焰，如潮涌动，填满了天地间一切空隙，蔓延而至，令他浑身流汗，再也无处可躲，几如大日压落……越来越近了……越来越近了……
“同学？”
“同学，快醒醒！”
好像有人叫自己，唐鸿想了想，顿时明白自己在做噩梦。
做梦！
唐鸿心头一颤，他发现思维意识比以往更加清晰，把噩梦的细节都能记得清清楚楚。
“同学？”
声音很轻柔，叫了很久，才把唐鸿叫醒。
他脑袋缩在臂弯。
心念电转，没有流口水，这才抬起头。
唐鸿趴桌子睡觉，脸颊贴着右臂短袖的袖口边缘，愣是压出了两条明显痕迹，神色困乏且虚弱，目光却很亮。
叫醒自己的……
唐鸿愣了愣……
空荡荡的自习教室，他旁边的过道站着两位少女，比起正常学生多了些灵动秀气，颇有些艺术气息，叫醒他的应该是左边那个女孩儿。外面套着翠绿色正装外衣，比她大几号。
另一个，则是校园风搭配，穿着浅蓝色衬衫搭配短裙，腰间纤细，勾勒出偏向小巧的身高，雪白双腿踏着一双小皮鞋，那乌黑秀发随意的搭落肩上，戴着一顶贝雷帽，正低头看着手机。
霎时间，似有青春气息扑面至，清新脱俗的颜值装扮俨然是昙花一现，惊鸿一瞥，深深印入他眼底。
砰然心动！
唐鸿克制住心跳。
身穿翠绿大衣的女孩儿朝唐鸿微微一笑：“教室要关门了，刚才管理处老师让我帮忙叫醒你。”
“好，谢谢。”
唐鸿点点头，又仔细扫了眼那个贝雷帽少女。
女孩儿察觉到他的注视，侧头默默看着他，唐鸿清晰感到心跳在加快，不过目光没慌乱，对视一眼，收回目光，就起身收拾东西。
噔噔噔……
那是穿着碧绿大衣的女生鞋跟落在教室阶梯的清脆声音。
她们两个要走了？
没来由的忐忑，唐鸿装好书包，若无其事的望向教室前门。后门已经锁了，出去只能走前门。
那一抹浅蓝颜色映入瞳孔，不是背影，而是侧面。
唐鸿愣在原地。
只见那女孩撩起耳边长发，恰好也回头望来，乌黑秀气的眸子瞧着他，相隔小半个自习教室的距离，中间空气凝固，周边灯光暗淡，仿佛寂静了那么一个刹那。
“哎呀。”
睫毛微动，低呼一声，那女孩自然而然的转过身离开教室。
自习教室，灯光发暗，只剩唐鸿一个人微微出神。
“有一种错觉。”
他暗暗嘀咕，暗暗摇头，粉碎那些不切实际的念头。
还有一个多月，他就要前往黄河组织的帝都总部参加特训营。更何况一人之力辅助系统的字面意思，显然让他一个人、独自做事才能增加一人值。
除非，
满足三个条件，
怦然心动、命中注定、至于第三个条件……他还没想好，所以不可能。
“很晚了。”
“今天住哪里呢。”唐鸿背着灰黑色双肩背包，站在教学楼外面。
他感冒了很严重，回寝室很容易传染给舍友。而且每天一点一人值不能错过。
于是打开微信。
他看向方南洵发给他的地址。
说起来，这些天，唐鸿忙着探索一人值增加的触发机制。方南洵暂借给他的洋房还不曾去过，也不打算去。
但是……
为了一人值，唐鸿犹豫了一下。没必要矫情，方南洵也不需要他的矫情，只要他在特训营拿到一个好成绩便是最好的报答。
咚咚~
标配高富帅曾黎，在宿舍微信群聊艾特唐鸿，问道：“最近遇到什么事情了吗，你都一周没回寝室住了啊。”
伍杰也发来微信：“快回来，我们正在煮火锅！多吃肉吃蛋，只要一个月，你必将征服80KG！”
说着。
伍杰就发过来几张小火锅冒着热气沸腾着红油辣椒翻滚着肥羊鱼丸土豆的清晰拍照。对于唐鸿购买假钥匙的事儿，伍杰始终没有提。
“我要揭发你们！”唐鸿有点流口水。
伍杰冷笑道：“打小报告的人注孤生！”
唐鸿：“单身万岁！”
伍杰：“有你最爱吃的功夫土豆片。”
曾黎：“辣死我了，老哥回来带两瓶雪碧要凉的。”
韩世斌则是发了张小和尚念经敲打木鱼、旁有小狐狸默默撑伞的女性化唯美表情：“唐施主，苦海无边，回头上岸吃火锅！”
天天跟小姐姐双排上分，韩世斌变化明显：微信表情包多了些萌图。
看见小火锅图片。
唐鸿彻底眼红了。
说不馋，不感动，那是假的！
他手指搁在聊天界面下方的输入文字的框框，一时不知怎么说。
夜晚十点多的冷风吹过面庞，唐鸿感到寒冷，缩着肩膀，内心却有温度，暖烘烘的。
对于很多异地求学的人，宿舍就是半个家。
他现在体会到了。
第十五章 梦幻开局
四周冷风吹刮，黑夜遍地是水，再加上感冒发晕。
回寝室吃火锅，看着肥羊土豆片煮熟，对唐鸿的诱惑力已经到了极致。
搁在以前，唐鸿不可能犹豫，也产生不了犹豫。而意志百分比数值的大量增涨，令他心思通透，更有定力决断力。
“要不先回去吃点。”
“快到十一点，回寝室就没法再出去了。”
唐鸿拍了拍肚子，略有遗憾。
每天一点一人值，稳定而又持续的长期收益，可视为高考试卷的基础分必须拿到，一分都不能漏，至少在进入帝都特训营之前的这些日子。
漏一天……
都是罪过。
唐鸿咽了咽口水，他得搬出宿舍。
“可惜了。”
“要是方南洵位高权重，说话很有分量，帮我推迟到十二月底的那一届特训营就好了。”
而如今。
是否参加特训营，不是唐鸿一个人的事儿，也不是方南洵有资格插手推迟的事情。
一周之前，那晚的监控视频，的确被官府注意到。若不是黄河组织拿出那份合同，恐怕他早就被征召，离开学校，加入军方。
这届特训营，唐鸿不去也得去，否则黄河组织云海分部办事处没法向官府交代。
即使不知情，唐鸿也渐渐明白加入黄河组织的确是最佳选择。
因为……
他摆脱神祇圣音，意志强大，根源在于一人值……
自由！充分的自由空间、时间！这是触发一人值的前提条件，亦是唐鸿能够变强的倚仗，官府能给的资源，可能比黄河组织更多。
但在黄河组织，唐鸿能得到自由，
加入官府军方，就真的惨了，他等同废了一半。可能入伍几个月，单论意志力还没有现在高。
“福祸相依啊。”
拒绝了舍友们的火锅邀请，按照方南洵发出、微信聊天记录的那个地址，唐鸿坐上了最后一班公交车，抵达云海扬子区的某处小区。
小区入口所在的这条街道，绿化极好，特别整洁，一盏盏路灯照亮了那一座显眼雕塑，如同雄鹰矗立着，渗透出金属光泽。雕塑后面还有小型喷泉，汨汨升落，仍在运行。
哗啦啦，流水声音，弥漫着一股幽静。
瞬间抚平了唐鸿的糟糕心情。
他扫了眼入口处，雕塑喷泉立在正中央，两侧是高大树木，再往前才是入口，上面挂着LED显示屏，时而变幻，时而静止，滚动着欢迎回家、小心地滑的提示语。
“呃。”
唐鸿眼睛一亮，看到一位中年男子牵着小女孩准备进去。
他连忙跟上去，那中年男子回头打量了一眼唐鸿，撑着铁门。等唐鸿到了近处，才牵着女儿进去。
“谢谢。”唐鸿说道。
中年男子摆摆手，没说话，很快就消失在幽暗夜色之中。唐鸿则是对照地图，找了几分钟，总算找到那栋楼。
“三单元……”
唐鸿没急着进去，观察四周，为之惊叹。
每个单元，都对应一个凉亭，那凉亭好似古建筑，古色古香，亭内还亮着灯光。
此外绿化率极高，楼与楼的间隔也很大，唐鸿脑海飘过各类房地产广告的标语：别具一格，生态宜居，典藏绝版。
“牙酸……”
细节见真章，唐鸿拉开单元门，又上了两层台阶才看到103的门牌号。
他掏出那柄钥匙，蹭了蹭，轻轻插进去。
咔嚓。
门开了，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唐鸿顿时不那么紧张拘束。
关门，换鞋，他转了一圈。方南洵借给他住的这套房子，竟然有四个卧室三个洗手间两个客厅。开放式厨房摆着崭新器具，洗碗机，烧烤箱，乃至于面包机高压锅什么的一应俱全。
“咕咚。”
“这也太大了吧。”
唐鸿擦了擦裤兜，犹豫一下，轻轻坐在沙发边。
莫名其妙的心虚是怎么回事？
他打开微信，联络方南洵：“这套房子太大了！装修这么好，租出去当民宿至少七百起步吧！”
良久后。
方南洵回道：“七百？呵呵。”
“至少一千华国币/呲牙”此时的唐鸿依然坐在沙发边缘。
“别闹了。”方南洵回复：“你现在坐的沙发就值五十万华国币，装修将近八位数……全都是别人送的，我架不住，只能收着。”
“别那么拘束。”
“就当帮我吸吸甲醛，房子长时间没人住，不好。”
方南洵的这几条语音消息把唐鸿彻底震撼。
唐鸿如坐针毡，惊疑起身：“送的？”
“开发商送的，成本价。”方南洵嘱咐道：“除了卧室，其余地方都有实时监控，你别做一些羞耻的事就行了。”
“我在外面出差。”
“你先去地下室。客厅旁边有楼梯，顺着走下去即可，不怕黑吧，灯坏了……地下室左边是车库，密码说过的……拿钥匙，坐上去，我教你怎么开。”
望着半透明钢化玻璃另一侧的典雅黄色，流线外形的车身，唐鸿只觉得脑海一片空白，下意识屏住呼吸，望而却步。
第一时间想到的念头：
一个人开车，应该也能增加一人值。
可是……
他有点晕了……
他接起方南洵发过来的视频邀请。
“算了。”
“还是算了吧。”
唐鸿连忙摆手，心情复杂极了，平时只有在电影小说新闻抖音或夜晚街边才能看到的名贵车子，现在就停在面前，丝毫不设防，予取予夺似得。
难以想象的冲击力！
仿佛漫画里面的二次元小仙女居然一丝不挂的躺在床上，脉脉含情望过来！
咚咚。
心脏也不争气的加速跳动，地下室陷入安静，唯有方南洵的笑声从手机话筒传出。
……
北湖省、一处荒山的背面。
“方顾问。”
披着红袍的柳笙侧过头，凝视着方南洵，面色难看：“那尊危险神即将显化了，这可不是阗生组织那边的实验室，没有压制神祇的大型对撞机！”
方南洵淡淡道：“乖乖等待，就一定能屠神吗。”
柳笙哼了声：“我看不惯，堂堂一位顾问级别的人物当起了居家保姆。”
“呵呵。”方南洵那双目光一下子变得锋锐，直戳心灵：“你是不希望看到我们这些平民出身的超凡者一步登天吧。那孩子喜欢钱，喜欢物质，我就尽量满足他，你看不惯，可以不看。”
柳笙一愣，面色微变，雪白锁骨也气的微微颤抖了起来。
“败坏超凡者风气！”
她完全不认同方南洵的扭曲观念。
“我不跟你吵。”方南洵那双眸光又变得平淡如水：“人家跟你谈待遇，你却偏要谈理想，谈完理想谈责任，谈完责任谈使命，谈完使命谈荣誉，不太合适吧……我们这行是拿命去拼的，去年顾问伤亡率也高达百分之二十多……唐鸿是我生拉硬拽才加入黄河组织，成为超凡者之前，便送他一场富贵又如何。年轻人，喜欢到处耍，虚荣一点也正常。”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他要让唐鸿体验到梦幻一般的生活。
然后让唐鸿明白，这一切只是暂时假象，并不属于他。凭此激发唐鸿对超凡者的渴望，这就是动力。
“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我不希望又一次看到当世天才中途离开黄河组织。”方南洵瞥了眼缄口不言的柳笙。
良久后。
柳笙讷讷说道：“但你对普通人太友善了，前台那个范妤你也帮她争取特训营名额……”
“恩！？”
方南洵豁然起身，眸若晨星。
“祂在显化！阻止祂！！”
轰隆！
蓦然间泥石炸开，他拖出残影，如同离弦之箭射向前方那一抹汨汨流动的神圣光华。